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有些惊讶，却还是点点头，“去医院附近的咖啡店的。”
待两人在咖啡店坐稳后，莱恩率先开口，“还记不记得在警局我对阿离使用催眠的那次？”
顾明点点头，莱恩继续说到：“我当时询问她为何情感缺失，阿离说是她并非情感缺失，而是被人刻意封印了起来。而她今天却说，是因为幼时受伤所以主动封闭了感情。两种说法大相径庭，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原因？”
“这个问题我也不是很清楚。”顾明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我进道观的时候，阿离已经10岁了，师父一直同我们几个说的是阿离小时候因为被人抛弃，所以在刺激之下，才封闭了自己的感情。”
“这么多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莱恩看着顾明，“一个感情缺失的人，又怎么会在你们受伤的时候伤心自责？又怎么会喜欢刷短视频看帅哥？”
顾明无奈扶额，指尖揉着眉心：“我们从小在道观长大，哪见过真正情感缺失的人？师父说什么，我们便信了。”
“也是。”莱恩低笑一声，咖啡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所以对阿离的事情，你有什么头绪？”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能感觉出我二哥对阿离动了心。所以那天你催眠阿离之后，我曾偷偷为她和我二哥算过一卦。”顾明顿了顿，“卦象上显示，我二哥会因阿离受伤。我曾以为是因为阿离感情缺失的原因，现在想想，一切都应验上了。”
“卜卦上的事情一定都会发生吗？”恩放下咖啡杯，银灰色的瞳孔在暖光下显得格外认真，目光紧紧锁住顾明。
顾明深吸一口气，“师父说过，卜卦的目的是趋吉避凶，让人在定数里寻变数。可据我观察，这些年无论是师父还是师兄们卜的卦，该发生的事终究会发生，只是事情的结局有所不同。”
莱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沿，“这么说来，卦象上的事情，一定会发生了？”
“可以这样理解。”顾明点点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驱散心底的疑惑。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莱恩继续问道：“归尘道长曾经为阿离卜卦算出来过什么，所以封印的阿离的情感。如今他觉得时机到了，才会让阿离下山来历练？”
顾明摇摇头，“师父常说：万事皆有定数，所以经常教育我们不要去干预他人的因果。”
“这样说来，要是想知道阿离身上的秘密，我们还要去问问归尘道长了。”莱恩向后靠回沙发里，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现在，能不能为我也算一卦呢？”
两个人走出咖啡店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橘红色的霞光铺满天空，将街道两旁的梧桐叶染上温暖的金边。晚高峰的车流缓缓挪动，路边小贩的叫卖声混着自行车铃声，织成一幅热闹的黄昏图景。
莱恩站在咖啡店门口的台阶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打火机“咔嗒”一声燃起幽蓝的火苗，在冷风中微微颤抖。
他慢悠悠地抽着烟，烟雾从薄唇间溢出，在晚风中打着旋儿散开，可紧锁的眉头并没有因为烟雾的吐出而舒缓半分。
指尖的烟灰积了长长一截，他抬手弹掉烟灰，抬眼看向远处被霞光浸染的天际线，拿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声音低沉得像被晚风磨砂过：“帮我查一下归尘道长道观的具体地址。”
谢昭离这次虽伤得重，好在没有伤及根本，在医院躺了两周后，终于获准出院。她穿着宽松的卫衣，背着双肩包蹦蹦跳跳地走出医院大门，衣角随着动作轻轻扬起，阳光洒在她脸上，连眉梢都带着鲜活的笑意，完全看不出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一回到住处，顾明便从书架顶层取下一个布包递给她。谢昭离接过解开，里面是本线装古籍，封面已经泛黄发脆，边角磨损得厉害，只能隐约认出“异闻经”三个篆字。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泛黄的纸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上面用小楷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墨迹有些晕染却依旧清晰，字里行间还夹着几处朱砂批注。
“这书是哪来的？”谢昭离眼睛一亮，指尖拂过书页上的符咒图案，感受着纸张上粗糙的纹理。
“师父让我交给你的，说你用得上。”顾明一边将谢昭离的行李袋放回衣柜，一边说道，目光时不时的落在书页上那些扭曲的鬼怪插图上。
“师父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谢昭离捧着书看的津津有味，“你看这些记载，全是跟各地精怪有关的秘闻，这不是跟我们现在研究的事情正相关嘛！”
她越翻越兴奋，手指在纸页上快速滑动，眼睛愈发明亮，“或许能从里面找到杀死莱恩的办法。”听到这里，顾明整理行李的手一顿，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你还是想……杀死莱恩吗？”
谢昭离偏头看向顾明，眼神清澈却带着几分固执：“我们不是接了莱恩的委托吗？他想终结永生，我们自然要忠人之事。”
“我以为……”顾明刚要说什么，就被谢昭离打断，“他跟二哥不一样，吸血鬼本就不该留在人间，这样也是天道规则。”
顾明还想再说什么，想起那天咖啡店里莱恩的嘱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长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嘴。好在谢昭离的注意力全被书上的内容吸引，并没有发现顾明欲言又止的异样。
过了两天，谢昭离举着书敲开顾明的屋门，额前的碎发因为赶路微微汗湿，“二师兄，你看这个不死族的描述和莱恩像不像？”说着便把书摊在桌上，指着其中一页给顾明看。
“西山阴谷处有村落，居不死族，样貌与常人无异，以饮血为生，速度极快，听力极佳，月圆之夜力倍增……”顾明逐字逐句读着，眉头渐渐蹙起，“从描述上来说，确实与莱恩有些相似。”
“所以我打算去找找这个村落，或许能有发现。”谢昭离的眼睛闪着光。
想起不久前的事件，顾明仍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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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头紧锁：“可你……”
“我打算让莱恩陪我一起去。”谢昭离将书合上，语气笃定，“他活的久，对危险敏感，如果形势不对，也能带着我跑出来。”
“可莱恩他还没有完全恢复......”顾明仍旧有些担心。
“我不会再自作主张的。”谢昭离伸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而且为了保险起见，我打算让师父帮我算一卦，看看此行是否顺利，有没有什么凶险。”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顾明知道拦不住她，只得问道：“莱恩已经答应你同行了吗？”
谢昭离摇摇头，嘴角却带着自信的笑意，“我还没有问他，但这毕竟关乎他的愿望，而且他之前答应过要帮我体验情感，路上正好实践，他肯定会同意的。”
“莱恩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顾明看着谢昭离，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欲言又止的表情在脸上盘旋，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不然还是我陪你去吧。”
“上次因为我的事情，你和二哥都受了重伤。”谢昭离看向顾明的神色突然认真起来，眼中带着一丝内疚，“我不能再让你们跟着我去冒险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说完谢昭离便转身朝门口走，走到门边时回头挥挥手，马尾辫在空中划出轻快的弧度，“就这么说定了，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你发消息报平安的。”
接到谢昭离电话的莱恩似乎并不惊讶，还不等他开口，谢昭离就在电话另一头叽叽喳喳地说起来：“请我吃饭，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特大好消息！”
听着谢昭离雀跃的声音，莱恩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好，你定地方。”
两个人坐在常去的甜品店里，暖黄色的灯光洒在原木餐桌上，空气中弥漫着奶油和焦糖的甜香。谢昭离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掏出那本《异闻经》，推到莱恩面前，指着不死族的描述：“你看这个，跟你是不是十分相似？”
莱恩顺着谢昭离的指尖看去，目光在“永生孤寂”这四个字上停留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纸面，点点头：“确实很像。”
他看向谢昭离，“所以你找到让我‘解脱’的办法了？”说着，他还故意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嘴角噙着笑意，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指尖在微微颤抖。
“这也是我今天喊你来的目的。”谢昭离摇摇头，把书往他面前推了推，“书上说西山有个叫阴谷村的地方，藏着不死族的秘密，我想去这个地方看看，想邀请你一同前去。”
“如果我拒绝呢？”莱恩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戏谑，“我们的协议里似乎并没有说过雇主还要亲自去找线索吧？”
“确实没说过。”谢昭离坐直身体，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但你也答应过我要帮我体验情感的呀。”她不自觉地凑近莱恩，发梢的清香随着动作飘到他鼻尖，“我们一起去，不正好培养培养感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