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大营,深夜。
中军大帐内,烛火摇曳,将李绩的身影投在地图上。
他正在审阅军务文书,忽然一名亲兵脚步匆匆地冲进帐中,双手捧着一个沾满尘土的信筒。
“将军,太原府八百里加急!”
李绩接过信筒,看到上面那个熟悉的火漆印记,神色立时严肃起来。
这是林浩的私印,动用此印,必有万分紧急的军情。
他拆开信筒,抽出里面的密信,借着烛火仔细阅读。
才看了几行,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越往下看,他的脸色越是难看。
当读到最后一页那份名单时,这位身经百战、早已心如磐石的老将军,手掌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猛地一掌拍在桌案上,厚实的木桌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整个帐篷都为之震动。
“这帮吃里扒外的**的!”
密信中,详细列出了河北道勾结突厥的叛徒名单。
而让李绩五内俱焚的是,名单上赫然写着他麾下三名校尉和两名司马的名字:校尉**、校尉王承德、校尉刘安国,司马孟长青、司马崔怀仁。
**,七年前在战场上为他挡过一箭,是他一手从伙夫提拔起来的!
孟长青,更是跟了他快十年的老部下!
除了军中将领,名单上还有河北道七个州的豪族头目,包括瀛州刺史的堂兄、冀州首富陈家的家主、深州最大的粮商……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用朱笔详细标注了他们与突厥的勾结方式:
有的负责提供情报,有的负责运送物资,有的,则负责在关键时刻发动叛乱,里应外合!
“将军,怎么了?”
副将韩威听到动静,掀帘进帐,关切地问道。
李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密信又看了一遍,试图从那力透纸背的字迹中找出任何可能的破绽。
但是,没有。
密信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包括秘密接头的地点、暗号、甚至连突厥使者左脸有道刀疤的特征都有详细描述。
这种程度的详实,绝不可能是凭空杜撰。
“韩威,坐。”李绩示意副将在对面坐下,声音低沉得可怕。
韩威从没见过自家将军这副模样,心里七上八下,小心翼翼地坐下。
“你觉得,林浩此人如何?”李绩突然问道。
韩威愣了一下,斟酌着回答:“林大人神机妙算,黑石谷一战,堪称鬼神之笔。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最近朝中风言风语,说林大人在太原拥兵自重,还说他和将军您暗中勾结,意图不轨。”
韩威小心地观察着李绩的表情,“属下觉得,此事体大,咱们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李绩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鼻音。
恰在此时,又有亲兵来报:“将军,瀛州、冀州、深州同时来了紧急军报,说各地都爆发了民乱,声势浩大,请求大军立刻前往平叛!”
韩威立刻站起身:“将军,这三地民乱爆发得太过凑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这分明是陷阱,想把我们的大军调出去,分散兵力!”
李绩接过三份军报,粗略扫过,嘴角泛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这三处民乱的爆发时间,几乎精确到了同一个时辰,与林浩信中所述的叛乱计划完全吻合。
他站起身,在帐中来回踱步。
林浩的名单,和突然爆发的民乱,如同一副齿轮,完美地咬合在了一起。
这让他不得不信。如果林浩真有问题,他大可以让乌桓人长驱直入,让崔家把军械送到突厥人手里,何必多此一举,送来这份足以扭转乾坤的名单?
想到这里,李绩下定了决心。他眼中的犹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杀意。
“韩威,传我军令。”
“将军请吩咐。”
“以‘夜间紧急军演’为名,召集所有校尉和司马,一个时辰后在校场集合。”
李绩的声音平静无波,但韩威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风暴,“记住,是所有人,一个都不能少。谁敢迟到,按通敌论处!”
韩威心头剧震,抱拳领命:“遵命!”
一个时辰后,校场之上。
月亮躲在乌云后面,只有几支火把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将人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
十几名校尉和司马按照军衔高低排成一列,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疑惑。
李绩身着全套戎装,手按佩刀,一步步走到队列前方。
他的身后,是五百名亲兵营的精锐,甲胄鲜明,刀已出鞘,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诸位,今夜召集大家,是要进行一次特殊的演习。”
李绩扫视着面前的将领们,“演习的内容很简单,就是看看,我们当中,有多少人还记得自己是大唐的军人!”
听到这话,**等几名校尉的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额角隐隐有汗渗出。
“将军,不知这演习要如何进行?”司马孟长青硬着头皮站出来问道。
李绩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那份密信,在众人面前展开。“在演习开始之前,本将军先点个名。”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如金石相击,响彻校场:“**!”
“末……末将在!”**的声音明显发颤。
“王承德!”
“末将在……”
一个个名字被点出,被点到的人,脸色便白上一分。
当李绩念完最后一个名字,校场上已是死一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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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
“诸位,有没有觉得这份名单很眼熟?”李绩将密信收起,目光如刀,一一刮过那几张煞白的脸。
**再也撑不住了,他知道再狡辩也是徒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将军饶命!属下……属下是被逼的!”
这一跪,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王承德、刘安国等人,也接二连三地跪了下去,哭喊声响成一片。
只有几名清白的将领,还震惊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很好。”李绩点点头,脸上却没有半分动容,“看来演习效果不错,自己都跳出来了。”
他一挥手,早已准备好的士兵蜂拥而上,将那几名跪地的叛徒死死按住,用麻绳捆了个结实。
“将军!我们真的是被逼的!”**拼命挣扎,涕泪横流,“突厥人抓了我们的家眷,威胁我们必须配合,否则就……”
“被逼?”李绩走上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冷笑道,“那你们收突厥人的金银珠宝,出卖袍泽弟兄的时候,怎么不说被逼?韩威!”
“在!”
“去搜他们的住处!林大人信上说了,东西都藏在哪!”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韩威便带人返回。
他将几个沉甸甸的包裹扔在地上,其中一个袋口散开,黄澄澄的金饼和各式珠宝滚了一地,上面还带着异域的纹饰。
另一名士兵则呈上了一叠书信和一张羊皮地图,正是河北道的详细军事部署图,上面用突厥文标注着各处兵力虚实。
看着这些铁证,剩下的清白将领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那几个叛徒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将军,河北道各州的民乱怎么办?”韩威问道。
“民乱?”李绩不屑地撇撇嘴,“一群被推出来的蠢货罢了。没了这些内奸在背后操控,没了金银许诺,你觉得那些地痞流氓还能闹腾几天?用不了三天,自己就散了。”
果然,不出李绩所料。
随着军中内奸被一网打尽的消息传开,河北道各州的“民乱”很快就偃旗息鼓。
李绩正准备将这个好消息写信告知林浩,忽然又有斥候飞奔来报,神色慌张。
“将军,抓到一个突厥探子,他说有天大的情报要禀报!”
李绩眉头一拧:“带上来。”
那探子被押进大帐,一看到李绩就拼命磕头,语无伦次:“将军饶命!小的愿将功补过!我说,我全说!”
“讲!”
“颉利可汗……他已经集结了草原所有部落的大军,准备趁着大唐内乱的机会,全面南下!”
探子颤抖着声音,脸上满是惊恐,“大军……大军足有十万之众,预计……预计半个月后,就会兵临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