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要启动，苏软软突然拍下大腿，扒着车窗朝外喊。
“常小姐那未婚夫别要了，换一个！”
“那八字和你们家犯冲，留着迟早生祸。”
常家夫妇忙不迭的点头。
“明个儿就去退婚！”
车子即将开走的时候，常小姐追着车子大喊。
“我叫常欢乐！”
苏软软探出车窗外，摆摆手。
“知道啦！”
引擎声重新响起，易升旗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余光瞥见她收回身子时，耳后碎发黏着薄汗。
“不是得知道对方的生辰八字才能知道么？你这凭空就能知道？”
他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有种没话找话的感觉。
“呦，你这还挺了解啊！”
苏软软歪头调侃，杏眼弯成月牙。易升旗感觉后颈腾地烧起来，后视镜里映出他通红的耳尖。
好在她没继续打趣，正儿八经的解释着。
“你看，常小姐印堂发暗，眼尾鱼尾纹呈分岔状，这是典型的烂桃花相。”
“而且此人奸门凹陷，山根横纹，是脚踏好几只船的面相，日后保准让你妹妹生气伤心 ，我最讨厌渣男了！”
说到最后，她突然攥紧拳头，倒像是要冲出去揍人。
这种小孩子的样子，逗得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送到割尾会的时候，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
“我叫易升旗，今年二十一岁，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目前职位是营长！”
话一出口，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可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
“你今个儿救了我妹妹，我欠你一个人情，加上之前，我欠你两个了，有事喊我！”
苏软软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当务之急，是睡觉！
其次，其次的事情，其次再说！
清晨起床，苏软软对着水池上方的镜子挤牙膏，泡沫顺着嘴角溢出时，楼道里传来轻快的哼歌声 ——《洪湖水浪打浪》的调子被唱得跑了调，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得意。
“小苏啊，早上好！”
何主任迈着八字步晃进来，崭新的中山装笔挺，皮鞋擦得能映出人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今个儿要当新郎！
苏软软含糊地应了声 “早”，含着满嘴牙膏沫子冲他笑。
何主任刚迈上楼梯，忽的顿住。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道缝。
“小苏啊，上午政府那边有个会议，你去吧，就在那充个人就成！”
都不用看就知道，还是老三套，随便有个人点个卯就成了！
最近东城割尾会有点扎眼，不管去谁都容易被讽刺，小苏长得这么可爱，说不准这些人可能会嘴下留情一点。
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啧啧啧！
“一会儿资料都在小谢那，拿着资料你就去就行，开完会就下班！”
补了句。
“开完会该干嘛干嘛去！
他想说你回家就行，猛的反应过来，人家在宿舍住呢，当即歇了这话头，继续往楼上走！
苏软软还想着说今个儿晚上下班去看看房子呢，这机会来的这么突然，有点受宠若惊啊！
慌忙洗漱后，一路小跑，朝着小谢的办公室跑去。
小谢与其说是干事，更不如说是何主任的秘书，大事小情，找她准没错！
听苏软软说要去开会，小谢的脸稍微皱巴了一下，忍不住叮嘱两句。
“西城割尾会的主任姓方，和咱们何主任都是部队转业过来的，两个人不太对付，说话可能有点不客气！”
“还有呢，咱们最近连着完成了两个大项，其他部门呢，可能会十分的嫉妒，到时候听着什么不好听的，你就当听不见，别生气！”
苏软软摆摆手，一脸的不在意。
“小意思，我到那保证给嘴封上，一句话都不说！”
这还不小意思？
隐身符一用，人都找不到，还找什么麻烦？
小谢想到苏软软的武力，顿时放了心，拿出入会证递给了她。
“就在政府三楼会议室，凭借这个登记一下就可以了！”
苏软软比划个“OK”的手势，拿着资料就出发了！
政府办公楼在西城，苏软软没有自行车，只能坐公交车去，可能错过了上班的高峰期，公交车上没有人，还蛮安静的！
要坐半小时呢，苏软软寻了个后边坐着，打算眯瞪一会儿！
“百货商店到了 ——”
报站声突兀响起，车门哗啦打开，涌上来的人潮裹挟着刺鼻的腥臭味。
苏软软睫毛颤动，睁开眼便看见一对母女跌跌撞撞挤进来。
中年妇女的蓝布衫黏着褐色污渍，头发上还挂着凝结的蛋液，身旁扎羊角辫的女孩裙摆破了个大口子，膝盖渗着血。
那味道，娘俩好像掉臭水沟了一样。
挨得近的都往后蹿，生怕碰上！
“娘，大师不是说……”
女孩涨红着脸刚开口，中年妇女像被烫到似的扑过去捂住她的嘴，指甲深深掐进女儿手臂。
“闭嘴！”
她声音发颤，眼白里布满血丝，警惕地扫视四周。
“疯了吧，这是什么地方，还敢胡咧咧！”
可旁边一老太太听见了，“嗷”一嗓子喊了出来。
“这人宣传封建社会主义迷信，她们找大师！”
车厢瞬间炸开了锅。有人慌忙起身往后躲，有人掏出红宝书攥在胸口，警惕地盯着母女俩，还有人扒着车窗朝外面张望，像是在找巡逻的红袖章。
就连司机的神情都严肃了许多，时不时通过后视镜往后看！
“您听岔了！”
中年妇女额头青筋暴起，扯着女儿往后退，后背抵在座椅靠背上。
“她说的是老师！我们孩子上高中，老师帮忙联系工作……”
这年头工作多难找啊，竟然还能安排工作，大家的嫉妒心更强了。
“撒谎！我明明听见‘大师’俩字！”
穿工装的男人挤过来，食指几乎戳到妇女鼻尖。
“瞧这一身脏的，指不定刚让人批斗完！”
有第二个起哄的，就有第三个起哄的，车厢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指责声，唾沫星子几乎要把母女俩淹没。
就在这时，下一站到了，车子还没停稳，妇女就拉着女孩慌不择路的往下跑，太着急，没看清路，女孩一下子摔到了马路牙子。
车子开走的时候，苏软软透过车窗看到，女孩的嘴里满是血！
八成门牙磕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