按理来说,这三十九两应该是乐言想讨就来讨,而非它们自己上赶着送,不然哪有什么潇洒自在可言呢?
乐言觉得,她睡了杨羡文就好比踩了一脚软塌塌的牛粪,粘在鞋底甩也甩不掉。
白面牛粪道:“乐言,我知道你之前在骗我。你明明才十八九岁,怎么会生出那么老的孩子呢?”
“怎么生不得?”乐言边走边说,“我夫君今年六十八,他正房前两年死了,我嫁过去做小妾,两个儿子不得管我叫娘?怎么?你也想嫁过来给他们当姨娘?别做梦啊,我可告诉你,老头人老力气大,指不定拿你的脑袋当黄豆芽的头给摘了。”
闻此,杨羡文又变成一只木鸡。早先乐言说的那番话,的确让他以为自己给哪个倒霉蛋戴了顶绿帽子。不过经过一番缜密的推理,他得出乐言说假话的结论。既然说假话,那么成亲的事还是可以商量的。
可眼下听她说的头头是道,一瞬间不知该如何是好。难道真要这么不管不顾地离开吗?可毕竟是他做错事,该向这对老夫少妻做出补偿吧?难不成要携礼登门致歉?如此把她六十八的夫君给气死了怎么办?
乐言出声打断:“爱去哪儿去哪儿,别跟着我了!”
杨羡文脑子一团浆糊,脱口而出一句:“那今晚还去青楼吗?”
这话倒是提醒乐言了。姓马的还没被抓,自家也不敢回,那今晚接了云娘不是还得睡妓院?
她朝杨羡文看一眼:“去,再睡一晚。”
再讨一文。
快要入冬,天黑得格外早,此时路上已是黑压压一片。
乐言走在前头带路,她没回头,却能感觉到身后那人的心事重重和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乐言姑娘,你夫君他…平日里身体好吗?会不会…比方受了点刺激就…”
乐言听出不对劲来,她上前两步贴到杨羡文胸前,仰面恶狠狠地问:“你想干嘛?”
杨羡文往后一仰,避开她的眼睛:“我想,我想当面给你夫君赔个不是。”
“你有病吧!”乐言抓狂,“你睡了他婆娘还不够,还想说出去把他气死让他两个儿子给你当爹是不是?”
“不是,我只是觉得,做错事理应要道歉,不然你夫君蒙在鼓里该多难受呢?”
“滚!我就没见过你这种死脑筋。妓院你也别去了,回去卷好铺盖等死吧!”乐言踩了他一脚出气,接着转身赶路。
杨羡文连忙追上去:“话不是这样说,乐言姑娘,我是真心想补偿你…和你夫君。乐言姑娘,你等等我…”
“滚!你再烦我我就拿刀砍…”
乐言口里的“你”字还未出来,二人像被点了哑穴一般,突然衣袖贴衣袖一齐转身离开。步履齐整又快速,宛如在做两人三足的游戏。
乐言紧张兮兮地抓住他的胳膊,嗓子眼紧得快冒火:“死秀才,我我…没看错吧?后边那个撒尿的是是是你马大哥没错吧?”
杨羡文后背流汗:“没看错,但他不是我马大哥。”
都什么时候了还较真这种不要紧的细节!
后头的马德彪穿好裤子,恰好瞥见两个鬼鬼祟祟的背影,步子快得像阿飘。
这个背影,怎么有点眼熟?
“秀才?”
身后叫魂似的一声喊,让杨羡文回到被马德彪用刀抵住的那个夜晚。
乐言掐住他手臂上的肉,低声骂道:“你别傻不愣登应了!”
杨羡文强装镇定:“不会,我没那么傻。”
乐言心道我看未必,又听见身后一声怒吼。
“死秀才!你装听不见是吧?”马德彪眯了老半天眼睛,终于认出这是那晚的秀才和他的姘头,一把抽出腰间大刀愤而猛追,“老子剁了你们!”
“救命啊!!”二人撒丫子跑开。
乐言边跑边猛拍沿街住户的大门:“走水啦!救命啊!杀人啦!”
看来狸县人还是这么不怕热,乐言第二次喊走水照旧是无人回应。尤其转角那户人家,听见动静竟把门关得更严实了。
此时的乐言,无比怀念郝大哥。他身上,有种不属于本地人的品行之美。
“乐言?”杨羡文不知乐言突然停下来是为哪般,为了不被刀砍,他牵过她的手继续往前跑,“再坚持一下,过了前面那个口就到衙门了。”
“哪个口?衙门还要跑两条街才到。你个外地的能别张口就来吗?”
“诶?”杨羡文有点难为情。他的确还不太熟悉狸县,不过是看见路口那颗树有点眼熟,这才以为快到衙门了。
前边有户人家大门未关,被夜风吹得“吱呀”作响。
“有救了有救了!”乐言激动不已,反握住杨羡文的手,“我认得这户,是杀猪的陈大哥。他们家有刀,陈大哥是个热心肠,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陈大哥,救命啊!”乐言拉着杨羡文往里钻。
二人不知踩中什么东西,一瞬间四面八方飞来个巨型麻袋,将二人网住悬空吊在院中。
“啊啊啊啊!什么东西啊这是!”乐言在昏暗的麻袋里挠来挠去。可惜这袋平日里用来套猪,因此质量极好,所以任她如何抓挠,也挠不开半个口子。
杨羡文同样匪夷所思:“怎么…怎么杀猪的会在家里设这种机关?”
“我不知道,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死…”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二人听了,连头发都快竖起来。乐言死命往杨羡文怀里钻,哆哆嗦嗦念道:“我不想死,你再抱紧一点,呜呜呜,先让他捅你好不好啊…”
杨羡文早已经搂得不能再紧。
“乐言,没事的,别怕。”他说,实际上心跳如擂鼓。
脚步声越来越近,麻袋抖得愈发厉害。
“哗——”。
匕首划破麻袋,割出两声惨绝人寰的嚎叫。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乐言,别怕。”郝正在惨叫声中扯下面罩,露出面颊处两道狰狞的疤痕,在火把的照耀下更显可怖,“是我。”
“啊啊啊?”乐言的叫声趋于疑惑,“郝大哥?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那个姓马的。”
“没事了,马德彪被抓了。”麻袋虽被割破,但还有层网笼着二人。郝正抬手解开,将二人放到地上。
杨羡文自见到郝正那刻起便晕了过去,眼下还死死搂着乐言。
乐言问个不停:“郝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马德彪怎么被抓的?”
“杨秀才昨日画了马德彪的画像,我们巡逻的时候多留了个心眼,碰巧在路上看见他。抓的时候弄出不小动静,有人说听见你先前在喊救命,我就摸过来了。”郝正一面回答一面掰杨羡文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他没事吧?我不敢太用力,怕给他弄折。”
乐言瞥一眼:“没事,没吃饭饿的。”
郝正点点头,把二人抱到墙角靠着,起身去敲卧房的门。
“出什么事了?”陈大福披着外衣从房里出来,“哎哟,可是抓着贼了?”
原来这机关是陈大福为了抓贼特地布置的,就连大门也是他故意不关,只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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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晚来个瓮中捉鳖。可他一睡觉就雷打不动,乐言和杨羡文嚎的几嗓子还没他打呼的声音响。
陈大福跟郝正大吐苦水:“你说这像话吗?连猪下水都偷了两回。要不是衙门不管,我还费功夫做这些抓贼么?官爷啊,狸县这几年风气是越来越差越来越差…”
郝正:“刚巧今夜抓了个贼,我过会儿替你问问有没有偷你的猪下水。乐言,我得先回趟衙门,是先帮杨秀才请个郎中来看看还是我抱你们俩回去?”
“都不用,郝大哥你先去忙吧。他早醒了,只是人多不好意思睁眼。”
郝正半信半疑,杨羡文的脸色可不像装的。
“好,那我先走了,有事让陈大福来衙门找我。”
“诶,官爷,记得帮我问猪下水啊!”陈大福蹲到二人面前,掰开杨羡文的眼皮看了看,“这也不动?能装这么像?”
乐言被杨羡文翻着眼白的脸逗得快死。
其实,她只是一时玩心大起,想看看杨羡文醒来之会是什么反应。
“陈大哥,家里有什么吃的吗?我饿死了。”
“有,剩了小半碗辣椒炒肉,还有两个馒头,你吃不吃?我给你热热。”
陈大福进屋热好饭菜,递给乐言后就去收拾院里掉落的布袋麻绳。
乐言道了声谢便开吃,回锅后的辣椒炒肉配上热乎乎的馒头,大冷天饿着肚子吃上一顿,别提有多幸福。就是被人抱着施展不开,杨羡文胸前被滴了好些辣椒油。
乐言丝毫没有去擦的意图,反倒连嘴边手上的油也一并擦在他身上。
“你怎么还不醒啊?”乐言点了点杨羡文的鼻尖,笑着说,“不是说‘别怕’吗?你再不醒我都要睡着了。”
她转头问陈大福:“陈大哥,你家里还有辣椒吗?能切一小块给我吗?”
陈大福送来辣椒,道:“乐言,我先回去睡了,就不送你们了。对,直接走就行…门?还关个屁的门,门关了也被偷,门不关兴许让贼以为早被偷光了。”
乐言:“好吧。对了陈大哥,明天替我留四个猪蹄、两斤排骨,宋奶奶会来买。”
“好,我记下了。”刘大福关上卧房,不到两个眨眼,又开始鼾声如雷。
乐言掰开辣椒,像磨刀一般狠狠朝杨羡文人中处来回抹了几下汁水,而后扬臂扔掉作案工具。
不一会儿,杨羡文有了动静。他像被噩梦缠身,皱着眉头呼吸急促。
“嗯…乐言…”杨羡文睁开眼,手舞足蹈道,“好辣!我的嘴巴…不是,我的鼻子好辣!”
二人终于分开。
乐言笑到捶地,断断续续发问:“什么?哪里辣?你…你干什么了?”
“我不知道!”杨羡文捂着嘴满地乱爬,辣出两行清泪,他红着眼眶道,“好像是我的鼻子出问题了,一呼气就很痛。真的!好辣!”
乐言大言不惭:“你肯定是上火了,上火就会这样。要不就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辣椒大仙罚你来了!”
杨羡文哪还顾得上什么辣椒大仙,抓起地上不知哪来的一杯水就往脸上倒,痛感终于有所缓解。
“喂。”乐言开口,“马德彪被抓,我们没事了。你可以回家安安心心睡觉,不必去妓院了。”
“那你呢?”
杨羡文跪在地上仰面看她,面中的水滴还在往下滴。
月光一照,像荷花上的露水般清透。
“你管我。”
乐言俯下身朝他脸颊亲了一口,而后跑开。
“死秀才。”她的背影说,“你不许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