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男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神色有些不正常的反问孟丹若。
“王爷掌管着司农处,那么司农处最大的掌权人司农长就该是王爷了呗,听说今年科举过后司农处也要有一次官员选拔……”
“将军,阿若也想去试试自己的本事。”
孟丹若眼睛亮晶晶的,她从男人的怀里探出来自己的脑袋,看上去只是因为好奇才这样说的,根本让人挑不出来一点毛病。
“此次选拔,听说因为大长公主的缘故,确实也曾说过可以有女子入选,淮南王毕竟年事已高,听他前段时间的表态,隐隐有将自己司农处的掌控权移交公主殿下的意思。”
“是因为这个,阿若才决定去司农处参加选拔的吗?”男人继续轻声询问。
可他话锋里的试探,实在难藏。
孟丹若虽然知道他不可能伤害自己,但她害怕两人之间的目标相左,担心并不是同行人。
“白日里我去过公主府,是公主殿下告诉我的这些,不曾想,这会儿便知晓了,王爷想要明日见我,所以难免觉得巧合了一些。”
孟丹若低着头,眸中情绪氤氲,泛红的眼尾落入宋濯锦的眼中,一瞬间什么都不重要了。
有那么一瞬间宋濯锦想,即便是面前的女人是带有别样的目的走到自己身边,可她毕竟是自己的女人,是因为自己才来到了京城这样混乱的地方,冒着自己生命危险也要为他生下孩子,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确实巧合了一些,但事实证明,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明日阿若去见王爷的时候,我陪着你一起去。”
宋濯锦终于是松了口。
他想,前尘往事,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不管孟丹若是谁的人,又是谁把她送到自己身边来的,他都可以不在乎。
如今,他只要一个孟丹若。
面前的女人并没有接他的话,只是低着头继续思索,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濯锦继续开口道:“我会永远陪在阿若身边的,哪怕以后阿若不要我了,也会死皮赖脸的跟着,只求阿若别不理我。”
男人声音沉沉,说着最腻人的情话。
可孟丹若知道,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孟丹若抬头望着他,眼神无辜。
伸手在她发顶摸了摸,男人将她横抱起,自己坐在了小榻上,微微叹了一口气。
无论如果,他始终对她狠不下心去。
“司农长这个称呼,阿若日后在外面就不要再提起了,从前的司农处确实有这个职务,只不过在十年前这个职务连带着当时任职的人一起消失了。”宋濯锦说起来这个的时候还有怅然。
“那个人的身份很敏感?”
孟丹若窝在他怀里,浑身一僵。
脑海之中许多人名闪过,十年前最出名的事情大概就是那场宫变,时至今日当年的那场宫变的原因都还没有调查清楚。
也是因为那场宫变的缘故,让大周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为了储君之争,宫内外的争斗不休。
一切都是因为当初命定的太子去世了。
先太子的离世,是大周的遗憾。
当朝最出名的大儒孟先生曾说过,大周少了先太子,至少倒退了几十年。
“是。”
“这个人的身份很敏感,同样这件事情也是朝中的秘闻,很少有人知晓当初司农处的处长,其实是当年的太子。”
宋濯锦呼出来一口浊气。
再次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也晃了晃神。
就好像当年那个人还在自己面前,就好像主公从未离开,可事实就是事实,他欺瞒不了自己,那个人已经离世了。
“原来如此。”
哪怕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如今亲耳听闻,孟丹若还是忍不住怔愣了片刻。
按照这样来说,那封信……
就是那个神秘的中年女子要给先太子的?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又怎么会到了自己父亲手中,父亲竟然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农民,又怎么会认识那样的大人物?
一个接一个的谜团在她脑海之中炸开,原本就不清晰的真相,如今又蒙上了一层迷雾。
也就是说,当初有关于程家的事情,其实并不是一个偶然,后来她也试图去寻过逃走的邻居一家,正是因为那家人一地二卖,才让自己一家招惹上了程家。
可是无论孟丹若怎样去打探,那一家人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音信全无。
孟丹若的一颗心几乎跌到谷底去。
倘若她的仇人不只是程家,甚至与皇族皇权的继承扯上关系,又该如何?
程家她至少看得见,摸得到。
隐藏在背后的仇人,她又该如何去讨还?
“天晚了,阿若早些休息吧,我书房那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忙,晚些再回来陪阿若休息。”
宋濯锦看上去还有别的事情,又跟自己交代了一番以后,便匆匆离开。
一直等到屋子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孟丹若才悄悄的从小榻下面的垫子中,将一封染了血的信,慢慢的拿出来。
信纸上面的血早就已经干枯,暗褐色的血迹将“司农长亲启”五个字覆盖,却依然能够让人清晰的看见上面写的是什么。
信纸上面封着蜜蜡,孟丹若直到最后也没有将信封给拆开,她怕这是一封魔鬼来信,担心一旦拆开,也许就有什么事情再难挽回。
明日淮南王那边,她必须前去。
……
再说宋濯锦这边,离开西风院到了书房,鬼魅一般的六安,缓缓在人前现形。
“主子,属下已经调查到了那位青韫姑娘就是少夫人的妹妹,只不过……”
六安眼底透出来几分忌惮。
宋濯锦眼皮连抬都没抬,冷声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少夫人也不是青韫姑娘的亲生姐姐,是当年孟家夫妇在乱葬岗捡回去的孩子,属下还查到,当年那个时间段,满京城的贵人家生产的,只有程家!”
一石激起千层浪,六安的话才落下,宋濯锦已经变幻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