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戏起后,宴席间的人也开始四处走动。
崔肆归混在人群中,一点一点挪到了沈原殷的旁边。
和锦帝听着戏曲与安贵人调情,没有注意到这边。
沈原殷让宫女倒了一杯青梅酒,清甜不醉人。
简然在一边絮叨道:“鹿肉大补,太医说过大人您不能吃这些,等会儿回院子里了属下去通知膳房煮碗小面。”
沈原殷将杯子移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道:“这青梅酒味道不错。”
简然道:“听说是去年御膳房新酿的,大人若喜欢,属下待会儿再去拿一壶带回府上。”
崔肆归挪过来时,刚好听见这句话。
他看了眼青梅酒,道:“饮酒伤身,你身体还没养好。”
简然也立马反应过来道:“对,青梅酒再不醉人也是酒,大人浅尝为止。”
崔肆归安静地待在沈原殷身边,但是沈原殷嫌他碍眼,冷冷地抬起眼,开口赶人:“你能不能一边去?”
三皇子右前方就是沈原殷的位置,他心里正暗自想着春意楼的事情。
那天感受到风的时候就反应过来被人算计了,只是晚了一步没来得及,因此丢脸丢大发了。
崔华温揣摩着,醒后第一时间去查了临夏,结果临夏直接人间蒸发,完全查不到一点踪迹。
春意楼没有问题,但又查不到幕后主使。
最近他没有得罪什么人,大皇子后宅起火,二皇子忙着公务,硬要说的话,只有前些日子他安排宫里的人借崔肆归将沈原殷推下了池中。
可这件事做得很干净,就算是被沈原殷发现想要报复,按着丞相以往的行为做风,应该也不会是这种手段。
崔华温闷了一口酒,便看见崔肆归在与沈原殷说话。
崔华温眼色阴晦。
会不会是他那个像是透明人的四弟?
他生性多疑,在崔肆归旁边也安插过眼线,但都无意外的,在探子的情报里,除了崔肆归会一点武功,没有一点想要夺权的迹象。
会武功则是因为崔肆归的母妃,死后给崔肆归留下的侍卫。
沈原殷察觉到了不远处的视线,他看过去,正好看见崔华温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这边。
他知道崔华温起疑了,心里越发不耐烦,对崔华温敷衍点头示意,然后将青梅酒一口饮尽。
随后示意崔肆归,语气冷冽道:“倒酒。”
崔肆归自然是发现了窥视的视线,他面不改色,将酒杯灌满,又说道:“最后一杯。”
沈原殷脸色更臭了,一点儿都不想和他搭话。
见沈原殷对崔肆归没有好脸色,崔华温才把疑虑暂时收回去。
沈原殷寒声道:“你可真会给我惹麻烦。”
崔肆归没吭声。
宴席结束后,回去的路上仍然有刺骨的寒风不断呼啸。
短短时间,沈原殷好不容易红润的面色再一次变得苍白。
崔肆归望着他苍白的面孔,梦里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处行宫最大的特点就是温泉,知道丞相身子不好,沈原殷的院子专门挑选了一个自带温泉的。
简然劝说道:“大人,时辰还不算太晚,要不要去泡下温泉,属下去膳房准备吃食。”
沈原殷点头,
院里有自带的小厨房,崔肆归望着沈原殷进屋,然后转身进了小厨房。
他从小在皇帝默许下就没有人照管,身边只有母妃留下的一个侍卫和两个太监。
能领到的食物不多,小时候只能靠侍卫出宫买点干粮和能久放的食物。
侍卫的厨艺不行,阿杜阿祝更别提,于是他也经常在宫中自己起火,十几年下来,厨艺倒是意外的好。
更不用说煮一碗面。
小厨房有提前发好的面团,不消一会儿,一碗面便做好了。
面条搁置在碗底,份量不多,旁边放着糖心荷包蛋,高汤浸满了,最上面葱花点缀,香味远流。
在严寒的冬天,还不断地冒着热气。
崔肆归用托盘端着去找沈原殷,从简然口中得知,他已经进了温泉,于是又转换目的地。
温泉池子是半露天的,外面由门遮挡,池子被屋顶挡住,只是正对着的地方将木板全部拆除了。
崔肆归轻叩三下门,听到里面模糊的声音让他进去,于是打开门进入。
沈原殷起先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人进来后一言不发,心里有了点预料。
果不其然,托盘放在小桌子上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崔肆归的脸。
沈原殷道:“出去。”
温泉里热气腾腾,沈原殷身着白色中衣,锁骨在雾气下若隐若现,眉眼轻挑,红唇一上一下。
崔肆归喉结轻轻一动,移开眼不敢再看。
他对沈原殷的话装作耳聋,自顾自的将小桌子整理好,又搬到沈原殷面前。
沈原殷看见他略微充血的脸,还有躲闪的眼睛,心里的恶趣味突然倍增。
他手指移到崔肆归下颚,轻轻往上一挑,慢悠悠道:“崔肆归,你喜欢我啊?”
他是单眼皮,眉眼带着笑意的时候,就像是找到玩具的小狐狸。
不自知的欲。
崔肆归像是闷葫芦一声不吭,在沈原殷靠近他的时候,耳朵爆红,他抓住沈原殷的手指,好一会儿,才哑声说道:“沈大人……”
他并不意外沈原殷发现了他的心思,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想要遮掩的意思。
因此,他并没有否认。
他的沈大人这么好,就算是手段狠毒不过也是对着敌人,对自己人和普通人向来是如三月春风。
沈原殷看见了崔肆归如同狼崽般的眼神,他冷笑一声,收回了手。
上辈子,他是一直知道崔肆归早就喜欢自己,但从没问过缘由。
感情这种东西,情之所至,倒不必去追问由头。
但现在,他突然来了兴趣。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喜欢我,为什么。”
很长时间的沉默,崔肆归都没有回答。
沈原殷低下头,看见了小面,卖相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他又感觉到意味阑珊,不打算继续追问了,结果这时崔肆归开口了。
“我十岁那年,宫里举办宴会,你十三岁,跟着前丞相顾大人进宫。”
“皇室贵族带来的孩子把我推进湖中,不让人去拉我上来。”
崔肆归看向沈原殷,继续道:“是你制止了他们,让身边的随从救了我。”
沈原殷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这种事情,也不曾在上一世听他说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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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肆归道:“你不记得很正常,这可能对于你来说只是一件小事。”
沈原殷道:“你那时候虽然小,但我不觉得你没有能力自救。”
“但那是我母妃去世后,第一次有人对我施加善意,”崔肆归道,“我忘不了。”
沈原殷知道他母妃的事,在崔肆归两岁那年突发疾病去世,皇帝将他交给宫中一个贵人抚养。
但是等到他六岁时,贵人因病逝世。
从此,他便一个人在宫中跌跌撞撞地长大。
上一辈子,崔肆归一直怀疑他母妃的死另有原因,后来的时候,顺藤摸瓜查到是皇后给他母妃下了毒。
但是奇怪的是,皇后和他母妃并没有利益冲突,但只查到这儿,皇后便自杀了。
哪怕他心中疑虑再多,也没有办法了。
往事随流水,最终消散于时间之中。
崔肆归没再提这件事,只是提醒道:“面再不吃,就不好吃了。”
面的份量不多,沈原殷几口吃完。
味道未曾变过,还和上一世一样,让沈原殷有些恍惚。
自打重生那天起,除了第一天有点情绪上头,后来自己复盘上一世的事情,越发越觉得不对劲。
时间太赶了。
从他被带进地牢,再到阿杜进来。
那段时间像被安了加速键。
而且时机非常巧合,刚好闯上他身边的人都有要事,崔肆归登基大典,安排在他身边的人也被临时抽走。
于是阿杜进丞相府的时候,他无力反抗。
上一世听到阿杜宣读圣旨时他不是没有怀疑,但是当时阿杜身边跟着五个御林军,地牢周围也没有其他人。
他知道以他那病弱的身体,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与其被强制死亡,还不如自杀。
所以到底这件事和崔肆归有没有关系,他不能决断。
在他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崔肆归已经将碗筷收拾好,放到门边又转身回来了。
崔肆归回到原位,低声道:“泡久了对身体也不好,我先走了。”
沈原殷示意他赶快滚。
沈原殷回到书房,召了简然进来。
他问道:“让宫里的人把阿杜盯仔细了,抓紧查他。”
“好,”简然抬头看见沈原殷随意裹着的长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提醒道,“大人,属下叫人来把您头发擦干吧,不然明天头会疼。”
沈原殷道:“不用,我再处理一会儿公务,你先出去吧。”
简然察觉他的心情不是很好,也不敢多说,只好出去了。
等他出去后,他思来想去,又觉得不能放任丞相这样不珍惜身体,但他又不敢进去。
简然沉思许久,最终决定去找崔肆归,让他进去劝说丞相。
沈原殷听见了书房窗子的细微声音,他淡淡道:“四皇子就这么喜欢翻窗?”
崔肆归落地,走近他,手上拿着干帕子,轻声道:“我帮你擦干头发。”
沈原殷没说话,算是默许。
他感觉到身后人轻微的动作,微微闭上眼睛。
可是上一世已经过去,再想知道当初真正的答案,也不过是无济于事罢了。
时间重新来过,只有他一人知晓,如何去窥探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