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啊？！公司什么时候准许陌生人随便进来了！再不滚，信不信我报警抓你！”矮个子女生朝桑叙怒吼。
“巧了，我刚录下你辱骂员工的全过程。”桑叙慢里斯条地转着手机，忽然逼近，弯腰打量矮个子工牌。
“你也不想我拿着录音发布到网上吧？陈霞。”
听到桑叙威胁，矮个子女生陈霞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手撕了她。
刚想回骂，就被高个子朴玉拦下。
“别冲动，现在闹起来有损公司颜面，况且这个女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是上次星语的人。”
朴玉猛然想起，对上矮个子女生的眼睛，她更加肯定，“错不了，上次漫展我也在，她和星语绝对脱不了关系，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人。”
陈霞：“妈的，偏偏是他的人。估计就是前几天管理层提到的那位。”
两人刚刚还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意识到不对后，立马对桑叙挤出谄媚的笑容。
桑叙也不是吃素的：“谁让你们走了？这地上文件，是你打翻的吧？捡起来。”
两人没料到她会乘胜追击。
朴玉气得攥紧拳头，敢怒不敢言。
故春晚扯了扯桑叙的衣袖，摇头示意算了吧。
桑叙回眸，掌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眼神示意别担心。
随后转过脸，眼尾泛着冷光：“怎么？你是聋子还是哑巴？听不懂人话吗？捡起来。”
陈霞：“别以为你是……！”
朴玉咬牙打断：“我捡。”
在众目睽睽下，她屈服蹲下身，将散落一地的文件一张张捡起，甚至擦掉上面灰尘。
朴玉：“现在我们能走了吗？”
桑叙本想让她们道歉，但到想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若是执意刁难，她们日后会更加刁难故春晚。
为了不连累她，桑叙只能暂时作罢。
直到两人骂骂咧咧消失在楼梯间，桑叙才松了口气。
强装镇定的腿差点又软了下来，甚至后面都冒冷汗。
故春晚连忙扶住有些脱力的桑叙，眼神流露感激。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真的谢谢你！我叫故春晚，是这家公司coser其中之一的助理。”
“桑叙。”桑叙含蓄笑了笑。
“桑叙，我看你一直在沙发坐着，是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你。”故春晚话锋一转，“只不过你提到的录音，能不能删掉？”
“放心吧。”桑叙坦然道，“我根本没录，刚刚是吓唬她们的。”
她盯着故春晚胸的工牌，心虚一笑，“你说你是这里的员工对吧？是不是也有工牌能带我进去？”
-
幻颜纪，国内最大的签约二次元艺人的经纪公司。
公司理念是“打破次元壁”，致力于打造coser与粉丝之间的梦幻联结。
整栋楼都属于幻颜纪，光是运营区域就独占了一层。
“所以，你真是星语邀请过来的？难怪她们态度会判若两人。”故春晚带她走进电梯。
桑叙问：“星语难道很厉害吗？为什么大家都有点怕他？”
故春晚指尖一顿，用一种“你居然不知道？”的眼神打量她。
“整个幻颜纪百分之六十的收入和热度，几乎全靠星语一个人撑着，是断层式的TOP级存在。”
“毫不栗色说，只要星语脸在，幻颜纪江山就在。”故春晚将文件抱在怀里，朝她轻笑。
“除了最高管理层外，公司里基本就是星语说了算。前几年都在传，幻颜纪当年濒临倒闭，就是靠星语一人带出圈的。”她顿了顿，“只不过星语人前性冷淡，除了我熟知的几位人，根本没人愿意接触他。”
“人后呢？”桑叙忍不住追问。
“人后？故春晚耸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估计也是冷冰冰一个吧。好在他和我家coser关系还不错，不然我都怀疑他对女人是不是……”
她做了个“你懂的”表情。
周星年是一个冷冰冰的人吗？
桑叙努力回想他们每一次的接触。
她为什么从来没有感觉到？
两人走出电梯，故春晚兴致勃勃跟她聊起周星年的种种。
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
“阿晚——”
听到声音，两人同时回头。
桑叙在看清来人是温听雪的瞬间，整个人不由自主愣在原地。
故春晚脸上则立马浮现出笑容，像只欢快小鸟跑到温听雪面前。
“小雪！我还以为你在休息室呢，怎么跑这边来了？”
温听雪的目光越过故春晚，锐利地盯着桑叙。
听到故春晚的声音，她才转过头，轻笑：“我找不到你。话说，你刚刚去哪了？”
故春晚脸上闪过慌张：“没去哪啊，就在楼下整理点文件。”
她注意到温听雪不对劲的眼神，疑惑地又看向桑叙：“你们认识？”
没等桑叙开口，温听雪迅速划清关系：“不认识。我累了，阿晚，跟我回去。”
故春晚莫名其妙夹在两人中间，明显有些为难。
桑叙立马摆手：“谢谢你带我上来，我自己能处理好事情的，你先去忙吧。”
故春晚最后还是朝桑叙道谢，在温听雪审视的目光中，桑叙感觉自己被放在火炉上烤。
故春晚的coser艺人，居然是温听雪。
桑叙确实没想到世界会如此小。
她收拾好乱糟糟的情绪，正想着如何联系周星年时，电话先一步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周星年声音带着疲惫：“抱歉，一直在开会，手机静音了。你现在在哪？我下去接你。”
-
周星年的办公室很大，但是装饰品却少得可怜。
从进门起，她就看到保洁阿姨在不远处托着好几个塑料袋，嘴里还在嚷嚷什么。
出于礼貌，她收回目光，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他承诺的好事。
今天的周星年穿着清爽的白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小截锁骨。
他站在书桌前，双手撑在桌沿，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桑叙身上。
“我脸上是有什么吗？”桑叙被盯得发毛。
周星年摇头轻笑，走到她身旁坐下：“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会再次拒绝我。”
桑叙：“……”
这人真是故春晚口中，对女人不感兴趣的人吗？！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体，周星年就毫不犹豫地身体前倾。
直到桑叙的腰抵住沙发靠背，退无可退。
上次储物柜历历在目，她连忙双手交叉，防止他再次靠近。
周星年垂眸瞥了她一眼动作，气笑了：“我是老虎吗？这么怕我？”
桑叙下意识点头，又飞快地摇头否认。
“既然不怕，那你躲什么？”他声音带着蛊惑，“我又不会吃人。这是我的办公室，没有我的允许，没人会进来。”
话音刚落，一道刻意的咳嗽声突兀地响起，吓得桑叙猛地将周星年推开。
“真是好久不见，桑小姐。”
一身笔挺西装的陈楠，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
他不动声色瞥了眼周星年，示意他收敛点，而后坐在两人面前。
陈楠脸上挂着一贯、属于顶级经纪人特有的掌控感。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上下扫视着桑叙：“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
“楠总。”桑叙深吸一口气，直奔主题，“关于我被您公司的粉丝无端网暴，导致生活受到干扰、无法正常出门，而幻颜纪却不顾我的名誉权，至今未给出任何正面回应。请问这笔账，怎么算？”
“桑小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番话未免过于强词夺理了？”
陈楠嗤笑一声，摊了摊手，“照片是在公开场合被拍的，发布是媒体的自发行为。你把所有责任都甩给幻颜纪，这逻辑说得通吗？”
“星语是你们公司最重要的流量核心，你们难道就没想过要为他澄清吗？”桑叙据理力争，“一味地回避和冷处理，只会让我、星语、还有那些关心他的粉丝都陷入更深的困扰！”
“就因为星语可贵，所以公司才在涉及他声誉的问题上格外谨慎！”
陈楠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迫感，“反倒是桑小姐你，明知星语在cos界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和粉丝基础，还做出那些引人遐想的行为，到头来却要倒打一耙，指责公司不作为？”
桑叙被他吼在原地，攥紧的手指不自觉微微发抖。
陈楠说的没错。
是她，一边抗拒着周星年，一边又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是她，一边享受着与他靠近的悸动，一边又质疑着公司的专业判断。
最后造成如今局面的罪魁祸首，是她。
周星年注意到她细微动作，抬眼警告陈楠。
“楠总，对女孩子说话，别这么凶。”
陈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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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味深长地盯着周星年，最终像是拗不过他，轻叹口气，语气放缓些。
“抱歉，刚才言重了。”
他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其实今天请桑小姐过来，并非推卸责任，而是想告诉你，我们已经商讨出解决方案。”
他从随身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合同：“现在的情况是，官方无论发布什么澄清声明都会被质疑是欲盖弥彰。与其着急忙慌地去证明清白，不如顺势而为。”
他将合同推到桑叙面前：“幻颜纪聘请桑小姐正式成为星语的贴身助理。”
桑叙：？？？
“我知道这个对桑小姐来说过于荒唐。但只要我们对外统一口径，声称你是星语新聘请的贴身助理，上次照片事件只是助理在履行日常工作职责，且你对星语本人绝无非分之想，纯粹是公司安排。时间久了，那些流言蜚语，自然会被认定为狗仔的无聊编造。”
陈楠笑意更深。
“据我所知，桑小姐目前处于求职阶段，尚未有正式的工作，对吧？”陈楠伸出五根手指，“幻颜纪可以给桑小姐开到这个数。若后续能配合星语拿下更多话题流量，还有丰厚的提成，这对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可是为数不多的机会。”
桑叙不可置信地盯着桌子上黑白合同，又猛地转头看向周星年。
只见他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挑眉示意她同意。
陈楠精准地拿捏着她的软肋，补充道：“幻颜纪从来不为难任何人。只不过桑小姐若是不答应，那公司也只能选择冷处理。到时候粉丝更加激烈，影响到你的个人安全和未来发展……恐怕就不好了。”
明里暗里的威胁。
陈楠胸有成竹：“桑小姐放心吧，只要挺过这段时间，你可以随时提出离职。”
每一句话，每一个条件，都像是在为桑叙量身定做。
她现在需要钱，需要清白，又需要大量时间绘画。
除了接受，她似乎真的别无选择。
就在桑叙内心激烈挣扎时，周星年突然起身，好整以暇地倚着办公桌边缘，双臂随意地环抱在胸前。
像蛰伏的兽，耐心等待猎物自己踏入陷阱。
半响，桑叙拿起桌上的钢笔。
目光扫过合同：“甲方拥有对乙方工作时间的绝对支配权”、“乙方需满足甲方一切合理的工作及生活需求”、“严格遵循保密条款”
……
每一个字都像锁链，带给她希望的同时，又紧紧勒住她的喉咙。
钢笔尖划过纸张，留下沙沙的声响。
直到“桑叙”两个字落在乙方签名处。
陈楠抽走其中一份合同，动作利落得像完成一桩再平常不过的交易。
“很好。合同即时生效。记住，”他抬眼，一字一顿说，“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任何差池，后果你知道。”
沉默已久的周星年终于动了。
他直起身，不再倚靠桌沿，而是走到桑叙面前。
桑叙抬起头，迎上他深邃的目光。
“你说得好事，就是让我坐实谣言吗？”
“别说得那么绝情，”周星年微微俯身，拉近两人的距离，“我是在帮你，桑叙。同时也是在帮我自己。”
他伸出手，嘴角勾起笑意：“欢迎入职，我的助理。”
-
天气回暖，夜晚的星杭市不再飘雪。
为了不让桑叙发现他的秘密，周星年特意将家里关于叙栖木的画册全锁起来。
确保万无一失后，彻底累倒在沙发上。
电话忽然响起，看清来电人后，他艰难起身，坐在地毯上接听。
“有事？”
“周星年，你疯了吗！居然以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电话里，温听雪的声音带有怒气，“你就这么不想和她断掉关系？知不知道她可能会毁掉你……”
听她这话，想必陈楠已经将消息发出去了。
周星年瞧见公主过来，摸了摸它的头，嘴角轻笑：“我知道。”
温听雪：“我不管你到底如何说服楠总的，但这件事，作为朋友，我绝不准许历史再次重现！”
“够了。”他冷声打断：“这是我的选择，温听雪，和你没有关系。”
对面明显沉默数秒：“周星年，桑叙是不是还不知道那件事？”
周星年沉着脸，轻“嗯”声。
“你不准备告诉她吗？还是说，你怕她知道后，觉得你这样的人，其实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完美，会毫不犹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