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死寂。
何雨柱举起了那把小铁锤。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整个技术科,只有他一个人在动。铁锤在他手中很稳,他调整了一下握姿,准备敲向第一块泛着暗金色光泽的金属块。
【警告:前方五块样品均为军工级复合保密材料,成分结构异常复杂,其中包含‘钨’、‘铼’等超常规稀有金属。任何超过基础物理性质的准确描述,都将彻底暴露宿主超越时代的技术认知,建议宿主立刻中止行为!】
系统的警告在脑中炸开,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寒意。
军工级。
稀有金属。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杀招。不是考验,是甄别。不是解剖,是诱捕。
他们已经不满足于研究他那套“应力敲击法”了,他们要直接挖出他脑子里的东西。只要他说对一个成分,甚至只是一个接近的描述,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拥有不该拥有的知识。
父亲被带走,妹妹被下药,现在,轮到他了。
这张网,终于收紧了。
何雨柱的锤头,悬停在距离金属块不到一公分的地方。
敲下去,说出答案,或许能换取一线生机,但代价是彻底暴露,成为一个被圈禁研究的怪物。
不敲,或者说错,就是抗拒审查,是心虚,父亲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钱穆看着他,表情里没有了探究,只剩下一种等待猎物落网的冷酷。张建国站在一旁,手心全是汗,他已经看懂了,但他无能为力。
何雨柱的锤子,缓缓落下。
就在锤头即将触碰到金属的瞬间。
“吱呀——”
技术科的门,被推开了。
这个声音不大,但在这种凝固的气氛里,却格外刺耳。
一个穿着朴素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可他一出现,钱穆的身体就绷紧了。
那两名一直保持着高傲姿态的专家,也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收起了脸上所有的表情。
来人正是杨振民。
杨振民没有看何雨柱,也没有看那些精密的仪器。他径直走向钱穆,步伐不快,却每一步都踩在了在场所有人心脏的鼓点上。
“你是谁?”钱穆开口,他的质问显得有些底气不足,“这里正在进行重要实验,闲人免进。”
“我叫杨振民。”男人回答,语气平淡,“钱教授,你的实验,现在必须停止。”
“停止?”钱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凭什么命令我?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你知道这次调研的级别吗?”
“我当然知道。”杨振民从中山装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对折的蓝色封皮证件,没有打开,只是用手指在上面弹了一下,然后又拿出另一份盖着印章的文件,直接递到钱穆面前。
钱穆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定住了。
他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嘴唇翕动了几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身后的两名专家凑过来看了一眼,也立刻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僵在原地。
“现在,可以停止了吗?”杨振民问。
钱穆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他没有回答,而是挥了挥手,对他那两名助手说:“收……收拾东西。”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充满了不甘,却又不敢有丝毫违抗。
助手们手忙脚乱地开始拔掉电源,拆卸仪器。刚才还充满压迫感的“审判场”,瞬间变成了一片狼藉。
张建国和刘峰已经完全看傻了。他们不知道那个紫色的印章代表什么,但他们能看懂钱穆的恐惧。那种恐惧,是下级对上级,是凡人对神明,是发自骨子里的敬畏。
杨振民这才转向何雨柱。
他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何雨柱也看着他。
从这个男人进门的那一刻起,何雨柱就明白了。
钱穆是刀,而这个杨振民,是握刀的手。
之前所有的调查、试探、压迫,真正的源头,都在这里。
“所有无关人员,请立刻离开。”杨振民对技术科里的其他人说道。
刘峰第一个反应过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其他技术员也如蒙大赦,紧随其后。张建国看了看杨振民,又看了看何雨柱,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也走了出去,并体贴地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何雨柱和杨振民两个人。
还有一桌子没来得及收拾的保密合金,和一台台冰冷的仪器。
“坐吧。”杨振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何雨柱没有动,他手里的铁锤还握着。“我父亲呢?”
这是他现在唯一关心的问题。
“他很安全。”杨振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辆已经停止游弋的黑色吉普车,“你可以理解为,他正在一个特殊的地方,接受一次非常友好的谈话。”
“友好?”何雨柱重复着这个词,每个字都带着一股冷气。
“对,友好。”杨振民转过身,“至少目前是。至于接下来友不友好,不取决于我们,而取决于你。”
图穷匕见。
何雨柱把铁锤轻轻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我们不想怎么样。”杨振民拉开一张椅子,自己先坐了下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只是对一些事情感到好奇。比如,一个从小在四合院长大,初中都没毕业的轧钢厂学徒,为什么会懂那么多连大学教授都搞不明白的尖端技术。”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们查过你的档案,很干净。查过你的邻居,他们都说你是个老实木讷的傻孩子。我们也查过你的父亲,何大清,一个手艺不错的木匠,但也仅此而已。”
杨振民身体微微前倾。
“所以,问题出在哪里?何雨柱同志,你能给我们一个解释吗?一个合理的解释。”
何雨柱沉默着。
他脑子里飞速运转。这个杨振民,比钱穆难对付一百倍。钱穆是搞技术的,讲究证据和数据。而眼前这个人,他什么都不要,他只要一个“解释”。
这个解释,就是投名状。
“我的配合,能换来什么?”何雨柱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换你父亲安然无恙地回家。”杨振民毫不犹豫地回答,“换你和你妹妹,能继续像现在这样,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
他看着何雨柱,一字一句地补充道:“这是前提。也是我们对你表现出诚意的唯一方式。当然,这个前提,需要你先拿出你的诚意来。”
何雨柱终于在杨振民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从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依靠技术改变命运开始,就注定会有今天。
躲是躲不掉的。
那就只能谈。
“好。”何雨柱开口,“你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