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的弥天大谎要被戳穿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何雨柱把王景明抬了出来。
是因为王景明是车间资格最老的师傅同时也是他的领路人。
学徒求助自己的师傅,天经地义。
可何雨柱这话里的意思,王景明听得清清楚楚。
这小子是在求救。
他不是修不了,他是不敢修。
王景明心里骂了一句,滑得跟泥鳅一样。
但这个徒弟,他得保。
“看我干什么!”
王景明呵斥一声,大手直接拍在何雨柱后脑勺上。
“没出息的东西!遇到硬骨头就缩脖子!”
他骂得凶,下手却轻。
何雨柱低着头,一言不发。
周围的工人表情各异。
张建国不在乎这些,他只关心机器。
“老王,你快看看!”
王景明走到机床前,对何雨柱一摆头。
“愣着干嘛?打下手!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哎,好嘞,师傅。”
何雨柱立刻应声。
王景明站在机床边,手都懒得沾油,只动嘴。
“柱子,拆离合器护盖。”
“拆了,师傅。”
“撬棍探驱动轴间隙。”
“探了,没问题。”
“你耳朵凑近点,我盘车,听里面的动静。”
王景明摇动手动盘车轮,沉重的机械结构发出“咯噔、咯噔”的闷响。
何雨柱的耳朵几乎贴在冰冷的铸铁外壳上。
“师傅,再来一下……停!”
何雨柱举着撬棍,在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停下。
“就是这儿,有东西卡了一下,很轻。”
王景明眯眼凑过去,顺着撬棍所指的方向看了半天,直起身子,转向一旁的钳工班长。
“把离合器总成拆了。”
钳工班长倒吸一口凉气。
“老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拆开再装回去,没半天工夫下不来。万一不是呢?”
王景明眼睛一瞪。
“让你拆你就拆!出了问题,我王景明一个人担着!”
掷地有声。
钳工班长不再犹豫,立刻带人动手。
半小时后,当那根断成两截,带着金属疲劳断口的固定销被取出来时,整个车间鸦雀无声。
神了。
王景明背着手,面无表情,心里却在打鼓。
这小子,到底还藏着多少东西?
机器修好,车间恢复生产。
何雨柱刚想溜回角落,张建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何雨柱,你别走。王师傅,也一起来。”
厂长办公室。
张建国亲自给两人倒了水,态度好得反常。
“老王,你培养了个好徒弟啊。”
张建国感慨。
“小何也很不错,不骄不躁,尊重师傅,这是好事。”
王景明干笑两声。
“厂长过奖了,这小子还得多敲打。”
“敲打是必须的。”
张建国话锋一转。
“不过,是金子总会发光。咱们厂重视人才,上面也一样。”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一个戴黑框眼镜,穿着干净蓝色卡其布中山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三十多岁,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气质斯文,不像工人。
“我来介绍一下。”
张建国站起来。
“这位是市总工会技术调研组的李专家,专门来咱们厂了解技术革新情况的。”
“李专家好。”
王景明赶紧起身。
何雨柱也跟着站起来,心里咯噔一下。
调研组?
这个姓李的,来者不善。
“张厂长客气了,叫我小李就行。”
李专家笑着摆摆手,目光精准地落在何雨柱身上。
“这位想必就是红星轧钢厂的技术标兵,何雨柱同志吧?”
“专家,我不是标兵,就是个工人。”
何雨柱答道。
“谦虚了。”
李专家扶了扶眼镜,翻开笔记本。
“我听了不少你的事迹。‘应力敲击反馈分析法’,还有刚才的冲压机,了不起。”
“我们这次来,就是想把基层工人的优秀经验总结推广。所以,想跟何师傅请教几个技术问题。”
来了。
何雨柱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王景明想替他挡一下。
“李专家,柱子他还年轻,很多都是瞎蒙……”
“老同志,经验有时候比理论更宝贵。”
李专家打断了王景明,视线像手术刀一样剖向何雨柱。
“何师傅,我就从你最擅长的‘听’开始。你在判断德国减速箱轴承间隙过大时,说听到了‘高频的滚动体冲击声’。”
“我想问,这个‘高频’,具体是指哪个赫兹范围?你又是如何从嘈杂的齿轮啮合声中,精准地剥离出这个声音信号的?”
问题一出口,王景明就懵了。
赫兹?声音信号?
这根本不是一个工人能回答的问题。
这是一个圈套。
回答上来,就等于承认自己有超越时代的知识。
回答不上来,对方就可以怀疑他之前的一切都是谎言。
何雨柱挠了挠头,一脸憨厚。
“李专家,您说的那个……什么‘盒子’,俺们工人听不懂。”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看向李专家,眼神里带着一种求知的质朴。
“俺就知道,机器里的声音不对,就跟人生病一样。”
“轴承要是缺油了,声音是‘嘶嘶’的,干磨,没劲儿。”
“要是里面的滚珠碎了,声音是‘喀拉喀拉’的,带渣子。”
“您说的那种德国机器,声音是‘嗡’里面带着‘叽’的一声,又高又细,跟夏天贴着耳朵飞的蚊子似的,扎得人心里发慌。”
何雨柱顿了顿,认真地反问。
“专家,您说的那个‘盒子’,是俺说的这三种里面的哪一种?”
李专家握着钢笔的手指,停在了半空。
他被噎住了。
对方没有掉进他关于“赫兹”和“信号剥离”的理论陷阱,反而用一套工人自己的、成体系的语言逻辑,把问题抛了回来。
他怎么回答?
说“是”,等于承认自己的科学理论可以被蚊子叫这种比喻所概括。
说“不是”,等于否定了何雨柱诊断的实践结果。
李专家在本子上划了一笔,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但他紧接着追问,语气更冷。
“原来如此,是经验的积累。那我们再谈谈材料学。”
“你说那个后桥总成的齿轮有‘疲劳裂纹’。我们知道,金属疲劳是微观结构的损伤,肉眼都很难看见。”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
“你用手摸,就能判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