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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威胁(2)

作者:池鱼不羡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话说得官方,但父子二人都心知肚明,所谓的不安稳不过是借口。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烛火跳动,映照着两人相似却气质迥异的眉眼,空气中弥漫着无言的沉重。


    半晌,谢凭舟再次开口,声音低沉,“此次边关之行,山高路远,形势微妙。儿子无法随行左右,父亲务必万事小心。”


    他抬起眼,目光透过面具直直地看向父亲,语气加重了几分,“尤其……需得提防身边之人,莫要轻信,更莫要上了所谓自己人的当。”


    他这话意有所指,军中可能有人已被皇帝收买,会在父亲身边伺机发难。


    谢凛仔细地打量着谢凭舟,看着他那双在面具下依旧沉静深邃的眼眸,那里面不再有年少时的张扬,取而代之的是历经磨难后沉淀下来的冷静。


    良久,谢凛紧抿的唇角微微松动,眼底深处流露出欣慰的神色。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谢凭舟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只是沉声道,“看来……我儿是真的长大了。”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未尽之意。


    谢凭舟迎上父亲的目光,没有回避,也没有多言,只是微微颔首。


    谢凛深吸一口气,重新走回舆图前,“京城这边便交给你了。护好你母亲,还有你妻子,护好这个家。”


    “是。”


    谢凭舟缓缓退出了书房。


    厚重的房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谢凛依旧站在舆图前,目光却不再专注于那些山川河流,而是变得悠远。


    儿子的话在他心中敲响了警钟,也让他更加坚定了某些决心。此行边关,注定不会平静。


    而京城,风雨欲来。


    又过了几日,镇国公谢凛已奉旨离京前往边关。


    国公府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这日,姜宁正在府中处理事务,忽有宫中内侍前来传旨,称陛下召见,要奖赏她马球打得好。


    姜宁心中微凛,知道这场召见绝非赏赐那般简单。


    她仔细整理了衣装,确保仪容得体不失分寸,这才随着内侍入了宫。


    御书房内,皇帝谢岚并未穿着朝服,只着一身明黄色常服,显得比在马球场时少了几分帝王威压,多了几分看似随和的亲切。


    他抬手示意内侍将赏赐端上,是几匹光泽莹润的苏杭贡缎和一些做工精巧的金玉首饰。


    皇帝开口,声音放缓,带着几分感慨,“前日马球会上,你受惊了。朕听闻后心中甚是不安。好好的一场盛会,竟生出这等意外,让你一个女子置身险境,是朕安排不周。”


    他语气恳切,仿佛真在自责。


    姜宁连忙躬身,声音柔顺谦卑,“陛下言重了。马匹突发癫狂乃是意外,谁能预料?臣妇万万不敢有此想法。能得陛下关怀,已是臣妇天大的福分。”


    皇帝微微颔首,似乎对她的懂事很满意,又道:“不过,凭舟那孩子倒是让朕刮目相看。虽身有不便,但救妻心切,那一箭,又快又准,颇有他祖父当年的风范啊。可见他对你,是极为上心的。”


    姜宁心中警醒,面上却适时地露出羞赧和担忧,低声道:“陛下谬赞了。夫君他当时情急,怕是激发了潜能,事后自己也后怕不已,说是若稍有偏差,后果不堪设想。回府后更是心悸难安。”


    皇帝闻言,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继而像是颇为认同地叹了口气,“危急关头,人的确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不过,他毕竟腿脚不便,日后还需更谨慎些才好。”


    他话锋轻轻一转,似带着无限的感慨,“朕坐拥这万里江山,看似尊荣无限,实则亦有诸多的不得已。天下事繁琐庞杂,难以事事周全,更难以让所有人都满意。有时候即便是一片好心,也难免会生出些嫌隙和误解。姜氏,你是个通透的孩子,想必能明白朕的难处。”


    姜宁露出惶恐又感同身受的神情,恭声道,“陛下日理万机,操劳国事心怀天下,已是圣君仁主。臣妇虽愚钝,亦知治理国家绝非易事,陛下殚精竭虑乃万民之福。臣妇等唯有谨守本分,为陛下分忧,绝不敢有丝毫怨怼之心。”


    她将皇帝高高捧起,表达完全的理解和忠诚。


    皇帝看着她低眉顺眼,回答得滴水不漏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冷意,但脸上的笑容却愈发和煦,“你能如此想,朕心甚慰。若是朝中众人,都能如你这般明事理,识大体,朕也就省心多了。”


    至此,皇帝那看似关怀的场面话才告一段落,但其间蕴含的试探,却只有对话的两人心中清楚。


    姜宁始终保持着绝对的恭顺和谨慎,每一句回应都既维护了皇室颜面,又护住了国公府的秘密,未曾露出半分破绽。


    然而,话锋很快一转。


    皇帝状似无意地抿了口茶,目光看似温和,缓缓问道:“姜氏啊,你嫁入国公府也有些时日了。国公府世代忠良,为国鞠躬尽瘁,朕心甚慰。只是……树大招风,近日朝中倒是有些许不和谐的声音,提及国公府一些陈年旧事。你如今是府中当家主母,可曾察觉府中……有何不同寻常之处吗?”


    姜宁心中警铃大作,皇帝这是在暗示她告密,寻找国公府的错处。


    她立刻垂下眼帘,姿态恭顺,“回陛下,臣妇愚钝,掌管中馈已是战战兢兢,唯恐有负圣恩与婆母信任。至于朝堂大事和府外风声,臣妇一介内宅妇人,实不敢妄加揣测,亦未曾察觉府中有任何不同寻常之处。”


    她顿了顿,仿佛想起什么,语气带上了恰到好处的无奈和委屈,“若真要说有何不同……便是夫君他因腿疾之故,时常心绪不佳,脾气比以往急躁些,有时会责罚下人。臣妇也只能多多劝慰,望陛下体谅。”


    皇帝听着她的回答,呵呵笑了两声,摆摆手,“凭舟那孩子也是不易。他的腿……也是为了保卫边疆才落下的毛病,朕心中一直记挂着。你身为妻子要多体谅他,宽容些。”


    “是,臣妇谨记陛下教诲。”姜宁恭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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