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某处临街酒楼的雅间内,季寅与他的弟弟季玄正临窗而坐。
季玄百无聊赖地晃着杯中酒,看着楼下街市熙攘的人流,咂咂嘴道:“哥,你发现没?最近这京城里的喜事可真是一桩接一桩。柳家姬家这刚定下,听说永昌伯家,光禄寺卿家的小姐们也都有了着落。这好姻缘就像赶集似的,去晚了可就只剩歪瓜裂枣了。我说哥,你是不是也得抓紧点儿?母亲可没少为你的亲事操心。”
季寅并未立刻回答弟弟的调侃。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白瓷茶杯,目光漫不经心地投向楼下。
忽然,他的视线定格在某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只见楼下熙攘的人群中,国公府的二小姐谢若瑶正带着丫鬟在几个首饰摊前流连。她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娇俏明媚,与周围寻常百姓家的女子相比,犹如鹤立鸡群。
季寅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慢悠悠地呷了口茶,才淡淡道,“抓着呢。”
“嗯?”季玄没反应过来,顺着哥哥的目光往下看,也看到了谢若瑶。
他顿时来了兴趣,凑近些压低声音笑道,“国公府的二小姐?哥,你眼光可以啊,这个身份……可是相当不错!”
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兴奋和暗示。国公府在京城可谓是权势滔天,若是抓住了,日后必然青云直上。
季寅收回目光,瞥了弟弟一眼,眼中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笃定,“怎么?你觉得你哥我配不上?”
“配!当然配!”季玄连忙拍马屁,“我哥英俊潇洒,才华出众,父亲又是吏部尚书,前途无量。配她一个国公府二房出身的,爹爹又没有爵位,但也是正经国公府小姐不是?哥,你是不是已经……有眉目了?”
他挤眉弄眼地问道。
季寅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运筹帷幄的自得,“那是自然。鱼儿总得耐心些,才能上钩。”
季玄立刻心领神会,举起酒杯,“恭喜哥哥。若是真能攀上国公府这棵大树,成了国公爷的乘龙快婿,那哥哥日后在朝中,岂不是更是如虎添翼,前途不可限量!日后可千万不要忘了你弟弟我。”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哥哥飞黄腾达的未来。
然而,季寅听了这话,眸色却几不可查地暗了暗,嘴角那抹笑意也带上了几分冷意。
他摩挲着茶杯边缘,声音低沉了几分,“前途……光靠攀附大树是不够的。终究,还是要事在人为。”
他的话语中透着一股不同于他表面温文气质的野心和算计。
楼下,谢若瑶逛得有些累了,正打算打道回府。刚一转身,却恰好撞见刚从酒楼里走出来的季寅。
“季公子?”谢若瑶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好巧,又遇到你了。”
季寅也仿佛刚看到她一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讶异和欣喜,拱手行礼,“原来是谢二小姐,真是巧。小姐这是要回府了?”
“是呀,随便逛逛。”谢若瑶心情颇好,想到上次他的出手相助,便顺势邀请道,“季公子若无事,不如由我做东,请公子喝杯茶,以谢上次援手之恩?”
她正想多了解一下这位季公子。
季寅从善如流,温和一笑,“小姐太客气了。不过能与小姐品茗闲谈,是在下的荣幸。请。”
两人就近选了一家清雅的茶楼坐下。谢若瑶本就存了打探和亲近的心思,季寅又是有意迎合,两人从方才街上的趣事聊到京中近来的八卦传闻,气氛十分热络。
季寅言谈风趣,见识广博,却又不会过分卖弄,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引出谢若瑶感兴趣的话题,逗得她掩口轻笑。
聊到兴头上,季寅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细长的锦盒,递到谢若瑶面前,语气自然地说道:“方才在街上看到这支簪子,觉得其清雅别致,与谢二小姐的气质十分相配,便买了下来。小小玩意不成敬意,还望小姐不要嫌弃。”
谢若瑶好奇地打开锦盒,只见里面躺着一支白玉兰花簪,玉质温润,雕工精细,花苞处还点缀着细小的米珠,确实雅致又不失贵气,正是她喜欢的款式。
她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惊喜。这才见过两次,季公子就给她送礼物了,而且眼光还这么好!
这可比那个对她冷冰冰的姬云逸不知好了多少倍。
她脸上飞起红霞,接过簪子,爱不释手,声音都柔了几分,“季公子太破费了……这簪子很好看,我很喜欢,多谢公子。”
看着她欣喜的模样,季寅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笑容愈发温和,“小姐喜欢就好。”
一场茶喝下来,谢若瑶对季寅的好感度大增,只觉得他处处都好,温柔体贴,家世相当,又懂得讨人欢心。心中那份因为姬云逸而受挫的虚荣心和野心,似乎在季寅这里又重新得到了满足和寄托。
两人相谈甚欢,一直坐了两个时辰,姜若瑶才依依不舍的说要回家。
季寅风度翩翩地将谢若瑶送到了国公府侧门附近,直到看着她身影消失在门内,这才转身离去,嘴角还噙着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
然而,他这番殷勤相送的模样,却恰好被王氏身边一个心腹妈妈瞧了个正着。
那妈妈是府里的老人,眼神毒辣,一看那年轻公子哥的穿戴气度并非寻常百姓,又见二小姐与之言笑晏晏,关系似乎不一般,立刻转身回去禀报主子。
“夫人,夫人!”妈妈急匆匆走进王氏房中,压低声音道,“老奴方才瞧见二小姐回来了,是一位年轻的公子亲自送回来的。两人在门口还有说有笑的,看起来……颇为熟稔。”
王氏正对着账本,闻言抬起头,蹙眉问道:“哦?可看清是哪家的公子?”
她第一反应倒是和女儿一样,想着是不是又攀上了什么高门子弟。
妈妈努力回想了一下,迟疑道,“老奴瞧着……有些眼熟,好像是吏部尚书家的那位大公子,叫季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