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轻轻在谢今的后腰上点了点。
“谢今，我要回去了”
“哦”
又是不太高兴的腔调，不过谢今松了手，直起身子。
长廊的风带着凉意把他从祝知禧身上染着的温度和淡香吹散了。
眉骨微微压了下，心里不高兴，像是风把他的东西卷走了。
带着潮气的头发杂乱的贴在额前，浓密的头发黑亮，轮廓分明贴合的脸皮肤冷白，长睫撑起眼皮，忽抬忽落地看着祝知禧。
看着漫不经心的不在意。
脸上的表情愈淡，眼神愈是无辜委屈，像有无形的钩子牵着祝知禧。
祝知禧的唇角翘了翘，把地上的保温饭桶拎起来：“鸡汤馄饨，今天是我有事不能和你滑雪，专门过来给你赔不是的”
谢今把饭桶抱在怀里，回房间穿了件羽绒服出来：“我送你下去”
祝知禧：“我认识路，不用送”
“不安全”谢今坚持。
灰蒙蒙的雾气散了些，出去的路很快。
车依旧停在街口，谢今看着祝知禧上了车，孤身一个人回去了。
*
祝知禧八点左右到家，刚进门就撞上了准备去公司的秦牧姝。
她踮着脚刚准备往外跑，就被秦牧姝喊上：“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啊，我准备出去晨跑呢”祝知禧表情无辜，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珠，诚恳的很。
秦牧姝双眼上下一扫，怎么看怎么怀疑：“带着帽子，围着围巾，穿着羽绒服出去晨跑？”
“昂”
祝知禧面不红，心狂跳，殷勤的把鞋拿到秦牧姝脚边。
“想出去玩儿就出去玩儿，妈妈又不是老古董，不让你出去”
秦牧姝接过鞋子：“别跟祝怀谦学，熬夜打游戏看直播睡懒觉，我宁愿你们多出去多玩儿玩儿”
祝知禧的一双眼透着心虚，低着头，狂点。
秦牧姝穿好鞋子：“今天出去玩儿吧，妈妈今天把手头的工作完结，明天我们一起回趟外婆家，嗯？”
哦，还要回外婆家。
秦牧姝和爸妈关系这几年才缓和好转，两位老人家不肯来江北，每年过年前都要回去一趟的。
祝知禧肩膀一垂，脑袋蔫蔫地仰起来：“我们回去几天啊，妈妈”
秦牧姝：“明天去，后天回”
祝知禧心里默默算日子，那距离过年只剩一天了。
秦牧姝起身揉了揉祝知禧的脑袋：“和同学们一起出去玩零花钱够用吗？”
祝知禧一下心更虚了，白皙的脸染着薄红，挽上秦牧姝的手臂撒娇：“不太够，妈妈，过年想买的东西有点多，我看上了一对耳环，母女款”
“价格......有点贵”
本来是不贵，昨晚钱花得太多，余钱不足就贵了。
秦牧姝每个月给祝知禧的零花钱是不变的，每到生日年底会多给一些，她年轻时候因为钱经历过窘迫，心里希望给祝知禧的都是最好的，富足的。
“等会儿妈妈在转你”
“谢谢妈妈”
祝知禧笑音亮起来，虚虚提起的心轻飘飘地落下，拎着提包送秦牧姝上车，离开。
出去吹了吹冷风，根本没了困意。
早饭是她一个人吃的，祝怀谦没起床。
无聊的摆弄摆弄花草，在祝怀谦门口弹弹吉他，就是不想写作业。
看见瓶子里插的玫瑰花，祝知禧突然想起来，桑纯外婆做的玫瑰花饼，前段时间她还总是上网看教程，最近因为考试把这事儿忘了。
一溜烟的跑去找康姨，拉着她到厨房教自己做玫瑰花饼。
康姨哭笑不得：“怎么想起来做玫瑰花饼了，家里没可食用的玫瑰花，不过家里有桑葚，你以前做的桑葚饼干，顾少爷不是很喜欢吃嘛，要不先做些这个”
“玫瑰花我晚些买回来，在做一些”
康姨以为祝知禧是做给顾启深的。
“我以前做过桑葚饼干？”祝知禧问。
康姨笑她：“是啊，就是你升高一的暑假，忘记啦？”
祝知禧的眼睫颤了又颤。
好像。
是，她给顾启深做过，但那些不是顾启深吃完的。
她在顾家住到初二，秦牧姝劝她林葳葭要照顾顾绾莘，还要照顾两个初中生，会累的。
祝知禧大概也懂自己这几年给林葳葭添麻烦，所以回了祝家。
和顾启深分开之后，两家住得近，感情也没有变淡，反而更粘着他，初高中那几年和顾启深感情很好。
升高一的暑假，祝知禧迷上了做烘焙。
她掌握不好用量和时间，有时候甜，有时候苦。
苦到祝怀谦和和赵墨燃那群人呸呸呸地直吐口水：“祝知禧，你想毒死我们直接说，别浪费粮食”
祝知禧登时就想走人，又被顾启深拉着坐下：“别听他们胡说，他们味觉有问题”
祝怀谦看不下去：“你脑子有问题，迟早把祝知禧惯坏了”
顾启深吃了一块，喝了半瓶水，就被拉走继续踢球了。
祝知禧当时以为祝怀谦故意气她，咬了一口，是撇着嘴硬生生吞下去的。
很干很苦。
不知道放错了什么。
足球扬挨着贾河，七八点多的太阳半浸在河里，波光粼粼地泛着黄昏的光。
她顺着河往桥上走，一个瘦高的少年戴着帽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经过他眼前的一个小孩儿，手里的汉堡。
甚至，看得微微偏过了头。
那眼神直勾勾的，像是饿了许久的动物看见食物。
如果不是有人的理智，他肯定会去抢。
根本不会管对方是不是小孩儿。
那眼神，看一眼，就让人害怕。
祝知禧也只敢看一眼，生怕和他对上的视线。
他静静地坐在长椅上，垂着头，很落寞又很有攻击性的气扬。
浑身都透着四个字“生人勿近”
祝知禧捏了捏手里的饼干，指尖攥来攥去，反正很难吃，扔了也是扔了。
心一横。
缓慢的脚步直冲冲地走过去，她视线只敢看着长椅的把手，手举着饼干，强装镇定的声音越说越颤：“你好，这是我们店铺免费给路人品尝的点心，如果好吃以后多多光顾我们的店铺，你，你要尝尝吗？”
反正不好吃，肯定不会问她是哪个店铺。
只是，半天没声音。
祝知禧紧张的吞了下喉咙，掌心里沁着一层汗。
她头一扭，把饼干往那人怀里一放：“谢谢”
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像是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