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寅？”王氏的眉头瞬间拧得更紧了，“可是那个前段时日，还和他弟弟季玄因为在外头花天酒地挥霍无度闹得满城风雨，连累他们父亲季尚书都被御史参了一本治家不严的季寅？”
妈妈连忙点头，“正是那个季家，夫人好记性！”
王氏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将手中的账本重重一合，“怎么会是他？若瑶怎么会跟这种名声有瑕的纨绔子弟扯上关系？”
她站起身在房中踱了两步，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担忧，“那季寅我倒是听说过，空有一副还算不错的皮囊，可实际上呢？在朝中并无什么体面的实职，不过靠着父荫挂了个闲散虚衔。连科考都未曾中第，文不成武不就的，整日里就知道交际应酬，能有什么大出息？这样一个绣花枕头，如何靠得住？若瑶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她越想越觉得不妥，立刻对妈妈道，“去，把二小姐给我叫来。”
妈妈应声出去寻人，不一会儿，谢若瑶心情颇好地走了进来。
“母亲，您找我？”她还沉浸在方才与季寅相谈甚欢又得了礼物的喜悦之中，这会子面上都带着笑。
王氏挥退了下人，拉着女儿坐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些，“若瑶啊，方才……是不是季家的大公子送你回来的？”
谢若瑶一愣，随即脸上泛起红晕，带着几分得意，“母亲您都看见啦？是啊，是季公子。他人很好的，温文尔雅，又知礼数。”
王氏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暗道不好，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的儿，你年纪轻见识少，莫要被一些人的表面功夫给骗了，那季寅并非良配。你可知他前些日子才因奢靡无度连累了他父亲被参奏？这样的人，品行便有亏欠。再者，他自身并无功名，也无实权官职，不过是个仰仗家族的闲散人罢了。你可是国公府的小姐，怎能自降身份，与这等人物来往过密？听母亲的话，日后离他远些，母亲再为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
谢若瑶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她猛地抽回手，颇为不满地出声道，“母亲！您怎么能只听信外面的风言风语就来编排季公子？他今日与我相谈，明明举止得体，见识不凡。至于官职功名，季尚书乃是吏部天官，权势煊赫，季公子作为嫡长子，将来自然前途无量。怎么到了母亲嘴里就如此不堪了？我看您就是偏见。”
王氏见女儿不仅不听劝，还反过来顶撞自己，顿时也来了气，“我偏见？我这是为你好。那季家若是真好，为何京城里那么多有底蕴的世家都不愿与他们结亲？他们家也曾经去求娶王家你的表妹悠兰，还不是没成功。你舅舅断断不会将悠兰嫁给这样的人，如今到你怎么这么拎不清。”
“别提表妹！”谢若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她看上的自然是好的，我看上的就是不堪的？母亲，您未免也太偏心了吧？季公子哪里不好？他比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姬云逸好千百倍。”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王氏气得胸口起伏，“我是你母亲，难道还会害你不成？那季寅分明就是看中了我们国公府的权势，故意接近你。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我看是母亲您把人想得太坏了，季公子才不是那样的人！”谢若瑶梗着脖子，寸步不让，“我的事不用您管，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说完，她竟一跺脚，转身就冲出了房门，丝毫不顾王氏在身后的呼喊。
“你……你给我回来，谢若瑶！”
看着女儿负气远去的背影，王氏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只能颓然坐下，揉着发痛的额角，心中充满了对女儿未来的担忧。
这丫头被惯坏了，半点听不进劝，只怕日后要栽大跟头。
王氏被女儿气得心口疼，却又实在放心不下。
她知道谢若瑶如今正在气头上，自己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思来想去，如今府中能说得上话又有能力插手此事的，竟只剩下了那位她曾经并不怎么看得上眼的管家主母姜宁。
尽管拉不下脸面，但为了女儿的前程，王氏还是厚着脸皮来到了松澜院。
姜宁因的管家的事儿日日忙碌，见着王氏放下了手头的活计这才迎了出来，“婶婶少来松澜院，今日竟然见着婶婶来了。”
姜宁说着，回头瞧了一眼知秋，淡淡道，“给婶婶上茶。”
见到姜宁，王氏脸上挤出几分不太自然的笑容，语气也比往日柔和了许多，“宁儿啊，忙着呢？二婶婶……有点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姜宁有些意外王氏的到来，但还是客气地请她坐下，让知秋上了茶，“二婶婶请说。”
王氏搓着手显得有些局促，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宁儿，以前是二婶婶不对，有些地方做得不妥当，你……你别往心里去。”
她艰难地先道了个歉，接着才进入正题，“如今你是府里的当家主母，见识广，人脉也宽。若瑶那丫头……你也知道，被她父亲和我惯坏了，性子左得很，如今竟跟那季家的公子走得颇近。”
她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愁容，“那季寅绝非良配，我是好说歹说她都不听。我就想着，能不能请你帮帮忙？听说你母亲早几年便是京城里有名的热心人，最是会帮各家闺秀牵线搭桥，撮合了好几家好姻缘。你看能不能请你母亲出面，或者你帮着瞧瞧，有没有哪家品行端正，前途大好的公子，适合若瑶的？早点给她定下一门好亲事，也绝了她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姜宁安静地听完，心中了然。
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才缓声道：“二婶婶的心意宁儿明白。为人父母，为子女计深远，实属常情。只是……”
她话锋微微一转，“我母亲近两年因身体抱恙，加之府中事务繁杂，早已不再替世家贵女们说项做媒了。此事，只怕不便再去劳烦她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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