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布上,暗红的血迹已经洇开了一大片,看着就触目惊心。
“练活儿,磨的。”傻柱的回答轻描淡写,好像那不是他自己的手。
秦淮茹再也忍不住,几步上前,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傻柱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抽回来。
可秦淮茹抓得死紧,指甲都快掐进了他肉里。
“练活儿?有你这么练的吗?你这是不要命了!”秦淮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何雨柱,你跟自个儿较什么劲呢!”
“我他妈不跟自个儿较劲,我跟谁较劲!”
傻柱终于绷不住了,压抑了一夜的火气轰然爆发,他猛地甩开秦淮茹的手,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我问你,秦淮茹!你昨天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啊?!”
“我何雨柱掏心掏肺,我差哪儿了?!”
“你说!我改!我他妈全都改!”
他一声声地质问,说到最后,高昂的声调却垮了下去,变成了近乎哀求的哽咽,一个七尺高的汉子,就这么在她面前,露出了最狼狈的一面。
秦淮茹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心疼得像是被刀子反复地割。
她想解释,想说不是她的本意,可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傻柱胸口那股滔天的火气,又诡异地平息了下去。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闷闷地传来。
“行了,你走吧。”
“我就是个废物,配不上你。”
“柱子……”秦淮茹哭着摇头,“你不是……你别这么说自己……”
傻柱没再理她,重新拿起那把大号钢锉,对着小仓库的方向走去。
“刺啦——”
“刺啦——”
那磨铁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急,更狠。
秦淮茹站在原地,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如刀绞。
马华从角落里探出头,对着秦淮茹,一脸的为难和同情,最后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秦淮茹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没用了。
她抹了把眼泪,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后厨。
傻柱听着那脚步声远去,手里的动作猛地停住。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缓缓滑坐在地。
“她……她还是心疼我的……”
黑暗中,一声压抑的,分不清是哭是笑的抽噎响起。
“她心里有我……”
……
四合院里。
许大茂一早就听说了厂里的事,哼着小曲儿,溜达到三大爷家门口。
“三大爷,浇花呢?”
三大爷阎埠贵眼皮都没抬一下,嗯了一声。
“我可听说了啊,”许大茂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脸上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秦淮茹今天一大早就跑去厂里找傻柱了,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阎埠贵浇水的动作顿了顿。
“你这消息,比厂里的广播还快。”
“嘿嘿,我这不是关心邻里和睦嘛。”许大茂搓着手,“您说,这秦淮茹到底想干嘛呀?昨天刚把人赶走,今天又巴巴地凑上去,这不是把傻柱当猴儿耍吗?”
“我瞅着啊,她就是吊着傻柱,舍不得这长期饭票呢!”
阎埠贵放下水瓢,斜了他一眼。
“许大茂,我劝你一句,管好你自个儿的嘴,少在院里嚼舌根子。有些浑水,不是你能趟的。”
“哟,我哪敢啊。”许大茂嬉皮笑脸地摆摆手,“我就是替傻柱不值当。那孙子是傻,可对秦淮茹,那是真没话说。啧啧,可惜了。”
说完,他晃晃悠悠地走了。
阎埠贵看着他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这院子,又要不安生了。
……
晚上,秦淮茹家。
棒梗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子焦糊味。
“妈,你今天去找何雨柱了?”他放下书包,开门见山地问。
秦淮茹正在给灶膛添柴火,手一抖,差点把火钳掉进去。
“你听谁瞎说的?”
“全院都知道了!”棒梗的声音有些冲,“许大茂在院里嚷嚷的,说你上赶着去找人家,结果被人给轰出来了!”
秦淮茹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她站起身,看着儿子。
“棒梗,妈问你,你是不是……真的那么讨厌柱子叔?”
棒梗被问得一愣,避开了她的视线。
“我……我不是讨厌他,我就是不想别人在背后戳咱家脊梁骨!说你是个寡妇,还不守本分!”
这些话,像一根根针,扎在秦淮茹心上。
她走过去,蹲下身,拉住儿子的手。
“棒梗,你听妈说。别人怎么说,妈不在乎。妈这半辈子,活得太苦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现在有个人,他是真心实意地对妈好,对你们好,妈……妈想试试。”
“哪怕最后还是不成,妈也认了,总比现在这样强。”
棒梗看着母亲通红的眼眶,和眼底那抹他从未见过的,叫作“希望”的光,心里最硬的地方,忽然就软了。
他想起了柱子叔塞给他的肉包子,想起了他偷偷给妹妹们的糖块,想起了他每次来家里,妈脸上那难得的笑容。
“妈,”他吸了吸鼻子,“你要是真想跟他过,我……我不拦着。”
“可是……奶奶那儿……”
“奶奶那儿,妈去说。”秦淮茹站起身,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转身,掀开帘子,走进了里屋。
贾张氏正躺在炕上装死。
秦淮茹也不绕弯子,直接在炕沿边坐下。
“妈,我要跟傻柱在一起。”
贾张氏的眼皮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我知道您恨我,觉得是我克死了东旭。您想让我守一辈子活寡,给贾家当牛做马。”
秦淮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可妈,我也是个人,我也需要个男人,需要个依靠。我不想下半辈子,还这么累死累活。”
“您要是同意,以后他孝敬您的,一分不会少。您要是非不同意……”
秦淮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那我就带着棒梗他们三个,搬出去。”
“你敢!”贾张氏猛地开始骂,“你个骚狐狸精!我儿子尸骨未寒,你就要领野男人进门!我打死你!”
秦淮茹没躲,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
她看着眼前这个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儿媳妇,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