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浅落注视了父亲两秒,而后,一把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拿下,径自走向楼梯下楼,每走一步都重重踩下,故意发出巨大的声响。
走出医院大楼,她取出手机给白鸟任三郎打了电话。
“任三郎,水里的毒药检测出来了吗?查一下那个保温杯,这个杯子不是池田前辈的,他没有这样的杯子。”
“抱歉浅落,刚刚得到的消息,这件案子不归警视厅负责了。”
“什么意思?”
白鸟任三郎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是交给公安了。我刚刚听见九条检事很生气,给东京地检的检事正打了电话,说受害者是检察官,检察厅有权利实时跟进案件,对方的回复是东京高等检察厅会跟进的。”
“高等检察厅?”
“对,你问问伯父,他应该知道更详细的消息。”
北原浅落深吸了口气,怎么又是她爸。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了。”
她缓缓放下手机,低垂着脑袋走向自己的车。
等她反应过来,她已坐在驾驶位上,手中的手机上显示正在拨号,拨打对象是诸伏高明。
她刚想挂断,听筒里已传出男人磁性的声音。
“浅落。”
她怎么办?她该说什么?
她能说什么?
“浅落?”
在她心乱如麻不知说什么的时候,对方又唤了她一声。
“高明……”北原浅落刚一开口,鼻子就忍不住发酸。
电话那头愣了愣。
“怎么了?遇到什么难事了?”
北原浅落为对方简要说明了刚刚听讲座时的变故和在医院的碰壁,当然,她隐去了一切有关诸伏景光的信息。
“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都不知道池田前辈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我爸他怎么能这样……”
“浅落,我想,池田前辈现在应该没有生命危险。”诸伏高明不紧不慢,他的声音是那么令人安心,如一眼清泉,让北原浅落焦躁的内心冷静下来。
“如果他真的有事,你爸恐怕不会是这个反应,不是吗?”
短短的两句话让她醍醐灌顶,对啊,她刚刚怎么没想到?
“你这是关心则乱,我想,一定是这件事另有隐情,你爸才会瞒着你,他有他的考量,就像你有你的考量,没有把所有情况都告诉我一样。”
!
他在暗示什么?!
“你别多想,我知道很多事你现在不方便和我说,我不强求,我只是想说,你爸选择不告诉你,也有他的不方便。所以,听他的,先回家吧。”
北原浅落没有马上回应,几秒后才“嗯”了一声,又过了几秒,她说道:“有些事,我之后会和你说的。”
她的声音和语气都是轻轻的,但异常认真。
这是她的承诺。
“嗯,我会等的。”
挂了电话,北原浅落在车里坐了会,然后下车,再次走向医院大楼。
诸伏高明说得没错,以她父亲的举动来看,池田正志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不然以他们两个这几十年的情谊,他不可能这么淡定如常。
不过,他没有全对。
以她对自己父亲的了解,她爸确实有不方便,但不是因为那个所谓的“隐情”,不然昨天不会说今天会让自己知道一切,他的考量恐怕是自己当下的心理状态。
确实是关心则乱。
她失态了。
迈上医院的台阶,北原浅落给自己父亲去了电话。
“爸,你昨天说过的,今天晚上告诉我一切,虽然现在还没到晚上,提早几个小时,没关系吧?”
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北原浅落嘴角浮现一丝笑容。
她按照父亲的指示按下对应的电梯楼层,而后将手机递给电梯口负责警戒的人员。
几秒后,她被允许进入,在公安的带领下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口。
北原浅落敲了敲门,听到父亲的“请进”后推门而入。
屋内,他父亲倚着办公桌,另外一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则是倚着沙发扶手。
北原修司看了看诸伏景光后看向女儿:“你认识诸伏,我就不给你介绍了,至于他是怎么……”
“爸,”北原浅落摇头,打断北原修司的话,大大方方走向沙发,在远离诸伏景光的那侧坐下,“我现在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摇身一变成为池田前辈的侄子的。”
“我现在只想知道,池田前辈这次中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也是有脾气的好吗?他要说诸伏景光的事,她现在偏偏不想听。
女孩头微微上扬,经过自己时赏给他的那一眼中除了气愤,还带着些许高傲与不屑,和多年前的那个眼神很像。
想到这,诸伏景光不禁无声笑了。
见女儿这么无礼,北原修司皱眉看着她,却换来她的嗔视。
“正志已经抢救回来了,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北原修司终是先行妥协,他正想继续往下说,手机响了。
“嗯,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北原修司对诸伏景光叮嘱:“我去检察厅一趟,你留在这照顾正志。”
“好。”
“至于你,”北原修司看向女儿,“和我走吧。”
北原浅落迅速起身,没走两步停下:“我现在还在停职,去检察厅不太好吧?”
北原修司继续走向门边,打开门后顿了顿,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不去也行,之后别又气呼呼地说我什么都不告诉你。”
北原浅落立刻跟上父亲,没有一丝犹豫。
全程见证了父女互动后,诸伏景光心情不由自主变好了几分,而后是许久未涌上心头的落寞。
真羡慕啊。
*
“正志一直在资助一名福利院的孩子,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北原修司从女儿手中拿过车钥匙,示意他来开车。
“知道啊。”北原浅落小跑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座进入,“对方是个女孩子,我还帮池田前辈挑了好几次礼物呢。”
“这个女孩目前在明和大学法学部就读。”
北原浅落恍然大悟:“所以,这就是池田前辈去明和讲座的原因?”
“是。”
“但是这和他中毒有关吗?讲座的信息之前就发布了,至于前辈为什么去明和,这不重要吧?”
北原修司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转而提起一件陈年旧事:“十五年前,正志接手了一起毒杀案。受害人是一位男性,引用了过量甲醇致死。因为死者经常酗酒家暴,警方自然怀疑到他的妻子头上。之后,调查发现他妻子工作的地方的确有很多甲醇,对方也供认不讳,警方便结案把案子移交给了检方。”
“正志在复核的时候,发现了作案时间上的漏洞,但是,和负责案件的警察沟通以及审讯嫌疑人后,他并没有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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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警方的结论,按照警方的思路提起诉讼。最后,法院判决这名女子10年监禁,可是,她进监狱没多久就旧病复发,即使保外就医,不到一年也因病身亡了。”
“既然前辈没有推翻警方的结论,说明调查没问题吧?”
北原修司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加快车速。
“不,调查有问题。”
北原浅落大概明白了:“所以,这次是那起案件的相关人员来报复的?”
北原修司拨下转向灯,驶入另一条主干道。
“浅落,那户人家,有个六岁的女儿。”
只一瞬,她便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脸色发白,嘴唇颤动。
“您、您是说……”
“是,她现在已经在检察厅的审讯室了,你妈在审她。”
北原浅落跟着父亲来到高等检察厅的审讯室,单向玻璃内,一名二十出头的女生在审讯的椅子上坐着,笑容狰狞。
“你懂什么,这是他咎由自取!”
“当年,要不是他和办案的警察一样无能,我妈怎么会含冤入狱?怎么会这么快去世?!”
“抓不到真凶,就怀疑到我妈头上……哈哈哈哈,”女生大笑起来,“他们都想不到吧,其实,杀我爸的,是我,是我把甲醇倒进了他的酒瓶。”
“我看着他大口大口喝下,看着他晕倒,看着他死去。”
“我妈一定是被他们恐吓了才认罪的,她胆子小得很,被打了连反抗也不会……”女生仍然笑着,泪水已从眼角流出,“这次也算是天助我也,他居然会来明和讲座,我就事先买了毒药,打算在今天想个办法接近他。”
“他真的很蠢,我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溜进他的休息室,没想到他居然在,我就说是崇拜他的学生,想请他签个名,他居然就信了,还去给我切水果,我就趁这个时候把毒药放进他保温杯。”
北原理纱沉着脸,继续发问:“你既然说了,恨的不只是池田正志,还有当年办案的警察,怎么只想着报复检察官呢?”
“我也想啊,刚开始我太小,长大了后我听说当年办案的警察早就死了,只剩下这位叫池田正志的检察官了。”
忽然,女生直视北原理纱:“这位阿姨,你就告诉我吧,这位检察官,死了吗?”
女生是笑着问出最后的话的。
北原理纱忍住冲动,松开一直握拳的手,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从六岁到现在读大学,都是有一位好心人在资助,你这么做,没想过对不起他吗?”
女生怔了怔,而后一笑:“没什么对不起的,我又没逼他资助我,他也不差这点钱吧?”
审讯室内的检察官们见到这一幕,都沉默着不知说什么。
北原理纱摆了摆手,示意带她出去。
与此同时,在其他人反应过来前,北原浅落拉开这一侧审讯室的门,走到另外那扇门,恰好看见对方被带着走出。
“你真的觉得警方和检方都不知道当年的真凶是谁吗?”
“你也说了你妈胆子那么小,你就没想过,她为什么要主动认罪吗?
“浅落!”听到动静出来的北原理纱连忙来拉女儿,却被北原修司摇头制止。
北原浅落闭了闭眼,克制眼底的愤怒,放慢语速继续输出。
“你20岁生日那年,你的资助人是不是送了你一套名牌化妆品?”
“那是我挑的,是你今天想杀的人买的。”
“你才是那个最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