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你有什么好处？”墨尘不耐烦的回答着，用手指了指谢昭离，嘴角撇出嫌恶的弧度，“她看起来就很麻烦。”
“我怎么看起来就麻烦了？”谢昭离听了这话立刻炸了毛，攥紧拳头往前凑了半步，“我既没惹你也没挡你路，为什么这么针对我？”
墨尘看着莱恩耸了耸肩膀，挑眉露出一脸“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那戏谑的眼神惹得谢昭离更不痛快，脸颊涨得通红。
莱恩连忙伸手按住谢昭离的肩膀，将她往后带了带，轻声安抚下暴跳如雷的她，转而看向墨尘，语气诚恳：“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最熟悉这里地形环境的只有你了。她一个女孩子从这深山中走出去......”
“行了行了。”墨尘不耐烦的摆摆手，“我送她出去便是了，墨迹死了。”他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看向谢昭离，“明天一早我送你出去，安分点别乱跑，否则被其他吸血鬼盯上，我可帮不了你。”说完就大踏步走了出去，木门在他身后“吱呀”一声合上，留下谢昭离和莱恩两个人面面相觑。
“知道怎么回家吧？”莱恩率先打破沉默，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递过去。
谢昭离接过钥匙，点点头又摇摇头，声音低了些，“我会用导航，但是不太会开车。”
莱恩长叹一口，揉了揉眉心，“那你会打......”莱恩想起石盘村的事情，立刻改了口，“我会求墨尘把你送到附近的机场，我会安排好助理在机场附近等你，放心吧！”他拍了拍谢昭离的头，看着窗外如墨的夜空，“早些休息吧。”
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谢昭离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袖子，“你真的确定好了要进去吗？”
莱恩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已经找寻快600年了。”
“那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吗？”谢昭离抬头看着他，眼中眸光闪动，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隐隐期待。
莱恩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嘴唇颤动了一下，喉结轻轻滚动。他抬起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脸颊，却在半空中突然停下，猛地低头看向地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什么好留恋的。”
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开，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仓促，甚至带了一丝慌乱，仿佛多待一秒就会泄露心底的秘密。
谢昭离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手里还攥着那串冰凉的车钥匙，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闷闷的。
第二天一早，墨尘便敲响了谢昭离的房门，“可以走了嘛，小姐。”不耐烦的声音透过木门传了进来，让正在梳头的谢昭离顿时觉得有些火大，她将发簪插进头发里，拎起一旁的背包猛然拉开房门，冷着脸说道：“可以走了。”
墨尘没有多说一句话，他上下扫了谢昭离一眼，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便在前面带路。谢昭离将背包背上，目光不自觉地扫过隔壁紧闭的房门，脚步顿了顿才跟上，眼睛却忍不住四处打量着。
“别看了，那家伙去寒泉疗伤，不会来了。”墨尘并未回头，却仿佛长了后眼般看透了谢昭离的心思，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被当场揭穿心思的谢昭离脸上有些羞赧，耳根微微发烫，梗着脖子反驳：“谁找他了，我是想看看这村落的环境，回去好补足古籍记录罢了。”
“是是是。”墨尘拖长了调子，明显没把她的话当真，随便应付着。这敷衍的态度让谢昭离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憋了一肚子气却没处发泄。
山路比想象中更难走，碎石遍布，荆棘丛生。还没走多远，沉重的背包就磨得肩膀生疼，昨天翻滚时擦伤的伤口被汗水浸得又痒又疼。谢昭离忍不住皱起眉头，朝前面快步走着的墨尘喊道：“能稍微走慢一点吗，我有些跟不上。”
墨尘“啧”了一声，像是极不情愿，却还是停下脚步转身回来，不由分说地接过谢昭离的背包甩到自己肩上，挑眉看着她，“现在可以了吧，小姐？”
“我自己可以背......”谢昭离话还未说完，墨尘就打断了她，“等你磨磨唧唧的走下山，都要过年了。”他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赶路，步伐却明显放慢了许多。
谢昭离看着他背着背包的背影，想反驳他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她默默跟在墨尘身后，山路间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一时之间有些安静。
“你是如何变成吸血鬼的？”谢昭离终于忍不住先开口打破沉默，好奇地问道。
“一出生就是。”墨尘回答得干脆利落，脚下的石子被踢得翻滚下山。他似乎预料到谢昭离会继续追问，接着解释道：“我母亲是个吸血鬼，父亲是个人类，他们相爱后便生下了我。”
“那你今年多大了？”谢昭离来了兴趣，快步跟上他的脚步，忍不住继续问道，眼睛亮晶晶的像充满好奇的小鹿。
“不多不少，今年刚刚1400岁。”墨尘的声音淡淡的，指尖随意地拨开挡路的树枝，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1400岁？”谢昭离惊呼出声，下意识停下脚步，掰着手指飞快地数着：“那你岂不是经历过......秦、西汉、东汉......”她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历史朝代，想搞清楚眼前这位竟然是哪个朝代的“活化石”。
“唐朝。””墨尘嫌弃地看了谢昭离一眼，像是在嘲笑她的历史知识匮乏。
谢昭离顿时来了精神，几步跑到他面前，不由分说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还真是见到活化石了！快让我摸摸，一千多岁的手是什么感觉！”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墨尘一跳，他像被烫到般猛地甩开谢昭离的手，后退半步警惕地看着她，耳根竟然微微泛红：“你，你怎么一点男女授受不亲的意识都没有？”
“我不就摸摸你的手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谢昭离撇撇嘴，小声嘀咕，“还真是老古董。”
“你说谁老呢？”一句“老古董”似乎精准地刺激到了墨尘，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急吼吼地走上前一步，指着谢昭离就要理论，“我这叫永葆青春，懂不懂？你见过一千四百岁还这么年轻的老古董吗？”
“是我词不达意。”谢昭离举手做投降状，“我说错了还不行吗？那你为什么能活这么久啊？难道就没有觉得腻的时候？”
“吸血鬼本来就是不死不伤，我活着很奇怪吗？”墨尘挑眉，“我们向来是活到自己想死了，才会去老祖墓穴寻找破解之法。生命这么美好，急着结束才是傻瓜。”
“那随着身边人的离开，你不会感到痛苦难过吗？”谢昭离追问，脚步跟着他踏上一块平整的岩石，眼神里满是困惑。她想起莱恩提起家人离世时的痛苦，实在无法理解墨尘的坦然。
“开始确实会。”墨尘点点头，目光投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谷，声音轻了些，“第一个陪我长大的人类朋友离开时，我在他坟前坐了三个月。但世间有意思的事情太多了，我见过长安的繁花，看过塞北的飞雪，跟着商队走过丝绸之路，还在江南听过昆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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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收回目光，“如果你只将目光放在眼前的事情上，确实很容易痛苦。但如果你把目光放长远一些，你会发现很多问题将不再会是问题。”
“那你肯定没有过深爱的人吧。”谢昭离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然你肯定早就想随他离开了，就像莱恩一样。”
“我为什么要随他离开？”墨尘像看傻子一般看向谢昭离，摊手反问，“他若爱我，我便将他转化；他若不爱我，我为何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不要总给自己的行为上价值，只会感动你自己而已。”
墨尘的回答让谢昭离哑口无言，她不禁思考，如果莱恩也能转化的话，他会不会选择将Rose和Eve变成吸血鬼呢？是否还会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转化的条件是什么？”谢昭离快步追上墨尘，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濒死的时候给她喝吸血鬼的血就可以了。”墨尘漠然的说着。
“这么简单？”谢昭离有些不敢置信，她本来以为会有很复杂的程序。
“听起来简单而已。”墨尘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濒死的程度可不好把握。早了，人类身体还能自愈，血液会排斥吸血鬼的力量；晚了，魂魄都散了，喝再多血也只是一具尸体。这就像做饭，火候差一点都不行。”
“还有其他的方法吗？”谢昭离追问，“据莱恩描述，他好像只是喝多了，在酒馆后巷遇到个神秘人，醒来就成了吸血鬼。”
“人在濒死的时候，记忆会产生错觉。”墨尘解释道，“他大概率是当时遇到了意外，处于濒死边缘，恰好被好心的吸血鬼救了。”
“但你自己也说，永生对大部分人来说是一种诅咒。”谢昭离有些不解，“为什么还说是好心的吸血鬼。”
永生是把双刃剑。”墨尘的语气难得严肃起来，不再带戏谑，“对求而不得的人是恩赐，对没有人生目标的人是诅咒。你问问秦始皇想不想活？”
“像莱恩这种人，完全没发觉作为吸血鬼的优点，才会一心想死。”墨尘的语气中充满了鄙夷，仿佛在嘲笑莱恩的不知好歹。
“照你这么说，这里应该有很多长寿的吸血鬼喽？”谢昭离跟着他拐过一道山弯，眼前出现一片开阔的竹林。
“正相反。”墨尘停下脚步，目光投向竹林深处的村落，“这里岁数最大的就是我。很多吸血鬼看透了循环往复的悲欢，觉得再有趣的事也抵不过永恒的孤独，所以选择离开。”
“那有很多被转化的人类吗？”谢昭离凑近一步，好奇地追问，指尖无意识地卷着耳边的碎发。
“转变是不可逆的过程。”墨尘的声音沉了些，“很多人刚被转化时，会为获得永生狂喜，就像一夜暴富的人，很快会陷入无尽的空虚。”
墨尘眉头轻皱，“活着没有目标，死又死不了，反而比普通的人类更痛苦。”他目光悠远，仿佛看到了过往的故事，“我祖先发现这个问题后，便定下严格的祖训：若人类不能经受严格的考验，是无法获得转化的。所以千年来，被转化的人类不过尔尔。”
“照你这么说，吸血鬼是中国本土的？”谢昭离眨眨眼，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我一直以为吸血鬼是西方的......”
“这我不知道，祖训从有记载起就存在了。”墨尘转头看向谢昭离，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突然俯身靠近，“小道士打听这么清楚，是想变成吸血鬼跟莱恩先生共赏世间繁华吗？”
他指尖轻挑，几乎要碰到她的下巴，“或许，我可以帮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