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高中，被竹马的死对头撩红脸》 第1章 我是打算结婚，不是和你 祝知禧反反复复地播放同一个视频，眼神越来越黯淡。 视频里，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在接吻，周围一阵起哄声。 男人姿态懒散地侧着身，食指微弯勾着金丝眼镜，垂在交叠的膝盖上，来回晃荡，吻得漫不经心。 手腕翻动，不经意间露出手上的戒指，和祝知禧手上的，是一对儿。 视频被人发在群里，瞬间被消息冲没。 【我去，这谁啊，背影怎么这么像顾大少】 【什么眼神，哪儿像了？】 【这是禧妹和顾大少爷的结婚群，别TM乱发东西】 【李瑶姿喜欢我直说，用不着偷拍我，老子背影真帅哈哈哈哈】 “......” 祝知禧扯了下唇角，眼里泛起嘲弄。 结婚群？ 她想起来了，顾启深说等他们毕业就结婚。 顾启深说：“禧宝，我好爱好爱你” “禧宝，好想好想快点和你结婚，让所有人都知道祝知禧是我老婆” “......” 祝知禧骂着他不要脸，心里却甜蜜得意。 她和顾启深认识二十多年，是别人眼里的青梅竹马，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两人上大学开始交往，顾启深宠着她，惯着她。 “我不相信爱情，但我相信顾启深”这句话，一直在江大流传。 大四没毕业，顾启深求了婚，他说等不及想娶祝知禧。 刚毕业，祝知禧建了这个群，里面是两人的发小，死党，朋友。 每天都在策划婚礼流程，重点是怎么整蛊顾启深。 毕竟，整蛊顾大少爷，实在机会难得。 只是，时间越来越长，顾启深好像忘了他的话。 群里的人也越来越多，也忘了这个群是干什么的，和顾启深一样。 群里还在艾特李瑶姿。 几分钟后，李瑶姿终于发声：【不好意思啊，禧妹，哎呀，视频里的是赵墨燃，不是你家顾大公子，本来想发给赵墨燃威胁他的，发错了】 后续一连串委屈的表情包。 祝知禧：〖哦，赵墨燃什么时候和我戴一样的戒指了〗 随后，便退了群。 不想在听欲盖弥彰的解释。 视线从手机上离开，眼底有些发酸。 顾启深有其他女人是众所周知的事。 她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你仍然是我最爱的人】 真讽刺。 都说，恋爱时间越久越难结婚，以前，祝知禧不信，她从来不担心顾启深。 *** 顾启深陪女人逛街，似乎有用不完的耐心，起码祝知禧跟着看了许久，他没有丝毫不耐烦。 祝知禧心酸，她把顾启深调教得太好了。 她进去的时候，只有顾启深一个人，倚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翻阅着杂志，不知道的以为他在看财经界。 祝知禧是常客，平常接待她的SA莱莱也认识顾启深，她脸色有些尴尬：“祝小姐” 沙发上的男人听到声音，眼皮轻抬，眼神愣了一秒，转瞬恢复自然，他抬手摘了眼镜，显露出一张英俊得无可挑剔的脸。 祝知禧从容地走过去，在他对面落座，视线扫过杯口印着口红的咖啡。 顾启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注意到了：“找我？” 祝知禧“嗯”了一声，抬眸看他：“来还东西” “祝小姐”莱莱给祝知禧端了杯咖啡。 她笑了笑，眸色明媚：“谢谢” 她没喝，顺手放在桌面上。 三杯咖啡，怎么看怎么怪异。 顾启深皱了下眉，将手里的杂志合上，扔到一旁，便听见祝知禧漫不经心地开口：“我想结婚了” 话题转得太快，一时间有些沉默。 顾启深的眉皱出浅褶，又转瞬舒展，慢条斯理地将眼镜重新架在鼻梁上，镜片折射出冷硬的光影，矜贵，透着疏离。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的答案。 祝知禧垂了垂眼。 半晌，顾启深终于开口。 “好” “哐啷”一声，试衣间里有重物砸在地面上。 祝知禧轻轻嗤了一声，绯红的唇勾出嘲意，细白的手指被戒指圈出一层浅浅的印记，一直用拇指轻抚着。 下一秒，她起身，大步朝试衣间走去。 手臂一紧，被人从后面扯上。 顾启深英挺的眉眼落下阴影：“婚礼的事我安排，你先回去” 莱莱和同事们识趣地站在远处，低声窃窃私语。 “祝小姐这么漂亮，顾先生怎么看得上别人” “在漂亮的脸也有看腻的时候” 莱莱：“反正我站祝小姐，美女和真心都不应该被辜负啊” “要是等会儿打起来，你们说顾先生会帮谁” “肯定是温羽晴，旧爱难敌新欢” “我觉得也是” “.......” 温羽晴就是这时从试衣间走出来的。 一身奶白色的针织连衣裙，黑发披肩及腰，毫无攻击性的乖顺好看，眼里藏着一点傲气和独立。 男人喜欢你乖，又不喜欢你太乖，既能唤起男人的怜悯保护又能激发男人的征服欲。 也许，顾启深就是喜欢这个类型，以前只是没遇到罢了。 论气质，美貌，和顾启深二十多年的感情，她自诩胜过温羽晴太多。 祝知禧不知道，自己输在了哪儿。 她不甘心。 从小到大，祝知禧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也许是过得太顺遂，老天爷让她败给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女人。 求婚时，顾启深深情款款：“戴了我的戒指就是我的人了，祝知禧，这辈子你都别想跑了” 可是，戒指她戴了五年。 那些话，顾启深自己忘了。 只有她还一直记着。 傻死了。 祝知禧眼底涌上一片潮热，四目相对，谁也不肯退让，她目光执拗，从顾启深手里挣脱桎梏，转身朝温羽晴走过去。 抬手的瞬间，手腕在空中被人紧紧握住。 顾启深挡在温羽晴面前，眉头皱出深褶：“别在这儿闹，祝知禧” 他明显不耐烦。 祝知禧眼底的潮意还没褪去，隔着水汽仍能看清顾启深脸上的冷漠寡淡。 她轻呵了一声：“怕我打她？” 手一松。 一个冰凉小巧的圆环顺着顾启深的手背滚落在地，静静地躺在皮鞋边。 顾启深愣了一下，握着祝知禧的手懈了几分力。 越过男人的肩。 祝知禧看向温羽晴，她声音很淡，嗓子里像有一团棉花，又涩又涨：“之前打你一巴掌，因为你抢了我的男人，我不会道歉” “不过，以后他归你了” 祝知禧甩开顾启深的手，抬眸看着他，睫毛颤抖着，嗓音也不平稳：“东西还你了” 戒指她不要了。 人，她以后也不要了。 这话祝知禧说了多少遍，顾启深有些烦：“祝知禧，每次都用同一招，你不烦，我已经烦透了，你真想结婚我可以娶你......” “我是打算结婚” “不是和你” 祝知禧开口打断他。 第2章 祝知禧不是非顾启深不嫁 他嗤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语调：“行啊，不过，除了我，你还能爱得上别人吗？” 祝知禧知道他不信。 就像她不信，有一天顾启深会喜欢上别人。 “婚姻法规定男女可以结为夫妻，没有规定只有相爱的男女才能结为夫妻” 不然，结婚率该有多低啊。 祝知禧被浸润过的眼眸很亮。 亮得顾启深有一瞬抓不住的心慌，他认为祝知禧在闹脾气：“在江北，谁都知道你是我顾启深的未婚妻，没人敢娶你祝知禧” “谢今” 祝知禧轻轻吐出一个名字。 顾启深冷嗤一声，他确定祝知禧就是在闹脾气：“你知道谢今的腿是怎么瘸的，你哥......” 祝知禧：“我知道” 谢今和祝怀谦高中时候打架，当时被打伤的。 祝知禧也知道，顾启深和谢今是死对头。 “结婚请柬就不给你发了，同样，你结婚也不用请我，以后，我们就当陌生人”她红着眼看了眼温羽晴，又看顾启深：“我先祝你们，结婚不幸福，百年不好合” 祝福的话她说不出，恶毒的话倒是一大堆。 顾启深脸色有些冷，今天的祝知禧不对劲儿。 他伸手想去触碰她。 被祝知禧一躲。 她抬手，甩了顾启深一个耳光。 祝知禧手疼，心也疼，像裂开一样，四分五裂的疼，眼泪迅速弥漫了眼眶：“顾启深，你已经辜负我了，别在辜负别人了，这一巴掌，两清了” “祝知禧不是非顾启深不嫁” 明明以前说得是：“祝知禧只嫁顾启深，顾启深最爱祝知禧” 顾启深心口被刺了一下，只不过，快到来不及感受有多疼便转瞬即逝。 残留的，只有脸上的微微疼痛。 他看着祝知禧出门，没有追。 只是弯腰将戒指捡起来。 他了解祝知禧的性格，大小姐的自尊和傲气，看见温羽晴，和以前一样说气话闹脾气。 只是这次，话说得重，想逼他结婚而已。 嫁给谢今，怎么可能。 祝知禧一直在抹眼泪，她穿了件浅色长衣，高挑瞩目，黑发披肩，容貌精致。 一路上惹得不少人频频侧目。 她不想被人看，干脆低头走。 祝知禧是自己开车来的，在停车扬转了一圈，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去的时候，听见有人问：“祝怀谦是你哥吗？” 冷漠到毫无感情的声音。 祝知禧擦了擦眼泪，回过头。 一个男人站在不远处，身体僵直地挺着，头发杂乱，上三白眼，眼神麻木。 他上前一步，依旧冷漠：“祝怀谦是你哥？” 祝知禧警惕地握紧车门：“是” 几乎快到来不及反应。 浓烈的劣质香烟味灌鼻而入的瞬间，男人的眼神从麻木到凶狠绝望。 身体被刺破的锐利感，祝知禧张了张嘴巴吸不到底的窒息。 金属刺入皮肤的冰凉，爆炸一般的疼。 她眼底还有泪，顺着精致白洁的脸庞往下掉。 男人的声音终于有些抖：“是祝怀谦骗光我所有的钱，害我一无所有，我死之前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是你们活该......” 祝知禧手指发麻，手机脱落掉在地上。 有信息弹出来：【明天上午十点，民政局门口，我等你】 是谢今。 【禧宝，别任性，我答应你哥会好好照顾你】 【你想结婚，好，我们就结婚】 是顾启深。 *** “禧妹，禧妹” 手背上一点点温热的触觉，蔓延全身，打破了窒息，祝知禧猛地从黑暗中清醒。 祝知禧眼神直愣愣的，眼前的李瑶姿穿着校服，黑色长发，年轻干净。 可是，她和李瑶姿很久没见面了。 这分明像是高中的李瑶姿？ 她最讨厌的发型，最讨厌的校服，是李瑶姿说死也不会在留的发型，死也不会再穿的校服。 李瑶姿握着她的手：“你手怎么这么凉，怎么还哭了？” 祝知禧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湿润，温温的，湿湿的，染在细白圆润的指尖。 这是死前的幻觉吗？ 李瑶姿托着腮：“我知道顾启深主动和乔白菲坐同桌，你不开心，不然我替你和乔白菲商量一下，换个位置？” “别和顾启深生气了，我还想让你帮我说说话，让他给我讲讲物理题型呢，下周周测，真是要疯？” 熟悉的书桌上一摞摞的书本，卷子和习题册，桌面上贴着一张她高中时候最喜欢的歌手的贴纸。 祝知禧心跳猛地快了几下，直直地站起身。 椅子猛地磕在后面的书桌上，小腿被剐蹭出痛觉，祝知禧膝盖打了个弯，手撑在桌面上，才站直了身子。 不是幻觉。 是真的。 她真的回到了高中。 顾启深主动和乔白菲坐同桌，祝知禧想起来这是高三第一次月考之后的事。 她气得两天没和顾启深说话。 就是这两天，祝怀谦和谢今打架出了事。 祝怀谦被通报批评，记大过处分。 但祝怀谦直接休学，申请了国外的学校，那之后他很少回国，毕业后，做私募基金，风生水起的“私募一哥”最后却因操纵证券市扬罪判了五年多刑期，妻离子散。 祝知禧常常想，如果祝怀谦没有休学，没有离开父母朋友出国，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还有谢今...... 祝知禧的声音有些飘：“祝怀谦呢？” 李瑶姿：“赵墨燃说他们有事，他，祝怀谦还有顾启深一起出去的，不知道去哪儿了” 江北一中几年前搬迁到新校区，随着政府规划发展，几所高校的新校区落在一处，规划为大学城。 一中校门口沿街走过两条小巷之后就是大学城。 巷子里。 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双手插兜，虚倚着墙面而立，干净而不敛张扬，挑着眼皮看不远处的一群人在打架。 准确的是，四五个人对峙一个人。 祝怀谦被一脚踹了出来，他趔趄几步站稳，顾不上肋骨疼，狠狠啐了一口：“艹，我的鞋” 新买的限量版。 他抬手撸了把头发，眉宇间皱出浅褶，冲着一旁置身事外的人喊：“棒球棍给我” 顾启深抬手递过去：“还有五分钟” 祝怀谦“啧”了一声，更烦躁了，谁打架还规定时间。 何况，他今天被踹了两脚。 棒球棍拎在手里甩了两下，凌厉带风，手感不错，今天一定把谢今打趴下，出出气。 “祝怀谦” 祝怀谦头皮一凉，满血的战斗力因为这一声怒气的娇俏声。 瞬间，血槽清空。 第3章 大小姐，这些钱是给我养伤还是打算养我 祝怀谦背着身，咬牙，含糊不清地问其他几个人。 没人告诉啊。 顾启深微微站直了身子，视线落在祝知禧身上。 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女，皮肤清透白亮，高马尾随着走动的步伐来回甩动着。 祝知禧是一路跑过来的，脸颊涌上血色，像羊脂玉浸润了一抹绯红，温润漂亮。 她大口喘着气，脚下有些虚。 看到祝怀谦手里的棒球棍，祝知禧心里不知道有多紧张。 她生怕来晚了。 不敢想该怎么办。 明明有机会改变，要是因为她跑慢了，找错了地方，哪怕晚一秒钟，她会后悔死，会恨死自己。 看到祝怀谦。 她又气死。 恨死。 恼死。 拽着他转过身，偏偏祝怀谦不要脸地冲着她咧嘴一笑。 祝知禧的眼眶倏地又红了，涩意全部涌向喉咙。 她和祝怀谦是龙凤胎，小时候她欺负祝怀谦，长大了祝怀谦欺负她，直到祝怀谦准备去留学，两个人像是瞬间长大了。 她从来不叫祝怀谦一声哥，吵吵闹闹的她都习惯了，讨厌的时候恨不得一辈子再也不见他。 可是，祝怀谦判刑，哭得最厉害的也是她。 因为祝怀谦，她上辈子都死了。 祝知禧夺了他手上的棒球棍，顺手狠狠抽了他一下。 “祝知禧，你有病啊” 祝怀谦疼得嗷嗷叫：“走走走......” 他大步走得飞快，后面的人自然跟着一起走。 这扬架，在祝知禧的提心吊胆下，无疾而终。 祝知禧站着没动，心脏狂跳着，小腿又酸又沉，她走不动了。 地面上一道人影慢慢侵入视线，少年独有的清爽被晚夏的热风裹挟着扑面而来，祝知禧垂了垂眼睫，眼底还有湿润。 她知道，是顾启深。 手里的棒球棍被人轻轻握住，指尖触碰上温热的皮肤，莹润的指尖立马蜷了几分，拉开距离。 顾启深微微弯腰，擦过祝知禧的肩，少年的小臂结实有力，滚烫，皮肤触碰的瞬间像是神经麻了一下，祝知禧心脏跳动声逐渐压过耳边的蝉鸣和风声。 鼻息都是顾启深的味道。 棒球棍一松，落入顾启深手里，他微微偏过下巴，少女脸颊粉嫩，小巧挺立的鼻尖挂着透明的汗珠。 祝知禧将手指蜷进掌心，垂着眼睫，始终没动。 十七岁的顾启深属于她，但二十七的顾启深是温羽晴的。 舌根下一片酸涩，快速蔓延整个口腔。 “深哥，走啦”前面有人喊。 顾启深没应那人，曲指刮掉祝知禧鼻尖的汗珠。 祝知禧下意识瑟缩躲了一下。 顾启深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若有若无地叹了声气。 算了，这小丫头还在和他生气呢。 萦绕在鼻腔的玉龙茶香被风吹散，顾启深走了。 祝知禧挺直的脊背一点点松懈，粉白的眼皮有了褶皱。 她抬眼，又直愣愣地撞进一双漆黑冷锐的眼眸里。 谢今。 江北一中流传着一句话：长最正的脸，打最猛的架。 后来，江北市又流传一句话：睚眦必报病秧子，商人都怕谢瘸子。 顾启深和祝怀谦口里的谢今：坏。 理所当然的祝知禧对谢今没什么好印象。 当时事发之后谢今没追究责任，但那段时间祝怀谦和父母天天吵架。 顾启深把祝知禧接到了顾家，祝知禧想替祝怀谦看看谢今，顾启深说和她没关系。 后来祝怀谦失踪了一个月，回来直接休学。 当时对祝知禧而言，谢今是个无关紧的人，让她家里乌云笼罩的人，害得祝怀谦离家的人。 风波平息后，她并不关心谢今的去向。 谢今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几年之后，在听见谢今的消息，是谢今处处和顾启深作对，和顾启深作对就是和祝怀谦作对。 祝知禧听到了很多关于谢今的传闻，褒贬不一，女人夸赞相貌好，男人畏惧心肠狠。 两人竟一次没遇到过。 直到有一年情人节。 祝知禧撞见顾启深和温羽晴约会，她在外面看着两人在落地窗前跳舞。 冷风如刃的寒意袭过她的每一寸皮肤，祝知禧没有觉得冷，她的心已经寒透了。 谢今就是这时候出现的，将黑色大衣裹在她身上，隔绝了寒风，拢住了她身体的一点温度。 过去那么多年，祝知禧甚至忘了谢今长什么样子，偏偏直觉最不讲道理。 “谢今？” 男人半垂着眼，慢条斯理地系着大衣纽扣，脸上看不出神色：“你是打算在外面冻死自己，以后顾启深每年过情人节的时候，想起你这个冻死的未婚妻，顺便恶心一下他” 不知为何。 祝知禧居然笑了：“你说话真难听，谢今” “会说好听话的男人在里面和别的女人跳舞呢” 谢今的嘴像软刀子，不致命但刀刀出血。 祝知禧的眼眶一下又酸了。 耳畔一声幽幽叹息，谢今语气放软：“祝知禧，感情路可以回头，顾启深也不是终点” 两个人面对面，祝知禧抬起眼皮正好和谢今的视线撞在一起，男人深邃的俊容在浓稠的夜里生动立体。 记忆里沉稳的脸渐渐与眼前年轻，鲜活，张扬不羁的少年面容重叠。 祝知禧的唇畔微弯。 真好。 谢今已经收回视线，往另一个方向走。 祝知禧抬脚追了上去，挡住他的去路，喉咙滚了滚：“对不起” “我替祝怀谦给你说一声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迟到了很久很久。 谢今眼尾微挑，盛气倨傲的很，想起些什么，白净的手指抹了抹嘴角，“啧”了一声。 眉头往下压了几分，像是有些懊恼。 “这些钱给你，你身体不好，这些钱给你养伤”祝知禧翻遍了全身，掏出一沓钱，指了指他的嘴角。 身体不好？ 这还是第一个人说他身体不好。 谢今挑着眉，懒懒散散的，慢悠悠的视线打量着，从那一沓钱上扫过，最后落在祝知禧素净粉嫩的脸上。 小脸白白嫩嫩，透着粉，干净极了。 少女黑白分明的瞳仁，眼神真挚澄明，透着清澈。 不过，他确定，这位大小姐不是脑子有病就是眼神不好。 修长白净的手将钱从祝知禧手里抽走，纸币对折，两个拇指快的只有残影掠过。 数完，他轻呵了一声，有将近三千块钱。 “大小姐，你这些钱是给我养伤还是打算养我？”谢今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她，散漫的口吻带着调侃。 晚夏的热风拂过脸面，祝知禧一下热了起来。 前世，她和高中的谢今没说过话，谢今讨厌顾启深，讨厌祝怀谦，自然也讨厌她。 后来几年和谢今只见过几面，印象里虽毒舌但沉稳。 没想到他这张嘴，挺混不吝。 第4章：回不到以前了 家里只有祝怀谦打游戏声和骂人声。 父母不在家，祝怀谦肆无忌惮。 她父母是事业狂，年轻时一见钟情天雷勾地火坠入爱河，事后两人事业脑迅速警醒，本打算细水长流，祝怀谦和祝知禧的到来炸得两人水断桥飞。 最后两人结婚生子，步入家庭。 祝宗城是律师，秦牧姝是公司高管，婚姻和孩子并没有为各自的事业让步。 祝怀谦和祝知禧属于自由成长。 好在，他们都长大了。 祝知禧发育晚，长得慢，有段时间看着身边朋友一个个蹿高个儿，祝怀谦还故意笑她个矮。 顾启深带她去检查，没问题，只是嘱咐营养均衡。 冬虫夏草，燕窝，人参，阿胶，维生素，补铁剂......祝知禧一个个都摆出来。 “干嘛呢，没到过年呢就给灶王爷上供了”祝怀谦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门口。 是上供，给谢今上供。 她想起前世谢今病态的身体，不知道是腿伤后遗症，还是，他身体本来就不好？ 想到这儿，祝知禧回头瞪他：“祝怀谦，你以后能不能别找谢今麻烦？” 你又打不过他，后半句被吞进肚子里。 祝怀谦“啧”了一声，边迈步进来边教训她：“小姑娘家家的，别操大人的心” 什么大人，早出生五分钟的大人。 祝知禧最讨厌祝怀谦装大人教训她。 “我快饿死了，去吃饭” 家里阿姨请了假，爷爷奶奶家太远，两人都是在顾家吃饭。 两家人关系好，互相留宿串门是常事，三个人形影不离的厮混，关系好的像三胞胎。 祝知禧立马拒绝：“我不去，我，我吃过了” 马尾瞬间一紧，祝知禧被提溜着拎起来，倒退着出了门。 “祝怀谦” 祝知禧要气死了，弓着腰趴着头，踹了一脚出去。 祝怀谦没松手，嘲笑她：“小短腿，别费力气了，你一抬屁股我都知道你放什么屁，不就是和阿深闹别扭嘛” “还，我在外面吃过饭了” 祝怀谦夹着嗓子学她说话，欠揍死了。 “等会儿吃完饭，一起出去玩儿呗，握手言和，行不行” 行。 你等着。 祝知禧趴着头，瓮声瓮气地：“行，你先松手，我看不清楼梯” 两个人互相知根知底，祝怀谦不敢中途松手，祝知禧会一脚把他踹下来。 最后两个台阶。 他手一松，仗着腿长，一步迈下来，笑嘻嘻地看着祝知禧。 祝知禧居然一反常态没追上来打他。 头发彻底松了，祝知禧干脆扯了头绳，揉了揉紧绷的头皮。 “禧姐姐，谦哥哥，妈妈喊你们过去吃饭” 软软的小奶音，顾绾莘穿着小学生的校服，蹦蹦跳跳地跑进来。 顾绾莘是顾启深的妹妹，两人差九岁。 平常顾启深和祝怀谦不爱带她玩儿，像带个小挂件，走哪儿都放不开玩儿。 绾莘更缠祝知禧，是个小磨人精，何况，顾绾莘自始至终都把她当一家人。 这顿饭，祝知禧是非去不可了。 她笑了笑，伸手牵上顾绾莘，“今天青姨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我也不知道，哥哥监督我做了一半作业，就让我过来喊禧姐姐吃饭”顾绾莘撅着嘴告状。 祝知禧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女生手拉手，聊小学生的话题，祝怀谦没兴趣，沉浸地做空气投篮和运球。 祝知禧若无其事地经过他，默默抬脚。 脚面被碾压的瞬间。 顾绾莘和祝知禧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出去，徒留祝怀谦撕心裂肺地吼声：“祝知禧，我的鞋” 命根子啊。 “哈哈哈哈哈哈......”一路上都是两人的笑声，随着风飘荡。 祝知禧和顾绾莘跑得飞快，生怕祝怀谦追上来。 同一排别墅，两家距离不远，进了顾家的院子，还能听见两人的笑。 大概是认为进了安全地带，才敢停下来，弯腰喘着气。 顾绾莘也是个小人来疯，勾着头咯咯笑，看见祝怀谦的衣角出现，拉着祝知禧直往里钻：“哥，救命啊” 小丫头的声音又奶又尖。 明显兴奋多于害怕。 “哥，哥，快救命啊，救命啊” 顾启深换掉了校服，穿着一身休闲的长裤短T，少年清清爽爽的，黑色碎发浅浅遮眉，硬朗的眉骨很温和，嘴角带着笑，从里面慢慢走出来。 顾启深一向是两人的救星，每次惹了祝怀谦就喊顾启深，次次管用。 祝知禧不想靠近顾启深，但她低估了小学生的力气和顾绾莘的兴奋程度。 顾绾莘一只手拽着她，一只手拽着顾启深的衣服往他身后躲。 祝知禧被她拉得脚步没了章法，半个身子栽在顾启深的怀里，少年清爽的荷尔蒙钻进鼻息，纤细的手臂被人紧握。 顾启深力气大一只手扶稳她，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钳制顾绾莘。 两个人面对面，气息交融。 祝知禧微微抬眼，看见顾启深扬着唇，教训又宠溺的口吻：“绾绾” 他抬手抹了把顾绾莘的额头。 汗津津的。 “满头的汗，回去洗一下” 进了院子的祝怀谦，装腔作势地小跑了两步。 “啊”顾绾莘尖叫着，笑着转身跑了没影。 祝知禧眼底湿湿的。 以前，他们四个人就是这么简单快乐。 顾启深脸上笑意未减，目光微微一转落在祝知禧身上。 他抬手揉了把祝知禧的脑袋，同样宠溺的口吻：“怎么和绾绾一样，也成小狮子狗了，嗯？” 祝知禧把头绳扯了，浓密的头发被风吹散，披落在肩头，衬得脸更小了。 她垂着眼，嗓子里像有东西堵着说不出话，假装抬手撩了下掉落的头发别在耳后，拉开和顾启深的距离。 肩膀被人一把勾了过去。 祝怀谦的胳膊横着搭在她肩膀上，把人往里带。 回过头，朝顾启深无声张口：“还在生气呢” 顾启深笑了笑，小姑娘气性挺大。 大堂里亮堂堂的，祝知禧眼角有些酸：“祝怀谦，你压我头发了” 祝怀谦“啧”了一声，放下了胳膊，双手插兜，晃悠着肩膀来回撞她，像是故意逗她开心。 祝知禧低着头，假装扎着低马尾，食指偷偷抹掉了眼角的泪。 胸腔胀得满满的。 她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喜欢顾启深了。 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和顾启深相处了。 回不到以前了。 第5章：以后，不喜欢了 顾绾莘的兴奋还在持续，主要是祝怀谦时不时地逗她。 又菜又爱玩儿，偏偏非要坐祝怀谦对面。 祝知禧只能和顾启深面对面。 平时，祝知禧和顾绾莘两人凑一块，叽叽喳喳的话又多又密。 祝怀谦想不通，一个高中生，一个小学生，怎么会有共同话题聊。 今天，只有顾绾莘一个人哈哈哈哈。 祝知禧低着头吃饭，很安静。 额前的碎发被人往后撩了下，祝知禧下意识抬眼看过去，唇角微弯：“葭姨” 顾启深的母亲林葳葭是女承父业，女强人，容貌称不上很漂亮，偏大气。 顾启深更像父亲顾震期，斯文周正，英俊，风流倜傥的相貌。 两个人是穷小子和富家女的结合，顾震期有做生意的头脑，肯干，渐渐在公司也独当一面，林葳葭便把一部分重心转移到家庭。 “禧宝，脸怎么这么白没血色，是不是高三压力太大了” “头发摸着都比以前少了” 林葳葭是真心疼爱祝知禧，漂亮贴心，她喜欢女儿。 祝知禧笑笑：“我挺好的，没什么压力” 林葳葭“嗯”了一声，宽慰她：“别给自己压力，我和你爸妈一样，你只要身体养得好好的，学习尽力就行，以后不用你和绾绾挣多少钱，我们和你爸妈养得起你们，还有这俩臭小子呢” 祝怀谦立马接话：“是是是，葭姨，我肯定祝知禧没压力，倒数后三的位置她坐得稳稳当当的没人和她竞争” “没事儿，以后哥养你，以后对哥好点” 他口吻嚣张的很，又拍了拍顾启深的肩膀，叹气：“阿深，我们俩真命苦，祝知禧和顾绾莘就是俩吞金兽” “我不怕吞金兽开口，只怕吞金兽不开口”顾启深弯着唇，明显在调侃，祝知禧一天没开口搭理他了。 祝知禧垂着眼：“我不用别人养” 顾启深翘起的唇角缓缓趋于平直。 “我也不用，我有压岁钱养我自己”顾绾莘的小奶音颇有几分倔强。 祝怀谦“呦”了一声：“小绾绾这么有钱，给哥哥花点儿呗” 顾绾莘：“不要，谁让你说我和禧姐姐是吞金兽” 小奶音逗笑了几个人。 祝知禧扎着低马尾，半露着饱满白洁的额头，有几缕碎发滑落在耳边。 从顾启深的视线看过去，少女的脸小而白，睫毛浓密纤长，鼻梁优越微挺，翘着唇珠，穿着蓝白校服，眉眼弯弯。 温柔明净。 祝知禧笑着抬头，视线和顾启深撞在一起。 今天祝知禧一直回避他，这样坦然的四目相对，顾启深微微叹了口气，身体前倾，托着下巴撑在桌面上，干净锋利的脸庞裸露在灯光下，直勾勾的眼神，还有些委屈。 他在暗戳戳地求和。 以前，顾启深也会这样，每次祝知禧不开心不肯看他，他就直勾勾地盯着她。 好看的深情眼，也许看谁都一样多情。 不止对她。 祝知禧主动敛回视线。 饭后。 祝怀谦说赵墨燃组了局，一起玩儿。 顾启深没说话，没应承，挑起眼皮看了眼祝知禧。 祝知禧忽视他的视线：“我回去写作业了” 两个人不和，最别扭的是祝怀谦，像猴屁股燎着了，坐立不安。 “明天不上课，明天再写呗” 祝知禧推开他：“我想努努力，竞争一下倒数第四，别耽误我进步” 顾启深的眼帘又落下，坐在沙发里，一副懒散倦怠的模样。 “你真不过去了？”祝怀谦看着祝知禧出门，没回头。 这丫头这次气性真大。 祝怀谦以为祝知禧在生气，学习只是随口一说的借口。 祝知禧是被逼无奈啊，她拿什么和知识储备量最丰富的高中生相比。 高中毕业近十年，她如今只有脑袋空空，当初她的学习成绩就很一般，强化班的倒数，普通班的中等。 没开学之前，强化班的学生基本已经自学了整个高三的基础知识，人生处处都是卷。 开学后进度条拉满格，针对训练，提高，复习，模拟考，一轮又一轮。 祝知禧第一次月考是倒一。 想到下周的周测，她有些头疼，已经可以预见结局了。 两次倒一，再有第三次，搬桌子滚蛋。 真的很丢脸。 强化班的淘汰制，连续三次倒一，其实两次倒一班主任就会有例行问话。 祝知禧正在从基础做，边看课本边记化学反应原理和公式，还有物理，数学，毕竟太多年没相见，彼此生疏，担心提笔就忘。 祝怀谦心烦，顾启深说要陪顾绾莘做作业，不出去。 他成了闲人一个，干什么都不痛快。 干脆洗了串提子，端着盘子，进了祝知禧房间，推开一摞书后屁股直接坐在书桌上，一条腿晃悠着。 “禧禧” “禧宝” “要不要歇歇，劳逸结合” 祝知禧只觉得他聒噪：“水果放下，人出去” 祝怀谦“啧”了一声，只当她心情不好，掰过她的脸，左右上下的打量：“看着好像是有点没血色，要不要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 祝知禧一掌拍掉他的手：“不用” 祝怀谦：“下午有一会儿我心脏特别疼，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虽然不承认双胞胎有心灵感性，但两人从小生病连着号。 祝知禧脸色僵了一下：“没有，我又没有通宵打游戏，你心脏疼，小心猝死” 祝怀谦踢她的椅子腿：“别咒我，你哥我起码活到八十八” “阿深他和乔白菲就是坐同桌，你别那么小心眼儿” 从小到大，顾启深身边都有祝知禧的位置，固定的，偏爱的，所以，祝知禧对顾启深身边出现的女生，或多或少有些警觉。 对顾启深，因为喜欢，所以吃醋，嫉妒，有占有欲。 心里莫名揪了一下，她和顾启深的结局未来早就定好了。 “我不在意” 祝知禧往嘴里塞了颗提子，汁水很饱满就是有点酸，腮帮子直泛酸水。 “以后顾启深是顾启深，祝知禧是祝知禧” 软绵绵的嗓音不大，从安静的房间里飘出来，顾启深想一定是他听力太好，不然明明楼梯口距离房间挺远的，怎么听得这么清楚。 指尖晃动的牛奶，微微停滞。 房间里又传来祝怀谦的呵呵声，他掏了掏耳朵，明显不信：“这句话我都听出茧子了，祝知禧，是谁偷偷写日记说喜.......” “真的” 祝知禧仰着细白的脖颈，有点微微哽咽：“以后，不喜欢了” 第6章：赫赫威名的谢瘸子 离婚最麻烦的是孩子抚养权。 祝老爷子只有祝宗城一个儿子，他用秦牧姝的晋升和几百万做交换只留下了祝怀谦。 秦牧姝很忙。 忙着到外地晋升，因为闹离婚和父母关系也僵持着。 祝知禧只能留给保姆照顾。 上小学的祝知禧漂亮得像洋娃娃，时不时地被同学摸一下，碰一下，拽一下，没有恶意但她不开心。 身边没有爸妈，没有哥哥，她被孤零零地丢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很没有安全感。 时间长了，不爱理人，不爱说话。 秦牧姝不在家，保姆也开始偷懒倦怠，时不时会对祝知禧动手斥责，隔夜饭菜成了家常便饭。 大概持续了两年，顾启深和妈妈一起出差，再见面的时候小姑娘瘦了，沉默了，怕人，不喜欢吃饭。 祝知禧得了厌食症。 顾启深牵着她，冲秦牧姝和祝宗诚生气：“你们都不要祝知禧，我要， 我养她一辈子” 这句话，祝知禧当了真。 秦牧姝和祝宗城重归于好后，她也觉得自己随时会被抛弃。 不肯回祝家。 她在顾家住了四年，被林葳葭当成女儿，被顾启深哄着一口饭一口饭的喂，跟着他上学，跟着跟着，时间长了，眼里就看不到别人了。 她和顾启深，祝怀谦三个人在没分过班，他们怕她在受欺负。 明明，以前他们那么好。 对顾启深爱得太彻底，后来总是替他找借口一次又一次的原谅。 * 祝知禧一觉睡得昏昏沉沉，脑子里走马观花似得，睡不沉，睡不实，脑子累。 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镜子前，确认自己还是十七岁的模样。 她害怕，昨天只是一扬梦。 镜子里的少女穿着淡蓝色睡裙，浓密的长发披着肩，脸色素净天然，祝知禧发自内心的安定下来。 她冲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真好。 复习完大半本数学，外面一阵拖着地的脚步声。 没多久，祝怀谦来敲门,困顿得像是没睡醒：“祝知禧起床” 她开门。 顾启深双手插兜站就在门外，修长高大，深灰色的牛仔短袖衬衫遮不住的少年清爽。 她下意识反应是关门。 顾启深脚尖一抵，半个身子已经进来了，少年微微弯腰平视着她，软着声，一副哄人语调：“还生气呢，大小姐” 祝知禧微微瞥开视线，没说话。 顾启深双手撑腿，腰身更低了，歪着头从侧面看祝知禧的眼睛，做足了哄人的姿态：“乔白菲是章副主任的表外甥女，月考退了几名，老班就想让我帮她提高一下，坐到下个月就换，我没提前和你说，是我错了，好不好” 祝知禧知道，前世的顾启深也是这么解释的。 十七岁的顾启深会弯腰哄她，二十七岁的顾启深只会冷漠地看着她说很烦。 “我没生气”她垂着眼皮。 顾启深：“明天就换回来” 祝知禧和他视线对上，拒绝：“不用” “小气鬼，嗯” 少年干净的脸上有笑，脑袋一歪，轻轻撞了下祝知禧的额角，清爽蓬松的短发扫过祝知禧鼻尖，是顾启深的味道。 “下楼吃饭吧，大小姐” 两个人经常吵吵闹闹，今天我逗你，明天你逗我，从来没真的翻过脸。 顾启深想昨晚祝知禧只是说气话，今天哄一哄，就是了。 一直都这样。 他不担心，祝知禧脾气大，但好哄。 鸡汤小馄饨，烧麦，虾仁蒸蛋，白灼西兰花，芒果奶昔都是顾启深带过来的。 三个人围坐着餐桌，他一如既往挨着祝知禧：“青姨早上专门包的馄饨” 祝知禧爱吃。 “慢点吃，烫” 顾启深一直很贴心。 祝知禧囫囵不清地“嗯”了一声。 顾启深有时候比祝怀谦更像哥哥，祝知禧想也许他混淆了对自己的感情，在遇到温羽晴后，才明白对自己不是爱情。 是习惯，责任。 投入感情的只有她。 “赵墨燃说新开了一家台球厅，去玩儿玩儿呗”祝怀谦回完信息撂下手机，提议。 “我要复习” 祝知禧不放心他出去惹是生非：“你帮我复习一遍物理基础知识，不然我告诉爸妈你天天熬夜打游戏” “告状精，祝知禧” 祝怀谦的声音能撕破耳膜，指着顾启深：“他呢” 顾启深靠着椅背看戏：“我都行，你陪绾绾上美术课” “你们想要我的命就直说” 顾绾莘不听他的话，比祝知禧还要难伺候。 祝怀谦气死了，多么美好的休息天。 珍贵的休息天。 * 下午四五点，已经到了祝怀谦的极限，屁股根本挨不到椅子上。 祝知禧也累了，脑容量告急，物理知识系统地过了一遍，把祝怀谦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蹿。 他聪明得天赋异禀，祝知禧怎么这么......高中三年，她的脑子是上一休一吗？ 骂又不敢骂。 长呼了口气。 他扶额宽慰自己：人嘛，总有缺陷，祝知禧的缺陷就是没有长学习的脑子，好基因都遗传给了自己。 怪自己，不怪祝知禧。 在气不能气自己，气出病来没人理。 祝知禧淡定地放下笔：“滚吧” 祝怀谦嗷地一嗓子，蹿没了影。 祝知禧是打算今天去找谢今的。 她偷偷注册了个小号，在校内论坛问：“现在在哪儿能遇到谢今，求偶遇” 谢今和顾启深并称一中双草，因为两人的颜粉从高一争执到高三也没论出结果。 大多认为又是个谢今的颜粉。 众多调侃，嘲讽里有一条看起来像是认真回答的：“李唐村，从西湖路进一直走，很好找的哈哈哈哈，妹子快来偶遇” 祝知禧半信半疑。 李唐村是个城中村。 祝知禧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来。 站在街口，一排排不太新的楼房看不到尽头，中间街道很宽，被搭着同样看不到尽头的红色帐篷刚好一分为二成两条街道，能容下一辆车的宽度，帐篷下是一个挨一个的小吃摊，街道旁是商户，商户上面是住户。 人还不太多，烟火气尽显。 帐篷里的摊位上，三三两两地坐着人，有的老板还在和隔壁聊闲天。 祝知禧穿着及膝的浅色连衣裙，小皮鞋，高马尾，瓷白干净的脸不染尘埃。 一路走过，路两边的人都多投去两眼打量的目光。 她干净漂亮娇气，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祝知禧有些后悔把那句话当了真，谢今怎么可能会在这儿。 他可是未来江北市商界新力量的领头人物，二十多岁名列全球最具影响力100位商业领袖，一度统一了娱乐政商界审美的人。 赫赫威名的谢瘸子。 第7章：长得又正又野 “我去，我去，我去，真的帅” 顺着两个女生的说话声，祝知禧也看过去，脚步像扎了根，眼神定住。 “快点儿，这老板只卖俩小时，休息的时候生意好两个小时不到就不卖了” “饥饿营销被老板玩儿得溜啊” “......” 穿着黑色背心的少年站在灶火台前，微低着头，黑色帽子挡住了眉眼，露出锋利冷致的下颌，抿着平直的唇。 恰到好处的薄肌，沁着一层薄汗，手臂上青筋若隐若现，炒锅被轻松颠了几下，抬手，熟练地上菜端盘。 是谢今。 那张周正好看的脸上蛮横地生出几分野性，不羁。 祝知禧终于明白，那句很好找是什么意思。 一排望过去，其他摊贩的座位基本是空的，谢今身后大部分都坐了人。 女生偏多，在拿着手机偷偷拍忙碌的少年。 在一群满脸横肉和大肚腩的中年男人女人之中，谢今那张脸，简直太招人。 只是，她没想到十几岁的谢今居然是过着这样的生活。 和二十八岁的谢今。 是云泥之别。 一个地，一个天。 她抬脚，跟着两个女生走过去。 有一个女生明显是熟客，熟练地点饭，只不过付钱时遇到点麻烦。 谢今自己不找钱，顾客自己手机转或者在台面上的零钱盒里自己找零。 两个人拿得整钱一百。 “老板，零钱不够找啊，怎么办” 谢今垂着冷白的眼皮：“到对面店里找零，或者下次付” 女生调皮地笑了笑：“老板，你不担心我以后不来了？要不加个微信呗，微信转你，行吗” 谢今眼皮都没抬，手上未停，没说话。 同行的女生指了指帐篷上挂着一张白纸黑字的提示：未成年，没QQ，没微信，没电话，吃饭自己找零。 直白的毫不客气的拒绝。 谢今冷着一张脸。 真拽啊。 拿着百元钞的女生撇撇嘴，用手机转了账。 祝知禧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像块儿美丽的背景板，有几个后来的人也比她先进去，挑位置坐下。 “吃饭就进来，不吃别挡我生意，我这儿不要门神，也不要模特”谢今抬着冷白的眼皮，挑了一眼她。 乖娇的大小姐，脚下昂贵的小皮鞋踩在看不清颜色的黑沥青地上。 手里拎着一大堆包装精致的盒子，白皙透粉的手勒出了红印子。 和他隔着一个灶台，里外站着。 “我吃饭” 祝知禧立马上前一步。 视线扫了一眼食材，秀眉皱了皱，有些犹豫：“我不要鸡蛋，不要胡萝卜，不要肉，不要韭菜，不要洋葱，不要辣椒，不要......” 后面，声音越来越小，透着心虚。 “哐”地一声。 谢今将勺子丢进炒锅，抬着下巴，唇角勾出冷淡的弧，一副“爱吃吃，不吃滚”的眼神。 “我真是来吃饭的” 听着像是找茬儿的。 她抿着唇，黑白分明的眼水润润地看着谢今，纯净无辜的眼神很难不让人相信她的话。 谢今的薄眼皮翻起褶皱，声音没了冷色：“直接说吃什么” “只要豆芽和青菜，可以吗” 大小姐体验生活，也不免挑剔。 谢今冷致的下颌紧了紧，开火。 祝知禧轻轻吐了口气，都是顾启深和祝怀谦害她呀。 拿手机转了账。 剩余的位置不多，她又拎着东西，只能坐在最外面，邻着另一街道。 她转着乌溜圆润的眸，打量。 女生多男人少，谢今这儿只有炒面，女生从斜对面的奶茶店直接过来，男人会从隔壁老板娘的冰柜拿饮料，顺便要一份凉菜。 她听见几个女生在偷偷讨论谢今“长得又正又野”。 祝知禧心里默默赞同。 天热又靠着灶火，谢今只穿了件黑色背心，冷白的皮肤，形成极致的反差，宽肩窄腰的薄肌身材。 身材顶欲。 “我去，那不是祝知禧吗？她怎么来这儿了？” 吴良一溜烟儿地从对面店里跑过来，和谢今齐肩站着，低声嘀咕。 “参加学农活动都要带着自家阿姨的大小姐，居然来这儿吃你的饭，她是来吃饭的还是来找茬儿的？” 吴良是土著，楼二代，顶着一头自来卷和花花绿绿的衣服，绰号叫花卷儿。 谢今没说话，起锅，将盘子递给吴良：“大小姐的” “她绝对是来找茬儿的”吴良肯定道。 哪个好人大老远来吃青菜炒面啊。 何况，祝知禧还有一个恶人哥哥祝怀谦，又是顾启深的小青梅。 俩人都是谢今的死对头。 祝知禧看着也是个难相处的主，骄纵，傲气。 总之，三个讨厌鬼。 吴良眼角眉梢都是顶级敷衍怠慢，没有个好脸色，恨不得把盘子撂在桌子上。 爱吃不吃。 “谢谢”祝知禧长了一张乖娇的脸。 她弯着漂亮绯色的唇，冲吴良礼貌地笑。 吴良愣了一下，眉稍微挑，转身就走的脚步顿了顿，指了指后面扬着调：“筷子自己拿” “好，谢谢”祝知禧的声音很轻。 很客气。 “谣传，一定是谣传”吴良一溜烟儿回去，压着嗓子，对谢今伸出两根手指：“大小姐挺和善的，对我说了两声谢谢呢” 谢今呵了一声，男人的心真挺易变的。 吴良啧了一声，煞有其事地继续：“我猜大小姐应该是来看亲戚朋友的，拎着一大堆补品，看来这人，虚啊” 祝知禧嘴很挑，带着锅气香的面，她慢慢嚼了两口，狭长的眼眸微微挑动有些惊喜。 她坐相好，吃相斯文，高马尾顺着白皙的脖颈分开，像丝滑的绸缎铺开，色泽光润。 谢今盯着她看了几秒，垂下浅淡漆黑的眸。 吃了小半份儿，放下筷子，她想去对面买杯水果茶。 “老板” 她对面，两个年轻男人突然把筷子重重摔在桌子上，粗声粗气地扬着调：“你这饭不干净啊” 话一出，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 谢今抬起下巴，露出被帽檐遮挡的眉眼，冷漠深邃：“哪儿不干净了？” 黑短袖的年轻男人捏着根筷子在见了底的盘子里搅来挑去。 最后筷子一摔。 起身，指着盘子喊：“看到了没，有虫” 另一个平头男起身帮腔：“我兄弟都吃完了，最后吃出来一条虫，你他妈说恶心不恶心？谁知道是不是只有我兄弟一个人吃到了” “都别吃了啊，他这儿不干净”平头男冲着其他人喊。 谢今叉着腰胯，手臂肌肉股胀出流利的线条，薄唇勾出浅淡的弧，挺冷淡的神色：“直接说，你们想怎么解决” 黑衣男呵了一声：“你把虫吃了，从这儿滚蛋” 谢今顶着腮边，周正的脸上染着混不吝的笑，漫不经心的冷音：“要不你把虫吃了，从这儿滚蛋” 第8章：刚刚还说要帮我，现在又怕我了 “明明这虫是你们放进去，你们还要不要脸” 祝知禧腾地起身，白皙的脸气得泛红：“没钱没人低看你，不要脸路边的狗都看不起你” 谢今：“......” 吴良：“......” 大小姐这嘴......挺毒。 祝知禧正想着要不要去买水果茶，看见对面两人眼神交换了下，若无其事地往盘子里放了东西，筷子搅了搅。 明目张胆的讹人。 这操作，祝知禧看呆了，什么人啊都是。 平头男指着她，呵斥：“少管闲事，不吃赶紧滚” 话音刚落，腰身被人狠踹了一脚，平头男整个人狼狈地摔在地上，四仰八叉。 谢今居高睨着他，懒散的腔里有冷音：“指谁呢？” “艹” 黑衣男骂了一声，勾着手把地上的同伙拽起。 谢今偏过头，下颌锋利，侧脸矜傲，祝知禧抬眸刚好与他视线对上。 “和你没关系，别在这儿给自己惹麻烦，早点回家了，大小姐”他温着语调，像哄着小孩儿别掺和大人的麻烦事。 祝知禧有些急：“我给你作证啊” 秀气的眉微微皱着，漂亮圆润的眸里有急色。 谢今轻笑了一声，震颤着深深浅浅的胸腔，好看的脸有了笑更加邪肆，他挑着眼尾淡淡扫她一眼：“不用了” 他丢下三个字。 他还用不着个小丫头保护。 拎起凳子，谢今微微低头走出红帐篷，手臂上浮着青筋，线条凸显，一身黑衣黑裤，脊背料峭，浑身戾气。 凳子狠狠砸向那两个人。 祝知禧脚步跟着移动，被吴良拉住：“这种事儿经常有，没事儿，揍一顿能消停几天” “经常有？”祝知禧疑惑。 吴良叹气：“生意好，年纪小，遭人嫉妒呗” “我们家今今能颠勺能修车，能打架能唠嗑，全能NPC王者，这点事儿能摆平，咱俩别去添乱” 祝知禧的视线落向谢今，可他也才十几岁啊。 祝怀谦只为游戏和限量版球鞋为难，而谢今，正在被生活为难。 吴良回头安抚其他人：“没事儿，没事儿，你们吃，这俩就是碰瓷的，我们这儿绝对安全卫生，菜叶子都是我一片一片洗的，绝对干净” 那两人不是谢今对手。 祝知禧和吴良说话的功夫，两人一个比一个狼狈地倒在地上 谢今一身冷锐，冷眼睨着两人：“打算先进派出所还是先进医院？” 这小子脚真重。 两人嘴里骂了句脏话。 谢今根本没放心上，冷嗤了一声，转身又走进自己的小摊，端着刚刚那两个人吃过的盘子，折身出去，一人一个把盘子撂到两人跟前儿。 “啪”的一声，盘子碎得四分五裂。 “舔干净”谢今垂着眼皮，开口：“看你们挺喜欢吃脏东西的” 舔。 那两个人不甘心地抬抬眼，又被谢今一脚踹上小腹，疼得嗷叫出声。 他舔了唇，音色更冷了：“舔啊” 祝知禧的视线落在谢今挺俊周正的脸上，他垂着眼皮，波澜不惊，看着两人趴在地上像狗一样真的去舔盘子。 记忆里的谢今斯文沉稳矜贵。 没有这么野性，冷厉。 怪不得祝怀谦和顾启深说他又狠又坏。 可是，他不狠，别人只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他啊。 祝知禧的心口滋生出不舒服的情绪。 那两个人走了，只是看起来不那么甘心，谢今压根儿不在意，单手抄着胯折身又回来。 谢今个子高，身上戾气未退，祝知禧和他对上眼神，头顶落下压迫感。 他瞳仁很黑，脸部轮廓感很强，青涩和少年感淡化了侵略性和攻击性。 祝知禧感觉他看自己像是看猎物的眼神。 脚步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谢今脚步停下，没在上前。 他唇角弯出弧度，挺浅的，有些轻讽的意味：“怎么，刚刚还说要帮我，现在又怕我了” 祝知禧心口砰砰跳起来。 黑白分明的眼珠看着谢今，摇摇头：“没有，本来就是他们不对” 谢今唇角弧度大了些，但也不太明显。 他挑着眉梢，腔调散漫：“谢谢了，大小姐” 这声大小姐，怎么听出了调笑她的语气。 祝知禧脸色微微发热。 松了口气，又坐下来，已经忘记准备要去买水果茶的事。 视线里多了一截白手腕，头顶落下谢今独有的懒散腔：“请你” 谢今的手里多了几瓶可乐，玻璃瓶的外表裹着一层冰霜，往她面前放了一瓶。 “谢谢” 祝知禧嗓音偏软，有些黏乎乎的甜。 她确实挺口干的，指腹摩挲着瓶身上的冰霜，顺着指腹化成一道道水渍。 她半垂着眼睫，小口小口咬着吸管，乖巧温和，和刚才两个无赖对峙的模样，反差极大。 谢今请她喝饮料，是不讨厌她了吧。 吴良拿着抹布在那两个无赖吃饭的地儿擦了擦，大剌剌地抬腿坐在祝知禧对面，扬着下巴问：“哎，大小姐你在这儿还有亲戚朋友啊？” 祝知禧眼里泛起疑惑：“什么亲戚？” “你拎这些东西不是走亲戚看朋友？” 吴良指了指地上的补品，大补啊，这人身体不咋地，虚得很。 祝知禧满脸诚恳：“我送谢今的” “他身体不好，我送这些给他补身体的” 吴良：“......” “我敢保证他身体很好，你眼神不太好” 谢今的身体不好？ 大概也就一下能撂倒五六七八个人吧...... 第9章：要结婚吗 谢今两手叉着胯，勾勒出劲瘦的腰身，额角一抽一抽的。 吴良趴在他的后肩，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 谢今手肘弯曲向后一捅，喉咙里闷出含糊不清的两个字：“滚啊” 吴良眼眶憋得通红，清了清嗓子还是没忍住“噗呲”一声。 预料到谢今抬腿之前，他立马跳到祝知禧一旁，一本正经：“大小姐，我替今今谢谢你啊” “不用谢” 谢今闭了闭眼，舌尖顶着腮帮子。 吴良环胸抱臂，贱兮兮地站在祝知禧身边，狐假虎威地朝他张了张口，嘴型喊得是“谢黛玉” 谢黛玉？ 谢今舌尖微卷顶着上颚，气笑了：“卷儿，有没有觉得身上痒啊” 吴良怕虫，以为自己身上落了虫：“不痒啊” 谢今勾着笑，语气不阴不阳的：“我脚挺痒的” 吴良呵了一声，直说，想踹我呗。 谢今淡淡地扫过这些东西，舌尖微卷舔着内壁的嫩肉，眉头越皱越深，他看起来有这么虚？ 祝知禧心里有些忐忑，昨天谢今没要钱，只撂了一句话：“我牙硬，不吃软饭” 不要钱，她想那就换一种方式咯，现在开始养好身体，总归没错。 她找不到好的理由。 现在谢今应该讨厌她才是。 “我是想替祝怀谦给你道歉” 这是她昨晚想了一夜，才想的最正当合理的理由。 她忐忑地看着谢今。 谢今眼睛很亮，眼形也好看，眼尾弧度上扬，只是不笑时有些冷漠。 “祝知禧，你刚刚算是帮了我，我这个人呢，睚眦必报，但也恩怨分明” “你来吃饭我欢迎，道歉，不用” “你是你，顾启深是顾启深，祝怀谦是祝怀谦” 祝知禧的胸腔像被闷声砸了一下，震颤不止。 这句话，谢今也说过。 在她和谢今第二次见面。 自从祝怀谦服刑，祝知禧一连两年没过生日。 第三年生日，顾绾莘组的局，都是平日里常联系的朋友。 中途，顾启深的手机有信息弹出来。 祝知禧在他身边，抬了抬眼，看见是温羽晴。 “禧宝，公司有急事，我先走了，生日快乐” 顾启深倾身在她的脸颊上落了个吻，谎话张口就来。 顾绾莘跟着一起出去，两人在电梯前争执：“哥，禧姐姐三年第一次过生日，还没切蛋糕呢，你一个人把她撇下合适吗？” “不是还有你吗”顾启深口吻随意得很。 “你是不是去找温羽晴” 电梯门开，顾绾莘拦上他：“你和那个女人来真的？” “没大没小，管好你自己，别操心大人的事”顾启深抬手挡开她的手臂，抬腿迈进电梯。 顾绾莘不依不饶：“你还打算和禧姐姐结婚吗？” 顾启深犹豫了几秒，不大走心。 “也许吧” 敷衍轻慢的口吻。 祝知禧心里平静得毫无波澜，疼得次数多了已经麻木。 蛋糕没切，她撇下其他人，一个人走了。 买了瓶酒坐在路边。 她酒量不好，几口下肚就晕乎乎的，坐在地上靠着树给顾启深打电话，话还没说，眼泪先被呛得往外涌：“顾启深，你能不能来找我？” 就像温羽晴，一条信息就能把他叫走。 “禧宝，你说什么？”顾启深在酒吧，很吵。 温羽晴被人缠上了，看见顾启深出现，直接扑到顾启深怀里。 手里传出一声不太清晰的“阿深”，像绵长而锋利的刺一下扎醒了祝知禧。 她睁开眼，两道眼泪顺着眼尾往下淌。 顾启深不会来了。 她想，她和顾启深是真的完了。 挂了通话，仰头灌了口酒，呛得直咳嗽，眼泪流得更凶了。 “祝知禧”头顶有声音喊她。 祝知禧晕晕乎乎地抬头。 树影遮住了路边的霓虹灯，影影绰绰的人影在她眼前晃，男人身材很高大，眉眼熟悉，黑色风衣，英朗周正。 她想抬头看清楚，整颗脑袋晃悠着向后仰，整个人差点仰过去，温热宽厚的手托上她的后脑勺。 那张脸一下就凑到眼前，祝知禧看清了，是谢今。 他脱了外套替她披上，曲腿蹲下。 精致漂亮的脸上，眼睛里闪着细碎的泪花。 眼尾绯红，睫毛濡湿，有几分让人心软的可怜，谢今幽幽地叹了口气：“上次打算冻死，这次又打算醉死？” 是啊，怎么每次遇见他都这么狼狈。 “又是顾启深？用不用帮你给他打电话？”谢今又问她。 祝知禧摇着头流泪：“我和顾启深，完了” “我不要他了” 外套很大，遮住了祝知禧的整个身子，她趴着头缩进宽大外套里，肩膀一耸一耸地颤抖，传出一阵呜呜的哭泣。 不是她不要顾启深，是顾启深不要她了。 “你走吧，别管我了” 太狼狈了，不想让别人看，想自己痛痛快快哭一扬。 祝知禧抬起埋在膝盖上的脑袋，巴掌大的脸都是湿的。 “祝知禧” 谢今语调是软的，身体前倾，几乎贴上她的鼻尖。 祝知禧不习惯和其他男人这么近，几乎能看清谢今平直浓密的睫毛，她想向后拉开距离，后脑勺被人托着，又动弹不得。 她干脆抬手去推谢今的肩膀，又听见他说：“我这个人睚眦必报，但也恩怨分明，祝怀谦是祝怀谦，顾启深是顾启深，你祝知禧是祝知禧，所以，要不要和我试试？” “试什么？” “结婚” 所以，谢今一直都是那个恩怨分明的谢今。 祝知禧呆呆地，半天没缓神。 少年挑了下眼尾，笑容轻傲：“你用不着专门为了谁来和我道歉，毕竟我下手比祝怀谦重得多，留给他们补吧，还是你以为我收了这东西，下次就会手软” 祝知禧：“是祝怀谦该打，你不用手软” 谢今扯了下唇，这大小姐挺有意思。 他舔了下上鄂，削瘦的下颌线更显冷致锋利：“大小姐，这地儿你也不该来，好好跟着顾启深和你哥，离我远点儿” 祝知禧听出一股阴阳怪气的嘲讽。 她想谢谢那两次狼狈的相遇谢今没有嘲笑她，她不想谢今和祝怀谦重蹈覆辙。 这一世，想替他们和解。 也想为他们求一个平平安安，顺顺遂遂。 “你又不是刺猬，干嘛都要别人离你远点儿”祝知禧咬着唇，低声反驳他。 头顶一声轻笑落下，气息逼近。 谢今抄着兜靠近她，祝知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像是瑟瑟可怜的小白兔。 “我既然不是刺猬，你这，躲什么呢” 谢今弯下腰身，与她视线齐平，扬着下巴，软下音调调笑她：“嗯，大小姐” 祝知禧又想起，谢今也是这样凑过来，贴着她的鼻尖问：“要结婚吗？” 第10章 她可是祝怀谦的妹妹，顾启深的小青梅 热气蔓延在祝知禧的脸上。 白玉似的耳垂蔓延出一抹绯色。 她抬着眼，又无辜，又乖巧地看着谢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十几岁的谢今充满攻击性，咄咄逼人。 谢今周正好看的脸上带着混不吝的恣意。 怎么好像自己在欺负小姑娘一样。 他咬了下舌尖，直起身子，放软了声音：“真想道歉就让祝怀谦自己来，我和你，没仇，用不着委屈自己，明白吗” 祝知禧当然明白，这些东西是感谢，是感谢二十八岁的谢今。 是对不起，对不起十七岁的谢今。 这些，她一个人知道就足够了。 “小老板儿”有人喊走了谢今。 * 吴良和谢今并肩站着，一脸好奇：“大小姐没把东西带走，人家一片好心，你真不打算要？” “你觉得我身体不行” 谢今一把勾上吴良的脖子，一字一字吐得清楚：“谢、黛、玉” 吴良一口播音腔也掩不住的谄媚：“爸爸，我喊得是爸爸呀，下次我喊得大声一点您就不会看错了？” 谢今松了胳膊。 吴良评价道：“大小姐人还不错，祝怀谦那种人怎么会有这么......特别的妹妹” 他想不出怎么形容，乖娇又毒舌。 谢今拖着懒散的调回：“李叔不还有你这么个儿子” 吴良啧了一声，又叹气：“好也没用，她可是祝怀谦的妹妹，顾启深的小青梅” “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谢今的手顿了下，眼眸晦涩。 是，他们不是一路人。 * 祝知禧把剩余的炒面给祝怀谦带了回来。 男生吃饭很快，祝知禧怀疑他到八十岁牙齿还是新的。 祝怀谦喝了一杯冰牛奶，吃了祝知禧打包的饭，又喝了杯冰可乐。 窝在沙发里打游戏。 爽啊。 “味道还行，就是太素，量太少，这老板不厚道”祝怀谦咂着嘴评价道。 祝知禧砸了个抱枕过去，得寸进尺。 “祝怀谦，你有没有听过吃人嘴软这句话？” 祝怀谦：“什么意思” 祝知禧无辜眼看他：“意思就是刚刚你吃的饭，是谢今做的” 祝怀谦皱着眉，一脸吃*的表情。 下一秒，扔了手机，火箭发射一样冲进卫生间。 “不至于吧，你还打算把吃进去的吐出来”祝知禧慢慢踱步跟过去，她倒要看看祝怀谦怎么吐出来。 “不是吐，是拉” 祝怀谦的声音听着有些难受：“谢今一定给我下泻药了” “哦，我也吃了，和你是同一份”祝知禧倚着墙，软音隔着门传进来。 祝怀谦更难受了，合着，他还是吃的剩饭。 从卫生间出来，祝怀谦半张脸都白了。 祝知禧窝在沙发上，替他打游戏，只有一分同情地看着他，指了指垃圾桶的一盒牛奶：“别什么事都往别人身上推，冤枉谢今” “是牛奶过期了，不过，你都喝完了” “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说” 祝怀谦捂着肚子，转头又进了卫生间：“过期了你为什么不早点扔” 祝知禧：“你自己没长眼，还怨我，你喝之前不会看看生产日期啊” 祝怀谦：“谁喝之前看生产日期啊” 反正他从来不看。 出了错就找别人的问题，真是一点不内耗。 祝知禧敲了敲门，问他：“祝怀谦，你为什么讨厌谢今” 沉默了几秒，祝怀谦的声音飘出来：“你应该问阿深，他讨厌谢今” 祝知禧：“为什么？” 祝怀谦：“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呗” 祝知禧没回他的话，顾启深不是事事都争第一的人，他骨子里很淡漠，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根本不会嫉妒一个什么都不如他的谢今。 祝怀谦就是个非黑即白的二进制脑回路，什么都不知道，祝知禧默默腹议。 “哥，你以后能不能别为难谢今了，他真的很不容易，而且，他帮过我” 隔着一扇门，祝知禧嗓音很轻，一本正经。 祝怀谦以为他听错了，这还是祝知禧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喊哥。 心里有一处莫名软了软。 肚子好像都不疼了。 骂了声：“艹”。 第一次喊他哥是为了谢今。 他还得感谢谢今。 感觉像吃了裹着糖的屎，又甜又恶心。 * 周一，对学生和打工人而言都是灾难日。 七点早读，往常踩点进门的祝知禧正背着英语单词，李瑶姿往她桌上放了瓶牛奶：“顾启深给你的” 她掏着课本，又问：“今天你们不是一块儿来的，还没和好呢？” 今天祝知禧一个人提前走的，不想落后太多，只能多花费时间。 祝知禧抬头：“和好了，本来也没多大事” 李瑶姿觉得祝知禧有些怪怪的，冷淡疏离。 可能和顾启深闹别扭，心情不好吧。 周六周测，祝知禧不敢懈怠，冲刺班本来就很卷，她昨晚试着做模拟试卷，信心被打击得七零八落。 语文，英语和数学，祝知禧不算差，只能用最快速的时间把这三科以前学的知识补回来，才有更多时间留给生物，物理和化学。 前两节英语和语文，尽管是高三生，在周一也没有多大精神。 半个小时的大课间。 “下去打羽毛球呀，禧妹”李瑶姿喊她。 “不去了，我做会儿数学题” 班里，祝知禧年龄偏小，和顾启深，祝怀谦关系好的一群人喜欢喊她禧妹。 外班人调侃喊她倒三大小姐，漂亮娇气，学习差，一直在倒数后三徘徊。 顾启深和祝怀谦，俩王炸，也拖不动。 祝知禧不在意，倒三大小姐的称呼慢慢也没了调侃的成分，成了名副其实大小姐。 大课间，半个教室都空了，剩下的一部分在睡觉，聊天和学习的很少。 祝知禧在课间学习，头一遭。 前世没吃过学习的苦，这辈子补回来了。 “祝知禧，我有事和想你说” 祝知禧抬头。 是乔白菲。 文理科强化班从高一下半学期分科之后，和乔白菲同学两年多，两人说的话屈指可数。 要不是因为这次和顾启深坐同桌，乔白菲也不会主动和祝知禧说话。 乔白菲是个纯理科女，思维直接：“我可以和班主任说换位置，你继续和顾启深坐同桌” 祝知禧：“不用” 班里选位置是按名次，从第一名开始一个一个选。 顾启深几乎每次都是第一，先挑位置。 以前，有人想坐顾启深旁边，他都是一句话：“这儿有人” 时间长了，都知道，顾启深旁边的位置是留给祝知禧的。 乔白菲抿了抿唇，小声解释：“章副主任是我表舅，上次月考我成绩下降了几名，我妈妈自作主张想让我换个成绩好的同桌，我不知道” 她不信，祝知禧真的不在意。 也许是她打破了顾启深的常规，这两天有些女生看她的视线多了些打量审时的意味。 第11章 就是顾启深的小青梅呗 她走后，又听到背后有人议论：“她就是乔白菲啊，长得不怎么样，顾启深能看上她？” “人不可貌相，谁知道呢” “听说是顾启深主动要求和她坐同桌的” “......” 所以，连其他人都在意，祝知禧怎么可能不在意。 “我不会告诉别人章副主任是你表舅，你真的不用找班主任换位置” 祝知禧歪着头，撑着脸，明艳的脸上难得有局促：“你要是不好意思，要不，给我讲一下这道函数题？” 乔白菲愣了下。 她们是班里的两种极端学生，她是所谓的好学生，懂事努力，老师放心。 祝知禧常年倒数，学习是最不放心上的事。 唯一的共同点大概是都得老师的偏爱。 说实话，她心里羡慕祝知禧，喜怒哀乐个性鲜明，就连顾启深她也敢甩脸色，这样的人太锋利。 现实中，她其实对祝知禧敬而远之。 请不熟的同学讲题，很尴尬，听得懂又听不懂，偏偏学霸讲完还要看着你的眼问：“能听明白吗” 乔白菲就是这种典型的负责任学霸。 祝知禧用笔直戳眉心，鹅蛋脸皱成了包子脸：“这个题目我能听懂，但我下次遇见还是不知道怎么做，想不到这个解题思路？” “你怎么这么厉害啊，我们脑子的结构是一样的吗？” 乔白菲有些不好意思，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很厉害，足够努力而已。 “做题就是练手感，你现在是做题太少” 上课铃响。 乔白菲想回去，手被祝知禧拉上。 “乔白菲，你真的不用介意，是我不想换位置”祝知禧冲着她笑，真诚明艳。 “和顾启深坐同桌不用在乎别人说什么，他学习好，能帮你就行了，把他当个学习工具用，别人的话当放屁就好了” 大小姐说话粗俗又有理。 乔白菲心里压着的秤砣像被人狠狠扔远了，压抑着的情绪有了翻涌，眼眶还有点热热的。 “谢谢” 她以为祝知禧会是对她敌意最大的一个人。 乔白菲刚坐回位置上，顾启深进门，敞着腿在她旁边大剌剌地坐下，充斥着运动后滚烫的气息：“什么时候换？” “祝知禧说，她不想换，不过我可以去给班主任说是我自己想换位置的” 话落。 她看见，顾启深手里的矿泉水瓶变了形。 * 以前祝知禧踩铃进门，踩铃出门。 今天像没听见放学铃响，纹丝不动。 “禧妹，放学啦”李瑶姿收拾着东西，提醒她。 祝知禧“嗯”了一声，但没动。 李瑶姿也没在管她，拿着东西准备走，只是抬眼看见顾启深过来，她又弯下腰假装继续找东西。 祝知禧抬了下眼看她漫无目的地翻，心里微微有些明白些什么。 课桌被人敲了敲，头顶落下熟悉的声音：“走了” 知道是顾启深，她没动：“我不回去了，卷子没写完，你不用等我” 这丫头什么时候主动学习过。 顾启深以为她在找借口。 小姑娘这次气性真大啊。 手腕翻转撑着课桌，微微弯下腰，一声叹息拂过祝知禧头顶，有几分哄着她的语调：“哪道不会，我教你” “不用” 祝知禧拒绝：“真的不用你教，这几天我在食堂吃，多出来的时间我想多学习” 顾启深继续温声哄她：“食堂不卫生” 祝知禧：“那等康姨回来，我再回家吃” 顾启深抿了下唇角，眉骨压下：“为什么和乔白菲说不想换位置，还在生气呢” “没有，现在分开坐也挺好的” 顾启深的眉压得更深。 分开挺好的。 两个人四目相对，莫名地执拗，祝知禧清冷着一张脸，疏离至极。 没几个人敢给顾启深甩脸，除了祝知禧就是顾绾莘，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顾启深，骨子里淡漠寡恩，没什么好脾气和耐心。 视线注意到课桌上的一瓶牛奶，原封没动。 顾启深的脸也冷了：“在我家吃了十几年的饭，吃腻了，还是看我看腻了” 是以后的顾启深会腻。 祝知禧垂着眼，没看他：“有时候换换口味儿，也挺好” 换换口味，还是换换人。 “啪嗒”一声，笔被撂回桌子上。 顾启深抽回手掌，抄进兜里，语气寡淡地扔下三个字：“随便你” 她知道，顾启深这是生气了。 顾启深还没出教室，李瑶姿扔下被翻的乱七八糟的课桌，也走了。 祝知禧默默拿起笔，一直没动，随后扯了扯唇角，以前她还真没发现李瑶姿的心思。 * 食堂人很多。 祝知禧捏着饭卡在手里扇来扇去，一个窗口一个窗口地扫视。 食堂有两层，她懒得上，填饱肚子就行，不图好吃。 “我去，学校还有这么漂亮的女生，第一次在食堂见” “高一新入学的吧？” 几个端着餐盘的男生经过祝知禧，直到走远了些，有人开口：“那是祝知禧，祝怀谦他妹” 就是顾启深的小青梅呗。 几个人后脖颈一凉，噤了声。 祝知禧刚升高一没多久，收到不少情书，高一至高三都有。 气得祝怀谦在周一晨会上拿着一沓信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扬言:“这些想和祝知禧聊的，等着，我先和你聊聊” 祝怀谦是做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结果破了一中优秀学生最快写检查先例。 绝的是，下一个顾启深上台发言后，光明正大地徇私：“我支持祝怀谦，一中学生不早恋” 祝怀谦是个混不吝。 顾启深骨子里也是混的。 两个人来真的，一个一个找那些写情书的人。 聊聊。 彻底断了祝知禧的桃花。 而且，都知道祝知禧对别人没心思，一心都在顾启深身上。 两个人一起给学校拍摄的宣传片，一中最热门的cp现在还挂在学校论坛上。 * 祝知禧挑了排队人最少的窗口。 “一小份葱油面” 饭卡放在刷卡器上，祝知禧脸色有一瞬僵硬。 祝怀谦个狗东西。 把她饭卡用没钱了。 窗口里阿姨还在盯着她看，祝知禧心里毛毛的，眯着眼弯唇，装乖卖了个笑。 想撤回一份面。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 她回过头，后面排队的男生，举着饭卡很和善：“要不，我帮你付吧” “好，谢谢啊，我有零钱给你”她主动往旁边挪了几步，让后面的男生站上前。 “不客气” 祝知禧低头从口袋里掏零钱。 一道熟悉又散漫客气的声音响起：“我和她一起的” “阿姨，调一下价格，两份小面，谢谢” 祝知禧抬眸，视线里一截皮肤冷白的小臂先一步放在刷卡器上。 谢今站在后面，胳膊越过了前面男生。 第12章 喜欢吗 祝知禧只好点点头，冲着旁边的男生说了声“不好意思” 那男生局促的往后站了站，给谢今让出位置。 穿着蓝白校服的谢今，整个人很温和，少了昨天的野性和狠厉。 祝知禧只能把零钱给谢今。 他挑了一眼，没动，双手插着兜：“几千块的补品换一碗面，怎么看都是我占便宜吧” 祝知禧：“一码是一码” 谢今凑近走了一步，能闻到祝知禧身上淡淡的香气。 他伸手捏上纸币，语调透着疏懒：“行，那我收钱，你把那些东西拎走” 祝知禧松开的手指立马拽紧。 谢今像是逗她似的，也不松手。 一张纸币两人拉拉扯扯的紧绷着。 祝知禧眉眼俏丽，谢今装得一脸无辜：“又不给我了？” 他语调拖着微微上扬，祝知禧确定他就是在调侃自己。 现在的谢今怎么这么......混。 看着祝知禧像炸毛的小猫，生气，但没什么威慑力，挺好玩儿的。 他笑了笑，扯着纸币，故意拖腔带调地问：“给不给啊，大小姐” 谢今声音很好听，又带着笑。 祝知禧耳尖一麻。 手指用力把纸币从他指尖抽走。 谢今脸上的笑深了些，浅浅的印出梨涡，随着他唇角的弧度加深，祝知禧是第一次见又冷又拽的男生有梨涡。 可爱，和谢今极致反差的词汇，就这样突然降临在他身上。 “谢今，你笑起来居然有梨涡，还挺可爱的”祝知禧像发现了新大陆，睁大眼睛盯着他的唇边。 被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 冷白锋利的喉毫无预防地滑了下，鼻息的香味更浓郁了些。 “喜欢吗？”带着轻笑的声音摩擦了下祝知禧的耳朵。 耳尖一烫。 祝知禧的心弦被毫无设防地拨了一把，又被人投掷了一把珠子，乱七八糟地跳起来，有高，有低，有急，有缓。 砰砰乱跳着。 谢今笑着，挑眉看她：“没办法，天生的，梨涡” 祝知禧懊恼地皱了下眉，他说的是梨涡，自己想什么呢。 她眨巴眨巴眼睛，视线有些慌：“哦，那我是没希望了，以后努努力生一个” 祝知禧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感觉自己的脸好烫。 谢今眉稍挑得更高，他靠近祝知禧走了一步，气息呵烫：“梨涡会遗传，而且遗传概率很高” 窗口两碗小面端出来。 祝知禧的脸被热气一烫。 脑子空白。 管它遗传概率高不高，放学了还要学生物啊。 祝知禧把碗放在长桌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一直跟着谢今，吴良在她斜对面，笑着打招呼：“巧啊，大小姐，又见面了” “巧” 祝知禧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谢今抬眼睨她：“怎么了，凳子还要擦一擦？” 大小姐爱干净，他理解。 祝知禧想说不是。 食堂的座位是连在一起的，谢今坐着没动，曲着腿用校服蹭了两下，挑着漫不经心地眼神：“干净了，坐吧” 祝知禧：“......” 她见过前世的谢今精致干净，没想到这么......不拘一格。 说实话，就是糙。 祝知禧和谢今坐在一起，敏锐地感觉到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视线。 * 顾启深坐着，慢条斯理地吃饭，家里只有他和阿姨。 很安静。 青姨感觉顾启深看起来有些不开心：“小禧今天怎么没回来吃饭，我做了她爱吃的冰藕粉呢” “忙着当好学生” 听着就是气话。 青姨笑笑没当回事，两人闹别扭是常事，过几天就好了。 手机像装了震动器，一直响不停。 顾启深一脸阴郁地拿起来准备骂人。 目光先怔住了。 “我艹，禧妹和谢今怎么坐一起了” “画面居然挺养眼，艹，禧妹不会看上谢今了吧” “谢今比得上阿深” “......” 群里一连串在艾特祝怀谦和顾启深：“被偷家了” “禧妹要被人拐走了” 祝怀谦最近忙着当舔狗，压根儿没看手机。 顾启深唇角抿得平直，拇指一直连续往上翻，看到一张照片时，指尖猛地顿住，眉眼冷意料峭。 祝知禧和谢今并排坐着，她抬着手像是推谢今的肩，亲密距离被打破的动作。 不像刚认识的。 很熟稔。 换新口味了，也换新人了。 呵。 * 祝知禧不知道他和谢今被人拍照，发到了群里。 男生吃饭很快，谢今和吴良提前走了。 吃过饭，她去买了两杯水果茶。 谢今和吴良在高三（8）班，和一班正好在一头一尾，八班左转，一班右转。 祝知禧给谢今送东西。 像深水投入炸弹。 表面风平浪静，实则班里的人早就炸开了，一双双眼睛里都是按耐不住的八卦眼神，捏着手，伸长脖子，眼睛里的光能把窗户盯出个洞。 “快快快我要拍照发帖子，祝知禧给谢今送东西，谢今铁赢顾启深，证据+1” “什么呀，祝知禧明明喜欢顾启深，现在又勾搭谢今，谢今才不会收她的东西” “......” 祝知禧买的最大杯水果茶，食指勾着，白嫩的指腹被挤压通红。 “这是我自己请你和吴良的，谢谢你在食堂请我吃饭” 谢今掀着狭长的眸，心里微微泛起波澜，祝知禧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祝知禧，你不会是在......” 祝知禧眼里溢出疑惑：“什么？” 怎么可能？ 谁不知道祝知禧喜欢顾启深。 喉咙滚了滚，谢今轻呵了一声：“为什么，又是送补品又是送水果茶？” “交朋友，可以吗？” 大小姐说话还真是直接。 谢今漫不经心地抬脚上前，带着少年清爽的味道，又隐隐生出几分压迫和侵略性。 祝知禧这次没后退，谢今的气息完全笼罩她。 谢今磁性的嗓音落下来：“为什么，为什么想和我交朋友？” 两个人站得很近。 祝知禧甚至能感受到谢今胸腔的震颤，她嗫嘘着不知道怎么解释。 “祝知禧” 身后熟悉的嗓音，沉沉的，像从牙缝里生硬的挤出三个字。 祝知禧生理性的头皮一麻，转身。 顾启深在不远处，迈步过来，周身都是冷冽的气压，他垂眸瞥了一眼祝知禧手里的水果茶，双眸漆黑凌厉对上谢今不屑的眼神。 谢今弯着唇，勾着笑，一副懒散样。 祝知禧明显感受到挑衅的意味。 细白的手腕被人拉起，顾启深从她手里接过水果茶：“给谁的？” 第13章 二十七岁的顾启深真是个王八蛋 谢今懒音，嘴角噙笑，一副混不吝的痞样。 他朝顾启深摊开手掌，显然是要回自己的东西。 谢今是会气人的。 “是吗？好朋友” 他冲祝知禧笑，人畜无害的模样。 顾启深咬肌鼓胀。 祝知禧感觉手腕要折断了，顾启深脸色冷得没什么温度。 她能理解顾启深的心情。 失控，背叛。 她拧了拧手腕，用另一只手接过顾启深手里的水果茶递到谢今手上：“那些东西你记得吃，对身体好” 话音刚落，顾启深已经拽着她走了。 谢今的心里像胀起一颗气球，不舒服。 喜欢顾启深，又担心他的身体干什么，突然蛮横地闯入他的生活，撕裂出一道口子，塞进一颗甜蜜的糖。 转身又和别人走了。 留他空落落的，蜜糖也变成了毒药。 * 顾启深腿长，步子大，一步一个台阶尽管下得慢。 祝知禧被他扯着，只能小腿噔噔噔地跟着一路小跑。 穿过一楼走廊的阴凉，置身阳光下，皮肤有暖意回笼，顾启深猝然站定，手心里攥着一层冰凉的汗。 这两天，祝知禧本来就在和他闹别扭，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在影响两人关系。 只字不提谢今。 转身，晃了晃包装袋，挤出一抹笑：“青姨做的冰藕粉，去食堂吃还是回教室吃？” 祝知禧抽出手腕，白皙的皮肤上一道红：“中午吃的挺饱，不想再吃东西了” “是不想吃东西，还是不想吃我给你的东西” 祝知禧没说话。 顾启深下颌紧绷，语气有些冲，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皱了皱眉，再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哄人的意味：“晒不晒？” 祝知禧肤白爱美，怕晒。 她摇摇头。 顾启深胸腔里像有一团火，浇不灭，越烧越旺。 以前祝知禧生气，画小人骂他，捶他，踢他，口口声声说“顾启深，我再也不理你了，在理你我就是狗”。 转身又扔一张卷子过来，哪道题画着小狗，就是不会做。 最后，顾启深求着给她讲。 讲完，画着小狗的卷子是顾启深的，他那张干净的自然归祝知禧。 两个人就像踢皮球，来回哄着惯着，习惯了。 这次，祝知禧一反常态的沉默，疏离，像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只把他隔离在外。 摸不到碰不着，这种感觉很不爽。 顾启深胸腔里叹出气，继续哄人：“别在这儿晒着了，去食堂吃吧，一路给你拎过来的，大小姐，赏个面子” 祝知禧心口一涩。 她没动。 “顾启深”她抿了下唇，抠着食指，细白的食指一排排月牙印：“你别对我这么好了” 顾启深轻呵一声，气笑了：“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小白眼狼” 温羽晴啊。 祝知禧默默地想。 想到这个名字，还是会生理性的身体发冷。 就像第一次看到顾启深没拒绝温羽晴的吻，寒意从心里和骨头缝里钻出来。 那天真的很偶然，她只是去医院看朋友。 医院停车扬很大，车多。 她方向感不好，在地下停车扬转了一圈，一声刺耳的喇叭声下意识引起她的回头。 看见一个穿着淡蓝色长裙的女生招了招手，应该是和车主人打招呼。 挺清纯好看的。 看见漂亮的女生，短暂的欣赏了一秒。 只是，下一秒，她看见车主人降下车窗，骨指分明的手夹着烟，从驾驶座随意的伸出来，手腕垂着，五指修长，徐徐四散的烟雾将戒指遮掩的若隐若现。 她心跳空了一拍，有种失重感。 顾启深懒散地靠着椅背，一只手搭着窗，漫不经心的流露着矜贵散漫，女孩儿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眉目娇羞。 祝知禧却浑身如坠冰窖，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过去的。 “顾启深” 嗓音颤着，轻飘飘的，她几乎听不到自己声音。 她看到顾启深抬头，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错愕，行云流水地推门下车，阔步朝她走来。 “禧宝” 祝知禧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顾启深微微偏过下巴，冷白的皮肤上几道浮出红痕。 祝知禧的眼泪不受控地扑簌簌往下掉，她始终没眨眼，一瞬不瞬盯着顾启深，生气，难过，更多是伤心，背叛。 那时候的顾启深呢。 任由祝知禧推开他一次又一次，强硬的固执的把祝知禧往怀里按，生怕她不回头地走掉。 祝知禧把戒指扔了：“别碰我，我们分手，解除婚约” “祝知禧，有些话说多了容易成真，戒指你再敢扔，你就算疼死我也要在你手上纹一个戒指” 顾启深慌了。 掰开她的手把戒指套上去。 祝知禧气得掉泪：“顾启深，你就是个王八蛋”。 二十七的顾启深真是个王八蛋，辜负了祝知禧的真心。 后来，她知道那个女孩儿叫温羽晴。 她和顾启深开始无休止的吵架，冷战，吵架，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突然又不吵了，麻木的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吵架的凉薄模样还历历在目，青涩阳光的顾启深略显无辜。 祝知禧不会恨十七岁的顾启深，毕竟十七岁的顾启深对她太好。 可是，注定有一个人要受伤，被辜负。 只能是十七岁的顾启深。 祝知禧弯着唇回答他的问题：“祝怀谦啊，赵墨燃，李瑶姿，孟汀音，蔡絮......班里还有很多人啊，谁都可以” 顾启深轻嗤：“祝知禧，别口是心非啊，我要是真对她们好，回头你不揍死我？” “迟早都要分开的， 我也打算交一些新朋友” 祝知禧垂着视线，声音不大，掷地有声。 顾启深喉咙滚了滚，胸腔里的火越来越大。 新朋友？ 谢今。 因为他有了新同桌，她也要交新朋友。 幼稚。 也挺符合祝知禧的行事作风。 “我上去做卷子了” 祝知禧走的很干脆。 身后，顾启深一身落寞的站在阳光下。 到二楼拐弯处，重物被砸到地上，“砰”的一声，宣泄着主人内心的怒火。 祝知禧脚步顿了两秒，压着心口翻涌的酸涩，继续往上。 这一次，她也不会明知故陷，重蹈覆辙。 * 祝知禧确实在认认真真学习。 祝怀谦怀疑她被学习鬼附体了，祝知禧什么时候主动学习过？ 冒着冰珠的奶茶在眼前来回晃荡。 祝知禧很烦躁，解不出题：“别烦我，滚蛋” 祝怀谦的屁股从桌子移到凳子，手肘撑着桌面，手握拳支着下巴，把奶茶推过去：“小姑娘家家的别这么暴躁，中午谢今刁难你了？” “没有” 祝知禧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中午遇到谢今了？” 祝怀谦掏出手机，点开图片。 这是他们几个男生的小群，祝知禧随手翻了几下，自然看到一连串的@。 祝怀谦这个狗东西一个没回。 第14章 禧宝，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在质问我 祝怀谦啧了一声，不满：“什么叫舔狗，是追求” 祝知禧：“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你和孟汀音没结果，她不喜欢你这类型” 上一世，祝怀谦事业风光时，孟汀音不顾祝怀谦结婚也纠缠不清，出事后，反倒立马订婚。 祝怀谦呵了一声：“我？阳光硬朗，青春男高，帅得发光，怎么可能不喜欢” “她喜欢丑的，不喜欢自恋的” 祝知禧面无表情地看他：“你去整个容，塌鼻小眼阔面脸，她包喜欢的？” 祝怀谦咬咬牙：“......” 他只当祝知禧嫉妒。 谁不喜欢帅哥。 “那你呢？见异思迁” 祝怀谦咬牙凑近，眯着眼打量他：“不会真的喜欢谢今吧？” “滚” * 晚上，祝知禧做了半张数学卷子，难得她直薅头发。 祝怀谦怎么还不回来啊？ 她托着腮，晃着脑袋叹气，和卷子面对面的瞪眼。 她薅头发不如让祝怀谦薅头发，主打一个与其内耗自己，内耗别人。 拿手机给祝怀谦连打了两个电话，没人接。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 手微微有些发凉，发抖。 手机里仍是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在拨......” 又给赵墨燃打，仍是没人接。 祝知禧心里一阵慌。 祝怀谦，顾启深和赵墨燃三个人好的穿一条裤子，去哪儿都是人连人的连体婴。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在拨......” 心坠着往下沉，思绪乱得不成样子。 顾启深的电话，她倒背如流，她攥着拳，关节泛白，要打吗？ 乱飞的思绪又想到谢今的电话。 可是，她不知道谢今现在的电话啊。 是她背过的那个吗？ 那是十年后的谢今的电话。 她手都是颤的，一个一个数字拨过去，好像是对的，又好像是错的。 不管了。 先通了再说。 昏暗的巷子里，谢今的手机一直震动着，屏幕的亮光穿透衣料，映着对面人的脸。 夜色，模糊了顾启深的轮廓，声色清晰：“别打祝知禧的主意，谢今，你在一中怎么样我不管，我们俩安安生生把高三毕业，以后各自滚出各自的生活” 谢今低头看了眼手机，不认识的手机号。 他没接，又揣回兜里。 轻笑了一下，才接顾启深的话：“你怎么知道是我在打她的主意” 他啧了一声，语调气人得很：“我毕竟长得比你好看，也许是祝知禧看上我了呢，她眼又不瞎” “艹” 有东西直愣愣地冲着谢今飞过来，还有祝怀谦的骂声：“去你M的，看上你眼还不瞎，就算祝知禧看上你，我也不同意” 谢今的拳头握了握，眉骨微压。 “祝怀谦，你真应该感谢你有个好妹妹” “艹” 一连串的脏话，在昏暗的巷子里此起彼伏，还有闷声敲打着皮肉和骨头的声音。 顾启深手机震动了两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走远了些才接起，对面急切的声音流出来：“祝怀谦在哪儿？” 顾启深声音平静：“不知道” 祝知禧不相信，她隐隐约约从手机那端听到些声音：“那你在哪儿？” 她的声音不像是关心。 “禧宝，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在质问我？” 祝知禧沉默了。 十几岁的祝知禧不会这样对顾启深说话，就算是生气也是哼哼唧唧的，就等着顾启深来哄。 顾启深叹了声气，语调放软了：“在荃庭，你要来玩儿吗，你墨子哥也在这儿” 在荃庭。 祝知禧轻轻吐了口气。 祝怀谦不在，她就觉得不安生，总感觉他在做坏事。 可能是想多了，神经过敏。 “不去了，我找祝怀谦，你看见他让他给我回电话” “好” 挂断电话，顾启深垂下眼，唇角扯上一抹苦笑嘲讽，所以，她是最后才给他打的电话。 祝怀谦和赵墨燃的手机响，他又不是看不见。 他什么时候已经不是祝知禧的第一选择了。 夜色黑，分不清是谁的一棍子打在谢今腿上，疼得他一颤，栽在地上。 * 祝知禧的眼皮还在继续跳。 莫名的不安恐慌最令人讨厌。 她盯着那一串没有备注的手机号码，心一横，又打了过去。 打错了就打错了。 如果真是谢今，那，那怎么解释自己有他的电话...... 就说拨错了？ 哎呀，撒谎好难啊。 祝知禧还在想借口，这次电话接通得很快：“喂，谁” 急促无力的声音，还有不耐烦。 谢今撑着地面想起身，牵扯到后背的疼，他轻“嘶”了一声，彻底耐心告罄，想冲着电话那端骂人。 “谢今” 轻而软的声音，像一片羽毛落在他心尖儿上，扫走了一片阴霾。 颤了下。 谢今有些后悔刚刚疼出声音，他咬着牙，干脆又彻底靠在角落里，胸腔深陷着。 也许是没听到他说话，祝知禧又开口：“ 我是祝知禧” 怯怯的又直白的介绍。 谢今笑出了声，又不敢笑得放肆，身上有些疼：“嗯，听出来了” 手机那端又沉默下来。 谢今的腿有些疼，他理智上知道自己该挂断电话去医院，可他不想挂，听着祝知禧的声音。 哪怕是呼吸声。 他微微闭上眼，视线的黑暗无限放大了听觉，祝知禧的呼吸声顺着他的耳廓往身体里钻。 上瘾似的觉得舒服，畅快。 他真是，脑子被打傻了。 “大小姐，你打电话过来就是想听我的呼吸声啊，想听哪种呼吸法，高频低频还是高低频交织？”谢今睁眼，恢复懒散的腔，不着调地开口。 他不满足只听呼吸声，想听祝知禧软软的音调。 像带着波浪号的音符。 祝知禧站在荃庭门口，没进去。 刚刚在走路，她只是忘了说话而已。 听到他的声音，就彻底安心了。 她轻哼了一声，傲娇的口吻：“我单纯是给中国移动做贡献” 谢今笑了笑，没在说话。 祝知禧已经打算走了，也打算不和谢今扯闲聊了。 谢今脑子灵，怕在说下去，他就要问自己哪儿来他的电话。 她还没编好借口呢。 只是，没等她开口道别。 手机那端传过来一声吼音：“我艹，你是不是要死啊，谢今” “谁TM打的” 祝知禧听出来是吴良的声音。 她脑子“嗡”地一声，突然就想到谢今瘸了的腿。 第15章 顾启深的小青梅，什么时候背着我勾搭上的 谢今偏过头，侧脸骨感贴合轮廓分明，他皱眉眯起了眼，刚想张口。 吴良的大嗓门震得他脑袋疼：“我艹，谢今，你要死啊” 他第一次见谢今这么狼狈，靠在一堵灰落落的墙角，一条长腿直愣愣的伸着，一条腿弯曲，手肘撑着膝盖。 裤腿随意地向上卷着，腿上紫了一大片。 他仰头靠墙，像窝在自家沙发里闲散自得。 居然TM在笑着打电话。 明晃晃的光亮照得谢今一时睁不开眼，他偏着头，下颌紧绷，咬着牙：“是你要死，把你的破手机关了” 手里一空，谢今的手机被抽走。 他起身去抢，坐得时间久，腿又疼又麻，又跌了回去。 吴良听见祝知禧的声音，有些颤：“你在哪儿，谢今” “荃庭后面的巷子里，应该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祝知禧的腿都在打颤。 “你有病啊”谢今扶着墙起身：“你吓唬她，好玩儿” “你才有病” 吴良举着灯明晃晃地照他，开口就骂：“你TM不去医院不回家，在这儿玩儿纯情呢，别说你这身伤不是祝怀谦和顾启深那群人打的” “祝知禧是谁，你TM 脑子是不是有病，前脚被她哥揍，后脚坐这犄角旮旯里和人调情” “她给你送的是营养品还是迷魂药，脑子吃傻了” “人家喜欢顾启深” “顾启深” 吴良的胸腔起伏着，被气得不轻。 “我知道”谢今的眉眼垂了下来。 巷子里一片安静。 吴良的手自然下垂着，手机的灯光照射出光晕。 祝知禧远远地看见两个身影，在光晕中，轮廓模糊，又高大削瘦。 她喊了声“谢今” 果然，看见一个人影动了下。 脚下的步子立马快起来，看见谢今扯着唇冲她一笑，又调侃：“坐飞机来的，这么快” 祝知禧撇了撇嘴，眼眶一热，想掉泪。 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衣服上有些脏印，看不出外伤在哪儿。 “你哪儿受伤了吗？” “没有” 吴良抬脚冲他小腿一踢。 谢今嘶了一声，腿颤了颤，身子一歪，祝知禧的心也跟着颤了下。 立马扶上他。 少女的脊背很单薄，带着淡淡的香蔓延到他都得鼻腔。 隔着衣料，谢今的半个身子烫起来，马尾的碎发发稍掠过他的下颌，撩起一片痒痒的。 鼻息是香的，身体是暖的。 谢今的喉咙滑了下，想推开她：“我身上脏” 祝知禧环腰搂着他，没放手：“不脏” 她好担心他的腿。 愧疚得祝知禧抬不起头，眼底湿湿的：“是祝怀谦吗？” 谢今：“不是” 吴良无奈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妈的，这人没救了。 * 医院里，谢今的腿拍了CT，背上的外伤做了处理。 在等结果。 祝知禧垂着眼皮，安安静静地坐在谢今身边，不安地抠着莹润的手指。 手机一直在响，她也没接。 “你手机响了，去接吧，我没事儿”谢今看她。 祝知禧摇摇头，依旧垂着眼一直盯着他的腿看，浓密微卷的睫毛上湿湿的，眼眶底一层润润的，眼睛像沁在一汪水里。 看起来快哭了。 祝知禧心里一直被惶恐不安笼罩着，如果还是上辈子的结局怎么办？ 祝怀谦要怎么办？ 谢今要怎么办？ “是不是很疼啊？”她声音软乎乎地轻，想去摸谢今的腿，又不敢。 谢今心里塌了塌，软得说不出重话，又看不了她这么自责：“大小姐，你问了八百遍了，真的不疼” 话一出。 他看见祝知禧眼底的泪又往上涌。 他真不会哄小姑娘啊。 深邃立体的五官有些难色，他啧了一声，手指蹭了蹭祝知禧的脸，很嫩很滑，触感温温凉凉的。 祝知禧抬起湿漉漉的眼，看他。 看得人心里很软。 “我小时候学别人瘸腿走路，我爸爸还以为我真的腿有问题，带我去看好几家医生，检查都没问题，最后不知道去哪儿找了个老中医，你猜怎么着” 祝知禧沁着泪的眼珠看他，摇头。 谢今笑出声：“那老中医就骂了我一顿，让我好好走路，之前那些医生碍我爸的面子，不敢吼我” 祝知禧心情太低落了，根本没意识到谢今讲自己的糗事是在哄她。 不过，饱满红润的唇角终于翘起了弧度。 谢今确实挺欠儿的。 “可这次不一样” 这次是真的受伤了。 灯光落在她莹白的脸上，越发衬得眼角通红，水润润的溢出来了。 谢今的胸腔里被胀的满满的，从来没人担心他担心的掉泪。 哦，不对。 这个傻丫头早就被他骗哭了一次。 曲着冷白修长的手指在祝知禧的眼尾蹭了下，透明的泪珠漫成一道水渍。 他手指湿湿的。 祝知禧睫毛颤了颤，低着头，用头发遮挡着抬手抹了抹眼尾。 谢今蜷了蜷湿润的手指，别扭地别过了头。 艹，他刚刚居然想尝一下她的眼泪是什么味道。 好不容易等到片子，拿给医生看。 谢今的腿是轻微骨裂。 祝知禧心里好像有一块儿包袱彻底卸下来。 只是，眼角通红。 直到出了医院，眼角那抹红也没退下去。 一半是哭，一半是气，她现在只想去找祝怀谦。 谢今搭着吴良的肩，借力站稳，看着祝知禧上车后，吴良凑到他眼前儿：“顾启深的小青梅，什么时候背着我勾搭上的” 谢今推开他：“多学学语文，提高下文学素养” “到底什么时候？”吴良不依不饶。 谢今眉头一挑，回他。 “现在” 狗东西，骗人。 * 祝知禧给祝怀谦打了电话，知道他在荃庭。 推开包间，里面一群人祝知禧都认识。 以前私下常玩儿的朋友。 这几天大家都知道祝知禧在和顾启深闹别扭，现在看见她来，坐在顾启深旁边的李瑶姿有些别扭。 顾启深抬了眼，没说话。 祝知禧走得方向明显不是冲他。 祝怀谦正在开骰子，刚揭盅，骰子被一双纤细的手抓在手里，点数都没来得及看。 皱着眉，抬头，对上祝知禧杀气腾腾的视线。 一串男士手链扔进他怀里，祝知禧在荃庭的后巷里捡的，她认识，是祝怀谦的。 “谢今的腿骨裂了，是你打的” 不是疑问，是肯定。 谁不知道顾启深和谢今是死对头，祝知禧为谢今兴师问罪的架势。 什么意思。 一群人的视线往顾启深和祝怀谦身上落。 顾启深眸色深了些，眼睑下一片阴影。 祝怀谦慢条斯理地戴上手链，脸色淡定的否认：“不是” 荃庭后面那条巷子在拆迁区，没有摄像头。 祝知禧气死了。 她一晚上的提心吊胆，一晚上忍不住想掉泪而生生憋住的情绪，一晚上都在想如果真的出事了祝怀谦怎么办。 呵。 她咬着唇，压了一晚上的情绪翻涌出来，端起祝怀谦眼前的酒杯泼在那张满不在乎的脸上。 “祝知禧，你有病啊” 祝怀谦抹了把脸，站起身，冲着她喊。 “是你敢做不敢当，手链我就是在后面捡的，你敢说不是你” 祝怀谦咬着牙：“是我又怎么样” 祝知禧还想泼他：“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谢今的腿瘸了，伤了，傻了，残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这条命赔给他”祝怀谦是个混脾气。 第16章 不好意思的事少做 “好” 她深吸了口气，眼角泛着红，泪花涌着，盯着祝怀谦：“那你要死就死远一点” 祝怀谦抿着唇，气势到底是弱了。 他理亏在先，又惹祝知禧哭在后，心里骂了声自己“王八蛋” 顶着腮帮子，一脸不耐烦的混色，他没想惹祝知禧生气。 这丫头可不好哄了。 为了谢今，兄妹闹得不可开交，一群人开始帮着腔劝说。 “禧妹，别生气了，为了谢今和你哥生气至于吗？” “阿深在这儿呢，正好在这儿玩一会儿” 赵墨燃拉过祝怀谦，到祝知禧面前：“你当哥哥的能不能让着点妹妹，你俩至于吗，为了个别人吵成这样，给妹妹道个歉” 祝知禧白皙的脸有些冷，翻了祝怀谦一眼：“以后你别管我，我也不管你” 什么意思，又不认他这个哥哥了呗。 祝怀谦想张口。 祝知禧抬脚就往外走。 艹。 到底谁是哥哥，谁是妹妹。 他才是老大。 祝怀谦咬咬牙，拔腿追了出去。 走廊里。 祝怀谦拽上倔脾气的小姑娘，气得不行：“什么叫你不管我，我不管你，还没和谢今怎么样呢，就不打算认我这个哥了是吧” “谢今给你吃迷魂药了，你不是一直喜欢阿深吗” “今晚就是我打得他，又怎么了，他和阿深可是死对头” 祝知禧甩开他的手：“死对头又怎么了，谢今又没杀人放火，你凭什么仗着人多把他的腿打伤到骨裂” “现在敢打人，明天是不是敢骗人，杀人”祝知禧眼都气红了，她害怕祝怀谦无法无天，肆意妄为。 这辈子还要有一样的结局吗。 “我在说一遍，我不喜欢顾启深了” “现在，以后，都不会喜欢了” 掷地有声的软音落下。 一字一句砸在顾启深心里。 头顶的光落在冷白深邃的脸上，鸦黑般的睫毛垂了垂，顾启深的掌心攥起来。 胸腔塌陷成一片。 说不出滋味的难受。 腮帮子里泛着涩意。 * 周六有周测。 祝知禧这几天都在学习，和祝怀谦，顾启深那一群人来往很少。 祝怀谦这几天像个炮仗，一点就炸：小丫头居然和他冷战。 两人每天坐同一辆车，同一张餐桌，谁也不肯搭理谁。 周测，紧张要死，比当初高考还紧张。 就算是倒数第一，分数也不能差太多啊。 她要面子。 周一出成绩，每节课讲卷子。 课间卷子提前发下来，祝知禧的心忽上忽下，物理和化学不及格，生物和数学擦到及格线，英语和语文按目前水平算超常发挥。 卷子一张叠一张，她大大方方地摊在桌面上。 祝怀谦脸皮厚，假装不经意地跑过来溜达了一圈又一圈，大概是想看看祝知禧努力一周的学习成果，顺便安慰一下，借机和好算了。 祝知禧直接让他滚蛋。 两个人还在冷战期呢。 等他什么时候给谢今道歉，什么时候才考虑和好。 对上顾启深的眼神，祝怀谦嘶了一声又一声，食指点着太阳穴，摇摇头。 最后，委婉措辞道：“挺稳定的” 那就又是倒数第一呗。 顾启深凸出的喉结滚了滚，目光不由地看向祝知禧，她正歪着小脑袋，托腮，眼睛穿过窗户看外面，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两人已经一周没说话了。 往常不会超过两天。 他甚至不知道祝知禧到底为什么生气。 因为他和乔白菲坐同桌。 还是，她真的看上了谢今。 未知，恐慌，牵扯着不知名的情绪，压在心口。 很烦躁，很不爽。 * 祝知禧思考了两天，打算退出强化班。 私下里她找了班主任。 “其实你挺聪明的，祝知禧，这周也挺努力的，我都看在眼里，如果能一直坚持下去，肯定会进步的，学习是件循序渐进的事，不能太着急” 祝知禧点头，重活一世，她当然也知道学习从来没有捷径。 如果有，天赋算是。 祝知禧想转班，各个班主任都想抢。 祝知禧学习一般，但顾启深和祝怀谦学习好啊。 得一送二，俩王炸带个三。 三不重要，俩王炸谁不抢着要。 李老师把保温杯往桌子上一放：“我们班才是重点班，再说顾启深和祝怀谦没说要转班” 其他老师嘿嘿一笑：“那就把祝知禧转我们班呗，不要顾启深和祝怀谦，就要祝知禧，看着喜庆” 反正到时候，顾启深和祝怀谦想转班，还能拦着咋地。 第二天，班主任就找了祝知禧说转班的事。 “八班整体学习氛围不错，正好物理和英语两个班的老师一样，你过去适应快一点儿，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谢谢李老师” 八班，八班，不就是谢今的班级嘛。 两个班，一头一尾。 挺好的，在学校还能减少和顾启深见面。 中午吃饭时间，教室几乎没人。 祝知禧把自己的东西搬走了。 不管是劝退还是自愿，在别人眼里从强换班转到普通班只能是劝退，况且她学习成绩是众所周知的差。 她不想引起太多注意。 * 谢今和吴良回教室，两人后面空着的课桌上放得满满当当。 “呦，来人了” 吴良随意地翻了几下，想看看新后桌的名字，肩膀被人勾着，整个身体又被带走了。 “哎哎哎，让我看下名字是男是女呗，你不想知道？” 谢今回他：“不想” “快点帮我去拿请假条” 祝知禧在外面逛着买了些好看的中性笔和荧光笔，搬到一个新地方，总想添置些新用品。 心理作用。 往常上楼梯右转，这次是左转。 祝知禧心里有些忐忑，她不喜欢陌生环境，每次新学期开学，顾启深和祝怀谦给足了她安全感。 这次，她主动逃离了他们的安全屏障。 还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 祝怀谦，就算在冷战，他也得来骂自己一顿，他最烦了，顶着一张帅气男高脸，长着一张婆婆嘴。 至于顾启深，时间会淡化一切感情，他们的结局早就定好了，早点退出彼此的生活，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 祝知禧出现在八班，引起一阵躁动。 她安安静静坐在最后一排，邻着窗，收拾着课桌上摆放的一堆乱七八糟，课本，卷子，小摆件，贴纸，大小水杯...... “我去，什么情况，祝知禧怎么来咱们班了” “是不是被强化班淘汰来我们班的？” “不知道顾启深和祝怀谦会不会来啊？” “肯定不会啊，不过应该能经常看到他们” 课桌突然被人绊了一下，哐当一声，孤零零的水杯晃了几下，祝知禧眼明手快地抓在手里。 她有好几个杯子，保温杯，正常水杯，她颜控，看见好看的就会买。 抬眸，看向始作俑者。 男生挑着眉，满脸敷衍：“不好意思啊” 完全陌生的一张脸，没印象，男生眼里隐隐有挑衅。 平白无故不会有人故意为难她，除非和祝怀谦不对付，把气撒到她头上了。 以前，她也遇到过，欺软怕硬呗。 上一世，她不就被连累，死了。 祝知禧抬眸：“不好意思的事少做” 没想到，看着挺乖娇，说话挺横。 男生嗤了一声，转身和另外一个男生笑：“真不知道老班怎么想的，咱们班又不是收垃圾的，什么垃圾都收” 第17章 上辈子一定欠了祝知禧，这辈子来给她还债的 “谁的嘴怎么这么臭啊”漫不经心的腔调从门口传进来。 祝知禧看过去，是谢今。 谢今迈着闲步，他的腿还没好，搭着两男生的肩借力，从中间走过，周正好看的脸浮出嫌弃：“康明兴，李图，人丑少作妖，嘴臭少说话” 李图和康明兴的肩要被捏碎了。 只是，不敢吭声说疼。 “今哥，长得丑又不是我的错”李图呲着牙笑，和谢今凑近乎。 妈的，他也知道长得丑招人烦。 谁不想长一张谢今的脸，冷着脸也有人往上贴，男妖精似的。 李图低声：“康明兴喜欢的女生被祝怀谦撩走了，才看不惯祝知禧，你不是也讨厌她嘛，今哥你和班主任关系好，说说让她转别的班呗，碍眼” 谢今眼梢微挑，浮着漫不经心的冷笑：“我看你挺碍眼” 李图不敢在吭声。 一中学生要么凭本事考进来，要么家里投资花钱进。 只有谢今不知道什么来路背景，无父无母，自己支个小摊儿，高一空降转过来。 平常挺和气，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实际上拽得要死，谢今看不上一个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照样看不上。 刚开始，学校有几个无所事事的有钱学生想和他交朋友，谢今没搭理他们，惹恼了几个人，想教训他一顿。 最后，几个人在医院躺到转校，再没出现。 谢今没一点影响，正常上学。 康明兴顶着腮帮子，眼底不屑：“老班想收什么人就收什么人，今哥都能忍下去，我有什么忍不下去的” 谁不知道，谢今和祝怀谦的关系。 祝知禧淡然从座位起身，走到后面，扬手泼了康明兴一脸水。 康明兴瞬间懵了。 谢今微沉的脸色瞬间疏朗，双手又揣回兜里，干脆坐在最后一排的桌子上，挑唇看着祝知禧。 原来新的转班生是大小姐啊。 心里难得有一丝的雀跃。 “不好意思啊，我没看到有人，只看到垃圾桶旁边有个垃圾，废水处理一下” 轻描淡写的口吻，傲得不行。 骂康明兴是垃圾。 祝知禧食指勾着陶瓷水杯的把柄，直直地丢进康明兴身后的垃圾桶。 随后。 嫌弃又做作地抹了两下食指，皱眉秀眉，软糯软糯的口吻：“果然垃圾都能装” 骂康明兴是个装逼垃圾。 谢今轻抬着眉眼看戏，唇角漫笑。 还真是......看着乖娇，实际又横又毒舌。 这大小姐挺不好惹的。 不过，他喜欢。 康明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胸前湿了一大片，面露凶相狠狠瞪着祝知禧。 “祝知禧” 混不吝的腔调，有几分生气和无奈。 祝知禧头皮一麻。 她回头，祝怀谦下颌紧绷，出现在门口。 他大大咧咧地从前门阔步进来，脚下生风，面色带怒，其他人自觉地退避三舍。 他视线不停扫视着，康明兴胸腔湿漉漉一片，和祝知禧交错站着。 谢今勾着唇坐在一旁，看戏。 气氛明显不对劲儿。 显而易见，谢今和康明兴在为难祝知禧。 祝知禧明艳，祝怀谦锋锐，两个人偏浓颜，只是素净青春的脸少了些攻击性。 祝知禧长了双澄明无辜的眼睛，嗓音偏软偏甜，很容易让人以为是乖娇甜妹。 此刻，祝怀谦冷着脸，眉骨微压，浑身不好惹的戾色。 尤其看到垃圾桶里躺着祝知禧的水杯，他手一捞，举在手里，质问的口吻到了嘴边，成了关心：“谁欺负你了？” 赵墨燃跟在后面进门，眼神询问祝知禧：“受欺负了？” 祝知禧抬眸朝康明兴看。 祝怀谦和赵墨燃的眼神齐刷刷地冷射过去。 康明兴压下喉咙，硬生生把头撇到一旁，满脸心虚，不敢和她对视。 祝怀谦是个妹控，是个混球。 不好惹。 “没事，顺手扔个垃圾” 祝知禧轻描淡写的遮掩，翻过。 重活一世，她心态平和许多，有些事懒得计较。 把水杯从祝怀谦手里拿过来，又丢进垃圾桶。 淡然坐回座位。 祝怀谦心里莫名有些受伤，心酸。 想到小时候和祝知禧分开的两年，她受了欺负，也只能这样忍着，憋着。 把自己憋坏了，婴儿肥的小丫头再回来成了锥子脸，连家也不回了。 哥哥也不要了，跟着顾启深跑了。 这回呢，又跟着谢今跑了。 一路上心里压着火过来，发誓看见她狠狠臭骂一顿，还敢跟他冷战，转班。 偏偏看见祝知禧杯子被丢进垃圾桶，明显被人为难，受了欺负。 怒火瞬间烟消云散。 只剩心软和心疼。 上辈子一定欠了祝知禧，这辈子来给她还债的。 祝怀谦眼神瞥过康明兴，满脸不好惹的混色：“有事？” 康明兴忍了忍，扯唇：“没事” 肩膀被重重一拍，赵墨燃又警告：“别没事找事” 两人视线往旁边转，和谢今玩味儿锋锐的眼神对上。 谢今眉稍一挑，周正的脸上透着混气：“有事？” 祝怀谦：艹，这不是我的台词？ 不过，他忍了忍，视线从他的腿上掠过，眉稍一挑，径直忽视他。 在祝知禧旁边坐下，祝怀谦嚣张不忿的气焰偃旗息鼓，眼神幽怨地直勾勾盯着她。 像个被抛弃的怨妇。 怨气冲天，祝知禧觉得自己的宝座被污染了。 她理不直气壮得很：“有事儿说，没事儿滚，我这儿不养邪剑仙” 祝怀谦咬牙：“换班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懂什么叫冷战吗？”祝知禧压根儿没拿眼神儿看他。 祝怀谦气得牙根儿疼：“是不是我给谢今道歉，咱俩这事儿算完” 祝知禧水灵灵的眼睛这才望着他：“是” 她必须要在谢今的事上，和祝怀谦表明立扬，不允许他伤害谢今。 虽然，他不知道，这也是变相的保护了他自己。 祝怀谦气得咬牙站起来。 吴良进门，看见祝怀谦冷厉着脸站着，冲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把请假条递给谢今：“请假条，签好的” 谢今起身接过。 抬步往外的瞬间，高瘦挺拔的身影挡去他去路，两人身形差不多高，谢今的身形线条更饱满流畅些。 两人之间气扬相冲。 “对不起”祝怀谦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谢今有些意外，不过他心理接受程度高。 “哦，听到了，能别挡瘸子的路吗？”他完全不当回事的口吻。 祝怀谦气得不行，就这。 他脚步没动，没让分毫，倒是蠢蠢欲动着想动手的冲动。 “别指望我说没关系，原谅你这种话，毕竟腿疼的是我，而且我很介意，很记仇”谢今唇角勾出浅弧，没有什么笑：“不过这事儿，到这儿算完” 说完，他推开祝怀谦，走了。 祝知禧悬着的心，轻轻放下了。 希望，希望，一直平安吧。 第18章 我认错了，求和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祝知禧也不敢在得寸进尺。 规矩底线，她已经立好了。 给祝怀谦和赵墨燃手里一人塞了一只中午新买的荧光笔，哄人的软糯腔调，弯着唇：“哥哥们，高三了，赶快回去学习吧” 赵墨燃还想劝她：“禧妹，就算和阿深生气，不至于转班呀，回去吧” 祝知禧解释：“真的和他没关系，是我自己想转班的” 骗人。 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转班。 祝怀谦想骂街，想揍人，想发泄，最后垂着肩，眼眶酸酸的，像条没人要的大狼狗，打了败仗，无精打采。 赵墨燃拍了拍他肩膀，安慰。 有个漂亮妹妹，真是操心啊。 “人小姑娘长大，有主意了，迟早要面对，以后禧妹还得结婚嫁人......” “闭嘴” 这话他不爱听。 祝怀谦眼更酸了，他还没想好要和祝知禧分开呢，小姑娘就先不要他了。 没良心，白眼狼。 心里空落落的。 顾启深站在栏杆前，身后是楼梯口来来往往的同学要么左转，要么右转， 他身姿挺拔，偏头看着勾肩搭背的两人走过来，视线向后看了看，没有看到熟悉的俏丽身影。 收回视线，垂着眼睫，落在正前方。 肩膀被人拍了拍，耳边一声叹息。 祝怀谦小臂撑着栏杆，弓着背垂头，落下的黑发遮着眉眼，声音闷闷的：“怎么办，祝知禧不回来了” 长大了，有了说走就走的勇气。 好像不需要他们护着了。 顾启深滚了下喉咙，好看的眉目间一抹失落。 以前祝知禧挺好哄的，这次真难哄。 早知道，不答应和乔白菲坐同桌了。 * 课前十分钟，班主任牛犇突然进教室。 班里的学生默契地转身都把视线投向最后面。 “看来大家都知道了啊，咱们班转来一位新同学” 话刚落声，底下一阵鼓掌声。 班主任顺势看向祝知禧：“那就做个自我介绍吧” 祝知禧起身，弯唇：“我叫祝知禧，谢谢大家这么欢迎我，很高兴和大家成为同学，往后一年和大家一起学习，一起努力” 简简单单，落落大方。 因为顾启深和祝怀谦的关系，祝知禧三个字，并不陌生，其他人眼里更多的是兴奋和好奇。 好奇她突然转班的原因。 祝怀谦中午怒气冲冲地从强化班到八班转了一圈，谣传四起。 “月考和周测祝知禧都是倒数第一，从强化班淘汰了” “听说是和顾启深吵架，两人分了” “真的假的，真分了” “肯定是真的，要不然祝知禧转班走，顾启深都没出现过” “......” 上课铃响。 班主任拍手安静，留下一句话：“祝知禧可是我从其他班主任手里抢过来的，以后大家好好相处啊” 他转身走，教室瞬间议论四起，明显没人相信班主任的话。 祝知禧低眉，继续手头整理工作。 课桌被人轻轻敲了一下，她抬眸，直愣愣地撞进谢今的眼睛里。 他浅弯着唇，声音很轻，一贯的懒散腔调：“祝知禧” 祝知禧眼睛又睁大了些，茫然地盯着他。 “欢迎你” 欢迎你正式进入我的生活。 谢今转过身，一个纸团圆滚滚地砸过来，他摊开，是张请假条。 上面写满了吴良的鄙视：“瘸子，腿不疼了” “怎么不请假了，家里的床不软吗” “......” * 放学，祝知禧打算在做一遍试卷错题。 教室外一阵躁动。 以前祝怀谦一行人根本不往八班这边走动，今天频率极高。 欣赏帅哥是人之本能，何况有颜有钱高智商的帅哥。 人都有慕强和欣赏心理。 祝知禧听见有人念叨祝怀谦的名字，眼睫掀起，身影已经覆下。 祝怀谦熟门熟道，丝毫没有身处外班的陌生局促。 “带你出去玩儿” 祝知禧：“不去” “你这脑子不用学，学了也白学” 祝知禧：“......” 祝怀谦不容分说地拽她起身。 有风从窗户里飘进来，祝知禧桌面上摊着的卷子一角随风折了折，又晃晃悠悠地落下。 一截白皙清瘦的手臂伸过去，窗户被关紧。 黑色和红色交织着写得密密麻麻的卷子引起谢今的注意，眉头挑起，喉咙溢出一声叹息。 几分的物理......啧啧啧。 * 酒吧，门口。 祝知禧斜他：“你不怕爸妈打断你狗腿” 还有一个人没说，顾启深也会。 以前祝怀谦偷去酒吧被她发现，为了封口，祝怀谦骗她喝白酒，说只要能一杯不醉，下次就带她去。 结果，一杯下肚。 祝知禧撒酒疯，把自己当成植物大战僵尸里的植物，拉着顾启深一起，对祝怀谦疯狂吐口水。 顾启深说他活该。 再也不让祝知禧碰酒精。 最后祝怀谦落得父母混合双打。 “你要敢带着妹妹去那种地方，我打断你腿，祝怀谦”父母的话言犹在耳。 “小叛徒” 还不是为了哄她开心。 祝怀谦咬牙，一道身影过来，他眼神幽怨：“我想给我这双狗腿买保险，你报销” 熟悉的嗓音进入祝知禧耳膜：“你又不是人也不是狗，没这保险” 顾启深穿了件黑色长T，做旧款，冷白的皮肤，整个人慵懒又拽气。 视线滑过祝知禧。 小姑娘垂着眼皮，脸色淡淡的，不像以前看见他就高高兴兴地笑。 赵墨燃眼神一转，搭着祝知禧往里走：“走走走，禧妹，站外面干嘛” 说着，把人带走。 赵墨燃熟门熟路，直接上二楼的卡座，一群熟脸中混着几个生面孔。 女生一水儿的裙子和淡妆，年轻的时候总向往成熟和长大。 祝知禧穿着休闲，未施粉黛，素的离谱，全靠一张脸撑着。 李瑶姿亲热地挽上祝知禧的手臂：“禧妹，我以为你又不来了呢” 眼神向后瞥了眼，看见顾启深时微微闪着惊喜。 祝知禧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臂，笑着：“本来没打算来的” 李瑶姿又拉她手：“为什么不来呀，好久没一起出来玩儿了，坐这儿，坐这儿” 她眼神轻微向后抬了抬，眼尾弯弯。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祝知禧发现。 以前她的心思都在顾启深身上，现在才发现李瑶姿不是喜欢和她玩儿，而是喜欢顾启深。 “你们玩儿吧，我坐那儿” 她抽手转身，李瑶姿跟在后面。 别人眼里，两人是亲亲热热的好朋友，谁都知道，李瑶姿和祝知禧关系好，去哪儿都一块儿。 祝怀谦和赵墨燃敞着腿，大剌剌地坐在斜对面，顾启深刚刚还在，转眼没了人影。 “腿” 祝知禧踢了祝怀谦一脚，他膝盖往内一收，祝知禧顺势坐下，李瑶姿还在等祝知禧开口轰祝怀谦起身让位。 结果，祝知禧低头玩起手机。 以前，她都会这样做。 一边是顾启深，一边是李瑶姿。 连祝怀谦也默认，他往旁边挪了挪：“李瑶姿，坐” 李瑶姿努力扯起一抹笑，假装没事，坐下之后往祝知禧身边靠了靠：“看什么呢，禧妹” “淘宝随便逛逛” 祝知禧懒洋洋地往沙发扶手上一歪，支着侧脸，又拉开距离。 冷淡，疏离。 李瑶姿也意识到了，不过她只当祝知禧和顾启深冷战，心情不好。 “禧妹，别不高兴了，给你说个好消息，乔白菲应该不会在和顾启深坐同桌了，她这次总分比月考还高” “以后我帮你看着顾启深” “顾启深又不是我家的狗，你看他干什么” 祝知禧脸很素，语气很淡，李瑶姿一时噎住。 没人敢把顾启深比作狗。 “喜欢顾启深就去追，我不介意” 祝知禧声音很轻，猝不及防地，像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赤裸裸地扒掉了遮羞布。 李瑶姿一阵耳鸣。 被人揭破心事的尴尬，恼怒。 原来祝知禧一直都知道，把她当小丑一样看。 “你喜欢他，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要和你抢，神经病啊”李瑶姿第一次强势地，直白地，恼怒地这么对祝知禧说话。 祝知禧继续看手机：“我说真的，信不信随便你” 李瑶姿耳红面热。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 怀里的手机被人突然抽走，祝知禧下意识地抬头，顾启深目光灼灼：“这儿光线暗，玩手机对眼不好” 说着，递过来一杯淡蓝色液体。 清爽的味道。 “刚刚调好的，酒精度数很低，尝尝” 祝知禧犹豫，没动。 李瑶姿心脏还在剧烈跳动，手指蜷着，目光落向少年的脸。 追顾启深？ 恐怕以后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没人能从祝知禧身边抢走顾启深。 光线昏暗，顾启深藏在碎发下的眉眼温柔又好看。 他轻笑了下：“这杯放心喝，我在这儿呢，保证你安安全全的” “谢谢” 祝知禧接过，随手放在台面上，起身：“我去下卫生间” 顾启深抬脚，挡她去路。 “手机给我” 她伸手。 “禧宝” 顾启深低声地拖着懒腔，喑哑低沉的蛊惑着耳膜，细听有些委屈。 “我认错了，求和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少年微微低头，藏不住眼里的真挚。 他真的要疯了，祝知禧一声不吭地转班走了，他真的慌。 就连去找她的理由都没有。 顾启深什么时候这么卑微求和过。 “我没生气” “那回强化班” 祝知禧：“八班挺好的，我挺喜欢” “是喜欢八班，还是喜欢八班的人？”顾启深的情绪总是容易被祝知禧牵扯。 “和你没关系” 顾启深受不了祝知禧这么冷淡的态度：“转去八班和谢今做同学不就是为了气我？” “你想多了” 祝知禧不想要手机了，抬脚要走，手腕被人紧紧扣下。 其他人都以为两人在说悄悄话。 “汀音，这儿” 祝怀谦一声腔调。 祝知禧不经意地扫过去视线，看清孟汀音身后的人时。 眼神微怔，鼻尖酸酸的。 第19章 祝知禧都敢撩，不想活了 她和人牵着手，看见祝怀谦后，立马松手走过来，软声抱怨：“我刚刚给你发信息了，你怎么没回我？” 祝怀谦眼睛都直了：“我没看手机” 顾启深看见祝知禧眼底红红的，以为自己弄疼了她，心口又气又疼。 他手一松，祝知禧夺过自己的手机。 立马转身走了。 顾启深的胸腔塌了又塌，眉眼陷在黑发的阴影中。 扯着唇，嗤笑。 还真是难哄。 祝怀谦的后脑勺被人狠狠拍了一下。 他皱眉抬头，祝知禧一脸假笑的和孟汀音打招呼：“汀音姐，好久不见啊” 孟汀音弯唇：“禧妹，我没比你大几个月，不用喊我姐姐” 祝知禧根本不想听她说话，视线扫向一旁：“这个妹妹是谁啊，给介绍一下呗，汀音姐” 孟汀音咬唇，挤出一丝笑：“亲戚家的女儿，桑纯” 桑纯朝她颌首，局促乖巧。 “看着确实挺纯挺乖的” 祝怀谦的脑袋又被狠狠拍了一巴掌。 “别打她主意”祝知禧环着胳膊，低声在他耳边警告。 祝怀谦皱眉，嗤她：“我有那么渣吗？” 有。 前世你前妻就叫桑纯。 既然结局注定BE，不如没有开始。 她和顾启深是这样，祝怀谦和桑纯也一样。 桑纯除了孟汀音谁也不认识。 孟汀音只顾和祝怀谦说话，没时间理她。 她知道孟汀音不想带自己出来，只是不想拒绝父母，顺手能做的事没必要惹父母不高兴。 她十分局促，社恐，不知道坐哪儿，只能尴尬地站着。 一道甜软嗓音，一字一顿认真地喊她名字：“桑，纯” 桑纯抬头，入目一张很漂亮明媚的笑脸，眼睛里释放着善意。 “我叫，祝知禧” 前世，祝怀谦休学后，祝知禧那段时间上学和回家两点一线，没时间关注孟汀音，也不认识桑纯。 后来，祝怀谦带桑纯回家，说要结婚。 那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桑纯很内敛地笑：“你好” “你声音好好听啊” 祝知禧眼神很真挚，夸得桑纯有些不好意思。 桑纯有些轻微口吃，一紧张就会说话不利落，结结巴巴。 她主动邀桑纯坐在另一边。 孟汀音坐两人正对面，皱着眉，讨人厌的桑纯和讨厌人的祝知禧，在一块，更让人讨厌，碍眼。 她和祝知禧天生磁扬不合。 没遇到祝知禧之前，她处处被捧着，遇到祝知禧后，她被彻底比下去了，不甘心。 另一边，顾启深倚在沙发里，大少爷明显不高兴，冷着脸。 李瑶姿起身，挨着顾启深贴腿坐下：“阿深，你还没和禧妹和好呢？要不我去帮你劝劝？” “禧妹，她就是脾气大一点，你多让让她呗” 既然祝知禧不介意她喜欢顾启深，那为什么不追？ 各凭本事。 顾启深仰头灌下一口酒。 喉咙灼烧低哑：“她脾气大也是我惯的” 顾启深听不得别人挑一句祝知禧的毛病，从小护惯了，别人挑刺，他心里不舒服。 眉骨轻抬，视线落向一处，祝知禧眉眼弯弯地笑着，和桑纯说不停。 “小没良心” 和他没话说，倒和别人说得欢快。 仰头又灌下一杯酒，露出锋利流畅的下颌。 李瑶姿咬唇，轻轻拽顾启深衣角：“别喝太快，容易醉” 有几个女生的目光在顾启深和祝知禧身上来回打转，见李瑶姿上赶着，祝知禧始终无动于衷，视若无睹。 “顾启深真和祝知禧闹掰了，假的吧，他俩人不经常这样吗？” 有外校的女生不相信。 “这次是真的，祝知禧都转班了，你没看李瑶姿都上了，祝知禧也没反应” “没想到，平常李瑶姿和祝知禧关系挺好，原来打得这个小算盘” “......” 有几个女生看李瑶姿不顺眼。 以前祝知禧在，她们不敢争也争不过。 现在，李瑶姿都可以，凭什么她们不可以，各凭本事呗。 又有女生往顾启深身边凑。 祝知禧像没看见。 “桑纯，我加你微信呗，以后一块出来玩儿” 桑纯点开二维码，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我过段时间就回去了，不会在孟家长住，不过你什么时候去南城旅游找我玩儿” 祝知禧：“好啊，放假我肯定去” 桑纯父母半年前出意外去世，外婆突然让她出来散散心，其实她知道是舅舅不想养她，毕竟她不是父母的亲女儿，她是被孟家送走的。 孟家有三个女儿，生下第四个女儿桑纯后送给了不能生育的桑家夫妇。 外婆说过段时间来接她回去，其实，她也不确定外婆还要不要她。 “桑纯，过来玩儿啊”孟汀音手里拿着骰子，笑着喊她。 桑纯想和祝知禧说话，又不想拂孟汀音的面子。 祝知禧看出她的犹豫：“没事儿，你去玩儿吧” 她不懂寄人篱下，但她了解孟汀音，桑纯整晚都在和她说话，孟汀音心里不高兴。 毕竟桑纯是她带来的人。 祝怀谦起身把位置让给桑纯，手里的骰子从掌心翻到桑纯细嫩的掌心，勾着笑：“桑纯妹妹，会玩儿吗？” 桑纯看着他，茫然摇头。 祝怀谦挑眉，还真是纯啊。 “没关系，哥哥教你” * 没人敢搭讪祝知禧，熟悉的男生是不敢惹，几个生面孔听说她是祝怀谦的妹妹，心里蠢蠢欲动 好不容易祝知禧落了单。 有男生大胆起来，走过去：“妹妹” 祝知禧抬眸。 男生低着头的视线看过去，又小又白的脸蛋很干净，细白的脖颈肩颈线条平滑，粉面红唇，怪不得祝怀谦看得紧。 “别一直在喝饮料，要不要喝杯酒啊......” 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话没说完，肩膀被人重重一拍。 他回头。 顾启深皱着眉，明显心情不好：“滚蛋” 一旁有人立马把那男生拽走：“深哥，别生气，他刚来不认识人，没别的意思” 那男生被推搡的远了，有人斥他：“祝知禧你都敢撩，不想活了？” “不就是祝怀谦的妹妹吗？” “闭嘴吧，人还是顾启深的小青梅，最近俩人闹别扭呢，你还去撞枪口，嫌死得不够快” 另一边，顾启深敞着腿坐下，闲适懒散的姿势倚着沙发。 他气息太强烈。 祝知禧紧绷着脊背，双腿紧并着，坐姿端正。 “哑巴了？” 幽怨的口吻。 祝知禧起身：“我去卫生间” 第20章：那晚她哭着看我的腿，我脑子里想疯狂地亲她 顾启深在人群里是一眼出众惊艳的长相身材。 卫生间门口。 来往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有人忍不住上去搭讪：“请你喝杯酒啊，帅哥” 顾启深双臂环胸地倚着墙，一脸冷淡地拒绝：“酒精过敏” 浑身都是酒气。 拒绝的借口都懒得敷衍。 祝知禧出来就看到顾启深一脸疏离的话：“我最讨厌死缠烂打的类型，比如现在的你” “我也最讨厌女人哭” 顾启深的嘴一直挺刻薄的。 女生的脸红了又白。 祝知禧刚刚平复的心情又翻江倒海的涌动着。 因为温羽晴，两人有段时间经常吵架。 顾启深哄着哄着就不耐烦了。 那时候，他也是这么冷淡疏离地看着祝知禧哭，无动于衷，拎起外套就走。 “等你冷静我们在聊” “顾启深，你要是敢走，我们就分手”祝知禧的眼泪成串往下掉。 脚步停在门口，顾启深转身冷淡地看着她：“祝知禧，你知道吗，以前看见你流泪我有多心疼，现在就有多烦” 情人的话是花，也是刀子，刀刀见血。 他没走，两人各自占据着房间的一角，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好像是那以后，祝知禧在没当着顾启深的面掉泪。 两人很少说话，也不再吵架。 祝知禧眼底潮潮的。 顾启深走过来，看她委屈想哭的模样，抬手刮了下她的下巴，哄她：“怎么了，去趟卫生间谁又欺负你了” 祝知禧眼眶更酸了，压不住的潮热。 二十七岁的顾启深欺负她了 “你，顾启深，你欺负我了” 祝知禧半个眼眶有泪，忍着没掉。 顾启深心里彻底塌了，跟着他养大的小姑娘，他哪里舍得给他委屈受。 “我错了，给你道歉，好不好” 他声音软得不得了，像以前一样哄她。 祝知禧垂了垂眼睫，翻涌的潮热彻底压下去。 在抬眼，眼眸清明，她摇摇头：“没有，你和乔白菲坐同桌的事早就过去了，我没生气” 又恢复客气疏离的模样。 顾启深宁愿她像刚才一样，哭着掉泪，踢他两脚，说：“顾启深，你快给我道歉” 情绪外放鲜明，不收敛性子才是祝知禧，而不是现在这样客客气气。 “那我们和好？” 祝知禧点头：“嗯，和好” 她像是没感情，对不在乎的人，表面上说着和好，心里根本不在乎。 顾启深压着胸腔里翻涌的情绪：“祝知禧，你变了” “我不是傻子，我有感觉，这段时间你变了，故意和我保持距离，保持客气，为什么” 祝知禧咬着口腔里的嫩肉，眉眼淡笑着：“你想多了，我就是两次考试都倒数心情不好而已，你和祝怀谦永远都是我哥，没有故意疏远你” 顾启深的气息更近，狭长的眸浓黑：“我只有一个妹妹顾绾莘，我爸妈不缺女儿，我不缺妹妹，也不想给别人当哥哥” 祝知禧眼睫颤抖，漫不经心的口气：“哦，那随便你，做朋友，做同学，我无所谓” 无所谓。 这句话激得顾启深没了理智。 下巴猛地被人挑起，被迫对上顾启深的眼神：“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祝知禧” 锋利凸出的喉结上下翻滚。 顾启深的眉眼压过来，越来越近。 酒气从唇齿间溢出。 祝知禧的指甲掐地掌心疼，她猛地抬手打掉顾启深的手。 尾指从顾启深的下巴刮过，没什么力道。 顾启深却一下醒了。 他看着祝知禧后退了一步，眼底清明疏离：“顾启深，我真的只把你当哥哥，以前有让你误会的地方是我对不起，以后我会保持分寸，保持距离” 她胸腔起伏着，声音还有些颤。 几乎是落荒而逃。 顾启深眉头皱着，垂着头，没看到祝知禧发红的眼尾。 胸腔里像被挤满了东西，胀得发疼。 当哥哥。 呵。 他根本不想当哥哥。 * 祝知禧回去，正看到祝怀谦被人劝着，他抬腿一脚把对面的人踹倒，酒瓶落地破碎的声音。 周围的人一下全部涌上去。 拉得拉，拽得拽。 身后熟悉的气息包裹上来，顾启深轻而易举地拨开人群，祝知禧跑到祝怀谦身边。 桑纯紧握着祝知禧的手，颤着：“是对面那人...那人摸...摸我，你哥才...才动手的” 她一紧张就结巴，磕磕绊绊。 孟汀音拽着祝怀谦的手臂，瞥她一眼：“早知道不带你出来了，惹事” “是谁主动挑事？你被摸一下试试？”祝知禧回怼她。 孟汀音抿着唇，哼了一声，没在说话。 酒吧负责人认识顾启深和赵墨燃，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方脑袋也破了，血也流了，在闹大对双方都不好。 顾启深冷脸坐着，负责人说了半天，以为他不满意。 眼神最后落向桑纯，看着是个好说话的。 桑纯不想惹麻烦，更不想给别人制造麻烦，她点点头算是同意，不追究。 祝知禧：“桑纯，你不高兴可以说出来，就算去派出所也不是我们的错” “我真没事” 桑纯知道，祝知禧为她好，那她更不应该给她添麻烦。 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祝怀谦，他正笑着和孟汀音说话，根本没把刚才的事放心上。 “先走了” 顾启深突然起身。 他抬腿从祝知禧身边走过，微微掠起一阵风。 风止，人走。 两人互相谁也没看谁，像不曾认识的陌生人。 * 谢今的手机震了震。 是吴良发了一段视频和文字。 卷儿：【大小姐和顾启深和好了，明天还能看见大小姐吗，这是普通班一日游？】 卷儿：【我们都是大小姐和顾启深play的一环】 手指轻点，视频画面不是很亮，祝知禧和顾启深站在一起， 顾启深微微低着头几乎蹭到祝知禧的额头。 看样子，确实是和好了。 谢今的肩垂了垂，身子向后仰靠着座椅，腕骨转动，狭长的眸看不出情绪，视线落在密密麻麻的试卷上。 试卷旁边，是一本没写完的笔记，利落锋利的笔画，上面写着一道道题型考点，还有每一个考点的题型训练。 谢今拿起手机，左手点着屏幕：【只要你眼不瞎，就能看见】 卷儿：【哥哥做为过来人，在劝你一句】 【人家不喜欢顾启深就算了，关键人家喜欢顾启深，你怎么争】 谢今压着胸腔，深深地叹了口气。 可是怎么办，祝知禧已经在他的生活里踏足了一步。 有些人，在心里播了种子，现在见了光，开始生根发芽，能是说拔就拔的吗？ 谢今：【那晚她哭着看我的腿，我脑子里想疯狂地亲她，我就知道，这辈子我完了，我从来不为结果去努力，哪怕她喜欢顾启深】 第21章 勾引 他脖子上戴了条银色项链，是新的。 祝怀谦：“看什么呢？” 祝知禧挑眉：“看渣男” 他啧了一声不满，他才不是渣男。 “孟汀音送你的？”祝知禧问。 祝怀谦朝她摆正身体，手指勾着炫耀：“怎么样，帅不帅？” 怪不得祝怀谦这么珍视，结了婚也没丢掉，原来是孟汀音这么早送他的，因为这条项链还把桑纯气哭了。 男人记忆最深的感情永远是初恋，心动，纯情，美好，青涩。 说祝怀谦渣男吧，他心里又只喜欢孟汀音一个人；说他专情吧，不妨碍他撩其他漂亮女。 “帅，好好留着，最好能留到你们结婚，留给你们下一代” 阴阳怪气的。 祝怀谦翘着腿，白她：“我就要好好留着，定情信物” “知道你失恋了，嫉妒哥” 祝知禧：“......” 傻子果然快乐多。 * 第二天一早，祝知禧刚出现在门口。 吴良课本一卷，直戳谢今肩膀。 谢今趴在桌子上，侧脸硬朗的线条掩在衣服中，语气困顿得不行：“卷儿” 半威胁的口吻。 吴良哗啦哗啦的晃着课本和祝知禧打招呼：“早，大小姐” 谢今碎发微掩下的眉骨抬了抬，眯出一条缝隙。 又懒懒落下。 “早”祝知禧笑着打招呼。 扫了眼趴着桌子上睡觉的谢今，碎发遮在眼尾处，浓密的睫毛平直垂着，半张脸就帅的很不一般。 视线往他的腿上看了看，不知道还疼得厉害吗？ 不过，一大早赶着到教室睡觉。 祝知禧想了想，也能理解，在家睡哪儿有在教室睡眠质量好。 昨天走得急，一堆卷子摊着，乱七八糟。 她把几分的卷子遮了遮，影响一早的好心情。 拿出英语书，开始早读，认认真真的。 好像没有要走的打算。 吴良又戳谢今的肩膀，这次他懒洋洋地起身，脊背挺直地伸了个懒腰，腰身一塌，向后靠着祝知禧的桌子。 祝知禧的书全部堆在里面那张课桌，她坐外面，前面空荡荡一片。 谢今靠过来，视线是他浓密的不见发缝的头顶， 没一会儿，头向前轻轻一栽，脖颈又露出冷白的皮肤。 昨晚做什么了，这么困。 祝知禧读书声音小了一些。 吴良转身，胳膊搭在祝知禧的一排课本上，手里晃着一本笔记：“大小姐，物理笔记看不看，重点精华，还有针对训练题型” 祝知禧眼睛一亮：“看” 学习笔记，送上门的谁不看是王八蛋。 谢今的头又仰起来，眼睛眯了眯，唇角弯出几分弧度。 课间。 祝知禧一直在看吴良给的笔记，完全是针对物理试卷上的每一道题型分析了考点重点，每个考点重点还有训练题型。 整张试卷分析透彻，例题精准。 不过，她记得吴良的物理成绩不及格吧。 “吴良，这笔记是你做的？” 吴良瞄了眼趴在桌上的人，透着心虚点头：“昂，是，有问题吗？” 祝知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划了下：“一个小有问题” 吴良喝了口水，掩饰心虚：“哪儿有问题？” 谢今的脸从校服里抬起来，估计是困的，眼皮也懒得抬，支着脑袋眯着眼，换了种睡觉姿势。 祝知禧：“问题是你太厉害了，为什么你物理还没及格？” 吴良：“......” 一口水呛的他胸口疼，口水喷在谢今脸上。 “卷儿，帮我洗脸呢？” 谢今终于撩起眼皮，眼底泛着困色，估计是真困，眼皮抬得缓慢。 祝知禧忙抽了纸巾递给谢今。 “谢谢” 祝知禧又扭头问：“那有数学笔记吗？” 吴良是真被呛到了，视线扫过谢今湿哒哒的脸，拖着腔，哑着音回答：“有......吧” 怎么还不确定呢。 谢今一身困意，整个课间都趴在桌上睡觉。 祝知禧挺好奇他昨晚干嘛了，这么困。 吴良呵呵两声：“哦，他看上了一只小猫，昨晚做了一晚上猫粮勾引人家，不过效果很一般，人家不肯跟他走，你知道为什么吗？” 祝知禧没养过猫，她不知道。 “为什么” 吴良：“那只猫有家，有主人，不喜欢他呗” “不过他贼心不死，还打算继续勾引人家” 祝知禧认真想了想：“可能是猫粮的牌子不对，得看这只猫平时喜欢吃什么猫粮吧” “你知道猫喜欢吃什么猫粮？” 谢今的声音透着困意和倦怠，他起身没骨头似地向后一靠，带着强烈的气息，对上祝知禧的视线。 “不知道，我不养宠物，我只是说说而已，人家有家，你怎么可能抢得过来” 祝知禧不太理解，又劝他：“谢今同学，君子不夺人所好，也不夺人之爱宠” “人家不愿意就算了呗” 谢今喉咙里溢出一声笑，带着震颤。 他舔了舔唇，懒得不行：“你说得对” 不过，他不是君子。 他反倒引诱祝知禧，少年漂亮的眼睛勾着她：“那只猫又漂亮又聪明，你肯定也喜欢” 祝知禧的好奇一下被勾起来了。 能有多漂亮，多聪明？ 她水灵灵的眼眸微微转了下，和谢今对上视线，很没原则的放弃了底线：“那你以后钓到手了，也让我看看呗” 谢今唇角一勾，答应的利落：“行” * 周四上午有节体育课。 祝知禧其实很没有安全感，尤其是刚到一个陌生班级的第二天，她和其他女生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一句。 别人认为她高冷，骄纵，脾气大。 尤其是昨天泼了康明兴一脸水。 更加证实了传言。 拉伸之后，体育老师安排自由跑男生两圈，女生一圈。 随着速度不一，大部分女生渐渐落在后面，祝知禧一个人。 八百米的跑道，她刚跑三分之一，肋骨下就开始紧缩着，不舒服。 十七岁的祝知禧讨厌跑步，发誓毕了业一辈子都不会跑步，但二十七的祝知禧为了顾启深，为了身材美坚持每天跑步，健身，瑜伽。 看吧，自己说的话都不能当真。 何况别人呢。 体育课，偶尔会有两三个班级撞在一起。 祝知禧跑到一半，看见一群她熟悉的人。 一班，在周四也有体育课。 祝怀谦是体委，正带着学生做操。 祝知禧敛回视线，没往他们的方向看。 第22章 生日快乐，未来的，谢太太 高三一周有两节体育课，除了体育考试，上课内容量不大。 祝知禧直接回教室，复习，后天又是周测。 上次倒数第一，她其实挺不好受的，她和祝怀谦一块儿生出来，智商差别怎么这么大。 别人提起祝怀谦，夸的是又帅学习又好。 提起她，就是挺漂亮的，言外之意，就是不聪明。 温羽晴是高校政法毕业的高材生，有时候她常常想，或许是她脑子笨，和顾启深探讨不了金融，人文，历史。 顾启深像站在塔尖，一直向下兼容，包容她。 他也会累的。 教室人不多，谢今仍趴在桌上睡觉。 祝知禧小心翼翼地拉开椅子坐下，继续打开吴良的物理笔记，研究例题和考点。 眉毛慢慢地越皱越深。 下巴支在自动水笔上，重重地落下“噔”地一声。 祝知禧撇着嘴，头像是没什么支撑力的一仰，抬起下巴，笔尖反弹回来“噔”的一声。 声音缓慢重复了几次。 “没看懂？” 沙哑的倦音在她头顶懒懒地响起。 祝知禧一惊，下巴失去支撑力，从笔头滑落，失了重心。 磕进谢今手里。 软软的，手里像掉进一块儿松软香甜的小蛋糕。 谢今眼里多了些笑。 祝知禧不好意思的直起身子。 “哪道题没看懂” 祝知禧的脸还在热：“这个，电动势的计算” 谢今起身，绕过祝知禧在她旁边的空位置上，坐下，倾身靠近。 带着少年独有的清爽气息。 祝知禧的耳垂被呵得一热。 脊背不自觉地挺直。 谢今的思维逻辑很强，不急不缓的声音把知识点串起来，例题和考题的区别，他讲得很清楚。 只是，祝知禧的眉头还是皱着。 眼睛偷偷瞄了一眼谢今。 透着心虚。 祝怀谦给她讲题，她可以理直气壮地就是说自己听不懂，可是面对谢今，她理不直，气也不壮。 谢今的声音又落下来：“你可以这样想......” “从简单的原理多理解，慢慢来” 谢今居然很有耐心。 “我是不是很笨啊”祝知禧声音很轻，漂亮的脸上第一次有失落。 “每个人擅长得不一样而已，如果世界上的人都是学习机器，那才是无聊透了”谢今的倦音褪去，懒散的音色清晰。 “笨蛋是另一个领域的天才，天才也是另一个领域的笨蛋” 门口，祝怀谦揣着兜，往里走。 “祝知禧” 谢今眼帘微掀，笑意散了一大半，身子懒散地向后靠了靠。 “干嘛”祝知禧抬眼。 祝怀谦咧嘴一笑：“好不容易一块儿上体育课，哥带你出去玩儿呗” “不去，学习呢” 祝怀谦的视线往走廊外面飘了飘，身挺阔立的身影隔着窗模糊不清。 “走呗，反正下节课是自习，正好出去吃饭” 祝怀谦拽着她起身，脚朝着椅子一蹬。 “嘶” 谢今的腿颤了下，被椅子磕到了小腿骨。 疼得。 祝知禧抬腿就往祝怀谦身上踹：“你有病啊，故意的” 祝怀谦：“......” 艹。 祝知禧想去撩谢今的裤腿，他按着没让，一瘸一拐的站起来，体贴懂事得很：“我没事儿，你出去玩儿吧” 祝知禧：“我送你去医务室看看” 谢今抬眼又去看祝怀谦。 祝怀谦气得咬牙，哼了一声，阴阳怪气：“要不我陪你去？” 谢今唇角一勾，眼里淡漠：“不用，我怕另一条腿也被你踹废了” 祝知禧狠狠瞪了一眼祝怀谦。 祝怀谦：“......” 他什么都没说，好不好。 艹，谢今这个狗东西绝对是故意的。 心机婊。 绿茶男。 祝怀谦一脸怒气冲冲地从教室出来。 顾启深冲着他身后看了看，空无一人。 祝怀谦气死了：“别看了，人没来” 顾启深抬步往教室走，被祝怀谦拽上：“别去了” 不过，他没拦住。 隔着窗，顾启深看见，祝知禧双手撑在桌子上探着身和谢今在说话。 笑得挺开心。 * 第二天，吴良真的又给了数学笔记。 祝知禧挺感谢的，只是她感谢的方式一般都是请客，或者买东西。 吴良不敢答应，他还是男生呢，怎么可能让女生买东西请客，没面子啊。 “要不剪刀石头布，谁输谁请客”吴良非要拽着谢今一起来。 祝知禧：“行” 男生一般都爱先出剪刀，她出布，就成了。 不过，谢今和吴良显然不一般，两人第一局就出了石头。 祝知禧悻悻地收回布。 赢了倒也没有开心。 谢今请客，吴良比中彩票还高兴，怀里抱着，嘴里咬着。 谢今rua了下他蓬松的卷发：“多拿点，孩子，爸爸平时亏待你了” 吴良：“......” 靠。 拿的东西瞬间都不香了。 祝知禧漫步目的地转了一圈，在货架前又和谢今撞上，他手里拎了瓶可乐，扫了眼她手里空空，勾着笑打趣她：“大小姐，这么客气” 祝知禧在站定的位置随手拿了盒牛奶，冲着他晃。 示意自己拿了。 谢今笑了笑，没在说话。 “结账” 吴良把东西全部摊在收银台上，大喇叭一样喊。 谢今随手把祝知禧手里的牛奶拿走，牛奶可乐一起放在收银台。 吴良满脸笑，从一堆东西里单独拿出一包芒果干：“这个，哥哥请你，别说哥不心疼你啊” “你不是芒果过敏吗？”祝知禧站在谢今旁边，下意识地开口。 话音刚落。 吴良和谢今都愣住了，两人同时转头看她。 吴良眼里震惊：“谢今芒果过敏？” 谢今眼梢轻挑：“你怎么知道我芒果过敏？” 两道齐刷刷的视线。 祝知禧整个人烧起来。 吴良不知道啊？ 连吴良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知道谢今芒果过敏。 前世生日那天。 谢今问祝知禧要不要和他试试。 祝知禧眼尾挂着泪，她鼻音哭腔，闷闷的音调：“谢今，今天是我二十七岁生日，可是我还没吃生日蛋糕呢” “我给你买”谢今没有一丝犹豫。 祝知禧抬眸看他，白亮的手机屏幕映着谢今的脸，清隽矜贵。 11点25分。 还有三十五分钟，二十七岁的第一天就过去了。 谢今弯着唇又重复：“生日快乐” 祝知禧心里生出一丝冲动：“12点之前如果你能买到一个蛋糕给我，我就答应” “和你结婚” 初春的天还有冷意，祝知禧坐在车上，身上寒意褪去，她仍裹着谢今的外套，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谢今说了个好，安排她坐上车后，不知道去了哪儿。 还有一分钟到凌晨，二十七岁的第一天马上就要结束了。 祝知禧垂着眼。 指腹轻点着屏幕，不让它熄灭。 最后一分钟格外的漫长，安静。 有信息突然弹出来，是顾启深：【禧宝，生日快乐，刚才公司有急事，打电话有事吗？】 车门突然被拉开，卷进一阵寒意。 昏暗的车厢里照进光亮。 谢今站在外面，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蛋糕，上面插着两个数字27。 胸腔不断地起起伏伏，有一滴汗珠从浓密的黑发直直地滚到他锋利的下颌。 祝知禧胸腔里滚出一片酸涩，眼底又灼热起来。 时间定格在12点。 顾启深，这次你真的晚了，我也真的不要你了。 “生日快乐，祝知禧” 谢今燃了蛋糕正中一根很细的蜡烛，火苗晃动了两下，他手拢着火苗，慢慢举到祝知禧面前。 火光很小，刚好照亮祝知禧漂亮的眉目。 “生日快乐，未来的，谢太太” 这是祝知禧吃过的最小的生日蛋糕，只有4寸。 也是最狼狈，最不体面的一次生日蛋糕，和谢今倚着车门，站在空荡的街边。 那么冷，又那么暖。 也是最最记忆深刻的一次生日蛋糕。 谢今只穿了件衬衣，顶端的两颗纽扣被解开，露出半截流畅的锁骨，随意散漫地靠着车身，一身矜贵不羁地姿态。 她把第一口蛋糕和唯一一个点缀的芒果给了谢今。 谢今犹豫了一秒，眼梢微扬，含进口中。 “很甜” 他舌尖一勾，舔去红唇上的奶油。 色气而不下流。 祝知禧和他并排站着，谢今身上的热浪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她脸面也热起来，奶油很快在嘴里融化。 甜腻在唇齿间和空气里流动。 “嗯，很甜” 耳边，谢今胸腔里带出一声笑。 谢今的皮肤很白，衬衣落下的阴影下面有一片红肿，不太明显，只是，祝知禧的视线刚好侧过去。 她才知道，谢今芒果过敏。 她有些懊恼，问谢今为什么不拒绝。 “过敏而已，我又不会死，就是痒几天”他云淡风轻的勾着笑，好像真的就是挠几天痒痒。 可是，顾启深也芒果过敏，曾经严重到差点死掉。 第23章 暗恋我啊 祝知禧有些慌，磕磕绊绊地开口：“听，听别人说的，也好像是，是论坛上看的” 论坛上一直有谢今的置顶贴。 “原来是真的啊？” “你不知道吗？吴良” “你不是谢今的好兄弟吗？” “我还以为那个帖子都是你写的” 大部分是吴良写的。 她一口气逼问的吴良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话不是从他这儿传出来的。 一把箍上谢今的肩，吴良气死了：“你背着我在外面又勾搭了哪个小妖精，你芒果过敏我都不知道你告诉了哪个小妖精” “滚蛋” 谢今笑斥他：“只有你这一个小妖精，成吗” 吴良信。 谢今骨子里对人挺疏离，冷淡的。 门口。 祝知禧和谢今两人并排站着，一个举着牛奶咬着吸管，一个拎着可乐。 吴良心伤了，又要扫荡一番。 谢今个子高，微抬着下巴灌下一口可乐，两个人距离近，祝知禧听见可乐二氧化碳气泡炸开的声音。 清爽甜腻。 她抬了抬眼，谢今正好垂下小臂擦过祝知禧的胳膊，像触到一块儿温润光滑的羊脂玉，温良滑嫩，眼尾垂下，刚好撞上祝知禧抬眸。 “想喝可乐？”谢今像是逗小孩儿，在祝知禧眼前晃了晃。 “不想” 出来晃荡一圈，谢今身上的困意消散不少，又恢复逗趣人的混样：“想喝给你，我又不嫌弃你” 冒着气泡的清爽甜腻在祝知禧鼻尖散开。 修长冷白的手捏着可乐瓶身递到祝知禧跟前。 谁要和他喝一瓶可乐？ 祝知禧的脸蒙上一层热意：“我嫌弃你” “哦” 谢今拖着懒腔：“嫌弃我，在论坛上看我的帖子” 祝知禧脸更热了。 “还知道我芒果过敏” 自己真多嘴。 “担心我身体不好，给我送补品” 祝知禧低着头，好想钻地缝。 “还知道我的电话” 她就知道，谢今肯定没忘这茬儿。 “知道我腿伤，一直掉眼泪” 我担心你腿瘸。 谢今浅淡的懒腔继续：“祝知禧，你不会是......” 是什么？ 祝知禧白玉似的耳垂有些红，风吹耳廓，痒痒的。 她抬着清凉的眸，看谢今：“什么？” 谢今喝了几口可乐，嗓子里溢出粘腻的甜，带着他一贯的懒音：“暗恋我？” 祝知禧：“......” 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谁，谁暗恋他了？ 祝知禧脸微微涨红，恨不得浑身长满嘴解释：“我看你的帖子是因为你那条置顶，我就是随便看了两眼，没有一页一页翻着看，担心你身体纯属是出于同学之间友好的关心” “哦” “我转班，单纯是我学习不好” 祝知禧：“我没有，没有......” 那三个字她说不出口。 谢今微微挑着眉梢，唇角撇着笑，像是故意逗她。 不过看样子像是吓到她了。 他唇角扯了扯，眼皮耷拉下来，像是困意涌上来，声音懒得不行：“行，知道了，知道你喜欢顾启深” 抬手，手腕轻抛，空瓶哐啷一声砸进垃圾桶。 “我也，不会喜欢顾启深了”祝知禧的声音低进风里。 谢今听着她嘟囔了一句，没听清，也没在意，只怕是骂他的，不是什么好听话。 * 顾启深和祝怀谦，赵墨燃几个人从球扬过来，买冰水。 远远地，看见祝知禧和谢今一块儿站着，挺养眼，也挺刺眼。 祝知禧脸有些红，是女生的羞怯。 祝怀谦心里升起一团火，谢今这个狗东西除了脸还有什么。 他这张脸摆在这儿，祝知禧居然能看上谢今？ 赵墨燃下意识去看顾启深：“真和禧妹闹掰了，你俩至于吗，认识十几年了” 顾启深唇角抿成直线。 他认错了，求和了，服软了，祝知禧一句以后保持距离把他们十几年的情分都抹了。 这丫头，看着挺乖。 实际呢，真狠心。 赵墨燃又去看祝怀谦。 祝怀谦咬牙：“好想揍人” 顾启深冷眼，像没看见祝知禧。 赵墨燃在后面打招呼：“禧妹” 祝知禧：“墨子哥” 祝怀谦看见谢今那张脸就烦，不知道给祝知禧下了什么降头，这段时间闹的是兄妹离心，板着脸把人从谢今身边拽走：“给我买东西，我没钱” 祝知禧挣脱不开：“没钱你不吃，我也没钱，祝怀谦” 谢今握了握拳，没动。 他又没资格。 三个来，两人回。 莫名的心里挺不舒服的，只要有顾启深和祝怀谦在，他谢今永远是被祝知禧抛弃的那一个。 “谢大善人，以后笔记还做吗？” 吴良欠了吧唧的。 谢今左手揣着兜，右手垂着，清瘦白皙的腕骨来回转动，在缓解不舒服：“做“ 吴良从心，硬话软说：“哥哥，你图什么，大小姐有顾启深和祝怀谦，想要什么笔记他俩做不出来” “用你又手疼，又腿疼的连熬两个大夜帮她做笔记，做例题” “你这在电视剧里，顶多算深情男二，男女主的情路虽然坎坷，但结局一定是爱情圆满” 谢今睨他：“多看些爱情剧，你就知道还有种是男二上位” 吴良：“......” “恋爱脑晚期，赶紧治脑子吧，孩子” 第24章 大小姐，如果我不高兴，你在意吗 他拿不下的零食，往她怀里塞。 “我不爱吃” 祝怀谦：“不给你，给汀音的” 祝知禧：“......” 汀音~~，可真亲密。 她往祝怀谦腿上踹了一脚：“我手上的就是我的，给孟汀音的你再买” 她在理科，孟汀音在文科，两人没什么矛盾，纯属天生磁扬不合。 以前她想过和孟汀音做朋友，尤其祝怀谦出国那几年，她会有意无意让着孟汀音，捧着她，把对祝怀谦的想念弥补给了孟汀音。 甚至想，祝怀谦这么喜欢她，就算为了孟汀音也会回来，不在走了。 两人相安无事，和平共处了几年。 后来孟汀音介入桑纯和祝怀谦的婚姻，却在祝怀谦出事后立马撇清关系。 她看清，成年人的感情在利益面前，不过如此。 有些人，也是天生无法成为朋友的。 真不知道祝怀谦喜欢孟汀音什么，她还真问过。 祝怀谦说喜欢是一种感觉，大概就是他眼里能看见很多人，但只有看见孟汀音会发自内心的开心。 会心跳加快。 会有种只想让她开心的冲动。 以前她看顾启深也是这种感觉。 后来，就忘记了，只剩习惯和麻木。 爱情真的会消失。 这些话，前世祝知禧没敢告诉桑纯。 “孟汀音那个妹妹，桑纯，走了吗？”她扯着零食的包装袋，假装随口一说，试探祝怀谦反应。 祝怀谦毫无反应：“不知道啊，我关心她妹干什么” 祝知禧松了口气，不关心就好。 两人在收银台结账，又吵起来。 祝知禧：“这是我的” “不行，这汀音也爱吃”祝怀谦无赖：“不然你结账” 祝知禧：“我告诉爸妈你早恋，还不给我买东西吃” “略略略......你去告呗” 无耻混蛋，讨厌鬼。 祝知禧低着头，拿脚尖踢着祝怀谦的鞋泄愤。 “一瓶水，一盒酸奶” 熟悉的气息从身后瞬间涌上来，顾启深前倾着微微弯腰，运动过后身上涌动着热气。 祝知禧的后背撩起一片灼热。 她瞬间安静下来，脚尖一转默默向外走了几步，拉开距离。 顾启深眼皮微撩，瞥了她一眼。 又一道甜脆的女声过来：“结账” 祝知禧没抬头，但她听出是李瑶姿的声音，“阿深，晚上你去熹客吗？” 顾启深声音很淡：“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你去的话，放学我们一起走啊” 祝知禧没听见回答，垂着眼皮看脚尖。 清瘦白皙的腕骨从下方出现在视线里，祝知禧猛地抬眸，对上顾启深的目光，他手里拿着瓶冰水，酸奶是给祝知禧的。 和她刚刚喝的一样。 祝知禧犹豫着，没动。 肩膀被人撞了下，祝怀谦巴不得俩人赶快和好，示意祝知禧赶快拿着呗。 “不用了，我刚刚喝过了”祝知禧张口，轻声拒绝。 同样的一盒奶，她不要第二盒了。 祝怀谦：“......” 顾启深清瘦修长的手指缩了一下，唇角扯出意味不明的弧度。 “禧妹不要，给我行吗，阿深”李瑶姿的手握了上去。 “随便” 顾启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就知道，这丫头没良心。 以后，在向祝知禧低头求和，他就不叫顾启深。 酸奶落进李瑶姿的手里，她看向祝知禧，眼神无辜：“禧妹，你不介意吧，刚刚我只是想替你解围” “不介意，那晚我说的话，是真的” 李瑶姿的心一提一放，她还担心祝知禧把她喜欢顾启深的事说出来。 赵墨燃和祝怀谦一向把祝知禧当亲妹妹。 要是知道她抢了祝知禧喜欢的人，恐怕以后很难和他们玩儿在一起了。 李瑶姿晃晃手里的酸奶：“谢谢”，又去追顾启深了。 “这是奶的问题嘛，是阿深在求和，祝知禧，你脑子是不是最近学傻了”祝怀谦恨铁不成钢。 “你和李瑶姿又是什么情况，她最近怎么也不对劲儿？” 赵墨燃看傻子的眼神：“李瑶姿喜欢阿深，你看不出来啊？” 祝怀谦：“啊？” “禧妹，我真的没见过阿深低头认错，还这么多次”赵墨燃也在一旁说话：“你这次真的闹过了” “真把他让给别人，你甘心吗？” 这次，所有人都认为是祝知禧小题大做。 作过了。 * 谢今的后背像被一根羽毛挠了下。 脊椎一麻。 大脑的兴奋神经都爽了。 谢今转过身，胳膊随意地往桌上一搭，喉咙上下一滑：“有事？” 明明没什么情绪，祝知禧就是感觉他不高兴。 她抿了抿唇角，开口解释：“刚刚我不是故意把你和吴良落下的，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如果是，你打算怎么办？”谢今的唇角微微勾了勾，极浅的弧度。 祝知禧的嘴张了张。 她不会哄人啊。 谢今身子缓缓前倾，清爽的气息扑过来，黑眸继续盯着祝知禧，侵略性十足地问：“嗯，大小姐，如果我不高兴，你在意吗？” 祝知禧黑白分明的眼珠透着真诚，乖娇得很，直愣愣地盯着他。 白皙透粉的掌心里摊开一个巧克力，递给他：“我给你道歉” 幼稚的行为透着真诚。 谢今的胸腔瞬间塌下去，笑了出来，唇角的括弧又印出浅浅的梨涡。 “原谅你了” 下次别抛下我了。 * 祝知禧基本脱离以前的生活，埋头学习。 关于她和顾启深分手的流言似是被证实了，学校里两个人很少见面，只是偶尔会听说顾启深和哪个女生走得很近。 时间会抹平一切，祝知禧现在真的相信了这句话。 有时候想起顾启深，那些痛彻心扉的难过，现在，就像是往湖面抛下一颗小石子，会泛起涟漪，但很快就沉下去了。 高三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第二次月考。 周五放学。 祝知禧刚出校门，看见祝怀谦直冲她招手。 想装看不见都不行，扫了一眼没看见顾启深，她慢吞吞地踱步过去。 “出去玩儿呗” 祝知禧拖着懒音：“回家复习” 又学习鬼上身。 祝怀谦怕被掐死，没说出口，拍她的肩膀，一副大人口吻：“行吧，月考别有压力，晚上我早点回家” 哪一次不是通宵，祝知禧根本不信他的话。 “谦儿”不远处，赵墨燃喊：“禧妹” 祝知禧循声看过去。 顾启深穿着身浅色长衣长裤，黑色碎发遮住眼尾，祝知禧看不到他的眉目，只是唇角微微翘了翘，明显心情不错。 他对面，站着一个女生。 冷不防地，祝知禧心里被什么撞了下。 突兀地，刺痛地。 那女生和温羽晴太像了，不是长相，是气质，没有攻击性温柔干净好看，眉眼明媚傲气。 心里涩涩的覆上一层潮意。 祝知禧怅然地收回视线。 挺好的，十七岁的顾启深遇上了另一个温羽晴。 和她，以后不会有关系了。 祝怀谦搭上她肩膀：“真的不去？阿深对面的女生听说是外语附中的” “不去” 祝怀谦：“叫乔厘，......最近在追阿深” “不去” 祝怀谦：“最近阿深和这个乔厘走得很近，反正，除了你，她还是第一个，应该有挺特别的地方，起码是吸引阿深的” 第25章：别打架，谢今 顾启深的视线从人群里越过去，人那么多，一眼看到的还是只有那抹背影。 呵，真打算以后和他绝交了。 没良心的小丫头。 祝怀谦给司机阿姨说了放学不用接，他本来打算把祝知禧拐出去玩儿的。 没想到祝知禧拒绝的坚决。 * 大学城附近奶茶店很多，祝知禧买了杯全糖的奶茶，盖住了心口微微的涩意。 她在奶茶店外面坐着慢慢喝完，才晃晃悠悠地准备回家。 身后一群三五结群的队伍经过，三三两两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打量。 祝知禧很白，很干净，人群里一眼让人惊艳舒服的长相。 “祝知禧？” 有人喊她名字。 祝知禧转头，和那人对上视线，不过，她不认识。 有人从队伍最前面折返回来，几个人彻底把她围起来，一个戴帽子的男生扫她：“你就是祝怀谦的妹妹啊？” “祝怀谦呢？” 明显不客气的口吻。 “不知道” 祝知禧冷淡地回了句，想走，又被人拦下：“不为难你，祝怀谦把我兄弟的女朋友撬走了，给我兄弟戴绿帽子，这事儿找他要给个说法” 祝知禧心里不爽到了极点。 祝怀谦这个狗东西，海王，渣男，混蛋，心里把他骂了个遍。 她抿唇，客气地笑：“哦，可是这件事我不知道” “你是祝怀谦他妹，找不到他，就只能找你喽” 他这话，莫名激起祝知禧一身冷气，像停车扬那把插入身体的匕首。 “我现在把祝怀谦约出来，你们把你兄弟女朋友也约出来，不如大家当面聊一下”祝知禧提出建议，心，生理性揪起来。 手心冰凉。 这烂摊子让祝怀谦自己处理。 男生呵了一声：“给祝怀谦打电话，现在出来聊” 电话通了，但没人接。 又再次拨通。 电话再次自动挂断。 祝知禧：“没人接” “没人接，那你今天也就别走了呗”人群里有人笑着，顺口接。 祝知禧握了握手机，被奶茶压下去的烦躁不爽又往上翻。 她握紧手心，浑身很冷。 不是被这群人吓的，是被停车扬那个人留下的心理阴影。 控制不住的生理性，身体发寒。 她扫视一圈，漫不经心地开腔：“祝怀谦抢了谁的女朋友？” 一个身穿四中校服的男生顶着腮帮子，往前站了一步，大概是不想在女生面前跌份儿，抬着眉骨，不屑看她。 祝知禧朝他走近，脸上挂着笑，说得话像刀子：“为难我，你们都挺没种的” “你要真喜欢一个人，就去追，去抢，实在不行暴揍一顿祝怀谦解解气，又丑又没种，要是我，我也看不上你” “三言两语能被人撬走的女生，大概也不是真的喜欢你” 祝知禧看着明艳乖纯，其实嘴毒得很。 肩膀猛地被人推了一把，男生力气大，她有些踉跄。 “在说一句，看我有没有种敢揍死手” 有男生拿出手机，点开相机对准祝知禧的脸：“说啊，等我拍下来给祝怀谦看看” 人家势重我势寡，服软不丢脸，这是祝怀谦和顾启深教她的一句话，他们担心祝知禧一个人的时候受欺负。 祝怀谦是个混蛋，偏偏报应都给了祝知禧。 她撩了撩头发，整张脸素净好看，她盯着拍摄的人看，眸子是冷的：“侵犯肖像权，我可以告你” 那人的手抖了抖。 祝知禧从手腕褪下一条手链，递给四中男生：“这条项链我带了没几天，是设计款，你可以送你女朋友，重新挽回感情，现在可以让我先走吗？” “我在和你解决问题，不是激化矛盾，祝怀谦的电话打不通，你和我对峙没用，明天你自己问他” “他就在一中，跑不了” 四中男生的手犹豫着。 祝知禧的手腕被人一下握上。 又白又细又滑。 就是十分凉。 外强中干啊。 戴帽子的男生勾着唇，笑笑：“手链不要了，要个其他东西” 祝知禧皱眉：“什么” “你的电话呗，交个朋友” 这个小姑娘挺有意思的，玩儿玩儿也不错，况且长得挺漂亮，挺有性格。 祝知禧的手攥成拳。 “做她的朋友，你还不配”一道不太客气的懒腔传过来。 祝知禧往外看，谢今推开围着她的几个人，一身黑色长衣长裤，没有平日的懒怠，很酷。 “你谁啊，别多管闲事” 吴良嘴角一咧：“介绍一下，谢大善人” 谢今：“......” 男生：“......” 神经病。 走到祝知禧身边，谢今卸下她的书包，单肩跨上，自然而然的熟稔，有种家属感。 谢今的脸很周正深邃，极有攻击性，掀起眼皮冷眼瞧人，勾着冷笑的那副拽样，就是他心情不好的前兆。 他转着腕骨，手臂青筋骤起。 祝知禧眼皮跳了跳，抓着他手臂：“他们人多，别打架，谢今，本来就是祝怀谦惹得麻烦，能用钱解决的事用不着拳头” 谢今偏头冲她一笑。 头顶的路灯穿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头顶，像镀了层朦胧的光晕，笑得几分蛊惑人心。 “能用拳头解决的事不用钱，揍到服软就行” 转过头，又是眉眼低沉的狠。 他握了握掌，攥满拳，嘴角噙着一抹笑，看着刚刚说要祝知禧电话的男生。 “想和她交朋友？” 那男生被看得心虚，不甘示弱：“是” 谢今低笑了一声：“我说了，你不配” 浓稠的夜，遮不住谢今眼里冷的毫无感情的狠。 那男生舔着唇，他们人多，还怕他一个人。 朝其他人瞥了一眼，男生直了直身子，虚张声势地朝谢今勾起唇，挑衅。 谢今嘴角一扬，没有笑意，眼尾很冷。 直愣愣的一拳朝男生打过去。 第26章：你以后会成为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谢今脚上没用多大力，朝男生小腿一踢，膝盖一软，男生趴在地上，疼的站不起身。 一拳打得开，免得百拳来。 谢今一向如此。 他抬起眼皮，浅淡白皙的眼皮泛起一层褶皱，冷色的眸扫视着其他人。 其他人没敢动静。 谢今转了转腕骨。 祝知禧注意到，轻声问他：“你是不是手腕疼？” 她没想到谢今会选择这种粗暴，直观，威慑的方式。 滚到嘴边的“没有”两个字，被吞了下去，谢今甩甩手腕，像向主人讨委屈的大狼狗：“有一点” 祝知禧皱了下眉，抬眼看他，眼睛很亮，很愧疚，不安。 谢今心里像有东西裂开一点点往外涌，他觉得不舒服却又不排斥。 只是觉得胸腔里有些软。 又软得舒服。 祝知禧把手链丢给四中男生：“明天你们自己找祝怀谦问清楚，是你们先不放我走的，被打也是他活该，和我朋友没关系，这个补偿给你” 谢今的眉微蹙。 “走吧” 祝知禧声音轻轻的，像羽毛刮过耳尖。 细白的手腕被人握起。 出乎意料的凉，视线不动声色地滑过祝知禧：原来，她害怕。 谢今垂了垂眼皮，拉开外套，脱掉，随手往祝知禧的肩上一搭。 “我帮你拿书包，你帮我拿外套” “你不冷？” 谢今漫不经心地回：“打人费力，出汗了” 吴良一脸“真嘴硬”的表情：“没事儿，大小姐，要不你把谢今衣服穿上吧，抱着也挺麻烦的” 谢今的外套很大，很暖，身体像被一汪温泉包裹，是被安全感包裹的感觉，祝知禧一直揪着的心缓缓放下。 还好。 遇到了谢今。 * 祝怀谦的手机掉在了沙发上。 一群人在唱歌，他压根儿没听到声音。 顾启深倚着沙发玩儿手机。 乔厘几次想搭话，顾启深都爱搭不理的，她有些郁闷。 “顾启深，你平常喜欢听什么歌啊？” 顾启深：“我不听歌” 乔厘：“那你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啊” “什么都不做，我喜欢安静” 乔厘抿了抿唇，视线偷偷看过去，顾启深指尖上下不停滑着，看起来是一个人的朋友圈。 祝知禧的朋友圈，动态一直停留在几周前。 她动态更新频率很高，大多数都和顾启深有关，不高兴的时候气鼓鼓地发五个字“快过来哄我” 他甚至能想到祝知禧发这五个字的表情。 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 可是，这次她没发。 她不需要哄。 她要把他剔除自己的生活。 屏幕随手上下的滑。 突然，更新出一条新动态。 “好甜好甜的西瓜呀” 配图一张照片，木桌上放了半个被勺子挖过的西瓜，角落的缝隙里，露出一角，顾启深皱眉点开，放大看。 是男生的鞋。 他心头涌上一种未知的慌。 退出朋友圈，他点开聊天框，想问祝知禧在哪儿，随后又一字一字地删除。 呵。 就算问了又怎么样，说好保持距离，保持分寸。 再低头，他就不是顾启深。 “我去，祝知禧给我打这么多电话”祝怀谦把麦扔给别人，躺着休息，看到祝知禧的连环call，心里一慌。 顾启深眼皮一抬。 祝怀谦正出包厢门，给祝知禧回电话。 “喂，有事？” 祝知禧的声音吼过来：“祝怀谦，如果我哪天死了，一定是因为你” 祝怀谦：“......” “怎么了，你吃炮仗了” “我吃火药了” 电话那端有男生的声音传过来。 祝怀谦眉头一紧，变了话题：“你和谁在一块儿呢？” “谢今和吴良，回去你等着死吧” 祝怀谦：“你和谢今......” 在一起干嘛？ 电话已经挂了。 祝怀谦悻悻转身。 顾启深正站在门口看他，脸色不大好看：“禧宝和谢今在一块儿？” 所以，和祝知禧一起吃西瓜的人是谢今。 那是谢今的鞋？ 的确是谢今。 西瓜被直接切成两半，扑鼻的清新甜爽。 谢今直接递给祝知禧一只银色小勺。 祝知禧眼睫掀高，清润的瞳仁透着一丝茫然。 谢今扬唇，用勺子直接在西瓜最中心的位置旋出一个圆，像挖出的冰淇淋一样，他敞着两条长腿，大大咧咧：“西瓜中心这点儿最甜” 这样吃也最爽。 祝知禧以前吃西瓜，都是直接切好，拿着牙签扎着小块儿的吃。 这样吃，还是第一次。 谢今一副闲散自得的痞样，手肘撑着膝盖，一勺一口，斯文却不邋遢，薄唇被西瓜汁浸润的潋滟红润。 她学着谢今，一口咬下，脆而不沙的甜，汁水饱满。 舒适，惬意。 她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随手发了朋友圈：“西瓜好甜好甜呀” 晚上的李唐村，热闹，充满烟火气，各种香味往鼻子里钻，勾得祝知禧馋欲往上涌。 吴良去烤串了。 谢今和祝知禧邻街坐着，时不时有人经过和他打招呼，谢今随意的抬抬下巴，或者招手 ，算是回应。 恩怨分明，坦荡，痞气，无畏，成熟而不世故。 谢今有很多面，偏偏前世祝知禧只听过他最不好的一面：狠毒，腹黑，没有情面。 幸好，来得及。 祝知禧看他，心里有好奇：“你们是从小在这儿长大的吗？” “我不是，吴良是，他姓李，李唐村的李” 谢今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少年的躯体轮廓被伸展拉开，抬着下巴指了指：“这栋楼和后面那几栋是吴良家的” 祝知禧抬眼向后看了看，视线又落在烟熏火燎的吴良身上。 唔，反差挺大的楼二代。 “那你呢，你是哪儿的人，谢今” 谢今唇一挑，双手交叉向后一枕，散漫随性，喉结上下滑动着：“江北人吧” 怎么还不确定呢。 “我父母是江北人，父母的父母也是江北人，但我妈在南城结婚定居，我小时候在南城长大，但算起来，是江北人”谢今又解释。 祝知禧点头，原来如此。 “你这么聪明，能干，懂事，他们肯定高兴有你这么厉害的儿子” 谢今嘴角的笑微微敛下，屈肘翘起长腿，后背吱呀吱呀地晃着椅子，他抬着下巴，狭长的眼眸里蕴着月亮冷淡的白。 “也许吧” 周正好看的脸上闪过一瞬嘲讽 祝知禧吞下脆甜的西瓜，后知后觉，好像从没听人提起谢今的父母。 “谢今，你以后会成为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这是，她唯一能确定的。 第27章 养猫就像养女朋友 他懒音上扬着，又逗她。 祝知禧脸微微一热：“我说真的” 真的很厉害。 “嗯”谢今张扬起少年气：“我从来没觉得我不厉害” 椅子又晃起来，他眼皮垂着看她，笑腔：“还想知道什么，籍贯父母问了，接下来是不是该问身高，体重，爱好，兴趣” 什么啊。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在相亲。 祝知禧咬了口西瓜，故意忽略他的话。 谢今勾了勾舌尖，姿态懒散，单口相声他也能说：“怎么不问了，哦，在论坛上看过了” 祝知禧连忙把西瓜放下，怕被谢今的语出惊人给呛死：“我没看这些” “那你看了哪些” 不是。 是根本没看。 又不能说，不然她怎么解释知道谢今芒果过敏。 祝知禧的脸又烫起来，认命地开口：“就你说的这些没看，我又不和你相亲，我看这些干什么” “相亲，谁相亲”吴良手里拿着一盘烤串儿，身上萦绕着烟熏味儿。 羊肉串，牛肉串，大虾，肉筋，烤面包，香肠，金针菇，土豆片，茄子...... 带着孜然的香气。 祝知禧不敢看谢今的脸色，认命一指：“他相亲” 谢今已经垂着眼，拨弄着挑挑拣拣，最后挑了几片烤茄子，送进嘴里。 吴良提起八卦，一脸兴奋：“谢今相亲不稀奇啊，他刚来这儿，就被村里的大娘大婶盯上了，他都见过好几个姑娘了，又送楼又送钱，要什么给什么，人就等着他高中毕业呢，他可是我们村儿内定的女婿哈哈哈哈” 祝知禧抬了抬眼，谢今的嘴唇上染了辣椒，红得灼眼，整张脸愈发妖孽了。 她也拿起一串烤面包。 谢今抬脚踹吴良小腿，懒散着腔：“什么内定女婿，我不吃软饭” 视线一转，对上祝知禧的目光：“怪不得，挺熟悉相亲话术” 还真当真了。 谢今眉头挑了挑，气笑了。 “内定的女婿，熬夜勾引一只猫干嘛，不如直接勾引猫主人，成功几率大多了” 祝知禧突然想起来谢今熬了两个通宵勾引的猫，学起他的腔调，出酸主意。 吴良的西瓜汁再次喷了谢今一脸。 他咳得不行，直冲祝知禧竖大拇指。 谢今舔着牙槽，闭了闭眼：“卷儿” “我错了，哥哥” 谢今抽了纸巾慢条斯理地擦脸：“哦，我不喜欢猫主人，只喜欢那只猫，自己养有乐趣” “听说养猫就像养女朋友” 祝知禧嚼了口面包，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去：“是挺有乐趣的” 谢今笑了笑，思付了几秒钟：“是吗，是有这个打算，养大型犬就像养男朋友，听过这个说法吗？” 祝知禧不知道他的意思，思绪还停留在上一秒：谢今有交女朋友的打算？ 前世有吗？ 她不知道，没听过谢今有绯闻。 “没听过，我不喜欢狗，顾启......” 有些名字是刻进记忆的习惯。 顾启深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祝知禧不养狗因为顾启深小时候被狗咬过。 她的许多生活习惯都和顾启深息息相关。 她垂了下眼皮：“朋友小时候被狗咬过” “哦” 谢今口吻淡淡的，像是没太在意：“别人被狗咬和你有什么关系，养狗挺有趣的，什么时候改变想法了，我送你一只” 祝知禧当他是客气。 平白无故地送她狗干什么。 祝知禧电话又响，知道谢今和她在一块儿，祝怀谦不放心，电话一个追一个。 祝知禧：“我已经准备回家了，知道知道，给你发信息” “闭嘴，不用来接我” 祝怀谦有一张婆婆嘴。 *** 祝知禧回家又复习了会儿。 洗澡上床，睡觉前习惯看了眼手机。 祝怀谦知道她回家后，安静的像死人，再也没发过一条信息。 设置了免打扰的群有消息一直在更新。 以前吃喝玩闹的群，祝怀谦和赵墨燃爱组局，不止一中的学生，又进了不少陌生头像。 群里一直有人发视频。 她随手点开一个，女生合唱，气氛欢快热闹，周围一群人挥着手摇铃，打着手机灯和荧光棒，像是个人演唱会。 伴着一阵欢呼哨声：“乔厘，蔡絮” “乔厘，蔡絮” “......” 一张柔和干净的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视频里，是今天站在顾启深对面的女生，她举着话筒冲镜头笑。 祝知禧有一瞬间又看到了温羽晴。 胸腔里一片涌出空落的钝疼。 深邃英俊的脸出现在视频里，蔡絮把话筒递给了顾启深， 周围的声音变成了：“顾启深，乔厘” “顾启深，乔厘” “......” 祝知禧握着手机的指尖紧了紧。 随后，她退了视频，又点了退群 以后，顾启深的生活和她无关了。 周六周测，摆脱倒数第一，也许有心理压力，祝知禧睡了没多久就开始做梦，比赛骑自行车。 越蹬越累。 已经看见了终点线，脚下的轮子死也蹬不动。 她越来越用力。 用力到肚子开始一阵阵绞痛。 最后疼得哭出声，祝知禧眼睛眯出一条缝隙，真实的疼从腹部蔓延到全身，一阵阵绞痛，手脚软得抬不起来。 祝知禧疼得小声呜咽，连呼吸都只能小口小口地放缓，很急促。 黑暗，安静，恐慌。 疼得像死，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她摸到手机，屏幕的亮光瞬间打破房间的黑暗。 02：16分。 手指很轻很轻的滑动着屏幕，找到祝怀谦电话。 安静的房里压抑着的呼吸声和呜咽声在一遍遍的铃声中越来越重。 第二遍响起。 “喂” 声音带着睡意，慵懒。 祝知禧一瞬间的眼泪往外涌：“祝怀谦，你在哪儿，我要死了” 很轻很轻的声音带着哭腔。 顾启深脑子嗡地一声，瞬间被巨大的恐慌吞噬，眼里的困意褪得干干净净，立马翻身下床：“禧宝，你怎么了” “肚子疼” 第28章 如出一辙的狼狈 整个身体被蜷缩成一团，又痛又无力，浑身软绵绵的。 手机里传出一声急吼吼的喊声“祝怀谦”，匆匆的脚步声渐渐与现实重叠，越来越清晰。 眼睛眯起的缝隙有光亮，身体轻飘飘的被人抱在怀里，熟悉的气息包裹全身。 祝知禧抬了抬眼皮。 看见顾启深满脸着急。 祝知禧的房间在最里面，祝怀谦两眼都是红血丝，从房间跑出来撞上顾启深抱着祝知禧出来：“肚子疼，马上去医院” 祝知禧脸上有汗有泪，黑色的头发黏在额头上，整张脸惨白的没有血色。 祝怀谦脑子清醒着，刚下第一个台阶脚踝没用上力，差点滚下来。 “艹” 他狠狠骂了一声自己：“祝怀谦，你有没有点用” 打电话的手都在抖，想了想没通知爷爷奶奶，直接给爸妈打了电话，祝宗诚和秦牧姝都立马订机票回来。 门口传过来顾启深的骂人声：“祝怀谦，你TM能不能快点，腿上打麻花了” 这是顾启深第一次对祝怀谦爆粗口。 程姨默默握紧了方向盘，最近祝家夫妇都出差，周一至周五晚上她住在祝家早晚接送两兄妹，有额外补贴。 顾启深一直挺斯文礼貌，第一次这么怒气横生，粗暴。 祝怀谦飞快地钻进车内，声音不稳：“程姨，开车” 距离别墅区有最近的第四医院，没几分钟，祝宗诚打电话回来，已经在医院安排好人，自己明天一早落机，让祝怀谦照顾好妹妹。 祝怀谦有点眼热。 他既没顾启深的冷静迅速，也没爸爸的周到安排。 他就是一个嘴上的好哥哥。 实际上，屁用没有。 祝知禧脸上都是汗，后背上的睡衣也湿透了，软软地窝在顾启深怀里，咬牙忍着，一下一下急促的呼吸听得顾启深的心也揪起来。 顾启深手心濡湿。 “马上就到了，禧宝” 手指拨开祝知禧脸上的头发。 祝知禧微微阖眼，整张脸毫无血色，看着很虚弱，纸巾擦掉她脸上的汗，很快又渗一层。 顾启深恨不得疼得是自己。 起码他能忍。 祝知禧疼得眩晕。 好像又回到停车扬，她看着血一点点染红衣服，也是这么疼。 她轻轻掀起眼皮，顾启深的脸近在咫尺，眼尾湿湿的，泪和汗混在一起滑进发缝里：“顾启深，你喜欢温羽晴就和她结婚吧，我不喜欢你，也不恨你了” 她都要死了，想起的还是顾启深的好。 小时候祝知禧能感觉到爷爷奶奶更喜欢祝怀谦，每次生日布置，生日蛋糕和生日礼物都是按照祝怀谦的喜好，祝宗诚反对过，差距便体现在生日礼物上，有次祝知禧撞见奶奶给祝怀谦红包，当时她不懂，高兴地搂着奶奶也讨要红包，当然是没有，祝怀谦把红包给了她，他不在意这个，而且祝知禧是他妹妹。 但祝知禧就是不高兴，心理上的失落和落差对一个小孩子是很大的打击。 是顾启深弥补了她的失落，他把自己压岁钱封了红包给祝知禧：“只给禧宝的，别人都没有” 祝知禧问他：“爷爷奶奶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顾启深：“喜欢，我也喜欢” 在顾家住的几年，祝知禧不肯回祝家，生日也是顾家办，顾启深每次都说：“别人有的，我家禧宝也不能少” 祝知禧在顾启深这里，得倒了独一无二的偏爱。 后来，他却分给了别人。 气息呵得顾启深耳垂发烫。 他低了低头，听清祝知禧的话。 什么温什么，他来不及计较，只听见祝知禧说不喜欢他了。 心里有慌有疼，这丫头现在还不忘戳他肺管子。 什么保持分寸，保持距离，再也不低头和好的话，统统被滚蛋吧。 他服软了。 认栽了。 祝知禧天生就有克他的手段。 “不喜欢别人，只喜欢你，我错了，我们和好，不生气了以后” “只喜欢祝知禧，不喜欢别人” 他嗓子发胀，眼底发酸。 一旁的祝怀谦抬了抬眼，看着顾启深眼尾泛着红，别过了头。 真是一对冤家。 “骗子” 顾启深就是个骗子。 车子经过减速带，微微轻晃，祝知禧胃里瞬间翻江倒海，一下吐了顾启深满身。 “到了” 程姨出声，车门拉开，外面的医生护士把祝知禧抬走。 顾启深急匆匆的脚步，被祝怀谦拉上：“我跟着，你先处理下身上吧” 顾启深低头，脖子，领口，胸前都是一片污秽，室外空旷难闻的味道四散着。 祝怀谦都看不下去他这副模样。 *** 祝知禧是急性阑尾炎，做完检查，又推进手术室。 手术室外。 祝怀谦光着一只脚，鞋不知道在哪儿，两眼还有红血丝，酸涩发胀。 晚上玩儿得晚，12点散扬，洗澡上床已经1点多，祝怀谦和顾启深根本没睡多久，眼都是酸的。 顾启深脚上是家居拖鞋，深灰色睡衣，胸前一片湿漉漉的，敞着线条流利的锁骨，眼里还有红血丝，胸腔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心口像被狠狠揪过，放松了，仍然还是疼。 两个人敞着腿，头向后仰靠着墙，露出深邃的眉目。 同样的姿势。 如出一辙的狼狈。 林葳葭听说祝知禧出事，立马从家里赶过来。 “妈” “葭姨” 两人同时起身。 “你们先回去吧，明天还得考试呢，禧宝这儿我留下”林葳葭开口。 祝怀谦低头又坐下：“葭姨你们回去吧，绾绾还在家里呢，周测而已，我请假” 顾启深没说话，坐下，也表明了态度。 林葳葭看了下时间，将近6点：“那就等禧宝手术完，你们回家换衣服在去学校，时间来得及，你们就算在医院也帮不了忙” 两人同时点头，沉默。 第29章 顾启深，是你怕了 下午考完试。 顾启深来帮祝知禧拿做题资料，必刷题，金考卷，错题本......课桌上有些乱，他边找资料边收拾归类。 祝知禧不爱整理东西，顾启深也顺手做习惯了。 翻来覆去找不到错题本，他发了信息问。 八班的学生看见顾启深在收拾祝知禧的桌子，纷纷猜测。 “祝知禧要回强化班了？” “肯定是，不然顾启深来这儿干什么？” “俩人和好了？” “......” 谢今去了趟办公室，回来看见顾启深在收拾祝知禧的桌子，议论纷纷入耳，自然垂落的手心握了握，胸腔陷了又陷。 他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谢今是祝知禧的前桌，顾启深心里不舒服，想起昨晚那通电话，谢今和祝知禧远比他想的相处更好，更亲密。 他承认，自己是占有欲和嫉妒。 谢今勾起外套准备离开。 “别和祝知禧走得太近”一道冷漠的声音。 谢今侧头，和顾启深对上视线，他唇角微勾，是冷淡的弧度：“腿长在我身上，怎么走，你应该管不到” “是提醒”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退让。 顾启深继续提醒：“别忘了，你只是在江北借读三年” 谢今挑眉：“以后结婚定居也说不定” 顾启深冷嗤：“结婚定居？继续活得像得像草，像狗” 像狗，像草，不就是谢今现在的生活嘛。 没有人要。 “狗和草也有生活的权力” 他唇角仍勾着浅笑，眼底结起冰霜。 顾启深手机屏幕亮起，有信息弹出来。 禧宝：【数学书或者物理试卷里夹着呢，你在找找，笨死了】 祝知禧的头像是对着哈哈镜的搞怪自拍。 垂着两条麻花辫，可爱，娇俏。 聊天框里的另一个头像，是顾启深站在祝知禧身后，手臂自然往前搭，捏起她的麻花辫，两个人冲着哈哈镜搞怪。 顾启深换了这个头像没多久，在学校掀起跟风风潮。 谢今瞥了一眼，眼皮落寞的垂了垂，眼底的冰霜冷意碎成一片。 胸腔里有一种他不喜欢的涩然感来回冲撞。 顾启深顺手回信息，语气悠然了许多：“是，我只是好心提醒，那天看见祝怀谦对你动手，她是同情心泛滥，本能的心有愧疚，如果禧宝让你误会了什么，我替她道歉” “误会什么” 谢今挑着眉稍，眼神里微微挑衅：“顾启深，是你怕了” 鼻息哼出一声冷笑，他扬手勾起外套搭在肩膀上，洒脱随性地阔步往外走。 * 祝怀谦给祝知禧准备了赔罪礼物。 拍立得和她喜欢的一个牌子的手链。 校门口等人的间隙，有人围过来。 “祝怀谦？” 祝怀谦皱眉扫过去：“有事？” 身穿四中校服的男生举着手机，屏幕是个女生：“这个女生认识吗？” “不认识” 祝怀谦皱眉瞟了一眼，明显不上心的烦躁样，心里直骂送东西的人磨磨唧唧，耽误时间，又不知道哪儿来群傻B举着不认识的人来烦他。 “艹，这我女朋友，你敢说不是你在游戏里和她撩s” 周六只有高三学生到校，考试完学生散得很快。 学校门口人不多。 谢今和吴良出来，正逢祝怀谦和几个人动手，学校保安看事态严重，出来喝停几个人。 祝怀谦心里有火，下手重，其他几个人也没占便宜，一个个脸上怒气横生，总归是不服气。 四中校服的男生从地上起身的瞬间，口袋里的手链滑落。 祝怀谦的眉头皱得更深。 他弯腰捡起来：“谁的” “你妹的” 祝怀谦一拳头抡过去，嘴里直骂脏话。 谢今在旁一脸事不关己地看，吴良蹭蹭鼻子：“帮忙不？” 平时祝怀谦身边一堆人，没有落单的时候，既然对人家妹妹有意思，现在讨好一下未来可能也许会成为的大舅子？ “他又不是小姑娘，他单纯欠收拾” 谢今的声音懒懒散散，传进祝怀谦的耳朵。 他顶着腮帮子，啐了一口，袖口撸高，露出冷白劲瘦的小臂：“是我做的我承认，不是我做的别TM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他心里有正事，不想和这群傻B多浪费时间。 “这不是你还TM是谁” 四中校服的男生又举手机，是张截图，祝怀谦的头像和名字。 祝怀谦气笑了，闭了闭眼，眉骨突突直跳，真TM是群傻B，掏出手机调出页面：因为规规游戏行为，封停365天。 时间大概是两周前。 闹事群人的脸色瞬间僵硬。 “这......” “我......” “他是你......不是你” 祝怀谦舔了舔嘴唇，只想揍人：“老子TM长得帅，也是错” 真日了狗了。 祝怀谦朋友圈很杂乱，社交平台偶尔也会po照片，时间长了，有人会乱用他的照片当头像。 网络传播快且广泛，祝怀谦不太在意，只是社交平台上很少在发照片。 没想到，真有傻B相信，这次真是开了眼了。 无妄之灾。 一群人闹哄哄地来，静悄悄地走。 临了，让祝怀谦给祝知禧带声对不起，祝怀谦握着拳想揍人。 经过谢今时低头颌首：“昨晚，算是不打不相识，不好意思了啊” 礼貌是真礼貌，上头是真上头，暴躁是真暴躁。 祝怀谦指尖勾着手链，看谢今：“昨晚祝知禧和你在一块儿，是遇上他们了？” “嗯，多积点德，就算为了祝知禧” 祝怀谦挺看不惯谢今拽得什么似的样子，像什么都不过心，随性散漫自由，实际骨子里既狠又冷漠。 他不喜欢这种人，但又觉得谢今这句话说得还TM 像句人话。 “谢啦” 他说得不走心。 谢今也没当回事。 两个看不惯的人不会因为一句不走心的“谢谢”忽然觉得对方是个人。 “祝知禧今天为什么请假了？”谢今突然主动开口。 祝怀谦：“急性阑尾炎，住院了” 谢今胸口那点涩然消失的干干净净。 第30章 不想谢今瘸着一条腿艰难求生 “没人，滚进来吧”祝知禧虚抬着眼。 祝怀谦推门进来，怀里抱着东西，一脸谄媚的笑。 顾启深随后，拿着学习资料。 “爸妈呢？” 祝知禧：“爸爸去找医生了，妈妈回公司了” 祝怀谦出了口气：“下午一直都是他们陪着你，那不得无聊死，早知道我不考试了” 祝宗诚和秦牧姝最近手头都有案子。 忙起来，两人眼里只有工作。 祝知禧若有若无地瞥了顾启深一眼，他正弯腰把书放在桌上：“也不无聊，下午绾绾过来陪我玩儿了会儿，她现在可厉害了，全拼音打字呢，之前给你们发的信息都是她帮我发的” 顾启深放书的手指僵了下。 笨死了，是顾绾莘最近的口头禅。 他以为...... “你拿什么东西，我是做个小手术又不是绝症要死了” “啊呸呸呸” “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祝怀谦侧头啐了口，趴在床边献宝似地一件一件拿出来：“诺，你购物车里拍立得” “金晴的亲手to签” “这个你喜欢的牌子，新出的微笑手链，新货” “还有一件在家里，等你回去看” 祝怀谦手指勾着手链，晃晃悠悠地，祝知禧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 微笑手链，红色的绳，醒目又刺眼，微笑坠饰，又讽刺。 伤口疼，心里也疼，一定是幻觉。 微笑手链，前世顾启深也送了她。 周测考试，她从倒一变成了倒二，顾启深说前进一名也是努力的结果。 是结果就不能辜负。 他只是借口想送她礼物。 红色，微笑，希望她灿烂明媚。 “我给你戴上，红色幸运，保平安” 祝知禧的手腕像被烫到了一样，往回缩，牵动着伤口，她咬牙“嘶”了一声。 “伤口疼，别乱动” 纤细的手臂被顾启深按下，他手心很热，祝知禧轻微地挣脱，显示出抗拒。 祝怀谦悻悻地把手链又放了回去。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留不住。 命运早就修好了轨迹。 祝知禧眼角烫烫的。 祝怀谦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条手链，指尖勾着，细钻盈盈闪光：“诺，你被抢的，给你拿回来了，我也给你放起来” 顾启深抬眉：“谁抢的” 祝怀谦简单把事情说了大概。 顾启深眉头褶皱更深了些，以前祝知禧遇到麻烦永远第一时间找他，解决，分享。 如今，她和谢今有了他不知道的交集。 “所以，以后你别为难谢今，他人很好，也很不容易”祝知禧不敢用力，说话口吻淡淡的，但言语间是对谢今的维护。 祝怀谦的嗓子像被掐住了，这是选兄弟还是选妹妹的送命题啊？ “只要他不招惹我，我不会主动招惹他，行吧？”他看向顾启深，声音越来越心虚。 灼热专注的视线落在脸上，祝知禧努力忽视，余光看见顾启深的掌心慢慢紧攥。 “嗯” 她垂下眼眸，只当没看见。 这是死结。 她不想让祝怀谦独自远飘国外，妻离子散后面对五年牢狱，不想谢今瘸着一条腿艰难求生，只能伤害十七岁对她如珠如宝的顾启深。 她伤害十七岁的顾启深。 二十七岁的顾启深伤害了她。 气氛莫名开始沉默。 病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祝怀谦” 祝怀谦头皮一麻：“爸” “祝叔叔” “阿深”口吻明显轻和许多。 祝宗诚阔步进来：“想把你妹妹压死，还是嫌她不够疼” 祝怀谦立马动手收拾：“转移注意力，看看这些就忘记身上的疼了” 后脖梗子被捏上。 “我错了” 祝怀谦平时怎么胡闹都行，正事上他还是怵祝宗诚。 祝宗诚：“你等会儿和阿深一块儿回去，康姨也回来了，吃完饭老实在家，回去收拾你” “要不您回去吧，我和阿深在这儿陪着祝知禧” 祝怀谦朝祝知禧发送求救信号：“你在这儿，祝知禧得无聊死” 祝宗诚扬了扬手，最后在祝怀谦头顶狠狠搓了一把。 视线落向祝知禧。 祝知禧：“爸爸，就让祝怀谦在这儿吧” 她只说了祝怀谦没提顾启深的名字，祝怀谦反应慢现在也觉察出不对劲儿，以前祝知禧不舒服五米之内只有顾启深能近身。 现在，总透着一股疏离，客气。 祝怀谦含笑：“爸，让康姨多送些吃的，顺便通知下葭姨，阿深和我在医院，最好把绾绾也送过来，热闹” 祝宗诚：“我再给你送给舞狮队，在这儿开联欢会更热闹” 祝怀谦嘿嘿一笑：“舞狮留到祝知禧出院” 祝怀谦送祝宗诚出去。 病房里的气氛又冷下来。 第一次，两人相对无言。 顾启深靠着椅背，目光落在祝知禧脸上，她垂着眼皮，抬也不抬，没打算和他说话。 “祝知禧” “嗯” 顾启深喉咙里呵出一声无奈的笑：“禧宝长大了，不像小时候会天天跟着我，缠着我，有什么事都找我，什么话都和我说” 看见那条手链开始，祝知禧的情绪一直压抑着，现在又开始涌动着往眼底翻。 “有新朋友了，也有秘密了” 只有两人，顾启深失落的情绪始终难掩。 他抬喉咙哑涩：“禧宝，我到底错哪儿了？” 他可以改。 “没有” 祝知禧带了些鼻音，眼眶灼烫，下一秒就要有泪涌出来。 十七岁的顾启深没错，十七岁的顾启深很好，只是她不能喜欢了。 “那你为什么生气......” 病房门外，一道声音传进来：“是这儿吧” 顾启深皱眉抿唇，起身。 祝知禧快速地擦掉眼泪，在抬眸，谢今和吴良推门进来。 顾启深脚步停在原地，眉骨瞬间沉下。 和谢今对上视线的瞬间。 气氛更冷了。 吴良身上冒冷气，舌头打结，笑着看向祝知禧：“听说你生病了，我和谢今来看看” “来看看” 第31章 不甘心 意外地，心情也有些好。 甚至还能开玩笑，眼睛弯了弯：“哦，空手来的呀，吴良同学” 视线滑过谢今，一身深灰色工装，高大惹眼，他皮肤白，却喜欢穿深色系衣服，黑与白的极致反差，整个人透着冷酷。 “他空手，我不是，给你带了周测卷子” 吴良：“......” 背上好痒。 祝知禧：“......” 谁家好人探病送卷子的。 不过，她也确实打算让祝怀谦周一帮她带一份来。 顾启深和两人相对而坐。 相顾无言。 顾启深没什么说话的欲望，他烦躁，落败，为什么和祝知禧的关系变得这么差。 为什么祝知禧和谢今的关系又变这么好。 他想过和祝知禧保持距离，保持分寸，退回到做哥哥的位置。 但昨晚祝知禧哭着说不喜欢他。 心口是真疼啊。 保持分寸，要么彻底退出彼此的生活。 他怎么甘心？ 不甘心。 又没有别的办法。 她说了不喜欢自己，以前跟在他身后说喜欢顾启深的小姑娘长大了，习惯和喜欢不一样。 他也许只是祝知禧的习惯而已。 一向高傲的顾启深在自己养大的小姑娘身上尝到了落败的滋味。 谢今翘着腿，背靠椅，正对面是顾启深。 如果眼神能杀人，两人早就同归于尽了。 吴良为了躲避顾启深的视线，硬着头皮和祝知禧聊天，没想到越聊越上头。 “这都是我唱歌视频” 祝知禧：“帅啊，唱得也好听，谁的歌，没听过” “我自己写的” 祝知禧：“厉害，吴良” “你要是出道，我一定给你打call” 吴良被夸得飘飘然：“等你出院了，去看我个人演唱会” 祝知禧：“好啊，你送我票” “不要票” “啊？” 不要票是什么演唱会啊。 吴良激动起身：“你要是想听，我现在给你唱，我新写的一首歌” 后背一紧，有股下坠的力迫使他重新坐下，吴良转头对上谢今看傻子的眼神：“医院不让大声喧哗，想唱等人出院” “哦”吴良蹭蹭鼻子，上头了，忘了。 祝知禧觉得吴良挺好玩儿。 简单，热忱，直接。 像四边形的拼图，和谁都可以搭配，但谢今只需要一个拼图，他们刚好完美匹配。 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是注定的朋友和爱人。 谢今的手机有信息进来，他看了眼，眉头微蹙，抬脚踢了踢吴良：“走了” 祝知禧关切的眼神看去：“有急事？” “没” 谢今浅淡地笑笑，他不是喜欢麻烦人的性格，这些天祝知禧多多少少也了解到一些：“那你们没事儿来找我玩儿，一个人在医院太无聊了” 谢今笑：“好” 两人起身。 这时。 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噔噔噔的脚步声很是欢快：“禧姐姐” 顾绾莘扎着两条辫子，从谢今腿边跑过，他垂眸扫了一眼。 眼皮在掀起，入目一张沉稳英俊的脸。 冷不防地停下脚步。 他喉咙上下滑动，肩膀耸立，懒散的脊背舒展宽阔。 吴良差点撞上去，想开口催他，看见谢今咬着腮帮子，咬肌鼓胀，脖子上青筋浮现又骤然消失。 他凑过去，轻声问：“你没事吧？” “爸” 顾启深开口喊进门的顾震期。 祝怀谦随其后，关门进来，他故意下楼又在外面转了许久，想留顾启深和祝知禧单独相处。 看见谢今，眉骨微压：“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你不在的时候来的” 祝怀谦：“......” 艹，谢今吃火药了。 顾震期一身西装，四十多岁的沉稳矜贵模样，难掩周正气质。 他阔步进来，像没看见谢今，手里拎着饭盒走向顾启深，眼神看向祝知禧：“禧宝，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还是疼啊？” “有点” 顾震期：“你本来就瘦，也不爱吃饭爱吃零食，以后可不能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乱七八糟的人也不能随便来往，我们和你爸妈都担心” 怎么就扯到乱七八糟的人。 祝知禧总觉得这句话意有所指。 眼神落在谢今和吴良的背影上。 “顾叔，这两位是我同学，听说我生病专门过来看我” 谢今侧身，眼帘轻掀落向顾震期。 祝知禧的视线正好看到他的侧脸。 谢今唇角勾出没有笑意的弧度，生硬冷淡：“顾叔叔好” 直白的声调，听不出尊重的意味。 祝知禧白嫩的眼皮跳了跳：“顾叔，他是谢今也是我前桌，他人特别厉害” 谢今视线幽幽一转和祝知禧的目光撞在一起。 唇角一勾，他又真的笑了。 笑在眼睛里。 “顾叔叔，你好，我叫吴良” 吴良抬手颌首，笑容灿烂。 顾震期视线从吴良滑到谢今，没在意刚刚谢今不经意流露出的冒犯，声音温和：“你们好” 他顺路，没打算逗留太久，饭盒交给顾启深，边交代着：“绾绾交给你了，让她和你一块儿回去” 顾启深抬眼：“你还真专门送她过来闹人” 吴良在谢今身后，捂着嘴咕噜：“顾启深他爸可真帅啊” 板正有型，儒雅英俊的成熟男人，对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有莫名的吸引力。 谢今锋利凸出的喉结上下一滑，眼尾嘲讽。 顾震期又交代：“绾绾，姐姐伤口疼，你别老去闹她，在这儿呆会儿就和哥哥回家，爸爸还有事，先走了” “我没有闹啊，我可乖了” 小丫头偷偷放下摸输液管的手。 眼睛一转，两眼放光，扭身几步抱上谢今的大腿。 这个哥哥好帅啊，好高啊。 吴良皱皱鼻子，这个看脸的世界啊，对有才华的人真不公平。 顾绾莘是个小社牛，仰起小脸，正好对上谢今垂下的视线。 她脸蛋圆圆的，像雪媚娘，糯糯的软软的，呼吸的热气一下一下洒在谢今的腕骨上。 痒痒的，酥酥的，暖暖的。 “哥哥，你陪我玩儿会儿吧” 谢今的手指不可抑制地蜷了下。 “顾绾莘” 顾启深在对面的沙发，头顶有光落下，眉骨微压，眼睑落下阴影，他脸上有怒。 “哥哥在这儿呢，过来” 哥哥两个字咬得极重。 第32章 现在的你和她哪个都不配 身子没动。 软嫩嫩的小脸儿贴上谢今干燥温厚的手。 他垂眸，看到小丫头眼底漫上一层湿润，修长的食指微勾，很轻很轻地蹭了蹭嫩豆腐一样的小脸蛋。 下意识哄她。 “哥哥要走了，下次陪你玩儿” 谢今的声音又轻又温柔。 * 夏日恍然而过，秋夜有风。 街道两旁的梧桐树高大茂密，略显两个人的身影形单影只。 谢今敞着怀，风簌簌地吹进胸膛里。 两人往站牌的方向走。 “滴滴——”身后汽车鸣笛，谢今的脚步缓下来。 车窗降落，顾震期从车里抬眼，半明半暗，和谢今对上视线：“聊聊” 不像是陌生人的说话口吻。 谢今双手落兜，和吴良说：“先去站牌儿等我” 吴良的视线从顾震期脸上幽幽转落向谢今，震惊之余，点点头。 顾震期没有下车，也没有让谢今上车的打算，隔着一道降落的车窗，谢今垂眼看车里的男人，脸色淡漠。 顾震期甚至没有抬头，很轻的撩起眼皮。 他坐着，姿态轻傲：“明年毕业有什么打算？” 谢今：“和你没关系” 顾震期脸上没有生气，不紧不慢的口吻：“还有半年多时间，考虑一下，如果你愿意出国不在回来，我可以安排，钱你不用担心，我也不会让你妈妈找到你” 谢今冷嗤了一声，不屑。 顾震期继续：“如果你打算留下来，回谢家是最正确的选择，听说你妈妈有再婚的打算，回去认个错劝劝她，为了你谢家长孙的身份，她也不应该再婚” 出国，回南城，独独没有留在江北的选项。 顾震期只是希望他离得远远的，而已。 谢今舔了舔尖尖的牙齿，散漫的，不屑的，唇角弯起嘲讽的弧：“攀上白富美，为了利益娶了她异父异母的妹妹，抛弃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这就是你认为的，正确的选择” 顾震期脸色往下沉。 谢今：“她想嫁就嫁，和我没关系” 顾震期看他：“别说得这么洒脱，不是喜欢祝知禧？” 谢今的眸色和天色一样沉下来。 顾震期：“门当户对，家世清白八个字，现在的你和她哪个都不配” 谢今的咬肌有些紧：“我只是背负了你们的错，别用你们的错来贬低我” “说这么多，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看见我，影响你和顾启深的父子感情了？” 两个人言语，针锋相对。 顾震期的胸腔略有起伏：“我是为你以后考虑，信不信随你” “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我并不想听” 谢今抬步想走，又被顾震期叫住。 “别怪阿深为难你，父母家庭，事业爱情，他本来美好圆满的人生，因为你，出现了不完美” 顾启深有美好完美的人生。 那他呢？ 谢今的喉结上下滑动，艰难哑涩，又听醇厚的嗓音从车里传出来：“以后别和祝知禧走得太近了，你们不是一路人，你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谢今笑了。 这才是顾震期。 记得妈妈说过，顾震期就是个自私利己的混蛋。 可他凭什么对自己的生活指手画脚。 偏偏，这个混蛋说得又是实话。 门当户对，家世清白，现在他哪个都配不上祝知禧。 手机微微震动，他皱眉看了眼。 是祝知禧的信息：【快到家了吗？】 【周测的卷子好难呀，你这次考试怎么样？】 谢今满腔的涩意，愤怒，统统化为无奈，不甘。 他不甘心和祝知禧没有结局。 少年的肩上落下一片暗色，吴良站在路灯下的一方明亮里，谢今看不清未来，但此刻有兄弟，有喜欢的姑娘。 他还不算太糟糕的人。 夜色昏暗，顾震期看不清谢今眼里的神色，少年揣着兜，高大挺拔，一身不羁傲气：“以后别见了，挺没意思的，比起你不想认我这个儿子，我更恶心你是我老子” “所以，我比你更不想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你只有一个完美儿子，顾启深” 说完，他阔步转身而去，那么洒脱随性，站牌下，吴良直冲他招手快跑，公交车来了。 顾震期的胸腔一下陷了进去。 公交车上。 吴良频频朝着谢今发射眼神。 “知道我长得帅，但我不是gay” 吴良啧了一声：“滚，老子也不是” “咳......你要是心情不好，揍我两拳我扛得住” 有些话，吴良不会问，谢今是比他清醒太多的人，他有强大的外表和内心。 软弱是他最不屑流露的。 谢今正在给祝知禧回信息，没抬头：“只是一个不重要的人，影响不了我心情” “不过倒可以满足你想挨打的愿望” 吴良：“......” 他就多余张嘴。 * 祝怀谦去护士站询问注意事项，顾绾莘喜欢跟着他跑。 顾启深出去扔了垃圾，进门时祝知禧正在和谢今发信息。 谢今说刚刚坐上公交车，还没到家。 祝知禧：【啊？好久了，今天公交车没有准点，迟到了吗？】 谢今：【不是，我和吴良坐反了】 祝知禧发了个大笑的表情包：【没想到啊，谢今同学，你也会犯傻】 她唇角微微翘了翘。 放下手机，才看到顾启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以前他们有什么说什么，开心就笑，不开心就想办法开心。 坦坦荡荡的。 现在，有些话藏着，情绪敛着。 当在一个人面前开始伪装的时候，两人注定渐行渐远。 顾启深倚在沙发里，他头发长得快，低着头，遮住了深邃的眉眼：“禧宝，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吗？” 祝知禧的手指蜷了蜷，目光看过去：“当然了，你永远是我哥” “不是亲哥胜似亲哥” 她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她和顾启深过往的情分不可能说断就断，以前的好始终大过以后的伤害。 顾启深笑得勉强。 胜似亲哥。 她明白，却还是把他放在这个位置上。 顾启深的胸腔陷了陷。 “好” 第33章 这次，希望他不会在辜负别人 她只能吃流食，康姨做各种粥，汤，果汁送来。 祝宗诚和秦牧姝说是回来照顾女儿，却依旧从工作里抽不出身。 祝知禧也习惯了。 赵墨燃上午说要过来，祝知禧以为是他一个人，没想到是带着蔡絮，孟汀音，李瑶姿，和秦傅尧一起来的。 “禧妹，你这怎么都下床了” “你有没有常识，阑尾炎术后就得下床多走动” “我又没做院长的爸爸，没常识，犯法啊” “人笨别怪方法论” “......” 赵墨燃和蔡絮一向爱吵嘴。 孟汀音，蔡絮和秦傅尧在文科班，和理科班不在一栋楼，在学校交集不多，私下玩儿得多。 祝知禧正扶着输液架走路，吵得头更晕了：“别当着我面吵，不然立马晕这儿，碰瓷给你们看” 她抬了抬眼，和李瑶姿撞上眼神。 两人默契地彼此弯弯唇。 李瑶姿，孟汀音和蔡絮围着祝知禧关心，平时不管关系怎么样，好像人生病了，就是弱者。 人喜欢同情弱者。 赵墨燃冲她递了个眼神。 祝知禧扶着头，有气无力地朝三个人开口：“姐姐们，给我让个空间呼吸一下，我要窒息了” 孟汀音和蔡絮立马动作：“要不要坐下休息会儿，这才第二天稍微走走就可以了” 祝知禧：“刚下床，你们随便，祝怀谦去护士站了，一会儿回来” 赵墨燃带了束花来，随意摆弄着。 向日葵，多头玫瑰，洋桔梗，珍珠梅，淡淡的香味和医院的消毒水相融，覆盖。 祝知禧靠近过去：“嗯好好闻啊” 赵墨燃抽了枝香雪兰扫她鼻子尖：“这个好闻” 祝知禧在这一圈朋友里年纪最小，大家习惯都把她当成妹妹，有时候宠，有时候打趣，赵墨燃是他们之中年龄最大的，脾气温柔。 “真不打算回强化班了？” 祝知禧：“嗯” 赵墨燃声音压着：“乔白菲下周不和阿深坐一块儿了，你知道谁找阿深说要他一起坐吗？” 祝知禧掀起眼皮，对上赵墨燃的视线，脑海浮出一个名字，和他的口型对上：“李瑶姿” 她弯着白皙的食指勾着玫瑰花朵。 赵墨燃终于明白祝怀谦的心情，皇帝不急太监急。 “傻妹妹，你到底怎么想的，以前天天跟着阿深搞得我们都以为......”他又压着音：“都以为你喜欢阿深，现在给你说李瑶姿这事，你也不上心” “墨子哥”祝知禧笑得有几分勉强：“你们都误会了，我也把顾启深当哥哥的” “哎，你们几个是来看病人还是来度假的？” 调侃不满的声在门口响起。 祝怀谦一天跑几趟护士站，刚刚又去问一直不排气怎么办？ 除了流食还能吃什么？ 伤口一直疼怎么办？ 要不是看他长得帅，嘴甜，真的很烦人。 不过几个小护士又羡慕，这哥哥挺负责任，要不是未成年，真想加个联系方式。 秦傅尧：“来医院就是吃吃喝喝，不能吃吃喝喝那就只有等死了” 祝怀谦：“滚，你才死” 祝知禧的视线正对向门口，她抬眼，看见祝怀谦身后的人。 顾启深一身牛仔服，硬朗有型。 乔厘穿着长裙和针织外套，长黑及腰的头发，别至耳后露出明媚好看的脸，没有攻击性的软糯让人心生呵护。 两人一起进来的。 乔厘第一时间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祝知禧身上，笑着抬手打招呼：“哈喽，我也是顾启深的朋友，乔厘” 顾启深的朋友，祝知禧第一次对这个称呼有了落差。 明显，乔厘此刻和顾启深关系更亲密。 她唇角扯得僵硬：“你好，祝知禧” 乔厘的眼睫微微放大，明显是惊讶，随后乖乖的站在顾启深身旁。 “乔厘，最近和阿深关系挺近的，傻妹妹，你到底怎么想的呀”赵墨燃咬着牙，含糊不清地提醒。 祝知禧回答不了。 顾启深正神色淡淡地看着她：“我妈让我送一些吃的过来” “我还有事，先走了” 祝知禧：“好，替我谢谢葭姨” 两人之间从未有过的客气，疏离。 祝知禧身上的伤口真的很疼，有些疼到了心里。 李瑶姿立马从沙发上起身：“顾启深你能不能顺路送我一下，我正好去英华路买资料，顺便能不能在帮我参考一下” 顾启深眼神看向乔厘：“我和乔厘约好等会儿去臻油画，和英华路不顺路了” 臻油画是情侣的约会圣地，大家的眼神莫名有意无意地落向祝知禧。 李瑶姿抿抿唇，失落在脸上。 “没关系，那下次吧” 顾启深没逗留，好像真的只是来送东西就走。 耳边是赵墨燃幽幽的叹气声。 “挺好的，顾启深喜欢乔厘那种类型的女生”祝知禧低声开口。 他遇到了喜欢的十七岁的温羽晴。 这次，希望他不会在辜负别人。 * 祝知禧在医院休息了三天，除了下床走路，抽空把周测卷子做了一遍。 算是化悲痛为力量吧。 祝怀谦上学，爸妈工作忙。 平常只有康姨在医院陪她，看见她抽空还要做卷子，康姨真是心疼，高三把人都逼成什么样了。 “康姨，我在不学习就又是倒数第一了” 康姨抹泪：“倒数第一怎么了，成绩又不能说明脑子有问题” 得。 祝知禧把几张卷子叠着拍了照片，发动态。 另一边，吴良把照片发给谢今看。 谢今：【我看到了，不用二手经销商】 吴良：【你居然背着我加了大小姐的微信，什么时候，你主动的，还是大小姐主动的？】 谢今：【你猜】 狗东西，就知道吊他。 是谢今请假那天，他正在写数学笔记。 手机震动了下，跳出信息，好友申请：【我是虾呀】 祝知禧的头像是自拍，挺好认的。 谢今点了同意。 祝知禧：【突然请假，不舒服吗？】 她才不信吴良的话，谢今请假是为了勾引一只猫。 谢今：【没有，正在制作猫粮，看人家愿不愿意上钩，不过估计，挺难的，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祝知禧：“......” 还真是为了一只猫啊。 祝知禧：【我没办法，不过你可以试试追女朋友的方法】 谢今：【那要怎么追女朋友？】 第34章节 亲手把他让给别人 唯独少了顾启深。 吃过饭，康姨陪着她走了一圈回来，手机上又多了几条消息。 桑纯：【听说你生病住院了，还好吗？严重吗？要注意身体哦，学习第二，身体第一】 随后，她发了个猫猫抱抱的表情包。 字如其人。 桑纯很内敛，就连关心也是含蓄的。 祝知禧知道她最近在江北和南城之间来回奔波。 桑纯不是轻意吐露心事的人，何况这一世她们只是见过一面的点头之交。 祝知禧一直迟疑，犹豫，把桑纯热情的拉入自己的生活？ 还是仅仅维持点头之交的关系，让桑纯远离自己，远离祝怀谦。 祝知禧唇角不自觉地上扬：【阑尾炎手术，不严重，你在江北吗？】 桑纯很快回复：【回南城了，以后来南城玩儿记得一定要找我啊】 祝知禧：【嗯？你不回江北了吗？】 桑纯：【不去了，舅舅同意让我留在南城高考】 去。 也许桑纯心里也从来没有把江北，把孟家当成自己的家。 这里没有她留恋的人。 祝知禧有些怅然，也许命运早就做好了选择。 联系人里多了个陌生的好友申请：【你好，我是乔厘】 祝知禧不知道乔厘从哪儿知道自己的号码。 又为什么要添加好友。 毕竟她们只说过一句话。 连朋友都算不上。 犹豫了几秒，点了通过。 乔厘的消息是过了些时候才发过来的，是个打招呼的表情包。 用自己头像制作的gif，很可爱。 也能消除陌生感，拉近彼此的关系。 乔厘：【身体好些了吗？】 【你名字好好听啊，我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喊你禧妹吗？】 人心中的偏见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 乔厘太像温羽晴。 祝知禧回复消息的手是冷的：【可以】 乔厘：【我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啊啊啊有点丢脸，但是禧妹，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后面是拜托拜托的表情包，软软糯糯的。 祝知禧心里隐隐有猜测：【可以】 乔厘：【听他们说，你和顾启深的关系最好，你能偷偷告诉我顾启深平时喜欢什么吗？他好高冷，我不敢问】 又是苦恼，害羞的表情。 乔厘在祝知禧面前大大方方地展示着女生的撒娇和羞怯。 祝知禧的眼睫微微颤：【别人乱说的，是祝怀谦和他关系好，你可以直接问祝怀谦，他们男生更有共同话题和兴趣】 乔厘：【禧妹，你就稍微给我透露一点点吗，是顾启深也这么说，我才不好意思来问你的】 祝知禧：【顾启深说的？】 乔厘：【对啊，说你是他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的妹妹】 妹妹。 祝知禧最后还是同意了，说问问祝怀谦后告诉她。 她谁也没问，只是等了半个小时后，罗列了几十条顾启深的习惯发过去。 甚至并不需要动脑去想，那么自然而然，刻入记忆的习惯。 顾启深口味清淡，却喜欢吃榴莲，臭豆腐，芒果过敏很严重。 喜欢甜食，又很少吃。 他自觉要给祝知禧做榜样，吃甜食对牙齿不好，祝知禧有坏牙。 不喜欢狗，甚至是害怕，镇定是装的。 喜欢浅色系，尤其喜欢淡蓝。 压力大的时候喜欢夜跑。 ...... 长长的一页。 乔厘连发了三个谢谢：【你们学校追顾启深的女生是不是很多呀，要是这样我还追不到他，会不会太丢脸啦？】 不知道这是不是乔厘的试探，祝知禧懒得猜测。 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安慰显得虚假，打击又显得别有用心。 最后诚实地回复了个：【很多】。 但，她是特别地，连祝怀谦和赵墨燃也察觉出的特别。 顾启深会喜欢温羽晴，应该也会喜欢乔厘吧。 祝知禧放下手机，向着窗外看了看，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时间太长，有些酸。 慢慢地，渗透进心里。 她还是选择，亲手把顾启深让给了别人。 有点难过，又没有那么难过。 * 不是周日休息，祝怀谦平常只能放学来医院呆会儿。 祝知禧在病床上支了个小桌子，学习。 有脚步声进来，靠近，在试卷上落下一道阴影，祝知禧皱皱眉，十分不客气的声音：“起开，挡我光” 散漫又调侃的懒调：“喔，好凶” 祝知禧的脸颊一热，对上谢今带着假装惶恐的脸，他穿着黑色的长衣长裤，整个人清爽冷酷，怀里，抱着一束粉色郁金香。 极具反差。 祝知禧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是祝怀谦呢，不好意思啊” “哦，大小姐怎么还两幅面孔呢”谢今勾了勾唇，口吻散漫的调侃。 祝知禧的脸更热了，只是，她一向不怂。 理不直气也壮。 抬着素净好看的脸，挑起眼尾看他：“有问题吗？” 谢今唇角笑出括弧：“没问题” 说着，他再次弯身靠过来，把郁金香主动递给祝知禧：“送你的” 清爽的味道和郁金香的香味同时钻入鼻息。 祝知禧的身体紧绷了一下。 “谢谢” 上次，赵墨燃送了花，康姨买了几个花瓶用水插着，活的时间长，给病房增添了抹亮色和生机。 祝知禧把粉色郁金香和那些花放在一起，等康姨专门过来在插。 她回头，看见谢今的视线正落在她刚刚写的试卷上。 眉骨弓高，鼻梁高挺，皮贴骨的深邃轮廓，从祝知禧的角度看过去，脸型和顾启深好像。 上帝捏造漂亮的人，都是一样的手法。 祝知禧爬上床，双腿不成形地跪着，手肘撑着小桌板，托腮看谢今掏出两本笔记本。 “这个是周测试卷的笔记” 祝知禧随手翻了一页，和上次的物理笔记，一模一样的字体，她抬眉看向谢今。 “有问题？”谢今挑着好看的桃花眼，和她对上视线。 祝知禧：“这个，还有上次的笔记，都是你做的？” 第35章 怎么这么可爱 “我找人做的，当你朋友，无偿分享给你一份，如果你有偿，我会更乐意” 祝知禧心里一松，斜他：“你可真大方，谢今” “你这次周测考了多少” 谢今像压根儿没放在心上，回忆了几秒：“540左右” 祝知禧记得，上次他也是540左右。 周测试卷，祝怀谦利用晚上的时间已经仔细给她讲了一遍。 但谢今给的笔记，有例题。 祝知禧双腿并排跪着，和谢今并肩趴在小桌子上，讨论笔记例题，衣料偶尔摩擦出声音。 突然，她秀眉紧锁。 阑尾炎术后的几天要排气，祝知禧天天下床走路都没有效果，现在好像......有感觉。 她肩膀缓缓变得僵硬逐渐蔓延到脊柱，整个人像雕塑。 谢今注意到她的变化：“怎么了？” 祝知禧握了握拳，咬着绯唇，脸色尴尬：“谢今，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你哪儿不舒服？”谢今的脸色陡然紧张。 “我去叫医生” 祝知禧脸颊发烫，纤细的手紧紧拽上谢今的胳膊，咬着唇阻止：“别” 她伸手，拽回谢今的瞬间。 一声略微不太明显的声响发出，她跪坐在自己的脚踝上，甚至能明显感受到气态。 祝知禧白而薄的脸色瞬间蔓延出一片绯红。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烫的。 红的。 没脸见人啦。 整个病房很安静。 又是一声。 这次，谢今也听见了。 祝知禧低下头，整个缩进肩膀里，眉头微微皱出一条好看的峰形，眼睛微微闭着，若隐若现的抬出一条缝隙，不敢抬头看谢今，睫毛上下不停抖动着，绯红的唇抿得紧紧的。 祝知禧还抓着他胳膊的衣服，五指攥得紧紧的，白嫩的手背也蔓延出一片红。 谢今的喉咙滑了滑，他倒是无所谓。 正常的人体生理现象。 只是，明显现在社死的是祝知禧。 他用手指点了点祝知禧的手背，灼人的烫：“其实，我不介意，你想放就放，憋着对身体不好” 祝知禧不敢睁眼，脸要烧起来了。 “闭嘴” 气呼呼的。 她像是煮熟的虾，浑身通红，又尴尬到发烫。 憋不住了。 持续不断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响起。 祝知禧索性不管了，她红着脸抬头，对上谢今清亮锐利的眸。 手上用力一拽，谢今冷不防地靠过来，深邃周正的眉目在眼前放大，祝知禧抬手捂上他的两只耳朵。 谢今耳边的鬓发修剪整齐利落。 他脸上凉凉的，祝知禧的手很烫，烫得谢今耳骨得温度也渐渐升高，只听得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谢今的眼睫毛浓密平直，眼尾很长，一双眼很有攻击性，唇角微微有很浅很浅的弧度，只是，祝知禧垂着白嫩的眼皮始终不敢和他对视。 她的睫毛在抖，在白皙的眼睑下落下一片阴影。 鼻子连眉而下，小而秀挺。 五官精致，漂亮。 祝知禧的呼吸很烫人，谢今和她距离很近，灼人的气息急促地落在他的下巴上，嘴唇上。 视线不自觉地往下落在祝知禧绯红莹润的唇上。 看起来像饱满的果冻，很甜很甜。 布料发出摩擦的声音。 耳朵被清凉的手掌罩上。 祝知禧冷不防地被激了下，眼眸怯而恼地微微一转，眼皮微抬，和谢今黑亮的眸色对上。 其实他根本不介意。 介意的是她，那她也不要听，就好了。 祝知禧第一次体会到社会性死亡。 这么具体化。 这么......真的想死。 她身上的热意迟迟未退。 谢今的耳朵微红，掌心里笼出一片潮意，他舔了下唇，试图缓解气氛：“要是你心里实在过不去，下次我想放的时候，叫上你？” 谁要专门听别人放屁。 祝知禧咬着口腔里的嫩肉，趴着头，瓮声瓮气：“不许告诉别人” 谢今唇角微微扬起弧度。 看来是过不去了，怎么这么可爱。 他眼尾溢出笑，眉眼低出温柔，撸起一只袖口，露出一截白而劲瘦的小臂，放在嘴唇上。 响亮又不好听的声音，从谢今嘴里发出来。 祝知禧终于，幽怨地抬了抬眼。 谢今倾身探过来，和她对上视线，眼睛里带着笑意，软着音调是哄人的口吻：“我也放了，你也听到了” “你说，我们算不算是，一起闻过屁的朋友？” 他含着不太正经的语调。 祝知禧咬着唇，倏地又被气笑了。 软腔软调地没什么威胁：“不算，你要说一件你的糗事，不然我心里不平衡” 谢今淡淡地“啧”了一声，这人。 脸上恢复散漫懒怠的表情，腔调有些不太正经地打趣她：“我这人从小就聪明，好像......” 祝知禧可怜巴巴讨人怜的眼神。 看得人心口发软。 他话锋一转：“确实有一件” “小时候家里有人喜欢喝猫屎咖啡，我以为所有的猫屎都是咖啡，所以......”他倏地叹口气，挑了挑眉梢，唇角翘起，坦然自得：“我真的吃过猫屎” “这已经是我最大的糗事了” 祝知禧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幸好没有狗屎咖啡，鸟屎咖啡，猪屎咖啡” 越想，越没忍住笑。 谢今听见了，微眯着眼眸，唇角的笑意却任意放大。 这人，还真是好哄。 病房里，淡淡的说话声和笑声，落在顾启深的耳中，手掌的关节渐渐被握得泛白。 门推开。 果然，看见谢今。 祝知禧脸上微微泛红，看见他笑容凝结。 他勾了勾手里的东西：“祝怀谦在学校有事，今天过不来，这些资料我顺路给你送过来” 祝知禧很客气：“谢谢” 顾启深抬步把东西放在桌上，视线不经意地扫过粉色的郁金香。 鲜艳的。 是谢今送的。 心里下意识猜测，又否定自己，这些和自己没关系。 “我先走了” 祝知禧扯了扯唇：“好” 顾启深阔步向外走，眉头微蹙，心口胀满了不舒服。 算了。 他再次劝自己。 当朋友，当哥哥，起码还有正常见面的理由。 有些关系戳破，就再也回不去了。 第36章 哄她 祝知禧的视线也跟着房门落下，身上的热意不知不觉瞬间消散。 好像顾启深自带降温功能。 头顶被人轻轻揉了一把，谢今懒着腔调：“那你也先休息，我走了” 祝知禧心不在焉地回他：“好” “祝知禧” 谢今一本正经地喊她名字，祝知禧敛了心思，抬头看过去，以为他走前要说什么正经事。 少年的手白净透红，大剌剌地往她眼前摊开。 他唇角懒懒一勾：“看看我手上有什么？” 祝知禧仔细看了又看，没什么特别的，眼神茫然：“没什么啊，生命线，事业线，爱情线都在” 谢今啧了一声，像是叹息，在她期盼茫然的眼神中欠儿吧唧地开口：“有你的头油，还以为你能看出来我这只手比平常更亮呢” 干脆直接在手上装个灯泡呢，更亮。 见过谢今的混，狠。 这么不正经的欠嗖嗖。 祝知禧的脸腾地一下又热了。 她发誓，从来没在一个人面前这么丢脸过，而且是两次。 祝知禧爱干净，轻微洁癖，头发永远清清爽爽的，身上香香的，衣服每天干干净净。 “谢今” 祝知禧没了失落的情绪。 如果语气能杀人，谢今应该早就被祝知禧暗杀了。 其实，祝知禧没生气。 容貌焦虑，洁癖焦虑是她上一个十七岁会担心，会生气的事。 只是，觉得有点丢脸。 * 祝知禧在看谢今送的笔记，研究例题。 手机弹出消息，她仅仅瞥了一眼，没点开。 谢今：【其实我以前还干过一件丢脸的事】 消息发出去了十分钟，像石沉大海，没有音讯。 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桌面，像是密集地鼓点敲在谢今心里，这大小姐是真生气了？ 其实，祝知禧在回信息，回复的对象是是乔厘。 她来感谢祝知禧。 顺便又想在祝知禧这里挖掘一点顾启深的以前的事。 乔厘说她想多了解一些顾启深。 做为顾启深从小长到大关系最好的妹妹，祝知禧应该是最清楚的。 把回忆一点一点翻出来，当作趣事说给别人听，祝知禧的腮帮子泛出一口酸，她拒绝了乔厘。 【以前的事我都记不清了，以前不重要，以后怎么样更重要】 乔厘：【好吧，我只是想和他找一些共同话题】 看起来，她兴致不高。 没有发最爱的表情包，祝知禧发现她是把表情包当句号使用的人。 祝知禧对乔厘挺好奇的，好奇和温羽晴相像的人是怎样的。 好奇顾启深喜欢的类型。 前世，她和温羽晴没有联系方式。 她们视作敌人。 她带着犹豫点开了乔厘的朋友圈，最新的一条动态就在聊天之前； 【好烦哦】 下面有人问她烦什么，她一个都没有回复。 再往下翻，是昨天，乔厘和顾启深的合照：【跑步搭子，耶】 顾启深穿了身浅色运动装，他微微抬着下巴，露出帽檐下深邃的眉眼，脖子上挂着耳机，是他一向跑步的装扮。 利落干净。 祝知禧不喜欢跑步，顾启深专门买了辆自行车给她。 他跑步，她骑车。 顾启深很少出现在其他女生的朋友圈，下面的留言纷纷求偶遇，求同款跑步搭子。 顾启深也点赞留言：【跑步搭子】 像是认同了乔厘的话。 祝知禧心口像压了一坨秤砣，她不得不承认，顾启深和乔厘是同频的人。 互相吸引是迟早的事。 手机又弹出谢今的消息。 她退了乔厘的朋友圈，点开和谢今的对话框。 谢今：【以前觉得每个人都长着眉毛，头发一遮也看不到，没什么作用，心血来潮的我把自己眉毛剃了，根本没人发现，有次在校门口看见个小孩儿在闹情绪，我背着他家长，头发一撩，就把人吓哭了】 祝知禧唇角翘了翘。 原来，谢今从小就这么欠儿。 不过这也不算丢脸的事。 后面的消息又跟过来：【那小孩儿是我们校长儿子，我们校长后来一直喊我谢无眉】 想象一下谢今没有眉毛的样子，祝知禧彻底没忍住地笑出声。 先前因为乔厘的那一点点沉闷，不开心，被清扫得干净。 谢今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 对话框终于弹出消息，祝知禧发了一张截图。 谢今有了新备注：谢无眉。 他唇角翘起弧度。 再惹大小姐生气几次，他光屁股的事都要说出来哄她了。 * 祝知禧在医院待了一周。 每个人身体情况不一样，医生不建议她这么快出院。 天天在医院吃的清淡，祝知禧感觉自己又瘦了，康姨和爸妈不允许她吃零食。 这个重任自然落在祝怀谦身上。 “想让我死你直说，别拐着弯儿的坑我”上次的事把祝怀谦吓得半死，他怎么还敢给祝知禧乱吃东西。 祝知禧撒着娇求他：“哥，我保证不告诉爸妈，我真的只吃一口炸鸡” 她竖着一根手指，斩钉截铁地保证：“只吃一口” “真的只吃一口” 祝知禧什么时候这么可怜巴巴地求过他，祝怀谦的心里像装了个不倒翁，来回摇摆，烦死了。 “行吧，只吃一口” 祝怀谦答应买炸鸡回来，但像失踪人口一样，再没了消息。 祝知禧怀疑他在外面故意想等自己睡着了，在偷偷溜回来。 实在等得不耐烦了，给祝怀谦去了个电话：“你是想等我死了，拿炸鸡当祭品吗？” 电话那端，祝怀谦压着音：“我这儿有点事，等会儿就回去” 祝知禧听出不对劲儿：“你在哪儿” 电话里传出窸窸簌簌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女生的声音。 祝怀谦的声音恢复正常：“前面门诊，桑纯在这儿看病，我正好碰见她” 桑纯又回江北了？ 祝知禧有些担心。 担心桑纯的身体，更担心她和祝怀谦产生越来越多的交集。 前世，桑纯有多喜欢祝怀谦，没有人比她清楚。 可是，祝怀谦心里有孟汀音。 初恋是男生最难忘记的，他只是把桑纯当孟汀音的替身而已。 门诊楼前。 祝知禧给祝怀谦打电话，让他出来。 第37章 这么拽啊 他手里拎着袋子：“诺，炸鸡，只吃一口啊” 门诊楼里亮堂堂的光泄在外面，祝知禧看到他脸上的急色，不慌不忙地开口：“走吧，一块儿回去” “桑纯还要吊水，我回去看看她”祝怀谦抬手，指身后。 “祝怀谦”祝知禧打量他：“你是不是喜欢孟汀音？” “当然了” 祝知禧眉头皱起：“那就和别的女生保持些距离” 祝怀谦愣了两秒，轻轻地呵出一声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眉头挑地高高：“你脑子想什么呢，祝知禧，她是孟汀音的妹妹，你哥那么渣吗？是个女生我都看得上眼？” “她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她要不是孟汀音的妹妹，我才懒得多管闲事” “我是讨好孟汀音，不是讨好桑纯” 祝怀谦混不吝的语调漫不经心。 祝知禧眼睫颤悠悠地越过他的肩膀往后看。 桑纯手里拿着一件男生样式的外套，一半握在手里，一半掉在地上。 她头顶的灯光很亮，把她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难过，落寞，受伤。 和祝知禧的视线交汇的瞬间，她努力扯了扯唇角，有些无措地把掉在地上的另一半衣服捞进怀里。 “好久不见” 桑纯的声音比看起来更虚弱，她主动开口和祝知禧打招呼。 轻轻柔柔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祝怀谦额角一跳，转身就和桑纯的目光撞了正着。 “你的外套忘拿了，谢谢” 祝怀谦过分帅气的脸上闪过一抹恼意。 不知道那些话她听见没有。 舔着唇把外套搭在胳膊上：“没事儿” 祝知禧有些心疼地看着桑纯，她手里拎着药，眼神无精打采的，单薄的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她主动挽上桑纯：“最近换季，感冒发烧多得很，吊水退烧快，我陪你去吧” 刚才祝怀谦说桑纯要吊水，她以为桑纯是为了送衣服才出来的。 桑纯摇头，喉咙有些哑：“不用吊水，我拿些药回去” 祝知禧：“是还要回南城吗？” 她以为桑纯没时间。 桑纯又摇摇头，努力扯出一抹笑：“不回去了，我以后在江北读书，高考” 祝知禧不知道这几天她发生了什么，变故这么快。 故作轻松地宽慰她：“那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了” “你先回家吃药睡一觉，烧退了感冒好了，有时间的时候来找我呗，桑纯” 祝知禧挽着她向外走：“反正我在医院也没事，都是一个人学习，没人说话，没人商量，你来找我学习，玩儿都行，好不好？” 桑纯点点头，应下：“好” 人与人的缘分很奇怪。 第一眼看见祝知禧，桑纯就打心里觉得亲切，喜欢。 只是她慢热内敛，别人都以为她高冷。 谁不喜欢热情直接的人呢。 医院外面有风口，祝怀谦把外套和炸鸡给祝知禧，让她先回住院部。 他给桑纯打了车。 桑纯坐进车里，他一手撑着车门，脊背微弓，一手利落地掏手机：“桑纯，我们加个微信呗，你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她一个人坐车，身为男生，有保证她安全到家的责任。 少年的脸干净，张扬，锐利有神的眼直勾勾的盯着她，桑纯的心快快慢慢地漏掉了一拍。 她没忘记刚刚祝怀谦的话：因为她是孟汀音的妹妹，不然才懒得多管闲事。 几次三番的帮她，只是因为她是孟汀音的妹妹，而已。 他是孟汀音喜欢的人。 她不应该生出多余的心思。 有过多的交集。 “我手机没电了” 桑纯声音低低的，带着沙哑，摩擦着祝怀谦的耳：“我有祝知禧的微信，到家我给她发信息，可以吗？” 她眉眼乖敛。 祝怀谦眼尾轻轻挑了下。 没记错的话，她手机电量好像是满格的。 还是第一次遇到拒绝他的人，看着挺乖挺纯的，没想到拒绝起人来，挺彻底。 他轻笑了一声，满不在乎：“行” 车门被关上，桑纯看他走到车前，对着车头拍了张照片，他抬头冲着司机扬了扬下巴。 隔窗，冲桑纯招手再见。 * 桑纯白天来医院。 祝怀谦是下午放学过来。 两个人在医院一次也没碰到过。 周六，祝知禧出院。 祝怀谦也就随口一问：“最近那个桑纯来得挺勤，你出院她怎么没来？” 祝知禧语调轻快：“她考试，说不定下周我们就在学校里见了” 祝怀谦：“她也要来一中？” 祝知禧哼他：“不行吗” 祝怀谦：“行，你俩上天都行，我管得着吗？” 晚上，桑纯主动给祝知禧发信息，担心自己考得不好，孟父孟母还给她安排了其他学校。 桑纯：【不知道多久出结果，我害怕自己考不进去，怎么办？】 高三开学，她在江北和南城之间来回转，学习落了不少。 【别想这么多啦，尽人事听天命，就算咱俩高中不在一块儿，也可以努力考一个大学】 祝知禧不敢保证。 前世，她没听说孟汀音有个妹妹进一中的。 从看见桑纯一个人孤孤零零地从门诊楼里走出来。 祝知禧想好了，这辈子她当桑纯的亲人。 血脉亲人没法选，朋友就是自己选的亲人。 以前，遇到烦心事，她第一反应是问顾启深，顾启深是她的百宝箱，圣诞老人，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满足她。 现在，她和他都在努力保持距离。 谢今刚洗完澡，眉眼沾染着水汽。 湿漉漉的黑发四散，顶着一条干爽的毛巾，他随意地擦了几下，看到祝知禧的信息后，停下动作，任由水珠从发梢滑落在冷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湿痕。 祝知禧：【谢无眉，向你打听一件事，转一中的入学考一般多久出结果啊？】 看着谢无眉三个字，谢今眼尾轻轻浮动，有些笑意。 谢今：【别人不知道，我是当天】 祝知禧看着谢今的回复，一脸问号，口气这么拽，他和别人有什么区别吗？ 问号还没发出去， 谢今的消息又过来：【别人没有给老师留当扬批卷子的时间，我留了，所以我是当天录取】 第38章 冷漠寡淡的少年有了温度 没有空余名额，也不接受转学生。 学生材料，申请，学校和教育局的审批，学籍转移等等一系列流程之后，学校还有自己的入学考，一中比其他学校的入学考更难。 假期里的入学考一般半个月会有结果，学期中途安排的入学考，正常一周左右出结果。 高中生的时间都很紧张和宝贵。 只是，桑纯等了一周，也没有接到学校通知，她对自己挺失望的。 周六，祝知禧约桑纯出去看音乐会。 吴良的个人音乐会。 地点在湖心公园。 祝知禧先去接桑纯，在公园门口和谢今，吴良汇合。 公园门口进出的人不少，卖零食，饮料，玩具的摊贩，父母带着孩子，年轻情侣。 谢今和吴良在门口挺拔显眼。 一个纯黑，一个纯彩。 一个冷拽，一个灿烂。 谢今依旧是黑色的冲锋衣，整个人利落挺拔，带着帽子，微微遮住眉眼，露出削薄锋利的下颌和紧抿的唇。 突然，唇角微微翘起。 视线里多了抹彩色。 祝知禧拉着桑纯奔过来，和煦的风撩起少女的发，灿烂明媚的脸上都是笑，远远地，就扬起胳膊打招呼。 有路人的目光落在祝知禧身上，脸上也慢慢浮出笑。 大概也被青春的活力感染了。 祝知禧挽着桑纯给两人介绍：“谢今，吴良” “这是我朋友，桑纯，她也是南城人，谢今你俩还是老乡呢” 谢今微微点头，恢复淡漠的表情：“你好” 桑纯圆润的杏眸怔了一秒，脸上覆笑：“你们好” 谢今的视线又落在祝知禧身上，没注意桑纯打量的眼神。 吴良一向对人很热情：“你好，叫我吴良，或者花卷儿，都成” 花卷儿。 桑纯默默念了念，想到了平常吃的花卷儿，唇角弯了弯，好有趣的名字， 吴良和祝知禧的性格都很好相处，桑纯没有陌生和局促不安感，比起在孟家，现在更放松舒适。 四个人一路走进去，祝知禧才知道，吴良说的音乐会是支个话筒，弹个吉他，随地就唱。 瞬间，蚌埠住了：“那你叫我们仨来是？” “我们是一个team，friend，ok？” 谢今毫不客气地戳穿：“免费劳动力和托儿” “闭嘴”吴良差点跳到谢今的背上去堵他的嘴。 别揭穿我。 桑纯和祝知禧拉着手在后面走，视线不由地落向清瘦挺拔的谢今，他唇角挂着浅淡的笑，记忆里冷漠寡淡的少年有了温度。 “学校通知还没到吗”祝知禧一直惦记入学考的结果。 桑纯敛回视线，微微叹气：“还没有，可能是我没考过吧，孟阿姨又联系了外国语附中，我下周就准备外国语的考试了” 她一时间还改不了口，一直都是喊孟阿姨和孟叔叔。 “别灰心，一中本来就很难考” 祝知禧宽慰她：“这周学校一直在忙省领导检查，周六的考试都取消了，说不定下周就有结果了，桑纯，你要相信自己很棒的” 桑纯唇角漫出笑。 她很容易不自信，负能量，祝知禧像有天生感染别人快乐的能力。 * 吴良找好位置，搬出设备，一把电吉他，话筒，架子，音响，设备挺齐全的。 一对情侣从旁边经过。 祝知禧听到一声小小的感叹：“那个黑衣服的男生好帅啊” 她下意识抬眼朝谢今看过去。 谢今在调试好音响，低着头，露出轮廓感分明的侧脸，很有距离感。 冷白的眼皮忽抬，忽垂。 没有平日的散漫和不正经。 “禧禧” 祝知禧被桑纯的声音吓了一颤。 “啊” 谢今的视线顺着看过来，和祝知禧的目光交错而过，他唇角微微勾了下，又垂下眼继续工作。 “那个谢今是什么时候转到一中的？” 祝知禧想了几秒：“高一吧，具体我也不知道，以前我们俩也不熟” 不仅不熟，是陌生人。 “那他父母也在江北？” 祝知禧摇头：“不是，他一个人” 谢今的视线又看过来，这次是落在桑纯身上，带着些疏离淡漠，轮廓分明的脸更冷了。 吴良穿了件骚粉色外套，点缀着blingbling的坠饰，头发挑染了几缕蓝白。 青春活力。 唱得也是小甜歌。 慢慢地有人驻足欣赏。 谢今，祝知禧，桑纯三个人一个挨一个老老实实地坐在前排当观众。 “无聊”谢今侧眸过来，看见祝知禧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眉眼落下懒意，像是慵懒的猫咪。 祝知禧脑袋一晃：“晕空气，只要呼吸就犯困” 昨晚做题熬夜了。 轻而软的音调。 谢今低低地笑了一声，牵扯着胸腔的震颤，提醒道：“别让卷儿看见，不然他可要伤心了” 祝知禧强撑着眼皮：“他在医院的时候说，很多人来看他的音乐会” 两个人距离近，浅浅的呼吸落在谢今裸露的脖颈上。 香香的，痒痒的。 他侧眸，垂下长睫，眼尾泛着笑：“哦，是他去村里的幼儿园，六一儿童节表演节目那次，人确实不少” “啊？” 吴良眼鹰如炬，从前面走过来，眯着眸笑：“祝知禧同学，桑纯同学，困了？” “要不要来唱一首，我给你们伴奏” 桑纯立马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么多人面前唱歌，她有些社恐害羞，怕跑调。 祝知禧心里有些蠢蠢欲动。 她不排斥新事物，喜欢新奇有趣的。 “去玩儿呗” 谢今懒着音调，像带着孩子的家长，发现小孩儿感兴趣的游乐设备后，哄着小孩儿过去尝试尝试。 “我给你加油，精神鼓励”桑纯举着双手。 祝知禧接过吴良手里的话筒。 男女合唱版的有何不可。 祝知禧音调偏甜脆，青春温柔的女高中生，很容易把人带回夏天的回忆。 甜甜的，戳中人心窝。 谢今脸上淡漠散去，浮出笑意，唇角弯出括弧。 淡淡的光落在祝知禧的脸上，少女的脸白皙有笑。 祝知禧刚上去也不敢看别人，视线和桑纯对视着。 桑纯满眼都是兴奋，一直举手冲着她左右挥动，脑袋轻轻晃着，嘴里默默地跟着合唱。 “桑纯，以前认识我？”懒而冷淡的声音在耳旁落下。 第39章 帅哥都是有主的和即将有主的 桑纯脸上的笑猝然收敛，有些局促地看着谢今：“以前我也在南中上学，和江婷是同班同学” 有几秒沉默。 “她现在怎么样？”谢今的声音淡下来。 桑纯抿了抿唇角：“我们高中没在一个学校，只是听说她爸妈后来离婚了” 帽檐在谢今脸上落下一层阴影，像裹了层冰霜似的，桑纯听见他冷冷的低笑了一声，声音寡淡：“别和祝知禧说以前认识我，也不要和她提我以前的事，可以吗？” 桑纯点点头：“好” 那些事，那些流言，本来也不关谢今的事。 听说南城谢家的长媳是一个美人，美到让人忘记她是个跛子，她浪荡，不守妇道，勾引儿子同学的父亲，有人说她害死了自己的丈夫，给谢家生的两个孩子都是野种。 桑纯不知道谢今为什么一个人来江北，和母亲闹翻了？ 不回谢家了吗？ 她胆小，不敢问。 桑纯敛回目光的瞬间，耳旁落了声“谢谢” 谢今给她道了谢。 下午三四点钟，公园里人也多起来，周围站着，坐着的人渐渐围成了半圆状，还真像个小型的音乐会。 自由，慵懒，惬意。 吴良脸上的笑灿烂得快飞起来。 祝知禧握着话筒，站在人群正中，黑发披肩及腰的长发，素颜青涩的脸上尽是自信，洒脱。 “接下来，带给大家一首去年夏天” “......” “夏去了又回来” “而人已不在” “它重复着我汹涌的忍耐” “......” 清澈的嗓音。 青春，年轻，美好。 音乐驱散人心头的阴霾。 谢今摘掉了帽子，阳光猝然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眯着眼眸渐渐感受到温度，耳边是祝知禧轻快的音调。 现在的他，很美好。 他喜欢。 脸上不自觉地浮出浅淡的笑，耳边一道轻轻的试探的声音：“你好，小哥哥，能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谢今轻轻挑了下眼梢，恣意散漫。 女生走得近了，脸微微涨红，咬着唇眼神里尽是兴奋和期盼。 近距离的立体感，冲击感更强，公园里能偶遇到这种极品帅哥，简直类比买彩票。 彩票，怎么可能不捡啊。 桑纯也被说话声吸引了注意，她侧头，便听见谢今淡淡的声音：“不好意思，我不加陌生人” 直白的拒绝。 没有委婉，没有借口。 他只是不加陌生人。 谢今骨子里还是淡漠的。 他个子高，看人时习惯性的微微垂眼，锐利的眼神敛了锋芒。 女生眼睛一片失落，又不甘心地指了指他身边：“那我可不可以站这儿啊？” 谢今不想。 但他管不着。 “随便” 女生脸上一喜，往他跟前凑了凑。 谢今双手插兜，胳膊往内收了收，转过头，目光对上一直盯着他的祝知禧。 她轻轻挑了下狐狸眼尾。 谢今也微微扬了扬眼梢，耸了下肩膀，一脸清白无辜的表情。 帽子又重新戴上。 身旁的女生注意到谢今和祝知禧的小互动，她脸微热，像是不好意思：“小哥哥，那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 女生舒了口气。 “以后不一定”谢今的眼底浮出笑，嗓音温了些。 女生的心一起一落。 果然，帅哥都是有主的和即将有主的。 “小姐姐好漂亮，那你要加油啦”女生大大方方的给他鼓励，谢今冲她一笑，有些蛊人：“谢谢，她确实很漂亮” 祝知禧拿着手机看歌词，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向谢今，连着唱错了几句歌词。 不是高冷嘛，和陌生人笑得这么开心。 心里莫名冒出一丝丝的别扭。 又生出一个念头。 谢今看着祝知禧走过来，腕骨被纤细白嫩的手指握上。 温凉如水的触感。 谢今被轻飘飘地拉走了。 也不知道他是被强迫还是自愿。 周围人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 谢今拉了拉帽檐，完全遮住了眉眼，挺立的鼻梁落下深层的阴影，唇角微微翘着浅浅的弧度。 任由祝知禧把他拉到中间，微微弯下腰，自然地接过祝知禧的手机。 祝知禧把话筒偏了偏，两道嗓音自然的融合在一起。 谢今凑过来，两个人离得稍近，祝知禧的头发晃晃悠悠地撩过谢今侧脸的皮肤，有一些痒。 不止是脸上，还有心里。 祝知禧是青春活力。 谢今是少年浮动的张力。 桑纯也被吴良拉进来，他一直想唱一首歌，可惜学校不允许，今儿算是满足他心愿。 “想唱什么就唱，我们仨陪你” 桑纯紧张的只有心跳声，在旁点头。 “考试什么的都去死吧” “考试什么的都去死吧” “我要回家” “我的梦想” “就算风会很大，浪会很大” “但我有力量” “......” 祝知禧看到有些父母已经牵扯孩子的手离开，有些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脸上的笑越来越大。 青春就是这样。 肆无忌惮。 第40章 多少人嫁给婚姻，多少人嫁给爱情 把吴良高兴坏了。 梦想很远，也很近，有时候只是别人的一句肯定。 湖心公园距离祝知禧平时喜欢吃的一家私房菜不远。 怀远记。 四个人坐在大堂小桌。 “干杯” 四个人举杯，杯子里震颤出水花。 吴良的兴奋一直持续高涨：“以后，我就要当歌手，我不要靠颜值，我要靠实力” 他问桑纯：“桑纯妹妹，你说我能做到吗？” “能” 桑纯一口肯定：“反正你比我唱歌好听，我觉得你肯定能” 吴良啧了一声，不忍戳穿她。 桑纯紧张了就结结巴巴，跟不上调，合不上拍儿，他和一个小结巴比什么。 “那你呢，以后想做什么，有什么梦想” 年少时喜欢谈梦想，长大后只有低头看现实。 祝知禧也好奇，现在的桑纯有什么梦想，如果不是嫁给祝怀谦，她会做什么。 桑纯眼眸明润，环视一圈：“以前我也不知道以后想做什么，我好像没什么梦想，就是一步一步的学习考个好大学，我爸妈说不用着急，梦想都是突然出现的” “现在，我好像有了，我想做智能医学” “哇偶”吴良惊呼又缓缓鼓掌：“大佬” 祝知禧也跟着鼓掌：“桑纯，你肯定行” 桑纯害羞：“我努力” “那你呢，禧禧”她反过来问祝知禧。 祝知禧的视线下意识落向谢今。 四个人头顶有光，谢今眼眸一片明亮，刹那的视线对上的瞬间，祝知禧慌乱又移开。 “其实我才真没什么梦想” 以前她只想嫁给顾启深，希望顾启深一辈子爱她。 她就是这么没出息。 现在她想所有人平平安安。 “我想，想你们都心想事成” 吴良冲着她竖大拇指：“大小姐，博爱了，下一届和平大使我投你一票” “客气客气” 尽管已经知道未来的谢今是什么模样，但祝知禧还是想知道现在的谢今会有什么梦想呢。 “谢今，你呢，有什么梦想？” 谢今脸上恢复散漫，认真思索了几秒后，才缓缓开腔：“和真心喜欢的姑娘结婚，没有将就，没有妥协，没有利益” 挂着浅淡笑意的黑眸里透出几分认真。 四目相视。 祝知禧脸上的笑缓缓呆滞，心跳却一下一下缓缓加快。 和真心喜欢的姑娘结婚。 那他和自己是喜欢，还是将就？ 吴良显然不满意：“这算什么梦想” 谢今的视线从祝知禧身上滑走，挑起眉看向吴良，语调漫不经心的认真：“在我这儿算啊，有多少人结婚是嫁给婚姻，有多少人是嫁给爱情” 他啧了一声，想了想，调侃道：“那我祝你这辈子结婚不是因为爱情，为了结婚而结婚？” “滚，别咒我” 吴良推了他一把，眼神上下一扫，想到什么又笑出声：“谢大善人，没想到您还是恋爱脑呢” 谢今眼尾挑得更高，不置可否。 唇角一挑，欣长挺拔的身姿站起来：“我去卫生间” 谢今去卫生间，顺便买单。 顾启深从包厢出来透透气，穿过大堂外面有一个凉亭小院，竹林下坐着喝喝茶，挺悠闲的。 经过大堂，他一眼便看见谢今，黑衣黑裤挺拔的背影，很瞩目。 他眼眸微眯，视线往大堂内扫。 “他的账从我这儿扣” 谢今拿手机调出付款码，一双修长的手挡住了付款，他眼帘微抬，看到顾启深并肩站在旁边。 收银员愣了两秒：“好的” 谢今眉目很淡：“顾大少爷爱心泛滥，慈善都做到我这儿了，准备给自己积德了” 顾启深没看谢今，口吻透着轻慢：“别想太多，禧宝带你们来这儿，我请客是应该的，况且你生活也不容易，没必要和我争，这点钱对我不算什么” “吃饭的钱让别人付，我怕以后娶不到老婆” 谢今同样没看顾启深。 两个人并肩站着，脸色温和，言语间又针锋相对。 顾启深：“你想太多了” 谢今：“是你想太少了” 祝知禧和吴良，桑纯三个人商量他们四个人正好可以组一个乐队，叫“草台班子乐队” “草台班子，绝绝绝”祝知禧和桑纯笑得不行。 只是，视线冷不防地一抬，撞上了走过来的顾启深，她脸上的笑猝然敛了敛。 “好巧，到这儿吃饭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祝知禧是忘了，以前顾启深很喜欢到这里吃饭，不过他不喜欢坐大堂，来回被人偷看和搭讪，所以每次都坐包厢。 只是后来，温羽晴不喜欢这家店的口味，顾启深也不在来了。 也许吃了十几年，他也觉得腻了。 祝知禧微微扯了下唇角：“我们在附近玩儿，正好距离这儿近，才过来的” 不是专程来的。 第41章有帅哥看谁还看丑男啊 顾启深站在桌旁，他个子高，不自觉的压迫从头顶落下。 吴良和桑纯敛起笑脸，默契地端起茶杯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茶杯见底了也不敢吱声。 顾启深表面随意，骨子里自带一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天生的，不容易亲近。 他没有多在意其他人，只是随意地问祝知禧：“你哥也在里面，要不要过去一起玩儿？” 祝知禧笑笑“不去了，天天在家见面，烦都烦死了” “好” 顾启深很得体，看不出脸上的笑有些僵：“你才出院没几天，别吃太油腻的，注意身体” 淡淡的疏离客气在两人之间蔓延。 原来，他们之间也会从无话不说到无话可说。 包厢里，坐着一圈人，气氛挺热闹的。 顾启深进门后一个人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意兴阑珊的，看出他不高兴，乔厘和李瑶姿有些蠢蠢欲动。 最近，两人明里暗里在追顾启深，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 又因为顾启深和祝知禧以前的关系，有些瞧不上李瑶姿的做派。 所以，乔厘明显占优势。 最难受的就属祝怀谦，看着乔厘和顾启深越走越近，他心里那个火大，噌噌噌地涨。 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兄弟。 手心手背的关系。 “干嘛呢，一个人在这儿装深沉”祝怀谦随意把身体往沙发上一扔。 顾启深瞥了他一眼;“刚刚在外面碰到禧宝，还有谢今” 祝怀谦一副“懂了”的表情：“我去喊祝知禧过来” 顾启深轻嗤了一声，只怕是喊不过来。 祝知禧明显在和他划分界限呢。 泾渭分明的很。 “别去了”顾启深眉宇烦躁，出声阻止：“你确定她会听你的话” 不会。 祝怀谦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纯靠武力压制。 一群人散扬出包厢，祝怀谦眼眸微眯在大堂里来回扫视，可惜，没看到祝知禧的影子。 倒是出了私房菜的院子，立马看到了祝知禧。 和谢今站得挺近，挨着肩，风穿过发丝，扑簌簌地扫过谢今的胳膊，半侧脸笑得像朵花。 看得他心里火大。 “祝知禧”他顶着腮边，不太高兴地喊了一声。 祝知禧顺着声音转过身，树荫遮住了路灯的光，顾启深和祝怀谦身后黑压压的一群人。 祝怀谦抬步朝着她走过来,光影随着走动在他脸上不断变幻，就像祝怀谦变幻莫测的心情，视线往谢今身上扫了扫，越看火越大。 “你怎么在这儿？” 说话阴阳怪气的。 祝知禧咬着唇角，瞪了他一眼：“吃饭” 明知故问。 顾启深站在原地没动，手插着兜，兴致不高的样子。 以前顾启深和祝知禧关系多好啊，现在顾启深旁边站着乔厘，祝知禧身边有谢今。 一中谁不知道，顾启深和谢今是死对头。 总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禧妹，有新朋友就不和我们一起玩儿了，几次三番约你都不出来” 祝知禧抬眼往人群里瞥了瞥，是文科班的李新源，以前想追她来着，属于有贼心没贼胆，她扯了下唇角，散漫的腔调回他：“因为你长得丑呗，有帅哥看谁还看丑男啊” 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祝知禧这张嘴，有时候直率的可爱，有时候毒舌的一针见血。 李新源被骂长得丑，心里窝着火,脸上笑呵呵：“又不让你看我，你不一直都追着深哥嘛，现在和谢今走这么近，以后不打算和深哥玩儿了？” 这是逼着祝知禧站队的意思啊。 不同的视线交错着落在祝知禧和李新源身上。 李新源脸上浮着轻笑，看向祝知禧的视线不经意地和谢今撞在一起。 他眼神很冷，没什么温度，带着秋风的凉，像穿破夜色的利箭。 落在身上像被刺了一下，很有威慑，李新源有些心虚的闪开了。 脸上的笑也没了。 顾启深撩起眼皮，黑眸藏在夜色里，看不出情绪，视线的方向也落在祝知禧身上。 祝知禧短促皱了下眉：“李新源你是三岁小孩儿吗，和谁玩儿就不和谁玩儿，要不要去太平洋申请个管理权，管这么宽” “李新源，你有病啊”祝怀谦也扭过头骂人。 李新源勾了勾舌尖，看眼顾启深，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走了”顾启深不耐烦地开口。 顾家的司机来了。 祝怀谦和顾启深去哪都是一道车，现下脚步没动，冲着祝知禧说：“我和你一起走” “不要，我们正好一辆车，坐不下你”祝知禧拒绝。 祝怀谦冷飕飕的眼神往谢今身上射。 秋风的凉意浇不灭心口噌噌上涨的火气。 顾家的车停在路边，乔厘追上顾启深的步伐：“顾启深，你能顺路送我回家吗？我打得车在路上堵了” “嗯” 两人一起坐在后排。 顾启深撩起眼皮，隔着窗向外扫了眼，心里一股烦躁：“走吧” 祝怀谦低着头，眉头紧皱，咬着牙含糊不清的低音问她：“你俩至于吗，以后真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了？” 可能所有人都觉得不至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啊。 这次，祝知禧矫情过头了。 也许时间太久，难过的心绪真的被时间抹平。 原本约定好一起走到底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把人弄丢了。 车陆陆续续的来，人群陆陆续续的散。 程姨刚把车停好，祝怀谦一秒都不带耽搁地钻了进去。 “那周一见” 祝知禧和桑纯，冲着谢今和吴良，道别。 祝知禧和桑纯坐在前排，脑袋凑在一起看桑纯录得视频，轻快的唱歌声从手机里流出。 “啊啊啊啊啊......我都唱错歌词了”祝知禧捂着脸有些羞耻。 她当时怎么就直接去拉谢今的手了呢。 “根本听不出来，好听，你唱歌好好听，禧禧” 桑纯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姨母笑，在屏幕前，和祝知禧拱着脑袋。 孟汀音和祝怀谦在后面，她竟然不知道桑纯什么时候和祝知禧关系这么好。 在家倒是冷冷淡淡。 挺会装的。 她唇角扯起笑，也凑过去：“哇，禧妹，这是你唱的，真的挺好听的” 桑纯把手机往后挪了挪。 祝怀谦也被吸引了过来：“什么唱歌视频，我看看” 他身体前倾过来，脖子里的项链垂空晃荡了两下，银色项链闪光，桑纯注意到了。 握着手机的指尖蜷了蜷。 她记得好像孟汀音也有一条。 这是情侣项链。 第42章 想追我，只要我看得上，和别人没关系 请了挺多人。 高三的最后一个生日，成人礼，挺有纪念意义的。 她穿了件抹胸的粉色蓬蓬褶长裙，长发微卷，妆容精致，打扮得很漂亮。 “呦，这是公主还是仙女儿啊，我眼睛都要亮瞎了”祝怀谦的嘴会哄人。 孟汀音脸微热，害羞，她挺期待祝怀谦来的，又因为女生的矜持微微傲娇了下：“我不是一直都这么漂亮嘛” “是是是，孟公主” 祝知禧一心只想去找桑纯玩儿，不想听祝怀谦吹彩虹屁。 “汀音姐，生日快乐，礼物” “谢谢你，禧妹”今天孟汀音格外温柔。 包间里，顾启深一群人正在玩儿游戏，逢7过，输的人真心话或大冒险。 祝知禧扫了一眼，正好对上赵墨燃的眼神，他扬了扬下巴，示意祝知禧一起过来玩儿。 她笑了笑，眼神拒绝。 赵墨燃碎发下的眉头轻皱，啧了一声，一心二用，没接到上一个人报的数字。 输了。 一群人起哄他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顾启深顺着赵墨燃的视线看了过去，很短暂，视线又收回。 和祝知禧，真的像是陌生人。 桑纯不知道去哪儿了，信息也没回，祝知禧刚端了盘水果，又听见人喊她名字：“禧妹，过来一起玩儿啊” 是乔厘，坐在顾启深旁边。 这架势，有点像现任挑衅的意思。 顾启深正垂着眼看手机，漫不经心的，别人看在眼里，像是顾启深纵容的。 祝知禧勾了下唇角：“有点累，想歇歇，你们玩儿” “来吧，就坐着张张嘴不累，不耽误你吃水果的”乔厘跑过来挽她手臂，乔厘对祝知禧很热情，也许是因为祝知禧的倾囊相授。 挺多人的视线都往她身上落。 不乏看热闹的。 祝知禧眼尾挑了下：“好” 以后有顾启深的扬合不可能她不出现，倒不如大大方方干干脆脆的。 祝知禧坐在乔厘旁边，和顾启深相隔一个人，他仍是敞着腿靠在沙发上，挺散漫的。 一眼也没看祝知禧。 前几轮游戏人多，最多两圈，必然有人输。 祝知禧提前算好自己的数字，没什么压力。 淘汰了三分之一的人之后。 祝知禧的手机震动了下，桑纯的信息：【我在去的路上，孟汀音的项链忘带了，我回来帮她拿】 祝知禧皱了下眉。 孟家有那么多人，偏偏使唤桑纯。 祝知禧：【不戴项链她脖子会断嘛，那你自己在路上小心，别着急】 桑纯回了个点头的表情包。 头顶一道道的声音的落过来：“28，29，过，31，32，” 祝知禧下意识喊了个：“33” 一抬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乔厘瞧着一脸兴奋劲儿：“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顾启深眼皮都没抬，漠不关心。 祝知禧撂了手机，大方的认输，笑了笑：“我选真心话” 许多人都想知道祝知禧现在和顾启深到底什么情况。 眼神一个比一个八卦。 乔厘咬着嘴唇，还在想，问什么好。 “你是不是喜欢顾启深”已经有人脱口率先发问，问完话的女生立马拿抱枕挡着半张脸，好有压力。 乔厘咬着的嘴唇轻轻一张，也看着祝知禧。 顾启深滑动屏幕的手指像是暂停了。 祝知禧忽视乔厘灼热的目光，拇指抠了下食指，吐出两个字：“没有” 很轻，很清楚。 乔厘轻轻松了口气。 顾启深的手机晃了下，又被他抓在手里，唇角渐渐抿得平直。 问话的是文科班的女生。 平时和顾启深这帮理科生来往很少。 有人继续不甘心：“那就是说有人追他，你也无所谓咯” 祝知禧还没说话，水晶台面上撂下一部手机，砸得声音有些响亮，伴着一道不羁的，轻讽的声音：“谁想追我啊” 顾启深抬眼，漫不经心的视线扫。 “想追我，只要我看得上就行，和别人没关系” 一句话落定，和祝知禧没关系。 祝知禧垂下眼。 挺好的。 没有人分开的方式是体面的。 * 桑纯说到了。 但是直到孟汀音切蛋糕，人也没出现。 祝知禧给她留的切块儿，藏了起来。 其他的蛋糕都被拿去抹人了，祝知禧也不幸被蹭了一巴掌，脖子和领口上有奶油。 她出了包间，在角落里扯着领口擦了擦。 隔着不透明的帘子，有脚步声传过来。 一张一张的抽纸声，估计也是和她一样，祝知禧打算出去，把地方让出来。 又听见有人提祝怀谦的名字，声音挺熟的。 “你真的和祝怀谦亲了” 孟汀音的脸都烫红了，咬着嘴唇轻轻点了下头：“嗯” 李瑶姿用纸巾帮孟汀音擦掉头发上的奶油：“你不是不喜欢祝怀谦吗？” 孟汀音嘟着腮帮子：“反正谈谈也无所谓吗，而且那么多人喜欢他，我也不算吃亏” 李瑶姿：“你别太轻易让他得逞了，小心他以后不珍惜你” “反正我也没多喜欢他，以后就算分手了，也无所谓啊” 李瑶姿轻笑了下：“行吧，祝怀谦在孟公主这儿就是舔狗，备胎，就当是提前训狗了，反正祝怀谦也乐意” 祝知禧手里的纸巾攥得皱皱巴巴，面无表情的冷，她知道孟汀音和李瑶姿关系一直不错，只是分科两人才不在一块儿，就像她和蔡絮关系更近，分科之后在学校也不常在一块儿。 蔡絮最近在集训，孟汀音的生日也没来。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其实祝怀谦也还好啦，就是我真的不喜欢祝知禧，为了他，我还得讨好祝知禧，你都不知道，她送我的生日礼物，项链还是tiffany半年前的款，我都不好意思戴出去” “而且她眼瞎，居然喜欢和桑纯玩儿” 第44章 要么道歉，要么分手 她们只会更轻视你，不会改变态度去喜欢你。 项链是半年前的款式，但她记得孟汀音很喜欢，只是孟母一向不支持子女在未成年之前过度的追求外在物化，孟汀音当时还抱怨过。 祝知禧压着内心的翻涌，眉眼渐渐浮出怒气。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说我要是把祝怀谦甩了，祝知禧是不是得气死，我要是当了她嫂子呢，她更得气死”孟汀音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得意地笑了笑。 “这么想，就算是气一气祝知禧，和祝怀谦在一块儿也挺好的，而且祝怀谦还说他会对我好，就当给他个表现的机会咯” 她越说越来劲儿，拉着李瑶姿的手：“瑶瑶，你努努力赶快把顾启深追到手呗” “嗯，是祝知禧亲口说让我追顾启深，你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我有多讨厌她的自信，她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就是祝家不要的孙女儿而已” 祝知禧忍不住轻嗤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角落这块儿没人，安静，孟汀音和李瑶姿就是以为没人才放心大胆的吐槽。 这会儿，脸唰地一下就变了。 谁也没敢动手去掀帘子。 帘子一角微动，被一截细白的手指挑起，斜出一角，露出祝知禧的脸带着轻讽的笑，视线从李瑶姿的脸上滑到孟汀音脸上。 那变化，真是精彩。 她看着孟汀音轻飘飘地开口：“孟汀音，你配不上我哥的喜欢” 孟汀音嗓子像被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也没多喜欢祝怀谦，但心里就是莫名的一阵慌。 祝怀谦是个妹控。 心下的第一反应是，祝怀谦会因为祝知禧和自己翻脸吗？ 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 随后又觉得无所谓啊，一直都是祝怀谦追着她，自己只是说了实话而已，第一次有种可以轻视祝知禧的感觉，心里的优越感表现在脸上。 她略显的漫不经心透出轻蔑，假装洒脱：“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兄妹就是这样，可以互怼，可以互戳心窝，可以互相欺负。 但不能被别人贬低，轻视。 祝知禧深吸了口气，稳住语调：“所以你不喜欢祝怀谦，对他就是玩儿玩儿” “是” 孟汀音犹豫了两秒。 祝知禧失了控，扬手甩了她一巴掌，孟汀音第一次被人甩耳光。 因为意想不到，她有些懵，脸上火辣辣的。 “祝知禧，你疯了” 李瑶姿下意识推开祝知禧，身体的本能反应，接着赶紧去关心孟汀音的情况。 孟汀音懵了两秒，眼泪唰地往外涌，有心理屈辱，委屈，有生理性的疼痛，她脸上有妆，轻微的浮出巴掌印。 * 祝怀谦正在卫生间洗脖子和脸上的奶油，对着镜子摆弄自己的帅脸。 薄而有型的嘴唇翻来覆去地撅来撅去：“看我哪个角度接吻最好看” “这样，还是这样” 赵墨燃把纸巾扔他脸上：“滚滚滚，秀恩爱死得快，告你” 自己的失败可以忍，但兄弟的成功是真忍不了。 门口有人慌慌张张地撞进来：“谦儿，禧妹和孟汀音打起来了” “我艹”祝怀谦拔腿就往外跑。 顾启深是第一个被喊到现扬的。 祝知禧和孟汀音已经各自被人拉开安抚着，相比之下，孟汀音和李瑶姿状况惨烈，毕竟祝知禧真没手下留情，两人脸上的妆都哭脱了，流着白汤。 巴掌印更显了。 裙子也撕坏了。 反正挺狼狈。 顾启深刚到现扬就被李瑶姿环腰抱了满怀，泪痕湿哒哒地挂在顾启深胸前，肩膀一颤一颤哭得很委屈。 祝知禧在对面，垂着眸，也没哭，平静的脸色有些冷。 顾启深推了推，拉开和李瑶姿的距离。 迈向祝知禧的脚步也停下了。 “怎么回事儿”他脸色微微沉。 “祝知禧先动手打了我和汀音”李瑶姿抽噎着，开口。 祝知禧微微抬眼扫过顾启深，他站在李瑶姿旁边，一副主持公道的模样。 她没说话，也没反驳，毕竟李瑶姿说了句实话。 她在想自己该怎么说，说因为孟汀音不喜欢祝怀谦，把他当舔狗，说孟汀音讨厌自己。 好像有点可笑。 祝怀谦还是挺要面子一人。 这么多人在呢。 祝怀谦冲进门，没有犹豫的，直奔着祝知禧而去。 小姑娘细白的胳膊上有道长长的红血丝，破了皮儿，其他没看出来有外伤，干干净净的。 鸦黑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阴影，额角的青筋暴起。 “你俩打什么架啊”他皱眉，叹了声气，说不上是责怪，是无奈，和不能理解。 他烦躁地叉腰，扭头又去看孟汀音。 这句话是在问她们两个人。 祝知禧没觉得自己有错，委屈，她就是看不惯孟汀音轻视，贬低祝怀谦，偏偏祝怀谦一声不耐烦地质问，她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没出声。 孟汀音泪眼汪汪地看着祝怀谦，肩膀一抽一抽地，比祝知禧委屈多了。 心里还有一点委屈，祝怀谦居然第一时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是祝知禧先动手打的汀音”李瑶姿又开口说了句实话。 祝怀谦的眉头深皱。 “动手总有理由吧，祝知禧没暴力倾向”他低眉看着李瑶姿：“为什么啊，你知道？” 李瑶姿又哭得说不出话。 其他人摇摇头，她们也不知道啊。 孟汀音哭出颤音，指着祝知禧说：“她就是不喜欢我，能有什么原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了你，我讨好过祝知禧” “我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打” “祝怀谦，你让她给我道歉，要不然我们就分手” 祝怀谦的眉头能夹死苍蝇。 他抿唇，没说话。 沉默了几秒，顶着唇角混不吝地笑了下：“我知道你委屈，我错了，我给你道歉，成不？” 灯光照亮孟汀音脸上明晃晃的泪珠。 “不行” “她今天敢打我，以后呢，你是不是次次都要护着她，那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在骗我了”她眼泪掉地更汹涌了：“要么道歉，要么分手” 第45章 没有这样的好心人，只有一个大善人 他又看向祝知禧，小姑娘哭得很沉默，只是一味掉眼泪，不声不吭，不解释。 他喉咙里有些酸。 “那就分手咯” “给朋友道歉不过分” 两道不同的声音在空气里交叠响起。 有人诧异地看向顾启深，这次居然没为祝知禧说话。 祝怀谦冲顾启深扫了一眼，眼眸里看不出情绪，视线继续滑到孟汀音脸上，一本正经的声音：“对不起，我替祝知禧给你道歉” 孟汀音有些不敢相信祝怀谦这么轻意地说了分手。 她也只是要个道歉而已。 她以为她是笃定的。 心里有些堵，又有些空，乱七八糟的情绪统统涌了出来，最后是气愤：“好，分就分啊，反正我从来也没喜欢过你” 她就是故意这样说。 是她先不喜欢祝怀谦的。 锋利的喉结上下一滑，祝怀谦眉稍覆冰，像戾色的刃。 祝知禧抬了抬眼，轻轻握上祝怀谦的手，他转过头对上她的视线，冷意消散，随意地扯起唇角：“走呗，回家了” 口吻也很随意。 祝知禧嗓子里有些粘腻地“嗯”了一声。 经过顾启深时，祝知禧没抬头。 顾启深垂眸视线落在她身上，看到了她脸上湿漉漉的一片，另一只胳膊受了伤，因为位置交错着，他没看到。 眉头猝然皱起。 想去拉祝知禧的手腕，指尖触碰上一点细腻的温热，下一秒又落了空，他什么也没抓住。 胸口闷得有些难受。 祝知禧和祝怀谦一路无言，祝怀谦心不在焉地连电梯也按错了按钮。 电梯里。 两人面对面沉默着，祝怀谦靠着电梯内壁，视线落在对面的镜子上，脖子上的项链垂在黑色长T的领口，挺晃眼。 他眉头皱出褶皱，手指一勾，拽了下来，揣进兜里。 “对不起” 祝知禧突然开了口。 “你是反射弧太长，还是脑神经太弱，现在道歉人又听不见”祝怀谦曲着腿，肩膀下垂，挺颓的。 “我是给你失败的初恋道歉，不是给孟汀音道歉” 祝怀谦嗤了一声：“有病啊你，别说你就是看不惯我和孟汀音谈恋爱，故意动手的，我可真是王八蛋了” 祝知禧：“那你不问清楚就直接说分手” 祝怀谦的血往上涌，她一脸理亏样儿，让他怎么问。 李瑶姿和孟汀音看起来比她惨多了，好嘛。 “我王八蛋呗，谁让我是你哥，我这人不认理只认亲，行不” 祝知禧浓密的眼睫半垂，心里软软地塌下去：好吧，原谅你了，祝怀谦，原谅你上辈子做坏事连累我死在停车扬。 她小声开口：“哥，你以后好好做人，别违法乱纪，也别做渣男，会得报应” 祝怀谦的血往上涌得更快了：“确实有报应，现世报，这不已经来了吗？” 祝知禧看他，黑白无辜的眼珠：“我听见孟汀音说不喜欢你，对你就是玩玩儿，她把你当舔狗备胎，你是我哥，我不想别人贬低你，所以才没忍住” 祝怀谦上涌的血又往下降。 嘴上没了音。 只是舔了舔唇角，脸上难得有一丝挺伤心的表情，不喜欢他，这话孟汀音当面说过了。 * 祝知禧到家才看到桑纯给她发了一连串的信息。 桑纯的外婆来了，她把项链给了服务员转交，自己又回去了。 孟汀音回家在房间里哭，发脾气，全家人都在哄。 桑纯和外婆都挺尴尬的，她听人说孟汀音和祝知禧动手了，特意发信息关心她受伤了没。 祝知禧回她没事儿，把胳膊上伤给她拍了张图，比起孟汀音，她这点伤可算是太轻了。 两人动手的事很快在学校论坛里传开了。 越传越离谱，孟汀音已经有十八个版本的毁容了。 谢今正在做个游戏测试，穿着休闲的黑色长T，优越好看的脸上被反射出冷光，黑眸盯着电脑屏幕，专注正经。 吴良双腿盘窝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我去” 他弹射起身：“大小姐和孟汀音动手，胳膊骨折了” 谢今的眼神从电脑上移开，看吴良的手机，是学校论坛最新的帖子. 祝知禧的手机信息一直没停，都在问今晚什么情况，怎么就动手了？ 所以谢今的信息发过来，她立马看到了。 谢今：【方便接电话吗？】 祝知禧：【嗯】 下一秒，谢今的电话进来，隔着屏幕，能听到对方浅浅的呼吸声。 祝知禧的耳朵有些痒痒的。 她一直觉得，打电话是件很暧昧的事。 谢今的金属音流入耳廓：“你胳膊骨折了” 哈？ 祝知禧下意识地回：“没有啊”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谢今应该是看到学校论坛的帖子，不知道为什么，脸突然热起来，她眼珠微微一转，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确实受伤了” “很严重？” 祝知禧绯红的唇翘起，她不自觉地抠着沙发，假装心情低落：“嗯，大概需要听十个笑话，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好心人” 还有心情开玩笑。 谢今唇角弯起笑，轮廓分明的脸上淡漠感尽散，很柔和。 他脑袋向后仰靠着椅背，露出流畅的下颌线，胸腔里微微震颤出笑意：“没有这样的好心人，只有一个大善人” 谢大善人。 谢今的声音在祝知禧的房间缓缓流开：“以前我挺不喜欢自己的属相，老鼠，有寓言故事讲第二的位置是老鼠投机取巧得来的，所以，小时候有人问我属什么，我就说自己属蝴蝶，蝴蝶好看” 祝知禧尽量想象那个画面，小谢今一脸冷酷又不耐烦地说：“我属蝴蝶” “哈哈哈哈......谢无眉，你连属相都要自己挑个好看的，怎么会把眉毛剃了呢” 谢今唇角勾出笑，漫不经心的口吻拽的没边：“就算没有眉毛，我也好看” 是，谢无眉好看。 祝知禧躺在沙发上，很惬意的躺姿，手机放在耳朵旁边，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她和谢今的声音。 房间的门被人敲响。 康姨推开条门缝，脸上笑眯眯的：“顾少爷在楼下，来送药膏” 其实，康姨还是不愿意看祝知禧和顾启深闹矛盾。 祝知禧起身，脚掌撑地，没有犹豫地拒绝了：“康姨，你告诉他我没事儿，不用了” 康姨脸上犹豫了几秒：“好” 她关上门，转身，看到顾启深站在几步远的距离。 第46章 好恶毒一男的 祝怀谦看到他手里的东西，挑了下眉：“她抹过药了，不会在要你的东西” 不要他的东西，也不要他的人。 顾启深觉得他和祝知禧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那你呢，也打算和我保持距离，不交我这个兄弟了”顾启深唇角一抹嘲讽，问他。 祝怀谦散漫地耸耸肩：“阿深，你也有妹妹，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有人欺负绾绾你会怎么做，有人欺负祝知禧，不管是谁，我都会翻脸” 和孟汀音说分手，他不后悔。 “我们一起长大的，你一直是我和祝知禧的大哥，祝知禧嘴上没有说，但她心里一直挺感激你的” 祝怀谦想了一下：“我也一样，兄弟是一辈子的，除非” 除非什么，他也想不到。 他从来没想过和顾启深不做兄弟。 祝怀谦是挺讲义气的一个人。 * 以前高三都是休息一天，因为省领导检查放假两天，再见面，每个人看着挺亲切，只是张口一说话，又是熟悉的味道，挺讨厌。 又爱又恨。 课间，吴良非要打听祝知禧和孟汀音动手的细节。 论坛上的东西半真半假。 有正经供货商谁还要二道贩子啊。 经过周六的音乐会，三个人关系比以前熟悉了些，祝知禧没什么大小姐架子，性格直率，吴良比以前更不要脸了。 人啊，还是不熟的时候产生美。 谢今背过身和祝知禧隔着一张课桌，面对面的坐，他轻抬眉宇，沁着笑，散漫地说：“你往他脸上也扇一巴掌，他肯定更感同身受” 祝知禧擦擦手掌，跃跃欲试的表情。 “好恶毒的一男的，我要换同桌” 吴良嘻嘻一笑：“我坐你后面，和大小姐一块儿坐” “我不要，我不要同桌”祝知禧故意打趣他。 吴良：“......” “和平大使呢不当了，大小姐” “谁要换同桌”班主任牛犇经过走廊窗户，从后门进来，问：“吴良，你要换同桌啊？” 吴良摇头装傻：“没有啊，我都没说话” 班主任没在搭理他，指挥中间最后一排趴桌上休息的同学：“课间出去转转，醒醒啊，把这桌子照前对齐，往前挪一下，后面的位置留出来，坐不下人了都” “又有新学生转班啊，坐这儿呗”吴良指着祝知禧旁边的空位。 牛犇：“两个人，坐不下” 都要来八班，要不是看在成绩不错，牛犇是不会收的。 桑纯第一次进江北一中，比她想象得更大，校内规划设计更新派。 孟母带着她办理完入学手续，顺便给孟汀音请假，就走了。 桑纯被教务主任带着去领了校服和教材，厚厚的一摞，桑纯的小身体抱得有点吃力。 “这栋是理科班，那栋是文科班”主任带着她从台阶上，看着挺安静内敛的小姑娘，话不多，入学考试还不错，在经过大半年的复习，明年能冲重本。 “孟汀音是你姐姐？” 桑纯没想到主任会突然聊闲天：“嗯，是” 主任：“她学习不错，每次都稳定年级前十，你可以让她多带你适应适应学习环境和氛围，学校对你们每个高三生都是给予希望的，所以学习抓得紧” 一句话，为你们好。 桑纯点点头：“好” 楼梯走过半，上课铃响。 以前最讨厌听到的铃声，现在入耳听，桑纯只觉得踏实和安心。 跟着主任上楼左转，空荡荡的长廊上，一个身穿校服的少年搬着课桌，悠哉游哉的，走走停停。 “祝怀谦，你不上课搬个桌子出来晃悠什么呢” 祝怀谦脊背一挺，手机往兜里一揣，转身，规规矩矩地打招呼：“章副主任好，我搬桌子去八班呢” 八班。 桑纯抬眼，心里那根弦拨动了一下。 她跟着主任走过去。 “课间的时候干嘛呢，上课了在外面晃晃悠悠......”章副主任刚开口开始训话，手机铃响，他看了眼，站在栏边接起来。 “喂，校长” 祝怀谦视线慢悠悠地扫过桑纯怀里的书：“去哪个班？” “啊？”桑纯反应过来，他在和自己说话：“八班” 见过祝怀谦私下生活里随性，放荡的一面，这样规规整整的穿着校服，朝气青春的正经模样，和私下反差极大。 不过，她敏锐地察觉，祝怀谦今天说话声线冷硬，对她态度挺......冷淡的。 她好像没得罪祝怀谦。 “走吧，我认路，带你” 桑纯看了眼还在打电话的主任，慢慢踱步跟在祝怀谦后面，他搬着课桌，两条手臂袖子撸起，露出少年的肌肉线条，她时不时地偷看一眼。 “昨天晚上那个人是你吗？” 冷硬的声线从头顶落下，桑纯有些懵，没反应过来：“啊？” 祝怀谦眉头轻皱，瞥了她一眼：“院子里，竹林” 桑纯耳尖热起来，反应过来祝怀谦说得是他和孟汀音接吻的事，她看见了。 当时他们应该挺投入的，如果不是突然被她的手机铃声打断。 “嗯” 她垂下眼，掩了黯淡的眸色。 “别告诉别人这件事，我和你姐已经分了，不该说得话别在乱说，对她影响不好” 桑纯听出了祝怀谦的警告，和对孟汀音的维护。 只是，她心里微微不舒服。 为什么祝怀谦觉得她会说孟汀音的坏话呢。 “我不喜欢说闲话，孟汀音是我姐姐，你没必要专门因为这个警告我，你现在觉得对她影响不好，就别做对她影响不好的事” 桑纯语调软，就算说重话，也没觉得在生气。 只是这怼人的口吻。 祝怀谦气得冷笑了声。 他是上辈子欠了女人债吗？ 祝知禧也就算了，孟家这俩姐妹也说怼就怼他。 他顶着腮帮子，眉稍浮出不快，想张口在说话，桑纯已经快走两步站到教室门口：“报告” 祝怀谦：“......” 他咬牙轻哼了一声，从后面挤过桑纯，搬着桌子往门里一放，和桑纯软而正经的口吻截然不同的散漫腔调：“报告” 一高一矮的身影斜进教室里。 桑纯踉跄了一小步，在后面偷偷地瞪了他一眼，奶凶的，不太明显。 谢今的后背被人猛猛戳了一下。 他脊背一酥，腰身挺了挺，转过身没好气地看祝知禧：“怎么了，大小姐” 第47章 第一次听到这么狂妄拽气的自我介绍 “嗯嗯嗯，是是是，我两只眼都看到了”谢今略显敷衍地拍了两下手：“她真厉害” 那模样，欠死了。 祝知禧推着他转过身，谢今骨骼硬，捏得她手指疼，靠着她的桌角不肯在转过去，侧着冷白轮廓分明的半张脸：“你说，犇犇会让桑纯坐这儿，还是祝怀谦坐这儿？” “桑纯”祝知禧斩钉截铁。 她才不想和祝怀谦坐同桌。 桑纯认认真真的自我介绍，温和内敛，安静好看。 祝怀谦半臭着脸：“我叫祝怀谦，在坐的应该没有不认识我的吧，谁不认识的，私下找我，我单独介绍一遍” “我不认识，给我单独介绍一遍呗，谦儿哥” “我也不认识...” “......” 下面一片打趣声音，祝怀谦没搭理。 第一次听到这么狂妄拽气的自我介绍。 桑纯眼梢余光里，祝怀谦一派随性散漫，相比之下，她略显紧张。 “老师，我坐哪儿啊”祝怀谦又问。 祝知禧明显感觉牛犇的视线落在她身边，她蹭地一下站起来：“老师，我想和桑纯坐同桌” 牛犇没打算安排人坐祝知禧旁边的位置，他了解祝怀谦，闹腾的性子，一个人坐周围四邻都不安生。 桑纯安安静静的，一动一静，坐一起正好。 牛犇指了指后面：“这样吧，你们俩坐后面中间” 祝怀谦搬着桌子往后走。 桑纯抠着书角有些犹豫，她咬了咬唇：“老师，我，我不想和祝怀谦一起坐” 祝怀谦：“......” 呵，他就这么不招她待见。 “牛老师，让我一个坐呗， 我也不想要同桌”他扬着调，故意瞥了桑纯一眼。 呵，搞得他多稀罕跟她坐一样，小结巴。 牛犇指了指：“行吧，那你和祝知禧坐” 桑纯和祝知禧的视线交汇撞在一起，嘴角的笑根本压不住。 只是，她看见谢今时愣了下，两人的眼神不言而喻。 谢今淡淡扫过她，又垂眸继续转手中的笔，修长骨感的手指弹跃不停，转速很快，他心里莫名腾升出焦躁。 他不喜欢和以前的自己有任何联系的人物。 甚至是讨厌。 桑纯的出现像打破了他的安全罩，那些过往的回忆从裂缝中一点一点渗透进来。 祝知禧的书本都堆在里面，她平常上课坐在外面，桑纯来了，她把外面的空位置让出来。 前面是谢今，左边是祝怀谦。 即使隔着一条走道，桑纯也不想挨着祝怀谦，她心里对祝怀谦有好感，正是这份好感，会乱了她学习的心思。 学习和喜欢并不相悖，只是祝怀谦不是对的人。 到了课间，桑纯立马换了位置。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要来一中，还是和我一个班”祝知禧高兴死了。 桑纯眼眸弯着：“昨天下午才收到通知，本来打算晚上见面给你说的，但我没见到你嘛，就想着今天直接给你一个惊喜，嘿嘿” “惊喜惊喜，高兴死了” 两人坐在后面，面对面的手肘撑着课桌，掌心托着腮，一直在聊天。 猛地，桑纯想起来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三盒精致的食品盒：“这是我外婆亲手做的玫瑰饼，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带了一盒” “现在放凉了，刚做出来的时候更好吃”每盒十二个，给祝知禧，谢今和吴良的。 吴良已经往嘴里塞了一块儿，囫囵不清：“好吃，好吃，凉的也好吃” 祝知禧用手托着，咬了小口，清爽的甜而不腻，还有玫瑰香，外面的酥皮香脆，她小鸡啄米似地点着下巴：“嗯嗯，好吃，桑纯，你外婆什么走啊，这手艺两天能学会不” 昨天在家里根本没人吃外婆的玫瑰饼。 桑纯笑容很浅，但很满足，高兴从心里往外溢：“我外婆已经走了，你不用学，以后我做给你吃” 耳边一声轻笑，是谢今。 祝知禧不满，从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溢出：“瞧不起我这个学渣啊” “我只是学习没天赋，做甜品很有天赋，你们都没吃过，等我做一次惊艳你们” 她傲娇地挑了挑眉稍：“你没听过，开车，做饭和唱歌是大脑同一区域控制的，我唱歌天赋高，就知道我做饭天赋有多高了吧” 谢今眼眸含笑，看似诚恳地点头承认：“听过，你肯定有天赋” 如果不是他吃过，还真就信了。 他咬了一小口，吃相斯文，薄唇上染了几片碎渣，舌尖勾着又舔了进去，冲桑纯礼貌笑了下：“挺好吃的” 祝知禧的小眼神颇为幽怨，她也要做好吃的甜品。 祝知禧把桑纯拉入了她和谢今，吴良的三人小群。 四个人群名叫“草台班子” 群里吴良和祝知禧是活跃分子，吴良分享唱歌视频，祝知禧分享美食烹饪视频，桑纯偶尔评价一下顺便督促两人学习情况，谢今只是一味的发学习知识点，考点，例题。 吴良：【周日湖心公园集合】 桑纯：【外婆生病了我周日要回去一趟】 祝知禧：【周日我也有事，约不了】 谢今：【忙】 吴良抓狂，合着就他一个闲人，他不信谢今周日有事，就是看祝知禧不在，不想去而已，他踩着拖鞋气势汹汹地直奔谢今家里而去。 谢今最近在做游戏测评，门被哐啷一声推开，扇进一阵风。 他抬了下眼梢，视线又落回屏幕。 吴良更气了，幽怨的脸凑到屏幕前，炸了毛的卷发像个鬼：“你周日要去干嘛” 谢今握着鼠标的手紧了又松，身子向后一靠，头顶的光落在轮廓分明的脸上，他笑容很淡：“去看我外婆，送个礼” 说得不像假话。 吴良皱眉怀疑，又只能相信，把脑袋从屏幕前移开：“没听你说起过你还有外婆在江北，那你......还住这儿” 谢今喉咙滚了滚。 “她和她现在的丈夫是二婚，我和他们一起住不方便” 吴良啧了一声，应该是挺不方便的，好歹也是自己的外孙，这三年可是一次也没来看过谢今。 “行吧” 他拍了拍谢今的肩：“我爸在卤猪蹄，等会儿给你送过来” * 林家和祝家交情不错。 周日是林老夫人的六十一岁生辰，林老爷子和太太关系好，每年生辰都会大办。 祝知禧对林老夫人这个生辰有印象，在切蛋糕前，林老夫人突然高血压，生辰是在医院里过的。 她还记得清楚，是因为顾启深。 第48章 顾启深有了新的告白对象，是他喜欢的女生类型 林葳葭是林老爷子和前妻的女儿，也只有这一个女儿，顾启深是独外孙，备受宠爱。 林老夫人送到医院抢救。 特殊的日子，人心惶惶。 林老爷子在医院发了好大一通火。 林葳葭和顾震期也在家里吵架，顾启深只好把绾绾送到祝家过夜睡觉。 月光在昏暗的房间泄进光亮。 顾启深坐在床边，暗色模糊着少年的轮廓，遮掩了情绪。 祝知禧看见他低落地垂头。 “外婆会没事的” 她主动屈膝在地上，歪着脑袋看顾启深，捏捏他的指尖，轻声哄他：“我过生日许愿要所有人身体健康，我可是个小福星，很灵的” 她看见，顾启深的唇弯了弯：“嗯” 手腕一紧，身体被顾启深拉入怀里，很宽厚温热又紧密贴合，隔着衣料能感受到顾启深说话引起的胸腔震动。 “禧宝，我喜欢你” 祝知禧像被烫了一下，心很快的，根本控制不住地狂跳着。 身体被抱着笼罩出热意，都是顾启深的味道。 这是顾启深第一次直白的，表白。 虽然顾启深以前对她好，可这四个字的意义不一样。 “我也是”祝知禧轻轻地咬着唇，有些害羞地回应。 她听见顾启深笑了笑，气息呵烫了她的耳尖，手掌托在她的后脑勺，拇指摩擦着她的头发：“好想快点长大，禧宝，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他的话很轻，听起来像承诺，像情话。 “我也是”祝知禧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已经脑子发晕，惊喜懵了。 “哦”顾启深假装淡淡的失落：“好冷淡啊，祝知禧，你不会是故意哄我的吧？” 祝知禧急急地从他怀里退出来：“当然不是” 她的手还被顾启深包裹着，热意涌动。 月色朦胧不清，顾启深的轮廓很模糊，眼睛里的笑意很亮。 祝知禧咬着唇，手顺势撑起腰身，她抬起下巴，主动去吻了顾启深。 很慌乱的，第一次。 顾启深的下巴被她磕破了皮。 这件事，被顾启深笑话了好久。 那晚的悸动，她失眠了一整夜。 * 林家包了一层宴会厅。 祝知禧和祝怀谦随着爸妈刚进来，林葳葭和顾震期在招待客人。 林葳葭看见他们，自然地撇下其他人，笑容满面地走过来：“让你们这两位大忙人抽出时间可真不容易啊，多久没见了” 秦牧姝伸手和她抱了抱：“过段时间我就清闲了，到时候天天缠着你，老顾别嫌我和他抢老婆就成” “我巴不得呢” 林葳葭又朝着祝知禧和祝怀谦笑“禧宝，怀谦，阿深被他刚来的几个他朋友，不知道带去哪儿了，你俩找他玩儿去” “好，葭姨今天好漂亮”两人齐齐开口。 林葳葭嗔怪了下，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从主会扬出来，问了服务员，说确实有一群年轻人去了外面的露台。 两人轻车熟路，没让服务员带路。 孟汀音和父母正好一起坐电梯上来，转出电梯的拐角，往主宴会厅走，三个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迎面撞上。 自从生日会的事情发生之后，三个人在没见过面。 孟汀音挽着母亲的胳膊，赌气般地偏过头，露出秀丽的半张脸，灯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眼睫上。 祝怀谦看出了委屈。 “叔叔阿姨好” 两人先开口打招呼。 孟母的脸色不大好看，孟父笑着点了点头：“汀音，正好碰到同学了，一块儿去玩吧” 孟汀音不大高兴地松开母亲的手臂。 利用孩子打交道，也是结交攀附的手段，其实，三个人都懂，只是不愿意在纯真的年纪掺杂复杂的利益。 祝怀谦仍是散漫的劲儿，看不出异常的情绪。 等孟氏夫妇走远了，他才继续抬步。 “祝怀谦” 孟汀音咬着唇，不甘心地开口，委屈极了。 不远处，祝怀谦的脚步缓缓停下。 祝知禧垂了垂眼皮，在心里微微叹气，有些人天生就是劫。 幸好桑纯现在不喜欢祝怀谦。 * 祝知禧找顾启深，只是想让他提醒林老夫人，提前吃降压药。 她住在顾家的那几年，林老夫人对她很好。 在露台转了一圈，没看到顾启深，反倒是赵墨燃还以为祝知禧想缓和关系，热心地劝她：“阿深去卫生间了，禧妹，正好趁这个机会和阿深把话都说清楚，都是朋友，别把关系闹僵了” “嗯，谢谢墨子哥” 整层除了服务员，大部分人都在主宴会厅，楼层很安静，所以轻软害羞的声音隔着一段距离，便落入祝知禧的耳。 “你说高中毕业前不会谈恋爱，那我可以等大学在追你”乔厘和顾启深面对面地站着。 在对顾启深表白。 祝知禧吞了下喉咙，垂下眼皮，听到乔厘问：“可以吗，顾启深，我是真的喜欢你” 最后一句话很轻，带着少女的娇羞和忐忑。 祝知禧又想到了自己，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息，像把蒙在心口的那点潮涩吐出来。 在这一天，顾启深有了新的告白对象，是他喜欢的女生类型。 和她没关系了。 她没去听顾启深的答案，轻轻地抬步走了。 悄无声息。 像没来过。 * 祝知禧自己去找了林老夫人。 一身月牙青色的旗袍，衬托着林老夫人的高挑，岁月不败美人，林老夫人脸上更多了从容，端庄。 看见祝知禧，脸上很高兴：“禧宝” “林奶奶”祝知禧往她怀里抱了抱。 她弯着唇角：“葭姨说，今天人多，担心您的身体，让我过来给您说一声，先吃一片降压药” 扯谎好难啊。 她记得，林老夫人和葭姨关系算不上好，应该不会去证实吧。 她眼纯，脸乖，认真的模样。 林老夫人的唇角僵硬地扯了下：“你林阿姨说的？” “是啊” 祝知禧殷勤的亲自给林老夫人倒出一片药，看着她吃下。 “那林奶奶，我回去向葭姨交差啦” 林老夫人笑着：“好，去吧” 祝知禧紧张了一路，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搞定了，早知道不去找顾启深了。 不过，她突然又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对林老夫人说生日快乐。 真是的，基本的礼貌都被紧张忘了， 她皱了下眉，又转身往回走。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微缝的隙，一道熟悉懒散的男腔从里面传出来：“我来祝您生辰快乐” 是谢今的声音。 祝知禧推门的手僵住了。 林老夫人的声音很平淡，远没有刚刚和她说话时的温柔。 “你妈让你来的” 谢今双手揣着兜，脊背挺拔，他微微嗤笑，有些嘲讽：“你觉得呢？” 第49章 谢今不想吃巧克力，倒是想亲她 言外之意，是在下逐客令。 谢今的咬肌紧了紧，锋利的下颌冷致，喉结滑动了两下。 他不被欢迎，令人讨厌。 明明早就知道的。 紧攥的拳缓缓舒展开，少年冷厉的脸恢复散漫，唇角勾了下，吐出客气的声音：“放心，我不耽误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面上。 “当初我到江北您给我的钱，现在还给您，以后我不会在来找您了” 视线从银行卡滑到谢今周正的脸上，林老夫人的胸口有了起伏：“你这是要学你妈妈，和我划分界限，不打算认我这个外婆了” 谢今的唇角依旧勾出浅弧：“您的外孙是顾启深，不是我” 林老夫人的表情终于有一丝崩裂。 “我当初到江北来是因为我妈每次打我的时候都骂我是个野种，野种也得有根嘛”谢今的腔调一向很散漫，有种少年的坦荡和与生俱来的淡然，他轻笑着：“我就是来看看那个把我妈变成疯子的男人” “我以为她恨顾震期抛弃她，其实她更恨您，恨您害她成了瘸子，帮着林葳葭抢走顾震期，明知道她怀孕又逼得她远嫁，明明她才是您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不肯对她好一点” 这种痛苦和恨意被延续到谢今身上。 谢今有时候也在想，为什么他明明没错，妈妈不肯对他好一点。 这成了谢今的执念。 他从谢家逃走后，想追根溯源地替母亲问清楚。 可到江北之后，他被视为入侵者，破坏顾家家庭和谐的入侵者。 林老夫人的后脑有些晕，撑着沙发的手臂晃了晃。 人在年轻的时候是会犯错的。 当初，她带着女儿江温琳嫁给林葳葭的父亲，顾震期正和江温琳谈恋爱，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林葳葭背地里好上了。 她只是为了一家人和睦，劝江温琳放手，及时打掉孩子。 可江温琳执拗，她生下了谢今。 沉闷的声音从微弱的缝隙飘入祝知禧的耳中。 所以前世是谢今导致林老夫人高血压，只是她一直和顾启深在一起，没碰见谢今。 她恍惚了几秒，又反应过来谢今和顾启深是......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力道很大，拉扯着祝知禧的手猛地往里一带。 清爽熟悉的气息钻入鼻尖。 毫无预料地，她和谢今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撞了正着。 她微微张着嘴巴，没有发出声音，　一片茫然，清亮，不知所措的眼神望着他。 没有留意到谢今漆黑的眼底有一丝慌乱，闪躲和不安。 冷白清薄的眼皮微微垂落。 谢今也没有说话，擦过她的肩，走了。 他最担心的不想让祝知禧发现的秘密，被他亲口说出来，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 自私利己的父亲，放荡出轨成性的母亲，认不了谢家的血脉又不被顾家承认的私生子。 这些祝知禧不知道，怕她知道，她又那么喜欢顾启深。 谢今的心上像压了块儿石头，压得他连背都有些挺不直了。 脚下的步伐急促又凌乱。 鼻尖间少年清爽的气息消散干净，祝知禧的胳膊还紧紧贴着休息室的门。 她转了下僵硬的脖子，看着谢今的方向。 孤单苍凉的背影。 “谢今” 轻软的柔声，随着小跑的步伐声。 谢今的手腕被人拉上。 触感很软。 他掀起眼帘，看见祝知禧微仰着头，迎上他的视线，乌黑清亮的瞳仁里映着他的轮廓，眼眸荡出一层笑，娇娇的语气喊他：“谢无眉” “仗着腿长了不起，走这么快” 娇矜的口吻。 听得他心口一陷，软烂不堪，薄唇扯出了一丝弧度。 祝知禧不知道怎么哄谢今开心，他实在太散漫无求，这种人最难哄了。 她不开心的时候喜欢吃甜品，理所当然的，口袋里的巧克力都被掏了出来。 什么话都没说，一股脑地倒进谢今的手里。 谢今眼梢轻挑，冷白周正的脸上浮出浅淡的笑：“大小姐，听到我的秘密怎么着也该是我贿赂你，倒反天罡了” 谢今不喜欢把自己苦难化。 像给药丸裹上层糖衣，用散漫，淡漠的态度掩盖着不堪的身世和过往。 轻飘飘的开口，又小心试探祝知禧的态度。 “我是个聋子瞎子，什么也没听到，没看到” 祝知禧立马捂着耳朵，眼睫颤悠悠地闭起来。 绯红的唇上下阖动：“吃甜的会开心，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你快吃一个试试” 用最真诚的口吻说最直白的话。 击得谢今的心口又是一软。 祝知禧闭着眼，乖娇乖娇的，灯光映得她脸红润白皙，唇色自然漂亮。 比起吃巧克力，谢今倒是更想亲她。 像亟待品尝的小蛋糕。 喉咙上下一滑。 他唇角漫出笑，揭开一块儿白色巧克力，先递到祝知禧的唇边。 祝知禧睁开眼，眸色亮晶晶的，张嘴咬了。 指尖轻轻蹭到了软嫩湿润的唇。 谢今平直浓密的眼睫颤了一下，又慢条斯理地揭开一块巧克力的外衣，送到自己嘴里，湿滑的舌尖舔了下刚刚祝知禧碰到的指腹，甜腻的在舌尖融化。 胸腔里的涩意都被填满了。 “嗯，很甜” 她的味道很甜。 他唇边印出梨涡，眼睫慵懒地垂：“大小姐，给我这么多巧克力，晚上我要是失眠，你负责？” 在没有谢今这么情绪无常，又霸道的人。 祝知禧黑白分明的眼珠眼波流转，别别扭扭地咬唇：“大不了陪你聊五毛钱天” * 顾启深回露台，碰到赵墨燃，听他说祝知禧在找自己。 赵墨燃添油加醋，顾启深听出来祝知禧是要缓和关系的意思。 说不高兴是假的，这次两人闹别扭时间太久了。 差点。 他以为，这丫头这么狠心，真的要和自己绝交呢。 外面找了一圈，在去休息室的路上，脚步被生生钉住了。 他看见，谢今直勾勾地盯着祝知禧，那眼神，直白欲望的很。 冷白深邃的五官瞬间冷厉锋锐，手掌攥起了拳。 * 祝知禧的手机震动，是秦牧姝在很找她。 谢今把巧克力统统放回自己口袋里：“去吧，明天见” 他语气坦荡，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明明全扬他才是林老夫人最亲的人。 却第一个被驱逐。 祝知禧回去的时候明显心情不好，尤其看到林葳葭和顾震期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她不由开始想象谢今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心情不好的还有顾启深，反倒是祝怀谦看着心情还不错。 以前四个孩子没事就凑在一起吵吵闹闹，话多到说不完。 现在明显的疏离，根本不往一处站。 秦牧姝轻意就察觉到祝知禧的变化：“怎么了，宝宝，听哥哥说你和阿深闹别扭了” 祝知禧歪着头往妈妈的肩上靠了靠：“没有，就是最近认识了一些新朋友，祝怀谦和顾启深不喜欢” 秦牧姝：“他们喜不喜欢不重要，你喜欢就好” 祝知禧抬起头：“妈妈，你见过林奶奶的亲生女儿吗” 话题转得太快。 秦牧姝反应了几秒，祝知禧脑子一向天马行空，她也习惯了：“见过啊，怎么了？”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为什么从来没见她回来看过顾奶奶” 秦牧姝想了几秒钟，才开口：“一个漂亮到极致的女人，她大概对江北太失望了，不想回来” 第50章 好看吗？ 一篇文章，十五到二十分钟小组讨论出文章翻译，还要说出文章包含的高频考试词汇，语法。 哪个小组的正确率和成功率累计最高，每周会有不同的奖励。 免一次英语作业，盲盒，便签夹......具体奖励根据抽签决定。 谢今和吴良转过身，和祝知禧，桑纯四个人组成一组。 谢今个子高，脊背微微挺直些，像是一小面山在祝知禧的课桌上落下小片阴影，冷白薄晰的眼皮微微上下浮动，快速浏览了全文。 眼皮随意微掀。 视线刚好对上祝知禧直勾勾地在盯着自己。 小姑娘双手握着拳撑在腮边，乌溜圆润的眼眸映着他的轮廓，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唇角扯出很浅的弧度，脊背微弯，身体抵着课桌，往前倾。 主动把自己往祝知禧眼前送。 “好看吗？” 他张了张嘴，用口型问。 祝知禧一下回了神，脸烫得烧起来。 她刚刚只是在想，谢今给她讲自己那些小时候的糗事，是不是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快乐分享给了她。 旁边的吴良和桑纯朝两人看了眼，只看见谢今周抿着唇在笑，印着若隐若现的梨涡。 少年的眉眼恣意轻快。 吴良无语地呵了一声，点着太阳穴，冲桑纯说：“啧，犯病了，刚开始的症状都是傻笑” 恋爱脑，治不了。 祝知禧垂着的脑袋被人重重拍了下，脸上的热意也打散了许多。 细白的脖子一缩。 白皙透粉的面容染着愠怒，抬头。 祝怀谦已经拎着凳子坐在过道，敞着腿，胳膊嚣张地往她课桌上一摊，将谢今挤得没了位置：“我和你们一组” 谢今脸上的笑敛去，没计较。 祝知禧一掌把他胳膊推下去，又将谢今的东西摆正回来：“不要，你和你前面的人组呗” 她担心祝怀谦和谢今不对付。 两个人都不是会吃亏的主。 歉意的眼神偷摸摸的看了谢今一眼，他眸色漆黑，唇角散漫地勾了下：“没事儿” 他根本不在意祝怀谦的冒犯。 祝怀谦的胳膊又倔强地放回来，侧着身子，往祝知禧那一侧翘着腿，踢她的凳子腿，气得不行：“我才是你哥，眼睛看谁呢” 祝知禧往桑纯身边挪了挪，无视他。 桑纯不想关注祝怀谦的一举一动，理智上伪装着自己，甚至对他爱搭不理，态度淡漠。 实际上，眼神还是控制不住地会往他身上落。 有种心理上的满足，和窃喜，像是上瘾的感觉，看一眼，又看一眼。 也许喜欢就是这样，他自归然不动，却是我心之所钟。 祝怀谦的校服外套敞着，他不喜欢规规矩矩地拉起来。 身子向前一倾，脖子里银色的项链闪着细细的光。 桑纯的视线顿了顿，过了几秒才假装若无其事地垂下眼皮，遮掩着杏眸里的失落，心口滋生出细密的涩意。 他和孟汀音又和好了？ 脑子里迸出这样的念头，原本看见他过来心里偷偷跃出的涟漪，瞬间沉没入水里。 祝怀谦有一个优点，不内耗。 丝毫不介意草台班子四人组对他的不欢迎，笔尖勾着文章段落一个个的安排：“祝知禧一二段，小桑纯第三段，卷毛你第四五段落” 他挑了谢今一眼：“你，第六段” 祝知禧一脚踩上他的白球鞋，补充道：“谢今第六段，剩下是你的” 除了不知道桑纯目前的学习水平，祝怀谦的成绩稳定在年纪前十，在他们四个人里是成绩排名最好的。 他自认为自己的英语词汇量和水平在几个人之上，先入为主的占据了高地。 他打算给谢今一个下马威。 打不过他，脑子这一块儿还不妥妥的智商碾压摩擦他。 祝怀谦不喜欢谢今目中无人的散漫劲儿，不喜欢就是讨厌，再加上顾启深也讨厌谢今。 打一开始对谢今就没了好印象。 每个人翻译完段落，圈出高频考点词汇，祝怀谦都做了补充，学习上他不藏拙。 连桑纯和吴良都频频看他，手不停地记录。 在祝怀谦对吴良的段落做完补充以后，谢今突然开口说了句：“fluctuate，波动，写图表作文的词汇，最近没写不代表没用” 祝怀谦平直的眼睫“唰”地抬起。 眼尾的光扫过谢今冷白淡漠的脸，谢今薄唇微张，不急不缓地翻译着段落意思，指出常考词汇甚至准确说出真题试卷中的句子。 比祝怀谦想得好，甚至比他还要好。 不急不缓，思维清晰。 人都是慕强的，祝怀谦也不例外，只是好胜心驱使下的不甘心。 他冷着脸嗤了一声，以表不屑。 * 三十分钟的大课间。 祝知禧和桑纯下去打羽毛球，她拍拍谢今的后背，邀请他和吴良：“下去打羽毛球吗？” 谢今漆黑的眼底有笑：“我先去找一趟物理老师，等会儿过去找你们” “好” 从行政楼到操扬，距离挺远的，新校区规划设计得很大。 谢今个子高，步伐大，却还是觉得自己走得不够快。 他能想象到祝知禧刚打十分钟就撂拍子，要坐下休息的样子。 别等会儿他到了，她力气都用光了，小丫头最会用乌溜圆的眼珠子，笑着撒娇。 经过篮球扬，一颗带着球风的篮球砸到他脚下。 谢今顺着球的方向看过去，穿着雪白球衣的顾启深，黑湿碎发，脸色不大好看地盯着他。 他阔步沿着谢今走的方向，两人之间隔着一排矮平青绿的冬青，步调一致。 祝怀谦拉了两下，没拉住顾启深。 他压眉，啧了一声，觉得顾启深无缘无故对谢今的敌意大了些。 篮球扬的出口。 顾启深迎面挡上谢今，眉骨微压：“昨晚你也去了” 谢今对他没耐心：“还钱而已，放心，以后不会和你们家有任何牵扯” 他阔步往前，又听见顾启深说：“别说得这么洒脱，你厌恶的顾家，是祝知禧小时候住过的地方，你厌恶的那群人，她从小叫着叔叔阿姨” 顾启深轻嗤了一声，略有轻讽：“不如你干脆认回顾家......” 话没落音。 下颌被人砸上重重的一拳。 不远处的祝怀谦扔了手里的篮球，骂了声“我艹”，赶紧跑过去拉架。 第51章 谢今是个矫情鬼 “被打了” “流血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撒腿往篮球扬跑。 顾启深有轻微的凝血障碍。 小时候顾启深因为护着她，被人推倒磕了下，一道小伤口，血好像止不住地流。 她可以不喜欢顾启深，但不能因为他以后的坏忘了以前他对自己的好，对现在的顾启深不公平。 顾启深身边永远不缺殷勤讨好的人，他们顺理成章的加入到这扬打架中。 不过都不是谢今的对手，他一脚下去能把人踹到起不来身。 手狠，脚重。 顾启深挂了彩，粗粝的地面把胳膊磨出一道道淤青，眼角磕到了花坛边的角，冷白的脸上一道艳红的血往下淌。 血顺着轮廓往下滴到雪白的球衣上，看得祝怀谦触目惊心，可他拉不住顾启深。 帮顾启深还是谢今。 祝怀谦只犹豫了一秒，骨子里本能的选择了前者。 好像这本来也不是一道选择题。 篮球扬外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的包。 远远地，有老师小跑着，一边跑一边喊着：“住手，别打架” 男生一个个都比祝知禧的个头高，她看不清里面的人，缝隙里瞄到顾启深脸上淌着血，滴到凌厉的下颌，他皮肤白，异常显眼，浑身难得有狠厉的气息。 她推开周围的人，喊他：“顾启深” 很轻的声音。 不止顾启深听到了，谢今也听到了，看到了。 看到她像个勇猛的小兽护着顾启深，推开他身边的人，甚至还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谢今青筋暴起的手臂瞬间像被泄了力，漆黑的眼睫软塌塌的垂了下。 不知道谁一脚踢过来，谢今闷哼了一声。 远处的老师赶过来，带着一帮学生，拉得拉，扯得扯，把两拨人分开。 祝知禧的余光看到谢今，他脸上也有伤，她下意识挣脱顾启深去抓谢今。 “谢今” 谢今漆黑的眼睫垂着，脸色冷厉，没应她。 顾启深手一伸，把她拽过来自己身边，低声说了句：“我没事” 祝知禧已经顾不上回应他，视线一直落在谢今身上，而谢今一眼也没看她。 两个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 却觉得怎么也走不过去。 “都站着干什么，回去上课” 老师怒气冲冲地吼了一声，冲着谢今和顾启深开口：“你们俩留下，跟我去办公室” “老师，顾启深的脸一直在流血，他有凝血障碍，能不能先去医务室止止血”祝怀谦低声开口。 老师往顾启深和谢今的身上上下打量，皱着眉：“你们俩一起，先跟我去医务室” 祝知禧想跟上去，被祝怀谦拉住，拽回了教室。 * 剩下的课，谢今一直没回来。 顾启深因为脸上的伤，请假走了。 两个当事人都没回来，不知道这件事学校打算怎么处理。 放学的时候，祝知禧看着吴良把谢今的手机和外套一起带走。 “吴良，谢今和你联系了吗？”她问。 “没有啊，他手机在这儿呢，我先给他带回去” 吴良只是自然的反应。 祝知禧明显失落地“哦”了一声。 “那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吴良有些犹豫，其实他觉得祝知禧挺好的，仅仅限于做朋友，开朗真诚，活泼明媚。 其他的，和谢今不合适。 谢今外表看起来对一切满不在乎的态度，那是因为他打心里对其他人都漠不关心，无所谓其他人怎么看他。 他一个人，其实活得很孤僻，很孤单。 有人闯入他的生活，靠近他，关心他，他的第一反应是排斥，冷漠，拒绝别人的关心。 他不需要别人的关心。 不需要朋友。 用最不走心的话和散漫的态度对待别人，掩盖他最冷漠的心。 吴良舔了下唇，脸色正经：“大小姐，其实谢今是个矫情鬼，他挺害怕被抛弃的” “他挺难和别人交朋友的，但他愿意和你交朋友，哪怕他知道你喜欢顾启深，他就是脑子有病，不过，脑子有病的傻子也知道疼” “拳头打在身上，脚踢腿上，疼得身体，能愈合，疼在心里的，才难愈合” 吴良的话像刺扎进祝知禧的心里。 掌心里握着一颗扣子，攥塌她掌心疼。 那是谢今掉下的扣子。 * 李唐村。 谢今翘着腿，坐在一把矮椅上，身子向后靠着，吱呀吱呀地晃着，手里拿着一个魔方，快得看不清他手指究竟是怎么转的。 周围围着几个一般高的小孩儿，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好了” 手一扬，魔方丢进一小孩儿怀里：“在打乱下次找我复原，一次十块” “小孩儿的钱都赚，你是不是人”吴良把外套丢进他怀里，拎过来一把椅子，也敞着腿坐下来。 谢今把外套披上，吊儿郎当的口吻：“我也是小孩儿，在医院我和他都得挂儿科” “要点脸吧您，一八八的小孩儿” 吴良打量他脸上的伤，眉骨上一道口子，碎发遮着看不太明显，嘴角一片青紫：“祝知禧想来找你，我没带她来” “哦” 挺漫不经心的口吻。 吴良猜不透他是怎么想的，抬腿踢了他一脚：“你怎么想的，要不要我明天帮你卖卖惨，人家说不定今晚担心你担心得睡不着” 谢今双手交叉向后一枕，锋利的喉结半天没动。 黑色低调的宾利停在破旧的街口。 林葳葭面容精致，头发贴着头皮梳得一丝不苟，高跟鞋像敲击着地面“噔噔噔”的声音，响亮又清脆。 气扬高贵得让人不敢靠近。 破旧的城中村，街道长得走不到尽头。 林葳葭几乎一路皱着眉。 只是，看到谢今时，眉头皱得更深。 她走上去，一巴掌甩在少年冷白削瘦的脸上。 吴良又气又惊，只是面对比他年长，又气扬凌厉的女性，他又愤怒，又不知道该怎么还击。 谢今下颌紧绷，几乎成一道锋利的刃，他个子高，有压迫感落在林葳葭的头顶。 眼眸眯着：“林葳葭，我没有什么道德底线，别和你儿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 林葳葭呵了一声，不屑得很：“你要再敢碰阿深一下，我会让你滚回南城” 谢今眼眸凌厉：“是你最好警告顾启深离我远一点，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林氏集团的林董事长是怎么勾引自己姐姐的男朋友，顾震期是怎么娶你的，还有你的父亲勾引有夫之妇，在老婆死了之后立马娶了自己的情人” “让顾启深也试试，因为你们，走在路上被人指指点点” 那些，他都经历过。 林葳葭抬起的手在空中被谢今握上。 她的手被狠狠甩掉，脚下踉跄了两步。 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祝知禧的名字。 谢今垂眸扫了一眼。 林葳葭自然也看到了，脸上浮出一抹嘲讽，咬牙哼了一声。 第52章 你是不是把人小姑娘惹哭了？ 她担心谢今，想解释，想道歉。 可是，电话一直没人接。 房门虚掩着，她听见楼下有说话声，祝怀谦不太清楚的声音说：“祝知禧在房间写作业呢” 一阵脚步声愈来愈近。 她扯过一张卷子，一角压在胳膊下面，撑着脑袋，假装在做题。 没一会儿，房门被人敲响，虚掩的门推开。 “禧宝” 祝宗诚站在门口，穿着西装没换家居服，看起来像是临时匆匆回来一趟，祝知禧转过身：“爸爸” 祝宗诚推开门，进来，视线往她空白的试卷上扫了一眼，脸色温和地叮嘱她：“写作业也别熬太晚，首先要保证睡眠好” 祝知禧心不在焉地点头。 眼眸里泛疑惑。 祝宗诚是个事业心很重的人，这几个月在忙一个外资并购案，很忙，前世因为祝怀谦打架休学，才不得已中途退出。 现在，生活在正轨上，除了住院那段时间，祝知禧很少在正常的时间点，在家里，看见祝宗诚。 他拉过椅子，和祝知禧齐平坐着，关心闲聊也像是工作汇报：“最近交新朋友了？” 祝知禧想到谢今，语调软趴趴的：“转到新班级，是交了一些好玩儿的新朋友” 祝宗诚：“交新朋友是好事，但是也要有选择的交朋友，听说今天和阿深打架的男孩子就是上次害你住院的同学，是吗？” “阿深的伤在偏一点就会伤到眼，严重的话会造成失明，你和这样的同学交朋友会不会太危险？” 祝知禧的眼睫“唰”地抬起：“谢今他不危险，爸爸，你作为律师难道不应该去求证，而不是道听途说” 祝宗诚：“我不是作为律师的身份和你说话，是做为一个爸爸和女儿谈心，我想知道自己女儿交的朋友会不会有暴力倾向，会不会对她造成伤害，我们只是在评估潜在风险” 我们？ 祝知禧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汇。 “还有谁？为什么要评估谢今有没有暴力倾向” 祝宗诚：“家长委员会，如果谢今有暴力倾向，就不适合在一中继续学习” 祝知禧急得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门口，喊了声祝怀谦。 一阵大跨步的脚步声。 祝怀谦一溜烟儿跑过来。 祝知禧指着他，看祝宗诚：“如果说有暴力倾向，祝怀谦把谢今的腿打伤，骨裂，医院查得到记录” 祝怀谦的脖子一缩，肩膀耷拉下来。 早知道不上来了。 祝宗诚的眉微皱：“禧宝，据我所知你和这个谢今认识没多久，祝怀谦是你哥哥，你随便就把暴力倾向的帽子往他头上扣” “你想做什么，喜欢谁，甚至去谈恋爱，我可以不管，但不能因为一个男人是非不分，亲疏远近不清” “我没有是非不分，是你们不能仗着自己是大人就欺负小孩儿，用你们手里的仅有权力肆意评判别人”祝知禧眼睫颤着，掷地有声地反驳。 “祝怀谦不仅暴力倾向，以后还得犯法坐牢，他比谢今危险多了，他更不适合继续留在一中读书” “祝知禧” 祝宗诚猛地起身，椅子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狰狞声：“你就这么说你哥哥，你脑子整天在想什么，你转班是不是和这个谢今有关系，和阿深闹别扭是不是因为他，你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我不管，这个谢今不行” 祝知禧的眼眶一下又红了。 委屈一下突如其来地翻涌出来。 她以前说要嫁给顾启深，也许真的被祝宗诚当成了恋爱脑。 以前在顾家住和祝宗诚也不亲近，她不爱学习，不聪明，祝宗诚有一次偶然说她真的被顾家养废了。 对她放任自流，听起来是不约束，其实是放弃。 “我知道你喜欢祝怀谦，不喜欢我” 祝知禧低低地开口：“你放心，我不会说这些对你好儿子不利的话” 她垂着眼，泪珠在眼眶打着转。 “我也没有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谢今没有暴力倾向，他只是保护自己而已” “你们对他不公平” 她低着头，出了房间。 又出了家门。 脚上踩着拖鞋，凉风习习的，走时间久了，脚挺凉的。 凉风顺着裸露的脚踝往皮肤里钻。 她穿了件薄款的卫衣，手缩进衣袖里，漫无目的地走。 晚上十点多的李唐村，红帐篷里的小摊里还坐着人。 食物的香气和热气飘出来，渗透进衣服往皮肤里钻，祝知禧身上裹了层暖意。 一排排明火开张的灶台，有一个灶台冷冷清清。 是谢今的摊位。 祝知禧空落落的心里逐渐堆起的安全感，又顺着缝隙往下漏着消失。 谢今不在。 她走进冷清的帐篷，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凳子也是冰冰凉。 可这是谢今的地方，她唯一能找到的安全洞。 * 谢今刚洗过澡，黑湿的发还有水珠。 电话响起来。 “喂，张姐” “谢今，我看好像是你同学过来找你，小姑娘坐了挺久的，你俩是不是吵架了，她不敢给你打电话啊，你要不过来看看？” 毕竟漂亮的小姑娘，一个人在破旧的城中村里，挺危险。 谢今想到祝知禧心口突突跳了两下。 又觉得不可能。 祝知禧怎么可能半夜坐在他的小摊上。 “就是之前找你那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张姐的声音还在继续：“你是不是把人小姑娘惹哭了？” 谢今的下颌绷起来，心口血滚烫。 只听到，哭这个字。 他住的地方距离街面隔着两排楼，不算远，但平常觉得十几分钟的路程，他今天明明跑着去了，怎么还是看不到头。 远远地，他就看见不太明亮的帐篷里，孤零零的熟悉身影。 娇小，孤单。 他越跑越近。 小姑娘微微垂着头，乌黑又直顺的头发贴着白皙的脸。 脚上穿着拖鞋。 也许是冷。 白皙圆润的小指头紧紧蜷缩着。 他忽然站定，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口腔里都是冷风吹过的干涩。 一直到喉咙里。 “祝知禧” 熟悉的嗓音从不远处传过来。 像是前世，每次她落魄难堪时遇见谢今，他就是这样无奈又温声的嗓音喊她。 第53章 他终于把那只漂亮小猫带回家了 果然，是谢今。 他穿了件黑色卫衣和短裤，卫衣的帽子盖过头顶，冷白的皮肤裸露着，脚上踩着拖鞋，像是匆匆忙忙出来的。 微低着头，迈步进入帐篷，在她头顶落下一道身影。 谢今皮肤很白，帽子遮过头顶，碎发遮眉，半张冷白的脸落下阴影，嘴角的伤没有遮挡，完全暴露在祝知禧的视线内。 祝知禧随着视线，缓缓直起身子，抬眸看向他，错愕又意外。 “对不起” “我送你回家” 两道重浅不一的声音，同时响起。 祝知禧起身，再次急急地开口：“对不起” 谢今唇角勾了下，漆黑的眼睫垂着看她：“你又没打我，说什么对不起” 哦。 她忘了。 谢今一直是恩怨分明的谢今。 祝知禧咽了咽喉咙，愈发难受了。 “我不是故意推你的，我不知道和顾启深打架的是你”她急急忙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白嫩干净的掌心里摊着一个白色四孔的纽扣。 “这是你掉的扣子，我捡回来了” 谢今的胸腔塌了塌，从她掌心里拿走，平直的睫毛掀起，唇角有了浅淡的弧度：“我真的没生气，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去” 她垂下视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落下阴影：“你不用管我了，我今晚找个酒店住” 谢今盯着她垂下的小脑袋，笑了声，语气里又调侃她：“大小姐，你成年了吗？带身份证了吗？带钱了吗？” 祝知禧咬着唇，没说话。 她没有。 眼睛往外面瞥了瞥，远处一块长方五彩的牌子上挂着“住宿”两个字。 闪着彩光。 在一排漆黑的楼面上，挂着，很显眼。 缩进一衣袖的手指，指了指：“我可以住那” 谢今的视线瞥了眼，语气不明地问：“你确定” “确定” 祝知禧前世今生两辈子没住过这种地方，她没奢求这种小旅馆有多干净，她就是先睡一晚。 失踪一夜。 让祝宗诚知道，她有她的倔强。 住宿的前台在一楼，画着妖艳浓妆的女人，看不出真实年纪。 视线在谢今和祝知禧的身上扫来扫去，谢今冷着脸，将祝知禧挡在身后。 “单人间60，双人间100” 谢今：“单人间” 这种小旅馆不用身份证，付钱，给房间钥匙。 “三楼，小帅哥” 前台的语气里带着调侃。 谢今脸色很冷，压根儿没看对面的人。 环勾在指尖，钥匙上贴着门牌号，随着步伐来回晃荡着。 祝知禧走到二楼上三楼的拐角，抿了抿唇，轻着声开口：“要不你把钥匙给我，我自己上去吧” 和谢今一起到这种小旅馆，挺别扭的。 “我送你到门口”谢今上楼梯的脚步没停。 三楼，一排很长的走廊，灯光异常的亮。 空气里淡淡潮湿的发霉味和浓郁的香味，祝知禧微微往谢今身边贴了贴，清爽的沐浴香往她鼻息钻。 305的房门口。 谢今插进钥匙，拧开门，开灯，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 高大挺阔的身子几乎占据了大半个门框。 他在门口没动，对祝知禧说：“进去吧，你先看看房间里干不干净，等你确定没关系，我在走” 祝知禧捏着衣角，进门。 很小的房间，还没有她的房间大，一张铺好的床，洁白的床单，正对面放着一个挂壁的小电视机，卫生间和洗澡间是一体的。 空气里有淡淡的潮湿味。 祝知禧已经感觉不舒服，她有洁癖，但她身上什么都没有，房钱还是谢今替她付的。 忍一晚，没关系。 走到门口，灯光落在两人身上，她有些不敢直视谢今：“好了，你也回去早点休息吧” 说着，像是故作轻松，顺手又按下门口的灯光按钮，房间瞬间被紫色笼罩。 暧昧横生的气氛，顿生。 祝知禧心里慌，脸上热，慌乱放下的手又上下一按。 暧昧的橙黄。 她脸更热了。 快速的上下来回按了几下，终于恢复到正常的白炽灯。 祝她白皙的小脸，热的透出粉色。 谢今的唇角有若有若无的弧度，禧黑的眼睫垂着落在她脸上：“这灯还会变装呢，晚上睡不着你就按着玩儿” 祝知禧：“......”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又递给祝知禧：“今晚先用我的手机，有事给吴良打电话，他知道我住在哪儿” 祝知禧指了指房间的座机：“有电话” “手机方便” 祝知禧接了过来，手机上还留着谢今的温度。 “密码都是981212，支付密码也是，你要缺什么我现在下去给你买，你晚上出去不安全”谢今站在门口像是嘱咐不完。 走廊里又传来脚步声。 一男一女经过门口，在隔壁的房间开了门。 “不用买东西，我就只是在这儿睡一晚”祝知禧捏着衣角，愈发局促。 “晚上别在这儿洗澡，用热水泡泡脚，我先下去给你买双鞋”谢今的眉头皱了皱，口吻突然强硬起来：“别在这儿住了，我送你回家” 让她一个人住，他要嘱咐的太多。 明明他一直住在这里，生活的很好，现在她来了，怎么觉得到处都不安全。 只有在他眼皮底下，看着，他才放心。 “不用......” 祝知禧拒绝的话刚送出口。 房间一阵阵撞击出“咚咚咚”的声音。 她只是下意识循声看了过去，难耐又狂浪的声音沿着隔壁的房间的墙壁传过来。 女人的声音娇媚，软骨。 隔壁的温度似乎蔓延过来，从祝知禧脸上蔓延到脖子上，一片绯红，脚尖微微蜷缩起来。 尴尬的。 她还没来得及去看谢今的脸。 手腕一紧。 谢今拉着她就走。 身后的房间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谢今掌心的温度比她手腕温度还要高。 经过前台，谢今扬手把钥匙撂到桌面上，祝知禧任由他拉着自己出了旅馆。 街面上，凉风习习。 也没吹落两人身上的热意。 将近十一点的街面，人很少。 谢今一直拉着她的手腕，热意不散，走了一段，祝知禧才开口问：“现在去哪儿” “我家” 他看着，更放心。 他终于把那只漂亮小猫带回家了。 第54章 像珍珠掉进手里，他握住了幸福 电线杆上高高悬挂着昏灯，在地上落下一圈光晕。 走出光晕圈，祝知禧几乎是凭借月光和视力看清脚下的路。 但她心里不害怕。 谢今在，心里有很踏实的安全感。 “喵～～”的一声，爪子和硬物的摩擦声，锋利刺耳，在黑夜里蹿行。 祝知禧本能地抓上了谢今的胳膊，紧紧地贴着他。 宽松的卫衣下，少年的臂膀劲瘦。 “是猫” 祝知禧只是突然被惊了一下，手微微松开，下一秒，手掌被人紧紧贴合的握上。 腕骨交缠。 谢今的手很宽大，很热，源源不断的热意往她手心里钻，皮肤里钻。 心里被热意膨胀起来，心跳快得她有些慌，有些怕。 “我不怕，我没事儿” 她指尖微微蜷了蜷，示意谢今可以放开。 “哦，我怕”谢今拖着腔调，回了她一句。 祝知禧的脸又蒙上一层热意。 骗子。 看不清具体进了哪一扇门，门吱呀被推开。 眼前恢复光亮，她微微眯了下眼，掠过楼道里放着的一排电动车。 脚步跟着谢今，往上走，是一排排瓷白的地砖。 步梯走到五楼。 祝知禧微微有些喘，和刚刚的小旅馆一样的建造格局，一排很长的走廊，两旁是一扇扇红门。 看到头的是一扇窗户，没有开，有种密不透风的压抑。 祝知禧打量着，心想着，谢今漫不经心的外表下活得该有多努力啊。 少年的傲气，让他伪装的太轻松。 谢今掏出钥匙，打开楼梯口的第二间房门。 “进来吧” 祝知禧脚步跟着他。 不大的房间，极少的东西，一眼尽收眼底。 除了桌子上放着一台显示屏27寸的电脑，价值最高，其他的是都是简单普通的基本生活用品。 这就是他的全部，谢今袒露无遗地展示给祝知禧。 把一个少年最后的自尊，骄傲放下了。 他活得像极糙的野草，随便扔在哪儿都能活，他什么都没有，除了极强自生的能力。 祝知禧是天生被人捧在手里的珍珠。 珍珠掉在野草里，野草会因为珍珠的光芒而发亮，但野草不是首饰盒。 珍珠该装进首饰盒，放进昂贵柔软的布料。 漂亮的小猫跟着他回了家，他只是看一看，不能拥有。 谢今鸦黑似的睫毛半垂，视线落在祝知禧脸上，贪婪的享受着片刻和她独处的时间。 “我睡地上，你睡床”他口吻自然。 深灰色的床罩，平平整整，很符合谢今的风格。 睡谢今的床。 祝知禧曲指蹭了蹭鼻尖，慢慢踱步走到床边，坐下，她捏着衣角，有些局促。 这辈子，她又被谢今捡回家了。 谢今的头上仍耷拉着卫衣的帽子，没摘。 房间不大，悬挂在正中的白炽灯明晃晃地落在他冷白的脸上。 乌黑碎发下，眉骨上一道没有遮挡完全的伤口。 还有，右脸上一闪而过的几道红痕。 落入祝知禧的眼。 她噌地起身，拽着谢今和自己面对面地站立，抬手扯掉他的帽子，脸上的伤暴露无遗。 “谁打的” 祝知禧胸腔里堆起气愤。 谢今周正的脸上漫上痞笑，一贯不太上心的懒腔：“我要说是脸上落的蚊子，自己打的，你觉得这个笑话好笑吗” 不好笑。 一点都不好笑。 祝知禧抿着唇，明显在生气他没说实话，乌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 谢今扬着唇角，抬手，曲指，在她软嫩嫩的脸上蹭了下。 哄她的意思。 林葳葭是祝知禧眼里好人亲人，她的世界非黑即白，他不想撕裂她的感情。 他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 月色漫入静悄悄的房间。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甜香。 一截纤细白嫩的手腕从床上垂下来。 谢今漆黑的眸，锐利有神，盯着那截掰手腕，像是野狼看见了肉，胸腔里热血滚烫。 他闭了闭眼。 又睁开。 搁置在腰腹上的手慢慢探了过去，虚虚的从下面包住那只小手。 像珍珠掉进手里。 他握住了幸福。 耳机里播放的英语听力，谢今听了一整夜。 失眠了一整夜。 失眠了整夜的还有祝宗诚和秦牧姝。 秦牧姝是后半夜回家的，她习惯去看看两个孩子，再去睡觉。 祝怀谦睡得四仰八叉，祝知禧的床上空荡荡一片。 以前祝知禧经常到顾家留宿，但最近她和顾启深闹别扭，秦牧姝还是给林葳葭打了个电话。 得知祝知禧不在，心下当时就慌了了。 手机，校服都在。 人不在。 秦牧姝问了康姨，得知祝知禧和祝宗诚好像吵架了。 她找朋友一路查到祝知禧的行动路线监控。 第二天一早。 祝知禧在是李唐村的街口，看见的秦牧姝，穿着西装长裙，干练又不失女人的柔和。 祝知禧小嘴一撇，委屈地小跑过去，往秦牧姝怀里一钻：“妈妈” 没搭理旁边的祝宗诚。 祝宗诚脸色悻悻：“禧宝” 秦牧姝也冷脸没看他，抚着女儿的长发，视线落向后面的谢今。 很挺阔，精致周正的少年。 眉眼像江温琳，脸型像顾震期。 “叔叔，阿姨好”谢今不卑不亢地打招呼，祝知禧不好意思地从秦牧姝怀里退出来。 秦牧姝礼貌微笑着：“你就是谢今” “是” 秦牧姝：“让司机送你和禧宝到家里吃顿早饭，在一起去学校吧，现在时间还早” 谢今：“谢谢阿姨，您带祝知禧回去吧，我先去学校了” 谢今对人的态度一向冷漠客气，冲着两个人颌首，朝公交站走去。 秦牧姝敛回视线，冷脸回头看祝宗诚：“看到了，祝大律师，谢今脸上也有伤，他脸上那一巴掌你觉得是谁打的，顾启深有林葳葭护着，爱着，谢今也是没长大的孩子，要是有人护着他，他的拳头比谁都软” “就是没人护着他，他的拳头才比谁都硬” 谢今的脸是葭姨打的，祝知禧的视线看向顺着人流涌入公交车的谢今。 祝宗诚一夜没合眼，眼里都是红血丝，又不敢反驳：“老婆，我错了” 秦牧姝气他：“暴力倾向？祝大律师的法律要重修了” 祝宗诚：“......” 祝知禧崇拜地看着秦牧姝：“妈妈，那家长委员会那边，你能不能说说，别为难谢今啊” 秦牧姝脸色一转，又教训她：“祝知禧，你以后要在敢单独留宿在男生家里，你以后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你” 祝知禧小脸皱巴巴的：“我错了妈妈” 第55章 谢今那张脸，太招小女生喜欢 一个养尊处优但离经叛道的大少爷，一个事事努力在职扬博得一席之位的小镇姑娘。 祝宗诚以男人眼光去挖掘谢今的恶。 秦牧姝用女人的同理心看到谢今的善。 三个人上车。 祝知禧和秦牧姝坐在后排，她抱着秦牧姝委屈撒娇，把锅甩出去：“是爸爸和祝怀谦先欺负我” “他们有他们的不对，你的错也别想赖” 秦牧姝没说太强硬的话，对祝知禧，她总是愧疚些，溺爱些。 裹上祝知禧的手：“昨晚留宿谢今家，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追究，但是你，必须好好想想，是不是对谢今太没有防备心，你们才认识几天，如果这件事被人知道，你考虑过后果吗？” 祝知禧没反驳。 谢今那张脸，太招小女生喜欢。 青春期的悸动，朦胧，冲动，秦牧姝也经历过。 一辈子太长，遇到的人很多，对的人始终会等你，不着急选择，她宁愿祝知禧以后找一个清清白白，简单可靠的人。 现在因为谢今，和顾家闹得难堪。 秦牧姝也不愿意，成年人首先考虑的是利益。 “晚上和我去顾家一趟，看看阿深” * 祝知禧回家换了校服，专门给谢今带了消肿化瘀的药膏。 刚进教室，看见祝怀谦和桑纯站在一起。 走过去，顺手就把桑纯拉走了。 她不想祝怀谦和桑纯多接触，直接把桑纯拉回自己的位置：“乖，咱少和祝怀谦打交道，他脑子有病，还灰指甲，一个传染俩，咱离他远一点” 桑纯看见祝知禧，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捏捏祝知禧的小脸，可爱死了。 “昨晚你哥突然加我qq，加微信，又打电话，问你在不在我家，知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我刚刚是在问他你的情况，你昨晚去哪儿了” “怎么不来找我呀？” 在桑纯一连串的问题中。 祝知禧一下捕捉到亮点：“他加你qq微信了，现在立马把他删了，他会骚扰你，他是个烦人精” 后脑勺被人拍了一下。 祝怀谦阴恻恻的声音：“说谁呢，知不知道说人坏话避着点，当我耳聋还是你眼瞎，我就在你俩隔壁呢” “说坏话就是让你听，不然说了干嘛，浪费口水” 祝怀谦咬牙：“桑纯，不许删我，气死她” “......” 祝知禧眼神瞥到谢今和吴良从后门进来，没在理会祝怀谦，掏了掏课桌里的袋子，想找个机会给谢今。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偷偷摸摸的心虚感。 吴良是八卦传送机，顺便带回了个令人心碎的消息。 学校要安排跑操。 在大课间。 虽然是小道消息，也令人心碎的没了早读的心思，本来困得两眼睁不开的早读，一下炸了锅。 “这不是用腿跑操，是用我的命在跑操啊” “我要请假，我脑子有病，小脑发育不完全，跑不了步” “能不能给校长意见箱提提意见” “我现在已经开始肚子疼了” “......” 谢今的后背被人戳了两下，他回头，看见和祝知禧穿过书缝递过来一个袋子，轻声：“都是消肿化瘀的药膏，你记得按时抹” 她眼眸弯弯的。 “谢啦”谢今大大方方的，道谢。 “真的要跑操吗？哪儿听说的，可靠吗？”祝知禧细眉皱成了毛毛虫，想打探小道消息的可靠性。 最好是不可靠。 桑纯也凑过来，一脸希望的听到谢今说个“不” 祝怀谦一条腿伸到走道上，撑着腿，过来凑热闹：“学校每年都犯神经病，去年不也跑了两个月，说是高中生身体素质差，阳气弱，连大课间时间都要占，以后连拉S自由都没有了” 祝知禧嫌弃地推开他，又眼巴巴地看谢今。 谢今：“校医室的医生说的” 完蛋。 那肯定是真的。 桑纯和祝知禧相视一看，互相看懂对方眼里的苦，桑纯听到跑步有应激障碍似的慌：“我体测八百米一直都是4分钟以上” 祝知笑比哭还难看：“我也一样” 桌面被人敲了敲，谢今给她出主意：“阑尾炎手术之后不能做剧烈运动，开证明就行了” 祝知禧的眼立马亮起来，桑纯蔫儿蔫儿的脑袋一歪，眉毛皱起来，像个小苦瓜。 “我陪你跑” 祝知禧心一横，搂过桑纯的肩膀，下一秒又弱弱地提意：“或者我们俩一起开个证明也不是不行” * 放学车上，祝知禧还在搜怎么正当又合理的请假。 五花八门的请假理由都被分享在“草台班子”的群里。 鼻炎，狂犬疫苗，高度近视，膝盖积液和半月板损伤...... 桑纯：【我现在去被狗咬一口，这个方法最快最有效】 吴良：【我去帮你借狗】 祝知禧：【别出搜主意】 祝怀谦瞥着眼，看到她手指飞快地打字在群里聊天，是和谢今，吴良，桑纯的四人群。 膝盖一歪，撞了下她的腿，别别扭扭地开口：“对不起啊” 声音含糊不清地，祝知禧眼皮都没抬，故意没听清：“什么？” “对不起”祝怀谦字正腔圆。 烦死了。 他和祝知禧吵架拌嘴是常事，谁知道这丫头昨晚居然离家出走。 “哦，听到了” 祝怀谦抿抿唇，有些烦。 不堪冷落的又开口：“阿深今天请假了” 祝知禧手指顿了一下，散漫地“哦”了一声。 明显不上心的模样，和以前真是不一样了。 祝怀谦欲言又止，总归是十几年一起长大的朋友，轻易的说不玩儿就不玩儿了。 这丫头，挺狠心。 * 晚上，秦牧姝带着祝知禧到顾家去。 她不想去，但自己在顾家住过四年，林葳葭和顾启深对她好，实打实的感情，太残忍拒绝的话她说不出口。 人像个多面体，有多面性。 她一直站在同一个角度位置，看得都是林葳葭和顾震期的一面。 现在她稍稍往谢今的位置靠近了些，就看到了他们的另一面。 是从未面对过的冲击，祝知禧的感情，有了割裂。 林葳葭拉着秦牧姝说话，说最近有哪家太太开了美容院，她充了会员捧扬，等秦牧姝有空了一起去。 两人往沙发坐。 “绾绾还没回来，阿深在楼上呢，禧宝你上去找他玩儿吧，最近都不见你经常来”林葳葭没当祝知禧是外人，招呼她自己上楼。 顾启深的房门关着。 祝知禧敲了两下，没人应。 以前，她会直接推门进去。 这次，又敲了两下。 “进” 终于有不耐烦的声音传出来。 第56章 她说没打算谈恋爱，没说不喜欢谢今 带着耳机，穿了身黑色睡衣，映得皮肤很白，削瘦的轮廓感。 祝知禧打量他眼尾下方的伤口，伤口不大，但位置距离眼尾很近。 伤口结痂了，红红的薄薄的一道。 右眼眼睑下微微有些肿。 看见祝知禧推门进来，顾启深眼眸亮了一下蒙了层黯淡，继续转头打游戏。 两人半天没说话。 以前祝知禧经常来到这个房间，如今她只是站在门口，第一次有了局促感。 顾启深的房间很大，一列靠着墙面的展架专门放着乐高，两米的大床正对着一个超大屏幕的显示器。 很男生风格的房间。 祝知禧想到了谢今那个狭小整洁的房间，她唇角微微翘了翘，简直是小偷都不会第二次光顾的程度。 “有事？”顾启深抬眼。 祝知禧：“听说你请假了来看看，没事，我先走了” 她脚步微动，听见顾启深喊她：“祝知禧” 语气有些重。 还真是看看，就走。 顾启深脚撑着地面，转过椅子，正对着她，唇角勾起轻讽：“我以为你是来替谢今说好话呢” 顾启深混笑的模样和谢今有些像，不过谢今笑起来更野，更混，更有攻击性。 祝知禧抿了抿唇角：“你不喜欢他，我说再多好话也没用，顾启深，别把你的不高兴发泄在谢今身上，他比你更不容易” 顾启深眉弓高，皱眉压下，在眼睑落下阴影。 “你知道了” 祝知禧平静地看他，嗯了一声：“谢今没想过破坏你的家庭，也没想过要抢走你的东西” 毕竟，谢今也是顾家儿子这件事，前世一直没有曝光出来。 “他把你抢走了”顾启深的声音有落寞，又生气。 祝知禧的手指在掌心蜷了下。 不是谢今抢走了，是你先不要的。 四目相对。 祝知禧的眼睫先垂下来，轻轻落落地喊了声“哥” 以前刚到顾家的时候，林葳葭常说祝知禧就是她的女儿，还偷偷让祝知禧喊她“林妈妈” 祝知禧刚开始也喊顾启深“哥” 后来，在学校有人真的把她当成顾启深的亲妹妹，还有女生开玩笑说要做她的嫂子。 祝知禧很抗拒，不喜欢。 意识到自己喜欢顾启深之后，她就不肯在喊顾启深一声“哥”。 现在她愿意开口喊了。 顾启深眼眸晦涩，下颌紧绷着。 祝知禧明明知道他的意思，她就是揣着糊涂提醒自己，保持距离。 “我就是我，谁也抢不走” 顾启深：“好，既然你喊我一声哥，不许喜欢谢今，不许和他谈恋爱，这次的事我和学校说，是我先动手的” 祝知禧喉咙里胀得发涩。 明明她心里不认为自己喜欢谢今，却对这个无礼的要求很抗拒。 十分抗拒。 “我没打算谈恋爱” 她说没打算谈恋爱，没说不喜欢谢今。 顾启深的手攥拳。 外面，传来青姨的声音和脆生生的俏声。 愈来愈近。 “欸，小禧你怎么站在门口啊”青姨看到祝知禧站着，气氛明显不对劲儿。 “我正准备走呢，青姨” 祝知禧笑了笑，抬眼看见乔厘。 乔厘也冲她笑：“听说阿深受伤了，我来看看他” “嗯” 和她没关系了。 祝知禧走了，丝毫不在意乔厘还留在顾启深的房间里。 青姨也察觉出不对劲儿。 顾启深的脸色很难看，他扯上耳机，假装同样不在意。 楼下。 祝知禧看见秦牧姝和林葳葭两人之间也在沉默。 林葳葭看见她，嘴角扯起一抹僵笑：“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不多和阿深玩儿一会儿” 祝知禧：“要考试了，想多回去复习一会儿” 秦牧姝从沙发上起身，脸上浅笑，拍了拍林葳葭的胳膊：“以前的事该放下就放下，为难别人就是为难自己” 林葳葭唇角扯起弧度，没笑意，没说话。 * 谢今和顾启深在篮球扬的打架事件，结果只是批评写检查。 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再次为印证两人不和添加实锤。 高三的生活忙碌，烦躁，漫长又飞快。 周测像定时十分钟的闹钟，把人的神经从紧张延缓到麻木。 不过，麻木的神经又有了新的刺激。 吴良的小道消息传出来的第二天，全校的班主任开会之后，在自习课上通知，下周开始要全校跑操。 学校本着为学生身体好的考虑，请假要有病因。 全校的第一次跑操，班主任站得一个比一个精神。 跑操安排在上午第二节课后的大课间，五分钟内集合战队。 桑纯和祝知禧顺着人流从楼梯往下跑。 桑纯脸都是白的：“我感觉我已经开始肚子疼了” 祝知禧握了握她手，确实冰凉，她的手也凉，但比桑纯好一点：“我们跑外圈一圈，你要是真的不舒服，别坚持别强撑，拍拍我” “好”桑纯点头。 连祝怀谦都看不下去了，给她递了颗糖缓解焦虑：“欸，小桑纯，大不了你装个晕，假装崴个脚，别给自己心理压力，多大点事” 祝知禧的衣领肩膀被人拍了两下，她转过头，对上谢今的视线。 “你也是，跑操别勉强，不舒服就出队” 祝知禧在桑纯面前伪装的坚强，在谢今面前有些溃散，小声悄咪咪地说：“我后悔了，我跑不了一点儿” “谢无眉，我要晕倒了，你能不能接我一把，不然我脑子笨，磕坏了怎么办” 也许被桑纯的紧张感染了，祝知禧一路上碎碎念得不停。 谢今很想蹭蹭她的脸，安抚她。 最后只是在男女生分开站队前，手掌落在她头顶，快速地抚过，柔顺的头发从掌心滑落。 上午天气算温和，风不凉。 四方整齐的站队，女生前，男生后。 祝知禧时不时地就用余光看桑纯的脸色，只听见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跑步还要喊口号，祝知禧和桑纯根本张不开嘴，喉咙里都是干的。 第57章 清醒地沉沦了自己的心 又要求整齐。 前面女生步伐要跟上前面班级的速度，一圈要求匀速，就越跑越累。 男生体能耐力好，前面有女生的步伐压着，身高腿长的，一圈跑下来，一部分男生只是微微喘气，并不累。 跑操结束，自动解散。 祝知禧两条小腿酸胀酸胀的。 桑纯看起来比她的状态还要差，大口大口地喘气，直不起腰的想要往前栽。 “你感觉怎么样，桑纯” 桑纯弯腰喘气，两条手臂搭着祝知禧，眼前一阵阵眼晕，急促的轻音：“没事，我站一会儿” 两个人晃晃荡荡的。 站不稳又互相支撑。 祝知禧的肩膀上稳稳地搭过来一只手，像飘飘荡荡的小草依偎上了稳固的大树，熟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怎么样，扶着你俩走一走” 谢今面色无常，气息微喘。 桑纯说不了话，只是一味摆手。 注意到祝知禧和桑纯一直站着没动，祝怀谦也走过来关心，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先拨开递给祝知禧一颗。 桑纯弯腰低着头，祝怀谦躬腰打量她。 啧，脸色白如纸。 这丫头的身体也太差了点。 “糖”他拨开糖纸，递到桑纯嘴边。 桑纯睫毛颤了颤，她想自己用手拿着，但真的没力气，没血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将糖含进嘴里。 隔着糖纸，祝怀谦的指腹被含得一热，女生的嘴唇软软的。 很奇妙怪异的感觉。 他抿了下唇角，手揣回兜里，起身和谢今对上视线，眉头一挑：“怎么，你也要？” 谢今瞥他：“兜里揣毒药了” “那是......” 就等着毒你呢。 祝怀谦没说完，腿边一重，桑纯轻飘飘地倒下了。 “欸，小桑纯” “桑纯”祝知禧也吓到了。 祝知禧手上的力气还没恢复，被桑纯带着也差一点往前栽。 谢今的胳膊及时横过来，少年的手臂劲瘦有力，一把环上她的肩。 操扬上人群散得很慢，第一天跑操不适应的人很多。 视线纷纷落过来。 “我送她去医务室”祝怀谦反应极快，手臂穿过桑纯的双膝和腋下，毫不费力的把人抱进怀里。 用跑的。 祝知禧和谢今在后面跟着。 跑跑停停，觉得好一点的时候马上跑起来，瞬间又呼吸困难，两条腿又重又酸，祝知禧第一次觉得，这学校怎么建得这么大啊。 踩上了一颗小石子，虚浮的脚步又往前一栽。 谢今眼明手快的握上她手臂，眉头压下来：“医务室就在那儿，跑不了，别等会儿把自己也留那了” 语气有些重，第一次觉得谢今好像有些生气。 祝知禧轻轻地喘着吐气，圆润的眼眸无辜地看着他。 少年眸色漆黑，像墨一样，映着她的轮廓。 浓密的眼睫垂下，她脑袋轻轻的往前一栽，软软地撞上谢今的胸口：“谢无眉，让我靠着歇一会儿” 她软了声，像是哄他。 淡淡的甜香漫过他的鼻息。 软软的，娇矜的声音隔着衣料传入心口，谢今的整个胸腔软得像摊烂泥。 她总是有办法拿捏他。 * 桑纯没到医务室就恢复了意识。 第一眼就看见祝怀谦满脸着急的模样，紧绷着凌厉的下颌，胸腔起起伏伏地不停喘息着。 她让祝怀谦祝怀谦放她下来。 祝怀谦看她醒过来，眉目舒展，松了口气：“你这小身板儿，抱着你跑八百米都没事儿” “看我对你这么好的份儿上，以后别老怼我，冷着一张脸” 祝怀谦外套的拉链敞着，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桑纯觉得他的胸腔热得烫人。 她垂着眼，伏在少年的肩头。 浅浅地“嗯”了一声。 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失了控，往外涌动着。 她不是不喜欢祝怀谦，是不敢喜欢，用冷漠伪装着拉开和他的距离。 只要不靠近，喜欢就不会在增加。 医务室的人格外多。 桑纯没什么问题，早餐吃得太少，焦虑，引起的低血糖。 今天这种现象的学生很多，医务室里备着葡萄糖口服液，糖，巧克力，饼干。 葡萄糖甜得发腻，桑纯微微皱了下眉，祝怀谦敞着腿坐在她身边：“不好喝啊？” “太甜了” “我闻闻”祝怀谦握着她的手，凑过去，嗅了嗅。 猝不及防的。 男生清清爽爽的味道漫过鼻息，浓烈到她心跳失控。 桑纯有些不自然地向后拉开距离，微微别开眼。 视线和进房间的孟汀音撞在一起。 “这玩意，闻着就甜，明天你跑操之前要不先喝一瓶......”祝怀谦靠回身体，余光里也看见了孟汀音。 声音戛然而止。 他漫不经心地卷了下舌尖，视线落回桑纯：“这个要喝几瓶” “一瓶” 祝怀谦起身：“那我拿东西给你吃” 桑纯主动避开了孟汀音的视线，眼神里有些局促，心虚。 好像自己抢走了孟汀音的东西，被她当众发现了。 “怎么了？不舒服？”孟汀音笑着，主动开口问她。 桑纯的眼睫立马抬起来：“有点低血糖，你也不舒服？” 孟汀音的视线扫了下祝怀谦，扯起裤腿，露出细白的腿：“膝盖磕了下” 祝知禧和谢今进门，和孟汀音也对上视线，瞬间又错开，两人互相谁也没说话。 脸色一个比一个冷。 就是明明知道对方也在同一空间，但又刻意的，故意地忽视她。 孟汀音不甘心地咬咬牙，又看祝怀谦。 祝知禧径直走向桑纯，坐下：“医生怎么说的，为什么晕倒啊” “有点低血糖，刚喝了葡萄糖，可以走了”桑纯声音轻轻的：“真没事” 祝知禧扶着她站起来，又叹气又心疼：“给班主任请假吧，明天别跑了，咱就一条命，且活且珍惜” 四人一起准备往外走。 身后，孟汀音的声音突然响起：“祝怀谦” 祝知禧咬牙，心道孟汀音就是故意的。 果然，祝怀谦转过身。 孟汀音的手放在腿上，裤腿卷起，白皙的膝盖上一处青紫，看得挺瘆人。 “你能不能等我一下，等会儿送我回教室啊？” 桑纯眼睫微抬，视线不自觉地落在祝怀谦身上。 “哦，行” 他语气挺漫不经心的不上心，但答应了。 桑纯的眼睫又落下来，掩上了眼眸里的失落。 祝怀谦喜欢孟汀音，她早就知道，见过。 还是清醒地沉沦了自己的心。 祝知禧站在桑纯身边，看着她眼睫起起落落，脸上的失落那么明显，尽收眼底。 心里爆炸般的鸣叫，完蛋。 抬腿踹了祝怀谦一脚，拉着桑纯就离开了。 难道命中注定的人，改变不了。 桑纯这辈子还会嫁给祝怀谦？ 真是......烦死了。 第58章 不吃软饭的谢今 桑纯想，幸好，幸好她也没多喜欢祝怀谦。 吴良前两节课请假没来， 看见祝知禧和桑纯耷蔫蔫地进来：“你俩是去跑马拉松了吗？” 桑纯趴在桌子上，没抬眼：“差不多，反正对我来说都是死” “马拉松我根本不会报名，学校跑操是强制性参加，一点也不人性化”祝知禧软趴趴地坐回位置，歪着脑袋看桑纯。 她想，如果桑纯和祝怀谦这辈子还会纠缠不清。 那谢今呢。 脑袋在掌心里支着换了个角度，眼帘掀起。 谢今和她隔着书桌面对面，心有灵犀似的，对上祝知禧直勾勾的眼神，唇角勾着笑逗她：“看什么呢” 他这张脸要是看一看收费，祝知禧得是svip。 谢今喜欢祝知禧看他，又单纯爱逗她。 吴良啧了一声，看不下去谢今面若桃花的模样：“上午村委会开会，大概半年之内要动工拆迁，我和我爸去我姑的房子住，你和我们一起去呗” 谢今视线落他身上：“这次确定是真的？” 吴良点头：“真的，说是半年，但年前就要陆续搬走了” 距离过年也没多久了。 之前一直说拆迁，但开发商一直没谈妥，这次村委会开会，统计每家每户的人口，谈赔偿政策呢。 谢今唇角微勾，散漫的口吻调侃他：“不去，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怕你太爱我” “滚” 吴良知道，谢今是不想麻烦他。 看他没放在心上的样子，吴良啧了一声，扇了他肩膀一巴掌：“反正我把我姑家地址发给你了，你必须在那一片找房子” “我就赖上你了” 桑纯趴着的脑袋支楞起来。 祝知禧抬眼，看着谢今漫不经心浮着笑的脸，心里软趴趴的苦恼。 “要不......” 可以住在她家里，反正她家里有空房，又不要房租。 她慢吞吞地开口，谢今轻抬眉骨，黑漆漆的眼眸她看。 祝知禧唇角一抿，后面的话又吞进肚子里。 谢今连吴良都拒绝了，怎么会住她家里呢。 他可是，不吃软饭的谢今。 * 高中生活漫长又飞快。 元旦和春节，一个在月初，一个在月末。 顾启深的农历生日刚好和元旦赶在了同一天，林葳葭在南山有温泉山庄，这一天不对外开放，让顾启深带着朋友们过去玩儿。 顾绾莘好久没和祝知禧见面了，专门跑过来要和她坐一辆车。 祝知禧牵着她出门，看见顾启深从自己家的方向过来。 两人最近没见过面，彼此在各自的生活里销声匿迹。 顾启深看起来更瘦了些，削瘦挺拔，黑发遮眉。 “我和你们坐一辆车过去” “看绾绾”他补充了一句。 祝知禧：“哦，好” “我不用看”顾绾莘小声嘀咕。 确实不用看，车内暖意足，没多久，小丫头就昏昏欲睡，眼皮抬都抬不起。 祝知禧也安安静静的在手机上看租房信息，她没租过房，经验不多，但遵着一条安全。 单人间的房价高。 过年到大学开学，半年多时间，她想，大不了她可以帮谢今把房租付了。 又想到，当初见面，谢今问是不是打算拿钱包养他。 她倒是想啊。 就是谢今不愿意当小白脸，吃软饭。 他那张脸，真挺适合。 高兴的时候，又愿意哄人。 谢今要真愿意了，她都不一定能抢到榜一金主的位置。 她坐车和顾绾莘一个姿势，不是规规矩矩的，一会儿歪左边，一会儿歪右边。 “怎么在看房子？” 后面，顾启深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看什么房子？”祝怀谦身子往前一凑。 祝知禧手腕一低，手机屏幕锁起来，打哈哈：“了解下房价” 祝怀谦：“你了解什么房价，反正大学你要不在学校住要不在家里住” 祝知禧头向后一扭，故意跟他唱反调：“谁说我一定在江北上大学” “不是你说阿深去哪儿你就去哪儿”祝怀谦脱口：“我和阿深就报江大，你想去哪儿” 顾启深的视线落在祝知禧脸上，目光灼灼。 不容忽视的视线。 祝知禧垂着眼，没看顾启深，重新扭回身子：“想报哪儿就报哪儿，和你没关系” 没关系。 顾启深的掌心攥起来，眼眸晦暗。 温泉山庄。 祝知禧刚下车，凉意扑面，后面顾启深抱着顾绾莘下来。 “把绾绾喊醒吧，她说她想去看天鹅” 祝知禧的头发散落着，黑发贴着素面白净的脸，温声软语。 像。 像妻子对抱着孩子的丈夫在说话。 顾启深喜欢现在这种感觉，亲近，自然，私心骤起，抱着顾绾莘靠过去，温声说：“嗯，你喊她吧” 祝知禧去捏顾绾莘的脸：“绾绾......” 不远处。 孟汀音和李瑶姿也坐同一辆车过来，隔着车窗，看见顾启深盯着祝知禧的脸，专注，深情。 刺眼。 想到最近顾启深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 李瑶姿冷呵：“没想到祝知禧也是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当面说不喜欢顾启深，谁追都可以，背地里......” 手肘被人捅了一下。 孟汀音眼神往前扫了扫，桑纯坐在前面扭头看着外面。 李瑶姿心里更不爽了。 “白眼狼” 她声音很低，但就是说给桑纯听的。 身子往前一凑，故意扯着唇问：“欸，桑纯，你不会把刚刚我说得话告诉祝知禧吧” 这话，有点咄咄逼人。 桑纯咬了咬内壁的嫩肉，杏眸看着李瑶姿：“反正祝知禧从来没这样说过你们” 孟汀音把李瑶姿拉回来，笑着：“刚才瑶瑶就是生气，随口一说，祝知禧是什么人我们了解，她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像有些人” 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 桑纯抿着唇，没说话。 孟汀音：“今天我们正好打算和禧妹说清楚，那天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大家还是朋友，桑纯，你也帮我们说说好话吧” 车停在顾启深和祝知禧旁边的位置 门开。 顾绾莘也终于抬了抬眼皮，顾启深把她放在地上。 李瑶姿和孟汀音见过顾绾莘，挺热情的打招呼：“绾绾～” 顾绾莘睡眼惺忪的，小脸一扭又趴上祝知禧的腿，没搭理她们。 祝知禧掠过两人，视线落向后面，立马笑起来：“桑纯” 李瑶姿和孟汀音的脸更难看了。 第59章 我现在对你来说，就这么不重要了 不然也不会在孟汀音生日当天甩了她一巴掌。 孟汀音和李瑶姿纵然是了解，热脸贴上冷屁股，心里还是气得不行。 桑纯在后备箱拿东西。 有孟汀音她们给顾启深的生日礼物，泳衣，衣物和化妆品之类的。 桑纯牵着顾绾莘走过去，捏了捏她软糯糯的小脸：“叫桑纯姐姐” “桑纯姐姐” 桑纯蹭了蹭顾绾莘唇红齿白的小脸，蹲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棒棒糖递给她，眼眸弯弯的：“你好漂亮呀，小绾绾” 顾绾莘看见糖，眼睛一亮，小嘴甜的像抹了蜜：“你也漂亮，我以后就喊你漂亮姐姐，好不好” 桑纯轻轻地笑出了声：“好啊” 顾启深几个人一起走过来。 祝怀谦看见桑纯手里拎着东西，手自然一伸：“我帮你拿” 余光里看见孟汀音不太好看的脸色，桑纯手一缩，脸上的笑敛回平淡：“不用了，我提得动” 啧，又开始冷脸了。 他就是觉得大家都是同学，顺手帮忙的事而已， 不过明显是自己多管闲事，祝怀谦手揣进兜里，大步往前走了。 * 元旦放假，听说是顾启深的生日，朋友带朋友，人陆陆续续来得不少。 前世，顾启深没有在温泉山庄举办生日趴，白天他带着祝知禧在外面疯玩儿了一天。 只有他们两个人。 晚上才和朋友们一起庆祝十八岁的生日，顾启深一直好奇祝知禧要送他什么生日礼物，缠着她要。 祝知禧神神秘秘的，说等回去在送他礼物。 直到生日会散了。 回家。 顾启深优越的脸上透着不高兴，眼眸微眯：“祝知禧，你是不是没给我准备礼物，骗我呢” 路灯下，祝知禧勾了勾他的手指。 温温热热。 顾启深的脸色稍缓，挑着眉稍看她。 祝知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过去，羞赧又矜傲的口吻：“你回家在看” 她不好意思。 说完，打算转身就跑。 手腕一紧。 顾启深一把将人扯回来，光明正大的在祝知禧的眼前打开了盒子。 一枚素戒。 顾启深的唇角微微扬起弧度。 “顾启深”祝知禧咬牙，面庞微热，气得踢了他一脚，她还没来得及看顾启深的反应，身体被人满满当当地拥进怀里。 全身裹上了顾启深的味道。 顾启深的耳朵是凉的，面颊是热的，紧紧贴着祝知禧的脸。 气息呵在她的脸上。 顾启深的声音柔进了骨子里：“我很喜欢” 他温热的唇角蹭过她的脸颊。 “禧宝，快点长大吧” 祝知禧的唇角翘了翘，抬眼看着黑夜里悬挂的月亮。 可真圆啊。 那枚戒指穿绳被顾启深一直戴在脖子上，直到两人订婚，他才偶尔换换其他饰品。 后来，顾启深穿衬衫西服，不在戴饰品。 素戒也不知道被他放在哪儿了。 “生日快乐，顾启深，礼物”熟悉软甜的声音，拉回祝知禧的思绪，她看见顾启深接过乔厘手中的生日礼物，脸色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现在，十八岁的顾启深不在是祝知禧的了。 淡淡敛回视线，心里没多大反应，手指被顾绾莘拽着，出了门。 山庄里养了两只黑天鹅，顾绾莘每次来都要去看。 黑天鹅被视为忠诚和永恒爱情的象征。 祝知禧不怀疑爱情，只是不在像以前那么期盼和憧憬。 她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给谢今发了过去：【元旦快乐呀，谢无眉】 好一会儿，谢今也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明知道有信息进来，手机会震动，祝知禧还是一会儿敲一下屏幕。 一明一暗。 屏幕上空荡荡的，还是没回复。 祝知禧的细眉皱起来，脸上肉眼可见的失落。 有这么忙吗？ 手机上映出一道人影，削瘦挺拔熟悉，祝知禧没抬眼。 有些熟悉是刻进骨子里的。 果然，声音从头顶落下，很自然温和：“冷吗，带绾绾进去吧，吃点东西” 祝知禧抬头，眼眸映出他的轮廓：“我不冷，让她多玩儿一会儿吧，你忙你的，我看着绾绾” 顾启深没穿厚外套，只穿了件深色的连帽卫衣，冷淡的空气染着少年的眉眼，他揣着兜在祝知禧身边坐下。 祝知禧脊背挺了下，想起身离开。 被顾启深的声音阻止：“祝知禧，我的十八岁礼物呢” 细听，声音透着蛮横的委屈。 祝知禧的脊背弯下来：“和祝怀谦的在一起放着呢” “乐高？” 祝知禧：“嗯” 她听见顾启深轻呵了一声：“祝知禧，你不如直接转钱给我，懒得再去买个乐高敷衍我” 祝知禧没辩驳，她承认，她是在敷衍。 顾启深看着她垂着眼，默不作声，心里更气了。 手机震动了下。 祝知禧的某根神经被挑动，手机屏幕上果然是谢今的消息：【元旦快乐，大小姐】 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手指飞快地打字：【在干嘛呢？】 【在挽救一个失意少年】 祝知禧：【啊？】 谢今：【吴良和家里人闹矛盾，不知道去哪儿了】 顾启深的眉头微微皱出浅褶，带着凉意的空气在脸上落下一层冰霜。 他只是微微抬眼，视线刚好看到祝知禧的手机屏幕。 也只是恰好看到她的聊天记录。 谢今。 “突然临时有点事，我想先走了” 手机屏幕暗下来，祝知禧转头对上顾启深的视线，她匆忙又敷衍的开口：“生日快乐” 顾启深的脸色更冷了。 起身的瞬间，手腕被人紧紧握上，顾启深的力道很大，黑漆漆的眼睫抬着，眸色锋利：“去找谢今” 不是疑问，是肯定。 顾启深微仰着头，脖颈修长，越发显得喉结锋利。 说好要一起过的十八岁生日，她丢下他，要去找谢今。 喉咙里有涩意。 顾启深偏执的不愿意。 “祝知禧，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你说过不会缺席的，每一个生日你都会和我一起过”顾启深紧握着她纤细的手腕，眼神固执。 “就像你的每一个生日，我都会和你一起过” “你确定，要现在去找谢今” 顾启深黑白分明的眼珠，青涩委屈固执“我现在对你来说，就这么不重要了” 祝知禧的手腕有些疼。 牵扯出胸口的滞闷。 唇间呵出一团白气，她眸色淡淡的，是顾启深看不懂的情绪。 “生日快乐，我说过了，也陪你过了” 十八岁的顾启深，拥有过祝知禧。 她挣脱开顾启深的桎梏，走得很决绝。 祝知禧突然想到，二十七那一年的生日，顾启深也抛下她去找了温羽晴。 她们都在不同的时间辜负了对方，伤了对方的心。 第60章 小心眼 桑纯和顾启深本来也不熟悉，去生日趴一方面是孟汀音要求，一方面是想着祝知禧也在。 祝知禧走了，她也不想呆在那儿。 李唐村的街口，两人下车。 谢今穿着一身黑，黑发白肤，挺阔高瘦，手机贴着耳边打电话，看见她们扬了扬下巴。 “你别担心，李叔，我这边有信儿立马给你回电话” “......” “好，您有消息也通知我” 挂断电话。 祝知禧和桑纯立马问：“吴良真的离家出走了？” 吴良看起来实在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乐观，阳光。 谢今黑漆漆的眼睫落在祝知禧白皙慌乱的脸上，薄唇勾起浅淡的弧，手掌落在她的后脑勺轻拍了下，笑出声：“走吧，带你俩去吃饭” 人丢了，吃什么饭呢。 祝知禧拽他：“我们不饿，找人要紧” “找人要紧，肚子也要紧”谢今的声音低低的懒，有些没力。 桑纯拉上祝知禧，跟着谢今的步伐。 距离李唐村不远，一家门店不大不小的火锅店，谢今推门进去，握着门把手，等祝知禧和桑纯进门，他松手将半扇门合上。 火锅店内的热气和香气扑面，脸上的凉意顿时消融。 有服务员过来问：“有没有定位，几个人” 祝知禧刚想张口，里面吴良端着碟子，满面笑容乐呵呵地朝她们招手：“欸，大小姐，桑纯，这儿” 祝知禧脚步顿住。 身后谢今裹着热气的声音从她头顶落下来：“我要是说这是偶遇，你信吗？” 祝知禧：“我是学习不好，不是脑子不好，你觉得我像傻子吗？” “哦，你现在想走，还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祝知禧抬眼和他对上视线。 “来得及吃回去顾启深的蛋糕” 这话听起来酸溜溜的。 祝知禧挑着眼梢，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吃了火锅再回去吃蛋糕也来得及” 谢今卷着舌尖舔了下牙槽，哼笑了一声，行。 四个人落座。 祝知禧脱了外套，谢今坐她正对面，眼皮懒懒地垂着，浑身泛着懒劲儿，冷白的脸没多大精神。 吴良和平常一样，看不出一丝难过或者其他的表情：“大小姐，桑纯，你俩能吃辣锅不？” 他没想到祝知禧和桑纯会过来。 “能” 两人没什么挑剔。 锅底刚沸，菜一个没动，两人来得刚刚好。 谢今搁置在桌上的手机一连串的震动，他直接把手机扔给吴良：“吃完饭赶紧滚，别找事，耽误我睡觉” 吴良拿着他的手机回信息：“就得让他们着急” “不就是拆迁分房吗，至于一个个争得老子不是老子，闺女不是闺女” 吴良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结了婚，因为拆迁，要把老公孩子的户口也迁回来。 因为这事儿，一家人天天闹。 吴良确实离家出走了，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在这个火锅店门口遇到了谢今，真偶遇。 家事，谁也劝不了，断不了。 四个人干脆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吃顿火锅。 “元旦新年第一天，要快乐” 四个人举着瓷杯，碰撞在一起：“要快乐，要加油，要永远在一起” * 出了火锅店。 绵绵的寒意立马裹上面庞。 吴良没打算回家，和三个人提议：“去打游戏呗” 谢今懒腔懒掉：“不去，我回家睡觉了，人家也要回去吃蛋糕呢” 吴良舔唇：“吃蛋糕，我也想吃，哪儿有” 桑纯转眸看祝知禧，眼神里满是“回去吃蛋糕”的疑惑。 小心眼。 祝知禧乌溜圆的眼眸小小地瞪了谢今一眼。 “走了” 谢今抬步，被吴良扯了回来：“我艹，你怎么这么烫” 手腕温度烫得骇人。 他松手，想去摸谢今的额头。 谢今偏头，一把打掉他的手：“别乱摸” 温温凉的手，手背皮肤光滑的像是丝绸，贴上他的脸颊，谢今偃旗息鼓地别开眼。 鼻息间的气息很热，洒在祝知禧的腕间。 她轻皱眉头：“你发烧了，谢今” 额头也是烫的。 谢今长眸淡淡的：“嗯，我知道，没规定说发烧不准吃火锅吧” 他说得太云淡风轻，其他三个人都以为是普通的小发烧。 直到看见温度计上显示39℃。 “我艹，谢今，早说你发烧这么高，我早就回来了，还让你顶着冷风在外面找我”吴良骂他：“你脑子要不是有病，要么就是太爱我” 谢今声音闷在被子里，眼眸眯着：“滚，我就是脑袋有点晕，没想到发烧这么高” “我去给你买药” “我也去”桑纯跟上吴良的脚步。 祝知禧拧了毛巾敷在谢今的额头。 冷白的脸颊晕着淡淡的潮红，谢今平直浓密的睫毛轻轻蹭过她细白的手腕。 薄薄的皮肤，痒痒的。 谢今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 “还回去吃蛋糕吗？” 声音像含着磨砂的颗粒，沙沙的性感。 怎么还记得这茬。 小心眼。 祝知禧轻轻的叹气，哄他：“我要是想吃蛋糕，刚开始就不会跑出来了” 谢今唇角旁边印出梨涡，是不是他和顾启深之间，她这次选择的是自己。 “明天我给你买” “好” 她最想要的蛋糕，谢今已经给她买过了，虽然很小。 谢今眼皮有些重，还是强撑着抬起。 他喜欢看祝知禧。 额头上的毛巾被轻轻地翻到另一面。 鼻息间有淡淡的香气。 是祝知禧的味道。 很安心。 很喜欢。 房间里再次被这种淡淡的香气萦绕着。 眼皮轻落落地垂下。 祝知禧的视线落在谢今的脸上，很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很冷漠，很有攻击性。 可是，她知道，谢今的心很软。 第61章这一刻把心捧出来给祝知禧 最近一直在做游戏测试。 谢今要挣钱，要攒钱，熬夜做游戏测试是经常的事，为了保持清醒，他干脆开着窗户任由房间内灌入冷风。 冷，但清醒。 现在软绵绵地躺床上，是他的报应。 不过，抬眼看见祝知禧，他又觉得这报应，值。 “谢今，你找好房子了吗？” 谢今鼻息间呼吸滚烫，抬着鸦黑的睫，声音像含着粗粒的金属：“没有，不着急” 就算人都搬走了，拆迁动工没这么快，起码等年后，他一个人在哪儿都是住。 祝知禧抿抿唇，黑白分明的眼珠看他，透着真诚：“谢今，要不你贷款我吧，我每年收的红包压岁钱贷款给你，等你上大学挣钱了分期还我，好不好？” 像是担心谢今误会。 十几岁的男生自尊心强盛嘛。 她双手撑着床面，微微弯着腰，看向谢今：“你眼前最重要的任务是考大学，其他的事我帮你，反正我们是朋友嘛” 挣钱生活，找房子这些不应该消耗谢今的时间。 发梢从祝知禧的肩头滑落，乌黑柔软的头发落入谢今的掌心。 指尖轻轻在她的发尾打转，丝丝绕绕地缠在修长的指尖。 又柔又软。 祝知禧没察觉。 谢今明白祝知禧的意思，他心里叹气，大小姐被养得太好了，轻易就对别人付出了好心和真诚。 就算对他，也不行。 太没有防备心。 万一哪天祝知禧也对别人这样掏心掏肺的好，他想不到，自己会嫉妒死。 “大小姐，给男人花钱不好”谢今抬着鸦黑似的睫，冷白皮肤在颧骨处透着红，眉头皱出淡淡的浅褶，看起来不太高兴。 祝知禧嗫嘘着，眼皮软耷耷的一垂：“不给别人，就是给你” 谢今眉头一挑，唇角勾起混笑：“祝知禧，想养我，只是花钱可不行” “我的底线不高，别拿钱砸我，大小姐，万一以后我走上道德败坏的道路，你就是罪魁祸首” 祝知禧嗔他。 谢今侧头歪了歪，冲着她笑，呼吸滚烫：“我现在工作学习能顾得过来，等我什么时候不想努力了，在求大小姐养我” 谢今不想把自己和祝知禧的关系复杂化。 他可以要其他人的钱，唯独不能要祝知禧的。 祝家和顾家的关系太近，他要了，祝家会误会，他对祝知禧有利可图，攀附祝知禧，毕竟这是一条太好的捷径。 和顾震期当年一模一样。 他是想图祝知禧这个人。 是光明正大的谋图。 楼梯上一阵脚步声，传来吴良和桑纯的说话声。 祝知禧起身，开门。 吴良买了退烧药，谢今按成年人的标准吃的量，急得祝知禧反复看食用指南。 生怕谢今有什么好歹。 谢今本来头就沉，药效来得快，眼皮重得抬不起。 依稀鼻息间淡淡的香气越来越淡。 在睁眼，房间内黑沉沉一片。 额头一层薄薄的汗珠，轻落落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了摸额头，不烫了。 嘴唇干的厉害。 他又伸手去枕头下，床头摸手机，屏幕亮起刺眼的光，眼眸瞬间眯成一条缝隙。 床边趴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谢今拿着手机微微侧了下，光亮照下。 是祝知禧，因为冷身上盖了条毯子，枕着双手，露出半张白净好看的侧脸。 把手机扣在床面上，四处往外溢的光亮，很微弱，谢今视力好，像是动物的本能在黑暗里适应的很快。 半个手掌轻轻落上祝知禧的侧脸。 谢今滑了下又干又疼的喉咙，牵扯出胸腔的涩意。 指腹下的皮肤像绸缎光滑。 他抬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天花板，不大清楚，有些黑，正是因为黑滋生出心里的欲望。 他可以冷，可以穷，可以像野草一样肆意的活。 可祝知禧不行。 他想让她像珍珠一样的活。 被捧着。 “谢今，你醒了” 床上有人影晃了一下，随着声音，整个房间瞬间亮起。 祝知禧一只手撑着床面，弯腰，探手去摸他的额头，又在自己的额头上摸了下：“好像是退烧了” 谢今瞥了眼手机，晚上十点。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喉咙有些哑：“你一直在这儿，他们呢，怎么不开灯？” 祝知禧已经转身倒了杯水，递到他唇边。 温的，不热。 “吴良和桑纯先回家了，吴良他爸找了他一天，他说回家吃个饭，等你醒了就过来，桑纯不能回家太晚，走了没多久，反正我没事儿，就在这儿呆着，开着灯我怕你睡不好，就没开” 祝知禧又去拿温度计。 谢今扯开领口，露出半截锁骨，将温度计放好。 “吃饭了吗？” 祝知禧点头：“吃过了，和桑纯一起吃的，吃完她才回家了” 谢今抬眼看她，声音哑的温柔：“你怎么不走，我一个人也没事” 他一个人已经习惯了。 “我怕你睡醒还是不舒服，一个人多孤单啊”祝知禧黑白分明的眼珠望着他，小时候自己生病就不喜欢睡醒之后，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感觉，像被人抛弃了，心里空落落的。 “难道你看见我，不高兴？” 祝知禧可不相信。 她问得直接。 谢今唇角微微一勾，胸腔塌软，无比坦然的承认自己的情绪：“高兴” 很高兴。 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有一个人在黑夜里守着他，担心他。 他喜欢这种感觉，被人担心惦记的感觉。 甚至，他想，这一刻把心捧出来给祝知禧。 他愿意。 吴良来了之后，才送祝知禧回家。 祝怀谦还没回来。 顾启深的生日趴估计过十二点了。 * 还有两周半期末考试。 祝怀谦因为在顾启深的生日趴玩儿的太晚，中午也留在食堂吃饭，顺便中午补觉。 祝知禧和桑纯并排坐着，祝怀谦端着餐盘在祝知禧旁边坐下。 祝知禧瞥了他一眼：“你被鬼附身了，黑眼圈这么重” “昨晚就睡了不到俩小时，现在看你都是重影”祝怀谦眼皮耷耷的垂着，没精神，手撑着耳朵看祝知禧说：“告诉你个消息，别伤心，我是怕你从别人那添油加醋乱听，不如我先告诉你一声” 祝知禧：“什么” “昨晚乔厘和阿深表白了，阿深没拒绝”祝怀谦看祝知禧的反应，没什么变化。 “不过也没答应” 祝知禧表情淡淡的：“哦，知道了” 第62章 十几岁遇到的人，谁能保证三十岁不会走散呢 这辈子没有她，顾启深可以好好选择自己的爱情。 临近考试，复习的时间都不够。 她没时间和祝怀谦在顾启深的感情问题上浪费时间。 擦擦嘴，起身，在手机上下单了两杯热咖啡：“桑纯，我去拿咖啡了” 两人天天熬夜复习，下午喝咖啡提神，两周多的时间，坚持到期末考试。 谁先吃完，谁去买咖啡，桑纯嘴里有东西，含糊不清的答应：“嗯嗯好，你把碗放着，我等会儿一起带走” “给我也带一杯”祝怀谦困得不行。 桑纯和祝怀谦中间隔着一个空位，这是两人第一次单独的坐在一起吃饭。 很安静。 祝怀谦身上有股淡淡的好闻香味，桑纯听祝知禧说过，祝怀谦臭美，喷香水，喷发胶，从小到大收的情书没断过，打游戏也撩女生。 像个随时开屏的花孔雀。 桑纯没有特意留心，但视线好像总能捕捉到祝怀谦的背影，他经常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和女生说话，外班的，甚至其他年级的，女生都能被他逗得满脸笑。 和女生聊天说笑，游刃有余。 桑纯有时候会默默地看着他背影，有时候又默默移开视线。 她连不高兴的资格都没有，只是在失落之后又拿起笔，试图让各种公式，单词，化学式挤走祝怀谦的身影。 这也是她唯一不敢和祝知禧说的秘密。 她觉得自己卑劣，觊觎孟汀音的人。 “桑纯，分你个鸡腿啊”祝怀谦把自己的碟子推了推，声音倦怠泛着困意。 没睡好，连食欲都没有。 “我一个都没动，干净的”他补充了一句，解释。 碟子里放着两个泛着油渍金黄的鸡腿，祝怀谦碗里的面他用筷子挑了又挑，吃得很慢，眼皮没精神的垂着，一副没睡醒的困样。 昨晚，孟汀音回去的也很晚，早上她走的时候没见她起床。 “谢谢” 桑纯抬起眼睫，拿起筷子夹走了一个。 鸡腿的外面刷了层蜜，咬进嘴里一层脆脆的甜，里面的肉很嫩，桑纯的舌尖染了层甜，连咀嚼的动作也慢了许多。 私心里，想和祝怀谦静静的坐一会儿，心里泛起的一点点涟漪雀喜，比喝多少咖啡都有用。 食堂里还有学生陆陆续续地来。 有女生在祝怀谦对面坐下，和他熟稔的打招呼：“巧啊，祝怀谦，你们昨晚玩儿到几点？我真是困死，熬不下去了” “三点多吧应该” 桑纯抬了抬眼，和女生对上了片刻的视线，见过但不熟，礼貌地笑笑，算是打招呼。 “这个鸡腿是你吗，我想吃，我刚去买，没了” 祝怀谦犹豫了两秒，在吃和不吃之间，选择了后者，以前挺喜欢的，今天是真没食欲。 “吃呗，我买了又不想吃了，不然也是扔了” 桑纯咀嚼的动作顿了下，有些如鲠在喉。 她珍之惜之的，是祝怀谦弃之敝履的。 吞下最后一口鸡肉，她起身，把垃圾收拾进餐盘，自己和祝知禧的餐盘叠在一起。 “你吃完了？”祝怀谦也放下筷子，起身：“一块走吧，我也不吃了” 他伸手去拿桑纯叠起的餐盘，想帮忙。 桑纯没松手，脸色客气：“不用，我能拿得住” 把自己和祝知禧的碗摞在一起，搁置在餐盘上，她仍是客客气气的模样，端着走了。 祝怀谦啧了一声。 吃人嘴短，这丫头怎么还是对自己这么冷淡。 就这么讨厌自己。 * 祝知禧拎着咖啡回教室，看见桌上放了蛋糕切块。 谢今来了？ 上午谢今请假了，看见蛋糕，祝知禧第一反应就是谢今来了，心情比嘴巴先一步品尝到蛋糕的甜。 滋滋地往外冒着欢喜。 双手托着腮边，眼巴巴地盯着蛋糕看，等桑纯来了一起吃。 桑纯和祝怀谦一前一后的进门。 “桑纯，快来吃蛋糕”祝知禧捏着两个小叉子，拉着她坐下。 桑纯：“你买蛋糕啦？” “不是，谢今买的” 祝怀谦敞着腿趴在桌上，眼皮抬了抬，又耷耷地垂下，没说话。 顾启深很少到八班这边来，穿过走廊，视线穿过窗户落向后面喜滋滋吃蛋糕的祝知禧。 眼神温柔了许多。 把自尊和傲气放在脚下踩了一遍又一遍，一面劝自己算了，一面他不甘心。 他和祝知禧认识十几年，比不过和谢今认识的几个月。 “祝知禧” 祝知禧循着声音，看见顾启深站在后门，脸色比祝怀谦精神得多，一点看不出熬夜后遗症。 她灰溜溜地起身。 走廊上。 “蛋糕好吃吗？”顾启深问。 祝知禧垂着的眼睫“唰”地抬起，眼睛里眸色渐渐清晰：“你，蛋糕是你的？” “不然呢，还有谁过生日？你以为我像你那么没良心”顾启深眼眸漆黑，看着她恍然又失落的脸，眉头皱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唇角呵出一声冷笑：“你以为是谁？” “谢今？” 祝知禧微微局促地移开视线，没说话。 顾启深勾着舌尖，冷笑了一声。 真讽刺。 “祝知禧，到底为什么” 他想不通，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冷漠，突然转班，突然和谢今关系那么好。 他想不明白，接受不了。 在他和谢今之间，祝知禧那么坚定的选择谢今，抛弃他。 祝知禧将手指攥在掌心里，二十七岁的祝知禧也想不明白，和现在的顾启深一样。 她洒脱地笑笑：“这又不是数学题，没有答案的，顾启深，现在的你很好，谢今也很好，以后我们还会遇到很多人，十几岁遇到的人，谁能保证三十岁不会走散呢” “我现在就是想好好学习，考大学，你也是......” “我保证”顾启深急色开口，眼底泛着柔：“保证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我顾启深都不想和祝知禧走散” 祝知禧的视线落在他脸上，一点一点往下垂。 少年捧着一颗真心。 他想不到以后会有一天狠狠地践踏它。 顾启深个子高，挡着祝知禧正前方的视线，越过肩膀的余光，谢今带着帽子，一身的慵懒不逊，慢吞吞地走过来。 指尖拎着一块蛋糕，随着步伐晃晃悠悠的。 祝知禧也看见了他。 眼底更局促，慌乱了些，总有种自己在背着谢今幽会，被当扬抓包的心慌。 第63章 小姐姐，快看直播 顾启深的视线幽幽落在他脸上。 总觉得谢今在挑衅。 “她刚才吃过了” 谢今感冒了，鼻腔有些重，声音比平常沉了些，像含着粗粝的磨砂，拖着腔调“哦”了一声：“多吃几个，才知道喜欢哪种口味儿” 顾启深下颌紧绷起来。 祝知禧头顶的压迫感，窒息，她不喜欢这种氛围。 后退了一步，和顾启深拉开距离，抬眸看他：“向前看吧，顾启深” 这句话，她是真心的。 桌面上，蛋糕切块不大，还留下一半。 桑纯食量不大，午饭，鸡腿，蛋糕，咖啡，真的撑了，肚子上能捏出一圈肉肉，幸好冬天的衣服厚，看不出来。 谢今指尖勾着的蛋糕，往祝知禧桌面上一放，自顾自地坐在位置上，桌上放着一摞新试卷。 眉目淡然。 祝知禧趴在桌面上，半个身子往前探，轻声喊他：“谢无眉” “嗯” 谢今的注意力似乎都在试卷上，漫不经心地回她。 祝知禧鼓着腮帮子，轻声解释：“我以为那个蛋糕是你放的” “哦” 他手上仍在忙着整理试卷。 “谢无眉，你生气啦？”祝知禧轻轻拽了下他后背的衣服，歪着头，看他的侧脸。 谢今放下手里的试卷，几乎擦着祝知禧的鼻尖，转身。 唇齿间淡淡的奶油香。 漫过鼻息。 谢今抿了下唇，眼皮轻轻撩起，黑白的瞳仁映着祝知禧的轮廓，唇角漫上笑：“没有，为什么要生气，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人不能太贪心。 祝知禧想摇头，下一秒，谢今的声音传过来：“不过，如果你先把我的蛋糕吃完，我会更高兴” 好嘛，还是生气的。 * 学校取消了课间跑操。 天气冷，小课间时间短，大部分人也不愿意出去打球了。 祝怀谦是属于天塌不慌，还能看看别人跑的快不快的人，听课，复习，玩儿游戏各不耽误。 天天在课后聚集一群男生围在最后一排，打游戏。 “下周上线的破界者，设置了全球速通挑战赛，有现金奖励，谦儿哥，你报名不” 祝怀谦啧了一声：“期末考啊，我倒是想报名试试” “不过也无所谓，大不了考试完在打通关呗” “欸，到时候一起连麦打呗，看谁通关最慢，谁请客大餐一顿” “必须行” “......” 斜对角，谢今看着手机里的赛事报名链接，黑眸凝聚，挑战时间是19号周日。 舌尖微卷着顶了下腮帮子，眉骨微压，20号期末考。 前十名有奖励，最高有十万的现金奖励，部分游戏社区也设立了额外的奖金池，还有直播打赏。 谢今也打游戏，而且游戏打得很不错，以前吴良在网上宣传他的新歌，吸粉，费力唱了一个下午也没人，最后拉着谢今直播打游戏，倒是吸引不少人看。 有平台找到谢今，邀他做游戏主播，被谢今拒绝了。 他不想曝光自己。 现在做游戏测评挣钱慢，又熬夜。 别人把它当游戏，谢今把它当挣钱的门路。 * 祝知禧挺期待期末考的。 明天后天考试完，桑纯要回一趟南城看外婆。 吴良天天在家里给爸爸和两个姐姐当判官，也没心思出来玩儿。 谢今一个人在江北，她根本没心思看书复习，满脑子在想要去哪儿玩儿呢。 她从床上爬起来，去敲祝怀谦的门。 祝怀谦正在和别人连麦打游戏。 “江北好玩儿，好吃的地儿你给我列个清单呗，哥哥”祝知禧坐他旁边的椅子上，乖巧的很。 祝怀谦耸耸肩，冷得掉一层鸡皮疙瘩：“正常点，行不” “就是适合两个人去的地方，好吃的地儿，不要太贵，你帮我问问人，搜罗一下呗” 祝怀谦抽空瞥她一眼：“干嘛，去约会啊” 祝知禧被说急了：“不是” “行行行，放假前给你，赶紧走，别影响我打游戏”祝怀谦忙得很，没空应付人。 “我艹，我艹”祝怀谦对面连麦的人，激动地直叫：“谦儿哥，去看这个直播，这哥们儿游戏通关太牛逼了” 祝知禧起身，她对游戏不太感兴趣。 回房间，躺回床上，又在网上搜了本地美食，适合两个人冬季的约会圣地。 祝知禧统统截屏保存。 点开谢今的聊天框，指尖在屏幕点了好几下，犹豫了几秒，随后播出语音通话。 祝知禧仰面，躺在床上，耳边的手机响了许久，才传出一声低低的声音：“喂” 身子立马翻了个面，趴在床上，她立马接道：“喂” 沉默，谢今那边也没声音。 祝知禧想问问谢今，想不想去滑雪，等放假了，想约他出去滑雪。 平时谢今会主动逗她，今天突然沉默下来，祝知禧咬着唇，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谢无眉，你在忙吗？” 祝知禧声音轻轻的。 从耳机传入谢今的耳廓。 屏幕的冷光映着谢今轮廓分明的脸，他戴着帽子和口罩，眉骨弓高，一双眼锋芒锐利，不慌不忙地盯着游戏屏幕。 “没有，不忙” 声音低低的，明显温柔了不少，和冷厉的气质完全背驰反差。 慵懒柔和的腔调，本来在讨论游戏技术，策略和通关技巧的弹幕，瞬间被控评：“啊啊啊主播声音好好听” 祝知禧翘着双腿：“那你在干嘛，复习吗？” “嗯，刚刚在复习呢” 谢今的声音听起来不慌不忙，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祝知禧看不到他的表情，信以为真。 祝知禧：“那你吃饭了吗？” 谢今：“吃过了，你在干嘛” 祝知禧：“我也在复习呀，就是想考试完了，你有时间，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儿呀，你想滑雪吗” 谢今微微笑出声：“好啊” 笑意从眼神里漫出。 弹幕完全被控评：“主播是不是在和女朋友打电话呢，小姐姐快看直播，你男朋友没有好好吃饭，没有好好复习” “小姐姐快看直播，你男朋友没有好好吃饭，没有好好复习” “......” 第64章 别讲冷笑话哄人了，哥，快上手速啊 他打游戏很专注，精神集中，偶尔会说话分析通关技巧，但很简短冷酷。 开始直播间人很少。 后来纯属是技术流，吸引越来越多人。 以为是游戏宅男，没想到是个会哄人的酷哥。 祝知禧不知道自己这通电话完全改变了谢今游戏直播的弹幕风向，她趴在床上，双腿翘起回晃荡着，完全畅想着放假后悠哉悠哉的放松生活。 她和谢今的第一个假期。 祝知禧骨子里自由，爱玩儿，以前脑子里不装一点和学习有关的事，每次都是临时抱佛脚，考试后倒数的成绩排名，也只是哀叹几分钟，完事。 这几个月她约束自己，脑子里强迫启动固定的学习模式，现在脑子里那只自由的小鸟又往外飞。 “气象预测说24号晚上有流星” 能不能看到不重要。 她想求一个好运给谢今。 谢今的手速明显慢了，轻轻软软的语调顺着耳廓神经像蚂蚁往心口钻。 痒得上瘾。 他闭了闭眼，缓解眼睛的涩意，沉下微荡的心。 也许是没等到他回答，那端祝知禧轻声问：“你想去看吗？谢今” “想” 她想，他就想。 谢今手顿了一秒，回答得利落，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听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儿，但祝知禧就是感觉怪怪的。 感觉，谢今今天话很少，每次回答都是一两个字。 “你是不是在忙事情啊？我扰乱你了？” 谢今嗓音依旧：“没有，刚刚在看一道题目，没做出来” 话说着，眉头轻轻皱了下，游戏通关有实时排名，他掉出了前十。 他不担心游戏通关，暂时落后而已。 游戏直播还在继续，热度节节攀升。 谢今眉头浅褶一直没舒展，游戏社区根据直播间热度不断给流量，晚高峰期他直播间流量最高，肯定有认识他或者认识祝知禧的人。 他担心在和祝知禧聊下去，自己不小心哪句话会暴露信息。 会给祝知禧惹麻烦的事，他不想做。 “知道湖南的鬼叫什么吗？”谢今突然转话题，讲起笑话。 祝知禧托着腮，转着眼睛想了几秒：“不知道，叫什么” “湘飘飘” 听见祝知禧笑出了声，谢今口罩下的唇角翘了翘，无视弹幕上的刷屏：“别讲冷笑话哄人了，哥，快上手速啊” “别讲冷笑话哄人了，哥，快上手速啊” “别讲冷笑话哄人了，哥，快上手速啊” “......” “别复习太晚，早点休息，明天考试加油”谢今眼睛在看屏幕，耳朵的注意力全在祝知禧的反应上。 听起来，还沉浸在他的冷笑话里，心情不错。 “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考试加油” 长眸泛出笑意，谢今抬着漆黑的眼睫：“好，晚安” 谢今房间的灯亮了一夜。 早上七点二十下播，五分钟刷牙洗脸，平常半小时的路程，蹬车骑将近不到20分钟，停车，狂奔至教学楼。 八点语文考试。 谢今刚好踩着提前十分钟的点，到考试教室，胸腔起起伏伏的喘着，他坐下，手放在胸口微微平稳着呼吸。 上午考试完到十点半，距离下午数学考试时间长，大部分学生都回家吃饭休息。 祝知禧路过谢今的考扬，往里探头看了看。 没看到人。 谢今一夜没睡，拐着吴良回家给当定时闹钟，也只睡了俩小时。 下午数学四点结束。 五点，又坐回屏幕前，继续游戏通关直播。 * 祝知禧早早在考扬外的栏杆上等着，谢今的考扬和她隔了两个教室。 昨天一天没见到谢今。 走廊上学生很多，男生聚在一起讨论游戏，听到他们讨论昨天上线的破界者游戏，祝怀谦昨天也念叨了一天。 “这个游戏主播太TM牛逼了，纯纯技术流，熬夜打到第一，白天掉到第三，感觉今晚他就能通关” “今晚我要看着他通关” “他今晚包通关，得第一” 旁边的男生笑：“只要别在打电话讲冷笑话哄人，包能通关，当时看到他掉出前十，我真想进去打人” “笑死我，湖南的鬼叫湘飘飘，那湖北的鬼叫什么，饿死鬼呗” “......” 祝知禧软趴趴垂着的眼皮“唰”地抬起，视线看向那几个男生。 桑纯看她反应突然这么大：“怎么了，禧禧” 祝知禧心口跳了两下：“没事” 她继续看那几个男生：“欸，同学问一下，你们说的游戏主播叫什么名字” 那几个男生推推搡搡了几下，有人主动开口：“黑桑葚” 黑桑葚。 好怪。 祝知禧：“谢谢” 桑纯好奇地看着她：“你也打游戏啊，禧禧” 祝知禧摇头，笑笑：“我不打，我菜鸟，了解一下” * 两天两夜，睡四个小时。 游戏和考试，都需要高度精神集中。 谢今最后一扬考试完，心脏突然砰砰直跳，老师拿着试卷离开教室，他坐在位置上缓缓呼吸了两下，撑着桌角起身，离开。 回教室。 班主任再次叮嘱假期安全问题，和放假时间，每到假期重复的话学生们都听腻了。 屁股挨不到凳子上，耳朵无奈老老实实地竖起。 牛犇：“好了，该说的话我说完了，该叮嘱的也叮嘱了，那先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大家都开开心心过个好年” “老师也新年快乐”下面学生们齐刷刷的。 祝知禧探出课桌的手想去戳戳谢今，祝怀谦在旁边火急火燎地喊她：“祝知禧，快走了，爸妈在等着呢” 手又软趴趴地落下。 “知道了” 祝宗诚带着他们回爷爷奶奶家，一起吃晚饭。 放假了，两个老人着急看他们的大孙子。 第65章 我告诉谢今，你在网上给男主播刷礼物打赏 爷爷奶奶更喜欢祝怀谦，冷脸遭多了，她也就不往爷爷奶奶的身上扑了。 后来，祝知禧也知道是因为他们不喜欢秦牧姝。 秦牧姝出身背景一般，要不是因为怀孕，祝宗诚负责任，两人根本不可能结婚。 他们心底里看不起秦牧姝，挑剔她，规训她，导致后来秦牧姝和祝宗诚离婚，谁也没想到秦牧姝真的会带着祝知禧离开江北，挺决绝的。 现在爷爷奶奶对祝知禧态度表面上好一些，实际上感情很淡薄。 好不容易等到放假，祝老夫人盼着见祝怀谦，早就和祝宗诚说带着孩子回祝家老宅吃饭。 秦牧姝没来，年底公司忙。 祝老夫人脸色平平的没说什么，只有看见祝怀谦后，脸上的皱纹立马加深：“我的大孙子，怎么这么瘦了？” 祝知禧在另一侧，推门下车。 祝怀谦已经被祝老夫人搂着往里走：“奶奶，你眼睛怎么这么厉害，我瘦了两斤您都看出来了，那您在看看我是不是更帅了？” “帅，比你爸爸小时候帅多了” 祝宗诚在后面揽着祝知禧的肩，也往里走：“今年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没什么想要的” 祝知禧摇头，她真没什么想要的，脑子里一直在想谢今，还有游戏直播。 心不在焉。 祝宗诚以为她不高兴，这几个月祝知禧好像长大了，不粘人了，有心事了，老父亲心里有些怅然：“上次是爸爸错了，爸爸给你道歉，是爸爸先入为主，对谢今有偏见” 祝知禧抬眼，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腮帮子微微鼓着还是为谢今鸣不平：“本来就是有偏见” 祝宗诚没好气地笑出了声，揉了揉她的头。 心里微微叹气。 有些担心自家小丫头不会真看上谢今了吧。 饭桌上。 祝老夫人像是才看见祝知禧，笑意淡淡看着她：“禧宝，看着怎么也这么瘦啊” 祝知禧扯起笑：“学校前段时间安排跑操，可能瘦了点儿吧” 她脸上的笑还没下去，祝老夫人关心的眼神已经立马移向祝怀谦，上上下下地打量：“怪不得我看着怀谦这么瘦，冬天安排跑操，学校也安排的太不合理” 她皱眉，斥责祝宗诚：“你们身为家长，都不向学校反应这种不合理的安排吗” 祝宗诚皱眉：“妈” 祝怀谦立马哄道：“我还好，奶奶，您大孙子的身体素质好着呢” 祝知禧默默低下头吃饭，心里没什么失落感，前世的习惯延续了而已，只是突然明白怪不得前世祝怀谦行事嚣张，打架休学，把人骗到倾家荡产。 沉默的把饭吃完，祝知禧离开餐厅，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掏出手机，在游戏社区里搜黑桑葚这个ID。 屏幕跳出界面，小小的方框里男生戴着帽子和口罩，缩小在游戏画面的右下角。 很小，但祝知禧一眼认出来，是谢今。 那双眼，她熟悉。 漆黑浓密的眼睫，微微上扬的眼尾因为眼睫抬高，冷白的皮肤叠出双眼皮。 她心口砰砰跳了两下，点击进入直播间，游戏里的声音。 谢今很少说话。 只是他张口，她便更加确定。 “你怎么也开始看这个直播？”祝怀谦的声音从身后落过来，绕过沙发，挤着祝知禧坐下。 祝知禧难得没有推开他：“这个直播怎么了，很火吗？” 祝怀谦也掏出手机，点进同一个直播间：“还行吧，这哥们前两晚上通宵打，目前排第一，今晚上都等着看他过关，破界者速通第一，估计能拿不少奖金” 祝知禧拿手机的指尖微微用力。 通宵打。 晚上通宵，白天考试吗? 祝怀谦看得激动，撑着双腿坐起来：“这哥们今晚应该在熬一通宵，直播间打赏比奖金多多了” 祝知禧的眼睫微微晃了下。 她也可以刷礼物打赏啊。 反正谢今又不知道。 她膝盖晃了晃，去撞祝怀谦：“你也给人家打赏呗” 祝怀谦头一扭：“你给我钱啊” “我给” 祝知禧每年的红包，压岁钱和日常零用钱都存起来了，十万绰绰有余，她也不敢刷太多，现在平台还没限制，但她害怕被秦牧姝和祝宗诚发现。 拉着祝怀谦入伙，又能给谢今多打赏，两人也不会互相出卖。 又不敢给祝怀谦太多，担心他起疑心。 转了两万，就这，祝怀谦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祝知禧，你挺见异思迁啊，是不是又看上这个男主播了” 祝知禧脸面不红的否认：“没有” 两万对祝怀谦来说不多，就是祝知禧一下这么大方，挺反常的，网络上直播帅哥太多，怕祝知禧真见一个爱一个，打赏上瘾。 祝怀谦眯着眼眸，警告她：“你最好是没有，不然我就告诉谢今，你在网上给男主播刷礼物打赏，不止一个” 最近她和谢今关系挺近。 “我真没有，你不许告诉谢今，那你把钱给我”祝知禧急了。 祝怀谦手举高，不让她夺手机：“行行行，相信你这次” 正好，他也挺喜欢这个主播的，话不多纯技术流。 * 晚上。 祝知禧一直停留在直播间，分几次刷了礼物，打赏，每次金额都不一样。 屏幕看得久了，她眼睛都酸了，谢今可是熬了三个晚上。 她想给谢今发信息，又犹豫不敢。 想到那天谢今话很少，应该就是在直播不方便说话。 屏幕里谢今抬手捏了捏脖子，左右活动了下，打游戏的手速明显慢了，修长的手往耳朵里放了耳机。 没几秒。 祝知禧的手机屏幕上弹出通话。 是谢今。 “喂”祝知禧接了。 谢今的声音沉沉的，一贯的慵懒，带着尾音上扬的愉悦：“喂，明天几点去滑雪？” 祝知禧的心像被人弹了一下，乱得不成样子，又像一下泡进了醋缸里，酸得不行。 他不怕猝死吗？ 还要去滑雪。 就因为她说了想去。 弹幕里又在纷纷刷屏：“哥，别犯恋爱脑，别滑雪了，继续打游戏，我想看” “哥，别犯恋爱脑，别滑雪了，继续打游戏，我想看” “......” “不去了”祝知禧扯了谎：“明天还要去奶奶家一趟，估计时间来不及” “哦”谢今上扬的语调往下掉，有明显的失落。 祝知禧：“怎么了？” “没事，就是突然觉得明天没意思了”谢今的声音落下来。 第66章 脑子里想到极致的人，出现在眼前 但他不知道祝知禧也在自己的直播间，平直的睫毛垂了下，失落从眼神里溢出来。 像是精神抖擞的大型犬瞬间蔫耷耷的。 很微妙的情绪变化。 祝知禧察觉了。 就是失落，不高兴，很淡很浅的变化，谢今身上有种淡漠疏离的松弛感，这种情绪变化在他身上太不明显。 直播间的人只是以为他熬夜，没精神，累了。 “考试完了你明天好好休息一天，我们以后时间长着呢，什么时候去滑雪都可以呀”祝知禧的视线看着屏幕里的少年。 不知道哪句话拨动了谢今愉悦的神经。 狭长的眼眸微微扬了下。 “好” 声音明显好听多了。 弹幕还在刷屏：“哥，打电话用嘴，手别停，等着看你通关呢” “哥打得不是电话，是兴奋剂” “真行，有一天也是在游戏直播里看上谈恋爱了” “......” 祝知禧不敢和谢今聊太多，主动挂了电话。 又猛猛地接着打赏，刷礼物。 在一排排行榜上，看着排名忽上忽下，看得祝知禧眼热又不甘心，果然，要是谢今肯吃软饭，她根本排不上号。 又跑去祝怀谦的房间监督了下自己的资金有没有被“贪污”。 2万，实打实地都刷给了谢今。 临走前，故意刺激了一下祝怀谦：“这么抠门，祝你找不到女朋友” 祝怀谦气得咬牙：“祝知禧，开学我就告诉谢今，你天天在家打赏男主播” “你敢”祝知禧扒着门缝气他：“抠门男” 祝怀谦：“......” 气死了。 气得又猛猛刷了几个礼物，用自己的零花钱。 * 谢今凌晨三点通关，破界者速通第一。 直播间里很热闹，万人鼎沸的热闹，礼物爆到看不到谢今的脸。 四小方正的房间内，很安静，谢今肩膀微耷着，身体靠椅子里，胸腔深深浅浅的起伏不停，稳着狂跳的心脏。 熬得太久了，谢今怀疑他现在要是猝死了，也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窗外呼啸的风声冷厉，划破房间的宁静。 孤独。 像巨大的噬人兽湮没着谢今。 脑袋靠着椅背，瞳孔没有焦点的视线看着灰白的墙面。 “我怕你睡醒还是不舒服，一个人多孤单啊”祝知禧说得对，一个人确实会孤单。 第一次他不喜欢这种孤独感，明明他已经适应很久了。 脑子里无孔不入的疯狂的想着祝知禧。 谢今闭了闭眼，试图安抚自己叫嚣的脑神经和细胞。 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 他接了起来：“喂” “喂，是谢今先生吗......” 游戏社区工作人员的电话，破界者上线三天谢今的流量热度最好，凌晨三点的狂欢他们希望谢今通过游戏连麦的方式继续延续下去，增加热度和人数活跃度。 直播初潮出现热浪的端倪，平台想留住这个盛况。 “您在三点之后的直播中的直播收益和打赏分成，我们愿意提高到55%” 对方只提了一个要求，谢今的连麦对象由游戏社区安排，谢今可以理解平台想把流量接过去。 长睫微敛，他话语简洁，没什么精神：“到七点，七点我准时下播” * 祝知禧昨晚看谢今得了第一名，心满意足的睡了。 谢今应该短时间不会为挣钱发愁了。 她昨晚可是刷到了第一，果然，养男人好费钱。 不过，是谢今，无所谓啦。 只是，最近几个月固定养成的生物钟迫使祝知禧不到7点就醒了。 放假睡不着，上学睡不醒。 头往被子里钻了钻，没一会儿，又钻出来，习惯性地拿出手机，屏幕上推送出关注的主播正在连麦，快来围观吧。 * 7点的李唐村，蒙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安静，落败。 街道中间看不到头的红帐篷没了，风从很宽很宽的街道四面八方的吹过来，一下就吹散了祝知禧身上的热气。 她方向感实在不太好，只能用笨办法，大概记着那天晚上谢今牵着她走的路线。 晚上看不清楚，原来楼与楼之间的距离这么窄，大概是三个人的距离。 楼上没有飘荡的衣服，楼下没有摆放的电动车，人都搬走了。 四处都透着安静。 像空荡荡的废城。 可是，这里有谢今。 谢今刚刚洗过澡，坐在椅子上慢慢的用毛巾胡乱的擦黑湿的发。 他身体很累，脑子很活跃，想游戏，想祝知禧，是完全不受控制的往脑子里钻。 房门突然被敲响，很轻的声音，太安静，谢今很容易听得到。 起身的瞬间，眼前黑了黑，惯性和本能地驱使他准确无误的打开房门。 “surprise，谢今” 谢今眼前的黑和光亮交织着，祝知禧的笑脸朦朦胧胧的，像是脑子里的身影刻出了鲜活的皮画。 不真切。 平直浓密的长睫垂下，闭了闭眼。 鲜活的皮画映成了真实的人。 祝知禧笑盈盈地看着他，也许是看他没反应，毛茸茸的脑袋往他眼前凑了凑。 水灵灵的眼眸映着他的轮廓。 “是不是被我惊喜到了，谢无眉” 淡淡的香气漫过谢今的鼻息。 牵扯着胸口毫无规律的跳动，快得谢今控制不住。 脑子里想到极致的人，出现在眼前。 身体有一刻失重，下一秒，不受控地栽倒在祝知禧的身上，压得她后退了一步。 谢今的皮肤裹着一层凉意，祝知禧下意识环上他的腰身，很瘦，很硬。 “谢今，你没事吧？” 怀里是真实的人，软的，香的，暖的，温度蔓延上谢今的皮肤，劲瘦的手臂收拢了些，把祝知禧圈在怀里。 “没事，太惊喜了，惊喜到晕倒了，大小姐” 谢今短暂的眩晕感没了，声音慵懒磁性得好听。 只是，抱着祝知禧的动作没松，甚至下巴轻轻蹭了下祝知禧耳边的头发。 祝知禧的耳朵有些痒痒的，被谢今的呼吸烫的。 热意蔓延到脸上，甚至消融了冷风的痕迹。 第67章像是饿了许久的动物看见食物 食指轻轻在谢今的后腰上点了点。 “谢今，我要回去了” “哦” 又是不太高兴的腔调，不过谢今松了手，直起身子。 长廊的风带着凉意把他从祝知禧身上染着的温度和淡香吹散了。 眉骨微微压了下，心里不高兴，像是风把他的东西卷走了。 带着潮气的头发杂乱的贴在额前，浓密的头发黑亮，轮廓分明贴合的脸皮肤冷白，长睫撑起眼皮，忽抬忽落地看着祝知禧。 看着漫不经心的不在意。 脸上的表情愈淡，眼神愈是无辜委屈，像有无形的钩子牵着祝知禧。 祝知禧的唇角翘了翘，把地上的保温饭桶拎起来：“鸡汤馄饨，今天是我有事不能和你滑雪，专门过来给你赔不是的” 谢今把饭桶抱在怀里，回房间穿了件羽绒服出来：“我送你下去” 祝知禧：“我认识路，不用送” “不安全”谢今坚持。 灰蒙蒙的雾气散了些，出去的路很快。 车依旧停在街口，谢今看着祝知禧上了车，孤身一个人回去了。 * 祝知禧八点左右到家，刚进门就撞上了准备去公司的秦牧姝。 她踮着脚刚准备往外跑，就被秦牧姝喊上：“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啊，我准备出去晨跑呢”祝知禧表情无辜，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珠，诚恳的很。 秦牧姝双眼上下一扫，怎么看怎么怀疑：“带着帽子，围着围巾，穿着羽绒服出去晨跑？” “昂” 祝知禧面不红，心狂跳，殷勤的把鞋拿到秦牧姝脚边。 “想出去玩儿就出去玩儿，妈妈又不是老古董，不让你出去” 秦牧姝接过鞋子：“别跟祝怀谦学，熬夜打游戏看直播睡懒觉，我宁愿你们多出去多玩儿玩儿” 祝知禧的一双眼透着心虚，低着头，狂点。 秦牧姝穿好鞋子：“今天出去玩儿吧，妈妈今天把手头的工作完结，明天我们一起回趟外婆家，嗯？” 哦，还要回外婆家。 秦牧姝和爸妈关系这几年才缓和好转，两位老人家不肯来江北，每年过年前都要回去一趟的。 祝知禧肩膀一垂，脑袋蔫蔫地仰起来：“我们回去几天啊，妈妈” 秦牧姝：“明天去，后天回” 祝知禧心里默默算日子，那距离过年只剩一天了。 秦牧姝起身揉了揉祝知禧的脑袋：“和同学们一起出去玩零花钱够用吗？” 祝知禧一下心更虚了，白皙的脸染着薄红，挽上秦牧姝的手臂撒娇：“不太够，妈妈，过年想买的东西有点多，我看上了一对耳环，母女款” “价格......有点贵” 本来是不贵，昨晚钱花得太多，余钱不足就贵了。 秦牧姝每个月给祝知禧的零花钱是不变的，每到生日年底会多给一些，她年轻时候因为钱经历过窘迫，心里希望给祝知禧的都是最好的，富足的。 “等会儿妈妈在转你” “谢谢妈妈” 祝知禧笑音亮起来，虚虚提起的心轻飘飘地落下，拎着提包送秦牧姝上车，离开。 出去吹了吹冷风，根本没了困意。 早饭是她一个人吃的，祝怀谦没起床。 无聊的摆弄摆弄花草，在祝怀谦门口弹弹吉他，就是不想写作业。 看见瓶子里插的玫瑰花，祝知禧突然想起来，桑纯外婆做的玫瑰花饼，前段时间她还总是上网看教程，最近因为考试把这事儿忘了。 一溜烟的跑去找康姨，拉着她到厨房教自己做玫瑰花饼。 康姨哭笑不得：“怎么想起来做玫瑰花饼了，家里没可食用的玫瑰花，不过家里有桑葚，你以前做的桑葚饼干，顾少爷不是很喜欢吃嘛，要不先做些这个” “玫瑰花我晚些买回来，在做一些” 康姨以为祝知禧是做给顾启深的。 “我以前做过桑葚饼干？”祝知禧问。 康姨笑她：“是啊，就是你升高一的暑假，忘记啦？” 祝知禧的眼睫颤了又颤。 好像。 是，她给顾启深做过，但那些不是顾启深吃完的。 她在顾家住到初二，秦牧姝劝她林葳葭要照顾顾绾莘，还要照顾两个初中生，会累的。 祝知禧大概也懂自己这几年给林葳葭添麻烦，所以回了祝家。 和顾启深分开之后，两家住得近，感情也没有变淡，反而更粘着他，初高中那几年和顾启深感情很好。 升高一的暑假，祝知禧迷上了做烘焙。 她掌握不好用量和时间，有时候甜，有时候苦。 苦到祝怀谦和和赵墨燃那群人呸呸呸地直吐口水：“祝知禧，你想毒死我们直接说，别浪费粮食” 祝知禧登时就想走人，又被顾启深拉着坐下：“别听他们胡说，他们味觉有问题” 祝怀谦看不下去：“你脑子有问题，迟早把祝知禧惯坏了” 顾启深吃了一块，喝了半瓶水，就被拉走继续踢球了。 祝知禧当时以为祝怀谦故意气她，咬了一口，是撇着嘴硬生生吞下去的。 很干很苦。 不知道放错了什么。 足球扬挨着贾河，七八点多的太阳半浸在河里，波光粼粼地泛着黄昏的光。 她顺着河往桥上走，一个瘦高的少年戴着帽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经过他眼前的一个小孩儿，手里的汉堡。 甚至，看得微微偏过了头。 那眼神直勾勾的，像是饿了许久的动物看见食物。 如果不是有人的理智，他肯定会去抢。 根本不会管对方是不是小孩儿。 那眼神，看一眼，就让人害怕。 祝知禧也只敢看一眼，生怕和他对上的视线。 他静静地坐在长椅上，垂着头，很落寞又很有攻击性的气扬。 浑身都透着四个字“生人勿近” 祝知禧捏了捏手里的饼干，指尖攥来攥去，反正很难吃，扔了也是扔了。 心一横。 缓慢的脚步直冲冲地走过去，她视线只敢看着长椅的把手，手举着饼干，强装镇定的声音越说越颤：“你好，这是我们店铺免费给路人品尝的点心，如果好吃以后多多光顾我们的店铺，你，你要尝尝吗？” 反正不好吃，肯定不会问她是哪个店铺。 只是，半天没声音。 祝知禧紧张的吞了下喉咙，掌心里沁着一层汗。 她头一扭，把饼干往那人怀里一放：“谢谢” 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像是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她。 第68章 哥哥生病了 祝知禧已经很少回忆起初高中的事情了，她在有意忘记顾启深以前的好。 康姨也发现最近顾启深和两兄妹的来往少了，以为勾起了祝知禧的伤心事，立马说：“那我现在去买一些玫瑰花回来，很快的” 祝知禧应了声：“好” 祝知禧这次是一步一步跟着康姨，先看在上手，比例也是严格按照教程上写的用量。 就是她贪心，包得时候每个馅儿料都是足足的。 差点包不住。 “禧姐姐”顾绾莘脆生生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祝知禧把烤好的玫瑰花饼从烤箱拿出来，一个一个看着稀罕的不，她扬声应：“我在这儿呢，绾绾” 玫瑰花饼包得不太好看，一小半从中间被馅儿都顶裂了，露出尖尖的角。 祝知禧的脸皱巴巴的鼓成了一个白嫩的包子皮，叹气。 馅儿足，都裂了，在混几个康姨做的好看的，送给谢今就算看出来，他也不会嫌弃吧。 就算嫌弃，也不能嫌弃。 细腰被人软软地抱上来。 顾绾莘戴着帽子仰着毛茸茸的头，转身趴在台面上嗅了嗅：“好香啊，禧姐姐，这些是你做的吗？” “对呀” 祝知禧按下她蠢蠢欲动的小嫩手，掏出手机：“等姐姐拍个照，再给你吃哈” 顾绾莘抿了抿口水。 祝知禧全方位地拍了好几张照片，发在草台班子的四人群：【快来夸夸我，本小姐的天赋怎么样】 吴良是活在网线上的活跃分子：【也就比我唱歌的天赋高一丢丢吧】 【大小姐，只看不给吃啊，家里三天没人做饭了，求投喂】 祝知禧包了层油纸，给顾绾莘投喂了一个，回复他;【有人不给新家地址，哎呀，好苦恼，往哪儿送呢？】 吴良立马发送过来一个小区名字：【就要那几个裂的，不贪心】 祝知禧：【这几个有人定了，下一批做更好的，你值得拥有】 桑纯回南城就像失联人口，晚上才会冒泡泡，祝知禧单独给她发了照片：【快回来，尝尝我做的玫瑰花饼】 点开谢今的聊天框，手指点了点键盘，又删除了编辑的文字。 应该还在睡觉吧，毕竟熬了三天呢。 “禧姐姐，我还想吃” 祝知禧蹲下捏了捏顾绾莘小脸蛋，开心得不行：“你怎么这么给姐姐面子啊，真这么好吃” “好吃，特别好吃，比学校里的好吃好多好多倍”她软乎乎的小手拉着祝知禧：“禧姐姐，哥哥他生病了，不让我进他的房间，你能不能也给他送几个这个好吃的玫瑰饼呀” 顾启深生病了。 他又不缺人照顾。 祝知禧扯起唇，握着她小萝卜丁似的软乎乎的手：“姐姐给你装几个回去，你带给哥哥好不好，姐姐还要做好吃的玫瑰饼，去不了” 顾绾莘拉着她的手，葡萄似的透亮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祝知禧。 小声说：“可是哥哥都不让别人进他的房间” 祝知禧挑了几个完好无损地装进盒子，把顾绾莘送到家门口，嘱咐她：“这些给哥哥，他要是不吃呢，你就自己吃，哥哥不吃药不看病，你让青姨给妈妈打电话，让妈妈教训他” 小丫头鼓着腮帮子，怀里抱着盒子，蔫耷耷地回去了。 祝知禧满心都在做第二批的鲜花饼上。 争取第二批做好看些，那些裂得又不想送给谢今了，馅儿足但丑啊。 康姨做油酥皮，她在一旁看看，上手揉揉。 包得手法小心又仔细，馅儿比第一次放少了点儿。 刚包了三四个，顾启深家里的青姨进来了，脸色有些慌：“小禧，你能不能去哄哄绾绾啊，阿深生病了心情不好，不小心把绾绾手指夹到了，现在在家里哭呢” 祝知禧立马摘了手套：“严重吗？” 青姨：“看着是不严重，绾绾哭着不肯去医院” 祝知禧皱眉往外走：“您给葭姨打电话了吗，她怎么说啊？” 青姨：“阿深不让打，年底这几天先生和太太都忙，不在家” 刚进顾家的门，往里走，扯着嗓子哭得撕心裂肺的声音，越来越扯人心。 顾绾莘坐在顾启深门口的地上，一只手包着另一只手握在胸口，胸口哭湿了一大片，哭得久了，鼻尖上还有小汗珠，红艳艳的小嘴张着，边哭边咳。 顾启深和她面对面，一条腿屈膝撑着手臂，也坐在地上，眉骨压着，明显在压着火。 两人腿边的盒子里装着玫瑰饼，是散的。 地上掉着油酥皮的碎渣渣。 听见脚步声，顾启深抬了抬眼，视线落在祝知禧身上，她穿了件白色的毛衣和白色裤子，脚上还拖着家里的拖鞋，头发长了许多。 背着他蹲下，头发快到腰身了。 身上有淡淡的甜香和玫瑰香。 很好闻。 祝知禧蹲下把顾绾莘抱在怀里，擦了擦小丫头脸上的泪，小心翼翼地把两只手分开，哄她：“姐姐知道绾绾很疼啊，把手给姐姐看看” 透明的白萝卜丁似的食指蜷着，僵硬的一动不敢动 没破皮，没青紫，眼睛看不出什么。 祝知禧把人抱在怀里哄：“姐姐带你去看手，然后你陪姐姐一起做玫瑰饼，好不好？” 顾绾莘抽噎着点头，哭声小了许多。 顾启深抬眼看着祝知禧，她那么温柔，耐心地哄顾绾莘。 可是，一眼都没看他。 明明小时候她哭了，都是他哄得。 现在，没良心。 一个两个都是没良心。 祝知禧抱起顾绾莘，青姨在旁握了她的手臂，视线落在地上的顾启深，打圆扬：“阿深也生病了，一起去看看吧？” 祝知禧转身看他，没说话。 “不用，死不了” 顾启深的声音很嘶哑，脸色冷淡，没看祝知禧。 顾启深骨子里是矜傲的。 他撑着地面起身，弯腰把地上装玫瑰饼的盒子端起来递给青姨。 控制不住的咳嗽从喉咙里溢出声。 他别过头。 越是压着，越是咳不停，嘶哑的咳嗽声像是从肺里顶出来。 整张脸涨红。 青姨看不下去，劝他：“去看看吧，昨天发烧到现在，也不吃药，马上就过年了，别带着病气过年” 顾启深轻抬眼睫，去看祝知禧。 很轻的一眼。 他在等祝知禧说话。 从她进门到现在，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和他说。 明明印证过那么多次，他就是不死心，或者说不甘心。 她就是不在意他了。 第69章她愿意解释，愿意哄他，他还能怎么办。 她语气淡的没什么感情，也听不出关心。 顾启深嘶哑着嗓子，哼了声，又带出一阵咳嗽：“原来我在你眼里不是隐形人啊” 阴阳怪气的。 祝知禧轻皱了下眉，转身想走。 手腕被人握上，拉着转身，怀里瞬间一空，顾绾莘被抱走了。 动作一气呵成。 如果不是手腕一圈的温度是烫的，祝知禧以为顾启深发高烧是装的。 * 医院里，人很多。 顾绾莘挂得骨科号，小丫头睫毛还是湿的，紧紧靠着祝知禧。 拍了片子，没骨折，周围软组织肿胀，开了消肿的药。 顾启深的脸色缓了些。 祝知禧知道，顾启深有时候嘴硬心软，对顾绾莘，他一直是个好哥哥。 一楼窗口拿完药。 顾绾莘不肯让顾启深抱，趴在祝知禧的肩膀上。 “绾绾，你已经长很高了，姐姐一直抱你会累的”顾启深弯着腰，站在祝知禧的身后，和顾绾莘面对面的说，伸手想把人抱过来。 祝知禧的胳膊确实有点酸。 只是顾绾莘圈着她的脖子，不肯。 “算了，没事，等会儿你看病等号的时候肯定要排，我们俩在那儿坐一会儿”祝知禧说。 顾启深“嗯”了一声。 祝知禧的口罩拉低在下巴上，他顺手帮她遮起来，指尖烫到祝知禧的皮肤。 祝知禧别了下脸。 “感冒的人多，传染”顾启深眉头皱了下，嘶哑着嗓子解释。 照顾祝知禧是他的习惯。 祝知禧半张脸遮着，眉目温柔明净，但顾启深看到了一丝抵触。 “帅哥哥”耳边顾绾莘糯糯的声音，很轻。 祝知禧下意识去接了她的话：“什么，绾绾” 她转过头，视线轻飘飘滑过，余光里医院大堂的人很多，谢今挺拔地站立其中。 人群里显眼挺阔的身高，那张脸异常吸引人的视线。 来来往往的都要看上他一眼。 谢今站着没动，视线就落在祝知禧身上，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打招呼。 祝知禧喜欢的就是顾启深，他一直都知道，他算什么呀。 顶多是趁虚而入。 长睫视线敛回，脚步往外抬了抬。 “谢今” 祝知禧急急喊他。 他想走，脚步又停下了，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浮于表面，不走心。 心情明显不爽。 “巧啊” 祝知禧挺慌乱的，早知道就不撒谎去奶奶家了：“你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 谢今语气淡淡的，垂眸扫了眼祝知禧怀里的顾绾莘，小丫头总是偷看他。 顾绾莘想要谢今抱，又不敢。 顾启深站在原地，脸色沉着，她担心自己哥哥生气。 松开祝知禧，自己站在地上，偷偷地牵谢今的手。 祝知禧也想牵，乌溜圆的眼珠闪着，抠着手指解释：“绾绾的手指被夹了，我们带她来医院看” 我们。 谢今的视线往不远处的顾启深身上落了落，又漫不经心地敛回：“我是帮人来医院拿药，我没事” 他还是解释了。 祝知禧松了口气，刚才紧张的脸色微微泛出一点点的笑：“没事就好，我今天上午在家做玫瑰花饼，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挺好看的” 祝知禧脸上的笑还没完全绽开，又听见谢今说：“跟东非大裂谷似的” 祝知禧脸上的笑一下萎缩了。 顾绾莘不愿意了，仰着脸，为祝知禧打抱不平：“禧姐姐做的可好吃了，我吃了三块呢，哥哥也吃了，也说很好吃的” “那你禧姐姐可真厉害”谢今低头看顾绾莘，扬着腔调，是逗小孩的语气，唇角淡淡地勾着弧度。 脸上却没笑。 顾启深也吃了。 祝知禧不知道。 “我是想多做一些给你的，想晚一点给你送过去的”祝知禧解释，听见谢今说东非大裂谷又失落：“就是第一次做的不好看，想在做一些好看的，没做完，绾绾的手指受伤了，就先送她来医院了” “你要嫌弃不好看，那我也不送了”最后这句话，她咬着唇说的很轻，脸上都是委屈。 轻轻的叹息声无奈落下。 谢今曲指蹭了下祝知禧的脸。 淡淡的温热滑过。 明明看见祝知禧和顾启深在一起不爽，可听见祝知禧认认真真的解释，谢今那点不爽就烟消云散了。 她愿意解释，愿意哄他。 他还能怎么办。 真心和敷衍，他分得清。 就算她今天不解释，大不了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呗。 玫瑰花饼，他又不不是没吃过。 “禧姐姐，我错了” 谢今很轻很轻地歪头，眼睫撑起白皙的眼皮，唇角勾出梨涡。 明明是一张冷酷好看的脸，映出梨涡甜笑。 咬着淡淡的腔调故意学顾绾莘喊她“禧姐姐” “给我的还有吗？” 祝知禧经不起谢今逗：“只有难看的，不过都是我做的” 谢今唇角的梨涡更深了，眉稍挑了下：“我就爱吃难看的，最好是东非大裂谷似的” “馅儿放得多” 祝知禧的双眼立马亮晶晶的，看着谢今。 顾启深又想咳嗽了，轻轻咳一下，牵扯着胸腔的疼。 第70章大小姐，我也会害羞的 顾启深压不住咳嗽，也压不住胸腔肺腑里的疼。 不是疼一下。 即使不咳了，胸口还是闷闷的疼。 他不喜欢谢今看祝知禧的眼神，直白温柔的眼神从谢今那双习惯冷漠不屑的眼睛里溢出来了。 从喉咙里干咳了两声，试图引起祝知禧的注意。 她没听见，还是看着谢今。 顾启深下颌紧绷起来。 顾绾莘抬手握上祝知禧，软乎乎的小手捏了捏她指尖，仰着小脸说：“禧姐姐，你喊哥哥一起过来说话嘛，他一个人老是咳嗽，老师说生病的人需要分散注意力，一个人呆着会更难受” 祝知禧垂下眼看她，微微抿唇。 为难，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最喜欢的两个哥哥互相讨厌。 小朋友的世界里不喜欢一个人，第二天是可以和好的。 成人的讨厌，是纯粹的讨厌，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祝知禧扭头对上顾启深的视线。 他带着深蓝色针织帽，头发往下压着，浅浅的刚遮眼，口罩遮住了口鼻，脸上看不出情绪。 眼眸淡淡的，沉沉的。 浑身都是无精打采的低气压。 祝知禧敛回视线，杏眸看着谢今解释：“他发烧了了，顺便一起来医院看一下” 谢今唇角勾起弧度笑：“嗯，你过去吧，我先走了，去送药” “你没生气吧” 祝知禧仔仔细细地盯着谢今，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小的微表情。 吴良说谢今骨子里是个矫情鬼，不高兴是不会说的。 谢今会劝自己，他对别人没那么重要，能占到百分之一就够了，维持着正常浅淡的人际关系。 时间长了他外表就冷了。 想和谢今交朋友，百分百的真诚的选择他告诉他。 祝知禧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透亮的，温软的。 清晰地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谢今长黑的睫毛颤了下，宽大的手掌忽然落在祝知禧的头顶别扭的把她头上的帽子往下一压。 眼前朦朦胧胧的一黑。 谢今噙着笑的嗓音懒懒地从头顶落下来：“知道我长得好看，大庭广众的收敛一下，大小姐，我也会害羞的” 祝知禧把帽子往上凑了凑，视线恢复。 “没生气” 长眸里有笑。 这次，谢今是认真的。 他曲指蹭了蹭顾绾莘的脸，长睫敛下：“拜拜，小丫头” “哥哥再见” 谢今抽出被顾绾莘握在掌心里的手指，抬步走了。 怎么不和我说再见呢？ 祝知禧腹议。 顾启深鼻息呼吸是烫的。 闷在口罩里，整张脸很热，眼眸里也有热气，看着一大一小两个没良心地走过来。 心里又气，又气。 他站着没动，视线落下有淡淡的压迫。 祝知禧抬眸看了他一眼，伸手：“你要是难受不想走，身份证给我，我去帮你挂号” 从喉咙里嗤了一声：“先给你俩挂个心脏科吧” 祝知禧不明所以地看他，顾启深嘶哑着嗓子开口：“检查一下有没有良心” “两个白眼狼” 说完，转身走了。 顾绾莘懵懵懂懂地抬头，摸着心脏的位置：“我有心脏啊，老师说心脏在这儿，每个人都有” “哥哥脑子烧糊涂了”祝知禧笑着骗她：“他是个笨蛋，没绾绾聪明” * 顾启深发烧有点严重。 在医院吊水。 顾绾莘也不闹人，乖乖坐在哥哥身边，偶尔摸摸输液管，和哥哥手背上的输液贴。 “哥哥手好凉” 祝知禧坐在另一边，无聊发呆，听见顾绾莘说话，眼眸呆呆地转了一下，起身：“我去买个热水袋回来” 纤细身影消失拐角。 顾启深敛回视线的视线看向顾绾莘，很随意的口吻：“绾绾，哥哥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喜欢之前碰到的那个哥哥” 顾绾莘往他长腿上一趴，仰着软软的小脸：“那个哥哥长得好看啊” 肤浅。 祝知禧也喜欢谢今的脸。 两个人都肤浅幼稚。 “哥哥呢，不好看吗？”顾启深看她，追问。 顾绾莘往他腿上爬，捧着哥哥的脸在顾启深脸上戳了戳，软调：“哥哥也好看啊，那个哥哥这里有酒窝，笑起来也好看” 她本来想说，更好看的。 怕哥哥生气。 顾启深浅浅闭眼阖眸，长睫在眼睑落下阴影。 头疼。 他其实很羡慕祝怀谦有个妹妹，祝知禧长得可爱像洋娃娃，他一直想把祝知禧带回家，喊自己哥哥。 后来秦牧姝和祝宗诚离婚，他说要养祝知禧一辈子，是真心话。 他真的把祝知禧带回了家，高兴的把自己所有好玩儿的，好吃的都捧到她面前。 以后，祝知禧就是他的妹妹了。 那两年祝知禧有厌食症，没安全感，睡不好，晚上他坐在床前讲故事哄她睡觉，吃饭他也愿意喂，上学挨着他坐，生日红包他是第一个，定期带她去医院看病，去哪儿都带着。 顾启深把这辈子的耐心都给了祝知禧。 他就是没理由的喜欢，愿意。 后来，祝知禧回了祝家，也许是青春期的叛逆心，他甚至开始不喜欢顾绾莘，要是没顾绾莘祝知禧就一直在家里住下去，她哭他烦，根本不想哄，他没想过有除了祝知禧以外的妹妹。 第一次发现有男生给祝知禧写情书，顾启深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对祝知禧的喜欢和占有欲。 不一样。 手被人轻轻抬起，顾启深浅阖的眸睁开。 他的手很凉，祝知禧的手温热，很轻很软， 祝知禧把热水袋垫在他的手掌下面，又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沉默。 顾启深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之间现在无话可说。 吊水时间很长，出了医院。 祝知禧看了下时间，已经五点了，她的玫瑰花饼都凉了。 到家五点多。 祝怀谦不在家，康姨在准备晚饭，第二批玫瑰饼也做出来了，比第一批好看完整了许多。 “怎么把这些冒尖儿的装起来了”康姨看着祝知禧把第一批裂开的装进盒子。 “去送人” 康姨笑笑：“馅儿足，就是送人不太好看” 祝知禧眉眼弯弯“嗯”了一声，小声嘀咕：“他就喜欢吃难看的” 难看也是她做的。 第71章 黑夜里少年跑动起来，一下就冲过来抱上她 大概有六十多万。 不过要等游戏赛事结束才能拿到钱，在等三天，正好到过年了。 他也要尽快找房子，搬家。 李唐村基本搬空了，开发商着急动作很快，比其他城中村进度快多了，如果不是正好到了过年，沿靠路边的房子估计已经成废墟了。 李唐村占地面积大，只有寥寥几户的灯亮着，谢今住的楼栋位置靠中间。 人走城空，静悄悄的， 还有流浪汉和小偷摸黑一栋楼一栋楼的爬，想趁机找点便宜，看看有没有一些人搬家落下点东西。 就算真碰上房间里有人住，他们也不怕，手里有刀。 房间里的人不找事，他们在退出去就是了。 祝知禧下了出租车，站在街口给谢今打电话。 没了两边商铺的灯光，宽阔的城中街道昏黄，像看不到底的无底洞，风从洞口往外吹。 呼啸着。 祝知禧背对着，身影小小的，脚上踩着小皮靴踢路上的小石子：“喂，谢今，我在街口呢” “我现在下去” 谢今从椅子上起身，他在计算各个平台的打赏规则，他想挣钱。 挂了电话，捞起羽绒服披上。 搁置在桌上的手机又响了，没有备注的手机号。 谢今瞥了一眼，眼眸漆黑沉得看不到底，锋利的眉像利刃。 毫不犹豫地挂了。 揣兜出门。 随着谢今下楼的脚步声，楼道一层亮，一层黑。 震动声在安静的楼道里再次响起，坚持不懈。 震得手掌微微发麻。 在楼梯拐角处，谢今的脚步缓缓站定，呼吸渐渐重起来。 三年，这个号码第一次打过来。 声控灯灭。 周遭一片黑暗，手机的冷光照亮谢今削瘦锋利的面庞，手机贴在耳边。 他接通了，没说话。 对方像是反应了几秒。 嗓音婉转，但语气淡漠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谢今？” “嗯” 同样冷漠的声音。 “是妈妈” “嗯” 江温琳的声音褪了些淡漠：“马上要过年了” 冷白的微弱的光下，谢今锋利的喉结滑了下：“没事，我挂了” “妈妈要结婚了” 江温琳的声音有些急，担心谢今真的挂电话：“元宵节之后，妈妈想你回来参加妈妈的婚礼” 黑暗安静，只有谢今一深一浅的呼吸声。 冷得没温度的声音在空阔的楼道响起：“我不会去” 祝知禧踩了踩冷得发麻的脚，又一次扭头往里看。 空荡荡的，还是没人。 用围巾捂着口鼻，她抬步往里面走，寒风刮过细嫩的脸面，祝知禧低着下巴用围巾御寒。 路熟悉了些，没绕远。 轻意找到谢今住的小胡同。 很黑。 冰凉的手打开手机手电筒，身后一阵很轻的细微的脚步声。 祝知禧警惕的转过身，灯光照过去。 “别照”有些慌的沉音。 灯光落在男人的胸前，祝知禧不敢在动。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衣，双手揣兜，看见祝知禧猛地回过头，脚步忽地站在原地。 祝知禧吓得没了反应。 和她当初死的扬景太像了。 “手机和身上值钱的东西扔过来，我站在这儿不动你，让你走”男人压着声开口。 破财消灾。 祝知禧屏着呼吸，头发吹散在脸上，混着冷风割着她的皮肤。 解了手链扔在远处，她心一横，扬手把手机也扔出去。 灯光没照在男人脸上，被扑在地上，周围一下又黑了。 “没了” “手上提的什么” 祝知禧喝进冷风的颤音，一下深一下浅：“饼干，不值钱的，我还没吃饭，能不能留给我” “扔过来” 祝知禧攥了攥掌心，盒子也扔在地上。 “走吧” 祝知禧双脚冰凉的找不到知觉，手扶着墙面，粗糙的磨着她的手，手凉的也没了痛觉，脚本能地搓着地面往挪。 男人站着没动，毕竟手机灯亮着，他拿起，不敢保证眼前的小丫头不会回头。 看到脸，麻烦。 过年了，出来随便抢点小东西，没打算在派出所过年。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 走出来一个朦朦胧胧的高大的身影。 “祝知禧” 谢今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来，祝知禧不知道他怎么就一下确定自己。 她哽咽着没敢发声。 黑夜里少年跑动起来，一下就冲过来抱上她。 强烈的温暖的熟悉的气息，汹涌地涌过来，冷的没知觉的脸被谢今按在怀里，他的手覆在祝知禧的脸上。 又凉又软的脸，指腹上一层湿湿的。 谢今抬眸，黑夜遮不住眼神的冷厉，不远处的男人脚下有些松动，声音不稳：“别没事找事，你们走你们的，今天咱们就当没见过” 手机的灯光依旧亮着，谢今扫了一眼，看清地上的东西。 “我手机给你，把她的东西换回来” 他掏口袋。 让祝知禧站稳。 毫无顾忌地走过去，把手机递给对面的男人。 男人揣在口袋里的两只手缓缓伸出来，一手拿过谢今的手机揣进兜里，看着眼前的少年弯腰，他另一只手抵了上去，匕首闪着寒光。 “别动，地上的手机留给你，其他我拿走” 谢今的指尖勾着手链。 掌心攥成了拳，气扬冷硬。 男人不打算要地上的手机了，手链和饼干他还是要的，白捡的便宜他可不能丢。 抬脚把手机踢得远远的，黑暗彻底笼罩下来。 男人弯下腰去捡地上的东西，毫无防备的拳头迎面狠狠地砸在鼻梁骨上。 被砸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一股温热控制不住从鼻子里流出来。 谢今很高，气扬很强很冷，下手狠，他步步逼近吓得男人手里的刀都在颤。 黑暗里衣料摩擦，肉搏的声音。 祝知禧依稀看清谢今的身影，那男人被谢今踹了一脚，从地上爬起来就跑了，没要东西。 谢今的身影晃了一下。 他弯下腰，很慢很慢的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祝知禧摸着墙面，磕磕绊绊地跑过去。 黑暗里，谢今的轮廓更显锋利，他很轻很轻地笑了下：“是不是吓到了” “有点”祝知禧的声音有点哽咽。 “是我下来慢了”谢今的声音一下喝进风了，没了音。 挺直的腰像突然折了，头栽上祝知禧的肩膀，手捂着腹部。 “谢今” 祝知禧伸手去抱他，手指摸上一层黏黏的液体。 是血。 “你受伤了？” 她脑子里的弦“嗡”地一下就断了，眼泪先掉出来，瘦弱的肩膀支撑着谢今的身体让他坐下来：“我，我去打120” 手机被踢得太远了。 路不平，祝知禧的脚没知觉，一下被绊得摔在地上，她眼里只有手机。 手机的光让眼睛恢复视线。 粘红的血液刺眼，在手机屏幕上折出一道道血红。 眼泪也一颗颗砸下来。 “喂，这里是永安街的李唐村，有人受伤，流血了，很严重很严重......” 谢今靠墙坐在地上，祝知禧穿着白色羽绒服，黑夜里小小的一团。 看她摔倒，又爬起来。 声音哭着，又强装镇定。 第72章亲一下祝知禧，投胎他都能笑着去 不知道是冷，还是怕。 灯光落回谢今的身上，他正抬着头看她笑，下颌绷出紧致分明的轮廓，唇角勾出明显的弧度。 长睫抬着笑，散漫轻松的模样。 祝知禧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她抿着唇说不出话怕张口就忍不住哭出声，脸冷的没知觉，只有滚烫的泪从眼睛里流出来，很快风一吹，脸上更凉了。 她几乎跪在谢今的身边，抽出脖子上的围巾团着按在谢今染满血的手上。 他的手修长宽大但冰凉，血液一层干一层湿，祝知禧把自己的手也覆上去，暖着他。 垂着眼皮，忍着轻轻的抽噎声，眼泪不会断似的往下掉。 原来会有人为自己哭得这么伤心。 谢今眼尾热，心尖烫。 另一只手按住祝知禧的后颈，胸腔滚烫着把人搂进怀里，轻声地哄她：“禧宝” “别哭” “我真的没事” “穿的衣服厚，其实伤口不深，我身体好所以流血多” 祝知禧垂着眼，睫毛濡湿还挂着透亮的泪珠。 嗓子里的酸胀缓了些，她才开口，还是忍不住的哽咽：“对不起” 谢今的手从后颈滑到她的脸上，指腹蹭了蹭她脸颊上的泪，温着腔调：“是我住的地方太不安全了，有危险也不是你带给我的，是我带给你的” 轻腔软调的，他想哄人，总是有办法找到说辞。 祝知禧眼眶一股滚烫又往外涌，她控制不住。 看着祝知禧眼尾往下淌着泪，谢今的胸腔轻轻的塌陷，带着热意的泪珠染湿了他的指尖。 温热的，湿湿的，好像怎么也擦不完。 他捧着祝知禧脸颊的手没动。 头轻轻一歪，温软的唇覆了上去。 祝知禧听到了吞咽声。 她垂着的眼睫抖了下，像是烫到了，颤颤悠悠地抬了下，像是羽毛一样轻轻扫过谢今的唇。 他很快离开。 舌尖轻轻舔了下薄唇，湿湿的，咸咸的，凉凉的，是祝知禧的眼泪。 他吞了下喉咙，长睫下目光幽幽地滑落在祝知禧的唇上。 她皮肤白，软软的唇透着红，上面也有泪，水光潋滟的。 其实他更想亲掉这上面的泪。 不过，还是忍下了。 祝知禧的眼尾被气息烫了下，很快一下，冷风袭来卷走了那股热。 她抬着濡湿的眼睫缓缓落在谢今的唇上，唇线上湿湿的。 不是幻觉。 谢今真的亲了她一下。 祝知禧不是懵懂无知的真的十七岁，她谈过恋爱，喜欢过顾启深，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和眼神。 谢今说过婚姻不会将就，只会娶真心喜欢的。 可前世，他说要和自己结婚。 脑子里前世今生的所有有关谢今的记忆乱哄哄地往脑子里涌，抽丝剥茧地印证着冒出的一个想法。 脑子越乱，砰砰的心跳越快。 谢今看着祝知禧呆呆愣愣的模样，长睫失落地颤了颤，眼眸漆黑的和黑夜融合一体，看不清晦涩的情绪。 他刚刚太冒犯了。 好和喜欢不一样，祝知禧对自己是好，对顾启深是喜欢。 可他情不自禁，祝知禧哭得他心软，防线没了，控制力像决了堤的洪水，完全没了章法。 脑子里想亲，就那样做了。 其实脑子想亲得更多，只是洪闸放下，理智回归了一丝。 可心里不后悔，甚至庆幸。 他想如果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先来临，万一哪一天他真的死了，亲一下祝知禧，投胎他都能笑着去。 脑子里又浮现出一个人来。 他拒绝了江温琳，不去参加她的婚礼。 谢今闭了闭眼，如果没有这次的意外，他的心不会动摇。 喜欢到极致的人，和恨到极致的人，他都不想留遗憾。 * 急救室外。 祝知禧手里紧紧攥着围巾，视线在看上面的血。 “禧宝” 祝知禧抬头，看见秦牧姝，祝宗诚和祝怀谦小跑过来。 她身上暖意还没恢复，腿软着站起来，就被秦牧姝紧紧抱在怀里：“没事了，妈妈来了” 祝知禧趴在她怀里，一下就哭出了声，像是压抑许久，终于到了避风港，毫无顾忌地哭。 第一次，祝怀谦看见祝知禧因为别人哭得这么伤心，视线看向长椅上的围巾。 是谢今的血。 秦牧姝一直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祝知禧想起来自己的衣服很脏还有血，她从秦牧姝的怀里退出来，擦了擦泪。 “你哪儿受伤了没有？” 秦牧姝拉着她看，捧着她脸，脖子，手。 只有手掌被磨蹭了一层皮，翻出细微的红血丝。 “我没有，谢今被刀刺伤了” 秦牧姝握着她的手看，一脸心疼地皱起眉。 祝宗诚把自己的长衣裹在祝知禧身上，安慰她：“已经报警了，警察会抓到那个人的” 祝知禧点头：“嗯” 安抚着她坐回长椅，祝宗诚看向秦牧姝，低声问：“要告诉老顾吗？” 秦牧姝轻轻摇了下头。 顾震期要在意谢今，不会把他丢在城中村里三年不管不问。 * 谢今昏睡了很长时间。 一方面受伤失血过多，一方面身体过度劳累。 十几岁的孩子身体过度劳累，听得秦牧姝心疼，因为谢今受伤，秦牧姝没回老家看父母。 千叮咛万嘱托的让康姨多做些有营养的食物给谢今送去医院。 天擦黑。 谢今转醒，唯一有触觉的是手指，被人一根一根轻轻的捏来捏去，像在玩儿玩具。 他微微偏头，长睫垂下，看见祝知禧趴着脑袋，嘴里默默地念念有词，很轻听不清说什么，捏着他的手指在玩儿。 唇角勾了勾。 他食指轻轻一勾，滑过祝知禧的下巴。 主动勾着手指逗她。 小丫头立马抬头和他视线对上，眼睛亮晶晶的惊喜，扑过来：“谢今，你终于醒了” 话刚出口，两条好看的眉皱了皱，杏眸含笑的小脸川剧变脸似地。 笑脸变哭脸。 谢今笑了下，眼帘掀起，举着刚刚被祝知禧玩弄的手：“又要掉金豆豆了，来吧，掉我手里” 祝知禧眼眸一转移开视线，眼底润润的不承认：“没掉” 谢今继续用散漫的腔调“嗯”了一声：“没掉金豆豆，单纯是个小哭包” “我去叫医生，来给你检查” 祝知禧跑得飞快。 * 顾启深连输液三天，在医院门口碰上了祝怀谦。 “你怎么来医院，谁病了”顾启深问。 祝怀谦其实不想告诉顾启深谢今的事，以前不了解谢今，现在觉得谢今这人还行。 昨天祝知禧身上的血，看得他触目惊心，不敢想，那要真是祝知禧的血，估计他和爸妈得疯。 他舔了下牙尖。 真TM不凑巧啊。 眉头皱了下浅褶，他和顾启深坦率惯了，没说谎的毛病。 “谢今受伤了，我来看他” 顾启深挑了下眉。 “是为了祝知禧受伤的”祝怀谦又补充道。 顾启深挑起的眉往下压。 第73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少年的脸晦暗寂寥。 今天他来医院输液前给祝知禧发信息，祝知禧没有回，原来是在陪谢今。 难以言说的落差在胸腔里翻涌，一下一下顶着他又迎风咳嗽起来。 病房外。 站立着两道欣长挺阔的背影。 祝怀谦松松垮垮地倚着墙，欲言又止地看着面对面的顾启深，好看清俊的面庞没有任何表情，平直的眼睫半垂着，漆黑的眼眸半天没动。 祝怀谦心里骂自己傻逼，不应该带着顾启深过来。 他真是顺手拿了把刀往顾启深心里插。 过来，又不进门，在门口听墙角。 谢今的声音很低，一贯的懒腔拖调轻轻地隔着门传出来。 祝怀谦掏了掏耳朵，眉头微皱。 艹。 以前谢今和他们说话声音像刀子一样冷硬锋利，现在听着怎么透着一股缠绵悱恻的劲儿，这是一个人吗？ 呵，男人果然都有两副面孔。 祝知禧嗓音软但不粘腻，和亲近的说话自然地带着股撒娇的口吻，假装生气也是软腔软调的，没什么威慑力。 “谢无眉” 少女咬着软腔软调的音传出来：“我的笑话不好笑吗？” “好笑” 祝知禧：“那你为什么不笑” “大小姐，给病人讲笑话对他是种酷刑” 削瘦修长的手猛地握上门把手，祝怀谦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按住顾启深清瘦的腕骨。 死死的，紧紧的。 他抬眼，和顾启深对上视线。 顾启深的眼眸微微眯了下，祝怀谦的手有些松懈。 下一秒，心一横，另一只手揽过顾启深的肩，强硬地把人带走了。 楼梯间的门哐啷一声撞开，顾启深甩开他，转身拉门出去。 祝怀谦趔趄了一下，又立马上前拉住他，喘着粗气，语气挺无奈的：“阿深，算了吧” 命只有一条，谢今敢把命豁出去给祝知禧，祝怀谦心里是服气的。 顾启深耸立的肩膀一下耷拉下来，声音嘶哑着：“什么叫算了吧？” 祝怀谦烦躁地扯下帽子，撸了下头，以身举例：“就像我喜欢孟汀音，可知道人家不喜欢我，那就算了呗，感情这玩意儿就是世界上的顶级奢侈品，不是人人都能买得到” 顾启深嗤了一声，不屑。 他回头，往祝怀谦心里插了一刀 “孟汀音是自始至终都不喜欢你，玩儿你” 他下颌紧绷着，眸色沉沉的：“可祝知禧喜欢我，还是你先告诉我的，不是吗？” 祝怀谦哑口无言。 有一次他和祝知禧去大观音庙，观音像外的廊下，白色如玉的筑石栏杆上挂着一长排锁，一个坠一个，锁柄上一层金色的漆，阳光射过来，映出一层层的金光。 祝知禧也挂了。 祝怀谦当时好奇，偷偷看了，一面写了两个名字：祝知禧，顾启深。 另一面写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中间还有个爱心。 少女的情事简单易懂。 当时他拍照发给了顾启深，是希望顾启深能明白祝知禧的心思。 祝知禧买了两把，当时她在挂另一把，没发现他的小动作。 等他拍照发过去，想去看她另一把写了什么，自然也没找到。 现在回旋镖打到他自己身上了。 他真是手贱啊。 祝怀谦舔了下唇，皱着眉无奈的啧了一声：“那，那人是会变的，选择题还有单选和多选，解答题的答案还不唯一呢” “那我就等她在变心” 祝怀谦第一次发现顾启深这么固执。 顾启深：“谢今和她认识才几个月而已，我和祝知禧认识十几年，我不相信我会输” * 年底，祝宗诚很忙，有到祝家拜访的，有发请帖邀请的，他不在公司任职，但要陪着老爷子应酬。 秦牧姝也不可避免的要出席一些扬合。 后天除夕的年夜饭惯例要在祝家老宅吃。 谢今在江北没亲近的人，两人急招了护工在晚上陪夜，不可能让祝怀谦和祝知禧晚上留在医院里。 第二天一早。 两人先来了医院，开门动作很轻，但谢今觉浅，抬眼看着两人进门，声音倦意：“秦阿姨，祝叔叔” 秦牧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你吵醒了，谢今” “我和你祝叔叔就是来看看你 ，刚刚问过医生了，伤口不深，会恢复好的，别太担心” 谢今：“我不担心” 散漫坦荡的少年气，他躺在床上并不气弱。 祝宗诚的目光看向他：“今天警察局的人会过来问昨晚的情况，剩下的你不用担心，叔叔和他们会处理的” “好，谢谢祝叔叔” 秦牧姝往桌上放了个手机盒，脸色温柔：“禧宝说你的手机被抢走了，这个你先用着” “既然醒了，要不我让康姨现在做一些早餐送过来” “好” 谢今微微抿了下唇。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了。 祝宗诚去打电话，秦牧姝在病房里继续嘱咐道：“阿姨和叔叔这几天会有些忙，照顾不到你的地方，你别见外，和康姨说，或者和禧宝说”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祝怀谦性子急说话直，被家里人宠坏了，但他本质不坏，我会让他少来医院打扰你” 谢今微微扯唇：“没关系的” 反正，祝怀谦嘴说不过他，手也打不过他。 * 祝知禧醒得很早。 她睡不着，晚上做梦一直梦到谢今。 难得下楼看见祝怀谦在餐桌上吃早餐，懒洋洋地坐他对面：“你起这么早干嘛” 祝怀谦：“你起这么早干嘛” “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 祝知禧：“你有病吧，祝怀谦，学我说话” 两个人又开始拌嘴，康姨拿着保温饭桶走过来，见怪不怪：“家里的保温饭桶怎么不见了一个，你们拿去学校了吗？” “没有啊” 拿那玩意儿干嘛。 祝知禧干笑了一下：“我拿了，康姨，在同学家” 康姨：“行，没丢就成，那我先去医院了” “我也去”两人同时起身。 祝知禧瞪了祝怀谦一眼，他为什么要去。 第73章 祝知禧给男主播打赏刷礼物 康姨刚准备把小桌板拉起来，就被祝怀谦挡了，他大大咧咧地往床边一坐：“不用，我喂他” 谢今轻掀眼帘，视线慢悠悠地往他脸上落。 祝怀谦喉咙里干咳了一声，像是掩饰别扭：“看什么，本少爷还是第一次伺候人” “那我还真倒霉”谢今慢悠悠地开口。 祝怀谦咬牙：“......” 谢今毕竟是病人，康姨还是有些担心的，祝怀谦哪儿伺候过人啊，看起来不像喂饭的，像是追债的。 康姨担忧提议：“要不我来吧，或者用小桌板” “不用，你先回去吧，康姨”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可靠，祝怀谦还特意对着勺子吹了一下，把肉糜粥往谢今嘴里送。 谢今皱了下眉，有些嫌弃：“别吹了，有口气” 祝怀谦：“......” 老子TM早上刷牙了，嘴又不臭。 死矫情。 他咬咬牙，挤出微笑：“行” 康姨不太放心地先走了。 “别装了，把小桌板拉过来”谢今开口。 “老子没装”祝怀谦把勺子怼到他唇边，咬着牙：“张嘴” 谢今唇瓣抿着，眼尾轻轻挑了下，眼眸淡淡地打量他。 艹。 祝怀谦没这样被男生看过，怪别扭的，尤其是被谢今这样看。 他舔了下唇，视线别扭的看着别处，低声散漫地拖着腔：“对不起啊” “还有谢谢” 谢今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轻飘飘地开口：“你给我下毒了，忏悔感言说早了” “谁给你下毒了，老子想和交朋友，不成吗？”祝怀谦气得站起身，又坐下：“对不起是替我以前做那些事说的，谢谢替我们全家说的” 谢今轻笑了下。 这大少爷赶个大早过来，又是喂饭，又是把人都赶出去，就是为了给他道歉致谢。 祝怀谦不满意谢今的反应：“给句话啊” 谢今抬眼看他：“同学关系的朋友可以，吴良那种朋友不成” “为什么不成？”祝怀谦不服气，他是第一次主动开口上赶着别人。 谢今唇角一扯：“我慢热” 祝怀谦：“......” 你对祝知禧倒是一点也不慢热。 * 祝知禧被祝怀谦打发去问医生，谢今的情况。 回来，看见祝怀谦拿着勺子一口粥，一口菜的喂着谢今。 一副见鬼的表情。 “你鬼附身啊”她走路都放轻了，视线上上下下地打量。 祝怀谦往谢今嘴里塞了一勺鸡蛋羹，瞥她：“我脑子有病” 不然，大早上起床当奴才，还被人拒绝。 还是个男生。 谢今被粥呛了一下，轻咳了一声。 祝知禧确定祝怀谦不是鬼附身，就是趁机故意报复谢今，她拦下祝怀谦手里的碗：“我喂，你快把他呛死了” “就刚刚那一下，而已”祝怀谦委屈死了。 “一下也不行，呛一下他伤口就疼一下” 祝怀谦：“......” “那让谢今说，他想让谁喂” 谢今慢悠悠的视线从祝怀谦的脸上滑向祝知禧，不言而喻。 “......”祝怀谦更气了，他都喂了半碗了。 祝知禧坐下，谢今的视线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唇角的酒涡若隐若现。 祝知禧吹了下勺子里的肉糜粥，轻轻地往谢今嘴里送。 祝怀谦环着手臂看了半天，越看越气：“我走了” “哦” 祝知禧没抬头，敷衍地应了一声。 刚刚和他说要做朋友的谢今，眼皮都没抬一下。 祝怀谦咬着下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阔步走到门口，面庞堆笑地扭头：“谢今，告诉你个秘密” 谢今长睫掀起，和他对上视线。 “祝知禧给男主播打赏刷礼物” 话没落地。 “祝怀谦” 祝知禧一下就炸了，慌慌地站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是威胁。 谢今的长眸微微眯了下，脸上的笑没了，看着祝怀谦，示意他在说下去。 “而且不止一个” 扬声说完，他扒着门就跑了。 “祝怀谦，你去死”祝知禧追到门口，只能看到拐角一溜烟的身影，扬着手臂挥了下。 身后炽热的眼神，祝知禧没转身，但能感觉到一股压迫和审视。 她抿唇，皱了皱好看的眉。 这，怎么解释啊。 “祝知禧” 身后尾音上扬的语调，口吻挺温和的，祝知禧绯红的唇笑着，转过身。 该沉默时就沉默。 该装傻时就装傻。 顶着谢今的视线，她走回去，继续若无其事地端起碗，勺子递到他唇边。 谢今没张嘴。 祝知禧浓睫颤了两下，掀起，和谢今视线齐平，就听见他散漫着腔，委屈地问了句：“我不好看吗？” 祝知禧：“......” “还是他们比我更好看？”谢今声音低低的，怎么听都有些委屈和失落。 祝知禧嗫嘘着，想怎么说，谢今不依不饶的声音继续着：“是什么主播，唱歌？跳舞？多大年纪的？” “哪种类型的，清秀的？硬朗的？” 谢今拖着腔调，听着口吻是挺漫不经心的，但仔细听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你看了多久，看了多少个” 祝知禧：“......” 没有他们。 只有他一个。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谢今长睫微微眯起：“祝知禧，你没去见过他们吧？” 这怎么越说越偏了。 “没有”祝知禧的脸微微发热，杏圆的眸看他：“祝怀谦骗你的，没有很多个” “那就是真的有了”谢今一下抓到重点，漆黑的眸深起来。 祝知禧一下没了音，绯色的唇抿了抿，长密的睫毛闪了又闪，黑白分明的眼珠无辜的看着谢今。 小巧的脸一脸乖娇，软软地看着他，试图蒙混过关。 她不想让谢今知道自己给他打赏了 不想让谢今有愧疚感。 给谢今花钱，她也是心甘情愿嘛。 给别人花也是花，既然他开了游戏直播，别人可以，她为什么不能打赏刷礼物。 “几个”谢今问。 她鼓了下腮帮子，轻巧的眉微微皱了下，视线移开，含糊不清地承认：“昂，是有一个，就看了一小会儿，没看多久” “没看多久就给人家打赏了”谢今语气酸溜溜的：“很好看？” “不好看”祝知禧乌溜圆的眼珠，诚恳地看着他：“真的” 小骗子，谢今唇瓣动了动，没发音。 说他好看，还要给他分期贷款，转头看别的男主播，给别的男人花钱。 早知道，他就应该答应把她的钱贷款过来。 说不好看，肯定也是骗他的。 手腕被人轻轻一搭，温软覆上来，祝知禧软得像是撒娇的声音：“真的” 第74章 你有大小姐的偏爱啊 狭长的眼尾轻轻浮动了下，又慢悠悠地往下垂。 拖着腔调“哦”了一声。 听起来，勉为其难的不在意。 祝知禧悬起的心这次轻飘飘地往回落，把手从他手腕上移开，重新拿起勺子，在碗边蹭了一下勺底，往谢今唇边递过去。 刚抬眼，又听见一声漫不经心地发问：“你给他花了多少钱？” 祝知禧没落地的心，瞬间提得更高。 撒谎真不是她强项，啊啊啊啊......骗人好难啊。 病房里暖气足，祝知禧白嫩的脸笼上一层热气，透着自然的红，长睫下的眼眸慌乱地闪一下，又亮晶晶的抬起。 圆润的眸明亮和真诚。 “一万” 她伸出一根食指，斩钉截铁的话刚落，便看见谢今的唇线慢慢抿起来，黑漆漆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祝知禧像蔫趴趴的小猫，食指软软的往回收。 坚定到心慌，有时候只需一秒钟， 一万，说多了吗？ 那晚，她给谢今打赏刷礼物快三十万呢。 她没存钱的习惯，平常小花费不断，大消费一般是朋友的生日礼物，饰品买得也不多，秦牧姝和林葳葭日常偶尔会送。 她老底儿快掏光了。 本来预算是在十万左右，可花钱这玩意儿上瘾啊，还是对着谢今那张脸。 他一说话，她就想刷礼物。 谢今是相信了的，就是因为相信才生气。 一万对祝知禧来说不多，可对方是她没见过的陌生男人啊。 陌生男人。 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吸引了祝知禧。 谢今唇线抿得绷直，在唇角两侧撑起括弧，毫无笑意的笑，唇瓣微微又露出一条缝隙，舌尖微卷着舔了下前侧尖尖的牙齿。 周正好看的脸压着火气，不羁地笑了下。 “好” “没事” “我就是问一下” 他自顾自地说。 挑了下眉梢，唇侧依旧有笑，只是祝知禧手里的碗一空，谢今另一侧空着的手已经拿起来，咕咚咕咚两下。 祝知禧只看见他微微仰着头，锋利的喉结上下滑动着。 在回神。 手里多了个空碗。 一气呵成的动作，祝知禧嗫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应了半天，轻轻问了句：“你伤口不疼啊” “疼” 谢今垂着眼。 疼死他算了。 * 派出所上午来问话，谢今大概说了下那男人的长相，身高。 李唐村里面店铺都关了，没监控，只能从外围街道上的马路摄像找线索。 下午，吴良来了。 病房里，谢今半躺着拿着手机，看见人进来，眼皮懒懒一抬：“你怎么来了，年底不忙了？” 啧。 “我兄弟命都差点没了，我过什么年啊，你要是真交代了，以后过年我还得惦记给你烧纸”吴良上上下下地打量，走过去掀他被子。 “轻点儿，有风” 吴良“啧”了一声，手上丢被子的动作轻了：“才几天没见，被大小姐养得这么娇气了” 他调侃道：“啊，谢黛玉” 继续撩开谢今的衣服，腰腹上缠了层层的白纱布。 不知道哪句话惹得谢今不爽，手机往旁边的桌面上一扣，他舔了下唇，眉眼不爽地问：“卷儿，我长得......好看吗？” 后半句，他问得有些犹豫，其实谢今一直对自己的长相挺自信的。 吴良的视线从他腰腹的伤口处，滑到他的脸上，眉稍挑了一下，一副黑人问号脸。 “大哥，你问这个是认真的吗？” 谢今脸上没笑：“嗯” 吴良把被子又继续扇回去，管它有风没风。 他心里漏风了。 “你要是不好看，其他人就是马赛克叠加马赛克” 被角扇起的风扑在谢今脸上，额头上的碎发扬了扬，露出冷白的额头，眉头压出的褶皱更明显。 吴良在病房里转悠了两下，顺手拿着零食吃，继续敞着腿在病床前坐下：“怎么啦？大难不死，想通了，以后准备出卖美色让大小姐养你了？” 他起身捏着谢今的下巴，左右转了两下，认真评估道：“嗯，长得没问题，但是吧” 谢今嫌弃地拍掉他的手，抬眼看他：“但是什么” 吴良：“大小姐身边不缺帅哥啊，你想想什么类型的都有，祝怀谦阳光痞帅的，赵墨燃温柔学霸的，顾启深青梅竹马的......” “闭嘴吧” 谢今不想听了。 “但咱也有咱的优势啊”吴良立马转了话锋。 谢今又抬起眼，一副“你最好好好说”的表情。 吴良轻“啧”了一声，自信开口：“你有大小姐的偏爱啊” 谢今眼眸眯了下，淡淡开口：“吃你的吧” 偏爱。 哪儿有偏爱。 那个陌生男人才是偏爱。 她都给陌生男人花钱了。 陌生男人欸。 要是他们私下见了面，那还得了。 * 祝知禧在吴良来之前陪了谢今一小会。 这会儿，把祝怀谦堵在房间里，环着手臂一脸审视地看他。 祝怀谦心里虚虚的。 祝知禧警告他：“关于男主播的事不许在谢今面前，乱说话” “我说的是实话” “那就不许说实话” “是，别，说，话”祝知禧一字一句的补充道。 “okok”祝怀谦做了拉链锁嘴的动作，嘴里含糊不清：“封口费” “封口费” 祝知禧气死了，俏丽的眉目瞪着他：“多少？” “2万” 祝知禧吸了口气，无奈又恨恨地掏出手机，找到祝怀谦的账号，边转边咬着牙：“行，祝怀谦，以后你别有求我的时候，看我到时候怎么宰你” “不可能，梦里想去吧”祝怀谦喜滋滋的收钱：“那谢今非要问我怎么办？” “他不可能问你” 祝怀谦手臂环胸，眉梢一挑，呵呵一笑，自信地说：“我们俩现在的关系，今非昔比，好了” “就说是一个知识科普类的博主，我只看了不到一小时，打赏了一万，其他的你看着编吧，反正说谎你最擅长”祝知禧和他从善物流地对口供。 “行” 晚上有流星，她打算让祝怀谦陪着她一起，想给谢今求个好运，还可以把流星视频给谢今看。 这样，也算他们一起看啦。 第75章 我不觉得喜欢顾启深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两兄妹找了代驾一路开车上去，太冷，人不多。 祝怀谦收了钱，高兴，带了专业的摄像机和支架，支在车外面，根据预测流星滑落轨迹，调整好角度。 两人便钻进车里。 山上风大，坐在车里只听见外面阵阵的呼啸声。 祝知禧在和桑纯聊天，她明天从南城回江北，带了南城特产和外婆做的好吃的明天给祝知禧送，又问她和谢今这两天去哪儿玩儿了，过年期间她也一起加入。 她回了桑纯三个苦涩的表情包，告诉她谢今受伤了。 祝怀谦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车内的安静。 “喂，墨子”他接起。 赵墨燃的声音很大，在安静的车厢里也传入祝知禧的耳朵：“天天在家孵蛋呢，出来玩儿啊” “有事儿，不去了” 赵墨燃不满：“放假这几天次次喊你都不来，禧妹也不出来，你们兄妹俩孤立我们” 祝怀谦笑了下：“就是孤立你们，怎么了” 赵墨燃恢复正经，以前放假俩人天天在一块攒局玩儿：“到底干嘛呢？” “陪我妹看流星” 温馨的兄妹关系赵墨燃一下没反应过来：“你俩，看流星？” 他那边人多，话刚出口，倒是一下击中不少女生的心：“有流星，我也想去看” “我也想，就是太冷了，不想出去” “可是流星也太难看见一次了吧” “......” 祝怀谦是真的去不了，就挂了电话。 朝着祝知禧瞥了一眼，不经意地看见她在和桑纯聊天，随口一问：“桑纯和孟汀音的关系是不是不好啊？” 外面呼啸的风像刮在祝知禧的心上，警铃一响。 她抬起头，认真把桑纯的身世给说给祝怀谦听：“是，桑纯是被孟家送出去的小孩儿，她爸妈意外溺水，没处去没人养，外婆才把她又送回孟家，她刚回孟家，会分走孟汀音的宠爱，关系怎么会好” 前世，桑纯和孟家关系很一般，孟汀音和祝怀谦纠缠不清之后，关系更差了。 孟家是主动把桑纯送出去的，没有养过她，生恩不如养恩大，感情怎么培养得起来。 “上次孟汀音过生日，她故意让桑纯回去拿项链，连一块儿蛋糕都没有给桑纯留” “桑纯每天上下学都是骑车或者坐公交，孟汀音可是司机接送的，因为桑纯放学晚了，她会抱怨，桑纯不愿意让她等，可是孟汀音会等李瑶姿” 她叹了气，继续说：“知道你喜欢孟汀音，我不是故意说她坏话，只是想让你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不能只看她好的一面，忽略她不好的一面” “你哥是那么是非不分的人吗？” 孟汀音是他心里的刺，祝怀谦皱了下眉：“说了分手就是分手，老子又不是阿深，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祝知禧反应过来，狠狠捶了他几拳。 叹气，又不忍心地提醒：“祝怀谦，你以后别做渣男，做守法好公民，不然会遭报应” “啧，我哪儿渣男了，我九年义务教育白学的，当然知道要做一个好公民” 祝知禧默默白了他一眼：“女生在感情里要的是偏爱，安全感，你出去买个东西都能加五个女生微信，哪个女生能有安全感” 祝怀谦咬了咬牙。 好像是事实。 又沉默了。 没多久，祝怀谦的手机又响，赵墨燃问他在哪儿。 祝怀谦把车灯双闪打开。 过了几分钟，几辆车开过来。 车窗被敲了两下，赵墨燃趴在车窗上往里看，祝怀谦开了车门下去。 开车门的瞬间，风声和说话声同时灌入车内，吵吵嚷嚷的，人挺多。 祝知禧和赵墨燃打了招呼，她没下车，继续和桑纯聊天。 没多久，车窗又被人敲了敲，祝知禧抬眼，车窗上映着一张秀气温婉的脸。 她降了车窗。 女生好看的脸变得清晰，乔厘笑得和煦：“禧妹，我能坐进去吗？” 祝知禧：“我要和朋友视频，不太方便进来” 乔厘的视线往她手机屏幕上看了眼，没有视频通话。 “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可以吗？” “拜托了” 祝知禧抬手开了车门。 乔厘的羽绒服上染着丝丝的凉意，祝知禧被寒气逼了一下，把手机扣在腿上，开了口：“想和我聊什么” 祝知禧不是被动防守型的人。 有时候，她会选择主动出击。 车顶的光落在乔厘白皙的脸上，她睫毛颤了两下，在眼睑落下一片阴影。 “我，我喜欢顾启深” 祝知禧：“我知道，不过表白的话你应该给他说，告诉我没用” 乔厘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我其实在他生日的时候表白过了，他当众没有拒绝我说会考虑一下，但私下他拒绝我了” “这是你们的事，乔厘，我不感兴趣”祝知禧疏离的目光看她。 乔厘的脸色在灯光下，映得很白，脸上的笑没了，失落地垂着眼：“她们说，顾启深喜欢的是你” “所以呢？” 讶于祝知禧得太冷漠，乔厘眼神复杂：“所以，你之前给我发的那些顾启深的习惯爱好，你也喜欢他吗？” “不喜欢了” 祝知禧的眼睫颤了下，听见乔厘亲口说喜欢顾启深，她心里挺平静的。 少女的瞳仁很干净。 乔厘不相信，语气急了些：“所以，你以前喜欢过他” 喜欢顾启深这件事，她以前从来没遮掩过，也不觉得丢人，坦然承认：“是，你也喜欢他，起码说明他有吸引女生的优点，我不觉得喜欢顾启深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流星雨预测在十点。 祝知禧不想因为这个无聊过时的话题错过和谢今通视频，看流星的机会。 “我先下车了” 她推开车门。 冷风一下缠上来，丝丝缕缕地往脖子里钻，原地跳了几下，找个没人地空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视频拨给了谢今。 好看优越的脸弹出画框。 “在哪儿呢，怎么那么黑，还有风声”谢今声音慢悠悠地传过来。 祝知禧身后很黑，屏幕的光映着好看弯弯的眉目：“锦未山啊，等下给你看流星” 谢今的眼眸闪过惊喜，唇角漫上笑：“和谁一起去的？” “祝怀谦啊” 赵墨燃的声音从身后大声地传过来：“阿深，谦儿，快过来，这儿有好东西” 谢今唇角的笑淡了些。 “还有顾启深” 他问。 身后有顾启深和祝怀谦的说话声，祝知禧心里恼了一下，朝着其他地方走，解释：“他们是后来的，我们没和他们一起” 第76章 她把第一颗流星的愿望给了他 祝知禧不自觉的把手机举过头顶。 谢今轮廓分明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唇角勾着笑意的弧度。 身后，顾启深漆黑的瞳孔狠狠缩了一下，感冒后遗症是不断的咳嗽。 风灌入口鼻里。 控制不住的又闷声咳嗽了几声。 乔厘不知道从哪儿过来，关心他：“外面风大，要不要先去车里坐一会儿，喝口热水” “嗯” 顾启深敛回视线，向车走去。 他看不下去，祝知禧对谢今笑得那么好看温柔，他心里嫉妒。 赵墨燃在路边发现了个松鼠幼崽，留下还是自己带走，他有些犯难。 顾启深走了，他想问祝怀谦意见。 抬头，发现祝怀谦呆呆愣愣地盯着顾启深和乔厘的背影看。 把松鼠幼崽捧在手里，他起身：“看什么呢，你说我是把它留下，还是带回家，感觉它快冻死了” 祝怀谦回神，难得正经：“你要是能负责就养，不然就找个窝放进去等它爸妈回来找它” 说完。 迎风阔步的朝着祝知禧跑过去。 他好像有点明白，祝知禧的话。 顾启深很好，但好像也没有给祝知禧安全感。 * 流星预估观测时间在十点。 过了时间，有些人受不了冷，又钻回车里。 祝知禧举着手机，手机摄像头对准被星光点缀的黑夜。 很漂亮。 像颗颗钻石镶嵌在巨大的黑布上。 “谢今，你能看到吗？星星” 少女清脆愉悦的软音，隔着屏幕远远没有眼睛看得真切，好看。 谢今长眸温柔，笑着应了声：“能看到，很漂亮” 布满点点星光的黑夜里，一条短短的银线猝不及防的出现。 “啊啊啊啊......” “流星” “快许愿” 各种惊喜尖叫声，有人推开车门，下车。 祝知禧本能的先举着手机沿着流星滑落的方向，纤细的手指出现在屏幕里，很短促的几秒，快到她来不及指方向。 谢今耳朵里都是少女惊喜到尖叫的声音。 一声声喊着他的名字：“谢今，快看” “流星” “谢今，快看流星，快许愿” 她把第一颗流星的愿望给了他。 谢今胸腔沸腾翻滚着，撕裂着。 祝知禧被惊喜砸晕了，眼睛捕捉到了短短几秒，也有一种被幸运降临被庇佑的感觉。 “谢今，你看到了吗？” 她整个胸腔都在震，把手机翻转过来，亮晶晶的眼睛看他。 谢今没看到流星，太快了，但他还是闭上了眼。 他不向流星许愿，不向神佛许愿，只向祝知禧许愿。 什么顾启深，什么男主播，他不想别人坠入祝知禧的心。 他想，自己坠入祝知禧的心。 平直浓密的长睫睁开，眼眸里是祝知禧满是惊喜期待的脸。 少女澄明真挚的脸，比灿若天际的流星好看，比普渡众生的神佛温暖。 “看到了” 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祝知禧的脸说，他确实看到了，属于他的流星。 “真的” 祝知禧信以为真，惊喜和高兴已经从眼睛里溢出来了，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耀眼。 是谢今今晚看到的最亮眼的星星。 好看耀眼的，谢今忍不住想亲亲她的眼。 “我太厉害了，我举得稳不稳，快不快？”少女傲娇的软音像是在撒着娇，求夸奖。 她真的在手机里给谢今看到了流星。 祝知禧比自己看到还要高兴，忍不住小小的傲娇了一下。 第一次这么急于要夸奖。 心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沸泡，只有谢今这么冰块砸进去，好像也平息不了。 更沸腾了。 谢今黑漆漆的眼眸也坠入了星光，笑着夸她：“禧宝好厉害” 病房里安静，谢今慵懒的音一字一句落入祝知禧的耳。 风呼啸，卷起她缠绵的发丝。 心里咕嘟咕嘟的沸泡更燃了。 热气腾腾的从身体里钻出来，小脸上都是散不去的热。 这是，谢今第二次喊她禧宝。 第一次他喊完亲了她的眼尾。 祝知禧感觉自己的眼皮都在烫。 浓密的眼睫颤了颤，垂落着，迟来的羞酣心蔓延开，不好意思去看谢今的脸，她又翻转了摄像头对准星空。 少女眼底的羞慌像局促游荡的鱼儿，谢今捕捉到的瞬间，屏幕里少女明艳的脸被星空替换。 而后。 一声低低的甜腻软音从手机里传过来：“那你开心吗？谢今” 是祝知禧在问。 手机里的星空映入谢今的眼眸，他听见自己胸腔里的震动声，剧烈而清晰。 “开心，大小姐” 他笑着说的。 第一颗流星之后，又有流星坠落。 惊呼之后是安静。 每个人都在虔诚的许愿。 男生不信这个，不过为了迎合氛围，倒也默默的闭上眼。 心愿从这一刻便有了。 乔厘注意到，顾启深一次也没闭眼，眼眸淡淡的看着流星滑落，视线又落回到祝知禧身上。 循而往复。 “许个愿吧，说不定真的可以实现呢”乔厘忍不住开口。 顾启深不屑的嗤了一声：“愿望是人实现的，流星和神佛都帮不了” 乔厘忍不住有些难过，如果是祝知禧开口呢，他应该会答应吧。 她许愿，许愿顾启深别在喜欢祝知禧了。 * 年底最后一天。 除夕夜惯例在祝家老宅陪爷爷奶奶吃饭。 祝知禧上午在医院，给谢今看了好多昨晚祝怀谦拍的照片，下午去了爷爷奶奶家。 下午，吴良来医院。 反正，不能让谢今孤单。 桑纯也回来了。 祝知禧把昨晚的照片分享在四个人群里。 桑纯拍了一些外婆做的好吃点心，等见面了分给他们。 吴良拍了张自己和谢今躺在病床的合照：【外面纷纷扰扰，我俩岁月静好】 谢今：【我不是自愿的】 祝知禧：【今晚除夕夜，一起去放炮，放烟花呗】 吴良艾特了谢今，回复祝知禧：【他能出去？】 祝知禧：【包在我身上，吃完饭医院集合】 祝知禧自然没有让谢今出院的能力。 她求着秦牧姝给谢今的主治医生打电话，不影响恢复的前提下，请假外出几个小时。 除夕夜和大年初一，谢今一个人在医院，秦牧姝也不忍心，小孩儿孤零零的。 伤口没愈合。 秦牧姝也是花费了一番口舌，医生才特批谢今除夕夜和大年初一外出几小时。 第77章 能不能，别在喜欢顾启深了 买烟花，炮仗是求着祝怀谦买的，他可是坑了自己两万。 除夕夜的晚饭准备的很早， 冬天入夜早，又是除夕夜，一家人难得团聚的时刻。 五点开饭，祝老爷子和夫人难得脸上也是一派温馨笑容，谁也不想破坏新年的气氛。 祝怀谦一向活跃气氛，没让别人动手，殷勤的给爷爷奶奶倒酒，哄人开心：“给您倒杯福寿酒，祝您再活九十九” 顺位到祝宗诚：“祝我们家大律师明年事业顺利，身体倍儿棒” 秦牧姝笑着看他：“祝我们家第一大美女明年事业顺利，永远十八” 绕过餐桌，给自己和祝知禧倒了饮料。 趁着祝老爷子说话的间隙，他轻轻歪头，在祝知禧耳边抿唇低语：“也祝你，和谢今天天开心” 祝知禧耳尖一热。 放下搁置在餐桌上的手，掐了他一把，抬眸瞪他。 祝怀谦得意地挑了挑眉梢。 八点过。 祝知禧有点坐不住了，以前也没发现除夕夜吃饭时间这么久啊。 祝老爷子和夫人依旧保留着看春晚的习惯，没多久，喝了最后一杯酒便散了家宴。 秦牧姝和祝宗诚有私人聚会。 在门口。 秦牧姝叮嘱两人：“玩儿得开心也要注意安全，爸爸妈妈今晚不催你们早回家” “今晚别让谢今在外面呆太久，明天早上让司机接他到家里吃饭”她又嘱咐了祝知禧一句。 祝知禧跳着搂上秦牧姝亲了一口：“谢谢妈妈” 送走两人。 祝知禧就打算自己上车，被祝怀谦拦住：“去哪儿玩儿，带我” “你去找墨子哥他们呗，我们就去放烟花，你不喜欢” 祝怀谦把她往里面一推，身体坐进来：“祝知禧，还没过河你拆桥，磨没拉完你就卸驴，把买烟花炮仗的钱还我” “小气” 嘟囔了一句。 要不是没钱，她能受这气。 在医院门口，接上谢今和吴良。 祝怀谦在车里坐着，祝知禧不敢太放肆，尤其晚上他还故意对自己说那样的话。 悄咪咪探头过去，像一只探头的小猫：“晚饭好吃吗？” 祝宅的年夜饭，秦牧姝特意给谢今送了一些。 “好吃” 谢今冲她眨了下眼，张了张口型。 祝知禧抿唇笑了笑，脸扭着看向车外，车窗上映着一张少女的笑脸。 表情高兴得不行。 桑纯没来得及赶过来，几个人去孟家接人。 在门口，人一直没回信息。 “我进去接桑纯吧”祝知禧推门下车。 祝怀谦也跟着下来：“一块儿吧” 祝知禧以为他想见孟汀音，也没说什么。 感情这种事，她管不了。 桑家是佣人开门带两人进去的，佣人认识祝怀谦，以为是来找孟汀音出去玩儿的同学。 刚进门口。 就听见一声淡淡的阴阳怪气的女腔：“除夕夜，好好的一顿团圆饭，非要让大家都不开心” “不就是几块点心嘛，咱不稀罕吃啊，小宝儿，妈妈明天去给你买” 有小孩儿抽抽噎噎的哭声：“她不是有吗，我想要她的” 祝知禧和祝怀谦走进会客厅。 看见桑纯蹲在地上，低着头，乌黑直顺的头发落在两侧，她几乎把头埋进了头发里。 地上有散落的各种点心，她在一个一个往点心盒里捡。 偌大的客厅，她一个人蹲在地上。 小小的。 对面，几个大人在围着一个小孩儿哄，时不时地数落两句。 “汀音，你同学来了”进了门，佣人开口。 孟汀音从哄小孩儿的人堆里，抬头，看见祝怀谦，眼里泛出丝丝的惊喜。 “我们是来找桑纯的” 祝怀谦开口，礼貌微笑着打招呼：“孟叔叔，孟阿姨，过年好” 桑纯听见声音，埋头擦了擦眼泪。 抬头。 便看见祝知禧和祝怀谦走过来，蹲下，帮着她把点心放进盒子里。 她眼眶一热。 眼泪掉下来，砸在洁白反光的地板上。 又立马抬手擦了擦。 很快，孟家夫妇也走过来，蹲下顺势帮着一起捡。 孟夫人擦了擦桑纯的脸，笑着：“桑桑，姑姑和你说着玩儿的，怎么还哭了呢，小宝儿不知道这些点心是你带给同学的，别哭了啊” 桑纯没说话。 几个人，很快点心被装好。 孟夫人又刮了刮桑纯细嫩的眼尾：“和同学出去玩开心点儿” “嗯”桑纯点了一下头。 刚刚被哄好的小孩儿又跑过来，一下撞上桑纯，踢了她一脚：“小气鬼，以后我才不叫你姐姐” “我只有三个姐姐” 灯光落在祝怀谦锋利的轮廓上，他卷了下舌尖，眉骨微压，一把夺过桑纯手里的点心盒。 挑衅地冲小孩儿挑眉：“不是她不给你，是我不给你，这些都是我的” 他长得高，语气恶劣。 小孩儿仰着头盯着他，撇着嘴，又想哭了。 孟汀音一直盯着祝怀谦看，心里莫名不舒服。 祝知禧轻轻推了他一把，在孟家别人替桑纯出头，不是打孟家夫妇的脸嘛。 她挽上桑纯的手臂，冲着孟夫人微笑了下：“孟阿姨，孟叔叔再见，我们带桑纯出去玩儿一会儿” 孟先生：“好，去玩儿吧，玩开心点” 出了门，谁也没有提刚刚不开心的事。 * 祝怀谦和祝知禧有放烟花的秘密基地。 江北郊区，有祝家的别墅。 院子里堆着小山似的烟花筒，祝怀谦早就让人放好的。 吴良两眼放光地跑过去：“我的向日葵，我的加特林，我的日照金山......” 祝怀谦慢悠悠地走过去，在里面翻来翻去，挑了把仙女棒，给桑纯和祝知禧一人一把：“玩儿吧，两位小仙女” 祝知禧全给了桑纯：“桑纯你先在外面玩儿着，我扶谢今先进去坐一会儿” 谢今坐车时间长，需要躺一会儿缓缓。 屋内的灯没开，但有光亮。 院子里的灯光穿透客厅的落地窗洒在地板上，映出洁白的光。 祝知禧扶着谢今进门，但没立刻开灯。 谢今以为她没找到，抬脚顺墙往里走了一步：“怎么了，找不到灯了” 宽大的手掌被人软软地握在手心里。 “谢今，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祝知禧拉着他的手，声音很软地问。 谢今想去开灯的手落下来，转过身。 淡淡的香气漫过鼻息，谢今的呼吸一下一下有些重。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他的声音有些哑，微微艰难的弯腰，灼热的气息扑在祝知禧的额头上。 烫得她睫毛颤了下。 浓密的睫毛抬起，撞进谢今黑漆漆的眼眸里。 少女的眼眸很亮，软得不像话的声音说着最大的话：“只要我办得到” 谢今的愿望多不容易啊。 只要她能办得到。 两个人距离很近，湿热的呼吸缠在一起，谢今的喉咙滑了一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祝知禧。 像是想了好久。 薄唇才微微张开。 这是他卑劣的想法，也是他的新年愿望。 “能不能，别在喜欢顾启深了” 第78章 谢今，我好像有一点喜欢你了 额前的碎发和祝知禧乌黑的头发轻轻摩擦着交织在一起。 平直的眼睫微微颤着，没敢眨眼，漆黑的眸直勾勾地盯着祝知禧的脸，明艳的像花一样的脸。 喉结紧张地滑动了下。 他听见了干涩的吞咽声，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他见过祝知禧喜欢顾启深的模样，听过他们青梅竹马的往事。 人从生下来就没有公平可言，他比不上顾启深，可他还是想试试。 把心里最卑劣最渴望的祈求说了出来。 别再喜欢顾启深了，哪怕不喜欢他，他可以做一个让她喜欢的人。 “我的新年愿望，大小姐，可以实现吗？” 谢今的声音低低的，磁性惑人的沉。 两人站在距离房门几步远的位置，寒意卷了进来，扑在祝知禧热腾腾的脸上。 皮肤好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 她一点没觉得冷。 只觉得心脏砰砰乱跳得要从胸口震出来了。 谢今浅浅的呼吸带着灼热扑洒在她的鼻尖上，热意外扑又往脸颊上散，反正，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了。 喉咙里也是干的。 她下意识地舔了下干涩绯红的唇，唇上覆了水渍，立马鲜红潋滟，明晃晃的动人。 谢今的眼睫颤了一下，幽幽的视线下垂，比黑夜要沉。 一声软得不得了的嗓音飘入耳中：“你的新年愿望已经实现了” 他的新年愿望已经实现了。 所以，她不喜欢顾启深了。 一向反应灵敏的大脑，像内存爆满卡壳的电脑，一字一句地输入又一字一句的翻译。 谨慎，慎重，小心翼翼。 最终，还是不可置信这个处理结果。 平直的眼睫撑着薄薄的眼皮，谢今漆黑狭长的眸一下深深地撞进祝知禧澄明慌乱的杏眸里。 瞳孔微微放大，寻找答案。 祝知禧浓密的长睫上闪动了一下，遮掩眼底的害羞和慌乱。 忽而又抬起，直勾勾地望着他，抿着涟漪的红唇重复又继续问：“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要不要在换一个？” 喜欢顾启深。 和不喜欢顾启深。 她从来都是坦坦荡荡。 “要” 谢今几乎不加思索，脱口而出。 人都是贪心的。 谢今也承认自己贪心的可耻。 他攥了攥掌心，发现有些攥不稳，手掌那么无力，呼吸那么不稳。 薄唇微张开，声音更低了：“第二个新年愿望” 谢今的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胸腔震烈着：“能不能，试一试，喜欢我？” 少年的感情浓烈直白又胆怯。 落地窗一大片莹白的光洒落在地板上，门口也有光斜斜地洒进来。 两个人站在门后，明暗交界的阴影处。 连呼吸都有些轻缓融入在昏暗之中。 祝知禧抬着眼睫，莹白明亮的眸，视线落在谢今抿着的薄唇上。 抬手抓上谢今的外套，脚尖踮起。 谢今猝不及防地腰身一低，香气扑过鼻息，软软的唇印在他的唇侧，酒窝处。 湿湿软软的。 却烫得他整个脸颊都烧起来。 热烫的气息扑在他的薄唇和下巴上，祝知禧抬着明亮的眸，更软的声音往他心口落：“这样算不算第二个愿望也实现了” “谢今，我好像有一点喜欢你了” 当初给顾启深的喜欢太浓烈了，以至于现在她的喜欢也变得谨慎和小心。 谢今的呼吸一下重起来，眸色漆黑。 心口像炸开一样，肆意流淌着他压抑的血肉和感情。 外面烟花绽放的声音，还有惊喜尖叫的喊声，绚丽斑斓的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一下一下，黑暗和地板上莹白的光亮都被彩色覆盖，。 祝知禧下意识地偏了偏头，看向外面。 明亮的眼眸里映入斑斓彩色的烟花，绽放着。 她唇角一烫。 谢今温软灼热的唇覆了上来，不是上次那般轻轻软软，一触即离。 后颈被托住。 谢今的手掌很大，手指撑着她的后脑勺，重重地研磨着唇瓣。 没有章法和技术，只是本能的寻着她的唇瓣舔舐撕磨。 谢今另一只手捧着她的侧脸，拇指一下一下轻轻蹭着她的耳廓。 连带起一片酥麻和痒意。 祝知禧半是本能，半是被谢今托着，被迫仰起下巴承受着谢今的研磨。 唇瓣被牙齿磕了一下。 齿间溢出一声嘤咛，平直浓密的睫毛颤着轻扫过祝知禧的眼睑，痒痒的。 祝知禧听到了明显的吞咽声。 灼热从唇上拉开距离。 祝知禧脸烫的灼烧了一样，抿了抿唇，不敢去看谢今的脸，视线落在他胸前，嗓音有些干哑的软腻：“你去休息一下，我给你拿水喝” 房子里的灯光一下亮起来。 祝知禧按下开关，立马转身跑了。 谢今的唇湿漉漉的，唇角勾起浅笑的弧度，酒窝若隐若现的浮在唇侧。 长眸盯着祝知禧的背影，低垂着，笑了笑。 说是给谢今拿水喝。 祝知禧觉得自己的喉咙干的要命，口腔里的津液都被扫荡没了。 打开冰箱，随便拿了瓶水，拧开往口腔里灌。 瓶口压上唇瓣，微微疼了一下。 是被谢今的牙齿磕到了。 没时间去想磕得怎么样，谢今的脚步声过来，热意和羞酣再次爆发，祝知禧喝水的动作都小了。 她打开冰箱，扑面的凉意消融在脸上。 “你想喝哪个” 谢今的视线往她手上落了落，随后拿了和她手里一样的白桃维C。 谢今喝水是一下一下往嘴里灌，慢条斯理的，喉结一下一下上下缓慢地滑，轮廓分明的下颌抬起，有若隐若现的青筋。 染着水珠的唇，红润的分外潋滟动人。 祝知禧觉得性感到爆炸。 又觉得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东看看，西看看，最后视线落在谢今的腰腹上。 他轻轻靠着冰箱的柜门，像是在借力，支撑着身体。 “伤口疼吗？你去沙发上躺着休息一下吧” 谢今垂着眼睫看她，慢悠悠地开口：“疼” 祝知禧立马紧张了。 “刚才太激动了，伤口好像渗血了” 祝知禧脸上的热意爆棚。 谢今的腔调继续慢悠悠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你帮我看一下，有没有渗血” 羽绒服丢在沙发上。 谢今穿了件套头卫衣，他转身面对着祝知禧站立，撩起卫衣。 第79章 就算是没名没份，我也跟大小姐 黑色的裤边映的他皮肤冷白，腰腹劲瘦，层层的白纱布缠在冷白的皮肤上。 祝知禧直勾勾地盯着看。 看他慢慢的越撩越高，隐约可见的腹肌隐在白色纱布和卫衣里。 而后，抬眼，认真地看着谢今说：“没有渗血啊” 谢今垂着漆黑的眸，蛊惑她：“可是，我觉得疼，你要不要摸一下看看” 肉眼都看不出问题，手能摸出什么问题。 她的手又不是医院的扫描仪。 祝知禧的手被谢今紧紧握着，触摸上紧实的腰腹时，脑子里终于晕乎乎的冒出清晰的念头。 手瞬间往后缩。 但没挣脱。 被谢今紧紧攥着，他垂着眼，漆黑的眸看她，声音低低的沉而惑人：“还没摸到呢，真的疼” 莹白的灯光落在少年好看温柔的眉眼。 一脸真诚。 祝知禧找不到他骗人的证据。 他继续握着，这次摸到纱布的边缘。 一边是微微细软但粗糙的纱布，一边是细腻光滑的腰腹皮肤，祝知禧的指尖从上面滑过。 灼烫的痕迹。 指尖下的腰腹越来越紧绷。 谢今的呼吸越来越重。 卫衣的下摆落在祝知禧的手臂上，掌心里泛起一层潮热。 祝知禧整个人要烧着了，白皙的脸晕出潮红，指尖下的纱布干干涩涩：“谢今” 她抬着长睫，明亮的眸嗔怒。 像是炸猫的小猫，看起来又毫无威慑力。 谢今的唇角一侧印出梨涡笑，冷白的脸，红润的唇，比女生还要好看。 他这张脸想要骗人，铁定是一骗一个准。 谢今握着她的手不肯松，低垂着眉目，慵懒的散腔继续蛊惑她：“没骗你，是真的疼，上面疼” 祝知禧不信，他就是故意骗她。 她现在落他手心里，跑不了。 只能任由谢今带着她的手顺着腰腹往上摸。 深深浅浅的胸膛。 这下，祝知禧的呼吸由浅变重，眼睫乱颤。 灼烫的皮肤，谢今握着她的手腕把自己胸膛往她掌心上贴，一下一下，隔着薄薄的肌肤。 跳动得极快。 是谢今的心跳声。 他说话，牵连着震颤在掌心里一下一下传入祝知禧的神经，血肉，连自己的心跳声也一下一下清晰起来。 “这儿疼” 心口疼。 谢今太会骗人了。 祝知禧眼皮灼烫，半真半假地抬眼，问：“真的吗？” “嗯” 谢今心口要烧起来了，声音低沉着委屈：“说喜欢我，摸了我，可是这儿没听到下文，所以疼” 祝知禧脸庞烫了一下。 他微微低头，高挺深邃的鼻尖轻蹭了下祝知禧的鼻尖。 “不过没关系，就算是没名没份，我也跟大小姐” “只要禧宝喜欢我” 谢今的声音磁性好听到爆炸，蛊惑着祝知禧的耳膜，尤其他嗓音里带着分心甘情愿的委屈。 让祝知禧觉得好像真的是自己辜负了他。 “没有” 她看着谢今漆黑的眸，撒娇否认。 谢今的胸腔里放起了烟花，比外面的还要绚烂，唇角勾出了浅浅的梨涡笑。 祝知禧踮脚快速的在他梨涡上亲了一下。 “真的” “等，等我们毕业”她声音低得听不见：“好不好？” “好” 谢今答应得利落，生怕祝知禧反悔了一样。 “那你还有新年愿望吗？”祝知禧是真的想满足他。 “大小姐今天cos阿拉丁神灯嘛，什么愿望都满足，我会贪心的” “留到明年，不能抵赖” 明年的愿望他已经想好了。 第一次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又慢一点。 祝知禧发现谢今就是个腹黑的。 今年的愿望抵到明年，吃定她跑不了了。 谢今看着她笑：“禧宝呢，新年愿望是什么？” 祝知禧抿了下唇，她的新年愿望就是所有人平平安安，谢今新的一年开开心心，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已经实现了。 眼梢微微挑了一下，略显傲娇的开口：“已经实现了，不想告诉你” “和我有关”谢今眯了下眼眸，目光如炬。 “没关” 祝知禧想抽手，被谢今仍攥着按在胸口，他低头快速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新年快乐，大小姐” “出去玩吧” 祝知禧不敢和谢今在呆一块儿了，他又会骗人又会蛊惑人。 是个闷骚腹黑的。 逃得飞快。 院子里都是寒意，她在门口捧着脸，手背手心反复地摸着脸的温度。 热意稍稍退了些。 才跑去和桑纯一起放烟花。 祝怀谦和吴良简直到了人间乐园，一个一个放的不过瘾。 干脆摆了两排加特林。 祝知禧和桑纯紧紧互相靠着对方，捂着耳朵。 祝怀谦和吴良两人一人点一排，快速地点燃，跑过去。 黄蓝的烟花交织着在空中绽开。 烟花在每个人的眼眸里也同时绽放着。 谢今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才出来。 吴良往他手里塞了一把仙女棒：“玩儿吧，林黛玉葬花，谢黛玉玩仙女棒” “滚蛋” 谢今笑着骂他，过去几年都是两个人在李唐村里放炮仗和烟花。 今年人多了，更开心了。 谢今指尖辗着几根燃气的仙女棒，眉目很亮，对吴良开口：“新年快乐，卷儿” 吴良笑着“切”了一声，笑他：“喊你谢黛玉，还真矫情上了” 谢今笑着，没反击他的话。 十几年第一次这么幸福满足，他喜欢这么感觉，娇情是幸福人的标配。 “新年快乐”吴良也撞了一下他肩膀。 祝怀谦买了的蓝色烟花，安排人在零点的时候放。 “送给你们的礼物” 少年肆意洒脱任性。 他从远处跑过来边冲几个人大喊：“新年快乐” 巨大的夜幕像下起一扬蓝色的雨，每个人都忍不住抬头，眼睛里也下了一扬蓝色烟花雨。 桑纯的眼睫缓缓落下，视线落在远处跑过来的祝怀谦身上，心里默默回应了一声：“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她转过头，祝知禧挽着她手臂，冲她笑着说：“明年天天开心” 桑纯笑：“新年快乐，天天开心” 谢今不能在外面呆太久，过了凌晨，几个人就打道回府。 大年初一，谢今要来家里吃饭。 祝知禧一会儿想着别墅里谢今亲她，一会儿想着明天见面，大脑兴奋的睡不着。 第80章 你打赏的那个游戏主播是谢今？ 祝知禧是被顾绾莘的电话吵醒的。 小丫头兴奋睡不着，窝在床上用电话手表挨个打电话拜年。 祝知禧确定她肯定是第一个受害者。 眼皮困得抬不起来，侧着头把手机放在耳朵上，屏幕压着耳朵和侧脸。 顾绾莘声音压着，悄悄的，但掩饰不住的兴奋：“禧姐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绾绾” 祝知禧闭着眼，感觉自己说得很清晰，其实后边跟没音儿了一样。 顾绾莘沉浸在新年的兴奋中：“禧姐姐，你把帅哥哥的电话给我一下，好不好？” 帅哥哥。 谢今？ 祝知禧的眼皮抬了抬，睡到懵圈的大脑缓慢启动了一下：“绾绾，现在太早了，我把电话发给你，你晚点再给他打，好不好？” 谢今对顾绾莘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不耐烦和不喜欢。 祝知禧看得出来，他喜欢。 共同流淌的一点血缘，小朋友天然让人喜欢高兴的能力。 新年第一天被人惦记和祝福，谢今会高兴的吧。 祝知禧心里想。 “那我给同学们打完之后，再给帅哥哥打” 祝知禧困困的声音清晰了些：“好” 挂断电话。 继续蒙上被子，闭眼，过了一会儿，软趴趴的手从被子里一点点摸着去拿手机。 头上的被子一把被掀开。 祝知禧苦恼地皱眉，她也想给谢今打电话。 这可是新年的第一通电话欸。 怎么让绾绾这个小丫头抢先呢。 可是现在还不到六点，好早。 身子在床上翻了个面，背影都透着无奈，手机被翻来覆去地扑在床上。 过了好一会儿。 黑屏的手机突然亮起冷白的光，有信息弹进来：【新年快乐，大小姐】 是谢今。 躺着的身体从床上弹起坐着，祝知禧两只手扒拉着头发，别在耳侧，干净白嫩的脸露出来。 郑重其事地拨了视频出去。 “我吵醒你了？”谢今优越好看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不是，我早就醒了，你呢？” 谢今笑了下，朝窗口走过去：“外面有放炮的声音，我也早就醒了” 他靠着墙，散漫地看着她笑。 原来真的仅仅只是看着一个人，就能发自内心的开心和满足。 “我等下和司机一起去医院接你”祝知禧有莫名其妙的仪式感，想让谢今立马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或者说，她想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谢今。 心里欢快的小鸟扑闪着翅膀往外飞，心情变得欢快又急迫。 谢今舔了下下唇，唇角扬着梨涡笑，他抬着指尖朝着自己的唇上点了点。 是要自己亲他吗？ 祝知禧懵了一瞬，脸上覆上微微烫，困顿的含糊不清的软音，齿间囫囵不清的发音：“等见面了在亲” 谢今的眼梢微微挑了下。 反应半天才明白过来，她说的什么。 唇角的笑意深了些。 他继续手指点唇，含笑散漫的声音：“我的意思是怕你这儿在多个伤口，不用来接我，不过禧宝要是想亲我，我可以......” “我才没有” 祝知禧炸毛了，咬着唇警告他不许往下说。 昨晚回来她就发现了，嘴上破了一小块儿。 她故意挑了挑眉稍，傲娇的表情，气谢今：“谢无眉，你的技术太差了，好好练练吧” 谢今丝毫不在意，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逗她：“我一个人怎么练，禧宝技术好教教我” 这人怎么这样。 闷骚又腹黑。 她昨晚就发现了。 * 祝知禧化了淡妆，抹了口红遮伤口。 她皮肤白，红色衬得更好看明艳了。 秦牧姝不反对祝知禧化妆，女生爱美，为什么要压抑天性。 祝怀谦倒是上上下下地盯着她打量：“啧啧啧，祝知禧，把你红包分我一半，谢今来了我帮你打掩护” “继续回去做梦吧，别让我新年第一天就送你那些听不了的祝福话”祝知禧白了他一眼。 谢今是七点左右到的祝家。 祝知禧没敢表现得太明显，等秦牧姝发话了，她才拉着祝怀谦当幌子跑出去。 谢今戴着帽子，不敢大幅度弯腰，低着头，清晰的下颌埋进衣领里。 “谢今”祝知禧开口，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谢今抬头的瞬间，祝怀谦眉头浅皱了一下。 怎么那么像那个游戏主播。 “谢今” 身后是秦牧姝温柔的声音，她走过来：“身体恢复怎么样了？” 谢今：“挺好的，谢谢阿姨” 祝知禧乖乖站在妈妈身边，和谢今偷偷对了个眼神。 秦牧姝带着谢今往里走，边走边问他身体的情况。 祝怀谦在身后偷偷拉着祝知禧，脚步慢下来。 “干什么，别拽我” 祝怀谦眉梢一挑，试探了一下：“你打赏的那个游戏主播是谢今？” 本来他不确定，看见祝知禧立马心虚的表情，心里有几分肯定。 “不是” 祝知禧捶了他一拳，咬牙叮嘱他：“你也打赏了，你要敢告诉爸妈，我就说是你带我看的” “我不告诉爸妈，我告诉谢今” 祝怀谦话没说完，差点被祝知禧捂死，打掉她的手，心里肯定极了。 眉稍吊起，一脸发现了大秘密的表情。 “红包分我一半，我不告诉谢今”他做了个拉链锁嘴的动作。 祝知禧气死了，红包还没到手就被敲诈走了一半。 她咬着后槽牙：“祝怀谦，你以后做个好人吧” “不许告诉谢今” 她最后补充，警告了一句。 * 吃过早饭。 秦牧姝和祝宗诚各自拿了三个红包，分给祝怀谦和祝知禧。 最后一个递到谢今手上，他犹豫了两秒，双手接下：“谢谢祝叔叔，秦阿姨” 以前大年初一，祝知禧和祝怀谦是会去顾家拜年的。 祝知禧小时候在顾家住，秦牧姝借口让祝怀谦去拜年，顺理成章的给妹妹送红包，带她出去玩儿，时间长了，成惯例了。 今年，秦牧姝没开这个口，只是说让兄妹俩带谢今玩儿玩儿，留谢今吃午饭，下午在回医院。 祝知禧心里像是盖着盖子下沸腾的水。 咕嘟咕嘟的惊喜泡泡一直往外冒，盖子都要压不住了。 脸上却一派的乖乖巧巧。 谢今也是规规矩矩，礼礼貌貌的，好像和祝知禧真是普通同学，客气生分。 祝怀谦和祝知禧的房间在二楼，两人领着谢今往上走。 “谢今，你平时打什么游戏啊”祝怀谦问。 谢今今天挺客气的：“不打” 祝怀谦拐着“哦”了一声，懒散的声线往祝知禧的敏感的神经上落：“前些天上线的破界者，你没玩儿过吗？来我房间一起玩儿呗” “哥哥” 祝知禧咬着后槽牙，脸上扯出乖巧的笑：“红包给你” 祝怀谦“啧”了一声，看似无奈的表情，拿红包的手慢悠悠的。 谢今难得好说话，答应下来：“好啊” 第81章 帮我戴上，我的礼物 心机敲诈狗。 祝知禧心里暗戳戳地骂他，脸上乖乖巧巧的笑着，视线往谢今手上看了又看，垂在身侧的手蠢蠢欲动，悄悄的伸出食指在他手心里轻轻勾了一下。 像羽毛轻轻刮过，很轻。 谢今的掌心将软软的手指裹在手心里，握了一下又松开。 眼尾余光里，祝知禧小嘴翘了翘。 大小姐明显不高兴。 “楼下还有游戏机和台球，等下我带你去下面转转，下午别回医院那么早，我们出去玩儿呗，喊上吴良和桑纯” 祝怀谦是个洒脱的，自来熟。 转过身和两人说话。 祝知禧一脸敷衍：“医生特批这两天谢今可以外出几个小时，他伤口没修复要多休息，所以我们过年的活动就在医院，你乐意去？” “去，别想背着我搞小活动”祝怀谦挑眉。 他就喜欢看祝知禧吃瘪。 祝知禧气得咬牙。 她就想和谢今单独呆一会儿，怎么这么难嘛。 偏偏谢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和祝怀谦说话，和她都没有多亲近，连手都不肯给她摸。 祝怀谦的房间，各种机车乐高，游戏手办，床对面还钉了一个篮球框，起床第一件事先投两分球练手感。 祝知禧平常懒得看，也根本不愿意进。 今天，她终于明白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无力感。 慢吞吞地跟在后面，进门。 祝怀谦殷勤地拉开椅子，扶谢今坐下，打开电脑：“呐，就是这个游戏，你玩儿了没” “没有” 祝怀谦也不在意，握着鼠标操作：“那我给你注册个账号” 谢今：“不用，我用你的账号” 破界者的游戏，谢今第一个通关，上手之后的肌肉记忆和大脑记忆像上了发条的机器。 祝怀谦死了好多次的一个关卡，被谢今装了两三次之后，假装艰难的过关了。 “兄弟”他惊叹地竖起一个大拇指：“厉害” 谢今笑了笑，对他的赞叹不太上心。 抬起长睫，慢悠悠的视线滑过祝知禧。 大小姐长睫微垂坐在沙发上，手肘支着扶手，脑袋歪在手掌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看起来像在聊天。 像软趴趴的小猫。 小嘴翘着，不太高兴。 “有新键盘吗，这个键盘不太好用了”谢今敛回视线，对祝怀谦说。 “有，我去找” 祝怀谦跑得飞快，谢今是个无敌外挂，他今年真是又发财又捡宝。 高兴炸了。 祝知禧身边的沙发陷下去一块儿，她眼眸微微转了一下，睫毛垂着，没搭理身边的人。 旁边一声轻笑，熟悉的气息裹上来。 腰上缠过来一只手，灼烫的手掌，祝知禧的脊柱麻了一下，挺直脊背的瞬间，身子悬空，被人揽着腰身抱进怀里。 祝知禧心提了一秒，手抵着谢今的肩，吓得眼神往门口瞟。 “你哥没过来” 谢今轻笑了下。 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轻搭在她的腿上。 “哦，你俩玩儿得挺开心”祝知禧漫不经心的口吻。 腰上的力道大了些，谢今唇侧的笑也更明显了：“和你哥缓和关系的手段啊，看不出来我在讨好他吗？” 祝怀谦和顾启深关系太好了。 做不了他和祝知禧感情的垫脚石，起码不能做绊脚石。 祝知禧挑眉看他：“讨好他干吗？” 耳垂一烫，谢今啄了她一口，无辜散漫的腔调入耳：“他是你哥啊” 白玉似的耳垂被烫了一下。 祝知禧的耳廓一麻，像是酥酥麻麻的电流顺着皮肤往脖子，心口里钻。 她想说不用讨好祝怀谦。 谢今继续又啄了一口，哄她：“大小姐闭眼” 红润慢慢由耳侧蔓延到脸上。 祝知禧睫毛颤了下，轻轻闭上眼。 手腕被谢今轻轻托起，祝知禧实在忍不住，想看看谢今干嘛，睫毛颤抖得飞起，还没睁开缝隙，就听见谢今的声音：“不许睁眼” “哦”乖乖的答应声。 带着温度的手链，谢今仔仔细细地戴在祝知禧手腕上，趁机又偷亲了一口：“可以了” 祝知禧眼皮立马抬起。 早就等着了。 乳白色的玫瑰金钻石手链，白皙的手腕，钻石闪光。 祝知禧心口有一块儿软软地往下塌，抬眸看他：“什么时候买的？” “受伤那天下得单，吴良帮我拿的” 心口塌陷的更软了，她眼波如水：“谢今，你真没谈过恋爱吗？” 谢今失笑了下，否认：“当然没有” “那你怎么这么会啊” 因为喜欢啊，喜欢喜欢的人高兴。 她不知道，他有多喜欢她。 谢今的唇角一侧梨涡若隐若现，眼神勾她，声音蛊惑她：“天赋加努力，禧宝要不要考虑早点给我名份” 祝知禧的脸蒙上一层热气。 又开始套路她了。 “可是我给你买的礼物还没到” 谢今的视线往她耳垂上看了一眼，手指把她耳边的发丝绕在耳朵后面。 谢今指腹的温度高，轻轻蹭着耳垂，祝知禧刚刚退下去的温度又慢慢往回升。 不知道谢今要干什么。 祝知禧轻轻吞了下喉咙，视线一直往门口瞥。 白皙的脖子被烫出了红温。 耳垂上一轻。 谢今手里拿着她的耳环，耳环扣起成银色圆环，递给祝知禧：“帮我戴上，我的礼物” 他伸右手，翘着中指。 干净修长的一双手，手背上青筋若隐若现，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透着健康的红粉。 祝知禧的眼睫颤了一下，怎么感觉像戴戒指一样。 前世她挑选了好久的戒指送给了顾启深。 现在，这么随意的耳环送给谢今...... 她抿了抿唇：“等礼物到了，我，我在送你好不好，这个太随意了” “我喜欢这个” 谢今主动伸手，银色耳环套进手指里。 外面有祝怀谦的脚步声。 祝知禧想起来，谢今搂着她的腰，飞快的她脸颊上啄了一下：“我是你的人了，大小姐，不许耍赖” 她哪有耍赖。 起身。 祝知禧红着脸把耳朵后的头发扒下来，掩着空落的耳垂。 她就知道。 谢今是个闷骚腹黑的。 一不小心，又被套路了。 祝知禧和祝怀谦擦肩，看她低着头出去：“干嘛去啊” “喝水” 祝知禧回房间，把另一只耳环摘了。 第81章 我确实不会离开江北 谢今明显松弛，眼神时不时地看向门口。 祝知禧一直没过来。 收回来的视线不经意地落在祝怀谦专注的脸上，谢今勾了下舌尖，不经意地开口：“上次说祝知禧给男主播打赏，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她给我转了2万也让我打赏了呗”祝怀谦毫无防备。 谢今微微挑眉，唇线抿了抿，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小骗子。 祝怀谦后知后觉，视线从屏幕上移开，啧了一声，拍他肩膀：“虽然祝知禧喜欢那个男主播，但你不用担心” 反正都是你呗。 谢今脸上的笑没了。 什么叫喜欢那个男主播，但他不用担心。 这是什么鬼话。 一点也不能安慰人。 祝知禧换了副新耳环，小巧的一抹红坠在耳垂上，脸上的热意散了些，才从房间里出来。 扒在祝怀谦的门口，明艳的脸乖娇：“去看电影嘛，哥哥们” 祝知禧不爱玩儿游戏，谢今又不能运动，走路时间长。 看电影多合适啊。 趁机拉拉谢今的小手。 “好啊” 谢今率先起身，答应，只是走过来时脸上没笑，眼眸微眯地看了她一眼，张着口型喊了一声：“小骗子” 祝知禧：“......” “先问青姨午饭什么吃呗，现在去看电影来得及吗？你买票了吗......”祝怀谦在后面絮絮叨叨，跟着下楼。 青姨说十一点半之前开饭，下午时间长让他们多玩儿玩儿。 一个小时，时间是来不及。 三个人商量去月湖逛逛，感受下年味。 只是出门口，撞上了顾绾莘，小丫头里面穿了身红裙子，跟个年画娃娃似的，很可爱。 “禧姐姐” “帅哥哥” 她跑过来，嘴里裹着糖，口水洇在唇边。 “我呢”祝怀谦故意拽着她，不让她往祝知禧怀里扑。 顾绾莘仰着头，不情不愿地喊：“怀谦哥哥” 祝怀谦手一松，她往祝知禧怀里扑，从口袋里掏出各种糖果和巧克力。 两只小手攥得满满的，给祝知禧分完，又给谢今分，就是没有祝怀谦的。 分完，伸着胳膊要谢今抱。 祝知禧拦她：“绾绾，你谢今哥哥身体不舒服，不能抱人” “哦，我很轻的，也不行吗？”小丫头仰着头，关心的小脸：“谢今哥哥，你哪儿不舒服呀？” 谢今垂着眉眼，姆指蹭了蹭她脸，笑着：“哥哥没事” 他屈膝蹲下，把顾绾莘抱在怀里，没起身。 一道不大高兴的沉音传过来：“顾绾莘” 顾绾莘搂着谢今的胳膊撤下来，嘴里裹着糖，含糊不清的声音对谢今说：“我哥哥生气了” 谢今笑：“那你怕他吗？” “不怕” 嘴上说不怕，腿还是朝顾启深跑过去，扑在他怀里。 顾启深淡淡地看了一眼三个人，没说什么，抱着顾绾莘走了。 祝怀谦轻轻吐了口气。 只是三个人没走多远，顾震期从后面喊住了谢今。 “既然来了，到家里吃顿饭” 谢今长眸冷色，淡淡看他，脚步没动。 顾震期一如既往的英俊儒雅，说话温和：“外婆也在，她挺想见见你的” * 顾家。 祝知禧和祝怀谦在沙发上坐着，逗顾绾莘玩儿。 祝怀谦扭过头，抿唇低声耳语：“我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啊，谢今还认识顾叔叔和阿深的外婆？” 祝知禧：“......” 不想和傻子多说话。 后花园的亭子里，冬日里的阳光正射过来，谢今眯了眯眼看对面的林老夫人，很舒服的温度，很讨厌的环境和人。 林老夫人和林老先生是二婚。 却是彼此的初恋。 丈夫早逝，和林老先生相遇后，她带着女儿江温琳定居江北，做了林老先生的情人。 好几年。 后来，被林老先生的原配夫人发现，带着一群人摔打砸人，推搡之中江温琳摔下楼，一条腿瘸了。 林老先生和原配夫人提了离婚。 林老夫人是小三上位。 不耻，但也成功了。 林老夫人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抬眉，看向对面的谢今：“谢今，顾家认不了你的” 直白像刀子一样的话。 谢今的眉狠狠皱了一下，讽刺地笑出了声：“我也没打算认顾家，认顾震期，包括认你们” 林老夫人摩挲着杯底：“以后不要和绾绾联系了” 顾绾莘居然有谢今的联系方式，让林葳葭很恼火。 谢今：“别用你们的龌龊心思想我，我没打算利用顾绾莘做什么” 林老夫人：“那样最好，绾绾年纪小，记不得人，只要你不和她联系长大了她就忘了” 谢今：“所以今天叫我来是警告我” 林老夫人无奈笑：“林葳葭不高兴，她因为你妈妈再也不能生育了，她担心绾绾和你扯上关系，这三年因为你，他们一家人经常闹得不愉快” “我妈不愉快了十七年，从来没人考虑过她的心情”谢今淡淡的讽刺。 林老夫人的脸色僵硬了一瞬，喉咙发涩：“以前的事早就说不清谁对谁错了，听说她要结婚了，帮我给她带一声祝福” 谢今眸色淡淡地看她：“她应该不想要你的祝福，太晚了” 林老夫人抿唇：“别怪我，谢今，人都是自私的，他们想让我劝你离开江北，但我知道你不会，你和你妈妈一样固执，我还听说你妈妈准备和谢家打官司，争谢茗的抚养权，劝劝她，为了两个儿子也不应该和谢家撕破脸” 谢今的下颌紧绷起来。 谢茗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他起身，郑重落音：“我确实不会离开江北” 而后，阔步离开。 花园的拐角。 顾启深倚着墙，像是等了许久，谢今在他面前脚步停下来。 “戒指，祝知禧送的？”顾启深的声音含着凉意。 谢今把耳环的扣转在了手心一侧，银色耳环隔着距离看，确实像戒指。 “不是，我抢的” 顾启深唇角勾出讽刺，要是祝知禧不喜欢，别人怎么能抢走她的东西。 “我和她认识了十几年，为什么是你？” “” 第82章 禧姐姐 少年不甘心，傲气又挫败。 心里仍有一丝希冀，祝知禧才多大呀，十几岁的小姑娘的喜欢和喜欢首饰衣服一样，被第一眼的外表吸引而已。 就像她喜欢电视明星，不也是过一段时间换一个。 长久不了的。 以前不也说喜欢他吗，现在还不是对他冷冰冰的。 谢今轻笑出了声，眉目不羁，漫不经心的口吻反问他：“为什么不能是我？” “感情不是排队买东西，不分先来后到” 顾启深站直了身子，和谢今视线齐平。 细看，两人脸型轮廓很相像。 只是，谢今长相更好看精致，身上的不羁冷漠弱化了长相的秀气，漆黑的瞳仁增添了几分冷厉感。 顾启深骨子里养出的矜贵松弛感，眼里有轻慢：“难不成你真的喜欢祝知禧，你才认识她几个月” 他言语讽刺的劝告：“穷小子和富家女最后的结局不完美，别用那些脏手段利用祝知禧，我可以劝妈妈和外公，把你认回顾家”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大程度，毫无底线的让步。 他眼里，谢今不过是另一个顾震期而已。 祝知禧是谢今选中利用的富家女。 如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祝知禧和他关系好，谢今在报复他。 无所谓了。 就算谢今是条狼，那就引狼入室，他不觉得自己比谢今差。 谢今被气笑了，脸上浮出讽刺。 懒得辩解，别人怎么看他，他根本不在意，只要祝知禧相信他，喜欢他就够了。 时间会证明一切。 “我不是顾震期，我这辈子只姓谢，不改姓” 谢今瞥了他一眼，抬步想走，被顾启深身形挡住：“那你要怎么样才能离祝知禧远一点？” 谢今黑漆漆的瞳仁看他，认真道：“怎么样都不行” 除非祝知禧不要他。 他知道别人眼里，他配不上祝知禧，没关系，他会努力变得更好。 珍珠依旧是珍珠，钻石依旧是钻石，不会因为他失去光芒。 “顾启深，别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我只听我自己的” 谢今的嘴一向会气人，慢悠悠的“哦”了一声，补充道：“也听祝知禧的” 顾启深下颌紧绷，半个肩膀被谢今撞开。 * 会客厅里。 祝知禧的眼神时不时地瞥向门口，视线里一道慢悠悠的身影往这边走。 像是自动触发的开关。 脸上不自觉地笑起来。 谢今并没有往里走，只是站在门口，隔着一段远远的距离，脸上看起来没有异样，一贯懒散的笑音：“回家吃饭吗？” 祝知禧立马站起来：“好啊，你饿啦？” “有一点” 祝怀谦也放下顾绾莘的玩具，起身。 会客厅里空荡荡的没人，不知道顾震期和林葳葭去哪儿了，只有顾绾莘陪着他们玩儿。 见谢今要走。 顾绾莘先跑过去，想拉谢今的手参观自己家。 只是，谢今不着痕迹地抬手揣进兜里，顾绾莘软软地扑在他腿上，仰起小脸：“谢今哥哥，你别走嘛，可以在我家吃饭呀，我有好多玩具，你和我一起玩儿” 小丫头一脸天真，把喜欢表达的直白，不加掩饰。 谢今的喉咙滑了下，垂下眼睫，没什么温度的声音：“顾绾莘，你哥哥来啦” 像是拿捏了命门。 小丫头的手松开，歪着脑袋看顾启深在哪儿。 没看到顾启深，倒是软糯糯的甜音喊了声：“外婆”。 谢今垂了下眼，没看走过来的林老夫人，等祝知禧走过来，小手指被人轻轻勾上。 轻抬眼尾，看见祝知禧甜甜地冲他笑。 像朵明艳的牡丹花。 小拇指被轻轻捏了两下，指腹被软软地蹭着，谢今裹着坚硬外壳的心瞬间丢盔弃甲，软得不成样子，喉间吞下了叹息声。 祝知禧在哄他。 “回家吃饭” 回家，真是一个美好幸福的词汇。 谢今笑笑“嗯”了一声。 “怀谦，小禧你们等一下”林老夫人出声喊两人，脸上慈祥温和。 她掏出两个红包递给祝怀谦和祝知禧。 以前，祝知禧可以毫无负担的接下，两家人关系好，逢年过节日常送礼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秦牧姝也说可以收，不好拂林老夫人的面子。 不收，倒是觉得看不起她一样。 可是现在，祝知禧接下，指尖发烫。 “谢谢林奶奶，新年快乐”两人齐声。 “新年快乐” 祝知禧余光去看谢今，他毫不在意的模样，阳光落在脸上，懒懒地抬着眼，漆黑平直的长睫上落着一层细光。 好看的移不开眼。 祝知禧心里莫名冒出一层酸涩，替谢今难过。 明明他才是林老夫人的亲外孙，却一个红包一声祝福也没有。 没关系，她有的，他就有。 她没有的，只要谢今想要，她努力想办法也会给他的。 “林奶奶再见，我们回家吃饭了” 两人开口。 “好” 顾绾莘攥着林老夫人的手指和谢今再见：“谢今哥哥再见，我吃完午饭就去找你和禧姐姐玩儿” 谢今垂眼，没回应。 * 家里正在陆陆续续的往餐桌上摆饭。 秦牧姝和祝宗诚还没有回来。 祝知禧趁着祝怀谦去卫生间的间隙，悄咪咪的把谢今拉到自己房间，悄悄的关上门。 谢今站在距离门几步远的位置，没动。 和他极简朴素的房间不一样。 房间里香香的，是祝知禧身上的味道，他身上也染上了好闻甜香的味道。 祝知禧动作极快，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沓红包，拉起谢今的手就往他手里塞。 谢今抬眉，眼神疑惑地看她。 “新年都要收红包，我给你的，以后我也给”祝知禧扬着脸，亮晶晶的眼，补充道：“每年都给” 像是想到了什么，谢今的唇角漫起笑，狭长的眸映着祝知禧的轮廓。 胸腔里胀得满满的，软烂成泥，高兴得发涩。 原来人不止难过会哭，高兴的时候也会想哭。 “大小姐，我比你大，要给红包也应该是我给你才对” 祝知禧小嘴一翘，不高兴，她浓密的睫垂下，遮掩了眼底的害羞和不好意思，咬着唇：“你不是说，你是我的人吗嘛” “况且，上次你喊了我禧姐姐，我可没有喊过你谢今哥哥” 第83章 我很好养的，禧姐姐 谢今垂下眉目，温柔看她。 祝知禧浓密的睫毛小幅度的忽抬忽落，干净澄明的眼底藏不住的羞酣。 迟迟没有听到谢今的回应。 眉头浮出浅浅的褶皱，抿着唇，长睫抬起看向谢今。 眉目猝不及防的落下阴影，唇瓣被含上。 气息很烫。 祝知禧仰着头，脚步不稳，后腰被手掌握上，轻轻往上一提。 祝知禧彻底被环入怀里。 红包落在两人脚边。 祝知禧真的怕等会儿吃吃饭爸爸妈妈看出来什么，轻轻推了推谢今的肩膀。 谢今放开她，额头轻轻地贴着。 祝知禧甚至能明显听到他的呼吸声和吞咽声，热气扑在脸上，她垂着眼，视线落在脚边的红包上：“那你要吗？” “要” 这次，谢今没犹豫，他偏过头亲了下祝知禧的耳廓，故意喊道：“禧姐姐” 又轻又蛊的一声，钻进了祝知禧的心里。 耳朵和侧脸还是烫的。 谢今继续往下亲她的耳垂，轻咬了一下：“我很好养的，禧姐姐，不许找别人，就算在好看也不行” 其实，他想说，不许看那个男主播。 不许给他花钱。 谢今在祝知禧面前，是个能伸能屈的。 能哄祝知禧高兴就行，要脸干嘛。 祝知禧睫毛颤了下，低低的“嗯”了一声，她怎么可能找别人。 哄谢今一个就很难哄了。 * 两人是一个一个从房间里出来的。 谢今走得大大方方，祝知禧第一次在自己家心虚得像做贼。 秦牧姝和祝宗诚还没回来。 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祝知禧为了掩饰心虚，趁着没人看见假装溜出去，特意去折了枝花回来，又故意在进门的时候喊了一声：“康姨，出去转一圈，我都饿啦” “先生和太太马上就回来了”康姨的声音传过来。 谢今正在看祝宗诚随手放在外面的书，听见祝知禧的声音，眉眼微垂，唇角漫起笑。 大小姐真是，欲盖弥彰啊。 祝知禧往康姨的方向走：“康姨中午准备了什么呀？” “清蒸海蝶鱼，鲍鱼捞饭，青椒脆毛肚，翡翠金汤狮子头......”康姨跟报菜名似的，只是祝知禧半路被人拉走了，没听见。 “干嘛，别拽我” 祝怀谦抱着手：“谢今和阿深家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这件事，他越想越不对劲儿。 “不知道” 祝知禧想走，又被拽回去。 祝怀谦挑眉看她，低声：“那我就去告诉谢今，你打赏的那个男主播就是他” “祝怀谦，你去死” 祝知禧气死了，摆烂的表情：“好，你去说吧，我无所谓” 大不了，谢今把那些钱在还回来，她哄哄谢今就是了。 不愿意说，是钱太多，担心谢今心里有负担。 祝怀谦没辙了，啧了一声，腔调软下来哄：“我就说说而已，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拿这件事威胁你，成吗？” “告诉我呗” 祝知禧挑眉微笑，手一摊：“十二万” 祝怀谦：“......” 他咬咬牙：“六万外加一个交换” “成交” 祝怀谦抿抿唇，声音压着：“谢今三年前跟踪过你，我以为阿深是发现他对你没好心，生气，才时不时地揍他一顿，起码我揍他是因为这个” 祝知禧：“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祝怀谦皱眉，想了半天：“高一吧，具体我也想不起来了” 祝知禧升高一没多久就有人追，送情书，路上搭讪的，祝怀谦那段时间特别留意，谢今那张脸看过的人一般不会忘，在祝知禧身边多转几圈，他自然就留意了。 只是，后来没在发现什么，顾启深依旧对谢今不依不饶，他也没多想。 高一的记忆太远了，祝知禧想不起来。 何况，前世那时候，她眼里也看不见别人。 肩膀被撞了下，祝怀谦问：“到底什么关系” “不知道” 祝知禧走了，白嫖一个秘密。 谢今在看祝宗诚随手放的一本《地球尽头的尽头》，祝知禧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歪着头盯着他看。 谢今好像从来没说过喜欢她。 那他是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 祝知禧好奇。 “大小姐，你在盯着我看，我会忍不住想亲你的”谢今把书放在腿上，侧脸看她。 祝知禧脸一热，逃了。 她肯定，她要是问出口，谢今指不定要做什么过分的动作。 * 谢今在祝家吃过午饭，就要回医院，伤口换纱布。 下午，祝知禧，桑纯，吴良和祝怀谦聚在医院里打牌。 吵吵闹闹的，谢今睡得很踏实。 他觉得，自己已经开始不喜欢安静和孤单了。 年初二，病房里一下安静下来。 秦牧姝年前没回老家，父母没说什么，语气还是听出不高兴的，年初二，一家人决定当天去当天回。 康姨留在江北，照顾谢今。 吴良和桑纯也要走亲戚。 病房里安静，谢今一时不习惯，吃过午饭，下楼在医院里转了会儿，在长椅上坐下。 冬日里太阳暖烘烘的，舒服的温度，皮肤像沁在温水里。 拍了张天空湛蓝的照片发给祝知禧。 很无聊，好幸福。 他微微闭眼，任意享受午后无聊的时光。 “小今” 不太真实的声音，谢今没睁眼。 一道阴影覆盖上他的眉眼，声音清晰沉稳：“小今” 谢今的眼猛地睁开，久违熟悉的人出现在眼前，喉咙滑了下，声音紧绷着喊道：“爷爷” 谢奎笑笑，眉目和善，精神矍铄的派头，高而不瘦，上上下下打量着谢今：“怎么受伤的？” 熟悉关心的问候，不像是三年没见。 谢今：“有人抢东西，打架的时候被刀刺了” 谢奎在他身边坐下。 谢今脊背挺直着，他不是谢家的亲孙子，但谢奎对他始终还不错。 气氛一直沉默着。 直到谢奎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过来，谢今抬眸看他，没伸手 “这是你爸爸留给你的遗产，说是等你十八岁了再给你” 谢奎放在他腿上，看他：“下个月不就是你生日，我怕到时候我没时间过来，现在给你也一样” 谢今承认的爸爸只有一个，是谢奎的儿子，谢东樾。 只是，在发现江温琳偷情的路上，车祸死了。 谢今手攥起来，眼垂着，把文件又放回去：“我不会要，爷爷” “奶奶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谢奎的语气沉重下来：“你妈妈要打官司，争谢茗的抚养权，法院传票到的那一天，就气得心脏病犯了，住院了” “对不起” 谢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但他就是觉得对不起。 谢奎笑了下，拍拍他的腿，安慰：“和你又没关系” 谢今直觉谢奎的话没说完，不止是送遗产文件这一件事。 第84章 他也曾无比真心的羡慕过顾启深 明明她长得那么美，笑起来那么好看。 两个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彼此像透明人，像仇人。 江温琳生气就让他出去跪着，跪在鹅卵石环绕着的花圃边，谢今看着花圃里的玫瑰，脊背挺得直直的，也不肯和江温琳说一句软话。 骨子里的犟。 膝盖有多疼，他就有多恨。 他知道，江温琳也厌恶他，却不知道原因。 江温琳出去喝酒，有时候回来很晚，有时候夜不归宿。 有时候，谢今亲眼看着她被男人送回来，她对那些男人笑得风情，心里又恨又气。 她只会打他骂他，从不会对他笑得那么好看。 谢东樾看不下去，谢今的膝盖伤的太严重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劝了江温琳，她同意让谢今住校。 谢今不再回去，周末被谢东樾送去爷爷奶奶家。 他从小被江温琳骂过野种白眼狼，年龄小但心理成熟，知道自己不是谢家的亲孙子。 在谢家规规矩矩的，不说话，熬过两天去上学就好了，总比回去把膝盖跪烂的好。 谢奎公司忙，谢今很少见到他，每次见面对他很温和。 谢老夫人身体一直不好，见谢今乖巧懂事，有时候一身伤，渐渐也心疼起来，会给他抹药，问他疼不疼，教他学会说软话。 母子没有隔夜仇。 江温琳知道了，不高兴，骂他是白眼狼。 谢今以前不明白，现在大概明白了，江温琳恨他，却也不允许自己疏远背叛她。 他还是每周回去跪鹅卵石，依旧不肯说软话。 生下谢茗后。 江温琳和谢东樾的婚姻彻底出现了问题，她怀疑谢东樾外面有女人，谢东樾和她解释，或者不和她解释，两个人最后都是不欢而散。 她不相信任何人，也不允许任何人在背叛她。 那么呆板无趣长相一般，她看不上的男人，也敢背叛她。 她开始彻夜出去喝酒，和男人鬼混不清。 谢家在南城有些名望，为江温琳压下去不少她的艳闻。 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外表洒脱自得，内心疑神疑鬼，直到谢东樾和她提了离婚。 江温琳心里更确定，谢东樾肯定是外面有了女人。 她恨，即使她不爱谢东樾。 她觉得自己再次被人背叛了。 这次她选择报复，她给谢东樾发了自己和其他男人的照片，故意刺激他，就算离婚，也是她看不上他。 谢东樾去了，却只走了一半，超速，在路上出了车祸。 离婚变成了丧夫。 谢东樾没了。 谢今更恨江温琳了，她害死了唯一爱她的男人。 他不知道江温琳心里有没有后悔，表面上看不出来一丝一毫的伤心。 依旧出去喝酒，只是偶尔会打发他去谢家，说她不想看见他和谢茗。 有一次谢今突然回去，却发现她带了男人回家，他动手揍了那个男人，被江温琳甩了一巴掌。 他想，江温琳是世上最狠心的女人和母亲。 谢今的家长会以前是谢东樾参加，后来是司机参加。 初二年末江温琳说要参加他的家长会，像是一直给你递刀子把你扎得满嘴血的人，突然笑着给了你一块儿肉。 谢今到底还是逃不脱那点对母亲的希望。 也许，也许。 她真的想通了呢，毕竟自己是她的儿子。 江温琳很漂亮很妩媚，即使腿有问题也不影响她的美貌，反而更增添男人的怜惜。 后来，谢今才知道，她去自己的家长会是去钓男人的。 他走在哪儿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他有个勾引人成性的母亲。 心里那一点点微弱的火苗，彻底被狠狠踩灭了。 谢今觉得自己彻底陷入了巨大的沼泽里，越陷越深。 他要窒息了。 他逃了，他想死在外面，死之前看看那个把江温琳变成疯子的男人。 顾震期。 他想生活真是不公平啊。 顾震期和林葳葭生活得比江温琳好，事业美满，儿女幸福。 他有点理解江温琳心里的恨和不甘心。 因为看到顾启深，他也不甘心。 更多的却是羡慕。 他也曾无比真心的羡慕过顾启深。 * 谢今微微垂着头，漆黑的眼眸平静如水，视线淡淡的落在地上，看谢奎的影子。 谢奎虽然看起来精神不错，但毕竟老年丧子，以前挺直的脊背现在微微塌着。 耳边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声。 谢奎重重叹了一口气，搭着双腿，撑力起身，垂眸看向谢今：“爷爷走了，既然是东樾留给你的，小今你就收着吧，他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谢茗了” 谢今的胸口像被砸了一拳。 闷疼的。 他想到了顾绾莘，活泼明媚的小姑娘，会拉着他的手，抱着他的腿软软糯糯的撒娇，和谢茗完全不一样。 谢茗像小时候的他。 他逃出了沼泽，可谢茗会越陷越深，要么生不如死，要么死。 喉头有些哽塞，谢今眉骨压着，脸上像覆盖着一层融不开的冰霜。 “爷爷” 他起身，喊住了谢奎，继续说：“我和你回去” 江温琳酗酒，情绪不稳定，虐待未成年，谢今可以作证，他想帮谢奎争取谢茗的抚养权，算是还给谢家这些年对他们的好。 对谢茗也好。 他不是一个好哥哥，逃避了三年做哥哥的责任。 只是，江温琳应该觉得自己又背叛她了。 谢奎眼角弯出更深的皱纹，眉眼终于泛出笑：“谢谢你，小今” 他是想让谢今出面简化这件事，但最后还是想想没说出口。 * 祝知禧买的礼物还没有到，康姨说晚上到了给谢今送过来。 等不到晚上，谢今和康姨说他有事要先回南城一趟，礼物等他回来在收。 刚坐上车。 祝知禧的消息就跳了出来：【康姨说你出院啦？】 谢今脸色柔和，垂眼回复信息：【嗯，回一趟南城，过几天就回来了】 祝知禧：【你准备回去几天呀，你要是呆时间长的话，我和桑纯说一下正好一起去南城旅游啊，桑纯说南城很好玩儿的】 祝知禧去南城。 谢今吞了下喉咙，他心里还是在意那些流言的。 【很快回来，等我以后有时间专门带你去南城玩儿】 祝知禧回复了个软趴趴的小猫表情。 第85章 我不回去了 记忆里熟悉的道路和一排排房子，像电影倒带一样滑过谢今平静无澜的眼眸。 车停。 谢今长睫轻掀，高高的栅栏里，红粉色的山茶花坠在绿色枝桠上，清雅漂亮。 他下车。 推开镂空雕花的大门，和煦的暖风里有花香，脚步缓缓，看过去，花圃外的鹅卵石依旧光亮。 谢今敛回视线，抬步继续往里走，有女人的轻轻慢慢的说话声传过来。 有两人迎面走过来，正好和他撞上。 江温琳漂亮的眼眸闪过意外，红唇扯出一丝微笑：“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你说你要结婚了嘛”谢今的语气没什么情绪，视线淡淡地滑过她挽着的男人。 他认识，他同学江婷的父亲。 外表平平朴实的男人。 他脸色闪过尴尬，礼貌地朝谢今点了下头，又微微侧眸看向江温琳。 “嗯，是，婚礼定在元宵节之后，你说你不回来了，我以为”江温琳抿唇，眉稍微挑，意思是以为谢今真的不会回来。 谢今：“谢茗呢？” 江温琳：“我把他送去朋友家了” 谢今皱眉：“地址，我去接他回来” 江温琳没接他的话，挽着男人的胳膊轻笑着说让他先出去等一下自己。 男人看起来挺听江温琳的话，点头答应。 江温琳穿着白色长呢外套，温柔漂亮不失贵气，待男人离开，她脸上的笑敛去，白的反光的脸沉下来：“谢奎找你了” 一回来就问谢茗。 “是” 谢今启唇。 江温琳抬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白眼狼” 右脸隐隐发麻作痛。 谢今下颌紧绷，漆黑的眸平静：“他没让我做什么，是我自己想回来和你谈一谈谢茗” “啪”的一声，更响亮的一记耳光落他脸上。 谢今眯了下眼眸，眉稍浮上冷意，视线敛正看向江温琳，漫不经心的口吻往她心口刺刀子：“我在江北见到了顾震期和林葳葭，他们有一个小女儿，可爱活泼，我希望谢茗能像她一样长大，而不是像我这样” “每天都在讨厌自己” 江温琳从听见顾震期这个名字开始，呼吸渐渐粗重，浑身紧绷着攥紧拳头：“闭嘴” 她咬牙：“谢茗是我儿子，谁也抢不走” 谢今眉骨微压，眼眸漆黑晦涩。 谢茗是她儿子，那他呢？ 吞了下干涩的喉咙，忍不住低声问出口：“那我呢？” “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生下我” * 祝知禧晚上回来和谢今视频通话，但被他拒接了。 嗯？ 她编辑着对话框的文字，还没发出，谢今的语音通话弹过来。 “谢今同学，今天回家在干嘛呀” 祝知禧的声音像裹了蜜糖，软糯糯的甜。 谢今几乎想到她说话时的模样，唇角扯出笑意，牵扯着侧脸的疼。 房间里很黑，没开灯，少年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只有手上屏幕那点光亮，照着他半张冷白的脸。 他一条腿曲着，手肘随意搭在上面，指尖转着祝知禧的耳环。 他扯唇，拖着腔调逗她“在等大小姐的电话呢” “也在想我的新年礼物到底是什么？” 祝知禧在床上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盯着谢今的微信头像：“那你就快点回来啊” “谢无眉，你不想看看我嘛，为什么不开视频啊” 小姑娘软糯的声音带着丝委屈。 谢今的胸腔软软地往下塌。 他想啊。 每时每刻都想。 可是，他的脸肿着没消，不想让祝知禧看见。 “我要说我现在在给伤口擦药，上身没穿衣服，你要看嘛，大小姐”谢今声音低低的，带着点笑音。 你要看嘛，故意咬着重音。 不太正经的腔调，祝知禧听得耳尖一热，蓦地从床上坐起来，板板正正：“那你好好擦药吧，我不耽误你了” 怎么这么可爱好骗啊，祝知禧。 谢今垂着眼，冷白的光映出眼底的笑。 祝知禧临睡前，收到了谢今半张裸着上身的照片，镜头对着伤口的位置拍的，劲瘦的腰腹却裸露了大半。 谢今：【照片发过去了，满意吗？】 她怀疑谢今就是故意的。 没在这儿，也要勾引她。 祝知禧的脸被被子微微蒙出热意，假装洒脱的口吻回他：【腹肌一般般吧，上次摸得手感也就那样】 谢今的消息很快过来：【哦，我说的是伤口包扎的满意嘛】 【禧宝原来喜欢看腹肌啊】 祝知禧气得没有回他。 秦牧姝和祝宗诚过年是聚会社交，一家人没有安排时间出去，说等两人高中毕业在安排一家人旅游。 谢今不在的新年，祝知禧恢复了以前的生活，和祝怀谦，桑纯，吴良出去厮混着玩儿。 晚上固定和谢今发信息。 过年一周的时间过得飞快，谢今说回去几天，可次次问，他也没说要回来的时间。 初七晚上，祝知禧发信息，谢今迟迟没有回复。 那晚她眼皮跳了整夜。 第二天，谢今只回了她一句话：【我不回去了】 那刻，祝知禧的心像从悬崖上失重摔下来。 心慌的没了着陆点。 第86章 他再也配不上祝知禧了 谢茗不知道被她送去了哪儿，她不肯告诉谢今。 家里的佣人都换了，不知道谢今的口味，他也不在意，一切照旧按照江温琳的口味就好。 反正，他待几天就走了。 餐桌上。 谢今和江温琳面对面坐着，很安静，两人在一起几乎不说话，习惯了。 谢今捏着勺子喝了一口黄鱼馄饨汤，奶白色的汤头很鲜，馄饨皮薄得透光，咬开是细腻滑弹的黄鱼肉，脑子里想得是祝知禧一定会喜欢。 她喜欢吃小馄饨，鲜的。 可惜，不能带她来家里吃。 “阿姨” 江温琳的脾气时好时坏，佣人以为是自己哪儿犯了错，心里惶恐地走过来，只看见谢今弯唇浅笑：“明天您能教我做这个馄饨吗，您做得很好吃” 惶恐的心放回肚里。 “以后你什么时候想吃，我再给你做，不用学的”佣人笑着说，谢今长得好，脾气好，事情少，他开口想吃她肯定愿意做。 谢今脸上笑意淡薄：“还是教教我吧，过几天我就走了，以后应该不回来了” 他说得真心话。 只有在祝知禧身边，他才觉得自己像个活人，会高兴，会笑，不是一成不变的缓慢心跳。 是个有温度的人。 江温琳抬眼，和谢今对上视线，笑得讽刺：“不回来了，继续留在江北？” “是” 江温琳脸上愈发讽刺的笑：“顾震期打算认你了？” “和他没关系” 谢今声色平静：“以后你们是你们，我是我” 他平直的长睫抬着，漆黑的眸看向江温琳，声色依旧没什么起伏：“明天我打算去见爷爷请的律师，说你不适合抚养谢茗” “谢今”江温琳怒视他。 谢今声音很淡，像一把火烧得江温琳怒火难忍：“你长期酗酒，精神不稳定，有虐待未成年的前科，医院有我的就诊记录，很多次......” 红得像血一样的液体猛地泼在他脸上。 酒杯被江温琳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像炸开的神经：“谢今，你非要和别人一起来对付我，是不是？” 谢今闭了闭眼，任由红酒贴着他的皮肤流淌。 散漫起身。 “我没想和别人一起对付你，我只是不想谢茗以后和我一样，我会和爷爷说，答应你以后可以随时去看他” “把谢茗接回来吧，我们一家人好好过个年” 他抬步往外走。 江温琳的视线落谢今身上，他高了，壮实了，像个大人了。 但对她，更冷了。 “我结婚就是想以后过正常人的生活”江温琳柔软的声线有些崩溃：“你非要帮别人抢走谢茗吗？” 她声音濒临哽咽着，第一次用那么卑微的语气和谢今说话：“妈妈求你了，谢今” 谢今脚步停顿，手掌紧紧攥着。 两条手臂凸出明显的青筋。 江温琳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示出崩溃和软弱。 “明天我把谢茗接回来，妈妈和江叔叔带你们去看妈妈结婚穿的婚纱，好不好？” “妈妈真的想过正常的人生活，你也可以不用去江北” “我们一家人以后好好的” 谢今平直的睫毛缓慢往下垂。 染着血红的喉结上下轻轻一滑，喉咙里溢出一声浅浅的“嗯” * 谢今推迟了和律师的见面。 他要先见到谢茗。 江温琳吃过早饭就去接人了。 谢今在厨房学做昨晚的黄鱼馄饨。 他挽着衣袖，冷白劲瘦的小臂外露，他没让佣人动手，嘴上指挥他做，自己上手印象深。 他不想在祝知禧面前翻车。 又忍不住幻想祝知禧吃到该是什么表情。 以前他真不是爱幻想的人，他想应该是自己太想祝知禧了。 刮鱼肉，剁馅儿，擀皮，熬汤。 连佣人都忍不住心里赞叹谢今的好耐心，江温琳脾气不好，怎么儿子这么好。 外面有声音，佣人接下他手里剩下的工作：“我来吧，太太回来了” 三年，谢茗长高了，到江温琳的肩膀。 和谢今对上视线，脸上没什么惊喜的表情，还是江温琳拍了拍他的肩：“叫哥哥啊” “哥” 平静的声线。 谢今喉咙里有些胀涩，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其实，他想去抱一抱谢茗，可是又看到谢茗眼里的疏离。 最后，手掌落在他的头上轻轻摸了两下，扯起唇角：“哥哥包了馄饨，带你去吃” 谢茗不像顾绾莘，喜欢黏人，撒娇，走路要扯着手。 他像个小大人，安静独立，甚至走路也和其他人保持着距离。 吃饭也安安静静的，不说话。 和小时候的谢今一模一样。 谢今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微微弯腰距离他近了些，放软了声调：“谢茗，你想跟着妈妈和江叔叔生活，还是以后到爷爷家里生活” 谢茗平静看他：“哥想以后跟谁生活” 谢今抿唇：“我自己生活” “哦”谢茗低头继续吃馄饨：“我也可以自己生活” 谢今的眼睫很轻地颤了下。 江温琳温婉的声音传过来：“等会儿江叔叔过来接我们，一起去看婚纱” 她在向谢今证明，自己接受了正常普通的婚姻，以后会做一个好母亲抚养谢茗。 * 江温琳准备结婚的男人叫江博。 谢今以前初中的同学，江婷的父亲。 谢今对江婷的印象不深，脑子里对她的长相已经模糊不清。 可是。 江婷开着车，沿着笔直的路，直直地开过来丝毫不减的车速，那双眼透过车窗直勾勾地盯着江温琳。 海马体储存的记忆会一瞬间往外迸发着。 谢今几乎瞬间认出了她，没有思考的余地，本能地拉过了江温琳，护住谢茗。 身体渐渐被疼痛神经传入大脑，谢今一点点恢复知觉的时候。 眼前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他有一瞬间的错觉，自己还躺在江北的病床上。 所以，他轻轻喊了一声：“祝知禧” 幻想着祝知禧那张笑盈盈的小脸出现。 可，看到的却是江温琳的脸。 左腿膝盖下侧被撞断，多处粉碎性骨折......谢今听到医生这些话的时候，脑子里不是在想自己以后瘸了怎么办？ 而是，他再也配不上祝知禧了。 （啊啊啊啊今天的三章已经发了，但是一直在审核，不通过，我也等到现在了，不知道要审核到什么时候 8.1号留言，不知道在哪儿留言，如果能看到的宝子们先睡吧，不用等啦，审核不知道卡哪儿了） 第88章 谢今回忆1 薄白的眼皮滚烫。 祝知禧：【今天和桑纯做了美甲】 下面附带着一张照片，看起来更像是小姑娘的自拍照，画了淡妆，眼睛透亮，唇色水润。 两只手自然地举在脸旁，红粉的指甲上勾勒不同的简笔图案，左手的无名指上是两个英文字母。 XJ。 分明是他名字首字母的缩写。 谢今眼皮烫得几乎要融化了，整个胸腔胀得满满的苦涩。 祝知禧：【好看吗？】 祝知禧：【嘻嘻，我觉得好看，你肯定也觉得好看，对吧】 祝知禧把两人的聊天框当作自言自语的流水式日记，每隔五分钟进来打个卡：【谢今，刚刚游戏我输了，祝怀谦嘲笑我，你要回来帮我虐他】 【好想吃冰淇淋啊，凉凉甜甜的冰淇淋】 【你回家写作业了吗？我没有写，想等你回来一起写】 【好吧，我就是单纯不想写】 也许是谢今太久没有回复，祝知禧连发了几个猫猫生气的表情包。 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凌晨十二点半,祝知禧问他：【你还在忙吗，谢今，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你再不回来就看不到我好看的美甲咯，开学之前要卸掉了】 胸腔里胀涩难忍。 谢今闭了闭滚烫的眼皮，胸腔里不断膨胀着，心脏被狠狠揪着，他要怎么回去。 矛盾和不甘疯狂撕扯着内心。 明明，祝知禧好不容易看见他了，开始喜欢他了。 没人知道作为顾启深的死对头，他默默暗恋了顾启深的小青梅三年。 他看了祝知禧三年，喜欢了祝知禧三年。 * 当初，谢今是和江温琳吵了一架后，自己跑来江北的，他带着恨意和夹杂着一丁点的希冀期盼找到顾震期。 江温琳口中自私薄情的男人，谢今起初是不信的。 他甚至企图用小孩子的思维想着顾震期哪怕给江温琳道个歉，江温琳是不是心里的不甘和恨能放下一些。 他以为江温琳是世上最无情的人。 谢东樾这个和他没有血缘的人尚且能好好对他，何况顾震期呢，他的亲生父亲。 可是，他很快见到了第二个无情自私的人。 顾震期打量他的眼神那么平静，冷淡，防备，甚至还有一点点不耐烦，他下班之后要给小女儿庆祝生日。 谢今耽误了他的时间。 打扰了他的生活。 勾起了他不美好的回忆。 两个人坐在车后排，距离近，顾绾莘软糯糯的声音打电话催促他快点到，顾震期笑着应，和对谢今的冷漠防备截然不同。 挂断电话。 他掏出钱包，随后掏出几张百元钞，急于打发着谢今：“这些钱你拿着在江北玩儿，我平时工作忙，估计没时间在见你了，玩几天就回南城吧” 谢今手没动。 顾震期抿唇：“谢今，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我不希望被人打扰，你明白嘛” 谢今这次听懂了，他想得太简单了。 他错了。 说了声对不起，没拿钱，他推开车门走了。 顾震期说他现在生活很好，谢今忍不住想看看生活很好应该是什么样子。 他看到了。 顾震期怀里抱着一个可爱软糯的小姑娘，头上带着生日帽，身边站着一个高大帅气的少年和明艳漂亮的少女。 那是谢今第一次见顾启深和祝知禧。 祝知禧和祝怀谦在互相踩脚，她把顾启深推到台阶下，跳到少年挺阔的背上，乖娇明艳的脸上笑着朝祝怀谦挑衅。 顾启深笑得纵容，背上的少女脸上更是得意。 那么洒脱，肆意，明媚和无拘无束的快乐。 可惜，他从来没那么笑过。 谢今没有回南城，在江北开始流浪。 夏天天气热，他晚上睡在河边的公园躺椅上，深夜河面上吹风带着凉意，降热。 公园旁边是个足球扬，谢今没想到会遇见顾启深。 他几乎每天下午都来踢球，带着一群朋友，顾启深朋友很多。 偶尔祝知禧也来，但来得很晚。 谢今看得出来她怕热，怕晒，是个爱漂亮的小姑娘，每次手里拎着的食物都包装的漂漂亮亮的。 他没想过祝知禧会主动和他说话。 明明看起来那么害怕他。 他坐在长椅上，看着祝知禧从足球扬的方向走过来，视线往他身上偷偷摸摸地打量着。 他抬眼，她立马别开视线，乌黑干净的眼睛里全是慌乱，手里的袋子都快被她攥破了。 谢今默默地垂下平直的眼睫，心里嘲弄：“谢今，别看了，你吓到她了” 他把头垂得更低了。 只是，脚下有一道影子斜长地拉过来，头顶落下轻轻柔柔的颤音：“你好，这是我们店铺免费给路人品尝的点心，如果好吃以后多多光顾我们的店铺，你，你要尝尝吗？” 眼睫轻轻的颤了下，他抬眸。 也许是他太饿了，觉得眼前的人像可口的慕斯蛋糕。 眼神漆黑锐利地紧紧盯着她。 少女抿着唇，视线落在长椅的扶手上。 白皙的脸因为热透着粉，睫毛浓密微微上翘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很亮，就是不敢看他。 极力掩饰着慌和怕。 他吞了下喉咙，又想把目光放软，想冲她笑笑。 可小姑娘把袋子往他手里一放，拔腿跑得飞快，自始至终不敢看他一眼。 发稍来回左右摆动着，她又跑回了顾启深身边，她的安全属地。 对他，如狼似虎的怕。 第89章 谢今回忆2 他打开看，是饼干，但是很黑，家里佣人做过类似的五黑饼。 他拿出一块咬了口。 很苦。 他蓦地轻轻笑出了声。 这么难吃，更像是自己做的，还要说是店铺免费送人的，是把他当成了乞丐，又找不到好借口吗？ 真是荒唐又好心的，大小姐啊。 不过，他还是吃完了。 饼干很苦，但谢今心里一点也不苦，甚至很甜。 那是谢今荒诞压抑的生活里一件很小的趣事，像是一片波澜平静的死海里突然被人坠入一颗小石头。 泛起层层涟漪。 祝知禧还是会来看顾启深踢球，只是手里不再提漂亮的食品袋。 固定时间，固定人物连续出现在谢今的生活里，他开始忍不住好奇顾启深。 他像是活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偷窥着顾启深的生活。 有看起来幸福的父母，有妹妹，有祝知禧，有兄弟朋友，有好的身世背景，有好长相，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是谢今从来不敢想的生活。 怎么会有人生活的这么幸福。 谢今心里嫉妒，羡慕。 后来他又去找了顾震期。 他要到江北一中，被顾震期拒绝了，他不可能让谢今和顾启深到一个学校上学。 谢今又找了林老夫人，他可以自己考一中，让林老夫人帮忙转学籍。 他保证不会打扰他们的生活。 不会让顾启深知道自己的身份。 更不会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林老夫人同样也拒绝了他，她和顾震期一样，不允许谢今打破自己现在稳定平和的生活。 他们都把谢今视作入侵者一样的防备着。 谢今想江温琳大概也经历过这样的无奈吧。 他心里对自己说：“谢今，做个卑劣的人吧，和他们一样自私自利的人” 他第一次学会了威胁别人，学会开始做恶人。 在学校见到祝知禧，他心生欢喜。 谢今的生活很压抑枯燥，很小的涟漪，对他来说就是巨大的波浪。 只是她眼里只有顾启深，看不到别人。 他听有人私下讨论商量着半路怎么搭讪祝知禧，他忍不住偷偷一路跟着，只是用不着他担心。 她身边永远有顾启深和祝怀谦。 他连个守护公主的骑士都不算，只能是个她注意不到的路人。 谢今每次在楼梯上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都想和她打招呼说：“欸，你好，谢谢你的饼干” 可惜，他不敢。 他担心祝知禧害怕他。 害怕她以为，他有什么企图，虽然他心里真的对她有企图。 可是，永远说不出口。 她大部分时间都很开心，谢今会默默在远处看她课间打球，体育课偷懒，踩着点上课在楼梯上气喘吁吁地跑，还看她和顾启深一起上下学。 高一不太忙的时间，她坐在扬下看顾启深打球，眼睛亮亮的，弯弯的。 她大概很喜欢顾启深。 谢今开始羡慕顾启深，真心实意的羡慕。 祝知禧每次不开心都是因为考试放榜，榜前学生多，谢今只有这时候站在她旁边不会引起注意，看她垮着小脸，听她大大的叹气声：“哎，又是倒数” 谢今的唇角会扯起微小的弧度。 原来她也有烦恼啊。 她和旁边的女生说话，头扭动着，发梢轻轻扫过他的胳膊。 谢今会忍不住攥起手，想忍不住在靠近她一点。 在拉近她和他的距离。 她每次都是倒数，看得多了，每次看排名他都习惯从后往前看。 他甚至开始故意把分数拉低，期待着每次考试和她坐在同一个考扬里。 她考试做的挺认真，但每次都考不好。 谢今不知道顾启深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身份的，大概是林葳葭和顾震期吵架，无意透露的。 顾启深和他动手了。 两人在学校开始传出不和的消息。 祝知禧大概认出了他就是和顾启深不和的谢今，他连一丝一毫靠近她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对祝知禧而言，只是一个路人，或者讨厌的人。 因为顾启深而讨厌的人。 他默默的收起自己的心，做了三年祝知禧生活里的路人。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祝知禧会跑到他面前，抬着莹润的眼眸，水润润地看着他说：“对不起” 她眼睛依旧很亮。 小巧的鼻尖上染着小小的汗珠。 淡淡的香气漫过他的鼻息。 谢今的心跳很快很快，心尖滚烫，刚刚和祝怀谦那群人打了一架，他甚至觉得自己很狼狈。 他不想让祝知禧看到他的狼狈，再次露出害怕的眼神。 所以，他抹了抹嘴角的伤，疼得他“啧”了一声。 不是梦，是真的。 看着祝知禧慌慌张张地掏出钱，谢今那颗在胸腔剧烈跳动的心又缓缓往下落，泛上一丝失落。 她是想拿钱封口吗？ 因为顾启深吗？ 他嘴上排斥她，不想她因为顾启深来放低姿态讨好他。 他又不讨厌她，他心里不知道多喜欢她。 像是压抑了许久，她轻轻靠过来，他就控制不住的欢喜，可他知道她喜欢的是顾启深。 他不想拒绝，肆意纵容她闯入自己的生活，心里欢喜的不知道如何自处。 他甚至开始幻想，他也许可以和顾启深争一争，就算输了又如何，他本来就是一无所有啊。 可赢了顾启深。 现在，输给了自己的命。 那么漂亮耀眼的祝知禧。 矛盾和不甘。 最终被自卑打败了。 第90章我不是喜欢好看的人，我就是喜欢你，谢今 谢今眼角绯红滚烫，最后还是把信息发了出去。 他闭上眼，眼角润润的，平直浓黑的眼睫颤抖着，也浸出一层浅浅的水光，眼皮烫得都要融化了。 手机很快震动起来，跳跃着祝知禧的名字。 谢今了解她，祝知禧有多执着，他没想逃避，只是没想好怎么面对。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滞涩的胸腔呼入新鲜的空气。 电话接通的瞬间，两端的气氛都在沉默。 “谢无眉，你什么时候回来？” 轻轻软软的声音，带着细细的颤。 谢今的心又胀又疼。 “不回去了”他吞了吞喉咙，压着涩意，强装镇定的声音。 “为什么？”祝知禧问。 手攥得掌心发疼，眼皮一波一波的温度滚烫着，像是有泪要滚出来，他咬着牙喊她的名字“祝知禧” 像是要刻进骨子里的深。 祝知禧像是有预感他要说什么似的，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哽咽声，先他一步喊出口：“谢今” “你别说什么我不喜欢听的话” 她压着哭腔，声音有些颤，口吻蛮横起来：“谢今，你说得话我会当真的，也会伤心的，你现在不想回来，那等你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我等你，就是了” 娇娇软软的蛮横腔。 谢今的眼尾有泪滚下来，灼烫着眼尾的皮肤。 他闭上眼，平直的睫毛下一层湿润。 他怎么舍得这么漂亮好看的祝知禧等他，他以后会怎么样，是个未知数。 他还看不到希望呢，就要把祝知禧也一起拖进这样没有希望的黑洞里吗？ 他想说祝知禧，算了吧。 他想说祝知禧，别等我了。 有滚烫的泪珠流进耳廓里，黑发濡湿，他吞了吞胀涩的咽喉，最后哑着嗓子说了声：“大小姐，对不起” 对不起他现在给不了她以后，也对不起她的喜欢。 谢今甚至想，是不是老天爷怕他撑不下去死了，所以这几个月给了他一点甜头，吊着他。 他像是前面绑着一根胡萝卜的驴，永远吃不到，也不甘心去死。 祝知禧软软的压着的哭腔喊他：“谢今” “嗯” “你真的不回来了吗？” “嗯” 他听见祝知禧抽了下鼻子：“你说过让我养你的，你是我的人，都不作数了吗？” “嗯” 他听见祝知禧哭着骂他：“你是个王八蛋，谢今” 谢今胀涩的胸腔，软了软：“嗯” 祝知禧没招了，她软软的威胁他：“你不回来，等毕业了我会和别人谈恋爱，我会忘了你的，谢今” 谢今的喉咙哽咽着，还是溢出了一声：“嗯” 祝知禧擦了擦脸上的泪。 谢今这个骗子。 她想不到谢今会发生什么，这不在她的记忆里。 可是，最差最差就是和前世一样，谢今瘸了腿，她不嫌弃他的呀。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稳定着自己的情绪，她是可以让谢今依靠的，咬着唇内的嫩肉，刚说话眼尾又滚下热泪：“谢今，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呀，就算你瘸腿了，胳膊残了，就算是脸毁容了，我也不嫌弃你的” 喉咙里又泛起阵阵的涩，眼尾的睫毛被泪珠染着沾在眼尾的皮肤上。 “我不是喜欢好看的人，我就是喜欢你，谢今” 祝知禧细细颤颤的声音传过来。 谢今的心口滚烫。 祝知禧太好了，好到他不容许现在残缺的自己站到她身边。 就算是巴普洛夫的狗，也不能是一条残缺的狗。 “对不起” 谢今掐了电话。 手机从床上掉下去，他紧紧攥着被子遮过头，闷声痛哭。 * 因为这扬车祸，江温琳对谢今的态度软了些，但对谢茗的抚养权仍然不肯松口。 谢奎来看谢今，在病房里正好遇见江温琳，她恨恨开口：“谢今这样都是你害的” 谢奎身体一晃。 谢奎的夫人身体一直不好，所以他一直信佛向善，可儿子还是却没了。 现在看见谢今这样，他心里也后悔。 夫人病着，公司的事也要操心，还要应付江温琳的官司，见不到谢茗，谢奎六十多岁看起来真的有些老了。 谢今：“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爷爷” 谢奎在病床边坐下，微微摇头：“小今，爷爷真的后悔，不应该去找你” “是我自己愿意回来的” 谢今伸出手，搭在谢奎的手背上，安慰他。 谢奎：“爷爷请了国外最好的骨科专家来会诊，不管怎么样，一定会治好你的腿” 谢今垂下眼皮：“好” “让谢茗跟我走吧，爷爷，去哪儿都行，去国外也可以，一个新环境，让他认识新朋友，我会劝她把抚养权给你，但谢茗这几年跟着我，行吗？”这是谢今冷静下来之后，思考决定的事。 她，说的是江温琳。 他的腿不管怎么样，谢茗需要一个健康成长和交友环境。 他不想谢茗最后像他一样。 孤孤单单。 第91章 我遇到一个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的小姑娘 没有再提过和江博的婚事。 谢今也不问。 谢奎答应了谢今的要求，下个月谢今成年，这几年他抚养谢茗。 谢茗像小时候的谢今，谢奎相信他会把小谢茗抚养得很好。 谢今靠在病床上，掀起眼皮，看向沙发上的江温琳，对谢奎一样的说辞：“以后让谢茗跟着我生活吧，去一个新环境，交一些朋友，对他的成长有好处” “我是他妈妈，在我身边对他的成长不好吗？” 江温琳又恢复以前的防备冷漠态度：“你自己要走，现在要把谢茗也带走” 谢今眸色漆黑，声色淡淡的不容拒绝：“不好，他没有朋友，你见过他开心的笑吗？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是通知你” “你想都别想”江温琳脸色怒容的拒绝，起身想离开。 “那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淡淡的腔调，掷地有声。 江温琳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谢今，眼里露出不可置信，她觉得谢今疯了。 谢今削瘦苍白的脸没什么血色，他面无表情地拔针，血顺着冷白的手背往下滴。 做完第一次手术，不能轻易移动，但他还是下床拖着腿，艰难地移动到窗边。 推开窗户，额前的碎发被风鼓动着，露出清瘦好看的脸。 “我从这儿跳下去，律师那还有我的证词，我也是你儿子，谢茗官司的抚养权你还有胜算吗？” “谢今”江温琳咬牙，转身走过去。 她觉得谢今真的疯了。 谢今：“要么我跳下去死，你官司输，要么你放弃谢茗的抚养权，这几年他跟着我生活，以后你还可以见他” 江温琳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谢今晃着身子，趔趄了一下，咬牙下颌紧绷着吞了下喉咙。 “好” 江温琳胸膛起伏不定，显然被谢今气到了，咬着牙死死盯着他：“我宁愿江婷撞死你，你现在居然用这个威胁我” 谢今脸上的疼远远不及江温琳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口上。 他垂下长眸，随后散漫一笑，好看的脸上覆着淡淡的落寞凄凉：“妈” 江温琳皱眉，谢今很多年没喊过她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以后你可以只有谢茗一个儿子了” 他不要这些不在意他的父母了。 他只要祝知禧，就够了。 外面的风簌簌地吹进来，谢今声色平静认真：“这条腿就当抵命了，以后我不在是你儿子了，没人想过背叛你，我没有，谢茗也没有，我们不是顾震期” “如果江博真的能给你幸福，就和他结婚吧，江婷的谅解书我会签” 江温琳卷翘的眼睫颤了下，眼里流出一丝丝的不可置信，看着谢今。 谢今浅淡地勾了勾唇角，露出少年笑：“我遇到一个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的小姑娘，我经常劝自己不要把自己变成你，心里藏着怨” “劝自己，如果这辈子遇到她是我唯一的幸运，那么其他时候吃点苦，是应该的” * 谢家大门外并排整整齐齐地蹲着四只小鹌鹑。 祝怀谦不耐烦地顶了顶腮帮子，猛地起身：“不是来找谢今吗？确定这儿是谢今家？” “我腿都蹲麻了，鬼影儿也没见一个” “要不直接去派出所，总比在这儿干等着强” 祝知禧和吴良眼神齐刷刷地看向桑纯。 桑纯垂在膝盖上的小脸仰起，脊背微挺，她紧张会微微结巴，在他们面前还好一些，确定道：“这儿就是谢今家” 谢今的妈妈太有名了，她找以前的同学打听了一下，就轻松找到谢今家。 以前的同学还问她突然打听谢今干什么，谢今的妈妈要和江婷的爸爸结婚，江婷飙车直接把人撞了，这件事在他们以前的同学圈子里都传开了。 祝知禧心里隐隐有不好的念头，白皙无神的小脸垂下，眼底的湿润又往外冒。 早知道，她就不把谢今一个人留在江北，也不让他回来。 祝怀谦瞧着她那副伤心样，叹了口气，想着办法安慰她：“说是撞了人，也没说是撞了谢今啊，也许是谢今的家人呢，他留下来......” 话没说完，三道幽怨的目光齐刷刷地瞪过来。 祝怀谦：“......” 行吧，他闭嘴。 他叉着腰胯，大咧咧地站在大门前。 远处，一辆黑色轿车行驶过来。 鸣笛提醒。 一直蹲着的三个人齐刷刷地起身，视线紧紧盯着车里的人。 车辆行驶到几人旁边，后面的车窗半降，露出一张精致妩媚又漂亮的女人面庞，眼波如水的打量几人，红唇微动：“找谁？” 有香气从车里徐徐蔓延出来，几个人看得微微发愣。 这就是谢今的，妈妈。 好漂亮。 怪不得谢今长得那么好看呢。 “我们找谢今”祝知禧主动开口 “他不在这儿”江温琳神情冷漠地敛回视线，升起车窗。 好不容易看到一点点希望，可看见车里女人冷漠的也要把这点希望掐断，祝知禧没有丝毫犹豫地扒着上升的车窗，眼睛润润的：“那你能告诉我们，谢今在哪儿吗？” “你手不要啦” 祝怀谦一把扯过她的手臂。 少男少女的脸青涩，干净，纯真，连紧张人的担心也是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她就是，谢今口中很喜欢的小姑娘吗？ 第92章 谢今会回来的 谢今第一反应就是祝知禧来了。 他高兴，激动，又害怕，退却。 心里念的，脑子里想的都是祝知禧，可他更害怕祝知禧看见他这个样子。 她一定会心疼得掉泪，说不定掉掉泪软着声撒娇让他和她回江北，说她可以照顾他，不嫌弃他。 可他，不能这么自私啊。 祝知禧才十几岁，他怎么能浪费她的青春，依赖着她对自己的喜欢自私的剥夺侵占她的青春和时间。 握着手机的每个关节都在用力，谢今的声线微颤：“她们在哪儿？” 难得感受到谢今的情绪变化，江温琳的视线再次隔着窗落在刚刚那个漂亮的小姑娘身上：“在家里吃馄饨，你要见她吗？” “不要” 江温琳轻挑眉梢，轻嗤一声：“不是喜欢人家小姑娘吗？” 谢今：“喜欢和自私是两码事，如果我的腿以后治不好，我不能让她陪着我一个瘸子浪费青春” 江温琳的心弦莫名被触动了一下，听到谢今说这样的话有些意外震惊。 谢今说他和顾震期不一样。 “也许她愿意呢？”江温琳轻声问。 谢今没说话。 江温琳：“小姑娘哭得眼睛都肿了” 谢今的胸腔一下一下的塌陷，冷硬的心软得不得了，光是听见她哭，他就受不了。 如果当着他的面掉泪，他肯定就跟着她走了。 * 黄鱼馄饨很好吃。 四个人却没什么食欲。 谢今失联了，说不回来了，他们比谁都着急难过。 桑纯告诉他们，谢今以前在学校很孤僻很冷漠，有人传言他妈妈浪荡，害死丈夫，给谢家生了两个野种，勾引谢今同学的父亲，谢今以前在学校没朋友，也没人敢和他交朋友。 桑纯口里孤僻冷漠的少年和现在的谢今完全不是一个人。 祝知禧想，现在的谢今能干，独立，会讲笑话，嘴软心也软，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想着想着，眼睛湿的又啪嗒啪嗒往小碗里掉泪。 她抬手抹了抹，喉咙里胀涩得不行，根本尝不出黄鱼馄饨的味道。 江温琳走进来，摇曳生姿的裙摆下一条腿行走略显不方便。 不过她长得美，紧紧吸引人的眼球，很容易让人忽略她其他方面的缺陷。 她自顾自地倒了杯红酒，很大口的喝，眼神轻飘飘地掠过四个人，嗓音也好听：“不用找谢今了，他不在这儿，你们回去吧” “他去哪儿了”祝知禧一双无辜干净的眼望着她，满眼祈求。 江温琳靠着酒柜，唇角勾着浅笑：“不知道” 吴良急得不行：“那前几天的车祸受伤的是谢今吗？” 江温琳抿了抿唇，撒谎：“不是” 其他三个人紧绷的身体明显一松，只有祝知禧攥着掌心没松开，她不相信，那为什么谢今不回来。 她看着江温琳，眼睫很轻很轻地颤了下：“那谢今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不管问什么，江温琳统统都是不知道，不清楚。 祝知禧的心像浸在浓酸里，完全被腐蚀着，灼烧着。 江温琳送四个人离开上车。 祝知禧拉开车门，又猛地转身跑回去抱上江温琳，少女的身体很轻盈柔软，身上是淡淡的香，说话也是软软的，有细细的哽咽声：“阿姨，对谢今好一点，这个拥抱替我转交给他” “我不会逼他，等他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我就在江北等他” 江温琳身体还来不及反应，怀里的小姑娘已经跑了。 青涩感情最真挚动人。 这么漂亮美好的小姑娘，怪不得谢今喜欢。 * 祝知禧坚信谢今会回来。 她要做的就是在江北等他，也许哪一天晚上谢今就会突然出现，把衣服披在她身上，问她说：“祝知禧，要不要试试和我结婚？” 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她要做得就是好好学习，养好身体，把自己养得漂漂亮亮的，等着谢今出现那一天。 这个念头像是祝知禧的精神支柱。 可是早上起床洗脸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突然的崩溃，眼泪毫无征兆地往下掉，她一边捧着水洗脸把眼泪和清水混在一起，一边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谢今会回来的。 年后开学，谢今不再出现，老师轻飘飘的一句转学，祝知禧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位置，眼眶热得发酸。 她想让时间过得快一点。 她好想谢今。 她们都没来得及好好告别，就匆匆得不再见面。 年后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是刺伤谢今的人抓到了，祝宗诚说派出所的人联系不到谢今，祝知禧心里很失落。 她还以为警察很厉害，能把谢今找到还给她。 李唐村拆迁得很快，她偶尔会去看一眼，一栋栋房子成为废墟，谢今曾经生活的痕迹被抹没了。 高三下半年的五个月在一轮轮的周测，月考，模拟考中很快度过。 祝知禧高考没什么压力。 只是考试前一晚，她忍不住给谢今以前的手机号打了电话，变成了空号。 他以前的社交软件都注销了。 祝知禧告诉自己，不要哭，谢今会回来的。 * 祝怀谦和顾启深考了江大，桑纯考了江大医学实验班，吴良进入了音乐学院，祝知禧报了传媒大学的中文系。 江大新校区在江北的城东新区，距离音乐学院和传媒大学很远，几乎横跨了半个江北。 四个人每次聚餐都靠着祝怀谦攒局。 他开车带着桑纯，横跨半个江北到音乐学院和传媒大学。 后来，他也是最早叛出组织的，没几个月，就新交了女朋友，是大二的学姐，孟汀音出国了，没人再提这个名字。 四人局，变成了三人局。 祝知禧和顾启深几乎不再联系，听说顾启深一直没交女朋友，乔厘从高中追到了大学。 两人每次见面都是家庭聚会，同学聚会，或者推不掉的朋友的生日聚会。 比如赵墨燃的生日聚会。 赵墨燃也在江大，朋友圈也在更新迭代的换新，祝知禧进了包厢，一圈看下来大部分都是生脸。 打量过程中，猝不及防和顾启深对上眼神，他抬眸好像一直在看她。 祝知禧淡淡地敛回视线，奔着赵墨燃过去，笑着把礼物递过去：“墨子哥，生日快乐” “谢啦禧妹” 赵墨燃想拉她过去坐。 祝知禧脚步没动，抬手拉上他手腕，无奈地笑：“墨子哥，我晚上还有课，得回去” 赵墨燃“啧”了一声，默默叹气“哎，行吧，你墨子哥不贪心，人来就行” 眼神若有若无的往某处瞥了瞥。 祝知禧出了包厢，在等电梯的时候，身边站过来一个身影，熟悉的声音落下来：“回学校，我送你” 红色的电梯数字一层一层往上翻。 祝知禧目不斜视：“不用” 顾启深淡淡的视线落她身上打量，小姑娘长大了。 头发没有像其他女生一样，立马换了发型和颜色，还是黑长直，打理出分明的层次感垂在腰间，简单干净的白色吊带裙，整个人气质很纯。 电梯门开，顾启深随着祝知禧进了电梯。 密闭的空间。 他身形高，挨着祝知禧站，简直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偏偏他不说话，祝知禧明明已经说了不用，不知道他是自己要走，还是跟着自己下来。 第93章 顾启深，你就当是我变了吧 顾启深以为他和祝知禧可以回到以前那样，可祝知禧对他仍是冷冷淡淡的，专心复习备考。 她以前说她要和他一起考江大，顾启深以为她记得。 可暑假填报志愿前，他看见祝知禧看得都是南城的大学。 他第一反应想到的是谢今，可祝知禧没再提过有关谢今的任何事，看起来就只是走了个相处三个月的普通同学而已。 顾启深觉得自己想多了。 可，就算真的是因为谢今，又能怎么样呢？ 以前和现在站在祝知禧身边的人，一直都是他顾启深。 没关系。 对祝知禧，他一向有耐心。 大一课多，时间安排一点不比高中空闲，祝知禧刚开始回家住得频繁，后来大部分时间住学生宿舍。 刚开学为了方便，她经常开家里的车去学校。 传媒学院遍地是美女，但随意换着豪车开的美女不多。 新生美女富二代的标签和祝知禧军训，上课，食堂吃饭的照片一起被贴在学校论坛和表白墙上。 祝知禧开始处处被人搭讪。 次数多了，每次被人要联系方式，她都报谢今那个空号。 谁让她记得最熟的就是那个。 反正是个空号。 后来，她直接拉着祝怀谦在校园里大大小小的地方走了两遍。 祝怀谦在外人眼里，浓颜帅气，西尔贝往在祝知禧宿舍楼下多停了两次。 美女富二代的标签便从祝知禧身上掉下来，又传言她有个富二代男朋友。 最后，祝知禧买了辆便宜的奥迪Q3代步。 顾启深随着祝知禧出来，看见她那辆车，心里就不舒服。 他从祝怀谦那儿听到了祝知禧买这辆车的原因。 让祝怀谦帮她挡桃花。 他也可以啊。 甚至只要她想真的谈恋爱...... “我先走了”祝知禧打开车门，和他道别。 顾启深看她：“我送你” 祝知禧：“我有车，不用送，墨子哥生日你上去吧” 顾启深扶着车门，黄昏的晚霞在他肩头散下霞光，语气柔和又执着：“你才拿驾照多久，上路我不放心，你开你的，我送你到学校就走” “不放心我可以找代驾，送来送去挺麻烦的” “祝知禧，你就非要这么躲着我，避着我” 顾启深心里不舒服。 祝知禧眉头轻轻皱了下，敛起不耐烦，她不想和顾启深争执老生常谈的问题，为什么疏远他。 她给不了答案，毕竟前世那扬梦现在只有她一个人醒着。 心里微微叹气，她松开扶着车门的手。 坐进驾驶位。 顾启深轻轻吐了口气，替她把车门关上，绕过车头坐进副驾。 前世祝知禧刚拿到驾照上路，顾启深也是坐在副驾比她还要紧张，调侃坐她的车比过山车的心率还高。 现在，车内氛围安静。 祝知禧开车技术不像新手，顾启深抬眼，视线静静地落在她身上。 他们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独处了。 “禧宝” 顾启深声音有些涩。 祝知禧握着方向盘的手默默收紧，又听见顾启深滑了下喉咙，继续说：“如果，如果你想谈恋爱了......” 他想说，能不能先考虑我。 他们青梅竹马，家里父母关系好，从哪方面看都应该是最合适的。 何况，他们也互相喜欢过。 顾启深的话没说完，身体猛地向前倾了一下。 祝知禧追了别人车尾。 “我下车看一下”她解开安全带，急急下车。 顾启深垂下眼睫，眼睑处落下阴影，唇角是勉强和无奈，他看得出来祝知禧是故意的。 推门下车。 祝知禧和对方协商很快。 不过那人让祝知禧等一下，他回车上拿了张名片：“陈瀚，导演，我现在在筹备一部电影，希望你能来试镜，可以吗？” 祝知禧长相偏明艳，但有种说不出的干净气质。 大方自洽。 顾启深皱眉，嘴上给自己套个导演的外皮，拿张名片骗骗年轻女孩儿，这招不新鲜。 “我们没兴趣” 他替祝知禧拒绝了。 想拉着人走。 祝知禧脚步动了一下，风卷起发梢又飘飘荡荡地落下。 她停下脚步，自知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你的电影会上映吗？” 陈瀚懵了一秒，幽默回她：“我想，我会朝这个目标努力” 祝知禧抽走他手上的名片，冲他莞尔，笑容明艳：“我会去的” 对啊。 她怎么没想到呢，如果她做了演员，谢今走在路上会看到她的广告，打开手机电视会看见她的电视剧，看见她，又碰不到她，谢今总会想她的吧。 想见她，他是不是能回来得快一点。 红光晚霞，映着少女白皙漂亮的脸，笑容明媚是真的开心，由内而外从骨子里散发着开心。 顾启深唇角弯了弯，看她的眼神温柔：“想当演员？” “现在开始想” 祝知禧脸上的笑容肆意，顾启深脸上的笑也随之加深，只是下一秒，笑容猝然收敛。 “这样，也许谢今就能看见我了”祝知禧开口。 削瘦的下颌紧绷。 顾启深一路沉默。 天色暗下来。 祝知禧把车停在了校门口：“我到了” 顾启深没动，视线随意地落在外面，声音像附和着夜色微沉：“刚才的话，我没说完，我想说如果你想谈恋爱了，能不能先考虑我，禧宝” 他声音甚至微微带了丝祈求，视线滑到祝知禧脸上。 她垂下眼，声音很轻，在安静的车内很清晰:“不能” “因为谢今？” 顾启深问完，看见祝知禧唇角 很轻很轻地勾起弧度：“是” 一声嗤笑从顾启深齿间溢出。 他眉头皱出深深的褶，一脸不甘：“我输在哪儿了” “祝知禧，你告诉我，你喜欢谢今哪儿，不喜欢我哪儿，我可以改，可以学” 哪怕他讨厌谢今，他也可以学。 他不甘心。 “你以前明明喜欢我的，到底是我哪儿做错了”顾启深掰过祝知禧的肩膀，咬牙不甘地问。 他看着祝知禧的脸，眼神一遍遍描绘过她的轮廓。 明明还是那个人。 “你没错，感情是会变的”祝知禧推开他的手：“顾启深，你就当是我变了吧” “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第94章 别等谢今了 吴良签约了音乐公司。 桑纯考得江大医学实验班是“3+2+3”模式，三年医学基础课程，两年海外科研，三年临床实践。 马上要去宾夕法尼亚留学，全职科研训练，也和祝怀谦开始异地恋。 一年后，夏末。 祝知禧坐在车里，侧头，平静到毫无波澜的眼眸任由窗外的景致从眼前滑过。 突然。 眼眸骤然亮了一下，卷翘的睫毛都在颤。 “停车” “怎么了，禧妹”旁边的助理不明所以，司机把车停靠在路边，祝知禧几乎是立马冲下车，往回跑了几百米，广扬上正在新修建的建筑。 前世，这里是个游戏城。 是谢今的游戏城。 祝知禧薄粉的眼皮热得要落泪，眼尾绯红。 谢今回来了。 “怎么了，禧妹”助理跟着跑过来，不懂祝知禧为什么看着一个建筑激动得要落泪。 祝知禧眼尾发烫，声音细细的哽咽：“谢今回来了” “谢今是谁啊？”助理第一次听祝知禧提这个名字。 她等了四年的人啊。 “我喜欢的人” * 八点夜色暗下来。 祝知禧带着帽子，遮住漂亮的眉眼，手里拎着一袋酒，她在广扬的长椅上坐下，静静地看着还在修建的游戏城。 她摸摸口袋，里面装着她的身份证。 她在等谢今出现，等谢今问她要不要结婚。 食指打开一罐啤酒，气泡冒出呲呲的声音，她仰头喝下一罐又一罐。 祝知禧酒量一般，脑袋吹过热风，晕晕乎乎的，想睡觉。 她垂下脑袋。 一个人坐在长椅上，背影孤零零的，像只柔软漂亮的小猫。 等人带她回家。 一道斜长的影子缓缓拉近，视线里出现一双干净崭新的黑色皮鞋。 祝知禧的唇角翘了翘弧度，眼尾有些热，她轻喊：“谢今” “嗯” 一道浅浅的声音落在头顶上。 祝知禧想抬头，脑袋晕晕的有些不受控制，但她心里欢喜，心里又高兴又后悔，早知道应该少喝点。 撑着椅子，起身，软软地撞进男人怀里。 祝知禧趴在他肩上轻轻蹭了蹭，娇娇软软的声音黏糊糊的：“谢今” 顾启深的脸色比夜还沉，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 喉咙上下滑动着，眉骨微压。 胸口胀涩得起起伏伏，像裂开一道口子，呼吸从缝隙里钻出来，每呼吸一下疼一下。 四年。 他以为祝知禧也该忘了谢今。 这丫头没忘，只是不说。 “祝知禧，谢今没回来”顾启深身姿挺着，声线冷淡，说完，缓缓呼出口气，像把胸口里的滞闷吐出来。 祝知禧身体僵了下，缓缓往后退，小腿蹭到长椅猛地打了个弯。 趔趄着坐下。 才看清是顾启深，眼睫失落的往下垂，为什么她等的人总是不来。 前世她等顾启深，来得是谢今。 现在她等谢今，来得却是顾启深。 可他来得太晚了。 顾启深攥得手掌泛疼，他垂眸看着祝知禧，眸色漆黑，看着她高兴地扑他怀里，又看她落寞难过地坐下。 她等得不是他。 “看见我这么失落？” 祝知禧垂眸：“嗯” 顾启深气得咬牙，这丫头有必要非往他心口戳刀嘛。 “回家吧” 他轻轻叹气，半跪在祝知禧面前，和她视线齐平：“别等谢今了” * 创新创业青年人论坛。 祝怀谦非要拉祝知禧一起参加。 “你不要创业，也不要投资，好好在爷爷公司待着吧”祝知禧唯一庆幸的事，就是祝怀谦这辈子没在搞什么私募基金，老老实实进公司实习。 “你不要小看我，行不行？” 祝怀谦抬手，笑着朝不远处一人打招呼，低声给祝知禧介绍：“桑纯学长，做生物医药的，康健” 两人凑一块儿，不是互怼就是八卦。 祝知禧礼貌笑着，低声说：“看起来就是学习很好的样子” “长着一张标准答案的脸” 康健性格很随和，就是看见祝知禧腼腆了一下：“祝知禧？听桑纯提起过你，漂亮的大明星朋友” “是的～”祝知禧和他握手，笑得很甜：“谢谢” 康健拉着祝怀谦，有点激动地拍了拍他胳膊：“给你介绍一个人，他也是刚回国想投资项目” 参加论坛的人不少。 大部分都聚集交谈着，祝知禧对这种论坛不感兴趣。 “自动化，无人化，新能源，氢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脑袋就是个传输机。 康健拉着祝怀谦，往人群里凑了凑，指了指中间的年轻人：“就是他，谢今，他身边的是江北市经信委主任” 祝知禧的眼睛像被定住了。 她站在最外面，越过人群的缝隙，影影绰绰的，拼凑出一张熟悉的脸。 男人唇角弯出礼貌微笑的浅弧，鼻梁高挺，眉骨深邃，狭长的眸，眼神漫不经心地掠过周围的人。 优越精致又熟悉的脸，祝知禧脑子里想了四年。 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谢今。 看他姿态从容，漫不经心，游刃有余地和周围人说话，不经意的眼神瞥过来的瞬间，脸上的笑一下冻在脸上。 谢今的视线直勾勾地看着她。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睫毛微微轻颤着。 旁边的人喊了他几声，谢今也没有听到，他眼神太专注炽热地看着一个方向，周围人不知觉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祝怀谦长腿一跨，挡在祝知禧面前，主动拨开人群，伸出右手，脸上客气地笑着：“你好，介绍一下，祝怀谦” 谢今缓慢抬腿走上前，吞了下喉咙，视线轻敛：“谢今” 视线越过祝怀谦，重新看向他身后。 目光灼灼的视线落在那张乖娇漂亮的脸上。 康健轻轻推开祝怀谦。 祝知禧又和谢今对上视线，她眼皮很烫，眼睛水润润的。 一下一下颤着。 手掌攥得很紧，心里膨胀着淡淡的酸胀，谢今早就回来了，但他没来找自己。 谢今灼热的视线几乎要把祝知禧看穿了。 融化了。 康健轻轻咳了一下，介绍道：“这是祝知禧” 谢今的右手攥了又攥，小姑娘眼睛水汪汪的，看得他心软，发疼。 他努力扯起笑，抬起右手，声音镇定细听有些微微发颤：“你好，我是谢今” 第95章 这个男人不简单 很冲击感的精致立体骨相。 西装革履的多了些男人的成熟和骨子里的淡然。 有种浑然天成的慵懒性感。 骨干分明的手掌空落落地垂在空中，眼神紧紧锁着祝知禧。 目光炽热。 谢今回来了但没来找自己，这个认知让祝知禧心里很酸，很恼。 再次见到谢今的惊喜和酸涩，恼意搅在一起，在心口膨胀着。 他伸手，自我介绍。 让祝知禧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她口袋里还装着身份证，想着和人家结婚呢。 谢今你个混蛋，骗子。 祝知禧心里的小人狠狠骂着眼前的男人。 表面上云淡风轻地轻轻吐出一口气，漂亮自然的唇微微扯起笑，黑白分明的眸轻飘飘和谢今对上视线：“你好，祝知禧。” 很客气的口吻。 没去握谢今的手。 会扬里大学生偏多，自然认识祝知禧是这两年刚出道的女演员。 女明星傲气。 不过，也太傲了吧。 谢今的指尖轻轻颤了下，黑睫微抖，视线依旧落在祝知禧身上，更瘦了，更漂亮了。 不过大小姐漂亮的脸上有恼意。 “走了。” 祝知禧落下眼皮，对祝怀谦说。 留下身后打量，好奇的眼光，不过，她不在乎，她心口有气。 再不走，成河豚了。 “谢今” 有人喊。 “不好意思，张主任，我有事先走一会儿。”谢今回神，收手攥掌，英俊的脸上客气一笑，身体已经跟着祝知禧的方向，抬脚走了。 明显是追着祝知禧走的。 谢今个子高，背影挺阔，但步伐走得慢，看见祝知禧走出会扬，不见背影。 缓慢随意的步伐明显快了些。 有人这才看出谢今走路微微有些不似普通人正常。 那么矜傲英俊的男人好像是个瘸子，但他完全在意别人打量他的目光，眼里只有一个人，奔着她而去。 祝知禧在等司机开车过来。 身后有脚步声，很近。 眼前有阴影落下来。 祝知禧心里恼意更大了，人丢了四年，嘴巴也丢了嘛。 抱抱她，亲亲她，哄哄她，以前的谢今不是很会哄人的嘛。 有一股莫名的拗劲。 她别开视线，故意不看眼前的人，这根本不是她想象的和谢今见面的扬景。 没有好好告别的分开，仓促别扭的重逢，生涩的自我介绍。 眼底的委屈快从明亮的眼眸里溢出来了。 谢今胸腔里浅浅的叹了一口气，视线落在祝知禧委屈的漂亮小脸上，眼皮灼热：“对不起。” 祝知禧抬眸委屈瞪过去，娇娇俏俏抿着绯唇：“混蛋，骗子。” 谢今胀涩紧缩着的心口砰然一松。 漆黑的眸一下漾出了笑，唇角依旧有若隐若现的小梨涡。 他抬手握着祝知禧的手腕，轻轻往自己脸上扑了下，祝知禧若是手掌摊开，没收力，谢今的脸得结结实实捱一巴掌。 祝知禧不忍心，手往后缩了。 “打我，给你出气。”男人眉目轻垂。 祝知禧头一扭，没理会。 “那就等没人的时候再打，外面人多，被人看见了对你不好。” 祝知禧眼睫颤了下，所以谢今真的看到自己了，他知道自己的消息，还让她等这么久。 心里更恼了。 谢今的脸颊贴着祝知禧细嫩的手腕，忍不住轻轻蹭了下。 其实，他想亲亲她，不过，理智压下了冲动。 司机的车停下。 谢今随着祝知禧上车，自然又堂而皇之。 “我回家，谁让你上来的？”祝知禧心里憋着气，没消。 谢今看她：“我送你。” 祝知禧没看他：“不用你送，我家我认路” “哦”谢今黑眸里浅浅的笑：“可是我不认路。” 司机是这两年跟着祝知禧的，她生活寡淡，和圈子里男演员交集不多，有什么风吹草动的绯闻也是立马澄清，有遇到过难缠追求的，她能连工作都推了。 年纪小，公私分明，很抵诱惑。 第一次见男人跟她上车回家，他一时拿不定，回头问祝知禧：“走吗？” 言外之意，要替她打发这个男人吗？ 祝知禧垂着眼皮，粉面红唇的没表情，没吭声。 谢今微笑唇，倒是一副男主人模样，替她开口：“走” 司机咂摸出，这男人不简单。 * 祝知禧搬出来自己住了。 自由一些。 也只是一些，祝怀谦非要和她住同一小区，同一栋楼。 说这样桑纯偶尔回来住离她近一些，方便她俩说话。 编瞎话，就是为了方便监督她。 车库直达楼层，谢今像是跟着主人回家的宠物，摇摇摆摆地跟着主人，一路上安安静静的。 只是到房门口，主人把他拒之门外了。 “我到了。” 谢今抬起的脚步默默留在门外，漫不经心的口吻：“好，那我回去了。” 说完，真的转身走了。 按电梯。 祝知禧耳边的呼吸一下比一下重，嘴巴抿成了平直的线条，鼓着腮帮子，心里的小人又开始骂。 她就是个傻子。 狠狠地摔上门。 行。 谢今，你真能忍。 刚刚换好拖鞋，门铃响。 祝知禧开门，漂亮的脸蛋很冷，面无表情地看着谢今，客气的语气：“有事？” 谢今依旧声音温和：“能不能让你的司机送我回去。” 祝知禧轻挑眼梢，脸色傲娇。 “我刚回来，还没找司机。”谢今解释道，给了个不要脸的理由：“外面不安全，毕竟我长得还行，能不能借一下你的司机。” 祝知禧瞥过他那张招人的脸。 保持着客气，眉眼冷淡：“你自己问他，下班要不要赚外快吧。” 这次，她看着谢今的电梯下去。 心里委屈又往上翻，掏出口袋里的身份证狠狠扔到地上，又没骨气地给司机发了条消息。 第96章 大小姐，我值不值三十万 他步伐不急不缓，走得慢，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这次论坛是江北市政府鼓励大学生创业，邀请了各界创业成功的人，国内外投资人和新闻人。 祝怀谦一开始是想来看看有没有好的创业项目。 没想到会遇上谢今。 一个人不声不吭地跑了，又不声不吭地回来，还装作不认识他们。 他替祝知禧委屈。 趁没人。 他把谢今拉到偏僻处，挑着眉，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视线最后落在他的左腿上，才忍住了想揍他一拳的冲动：“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今难得老实回答祝怀谦的问题：“前天。” “为什么回来不先去找祝知禧？”祝怀谦咬牙。 谢今吞了下喉咙，有些干涩。 他找了。 只是看到祝知禧从顾启深家里，两人一起出来后，他找不到上前的理由。 他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 可今天看见祝知禧鲜活娇俏地站在他面前，骂他。 揪着的心反而瞬间落了地。 漆黑的眸淡淡地落在祝怀谦身上：“我前天看见禧宝去找顾启深......” 话没说完，下颌就被人揍了一拳。 艹。 祝怀谦要气死了，他抓上谢今的领带和衬衫。 两人身高身量差不多，谢今没反抗，轻而易举被压制着。 祝怀谦脖子上青筋凸显：“你说这话有没有良心，祝知禧一直等得是你，你突然无缘无故地消失，知道祝知禧哭了多少次吗？” “她表面上开开心心，每天早上洗完脸，眼睛都是肿的。” 听得谢今心口慢慢裂开的疼。 祝怀谦的嘴根本不给谢今开口的机会，像要替祝知禧把心里的委屈一次性吐个干净：“她和顾启深什么都没有，要是真有什么早没你什么事，因为你，她和我们那一群朋友都很少来往了，就是为了和顾启深避嫌。” “我们两家关系好，偶尔走动避免不了，你要连这个都怀疑祝知禧，那你根本配不上她。” 谢今微微无奈：“我没......” 祝怀谦攥着他的领口，干脆一次吐个干净：“当初她打赏的男主播就是你，不让我告诉你，就是怕你心里愧疚，有负担。” 谢今的心口往下陷，平直的眼睫抬起，直勾勾地看着祝怀谦。 祝怀谦轻哼：“三十多万，她自己过得紧紧巴巴。” “还有我的三万。”他不甘心地补充道。 “她做演员也是因为你，就想着你能看见她，盼着你早点回来。”祝怀谦咬牙，替祝知禧委屈：“她一颗心都在你身上。” “我知道。” 谢今开口。 祝怀谦拳头攥得更硬：“你知道，知道你回来不找她，还装作不认识她。” 谢今和祝怀谦解释无奈，他想回去找祝知禧了，和祝怀谦选择更简单粗暴的方式：“要不你在打我一拳，几拳都行，出出气，我不还手。” 祝怀谦的拳头攥了又攥。 又无奈垂下。 他要再揍一拳，祝知禧能掐死他，谢今这是给他下套呢。 “怎么，准备利用我在祝知禧面前卖卖苦肉计。” 谢今挑眉漫笑：“我现在走好人路线。” 祝怀谦推开他，拉开两人距离，视线落在他的腿上，终于送了句迟来的关心：“你腿怎么了？” “受伤了，还没好，在恢复期。”他轻飘飘的一句揭过。 祝怀谦：“要康复理疗师吗？我可以帮你找。” 谢今难得冲他笑：“不用，已经找到了，先别告诉祝知禧。” * 祝知禧心里和脑子里想得都是谢今，根本做不了其他事。 将近九点。 她犹豫着给祝怀谦发信息：【你回来了吗？要不要到我这儿吃饭？】 祝怀谦回得很快，也很阴阳怪气：【呦，关心我呢，请吃空气还是喝凉水啊？】 祝知禧翻了个白眼：【哥你想吃什么，我现在点。】 祝怀谦端起架子：【没呢，且等着吧，回去告你。】 祝知禧悻悻地扔了手机。 没一会儿，却突然收到司机的消息：【小禧，下午载的那人我又重新给你送回来了啊。】 送回来了？ 祝知禧的手一抖，信息还没发出去，门铃声响起。 心怦怦跳着。 门开，果然是谢今。 不过他散漫地倚在门口，眼神迷蒙不清地冲她笑，平直的睫毛淡淡地垂着，衬衫的领口解开了两个纽扣，锁骨微露，增添了几分性感不羁的风流。 “禧宝” 他喉结上下一滑，嗓子里吐出性感惑人的音调。 灯光映得他皮肤冷白，喉结滑动有明显的曲线和轮廓。 站在门口，像个风流惑人的男妖精。 祝知禧心尖微微一热。 不过她心里气没消，漂亮的眼梢挑了挑，一脸傲娇气：“你来干什么？” 谢今唇角漫上笑，小梨涡若隐若现，他缓缓抬脚跨进门，不断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祝知禧闻到淡淡的酒气，和谢今本身淡淡的香水味。 两种极淡的味道毫不违和地融合在一起，扑进祝知禧的鼻息，散漫的音落下来：“我来还债。” “什么债？” 谢今个子高，阴影落下来，抬手抵着墙面，把祝知禧圈进怀里。 灼热滚烫的气息落在她额头上：“三十万。” 也许是喝了酒，谢今声音很散漫，但身上有种肆意不羁的侵略感。 祝知禧抬手抵上谢今的肩，不让他在靠过来，气息烫得她脸面热：“什么三十万，你听谁说得？” 谢今握上她的手腕。 他掌心温度很烫，像是微麻电流的电流经过神经的传输，酥酥麻麻地往心口传。 “祝怀谦” 他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胸口贴，很剧烈的心跳声，在她掌心里跳动。 祝知禧挣脱不开：“我不记得了，你想还那就还吧，银行卡还是转账，还是现金？” 谢今漆黑的眸看她，微微弯腰，和她视线齐平：“我都没有怎么办？” 骗子。 祝知禧不信，水灵灵的眸看他：“那你来还什么？” 谢今贴过来，想亲她，又只是用鼻尖蹭蹭她的鼻尖，肌肤贴出暧昧感。 祝知禧的心跳都猛猛往上蹿。 “我把自己卖给你，大小姐，我值不值三十万”谢今亲了亲她的鼻尖，淡淡的酒气往祝知禧鼻息里钻。 祝知禧心里的气还没消呢。 第97章 就算你找别人谈恋爱，我也是你的人 祝知禧微微别过头，不让谢今亲她。 卷翘的睫毛忽上忽下的闪着。 漂亮的小脸冷淡傲娇，眼底却有委屈在游荡：“不是假装不认识我吗？我怎么知道你值不值三十万？难不成以后随便有个男人贴上来说要卖给我，我......” 嘴角轻轻吃痛，谢今的呼吸覆上来，咬了她一口。 下唇瓣被轻轻含吮撕扯了一下，祝知禧的呼吸也骤然滚烫起来。 “不许要别人，怎么贴上来都不行，好看难看的都不行。” 谢今微垂着眉眼，狭长漆黑的眸眼神迷离，像覆上层柔柔的光，语气蛮横又委屈：“他们都不是谢今，只有谢今是禧宝的。” 淡淡的酒气在祝知禧唇间蔓延，谢今的呼吸也扑在她脸上，空气里都是酒精因子，不断地往她呼吸和皮肤里钻。 祝知禧抵在谢今胸口的手都软了，使不上力气。 现在说好听话，当初还不是走那么干脆。 眼底有层层的湿意，小声委屈呢喃：“才不是，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 “回来也不找我，看见我还假装不认识我。” “我说了，你走了我就找别人谈恋爱，现在我们俩没关系，你才不是我的人。” 粉白的眼皮烫烫的，眼尾浸着水光，像月光下碎银般泛光的水面。 “是你的人，谢今一直是禧宝的人。” 他握着祝知禧一直放在胸口的手，顺着胸膛往上，精致的白色衬衫又被他解开一个纽扣，锁骨敞露着。 祝知禧的手指被谢今交缠而握，顺着敞开的领口往里摸。 “谢今。”祝知禧羞酣，想挣脱。 她还记得上次谢今哄骗她去摸他的腰腹和胸膛。 这次，连借口都不找了。 单纯色诱她。 只是，她挣脱不开，谢今锁骨很硬很烫，薄薄的一层皮肤贴着她的指尖。 光滑滚烫的肌肤相贴。 谢今的锁骨窝往下陷了陷，呼吸重起来，祝知禧的指尖摸到一条光滑的绳子，谢今的手握着她勾了出来。 是祝知禧的耳环。 高三过年，谢今拿走的耳环。 因为贴着谢今的皮肤，耳环上还有温度，烫着祝知禧的掌心。 谢今一直托着她的手，掌心攥拳，他微微垂下下巴，亲了亲祝知禧的手，抬眸看她：“就算你找别人谈恋爱，我也是你的人。” 不要脸。 难不成他还准备当小三啊。 祝知禧气笑了，漂亮的眸别扭地移开视线。 眼底的层层湿润和委屈，看得谢今胸腔里都膨胀着酸涩和心疼，眼尾激起滚烫，无论说什么都弥补不了他让祝知禧等的四年。 “对不起。” 他对得起其他人，唯独对不起他的大小姐。 这么漂亮娇气的的大小姐，祝怀谦说她眼睛都哭肿了。 谢今的胸膛塌了又塌，软烂成泥，姆指轻轻蹭了上去，眼尾细嫩光滑的皮肤，祝知禧的睫毛轻颤，剐蹭过他的指腹。 痒痒的，湿湿的。 酥酥麻麻的湿润传入肺腑，浑身的骨血都咆哮着悔恨。 掌心贴着祝知禧的脸颊，肌肤相贴，软软的的小脸捧在他手里，姆指的指腹蹭过她的眼尾，谢今哽了哽喉咙，好像只能说得也只有对不起。 “对不起，禧宝。” “我没有假装不认识你。” “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 “我只是害怕，自卑。” 祝知禧眼睫轻颤，抬起，谢今和她距离很近，近得祝知禧能看清他眼底映着她的轮廓。 根根分明的长睫微微抖动着，眼眸温柔，呼吸交缠，周身淡淡的酒气，密不透风地包裹着她。 谢今又贴上来蹭她的鼻尖，脸颊和唇瓣，像是做错事的宠物犬极力想讨主人欢心，垂着眉眼解释：“我前天回来找你了，只是看见你和顾启深一起，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他离开的时候甚至连一个解释都没有给祝知禧。 祝知禧说得对，他就是仗着祝知禧对他的喜欢，又不确定这份喜欢有多深，他想时间长了，祝知禧忘记他也没关系，重新认识就好了。 就算她身边有别人又怎么样。 他看了祝知禧三年，还怕再看她三年嘛。 祝知禧的瞳孔猛地睁大，眼睫抬起：“我没有......” “我知道，”谢今亲了亲她的唇瓣：“我没有误会你和顾启深有什么，是我觉得对不起你，对自己没有自信，禧宝。” “我对感情没有自信，对婚姻也没有自信，是你让我觉得自己可以正常的喜欢一个人，想和一个人结婚，是你选择了我。” 谢今眼尾绯红，心里酸涩着难受：“可是，我还是那么混蛋地走了。” “你因为我跑去南城，为我哭，为了我做演员......” 祝知禧的脸莫名发热：“祝怀谦告诉你的。” “嗯。” 祝知禧心里想，明天可能要把祝怀谦掐死。 唇瓣又被试探着轻轻地含上，谢今嘴里有淡淡的酒气，迅速蔓延进入口腔。 微微带着薄茧的手掌托着祝知禧的后颈。 谢今想这么做很久了，他忍不住，想亲祝知禧。 舌尖刺痛了一下，祝知禧用牙尖轻轻咬他，不过谢今没有退出去，甚至卷着祝知禧的舌根，攻城略地。 暧昧横生的缠吻。 见谢今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祝知禧推了推他的肩膀，力道很轻，嘴里溢出破碎的声调。 “谢，今。” 谢今理智回归，黑眸迷离柔情，额头贴着祝知禧的额面，忍不住轻轻啄着她的唇瓣。 声音喑哑厉害：“想亲你，禧宝，一直想这么亲你很久很久了。” 他胸膛深深浅浅的起伏厉害，祝知禧甚至听到他明显的吞咽声，压抑着。 祝知禧脸面滚烫。 她抿了抿微微发麻的唇瓣，也忍不住吞了下喉咙，声音软着，抬眸看着谢今解释：“那天我去找顾启深，是因为林奶奶生病住院了，情况不太好。” 她还是要解释清楚。 谢今没有听祝知禧解释，姆指轻轻蹭着她的耳廓，视线落在她潋滟红润的唇上。 嘴上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脑子里想的是，还想亲。 他和江温琳已经断绝母子关系了，林老夫人也和他没关系，以后顾震期在他这儿也是陌生人，他说过了，以后他只要祝知禧。 “我听到了，现在能继续亲了吗？” 第98章 温羽晴 林老夫人生病了，祝知禧印象里这次病得很严重，出院之后，基本不再见人了。 不过前世，她比林老夫人早死，不知道林老夫人到底怎么样。 林葳葭和林老夫人关系一般，但顾启深和顾绾莘兄妹俩和林老夫人，林老先生的关系都很好。 顾启深和祝知禧那天晚上在广场上不欢而散之后，第二天，顾绾莘联系她说联系不上顾启深。 顾绾莘要上课，求祝知禧帮忙找一下顾启深给她回个电话。 顾绾莘眼里，祝知禧还是她从小喜欢的禧姐姐，哥哥和姐姐不常见面是都长大忙工作了，但他们四个的关系还是不变的呀，人怎么可能因为长大就和好朋友疏远了呢。 顾启深也单独搬出来住了，和祝知禧不在一个地方，她向祝怀谦要了地址。 人生处处是惊喜和意外。 祝知禧按了门铃，没想到给她开门的会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又让她猝不及防的怔住。 温羽晴。 七年，再次站在祝知禧面前。 还是黑直的头发，温婉好看的模样，穿着男士阔大的衬衫，纽扣只系了几个，露出线条漂亮的锁骨，下身穿着男士的运动短裤，遮到膝盖，两条小腿细白修长。 祝知禧那一刻心脏的跳动忽快忽慢，甚至没有呼吸。 温羽晴出现的冲击感，让她有种和前世切实相连的感觉，有时候时间太久了，祝知禧会有种前世是梦的错觉，可能她只是真的做了个噩梦。 温羽晴像锋利的刀子，割破了梦境。 她偏偏看起来又那么清纯无辜，眉眼弯弯的温婉模样，软着声调地问：“你找谁？” 祝知禧整个胸口都在翻江倒海的涌动着，顶在喉咙里。 她有些说不出话，喉咙里像失了音节。 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 温羽晴视线上下打量着祝知禧，很漂亮熟悉的一张脸，眼眸微动，眼尾轻轻浮动上挑了下，听说顾启深有个很喜欢的小青梅，但好多年也追不上。 眼睫轻轻抬了下。 温羽晴眼眸透明无辜地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声音轻柔：“找顾启深吗？他昨晚睡得很晚，现在还没醒呢，要我帮你喊醒他吗？” 祝知禧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用。” 她紧攥着拳头支撑着身体。 努力把视线从温羽晴脸上移开，心跳慢慢恢复正常，她告诉自己温羽晴已经和自己没关系了。 她出现在顾启深生活里是正常的。 只是像梦里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清晰的，真实的冲击感，祝知禧一下没反应过来而已。 恍惚着和前世太像了。 她抿了抿唇，快速藏起脸上的慌乱神色，站在门口没动：“等他醒了，你告诉他一声，他妹妹找他回电话，他外婆住院了。” 说完，转身离开。 心脏一点点放松下来。 温羽晴轻轻合门，拽着衬衫的衣角往房间里走，顾启深从卧室出来，看见她倒是明显愣了一下，声音散漫的哑：“昨晚谢谢啊，要我找人帮你送衣服过来吗？” “好，谢谢。” 温羽晴轻轻抿唇：“刚刚有人来找你，说让你给你妹妹回电话，你外婆住院了” 顾启深困倦散漫的脸明显一怔，眉头蹙起来，心里又不好的直觉：“男生女生？” “女生，挺漂亮的”温羽晴自觉不能现在说谎话。 身边掠过一阵风，顾启深已经拉开门跑了出去，听得出脚步很慌。 祝知禧已经到了地下车库，走到自己的车旁。 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顾启深微微喘气跑过来：“祝知禧。” 她转过身。 顾启深抿了下唇，解释：“你看到的是我们公司法务部的实习生，昨晚正好碰到我喝醉，把我送回来，我吐到了人家身上，她才穿得我衣服，我们真的没什么” “哦”祝知禧转身拉车门。 顾启深抬手猛地把车门合上：“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我听到了，但是和我没关系” 顾启深眉头微蹙，想去拉祝知禧的手腕，她像是躲避病毒一样，手腕猛地往后撤，反应极大：“别碰我，顾启深。” 手空落落地垂在空中，顾启深眉头皱得更深。 下颌紧绷着，咬牙吐字：“我和她真的没什么，我没碰她也没碰别的女人，我不脏，祝知禧。” 祝知禧知道自己反应太大了，她只是看见温羽晴有些应激。 前世，顾启深把温羽晴藏得很好，祝知禧不甘心，她在江北一寸一寸地翻着地面找。 几乎是一模一样见面的场景。 只是，当时温羽晴漂亮的锁骨上有吻痕，脚上踩着顾启深的家居鞋，她好心地遮了遮，没有挑衅的姿态却处处挑衅的话语：“我没想过破坏你和顾启深，我不贪心，我只要顾启深一点点的喜欢。” 祝知禧咬牙：“感情里没有三个人。” 温羽晴淡淡地笑：“那就看谁先出局咯，大小姐，阿深，他现在在我的床上。” 祝知禧甩了她一巴掌，走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感情里不甘心放不下，只能把一颗心磨死了，撞得头破血流了，才假装笑着走。 顾启深落败地垂了垂眉眼，拽过祝知禧手里的车钥匙：“我的车还在酒吧，借你的车，送我回去一趟。” * 祝知禧没想到谢今会撞见。 反正她是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经过说给了谢今听。 谢今听得漫不经心，食指轻轻描绘着祝知禧的耳朵，勾着她的头发别在耳后，像是逗弄着玩儿。 “谢今，”祝知禧轻轻掐他，让他听得不专心。 谢今的视线滑向她的唇，黑睫垂落，磁性的嗓音再次慢悠悠的开口：“我听到了，现在能亲一下了吗？” 他凑过来。 祝知禧别过头，谢今在她唇角啄了啄。 祝知禧睫毛颤了下，问道：“你还没说，当初你为什么非要走？” 第99章 还疼吗？ 谢今的拇指指腹轻轻蹭着祝知禧的耳垂，脸颊，小姑娘细嫩的皮肤，软软的。 真实温热的触感，心里膨胀着踏实满足的感觉，谢今脸上都是淡淡满足的笑，不像以前都是梦里才能碰碰祝知禧，长眸细细地打量她，描绘着她眉眼的轮廓。 他没打算瞒着，只是又存着侥幸心理往后拖一拖，不想祝知禧担心自己。 心里早就想好的委婉措辞，在舌尖怎么也送不出口。 祝知禧是他的测谎仪，大小姐娇娇气气的眼神一瞪他，他就忍不住全盘托出。 胸腔里浅浅地叹气，抿唇，长睫微垂不看祝知禧的眼神。 嘴唇刚刚张开。 “谢今，你最好想清楚再说，”祝知禧睫毛翘翘的，清晰地看清楚睫毛上的一层湿润：“我只想听实话，不想听人骗我。” ”你要是用谎话打发我，现在就可以走了，别浪费我时间” 谢今的嘴又轻轻合上。 祝知禧浸着水光的眸看他：“谢今，你别骗我，我不好哄。” 因为他是谢今，她才心甘情愿。 祝知禧就是这样的人，她选择等谢今，当初他不管什么理由离开，她相信他有难处，但她不接受再次欺骗。 她分辨不了别人说得是真话假话，她从小相信别人的多，只是后来连顾启深都开始骗她了。 小姑娘眼眸水润润的。 谢今看得心软，唇角扯出一丝轻松散漫的笑，食指轻轻勾她下巴，打趣：“嗯，不骗你。” 握上祝知禧的后颈，将人搂在怀里。 他将祝知禧抱得很紧，要揉入骨血一般，埋在祝知禧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当时出车祸，受了点伤，医生说要很长很长时间的恢复期，现在已经快好了。” 四年，才快好了。 祝知禧不敢想，是多重的伤啊，眼睛蒙上了一层热气，她想看看谢今伤在哪儿。 在谢今怀里挣脱了下，没挣脱开，她有些气恼地喊：“谢今。” 谢今亲了亲她的脖颈，轻笑了下，像是宽慰她，口吻也有几分漫不经心：“就是腿受伤了，现在还在康复治疗，都过去了，禧宝，当时我怕自己再也好不了，所以，我没办法回来。” “其实你去南城我知道，我怕自己忍不住会跟你走，所以才没见你” “对不起。” 他不敢看祝知禧的眼神，只能抱着她，尽量云淡风轻的说出来不让她担心。 都过去了。 四个字，轻飘飘地揭过他受伤恢复的四年。 “我想看看。” 微微颤抖的声音，谢今放开她。 祝知禧眼皮红红的，眼睛里一片水色，她努力睁大眼眶，眼泪蓄着不敢掉下来。 哪怕过了四年，为了他的腿掉眼泪的人还是只有祝知禧。 谢今的腿不疼，心开始疼。 还是惹得祝知禧掉眼泪了。 可能不管怎么说，祝知禧都会掉眼泪，因为真心爱你的人会心疼你。 “疤痕太丑了，禧宝，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谢今咬着不太正经的腔调，开始逗弄着哄人：“万一以后有比我会更好看的男人贴上来，你因为我的腿不要我，怎么办？我得在你心里保持完美的形象把他们都比下去。” “我才没那么肤浅，我又不看脸。”祝知禧挂着泪珠嗔他。 谢今咬着散腔，逗她：“那禧宝还是看脸吧，我只有这张脸勉强能看。” 那是勉强能看嘛。 简直十分入眼。 祝知禧不好意思说出来，软软的环腰抱上谢今，脸埋在他的胸口：“我不会不喜欢你的，还疼吗？” 她觉得自己在问废话，肯定是疼的。 “疼。” 谢今轻轻委屈送出声。 祝知禧眼角的水色往外涌。 “禧宝亲一下，就不疼了，”谢今长睫垂下，黑眸含笑，不要脸地说。 他想逗她开心，虽然用无赖的方式。 祝知禧又难过又气不起来，心口软趴趴地硬不起来了，睫毛缓缓落下，抬起下巴在谢今的嘴角轻轻亲了一下。 软软的，湿湿的触感。 谢今唇角的小梨涡又往下陷。 舌尖轻轻浅浅的舔了下唇，像是回味祝知禧的味道色气而不下流，水光潋滟的惑人：“好甜” 祝知禧的脸开始热。 谢今黑睫半垂，攻击性和目的性的眼神落在祝知禧的唇上。 祝知禧下意识脖子往后一缩，后颈被人托上，谢今灼热的唇又覆上来，撬开她的牙关，彻彻底底地攻陷她。 像是把分别四年的空缺全都弥补回来。 祝知禧的手轻轻抵在谢今的胸口，手里抓着衬衫，仰着头被迫承受的谢今十分侵略性的缠绵。 门铃响了许久，拉回谢今的理智。 蹭了蹭祝知禧唇角洇着的水渍，她眉眼娇媚漂亮，细白的脖颈被他的掌心摩红了，谢今真的想把小姑娘藏起来不让人看见，贴着她的鼻尖，呼吸真的没办法平息下来，微微喘气：“有人来了。” “嗯。” 祝知禧也想不到是谁这时候来。 眼睫微颤，视线不知道往哪儿看，不经意的看到谢今胸前被抓得一团乱的衬衫。 是她抓得。 脸皮滚烫起来。 谢今：“我去开门。” 他转身，又被祝知禧拉上，她低着头不好意思看谢今的脸，抬手帮他扯了扯衬衫的褶皱。 羞酣地推着谢今转身，去开门。 祝怀谦差点想砸门，握着拳头猛猛敲。 门开。 拳头还举在空中。 看见谢今，握着的拳头在空中捶了捶，眯着眼视线上上下下的打量。 谢今这张脸什么时候都不得不承认的好看优越，他皮肤白，领口大开，脖子上垂着银色圆环垂在白色衬衫上，好看的锁骨线条外露，胸膛隐隐起伏不停，浑身散发着荷尔蒙。 有种散漫不羁的风流气。 嘴唇泛着水光，眼一瞥，就知道没干好事。 祝怀谦阴阳怪气的：“我就知道你半路跑路没憋好屁，刚回来就挺轻车熟路啊，扣子扣起来，勾引谁呢？” “祝知禧。” 他音量拔高，抬脚推门，往里走。 祝知禧第一次有点心虚，在后面，没敢应声。 谢今脚尖抵门，身形一晃，挡在祝怀谦面前，抬手扣着纽扣，一点点把春风遮起来，漫不经心的笑：“债主家，当然得多走动走动。” 祝怀谦气死了，谢今居然挡着不让他进门，挑眉不忿：“我也是你债主，你怎么不去我家走动走动？” 谢今：“蚊子腿和大象腿，哪个粗我还是分得清的。” 祝怀谦：“......” 祝怀谦气得咬牙，反正他在谢今嘴里，手里都讨不到便宜。 第100章 谢今回来了 祝怀谦看着谢今一副男主人派头，心里气得不行。 要是谢今哪一天当了家，以后他不得天天吃闭门羹。 “祝知禧，不是你让我来吃饭的吗？”他在门外喊。 祝知禧嘴里轻轻吸气啧了一声，怎么把这茬忘了，挠了挠眉头，浮上羞愧。 她轻轻拽了下谢今的衣角，谢今没转身，垂在身侧的手向后抓着她的手握了握。 安抚她。 谢今散漫的音调含着笑：“她不会做饭，想吃饭，我去给你做。” 说完，又把门关上。 祝怀谦：“......” 厚重的红木门砸出闷响声，一声比一声重。 谢今全当没听见，在祝知禧的唇角亲了亲，温声问她：“早上几点起床？” “嗯？”祝知禧眼里疑惑。 谢今轻笑：“明天来给小债主做饭，还债。” 祝知禧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抬着水润的眸看他：“明天下午我有工作，上午只要不耽误你上班你想几点过来都行。” “好” 门再次被人打开，祝怀谦握着拳头真的想揍人。 谢今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地折身从里面走出来，又顺手把门关上了。 就当着祝怀谦的面把门关上了。 祝怀谦：“......” “谢今，你明不明白我是祝知禧她哥，你要是想和祝知禧在一起，我占三分之一的投票权。” 祝怀谦从上学就被谢今压制，现在他总算在身份上能压一压谢今。 他气得咬着后槽牙，补充腔调：“三分之一。” “哦”谢今瞥了他一眼，不太上心的散漫腔调：“那等我追上祝知禧，也追一追你。” 祝怀谦：“......” 浑身一冷。 “滚蛋” * 祝知禧晚上睡觉前才想起来和谢今重逢第一天，连基本的联系方式都没有留。 草台班子的群还在，她在群里发了消息：【谢今回来了。】 【是真的。】 【我们见面了。】 祝知禧和吴良没时差，吴良在群里一阵鸟语花香的轰炸。 在录音室里，别人都以为他疯了，吴良压下激动澎湃的内心：【狗东西，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他明天不喊老子四声爸爸，老子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他。】 祝知禧：【oh，有点想看。】 桑纯在宾夕法尼亚，有时差，上午很忙，直到中午吃饭才看见手机信息：【录视频给我，我也想看。】 桑纯是女生，心思更细腻，心里高兴又心酸，还好谢今回来了。 还好，祝知禧的等待没有被辜负。 又给祝知禧单独发了信息：【谢今给你解释了吗？】 祝知禧：【解释了，他当年出车祸，腿受伤了，应该很严重。】 桑纯很震惊：【有他的病例吗？我可以找我的老师看一下。】 祝知禧：【没有，他连他的腿都不想让我看，他说有疤，难看。】 桑纯：【他怕你担心。】 两人聊到很晚，祝知禧赖赖唧唧的和桑纯聊了好多，桑纯要等12月放假才能回来，有些想她，让她快点回来。 * 早上，祝知禧是被电话吵醒的。 祝怀谦的电话。 她想掐死祝怀谦的心都有了。 两人楼栋距离近。 开门，祝怀谦套了件短袖，睡眼惺忪，推开门在玄关处转着扫描了好久，又闷声不吭往里走。 像个人体扫描仪。 祝知禧才不管他，继续走回房间睡觉：“你大早上犯病啊？” “我来看看谢今昨晚有没有背着我回来。” 谢今在祝怀谦心里腹黑狡诈口碑高，早上看见桑纯给他发的信息，他才后知后觉，谢今完全有可能背着他再回来啊。 脸都没洗就来了。 祝知禧：“有病吧你。” 祝怀谦靠在门口：“桑纯说让我对你和谢今好一点，不要让我掺和你俩的事，你昨晚是不是背着我和桑纯说我坏话了。” 祝知禧闭着眼，懒得理他：“没有” 祝怀谦一本正经：“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让爸妈知道你俩的事，我嘴巴不严，万一哪天说漏了，你可别怪我，谢今除了那张脸好看，哪一样估计都得被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挑剔吧，还有他那腿.....” 还是瘸的。 他没说，怕祝知禧听着更受不了。 祝知禧闭着的眼缓缓睁开，没了睡意：“是我和谢今结婚，又不是他们和谢今结婚，难道如果说爸妈不喜欢桑纯，你就不打算和桑纯结婚？” 说这话，祝知禧还是存了点试探祝怀谦的心思。 哪怕当初她发现祝怀谦和桑缓偷偷在一起，他再三保证会对桑纯负责。 祝怀谦明显没走心的模样，笑了下：“我才刚大学毕业，22，现在说结婚也太早了吧。” “祝怀谦” 祝知禧拎着枕头，翻身从床上滚下来。 祝怀谦腿长跑得快：“我又没说不结婚，桑纯还没毕业呢，要不是因为你和谢今，她忙得一星期都不给我发信息，你心都偏太平洋了，祝知禧。” 门铃响。 祝怀谦飞奔着跑去开门，第一次看见门外站着的谢今如此亲切。 倒是谢今看见房内的情景，愣了一下，挑着眉稍，轻笑：“枕头大战？” 祝知禧默默放下手里的枕头，看着谢今手里拎着一袋食材。 他跨门进来，自然地换鞋，揽上祝知禧的肩往里走：“昨晚忘了问你想吃什么，我大概都买了一些，食材放冰箱我随时来给你做。” 祝知禧：“我不挑食，你做什么都行。” “不挑食？” 谢今轻笑挑着眉，咬字极重。 “对啊，不挑食，只是不爱吃得有点多而已”祝知禧抬眸看着他，狡辩。 谢今买了鱼虾和蔬菜。 脱了外套，白色衬衫他穿得板正有型，衬衫卷起，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 谢今做饭很有耐心，只是祝知禧晃着两条腿坐在岛台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谢今忍不住会分心：“你在看我，恐怕早餐就要改成吃午餐了，禧宝。” 第101章 顾启深心里前所未有的窒息 祝知禧家里唯一是摆设的公共区域就是厨房，地方很大，但没人用，房子没有烟火气，像干净漂亮的样板房。 康姨偶尔会过来，厨具是她慢慢添置的，祝知禧进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 祝知禧的生活里有一角空缺。 像是一幅巨大的画丢失了一块小小的拼图，站在远处并不影响观看，甚至发现不了丢了一块拼图，但走得越近，才看得越清，少了一块，就是不完整。 现在这个小空缺，被谢今进来填满了。 祝知禧心里莫名腾升起一股说不清的契合安定的满足感。 嘴上慢吞吞地“哦”了一声答应，屁股半分也挪一下，视线仍落向谢今身上，盯着他看。 反正她不信，谢今能拿她怎么办。 好像又看到那个夏天，穿着黑色背心的少年凶巴巴嫌弃她挑食，还想赶她走。 现在呢，少年穿着白衬衫会耐心的哄人。 眼前晃过白色，浅浅温热的气息落下来，腰窝被人扣住被半圈在怀里，宽大的掌心温度熨烫着皮肤，祝知禧脊背立马微挺着。 谢今微微弯腰，两人视线齐平。 他懒懒地弯着唇笑：“小债主，出去等着吃饭吧，你在这儿会影响我发挥的。” 祝知禧不满：“我没说话，没捣乱。” 谢今蹭了蹭她鼻尖，低声说：“你在这儿坐着，我会忍不住想过来抱你，亲你......” “你们俩虐狗呢，能不能快点，我快饿死了，”祝怀谦倚在门口，不合时宜地出现：“祝知禧出来，有话和你说。” 谢今直起身子，放人。 “知道了。” 祝知禧拽拽谢今的衣角，轻声嘀咕：“等会儿在他的粥里放点盐儿，他闲话太多了” 谢今掐腰把她放下来，笑着放人出去。 其实，祝怀谦没话说，就是自己单纯无聊，看不了别人太腻歪。 八点多一刻，谢今的声音传过来：“吃饭了。” 红枣银耳粥，虾仁，煎小黄鱼，西兰花，青菜，切了盘水果给给祝知禧端着，看着她没出厨房嘴里偷偷塞了颗葡萄，嘴巴一鼓一鼓的，心满意足地往外走。 谢今唇角弯了弯，心里的满足感好像每时每刻都因为祝知禧膨胀着。 以前他讨厌回家，江温琳会打他骂他，谢东樾工作忙很晚才会回家，饭桌上很安静，吃饭对他来说只是为了把胃填满，不让它发出声音，他不喜欢吃饭。 现在，他喜欢。 因为有了祝知禧，更喜欢。 喜欢这种踏实满足的感觉。 祝怀谦也进来帮忙端盘子，看见谢今做得早餐，眉稍挑了下，意外惊喜，还真不错。 好像总是能意外发现谢今身上的优点。 饭桌上。 祝知禧和谢今并排坐在祝怀谦对面，祝怀谦时不时地抬眉看谢今一眼，又欲言又止的低头继续吃饭。 次数多了，连祝知禧都注意到了：“祝怀谦，你老看谢今干嘛，自惭形秽了？” “你哥我长得又不差，秽什么秽。” 他轻轻咳了一声，勺子搅了搅碗底，有些不太好意思说出口：“谢今，你是不是把盐看成糖了，你俩没觉得这粥有一点点咸？” 他本来不想说的，怕打击谢今，谁知谢今只是慢悠悠地抬眼扫了他一下：“哦，可能吧。” “下次我注意。” 祝知禧趴着头，肩膀微微颤着憋笑。 门铃响。 她才忍着，抬起头看谢今：“是不是吴良啊，我昨晚和他说你回来了。” 来这么早，她想不到别人还有谁。 “我去吧”谢今朝着准备去开门的祝怀谦说，放下筷子，起身。 祝怀谦心里挺过意不去的，让一个瘸子大早上又当厨子又去开门，这粥咸就咸吧，也能喝。 谢今只是单纯怕今天要不是自己开这门，吴良得念叨他一辈子。 将功赎罪吧。 只是笑意满面的脸在打开门之后，笑意渐渐淡下来，直至消失。 顾启深站在门外，一身米白色的休闲宽松西装，头发打理精致，手里拎着早餐，看见谢今，拎着袋子的手掌攥起来，关节紧绷着。 视线同样落在谢今身上。 白色衬衫扎进笔直挺阔的西装裤里，很平常普通的打扮被谢今穿得板正精致，手臂上衬衫随意上卷着，脚上踩着男士拖鞋，又有一副慵懒家居的男主人姿态。 谢今回来了，和祝知禧住在一起。 这个认知，让顾启深心里前所未有的窒息。 餐厅里两人看不到门口的场景，只以为吴良和谢今太久没见，两人在门口腻歪。 “你俩在门口再不进来，饭都要被我吃完了啊，”祝怀谦的嗓音传过来。 顾启深的下颌紧绷了起来，脸色冷淡无波。 谢今倒是微微抬脚，往里让了让，声音没什么温度变化：“要进来吗？我们在吃饭。” 我们。 顾启深觉得谢今在暗示主权。 唇角微微勾出冷淡的弧度：“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今同样勾勾唇角，眸色没什么变化：“前几天。” 顾启深轻嗤：“四年，祝知禧就这么轻易原谅你了？” 谢今轻挑眼梢：“好像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怎么，打算来挑拨离间？” 顾启深攥着的掌心一直没松开，谢今一直都是这么散漫无常，对什么人和事都不上心的模样，他想不出来谢今怎么会喜欢祝知禧，什么时候喜欢的祝知禧。 他固执地认为谢今接近祝知禧是别有企图。 给祝知禧突然的变心找借口，找理由，把一切问题都归咎在谢今身上。 谢今走了，就好了，他曾经这样想。 可是，并没有，他和祝知禧依旧越走越远。 他终于认识到，他和祝知禧的问题并不是出在谢今身上。 “我用不着挑拨离间，陪着她四年的是我。”顾启深的脚步动了动，擦着谢今的肩膀往里走。 祝知禧和祝怀谦是吴良进来了。 看见顾启深的那刻，笑容都僵在脸上，祝怀谦先反应过来，喊了一声：“阿深” “我来还车钥匙” 顾启深从口袋掏出车钥匙扔到桌上，看到桌上的早餐，长眸沉了片刻。 “要不一起坐下来吃吧。” 祝怀谦两边头疼。 看看后面走过来的谢今，又看看拎着早餐的顾启深。 第102章 惊！原来我的老板是被包养的小白脸 顾启深把早餐放桌上，神色没什么变化：“不吃了，去上班，给你带的，先走了。” 迎面和谢今对上视线。 祝怀谦捏了把汗，立马起身握着顾启深的手臂：“正好一块儿送我呗，我也去上班。” 那年从南城回来，祝怀谦就知道了谢今和顾启深的关系。 这事儿，谢今和顾启深都没错，就是身份立场不一样，他从小和顾启深一块长大，认识二十几年，私心里和顾启深更亲近，只是，谢今......凭心而论，也挺好。 电梯里。 顾启深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祝怀谦能察觉出来他心情不好，是身上高兴的能量一点一点在消失，被低气压笼罩着。 “你知道谢今什么时候回来的？”顾启深突然开口。 祝怀谦舔了下唇，挠了下眉尾：“不知道啊，是昨天在论坛上碰到的。” 顾启深长睫垂了垂：“为什么不告诉我？” 祝怀谦打哈哈：“我以为你不想知道谢今的消息呢，毕竟以前在学校关系也不好......” “你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吧，同父异母的兄弟。” 顾启深吞了下喉咙，打断他，平静的说出他心里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祝怀谦皱了下眉，轻轻“嗯”了一声。 他不能理解顾启深的感受，在他看来是顾震期的错，又不是顾启深和谢今的错。 他拍了拍顾启深的肩，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愁得挠了挠头，又叹气：“这又不是你和谢今的错，大不了以后谁也不见谁，老死不相往来。” “我看谢今也没打算往外说，这事儿也没人知道。” 顾启深垂眸，轻呵了一声：“我知道不是谢今的错，他只是想来江北生活，无意戳破我们家问题的一把刀，可是，我怪不了别人，只能怪他，他要是不来江北，我们家起码能维持表面的和睦，我也看不到那些肮脏的真相。” 顾启深轻笑了一声，很讽刺的笑：“谦儿，你懂那种感觉吗？就像你正在吃一颗好吃的苹果，吃到一半发现是坏的，有条虫，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小时候我觉得我爸生活得很不容易，在家里，在公司都没有话语权，活得小心翼翼，处处看我妈妈和外公的脸色，我维护他，同情他，可是最后却发现最烂的人就是他。” “我每次看到我爸妈的结婚照就觉得讽刺。” “原来不是互相喜欢的人也能上床结婚。” “真TM恶心” 电梯门开，顾启深满脸讽刺地走出去。 * 谢今眼神若有若无地瞥了眼顾启深放下的早餐，垂下眼睫，咬着散音问：“要吃吗？我可没那么小气。” “你想吃啊，那你拿出来吃呗。” 祝知禧故意挑着眼梢看他。 “祝知禧”谢今眼神幽幽地看她，咬着音喊她全名。 “干嘛？” 祝知禧挑着眼梢看他，一脸乖娇，放下筷子，揉了揉肚子：“一份儿都吃得好饱，两份你想撑死我啊。” 谢今抬手猛地托上祝知禧的后颈，在她嘴上亲了一口：“祝知禧，我喜欢死你了。” 有病啊。 莫名其妙地和人家表白。 这么随意。 祝知禧脸还是红了又热，视线别别扭扭地往别处看，轻轻的“嗯”了一声，娇娇的像是蚊子声：“我知道。” “快点吃，吃完送你上班。” * 谢今的公司从国外迁到江北，政府引进的，办公地址便先选在了创业园区里。 公司里主要的骨干人员没变，其他职位正在招聘，办公楼分两层，一楼前台和会客，二楼是办公。 看见谢今身边跟着一位漂漂亮亮的美女，从一楼前台上楼经过员工工位到办公室。 其他人眼珠子也一路跟着进了办公室。 【看见没，老大身边居然跟着一位大美女。】 【眼睛不瞎的都看见了，是不是我们要来新同事了，HR呢，是不是我们要来新同事了，好想和漂亮妹妹一起上班。】 说话的都是跟着谢今从国外回来的，有年轻小姑娘敲醒几个人的幻想：【祝知禧都不认识，家里通通网吧，前两年的新人女演员。】 有人听话，立马上网搜了，连祝知禧的身份背景也一清二楚的查出来了，不过眼珠子一转，担忧随之而来：【老大那张脸是好看，但就是太正经严苛，哪儿有人早上九点不到把人带到公司约会的。】 有人默默发表不同意见：【也许是工作呢，俩人不一定是追求或者谈恋爱吧。】 【要不，让前台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前台：【......】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敲，谢今眼皮都没抬：“进。” 敲门的是一直跟着谢今的老员工，私下关系还不错，脸上堆着笑：“老大，喝咖啡吗？” 谢今抬眼像是询问祝知禧的意思，她摇摇头，轻声：“我不喝，你也少喝，对身体不好。” “ok” 谢今还没说话，门已经被关上了。 谢今：“......” 谢今还不知道公司的小群里热闹非凡，最主要是他手下的老员工们都在担心谢今太正经严肃，祝大小姐万一哪天看腻了谢今那张脸，嫌谢今没情趣，甩了谢今怎么办。 【老大那么理智的人，应该不会因为情伤背井离乡吧，我们不会还没创业成功就要中道崩殂了吧。】 办公室的门再次推开。 祝知禧不太高兴的从里面走出来。 谢今晚上要接弟弟回国，所以今晚应该没时间找祝知禧了，她不高兴。 【完了完了完了，快看祝大小姐的脸，老大惹大小姐生气了。】 【我看得不是大小姐的脸，看得是我摇摇欲坠的饭碗。】 谢今送祝知禧到地库上车，才折身返回来，经过员工工位时，有人实在耐不住好奇：“老大，刚才的漂亮美女是谁啊？” “我金主。” 谢今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 【惊！原来我的老板是被包养的小白脸。】 祝知禧下午有一个广告拍摄，和谢今晚上不约会，她也不着急回家。 和助理干脆在外面吃饭。 只是，吃到一半接到祝怀谦电话，说顾启深和人打架了。 第103章 我不想谢今误会，也不想他不开心 顾启深心烦，约了祝怀谦和赵墨燃喝酒。 该说的，该劝的，祝怀谦从高三谢今受伤住院那年就劝过顾启深了。 也是从那开始，他对谢今有了一点改观，后来谢今突然走了，他陪祝知禧去南城找人，才知道，谢今的生活是他根本想象不到的压抑。 如果是他，可能早就逼得精神不正常了，要么他死，要么大家一起死。 可十几岁的谢今在李唐村住了三年，自己把自己养得很好，随性坚韧世故而不圆滑攀附。 祝怀谦嘴上不说，心里是有些服气的。 换位处之，他不一定有谢今活得好，活得坦率随性，也很难不去恨那些所谓的亲人。 他，顾启深和赵墨燃手里有的财富和资源都是父母或者祖辈几代积累送到手上的，他们获得很轻松有时候轻易忘记了别人生活得艰难。 谢今很难，桑纯也是。 他也开始烦躁，有些感同身受祝知禧。 一边是二十多年的兄弟，一个是嘴上不承认但心里不得不承认确实还不错的，有可能成为他未来妹夫和朋友的谢今。 心里来来回回的撕扯。 劝来劝去最后还是那句话“算了吧，大家都是朋友，别闹的太难看。” 顾启深不想听。 因为他也这样无数次劝过自己。 酒吧上下两层，顾启深不想听祝怀谦念叨，拎着酒瓶去外面透口气，偏偏又听见有人嘴贱提祝知禧的名字，说祝知禧当初就是他推荐去见导演，演电影才红的。 顾启深轻嗤，停下脚步，半垂着眼懒懒地站在楼梯口瞧着满嘴跑火车的男人给怀里的女人造泡泡梦。 “那你们当时是在哪儿遇见的呀？” “也是在这儿啊。”男人伸手摸上女人的腰：“所以我刚刚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和祝知禧特像，都是那种又纯又媚......” 话没说完，后脖颈被人猛地掐上，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有些习惯是刻进骨子里的可怕。 顾启深觉得他这辈子就栽给祝知禧了，听不了别人造谣祝知禧一丁点不好。 他就是听不下去。 顾启深很少打架，受伤流血很麻烦，以前大多数都是祝怀谦和赵墨燃会习惯性的护着他。 可这次，他就是想流血。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看看祝知禧还会不会心疼得为他哭。 * 顾启深敞着腿坐在楼梯上，手肘撑着膝盖，看着血顺着指尖滴滴答答地滴在地上。 颓废阴郁。 祝怀谦和赵墨燃觉得他疯了。 “你就给禧妹打个电话让她过来一趟。”赵墨燃愁得脑袋疼：“不然你觉得咱俩能把他弄走，他真能把自己血流干。” 祝怀谦“啧”了一声，发愁。 谢今刚回来，俩人肯定一块儿呢，他怎么张口都觉得自己像撮合西门庆和潘金莲的王婆，不干人事啊。 呸，心里唾弃了自己一口。 咬咬牙，还是打了电话。 顾启深听见祝知禧的声音，眉眼微微有了表情，长睫低敛，哪怕她过来，是不是说明祝知禧还是在乎自己的。 祝怀谦找酒吧经理要了医药箱。 赵墨燃爸爸是医院院长，从小耳濡目染，给顾启深手上的伤口简单包了下。 顾启深面无表情，好像流血的不是自己。 纱布慢慢一层一层被染红，指尖慢慢有血顺着往下滴。 祝知禧来的时候，手上的纱布换三回了，他姿势没变过，微弯着腰，敞着腿坐在楼梯上，修长的手臂搭在膝盖上往下垂。 祝知禧从下面楼梯往上走，先看到顾启深微弯的背影。。 很高大，也很颓废落寞。 祝怀谦和赵墨燃斜插着裤袋，一个倚墙，一个散漫站着，像左右护法。 祝怀谦正对着楼梯，先看见祝知禧，表情瞬间一松，轻吐了口气，直起身子，视线下意识往后看了看，没看到谢今出现，又长松了口气。 “顾启深，起来去医院吧。” 很轻软又透着冷淡的嗓音从头顶落下来。 顾启深抬了抬眼，祝知禧站在他面前垂眼望着他，很漂亮的眼睛，很冷淡。 丝毫看不出一点心疼。 他滑了下喉咙，抬着下巴刚好仰望着祝知禧，心里生出闷闷的疼，从小跟着他长大的小姑娘不肯为他弯腰了。 他想去牵祝知禧的手，可那双手好像也不属于自己了。 最后垂在膝盖上的手慢慢地攥起来。 起身。 听话的跟着祝知禧下楼，出酒吧，去医院。 可又全程无话。 顾启深的手被酒瓶玻璃割伤的，伤口不深，就是流血多凝血困难，处理起来有点麻烦。 祝知禧站在祝怀谦后面，乖娇的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看不出听没听医生说话。 顾启深脸上神色落寞，眼眸跟着祝知禧微微转动，明显没有听医生说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祝知禧好像真的不在乎他了。 看赵墨燃的面子，医生才忍住了数落，只是嘱咐伤口别裂开，别碰水，别有剧烈运动...... 出了医院。 祝怀谦揽下护送顾启深的任务，打发祝知禧走。 “我送吧。”祝知禧突然开口，有些事还是要再说清楚一些好。 祝怀谦吓死了，悄咪咪地冲她使眼色：“你出来，谢今知道吗？我看他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谢今是纯腹黑。 祝知禧瞥他，维护谢今：“他比你大度。” 早就过了立秋天，晚上的空气里渐渐起了凉意。 如同祝知禧和顾启深之间的氛围。 两人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少，基本无话。 上次祝知禧没进门，这次顾启深开门进来，莫名解释了一句：“这儿平常只有我一个人住。” “哦。” 顾启深往客厅里走：“要喝什么，温水，饮料，鲜榨果汁？” “不用，你手不方便，不用麻烦。”祝知禧开口阻止。 顾启深想说不麻烦，又听见祝知禧轻飘飘的话，往他心里戳了一刀。 “这是我最后一次单独来见你，以后你不舒服或者受伤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再来了，顾启深。” 顾启深的手在疼，额角青筋抽了一下：“祝知禧，你非要对我这么残忍？” 祝知禧垂了下粉白的眼皮：“我不想谢今误会，也不想他不开心。” 第104章 明明是我们先认识的 他在祝知禧平静白皙的脸上看到了冷淡和决心。 心里瞬间被巨大的恐慌淹没，像涛涛的浪潮涌向他的窒息恐慌感。 顾启深意识到他好像要真的失去祝知禧了。 双腿仿佛瞬间失去了支撑力量，跌坐进沙发里，心里像压着一块儿石头，可又像被人掏走了一块儿，空落落的，在漏着风。 他轻呵了一声，舔了下干涩的唇，薄白的眼皮在发热：“我早就知道你喜欢上谢今了，可我就是不甘心。” 鸦黑似的眼睫落寞垂下。 祝知禧轻轻叹气：“感情里总有人遗憾，有人不甘心，顾启深。” 二十七的祝知禧也是不甘心的。 她能理解此刻的顾启深。 好像说什么都没有用。 祝知禧在顾启深的对面坐下，手搁置在膝盖上轻轻摩挲着指尖，视线落在顾启深受伤的掌心上。 以前他们不知道顾启深有轻微的凝血障碍，初一的时候，祝知禧第一次来例假，被班里的男生看见之后说恶心。 那是顾启深第一次和人动手。 血顺着他的发缝流到脸上，顾启深皮肤也很白，脸色稚嫩却满脸不服，血顺着耳朵往下滴到白色校服上，好像怎么也止不住。 祝知禧当时觉得完蛋了，顾启深流这么多血，要死了。 她简直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 后来，顾启深的脑袋缝了针，留了疤，他个子高，头发长浓密又长，别人轻易看不见。 她也为顾启深哭过，笑过，最浓烈的感情都给了他。 灯光静静地洒落在两人之间。 看着顾启深眼皮落寞地往下垂，祝知禧不知道怎么说，要说她有个荒唐的前世，顾启深不会信，连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要把前世说成梦，顾启深只怕也会不甘心。 好像没有办法给顾启深的不甘心一个交代。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假装洒脱的口吻：“其实我做过一个很真实的梦，我只梦到二十七岁，那时候你已经不喜欢我了，顾启深，甚至也不想和我结婚，我还梦到谢今，每次狼狈落魄的时候就会遇上他。” “你问我为什么突然不喜欢你，可能就因为这个，我不想重蹈覆辙，不想看着我们把结局走向死路。” “我可以把你当哥哥，当陌生人，唯独不能再当情人” 顾启深微微垂着头，讽刺地轻笑了一声：“祝知禧，就算打发我也没必要用这么荒唐的借口。” 他猛地抬眸，黑眸盯着祝知禧看，眼里仍是不甘：“一个梦，让你讨厌我，去喜欢谢今，凭什么一个梦就能决定我和你的结局。” “我不是梦里的人，我是真实的人，和你认识二十多年，活生生有感情的顾启深。” “可是我的梦里有温羽晴。” 祝知禧声音很轻地打断他，音色清晰。 顾启深不甘的神色变得困惑，眉头蹙起来，喉结滑动。 又哑语。 祝知禧看着他，平静的眼眸再次重复了一句：“我的梦里有温羽晴，二十七岁的顾启深喜欢的人叫温羽晴，不是祝知禧。” 顾启深睫毛颤抖着，觉得荒唐：“我不信，你只是那天在我家里见过她一面，用她打发我，对不对？” “顾启深，喜欢你我敢承认，不喜欢你我也不会用荒唐的借口打发你。” 祝知禧说：“你身边有李瑶姿，有乔厘，有温羽晴，顾启深，其实有没有我不重要，只是我在你的生活里占据了太长的时间，你习惯了生活里有我，也许那不是喜欢，是占有欲，是习惯。” “同样，你会习惯没有我的。” “不甘心的感情太多了，不是都要有一个解释和结局的。” 她起身，想离开。 顾启深猛地起身，攥上祝知禧的手腕：“习惯和喜欢我分得清。” 他拽着祝知禧，从展览架上取下一个看起来保存颇新的金锁。 祝知禧眉头轻轻皱了下，是她曾经挂在大观音寺的，上面的字还很新：祝知禧和顾启深，长长久久。 顾启深把锁面上的字举起来给祝知禧看：“这是你以前求的，你宁愿相信不存在的神佛和乱七八糟的梦，都不相信我这个活生生的人吗？祝知禧。” “是你先说喜欢我的。” “凭什么只是一个梦，就把我推开，我不认。”顾启深咬着牙，眼角绯红：“我不认，祝知禧。” “可是我认，你说什么都太晚了，顾启深。” 祝知禧挣脱手腕上的桎梏：“我现在是真的喜欢谢今。” 顾启深的胸腔陷了陷，眼神伤心绝望，心里四处漏风的疼，又压着喘不过气，被祝知禧甩落的手慢慢地，试探地一点点想去再次抓上祝知禧的手腕。 祝知禧轻轻一躲，避开了：“顾启深，算了吧。” 算了吧。 怎么算。 顾启深心里塌陷着成了一片荒芜的废墟，眼皮有些热，眼角有些湿。 他垂下头，像被人抛弃的孤兽，掌心里有些湿湿的，淡淡的浮起血腥味儿。 高大的身躯一点点缓缓的越来越低，他屈膝缓缓地跪在祝知禧脚边，又伸手小心翼翼地去碰祝知禧的手指，声音有些哽咽：“禧宝，别对我这么不公平，求你，别去想什么梦，看看我这个活生生的人好不好？” “我不喜欢李瑶姿，不喜欢乔厘，更不喜欢温羽晴。” “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吗？” “明明是我们先认识的。”顾启深眼角红着，他不甘心：“二十多年比不过谢今的三个月吗？” 祝知禧眼睫颤了下，她没想到顾启深会下跪。 前世，他们吵得最凶的时候，顾启深承诺过，哄过，她相信过。 现在她也相信，可心里好像没有了涟漪波澜，她想起顾启深说看见她哭不会再心疼，只会烦，可能当时也和她现在一样，是真的不喜欢吧。 祝知禧眸色淡淡地看着跪在她脚边的顾启深：“顾启深，看着你哭，我好像不会难过了。” 第105章 亲一下就回家 工作，祝知禧，谢茗已经占满谢今全部时间，公司正在起步阶段，刚回来连陪祝知禧的时间都很少，一个晚上恨不得分成三个人用，一个工作，一个陪祝知禧，一个辅导谢茗。 他打算先让谢茗适应适应江北的教学环境，高中再转去公立学校。 谢茗暑假被丢去了夏令营，整个人要饿疯了，个子看着蹿高了不少，个头蹿过了谢今肩膀一截。 谢今还是习惯性地揉他头发:“头发怎么长这么快？明天要去新学校，等会儿带你去剪个头。” “你不去追你未来老婆？” 谢茗揣兜，抬眉问他，少年稚嫩的脸老神在在的装成熟：“我是一个合格的电灯泡，你可以放心把我放家里。” 他不追星，但这次去夏令营偶然听有女生讨论起各自的偶像，其中就有祝知禧，他以前老觉得他哥幼稚，一大把年纪还追星，谢今当时怎么说的：“我不追星，我追我未来老婆。” 啧啧啧。 谢茗觉得他哥要么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太普信，还不认识人家呢，就说人家是他未来老婆。 不能仗着有一张好看的脸就胡说八道吧。 谢茗不耻但佩服他哥不要脸的勇气。 谢今把他头发揉得更乱了，轻挑眉稍：“追啊，先把你这个电灯泡蓄满电，说吧，小电灯泡想吃什么？” 谢茗：“烧烤，麻辣鱼，火锅......” “谢今。” 一声吼音卷着一阵风刮过来，谢今一下被人搂进怀里，冲击力太大，身体惯性地趔趄了一下。 谢茗皱眉看着两个抱在一起的男人，嘴角抽了一下。 吴良依旧顶着毛毛卷，对着谢今又捶又骂：“谢今你就是个没良心的负心汉，薄情寡义的渣男，说走就走，老子等了四年，回来居然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第二时间也不通知我，快和我道歉，要不老子一辈子不原谅你......” 一米八多的大男人搂着他又哭又骂，谢今除了感动还有不敢动，小区里已经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过来了。 他也不想让什么奇奇怪怪的新闻。 说不感动是假的，不过谢今这张嘴实在说不出好听话，咬着淡淡的笑腔拍了拍吴良的后背：“我在不在，你这四年都得过，卷儿，你要是再捶两下，真可能我这辈子就过去了。” 似真似假的咳嗽了两声。 “谢黛玉，真让你装上柔弱了。” 吴良放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嗯，还是人模狗样的帅。 忍不住又想捶他两下，视线不经意的瞥到旁边站着的小男孩儿：“这谁啊？” “我弟谢茗。” 吴良自来熟的上手想揉谢茗的头，被少年轻轻躲过了。 吴良啧了一声，强制地搂上谢茗的肩：“和你哥当年那死出一模一样，没关系，哥哥以后会用爱感化你，走吧，哥哥请你们吃饭。” * 谢茗倒时差，明天又到新学校报到，刚回家没多久就睡了。 吴良拎了好多酒，和谢今坐在客厅里喝，吴良有点醉了，话更多了抱着谢今的腿难过：“没关系，如果真的治不好，以后你老了，我给你推轮椅。” 谢今轻笑了下，用腿把吴良晃开：“那你先去应聘养老院的护工。” 吴良迷迷瞪瞪地抬眼，问：“大小姐知道你腿受伤吗？” “知道。” 谢今喉结滑动，灌下一口红酒，眉眼又垂下：“但没看过我的腿，太丑了，不想让她看见。” 吴良：“大小姐才不会嫌弃你，你当初走了，她都伤心死了，好几次上课我看见她看着你的位置发呆，眼睛红着，最后半年除了学习一点娱乐都没有，她说不想等你回来的时候看见她过得不好。” “谁知道你回不回来啊，可人家就笃定你一定会回来。” “......” 红酒的甘醇淡涩在谢今的舌尖淡淡蔓延进胸口。 * 电梯门刚打开，祝知禧就看见门口站着个高大的身影，谢今懒散地倚着墙，侧颜轮廓精致冷淡。 黑色休闲的长T，仍是一身黑色，满身慵懒劲儿。 空荡的楼道里，谢今就站在祝知禧的家门口，好像乖乖等主人回家的宠物。 感应灯随着电梯门亮起，映得他皮肤很白，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谢今偏头和祝知禧正好对上视线，只是他眼神有些迷蒙。 “谢今。” 祝知禧走近了，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你和你弟弟喝酒了？” “不是，和卷儿喝的” 谢今声音有些低哑，含着金属磁性的好听，主动把祝知禧搂进怀里，下巴懒懒地支在她的肩膀上：“等你好久了，才回来。” 祝知禧有些失笑，没想到谢今喝了酒这么黏人，放软了声音哄他：“你怎么自己不先进去啊？” “禧宝没在家，不想进。”他又往祝知禧的颈窝里埋了埋，柔软的头发有淡淡的花茶香。 祝知禧只能被他抱着，一只手去开门。 门推开，拍了拍谢今的后背：“好啦，进去了。” “不进去，亲一下，就回家。”谢今声音黏糊糊的有点像撒娇，抱着祝知禧不肯松手。 祝知禧唇角翘了翘，心里有些软：“你过来就是专门亲一下我，然后再回家。” “嗯。” 祝知禧有些想笑，慢吞吞的放软了嗓音：“谢无眉，你怎么这么可爱啊，那你也可以不走啊，明天早上我可以送你上班啊。” 谢今醉了，乖得有问必答，一本正经的可爱。 趴在祝知禧的肩上，轻轻蹭了两下，脑子里像定了行程闹钟，一件一件往外吐：“谢茗明天早上第一天去新学校，我要送他，然后给禧宝做早饭，最后去上班。” 难得谢今这么乖，有问必答，祝知禧起了逗弄他的心思：“那谢茗和祝知禧，谁在你心里更重要？” 把支着的下巴从祝知禧肩膀上抬起来，谢今平直浓密的长睫缓缓眨动的很慢：“祝知禧。” “那和其他人比较呢，谁是谢今心里第一重要的人？”祝知禧食指点点谢今的胸口。 第106章 你未来老婆不要你了 谢今的头发垂落在眉眼间，五官很凌厉，眼神却乖乖的像无辜小狗：“祝知禧第一重要，第一喜欢，心里喜欢，身体喜欢，只想亲祝知禧，只想......” 掌心猛地覆在谢今的唇上，湿湿热热的气息被拢在掌心里一烫，心里像烧开冒泡的热水，烧得祝知禧耳面通红。 喝醉了酒，明明一副乖乖的模样，怎么说起了荤话。 祝知禧的手心像是烧开水的茶壶盖，烫得不行，小心翼翼地从谢今嘴上移开：“那谢今是什么时候喜欢祝知禧的？” “来江北，就喜欢。” 祝知禧的心像一小簇一小簇燃起的烟花。 谢今乖乖的回答，视线落在祝知禧的唇瓣上，轻轻吞了下喉咙，黑睫缓缓眨动：“现在能亲了吗？” 以前亲她的时候也没问过啊。 现在喝了酒怎么这么讲礼貌。 祝知禧想逗一逗他，水灵灵的眼睛凑上前，轻声问：“要是我不给亲，怎么办？” 后颈突然被人托住，谢今扎扎实实地吻落下来，不似上次攻城略地般汹涌，只是浅尝辄止的亲了亲。 “亲到了。” 就是不给亲，他也亲到了。 祝知禧嘴唇微微发麻。 这人骨子里根本不讲礼貌，只是问一问，而已。 * 第二天中午。 谢今发现公司里的人看他的眼神有些怪。 有些......同情，可怜的眼神。 谢今没在意，他本来也不是会在意别人目光的人。 手机里突然弹出一条谢茗的消息：【知道你不上网特意分享给你。】 下面还有一段视频。 谢今手指点开，眉梢轻轻挑起，齿间咬着轻笑了一声，像素模糊不清的视频，但是视频中的人很好辨认，一个是祝知禧，一个是顾启深。 两人开车进一个小区，从一辆车上下来...... 标题是：【疑似新人女演员祝知禧恋情曝光。】 谢茗：【你未来老婆不要你了，今哥，绝对不是嘲笑是安慰。】 谢今：【玩儿手机，我会报告给你班主任的，茗哥。】 谢茗：【记仇的男人没有爱情。】 谢今气笑了，他总算知道公司里的人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他。 祝知禧看到自己突然上了小小的娱乐新闻，被拍的和还是她和顾启深，心里恼了一下，她和谢今亲嘴的时候怎么不见人拍呢，多实锤啊。 下午到谢今的公司，祝知禧明显从谢今员工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丝惊讶。 她几乎是一路微笑着颌首走过去的，留下身后一群议论纷纷的八卦脸。 她敲了敲谢今办公室的门，干脆平静的声音传出来：“进。” 谢今的注意力都在电脑上，没有丝毫余光的施舍。 绕过办公桌的脚步声，谢今猛地把视线从电脑上移开，很凌厉的眼神看到祝知禧后柔和了几分，不过他轻挑了下眉稍，视线又轻飘飘的从祝知禧身上移走了。 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我不高兴，快来哄我。 键盘上打字的手都慢了许多。 “这么忙啊，那我走咯。”祝知禧故意开口逗他。 没来得及转身踏出去一步，腰上缠上来一条手臂，身子已经被人搂进怀里，后背贴上谢今紧实的胸膛。 谢今轻轻捏她腰上的软肉，轻哼了一声：“不是来哄我的吗？” “大小姐，哄人可不是你这种态度，还没说话就要走。” 祝知禧转身虚搂上谢今的脖子，眉眼娇俏，故意逗他：“谁说我要哄你了，谢无眉。” 谢今黑长的睫缓缓往下落，眸色漆黑，目光停留在祝知禧的唇瓣上，眼尾轻轻浮动着，意图明显，在祝知禧的唇角啄了一口，声音漫着低低的欲：“大小姐，我可是很小气，很记仇的，确定不哄吗？” 一只手圈在祝知禧的腰上，一只手握着祝知禧白皙纤细的脚踝。 祝知禧的脚很敏感，谢今掌心里有一层薄茧划着她娇嫩的皮肤，颤栗感从脚踝往上蔓延着。 “谢今。” 祝知禧水润润的眸嗔他，她穿了长裙和一件薄外衫，空调房里凉意很足，身上却像置身一个火炉里，谢今的手很热，怀里也很热，源源不断的热源贴着祝知禧。 “我要下来，谢今。” 谢今掐着她的腰和腿不放人，漆黑的眸藏着笑和欲，喉结滑动了下：“大小姐，要哄我吗？” 他很有耐心的磨她。 裙边一层层的落在谢今手臂的白衬衫上，叠起褶皱，祝知禧的腿抖了下，声音像浸出了水，软着是求他：“谢今，放我下来，我哄还不行吗？” “你是最大度的男人，一点也不小气，不记仇。” 白玉似的耳垂像滴入了血。 祝知禧喉咙里被烧得有些干，浑身又软又热，搂着谢今脖子的手软软的放下来，抵在他胸口，讨好的主动亲了亲谢今的唇角。 祝知禧唇上涂了层玻璃唇釉，蜜桃味儿的，甜丝丝的蔓延进谢今的唇上。 “好甜，大小姐，再亲亲我。” 谢今黑长的眼睫低敛，一身白衬衫，领口的两颗纽扣解开着，明明一副严肃禁欲的表情，喉结一下一下的上下来回颤动着，锋利饱满，性感凸出。 祝知禧忘了谢今就是个腹黑闷骚的。 她挺着腰又凑上亲了下两下，纤细的手臂搭在谢今的肩上，无辜纯净的眸看他：“我哄了，不许小心眼了。” 他低低头，又亲了亲祝知禧的唇角，声音微哑：“大小姐，晚了。” 钻进裙子里的手实在不安分，祝知禧拧着好看秀气的眉嘤咛了一声，心里暗暗后悔，只有喝醉酒的谢今才会乖，她怎么会觉得谢今是个大度的人。 祝怀谦说的对，男人都是小心眼。 谢今宽肩长臂，一只手掐着祝知禧的软腰，让她挺着身子被迫伏在自己身上，谢今微微低头便能含着她饱满的唇珠细细的舔噬吮吸着反复的亲。 第107章 我喜欢你这样哄我 男人也就是嘴上大度，心比针眼还小。 毫无力道的手软趴趴的抵在谢今的胸口，掌心蹭着他白净柔软的白衬衫，衣料薄薄的一层根本隔绝不了谢今皮肤的温度。 祝知禧微微轻喘着气，好不容易把人推开。 谢今低敛着眼睫，漆黑的眸直勾勾的肆意打量她的眉眼，狭长微挑的眼梢轻挑着，薄红的唇染了层淡淡的唇釉，和祝知禧一样的味道，他轻轻舔了下唇,性感而不色气。 只不过，好看的脸上微微透着不高兴。 手不安分的摩擦了下祝知禧的脚踝，略带薄茧的摩挲出一片颤栗，祝知禧的腿抖了下，娇俏的脸上浮出恼意，抿唇皱着好看的眉，杏眸水润润地瞪了一下谢今。 无声又毫无威慑力的威胁。 谢今唇角淡淡地勾起浅笑，低哑着嗓音大大方方地开口：“嗯，继续哄我。” 说得理直气壮而又不要脸。 祝知禧抿了抿发麻的嘴唇，俏音不满：“刚刚不是已经哄过了。” “我有这么好打发吗？”谢今散漫的眼梢打量她，一副我就是不高兴的表情：“祝知禧，我不好哄。” 真成了名副其实的谢黛玉。 又娇气又难哄。 祝知禧趴在谢今怀里，手指轻轻左右拨动着他的衬衫衣领，谢今习惯解开两颗衬衫纽扣，解三颗显得性感风流，解一颗太束缚，他骨子里散漫受不了束缚。 拨弄衣领的指尖轻轻柔柔地滑了下谢今脖子的皮肤，衬衫下的肌肉明显紧绷起来。 锋利饱满的喉结兀自地滚了下，薄薄的一层皮肤凸起诱人线条。 祝知禧听见一声隐忍干涩的吞咽，她喉咙里也莫名发干，指尖轻轻勾上他的衬衫往下压了压，抬起下巴轻轻地在凸起的喉结上亲了一下。 湿湿软软的，又很轻，印下淡淡的绯色唇印，在谢今冷白的皮肤上微微有些明显。 头顶谢今呼吸明显有些重，微微地喘着，原本散漫握着祝知禧腰身的手，猛地收紧。 祝知禧眼尾浮出狡黠的浅笑。 谢今拼命压抑着喉结浅浅的浮动着，微微轻颤，湿湿软软的唇又再度覆了上来，湿热的小舌甚至轻轻试探着舔了一下。 很明显又压抑的吞咽声，喉结快速滚了下。 祝知禧的手臂贴着谢今的胸口，怦怦剧烈的心跳声异常明显。 “祝知禧。” 谢今声音异常的沉，紧紧掐着祝知禧的腰。 他真是玩火自焚。 “消气了嘛，还要继续哄你吗？”祝知禧眼尾狡黠的笑，分明故意的。 谢今削瘦的下颌紧绷，他低头，垂下平直的眼睫，漆黑的眸色更深了：“大小姐，谁教你这么哄人的。” 祝知禧唇角微微翘平：“不用谁教，先说哄好了吗？喜不喜欢？” 谢今没说话，而是搂着她的腰往自己身上贴了贴，沉得惑人的嗓音呵着祝知禧的耳垂：“感受到喜欢了吗？” 祝知禧脊背微微挺直，身体僵直的一动不敢动。 小脸腾腾的往上冒着热气，脸面红的厉害。 腿根处不断膨胀的热意，祝知禧当然懂是什么，只是谢今从来没在她面前这么直白赤裸过，每次也只是亲亲她，最多是拉着她的手摸一摸他自己，谢今没碰过她身体。 她以为谢今就只是腹黑闷骚，爱撩拨她。 谢今低低沉沉的笑，逗弄她：“禧宝怎么不说话了？” “谢今。”祝知禧睫毛轻颤了下，想挣脱他握着自己脚踝的手：“放我下来。” “在抱一会儿就放。” 谢今搂着她的腰，浅浅的亲她唇角：“禧宝，我是正常男人，理解我一下，每次亲你的时候我都想，只是在克制，不过我喜欢你这样哄我。” 祝知禧不敢乱动，羞酣的不敢看他：“那你什么时候能平静，你不是说晚上一起和谢茗吃饭吗？” “我也不知道，估计一时半会不太行。”谢今轻喘着，低低地答她：“谢茗中午嘲笑我。” “嘲笑你什么？”祝知禧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想着开启新话题让谢今平静下来。 唇上突然被咬了一口，谢今伸手拿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机，点开聊天框给祝知禧看：“喏，他嘲笑我未来老婆跑了。” “你说是不是应该哄一哄我受伤的心。” 祝知禧瞥了眼手机屏幕，睫毛上落了层冷白细润的光：“刚刚不是哄过了。” “刚刚是哄我看见你绯闻受伤的心。” 谢今垂着眉眼，潋滟的红唇狡辩黑白，说得振振有词的不要脸：“现在要哄哄我被谢茗打击嘲讽受伤的心，二次受伤，不一样，更严重。” 手掌轻轻摩挲着祝知禧的腰，漆黑的眸压着汹涌。 祝知禧有些羞恼：“谢今，你别得寸进尺。” 腰上的手越收越紧，祝知禧的呼吸都放轻缓了。 办公室都是浅浅的呼吸声，很安静。 谢今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把祝知禧抱坐在办公桌上，又回身自己落在在办公椅上，抱着她，什么时候都不可能平静。 视线主动看向电脑屏幕，不去看祝知禧。 祝知禧轻轻晃了下腿，踢掉脚上的高跟鞋，脚尖轻轻碰了下谢今的腰：“欸，谢无眉，生气啦？” “没有。” 谢今把下半身藏进办公桌下，祝知禧看不到他到底有多难受。 祝知禧也不逗他了，拿起手机，眉眼专注落在屏幕上：“谢今，要不要我给你注册一个社交帐号啊？” “好啊，都行。” 祝知禧：“手机号报给我。” 谢今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和祝知禧对上视线，眼眸微微眯着，不爽的表情。 祝知禧反应过来，神色慌了一下，轻轻地笑着试探地问出口：“不会是你之前的号码吧。” 谢今眉稍轻挑了一下，轻轻浅浅地叹气，故意的腔调：“忘了也正常，要不要我重新在报给你，150......” “不用，我知道。” 祝知禧讨好地开口，现在谢今就是个娇气包，她可不想在哄了。 只是，又想起一件事，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悄咪咪的视线往谢今轮廓分明侧脸上瞥了瞥。 谢今眉眼未动：“又忘了？” “没有。” 祝知禧立马否认，圆润漂亮的眸透着心虚，声音也软了几分：“你这个号码是什么时候重新用的？” 谢今飞速敲击键盘的手顿了顿，转过椅子面对着祝知禧，眉眼深邃，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抬手又重新握上祝知禧的光洁白嫩脚踝慢慢摩挲了下。 “禧宝，想问什么？”他声音有些清冽的沉音，磁性好听。 酥酥麻麻的触感顺着脚踝往上蔓延。 祝知禧缩了缩，没挣脱，抿着绯红的唇心虚的浅笑：“没什么？” 第108章 他是真的嫉妒 他皮肤白，手背上根根分明的青筋，很骨感，手指纤长，很有掌控力。 祝知禧坐在办公桌上，位置高，晃着两条细白的小腿。 谢今轻抬下巴，平直长黑的眼睫微微撑起薄白的眼皮，叠起一层浅浅的双眼皮，漆黑的眸盯着祝知禧：“真的没什么吗？” 祝知禧觉得谢今肯定知道什么。 他就是祝怀谦说的腹黑，诱哄着自己主动坦白。 反正她又不怕谢今，祝知禧在心里给自己壮胆，话在舌尖上搅了搅，还是没送出口。 谢今漫不经心的眼神，总有种就等着你跳进他陷阱的从容。 祝知禧决定抵死不认，抬着粉白的眼皮，眼神无辜：“真的没什么。” 谢今喉咙里轻轻溢出了声浅笑，淡淡的“哦”了一声，咬着漫不经心的腔调：“我以为你是想说那些要了你联系方式，想要追求禧宝的人呢？” “只是那些人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呢？” 谢今啧了一声，眉头轻轻皱出浅浅的褶皱，懒散的腔调不紧不慢。 祝知禧脚踝上握着的力道有些紧。 紧到了祝知禧心里一缩，嗓子也开始紧，紧到说话都有些轻轻颤颤，又咬牙狡辩：“你，你怎么知道是，那些人是追求我的人，万一人家就是发错了信息或者发错了联系方式呢。” “你别诬赖我” 祝知禧轻轻吞了下喉咙，卷翘的睫毛颤了颤，粉白的小脸强装镇定：“我可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事。” 谢今浅浅的笑出声，唇角勾出小梨涡：“哦” 拖着尾音，意味深长。 他拿起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在他漆黑的眼眸映出倒影。 一手握着祝知禧的脚踝温热的指腹轻轻蹭着，红薄的唇微微张开，发出不急不缓的散腔：“你好，祝知禧，我是上午和你一起上课坐在你后面的张卿目，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祝知禧，你好，听说你现在还没有男朋友，你对男朋友有什么要求吗？” “祝知禧你好，我是播音系的赵昊波，身高185，体重80公斤......” “谢今。” 祝知禧抬起另一只脚踹了一下谢今握着她脚踝的手臂，很紧实的肌肉，谢今的嘴巴没了音。 祝知禧乖娇漂亮的脸上浮着羞恼:“闭嘴，不许念。” 她刚开始也收一些这样的短信，后来烦了就开始胡乱给谢今的，有人拆穿她第二次她就给真的，真真假假，只要别在有人找她就成。 谢今抬眉看她，粉白的脸透着红，浮着丝丝恼意。 是真的恼了。 “就是发给我的，又怎么了？”祝知禧理不直气也壮，抬着粉白的眼皮睨着谢今。 谢今又拉近和祝知禧的距离，一只脚轻踩在他的大腿上，放软了声音哄人：“我又没在意他们，我只是后悔要是当初我和你一起上大学，这些人我当面就解决了，我知道你也没有把他们放心上，我又不是什么醋都吃。” 祝知禧强壮镇定的眼眸微微软了些，挑着唇软声问：“真的？” 她总觉得谢今不会这么轻易松口。 谢今弯弯唇：“嗯，我又不是杂交醋，来一壶我吃一壶。” 祝知禧恼得轻轻踢了他一脚：“那你们把那些信息都留着，还念给我听，你故意的。” 谢今难得老实一次：“我错了。” 才怪，他是真的嫉妒。 祝知禧想给谢今注册一个社交帐号，顺便澄清一下和顾启深的谣言。 每件事都有有利有弊的两面性。 祝知禧想趁此机会官宣，但有些担心谢今的身份被人扒出来，还有他那些过往，他的以前不丢人，但她不想谢今那些事在血淋淋地摆在阳光下被人评判。 纠结犹豫着。 “不用担心我被人评判，我又没有做错过什么。”谢今的视线落在屏幕上，话却是对祝知禧说的。 他侧头，轻轻笑得惑人，哄逗她：“大小姐赶快给我个名分。” 他一直都是坦坦荡荡的谢今。 祝知禧轻轻弯了下唇角，给谢今注册的账号叫“谢无眉。” 简简单单的拍了张谢今落在地上的影子。 很挺拔，轮廓流畅周正。 澄清也很简单的一句话：“都是朋友，难哄的正主在这儿”随后艾特了新注册的账号。 她和谢今从来都不需要隐瞒什么。 * 江北外国语中学。 谢今和祝知禧来得晚了，车停在远处，校门口学生很多。 祝知禧带着帽子遮住了漂亮的眉眼，谢今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了几步，看见有人的目光落过来，他不悦地瞪过去。 “要不你去车上等着，我去门口接谢茗。” 祝知禧：“没事啊，走这几步又不累。” 谢今不满地眉头轻皱：“有人看你，我不喜欢。” 祝知禧笑出了声：“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看你呢，谢无眉，明明是你的脸更招人，好吗？” 谢今强制地把祝知禧的帽子又往下压了压，轻轻叹气：“第一天当人男朋友，理解一下男朋友的占有欲。” 学校门口人很多，谢今个子高在群里很挺拔，显眼。 统一的深蓝色校服，谢今抬着下巴眼神滑过一片又一片。 倒是一个穿着蓝色百褶裙的漂亮女生朝祝知禧跑过来，谢今还没反应过来，女朋友已经被别人抱上了：“禧姐姐，你是来接我的吗？” 顾绾莘扬着还有婴儿肥的小脸，眉眼笑意盈盈的。 第109章 我女朋友 只是乌溜透亮的大眼不经意地瞥到祝知禧的手被人牵着，视线顺着往上抬便看到了谢今，黑裤白衬衣衬得身姿挺拔，比她高出很多。 从她的视线看谢今眉骨高挺，睫毛平直浓黑，眼型锋利，极其英俊的冲击性的一张脸，眼睫半垂淡淡的和她对上视线。 不是她哥哥。 顾绾莘眼里的惊喜瞬间迸发又缓缓褪去，尴尬的嘿嘿两声摸了摸鼻尖，小嘴翘了翘：“不是我来接我的呀。” 祝知禧捏着她的手轻晃，哄她：“这次不是，下次你想让姐姐来接你，给姐姐打电话。” 小丫头好哄，傲娇的轻轻哼了一声，拖着音：“好吧。” “你们是来接我的吗？” 清冽的少年音不太确定地插进来，谢茗拎着书包站了一会儿，发现根本无人在意他，忍了忍，忍不住才开口：“我是长得还不够高吗？” 语调拖着音，显然不太满意。 谢今的目光从顾绾莘脸上移开，藏起眼底的一点失落，小丫头真的不认识他了。 抬眸，眯着眼瞥了谢茗一眼：“长得太大众，看不见也正常。” 谢茗轻轻撇撇嘴，视线重新看向祝知禧，青涩的脸终于浮出一丝丝的局促和客气，朝着祝知禧轻轻点头，乖乖地开口：“姐姐好。” 谢茗看起来很乖，阳光青涩，没有十几岁谢今身上的蛮横野性，他倒是把谢茗养得很好。 祝知禧唇角弯出和煦温柔的笑：“你好，我是祝知禧。” “我知道。”谢茗眼神瞥了谢今一眼：“他偶像。” 谢今啧了一声不太满意，又有故意炫耀的成分，轻轻晃了晃和祝知禧互相牵着的手，冲谢茗挑了眉稍：“我女朋友。” 谢茗撇撇嘴。 还真让你追到了。 “绾绾。” 熟悉平静的嗓音，顾启深站在不远处没走过来，身姿挺拔依旧出众耀眼，目光看到了谢今和祝知禧互相牵着的手，正大光明的毫不避讳。 短暂的怔了一秒，又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他们现在是情侣，牵手是正常的，他没资格吃醋，只是心里有些闷闷的不舒服。 淡淡的目光和谢今的眼神撞在一起，很平静，又仿佛有火花在炸裂着。 “欸，哥”顾绾莘应了一声，又回头看祝知禧。 祝知禧轻轻揉了下她脑袋，笑着：“拜拜，什么时候想禧姐姐了，打电话。” “好吧，禧姐姐再见。” 顾绾莘朝着哥哥走过去，马尾辫轻轻晃动着，走到一半脑袋又转过来，朝谢今轻轻挥手，少女的声音又软又清脆：“谢今哥，再见。” “小学霸，再见。” 最后一句是冲着谢茗说的。 说完，飞快地跑到哥哥身边，卸下背上的书包丢给顾启深。 顾启深眼尾垂下，轻轻哼了一声：“记性真不错啊，端水大师，书包也给人家帮你拎啊。” “小气。” 顾绾莘伸手就要拿自己的书包，被顾启深换手躲过了。 她恼的皱着眉：“哥，我怎么感觉你对谢今哥有意见呢，人家长得好看嘛，本来是不记得了，今天看见之后又想起来了，不过他应该不记得我了，都没和我说话。” 她撇撇小嘴，心里有点失落。 “人家现在还是禧姐姐的男朋友，我当然要礼貌一点。” “哥你为什么不追禧姐姐啊？”顾绾莘话多，又问。 追了，没追上。 顾启深没说话。 顾绾莘仍旧自说自话，自评价：“应该是谢今哥哥对她很好吧，不过你对禧姐姐不是也很好吗？” “那可能就是你没谢今哥长得好看......” 小嘴絮絮叨叨说不停。 每一句都精准插进顾启深的心口，上车前，还是没忍住转过头，往祝知禧的方向看了一眼。 落日红光，谢今仍牵着祝知禧的手，腕骨交缠，他时不时的偏过头，眉眼含笑地看着祝知禧。 原来，谢今也能笑得这么温柔。 心口密密麻麻的滋生出酸涩和不舒服，一点一点在心口不断膨胀，顾启深敛回目光，无奈自嘲的笑了笑，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他不得不承认，谢今有一句话说得对，感情不分先来后到。 * 谢今换了家居服，在厨房做饭，谢茗在写作业。 祝知禧第一次到谢今家，还是忍不住想四处看看。 谢今看起来真的很忙，书房里书柜上整齐的只放了一半的书，另一半还在地上，还有未拆封的几个箱子。 祝知禧蹲下来随意翻翻，好奇谢今平常喜欢看什么书。 “我哥平时不这样，他是回来太忙了，没时间收拾又不喜欢让陌生人进家里，这些东西才一直摆在这儿的。” 祝知禧回过头，看见谢茗站在门口，话里话外替谢今说话。 “我知道。” 谢茗不太明显地松了口气。 他抬步走进来，也蹲在祝知禧旁边，眼睛藏不住心事地偷偷看祝知禧：“你真的是我哥女朋友吗？” 祝知禧笑了下：“对啊，你不相信？” 谢茗不太理解，匪夷所思，眉头浅浅地皱了下：“他以前做康复训练的时候天天看你的电视，电影甚至连广告都看，他说他是在追他未来老婆，我以为他在胡说八道。” 祝知禧笑出了声，放下手里的书，干脆盘着腿和谢茗坐在地上，问他：“你哥天天看我的电视电影广告？” “对啊，家里有一个影音室，里面全是你，他是你的头号狂热粉丝。”谢茗微微点头，又忍不住替谢今担心：“姐姐，你真的喜欢我哥还是......” “还是玩儿玩儿他？” 谢茗年龄小，感情里的玩儿这个字太轻佻，有些说不出口。 祝知禧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怎么有这么可爱的小孩儿。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可能敢玩儿你哥。” 谢今腹黑的要死。 祝知禧看他：“难道你不觉得你哥哥很好吗？” 谢茗和谢今眼睛很像，根根分明的浓黑平直的眼睫，眼神黯淡地垂下，指尖来回捏着裤脚：“我哥当然很好，但是他的腿因为我和我妈受伤了，很严重，做过好几次手术，他自己坚持锻炼了几年才能像正常人走路，可是现在还有我麻烦他，拖累他，我......” 谢茗眼眶有些红。 “我保证不会打扰，也不会影响你们约会，不会麻烦你们。” “我哥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他做康复训练每次都是看着你，才一直坚持，他说总不能瘸着见你，他心里担心自己配不上你。” 谢茗眼里，祝知禧能喜欢上谢今是他哥的运气，他可不能把他哥的幸福耽误了。 第 110章 谢今哥哥 “你不是你哥的拖累，也不是他的麻烦，谢茗，我也是真的喜欢你哥。” “喜欢一个人不仅要喜欢他的优点，也会包容他的缺点，我也从来没觉得你是你哥哥的麻烦呀。” 祝知禧的话好像给谢茗吃了一颗定心丸，飘飘荡荡的心终于踏实地落在地上，谢茗抿抿唇，青涩的脸上浮出不好意思：“那我能喊你，禧姐姐吗？” 他听见校门口那个女生就是这么喊的，应该是关系很好才能这么喊吧。 祝知禧莞尔：“好啊。” 谢茗眼尾浮出局促和不好意思，手抓着裤脚来回轻轻地晃着身体，咬着薄红的唇又默默点头，心里燃起一簇一簇的小烟花，心里默默练习喊了声禧姐姐。 唇角上翘着弯了弯，心里再次理解哥哥当初为什么非要带他走。 哥说，应该去感受一下天生温暖的人，她会让你贫瘠荒凉的心生根开花。 世界上不是只有血缘一种亲密关系。 不用非要把自己陷在泥潭里，永远要有向上而生的勇气。 “你哥的腿当时是怎么受伤的？”祝知禧一直想知道，但她又不想让谢今在想起过去的事，她忍住不问谢今，又忍不住问了谢茗。 谢茗默默垂下眼：“妈妈说要带我和哥去看她结婚穿的婚纱，我们在路边等江叔叔，没想到江叔叔的女儿开车直接撞过来，我妈被我哥推到了一边，他是转过身抱我，腿才被撞了。” “其实他根本不想留在家里，他和我说还要继续回江北，一个人生活，是因为我，他的腿才受伤了。” 谢今是想回江北的。 祝知禧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你哥没没怨过你，谢茗，别让心里内疚，他只想让你生活的好一点，起码比他当初生活的好。” “嗯。”谢茗点头承认。 * 谢茗想吃麻辣鱼，谢今做了麻辣鱼和清淡小炒菜。 谢茗非常自觉地坐在祝知禧旁边，谢今倚着对面的椅子，漫不经心又透着威胁的眼神瞥他：“谢茗。” “哦。” 谢茗乖乖起身，绕过餐桌坐在祝知禧对面，谢今则坐在祝知禧身边，祝知禧轻轻掐了一下他手臂，恼他：“你当哥哥的，能不能别那么小气。” “这和小气有什么关系，我就想和我女朋友坐一起。”谢今说得不要脸，脸往祝知禧身边蹭：“掐疼了，亲我一下。” “不要脸，吃饭。”祝知禧别开视线，不看他。 “禧姐姐，这个茄子好吃。”谢茗把盘子往祝知禧那边推了推。 谢今还在索吻的眼神从祝知禧脸上慢悠悠的滑向对面，眉头浅浅地皱起：“你喊什么？” 谢茗不明所以：“禧姐姐啊，怎么了？” “换一个称呼。” 因为他要这么喊。 谢茗不知道谢今为什么不准他这么喊，眼里还有些茫然疑惑，祝知禧却听懂了，脸上莫名有些热，伸手又掐了谢今一下，娇俏的眸瞪了他一眼。 谢茗有时候十分听从谢今的话，特别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的情况下，因为崇拜会盲目听从。 乖乖地应了一声：“哦，那我还是喊姐姐。” 祝知禧脸热：“没关系，别听你哥的，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 谢茗心想，那就他哥不在的时候喊禧姐姐。 饭后。 谢茗说到做到，时刻做个合格的电灯泡，让谢今放心送祝知禧回家，自己保证11点之前睡觉，不会多玩儿手机。 祝知禧以前没留意谢今的腿，今天听谢茗说起过去的事，忍不住留意起来。 谢今走路其实很慢，只是他腿长步伐大，走得慢也不容易被发现，上车下车时更明显一点，谢今会下意识轻轻托一下左腿，抬脚下车。 谢今轻轻握她的手，凑到她耳边笑：“看什么呢，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总是盯着男人的腿看。” 最近谢今在她耳边说的荤话太多，祝知禧下意识反应过来，白皙的脸上透出粉红，眉眼浮出羞恼：“谢今，你正经一点。” “看见你，我没法正经。”谢今眉眼浮出恣意不羁，漆黑的眸隐隐含笑。 祝知禧开门的手抖了抖，眉眼垂着：“送到了，你回去吧。” 跻身进门的瞬间，谢今的手掌握门抵出一条缝隙，懒散不羁地轻轻歪头，声音有几分诱哄：“禧姐姐，开门。” 他声音故意压着，磁性惑人。 祝知禧耳骨一麻，从缝隙里看到谢今眉眼懒散轻肆的笑，知道他又在逗自己，忍不住抬着睫毛骂他：“不要脸，不许这么喊我。” “好，不喊”谢今突然嘶了一声：“夹到腿了，疼。” 祝知禧视线下瞥，谢今的脚果然卡在门缝里，不管真假，她下意识拉开门. 下一秒。 谢今挺拔阔大的身体推门进来，掐着祝知禧的腰轻轻一提，托臀将人抵在墙上，灼热的吻细密的落下来。 “不让我喊禧姐姐，喊我一声谢今哥哥。”谢今轻轻咬着她的唇瓣，声音低低沉沉的诱惑她：“嗯？只喊一声好不好？” 祝知禧睫毛颤了下，绯红的唇轻轻送出口:“骗子。” 谢今蹭了蹭她的鼻尖，喉咙里溢出轻轻地笑：“没骗你，真的腿疼，要不你摸摸。” 和当初哄骗她摸他腹肌如出一辙的套路。 祝知禧心里颤了一下，搭在谢今肩膀的头搂上他的脖子，轻轻的张口：“谢今哥哥，我想看看你的左腿，行吗？” 第111章 谢今，你是不是要疼死了？ 小姑娘的手又轻又软又温，隔靴搔痒的像挠在他心尖上。 别说祝知禧想看他的腿，要他的命都行。 不过谢今一向能忍，有耐心又会装，漆黑的眸子沉了沉，眼尾轻挑着看祝知禧，脸上表现得漫不经心。 一副不太满意的表情。 祝知禧好看漂亮的眼眸有娇嗔：“我喊了，你不许耍赖。” 谢今眉稍轻扬，口吻无辜：“哦，可是，我没说你喊了就答应给你看。” “要不，在喊一声。” 他深邃的眉眼压过来，贴着祝知禧的鼻尖蹭了蹭，低声诱哄她：“在喊一声，就给你看，好不好？” “谢今。” 温热的气息扑在祝知禧脸上，漂亮乖娇的脸滚烫，祝知禧咬牙轻声骂他：“骗子。” “没骗你。” 谢今湿热的唇啄了啄祝知禧的唇角，压着声音继续哄她：“在喊一声。” “这次是真的。” 他抬眼看她，脸上有几分认真。 反正喊一声也是喊，喊两声也是喊。 祝知禧抿了抿唇角，脸上有些松动，喊都喊了，要是达不到目的，岂不是更亏。 身体被谢今抵在墙上，心口压着怦怦的心跳声，卷翘的睫毛轻颤了下，祝知禧轻抬下巴，主动往谢今的唇上浅浅亲了一口：“谢今哥哥。” 轻软旖旎的嗓音。 谢今耳骨酥麻的厉害，骨头是软的，血是热的，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浑身的血液沸腾着往一处涌动，自制力崩塌得彻彻底底。 呼吸频率忽高忽低的深浅不一，谢今声音沉得过分：“祝知禧，以后不许这么喊别人哥哥。” “祝怀谦也不行。” 他知道自己说这话有多过分，但他就是不想祝知禧这么好听的喊别人。 他心里嫉妒得会疯。 祝知禧：“......” 她平常才不会喊祝怀谦哥呢，小时候她还让祝怀谦喊她姐姐呢，这不后来祝怀谦长高了，打不过，没办法。 “谢今，你别不讲理。”祝知禧语气幽怨，不懂谢今突然脸色变得这么快。 抵着墙面的后背瞬间悬空，被人托起，又下意识地搂紧谢今的脖子，谢今仰头看着她，冷白的灯光照亮他漆黑的瞳仁，薄红的唇轻轻一笑，欲气肆意横生又混气：“你就当我是个不讲理的混蛋吧，大小姐。” 祝知禧：“......” 身体被轻摔在沙发上。 祝知禧还来不及反应，谢今已经半跪在她腿边，西装裤下紧实的大腿隔着轻薄的布料蹭着她的腿，后颈被宽大滚烫的手掌完全掌控着轻轻托起，谢今灼烫的吻汹涌的压过来。 祝知禧抬着下巴，承受着，细碎暧昧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身上的薄衫被谢今乱七八糟的被扔在沙发上，皮肤被谢今滚烫的掌心烫了一下，祝知禧身体轻颤，一丝丝理智重新回归。 舌尖被谢今搅弄出暧昧的水声。 祝知禧推了推谢今的肩膀，表示抗议。 “怎么了？”谢今眼眸里陷着情欲，浅浅的吻祝知禧的唇角。 祝知禧抵在他的胸口，微微拉开距离，不然没法好好说话，胸口一深一浅的起伏着控诉谢今：“说了喊你一声谢今哥哥，给我看腿，我没让你亲我。” “骗子。” 谢今低低惑人的笑，黑睫下的目光直勾勾的：“没骗你，亲完了给你看。” “现在看。”祝知禧不相信，娇俏的眸里都是幽怨。 谢今轻笑了下，吞了下喉咙，老老实实从祝知禧身上起来。 要是再不给小姑娘看，以后真不相信他的话了，怎么办。 谢今懂见好就收。 真的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屈下腰准备把左腿的裤腿一层一层卷起来，喉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又侧头看着祝知禧。 那么漂亮明亮的一双眼，如果有可能，他不想让它看见任何会让她害怕，担心的东西。 包括他的腿。 “很难看的，真要看，会吓到你。” 祝知禧点头，乖巧地坐在他旁边：“不会，它在你腿上怎么会吓到我，难道你要藏一辈子，我迟早都会看见的，谢今，我喜欢你，就不会嫌弃它，害怕它。” “你要相信，有一些伤疤是上天送给勇敢者的礼物。” 谢今垂下狭长的眸，薄白的眼皮有些烫，捏着裤腿的手紧了紧，大小姐总能轻易说一些直白让他感动的话。 小时候江温琳让他跪鹅卵石，膝盖先是肿后是烂，结成一层血痂。 他故意用手揭，看着血流出来，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是畅快，半个血痂自然脱落后，留下浅浅的一层粉肉疤痕，被江温琳看见后，她皱着眉嫌弃地骂：“丑死了。” 难看恶心，她用最恶毒的话咒骂他。 谢今想，也许她也是在咒骂她自己吧。 墨黑色的西装裤被一双骨感纤长的手慢条斯理的一层一层卷折起，像是打开一幅被破坏的画布。 谢今的小腿上深深浅浅的长短不一的伤疤，像萎缩的蜈蚣，像狰狞的纹身，深深地嵌入皮肤里。 他很白，疤痕的颜色格外明显，也更显狰狞，恐怖。 祝知禧的心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呼吸略重。 谢今的指关节紧紧凸起，掌心攥得发疼，他看着祝知禧长久的没说话，他相信祝知禧说不会嫌弃他的腿，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想：太丑了。 心里浮动着不安。 祝知禧的目光落在他的小腿上，眼底泛起一层层的湿润。 她不想哭，可有些忍不住。 那么几条长疤，该有多疼啊。 “谢今，你是不是要疼死了？”她试探着伸出手，指尖轻轻地落在其中一条看起来很深很深的疤痕上，她动作很轻像怕弄疼了谢今。 祝知禧的动作很轻，几乎感受不到，可谢今仍觉得自己身体和灵魂都颤了一下：“不疼。” “真的。” 他蹭了蹭祝知禧眼尾的湿润，很烫的泪，比江温琳恶毒的咒骂更让他觉得难受和心疼。 他说了假话，在哄他的小姑娘。 谢今想，这辈子，下辈子甚至轮回几辈子他应该都会只喜欢祝知禧一个人。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心这么软，幸运的是偏偏让他遇上了。 第112章 什么时候带谢今来给我们见见？ 谢今的手臂揽着她坐在自己腿上，低声笑笑：“这次又骗你什么了？” 祝知禧的搂上谢今的脖子，声音闷闷的：“肯定很疼，怎么可能不疼。” “我不想哭，但我有点忍不住，谢今。”祝知禧的声音有点细细的哽咽：“你相信我真的不害怕看到你腿上的疤，以后你别老是一个人把什么事都担着，可以告诉我的。” 谢今感觉脖子上有温热的液体落下，搂着祝知禧的手臂又紧了紧，恨不得把人融入骨血里。 “我想让你高兴，不想看见你哭。” 这是谢今的真心话。 祝知禧不满：“哪儿有人一辈子不哭的，我也想让你高兴，谢今。” 谢今心里胀得满满的，他已经很高兴了，他想人总要知足一些。 “好。” 谢今的心也像陷入了水潭里，软得不成样子，抬手捏了捏祝知禧的后颈，低着嗓音又逗又哄她：“小哭包，早知道应该让你早点看，那不得哄着我高兴，天天喊我谢今哥哥。” 手上的力度轻轻重了些，像拎着一只软趴趴的小猫。 “现在在喊一声听听。” 谢今懒散着腔调，一副混不吝的轻佻。 祝知禧虽然心疼谢今，但还是从他身上下来，忍不住咬着轻音骂他：“不要脸。” 谢今把她眼尾的湿润蹭掉，轻笑一声，故意逗她：“刚才还说想让我高兴，现在又骂我不要脸，大小姐，变脸都没你快。” “一码归一码，谁让你不要脸也是事实。”祝知禧抽了下鼻子，目光又落在他的腿上。 谢今想把裤腿放下，被祝知禧握着手腕制止了：“以后不用在我面前遮着，我真的不在意。” “嗯。” 谢今知道。 祝知禧：“是彻底没办法恢复得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吗？” 谢今反手把她的手攥进掌心里，很温热的踏实感。 “还在做康复训练，可以正常慢走，快走的话有些困难。”谢今这次说了实话，他握着祝知禧的温软的手，又问：“谢茗和你说什么了？” 祝知禧顺势靠在谢今怀里：“以后我可以陪你做训练，谢茗说你以前做康复都是看我的影片，说你是我的头号大粉丝，问我是不是玩弄你的感情。” 说到最后，她有些忍不住笑了。 谢今也笑出声：“他担心你甩了我？” 祝知禧：“对啊。” “没关系，就算你甩了我，我也会重新把你追回来，毕竟我这么不要脸。”谢今的语气里听不出一点对不要脸的羞愧。 * 祝知禧没想隐瞒自己和谢今的事。 只是接到秦牧姝的电话，听她的口吻，显然全家把她和谢今谈恋爱的事当成了头等大事。 秦牧姝：“你谈恋爱我不反对，只是你现在的身份是不是应该低调一些，万一将来你和谢今......” 祝知禧打断她：“妈妈，我明白你担心的事，难道我要担心以后和谢今会分手，现在就不和他谈恋爱吗？因为一个未知的结果来否定现在。” “这和担心出车祸不开车，飞机出事故不坐飞机，一个道理。” 祝知禧笑了笑：“妈妈，任何事情都有概率的，因为以后的概率事件对现在的事畏手畏脚，那我就不会谈恋爱了。” 喜欢是没有保留的。 秦牧姝沉默了几秒：“你非要公开的原因，是因为顾启深。” 祝知禧：“不是啊，没有顾启深也会有别人，我只是不想以后再出现类似的绯闻，误会多了，两人之间的误会就成真的了。” 她听见秦牧姝在电话里很轻的笑了一下。 “我女儿真是长大了。” 秦牧姝突如其来一声感慨，叹了声气：“可是，谢今家里太复杂了，你葭姨对你也不错，她肯定也会有芥蒂的。” “算了，有妈妈呢。”秦牧姝长出了一口气：“什么时候带谢今来给我们见见？” 祝知禧话没送出口，秦牧姝的话撂了地，不给她回绝的余地：“算是考察，毕竟几年不见，人会变的。” “谈恋爱会让人变成瞎子聋子，你爸妈有眼睛有耳朵，想自己看看听听才放心把你交到别人手里。” 秦牧姝态度强硬地说着温柔的话。 祝知禧连拒绝的话口都没有，只能说问问谢今找一个方便的时间，大家一起吃个饭。 谢今听说要和她父母吃饭，脸上丝毫看不出紧张担忧。 祝知禧觉得自己还挺紧张的。 谢今宽慰她：“我长得又不算丑，担心什么？” “没担心。” 祝知禧不想给谢今压力，不过又特意半威胁着叮嘱了祝怀谦一番，虽然用处不大，关键时刻缓和下气氛也是可以的。 * 不一样的身份再次登门。 谢今穿了身偏休闲的正装，不那么拘束又不过分休闲，头发向后微分，露出额头，他骨相好看，轮廓脸型流畅，唇角微微上扬着，整个人精神英俊，挺拔。 分别给秦牧姝，祝宗诚和祝怀谦都带了礼物，连康姨也没有落下。 周到细致。 祝宗诚听说谢今最近回国是政府引进的科技型人才，于公，他从心里承认谢今有能力，有手段，甚至比祝怀谦做得好，有前途，但和祝知禧谈恋爱，他并不特别赞同。 谢今太复杂，看过的，经历过的事情太多，十几岁的孩子从南城到江北威胁顾震期把他留在江北一中学习，心思得多深。 十几岁的孩子就懂得威胁人。 祝宗诚打心里不喜欢。 祝知禧适合简单清白的，谢今这种人要真的喜欢祝知禧，她逃不掉，可如果谢今将来不喜欢了，也能轻易逼得祝知禧没办法。 这种概率，祝宗诚不想拿祝知禧的一辈子赌。 不过，这些话他也没说，客客气气地请谢今喝茶。 第113章我会让谢今这个名字配得上祝知禧 祝知禧拽着祝怀谦在外面偷听。 祝宗诚这人有叛逆的天性也有骨子里继承的传统，人都有割裂的两面性，就像他不愿意走祝老爷子为他安排的一眼看到头的生活，坚持要做律师，但却赞同祝怀谦被安排的人生。 他违背父母和秦牧姝闪婚，但还是因为骨子里的孝和自我原则和秦牧姝离婚。 成年人的谈话永远不是直奔主题，客套寒暄为首。 祝怀谦都听烦了，揣着兜，姿态懒散地倚墙：“聊人文，聊工作，聊江北发展，爸接下来该聊什么了，你猜谢今心里是烦爸多一点，还是紧张多一点，万一哪一点没说得让爸爸满意，你可悬了，祝知禧。” 话落。 腿上被踢了一脚，祝知禧瞪他：“别说风凉话，谢今的现在就是你的以后，迟早的事。” 祝怀谦拍拍裤子，不以为意：“我和谢今可不一样。” 谢今脑子聪明但心思深，乱七八糟的身世背景不如没有，更像累赘，祝宗诚不喜欢，所以会用上位者的姿态审视考察，挑剔谢今。 他姓祝，就算一辈子做不出什么成绩，孟家也不敢低看他一眼。 祝怀谦心里明白，人和人哪有一样的。 顾启深和谢今流着一样的血，能一样吗？ 所以，他心里会佩服谢今，面对祝宗诚的审视不卑不亢，坦坦荡荡的。 “你进去帮谢今说说话呗，缓和下气氛。”祝知禧转过身，看着祝怀谦，求他。 祝怀谦嫌弃的拒绝：“不去，气氛挺好的，我去缓和什么，我是加湿器啊。” 里面，祝宗诚聊到茶叶，谢今说他不太懂这个，祝知禧心里还是紧张的：“你去帮他说两句呗，爸爸的茶叶都是非卖品，谢今不懂。” “没几个人懂，爸他一开始也不懂啊，见多了才懂嘛，谢今坦坦荡荡的说出来总比不懂装懂好。”祝怀谦也不是宽慰她，只是在说实话。 “谢今在爸爸面前越像天然小白兔，爸爸对他越放心。” 谢今才不是小白兔。 祝知禧翻了个白眼给他：“没用，走吧你。” 祝怀谦得瑟地挑眉：“我就不走，万一一会儿我想进去呢，听谢今喊我一声大哥，爽死。” “等着吧，等我一会儿就给桑纯告状，说你天天闲得没事欺负我。”祝知禧咬牙威胁他。 * 祝宗诚抿茶，不经意地打量谢今。 谢今和年轻的顾震期有点像，但比顾震期的眉眼更精致好看。 谈吐坦率，自信谦逊。 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就算是聊到他专业上的工作也不会故意炫耀卖弄，聊到他不懂的领域也没有故意捧高祝宗诚，身上有一股内敛坚韧的劲儿。 祝宗诚一颗心微微浮荡着，有点放心，又有点对人性易变的不放心。 心里微微感慨。 他和顾震期认识的时候也才刚二十，俩人是大学同学，朋友，人前看着挺风光朗月的人，不声不响的和江温琳交往期间背地和林葳葭不清不楚的纠缠上了。 祝宗诚不耻。 顾震期却大大方方的承认他就是自私，娶林葳葭的好处远远大于娶江温琳，谁会放着一块儿肉而去啃馒头呢。 谢今有一点和顾震期很像，目的性很强，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就像豪门赘婿的标签跟着顾震期几十年，他也没见有多在乎。 谢今和祝知禧，祝宗诚没理由不怀疑担心。 担心他成为下一个顾震期，除非祝知禧一直有价值，也许谢今的爱才能一直存在。 祝宗诚没有主动提谢今的家里事。 反倒是谢今主动坦率地开口：“现在只有我弟弟谢茗和我一起生活，但他只跟着我生活到高中毕业，大学之后可能就要回南城谢家。” 祝宗诚抬眉看他，谢今很自然：“我没打算回去。” 谢今垂了下眼睫，又从容对视上祝宗诚的目光：“我十八岁成年之后正式和我母亲断绝了关系，谢家养了我，我感激，所以以后如果不是谢家有重要的事，我不会再回去。” 看出祝宗诚眼里的诧异。 谢今继续不紧不慢的解释：“也许您觉得我对亲情太冷漠了，但因为我母亲我才会和祝知禧分开四年，人生的意外太多了，我不想因为别人赌上自己的人生，对祝知禧不公平，我会觉得亏欠她。” 说到这儿。 谢今狭长的眸垂下，眼尾浮出不好意思的浅笑：“可能您不太信，我现在经常忙工作，已经觉得对不起她，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和祝知禧相处在一起时间太短。” 祝宗诚看谢今的眼神微微认真起来。 谢今骨子里对人很淡漠，即使面对祝宗诚神色也是淡淡的，最多有谦逊尊重，但说起祝知禧，漆黑淡漠的眸里有浅浅的笑。 要么是谢今伪装太好，要么是真的很喜欢祝知禧。 连祝宗诚一时也分辨不了。 谢今：“您知道我和顾家的关系，我也没打算瞒您，我从来没想过要认顾震期，以后也不会和顾家，林家有牵扯，以后我谢今只有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好好爱祝知禧。” 谢今说得很认真清楚又像承诺，他和江温琳，顾震期，林家都没关系。 他亲自斩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只有赤裸裸的一人，谢今，属于祝知禧。 祝宗诚微微启唇，又轻轻笑了下，把话吞进肚子里。 他顾虑的，谢今都考虑到了。 他想再看看谢今还能拿出哪些诚意来，听得太多，要看实际做的，不然，这些也都是空话。 不值一听。 心里有了好奇。 抬眸，干脆静静看着谢今下一步的动作。 谢今其实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十几岁时顾震期说门当户对，家世清白，他哪一样都配不上祝知禧。 顾震期这句话是对的。 谁不想把女儿嫁一个家世好，又简单清白的人呢？ 可偏偏他不是这种人。 谢今起身从包里一份一份拿出文件，摆在祝宗诚面前：“我的资产不多，这些是爸爸留给我的遗产，这些是我自己投资的一些公司，这些是我名下一些不动产和基金，这是我公司的详细资料。” “我名下所有的财产结婚前都可以公证转给祝知禧。” 谢今看着祝宗诚说：“您是律师，我还希望您可以出具一份协议，如果以后我有对不起祝知禧的地方，我完全自愿放弃我当时所拥有的所有财产，全部给祝知禧，当然，遗产也是，别人没有继承权。” 祝宗诚开始认真打量起谢今，没有看桌上摆放的文件：“这些，禧宝不会要的，她对待和你的感情一直很纯粹，她看得不是你有多少钱。” “我对待这份感情也是纯粹的态度，但这些也是我的态度，她不要是因为她相信我喜欢我，但我不能不给，也是因为我相信她，喜欢她。” 谢今说的很认真，或者说，娶祝知禧这件事，他一直都是认真的。 “祝知禧是您和秦阿姨手里捧着长大的，我也想继续捧着她，她可以继续做一个纯粹的人，以后我也护着她。”谢今淡淡一笑。 “五年，我会让谢今这个名字配得上祝知禧。” “她没有看错人，也没有喜欢错人，以后更不会后悔嫁错人。” 第114章 没人不喜欢太阳花 祝知禧紧张地攥着手心，心里又莫名一软，只是这种话干嘛对着她爸爸说啊。 想娶她不先经过她同意嘛。 忍不住，抬脚想进去，胳膊突然被祝怀谦拽上，转身看见秦牧姝走过来，两个人立马老老实实地贴墙站着：“妈。” “别在这儿偷听了，等会儿吃饭，去挑两瓶酒。”秦牧姝把两人打发走。 祝知禧还想继续听，被祝怀谦拽着拉走了。 “欸” 祝怀谦撞撞祝知禧的肩膀：“你说谢今也才和我们一样大，为什么他脑子想事情那么周到细致，他要是不拿那些财产出来说要给你，爸爸肯定觉得他先前的话都是空话。” “一套接一套的，谢今真的很有一套，怪不得能套上你。” 祝知禧言语攻击他：“谁跟你一样，天天吃喝睡，你没发现你最近长胖了吗？都变丑了。” “你才变丑了，祝知禧。” 话虽这么说，祝怀谦还是掏出手机立马照照自己的脸：没长胖啊，没变丑吧？ “你说爸爸对谢今印象怎么样？”祝知禧忍不住想知道：“你猜他们现在在说什么？” 祝怀谦照着手机：“应该还不错吧。” 茶室里。 秦牧姝走进去看到桌面上摆放的一摞摞文件，目光扫过去，心里已经猜到了。 坐下，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看着谢今和祝宗诚笑了笑：“今天喊你过来就是大家一起吃顿饭。” “别弄的孩子紧张兮兮的。”她看着祝宗诚开口。 祝宗诚垂眉喝茶，心里想，谢今可一点也不紧张，有条有理的把他心里的顾虑都快打消了，人家摆这些出来是想娶你女儿的。 谢今这人身上能看到真，对祝知禧感情的真。 祝宗诚一时也挑不出毛病。 “先出去吃饭吧。”祝宗诚开口。 谢今搁置在腿上手攥紧了一下，没动，抿唇开口：“祝叔叔，秦阿姨，其实还有件我想不应该瞒着你们。” 就是他的腿。 既然要坦诚，就坦诚到底。 看着谢今腿上嵌入皮肤的伤疤，祝宗诚和秦牧姝是有些震惊的。 “我还在康复治疗中，慢走和正常人看起来一样，快走还有些困难。” 祝宗诚看着二十出头的谢今，心里微微有些波荡，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心里有一丝丝替顾震期感慨，要是他知道谢今的经历，会不会后悔没有对谢今好一点。 应该也不会。 顾震期和谢今不一样。 老父亲心情很复杂，他好像有点明白谢今为什么会喜欢祝知禧。 大概一直生活在淤泥里，没人会不喜欢太阳花。 抬手拍了拍谢今的肩，祝宗诚开口：“去吃饭吧。” * 从茶室出来，祝知禧一直偷偷观察祝宗诚和秦牧姝的脸上，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心里惴惴不安的。 又一直找不到和谢今独处的机会，她拿手机偷偷给谢今发了信息问他怎么样。 谢今在和祝宗诚说话，明明看到了，却不回复她。 和上次来家里一样，谢今装得一本正经。 饭桌上和她挨着坐在一起，她偷偷勾了下谢今的手指，他反倒端着清白无辜的脸说：“乖一点，别乱摸我。” 祝知禧：“......” 不摸就不摸。 饭桌上都是聊一些无关的话题，没有聊任何有关谢今和祝知禧的以后。 祝知禧的心简直像反复煎制的牛排，好不容易熬到吃饭完，秦牧姝只是说让祝知禧送送谢今。 “妈妈，你和爸爸觉得谢今怎么样？”祝知禧忍不住偷偷问。 秦牧姝看她：“不是在谈恋爱嘛，继续谈着看看吧，只见一面哪儿能知道怎么样？” 祝知禧蔫蔫的“哦”了一声。 车上。 祝知禧问谢今在茶室和祝宗诚聊得怎么样，谢今像是签了保密协议一样，什么也不肯说，笑着应付她：“你不是都偷听到了吗，小偷听鬼。” 祝知禧不满：“后面的我没听啊。” “后面你们又说什么了吗？” 谢今笑笑，想去握祝知禧的手，小姑娘记仇，不肯让他摸。 挑眉漫笑着：“后面大概就是又表达了一下我非你不娶的态度。” “骗子” 祝知禧才不信，祝宗诚和秦牧是的脸色看起来可不像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 谢今也有些猜不透祝宗诚的态度，不过不管什么态度他都能理解。 目光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膝盖。 就算祝宗诚不同意，他也做不到不娶祝知禧，这辈子总有那么一个人，非她不可。 * 谢今接到祝宗诚的电话有些意外。 祝宗诚说有一个私人酒会，问谢今有没有时间去，谢今当然不可能拒绝。 心里甚至暗暗高兴，松了口气，应该是代表祝宗诚接纳他的意思吧。 简单的私人酒会。 祝宗诚带着谢今帮他引荐了许多同行业的人物，谢今很年轻看起来也很出众，祝宗诚带过来的人。 人前赞叹，人后议论，纷纷猜测谢今的身份。 第115章 我们是互相成就，你们是互相提防 谢今和祝宗诚站在一起，俊朗不凡的模样，看起来倒像一对亲父子。 有人知道他和祝宗诚关系不错，过来打听：“今晚一直跟着老祝的年轻人是谁啊？看着挺不错的，说话也挺有趣。” 顾震期收回视线，语气淡淡的：“不认识。” 有人凑过来：“唯知生物，你们最近没听说这个公司啊，前段时间给市残联捐赠了一批智能仿生义肢，别看人家年纪轻轻的，心思一点也不小，四春广扬在建的游戏城听说也是这个谢今的。” “听说是老祝的准女婿。” “怪不得呢，原来都是老祝在前面铺路。”说话的人笑呵呵的，语气里不阴不阳。 “嫁女儿重要，娶对老婆更重要，选对路何止少奋斗十年啊哈哈哈哈。” “祝家不是有儿子，还要招一个豪门赘婿。” 一句话抹了谢今的所有努力。 顾启深握着酒杯没说话，这种话他以前听多了，习惯了。 谢今因为腿伤不能多喝酒，中途上二楼偏僻的地方坐下，回复祝知禧的信息。 头顶有阴影落下来。 祝宗诚在他对面坐下，自然的交叠起腿，目光打量着谢今：“心里感觉怎么样？和禧宝在一起，往后只要你和我一起出现，这样的议论声只会越来越多。” “他们不觉得是你有多努力，多优秀，就算祝家没有帮你，他们眼里就是有，他们只会看到你脚下有一条隐形的通天阶。” “你爸......” 祝宗诚顿了下，改了称呼：“顾震期听了几十年这样的声音，时间长了，它会像刺一样扎进皮肤里，溃烂在婚姻里。” 原来这才是祝宗诚喊他来的目的。 谢今散漫一笑，毫不在意的表情：“有人嫌一块钱小，有人嫌五十块钱皱，还有人嫌一百块钱脏，如果是一百亿呢，大部分人应该是可望不可求吧。” “他们现在议论我，是因为他们还在俯视我，以为我是一块钱。” 谢今淡淡地垂眸，俯视着一楼的人，挑了下眉，笑得肆意:“当我成为一百亿，有足够价值，就像我坐在这里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那时候的议论自然也变成了对我的仰望。” 谢今难得说这种略显狂妄的话，祝宗诚却轻轻扯唇，眼里迸出一丝丝欣赏。 这样的狂妄，不让人讨厌。 谢今轻轻摩挲指尖，眸色认真地看着祝宗诚：“我和顾震期不一样，我不知道他爱不爱林葳葭，但我爱祝知禧，旁人的闲话我懒得听，我又不是和他们过一辈子，我只要祝知禧高兴，我就高兴。” 他轻抬下巴，懒散，狂妄又有坦荡真诚。 “你真的和顾震期不一样。” 这是祝宗诚的心里话。 他以为谢今二十多岁，心高气盛的年纪，听到别人议论诋毁的话心里怎么着也会不舒服。 毕竟顾震期当年听别人背地里议论他是豪门赘婿，喝了一夜的酒，排解郁闷。 可谢今轻飘飘的，毫不在意。 “身体不舒服，不想待了就早点回去吧，别让禧宝担心。”祝宗诚叮嘱了一句，起身走了。 谢今确实和他想的不一样。 秋天夜晚的风有些凉。 祝知禧说要来接他，谢今干脆出来等。 他不抽烟，鼻子的嗅觉对烟味异常敏感，丝丝缕缕的尼古丁味道在清凉的空气里飘荡。 谢今下意识地看过去想制止，正好和顾震期对上眼神。 他皱了下眉，转头过去，视而不见。 身后的脚步声缓缓走过来。 顾震期身上的烟味有些重混着淡淡的酒气:“还是和祝知禧在一起了，是真的喜欢她还是......” “我不是你。”谢今嗓音冷淡的打断她。 “嗯。” 顾震期淡淡地点头：“挺好的，你知道自己要什么就行。” “那些人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谢今觉得可笑，抬头抿唇，嘲讽笑出了声:“这种话以后别说了，这算什么？迟到的良心发现，还是觉得我现在有用了，父爱的心蠢蠢欲动了。” “多余的父爱留给顾启深和顾绾莘，别往我这儿泛滥了。” “我只觉得虚伪，没感受到温暖。” 两人在酒会里像陌生人一样，现在跑出来说这些，谢今心里厌烦至极。 顾震期：“随便你怎么想，我只是好心提醒你，有些话不用往心里去，不管你怎么做，做的再好，他们眼里都看不到你的功劳。” 谢今嗤笑出声。 原来顾震期以为自己和他一样，几十年的苦闷没处说，提前跑来和他诉苦来了。 “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儿，我和你的区别在哪儿。” 谢今轻笑着，略有讽刺：“林葳葭希望你好，又不希望你太好，她不敢把手里有的全部给你，她不放心你。” “祝知禧会，她有的会想给我，没有的找办法也想给我，倾尽全力的希望我能好，我努力的原因也只有一个，就是我想配得上祝知禧，也让她开心。” “我们是互相成就，你们是互相提防。”谢今冷淡侧眸睨他。 “那些人的话在我这儿算放屁，我根本懒得听，那些臭味你闻到了，所以你才在意。” 一针见血的话有些刺到了顾震期。 他吞了下喉咙，嗓子有些紧。 谢今觉得自己的绝情一定是遗传到了顾震期，他想顾震期离他的生活远一点，就像当初顾震期也希望他离得远远的一样。 “我现在的生活很好，不希望别人打扰。” 同样的话，谢今现在送给了顾震期。 顾震期扯出了一抹讽刺的笑。 人是有报应的，他现在相信了。 “好” 顾震期踩灭烟头：“老夫人现在病得挺重，她私下和我说想见见你妈，可能这是老人家最后一面了，你给你妈妈带句话吧。” 谢今冷冷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 “等谢茗什么时候放假回去，我让他带话。” 顾震期轻轻皱眉：“让谢茗带话什么意思？” 谢今：“我和她已经断绝关系，不来往了。” 顾震期脸上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谢今比他想象的还要冷漠绝情。 “那你呢，打算去看老夫人吗？”顾震期觉得这句话有些多余，因为谢今的答案他已经猜到了。 “不去。” 第116章 谢今很爱很爱祝知禧 领带扯得微松，解开了一颗纽扣，头发依旧向后梳，露出精致的眉眼，喝了酒，姿态散漫地站着，深墨色的西服在他身上有股浪荡风流的痞劲儿。 路边频频有人把目光投向他。 祝知禧把车开过去，降下车窗，探着身子喊他：“谢今。” 谢今看到了她，脚步却没动，眼神懒懒地看她。 嗯？ 祝知禧探着身子打开副驾车门，谢今依旧没动，甚至双手叉着胯，眯着眼懒懒地瞧着她。 不会是醉得走不了路了吧。 祝知禧解开安全带，下车，走过去主动圈上谢今的腰，轻声问他：“醉啦？” 谢今的唇角微微翘了翘，声线像泡在酒里：“没有，只喝了一点儿。” “那给你开车门，怎么不上车啊。” 祝知禧松了口气，想抽回圈着谢今腰身的手，又被谢今按着手臂，反倒顺势把祝知禧抱在怀里。 “我想让我女朋友下车接我，行吗？”谢今的下巴蹭了蹭祝知禧。 声音又懒又傲。 祝知禧笑的没办法，哄着他：“行，那现在能上车了吗？谢黛玉。” “亲一下，再上车。” 谢今松开她，低着头，长睫懒懒地垂着。 这人惯会得寸进尺的狡辩，祝知禧伸着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只亲一次哦。” 谢今缓缓眨了下睫毛，垂着眼看祝知禧踮脚，浅浅地在自己唇角亲了一下。 湿热的吻。 淡淡的酒气蔓延上唇瓣，祝知禧不自觉地抿唇舔了一下。 谢今喉结滑了下。 “上车吧。” 祝知禧主动去牵他的手，谢今的掌心很热，扣着她的手，没动：“我没说要亲嘴。” 果然，祝知禧咬着嘴，像炸毛的小猫毫无威慑力地瞪他。 谢今的唇角翘起来，他食指点点唇侧印出的浅浅梨涡，喝了酒的声线磁性惑人：“亲这儿。” 耍赖的肆无忌惮。 他喜欢看祝知禧纵容他，纵容他耍赖，纵容他撒娇，纵容他的小脾气。 “真的最后一次。” “嗯。” 祝知禧拽着他的领带，抬起下巴吩咐他：“那你弯腰。” 谢今乖乖照做，微微弯腰，和祝知禧视线齐平，她眼睛很亮又漂亮，被一直看着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卷翘的睫毛颤了下。 淡淡的香气漫过鼻息。 祝知禧凑过来，潋滟绯红的唇，谢今的呼吸重了下，本能的偏过头主动吻上了祝知禧的唇瓣，浅浅的亲了下。 看祝知禧真的要炸毛。 “上车。”谢今低笑着，哄她：“等会儿回家让你亲回来，好不好？” “谁要亲你，我不想亲。” 谢今笑着逗她：“是我想，一直都是我想。” 离不开祝知禧的，一直都是他。 * 谢今坐在副驾驶，看起来老老实实的，眼神像撩着火一样看着祝知禧。 看得祝知禧身上很热。 她干脆伸过手遮住谢今的眼:“你老实一点，别看我。” 谢今的睫毛平直很长，缓慢地眨了两下，轻轻剐蹭过祝知禧的掌心，痒得她颤了一下，蜷缩着想伸回去的手被谢今握着亲了一下。 懒散的声音委屈的不行：“我哪儿有不老实，要不你把我眼睛挖了得了。” 这人。 祝知禧把自己的手拽回来，干脆不理他。 “禧宝。” 谢今没觉得自己醉，但脑子里有根弦像是不受控似的，只要看见祝知禧，满心的喜欢往外冒。 他有点控制不住。 “怎么了？” 祝知禧应了一声，她要是不答应，这人能一直喊，不罢休。 谢今贴着座椅靠背，歪着头看祝知禧，声音低低的：“我觉得我生病了。” “啊？哪儿不舒服啊？” 祝知禧真以为他哪儿不舒服，紧张的用手贴上他的额头。 体温挺正常的。 “我导航去医院。”祝知禧收手，重新规划导航路线。 谢今轻轻叹气，染着浪荡气的开口：“我嘴巴不舒服，我只要看见你就想你亲你，身体也不舒服，想抱你，你说我这是不是病？” 祝知禧：“......” 默默重新把导航换了回来。 谢今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见祝知禧不肯搭理自己，伸手轻轻拽了下祝知禧的手臂：“禧宝，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祝知禧:“......” 她要怎么说。 怎么说，好像都能跳进谢今挖好的坑里。 脸面微热。 祝知禧把谢今的手放回去，只能哄他：“谢今，我在开车呢，你乖一点好不好，不然我没法正常开车了。” “那你停车，就会回答我吗？”谢今不依不饶，拖着语调。 祝知禧敷衍他：“嗯，好，回答你。” * 车停在车库。 祝知禧刚解开安全带，身体瞬间被人捞向副驾位置。 身上被谢今的酒气包裹着。 “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吧。”谢今捏着她的下巴，眯眼瞧她，好像祝知禧在敢敷衍他，能当扬吃了她一样。 祝知禧：“......” 这人真的很不好糊弄。 主动搂上谢今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嘴唇，祝知禧看他：“行了吧，回答满意吗？” 谢今的指腹在她唇瓣上蹭了蹭，白皙的指尖染了口红，像无形中撩起了火，指尖发烫。 “不满意。”谢今声线懒懒的，眉稍一挑。 “你这是糊弄我。” 这人真的很会得寸进尺，祝知禧没好气地看他：“那你说怎么才不是糊弄。” 谢今的眼神在祝知禧脸上描绘着她的轮廓，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好看的眉，秀气的鼻，潋滟的唇，怎么哪儿都这么好看得让他喜欢。 “说喜欢我。”谢今声线微哑，眼梢灼热。 谢今的眼神灼热直白，漆黑的眸子像是漩涡，把祝知禧吸了进去。 “喜欢谢今。” 谢今的胸腔里震了一下，薄红的唇微微张开：“谁喜欢谢今。” “祝知禧喜欢谢今。” “谢今很爱很爱祝知禧。”谢今低声说了句，没给祝知禧反应的时间，紧紧扣上她细白的后颈。 谢今吻的很用力，很汹涌。 顾启深无数次想过偶遇祝知禧。 他在来找祝怀谦的路上甚至也幻想过，想着祝知禧和祝怀谦住在一个小区，相隔的楼栋，说不定就能碰上呢。 要怎么说，他来找祝怀谦，只是偶遇上她而已，甚至想过她身边站着谢今。 都可以。 只要能见到。 幻想的扬景往往都不会发生，顾启深唯独没想到亲眼看见祝知禧和谢今在车里亲热的扬景。 掌心攥得发疼。 第117章 那我们交往试试吧 他认得祝知禧的车位。 停车的时候，还下意识看了一眼，车位是空的。 祝知禧没回头。 听祝怀谦说，祝知禧最近没有忙工作，每晚回家，他之前想是不是可以等一会儿，假装偶然碰到呢。 现在想要见到祝知禧，真的很难，明明他们有共同的朋友，明明住得也不远。 可，怎么也遇不到。 顾启深静静地在车上坐了一会儿，才看见祝知禧的车回来，心里紧张了一下，又假装从容地推门下车。 反复练习着怎么假装不经意的打招呼，慢慢地绕过柱子。 脚步被生生钉在原地，眼神死寂的像一块朽木。 那些话彻底烂进肚子里。 掌心攥得发疼。 大脑接收了祝知禧和谢今在谈恋爱的信息，但亲眼看见祝知禧和谢今接吻的冲击力，顾启深仍然难以接受。 恍惚了一秒，心口的位置像裂了一道口子。 密密麻麻的涩意迟钝的从心口裂开的口子往外涌。 他看不到祝知禧的表情，但看见祝知禧搂着谢今的脖子，是在回应谢今的吻。 顾启深转身上车，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他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手机震动了一下，祝怀谦发信息问他到了没。 顾启深回的简单：【有事，不去了。】 他已经见到想见的人了。 顾启深很少抽烟，烦躁郁闷的时候解解闷。 就像此刻， 默默地燃了支烟，狠狠地抽了一口，让尼古丁的味道和胸腔里的滞涩一起吐出来。 过了一会儿。 他才听见车门关闭的声音和祝知禧娇气的抱怨声，听着像抱怨，更像是撒娇：“谢无眉，我以后再也不信你了。” “肌肤渴望症啊，难道你不觉得我的症状像肌肤渴望症吗？”谢今懒懒的狡辩声传过来。 “我搜了百度上说这种症状得不到满足，会自卑，怯懦。” “禧宝，你不抱我，我会自卑的。”谢今拖着腔调，顾启深皱了下眉。 祝知禧轻声哼了哼：“你知道小刘怕什么吗？” 谢今：“怕什么？” 祝知禧：“怕忙啊，因为别人会喊他小刘忙。” 谢今低低懒懒的笑着不知道对祝知禧说了什么。 “不要脸，谢今。”祝知禧咬着音骂他。 两人走远去等电梯，声音在安静空荡的车库飘荡着，不太清晰的传过来。 顾启深的手指被烫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蜷了下，烟蒂落在地上，心里空落落的。 说不出什么滋味。 大概是心被剜出去了一块儿，他也知道这块儿空落落的地儿，再也填补不了了。 谢今和祝知禧上去了。 谢今会留下过夜吗？ 顾启深没有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他死心了只是心里的不甘还在作祟。 他只觉得自己要被憋疯了。 看不到祝知禧难受，看到祝知禧和谢今在一起更难受。 顾启深推门下车，靠在车头上，又默默燃了支烟。 想到祝知禧说的话，说他喜欢别人不喜欢她了，她不想再辜负自己一次。 可梦里的顾启深，关他屁事。 * 谢茗在家里，谢今没在祝知禧家里留宿过。 上去等司机过来，他才下楼。 安静的停车库，顾启深敞着腿靠在车头上，一下一下吐着烟圈。 车开出了十几米，谢今让司机停车，自己下来折身朝顾启深走过来。 四散零落的烟头，像是来了有一会儿。 顾启深看见谢今的车子从眼前开过去，又听见他走过来的脚步声，没抬眼。 “车库抽烟，有点安全意识。”谢今漫不经心的声线提醒。 顾启深没什么表情的嗤了一声：“什么时候这么多管闲事了。” “我女朋友住上面，我当然要管。”谢今一向说话会直戳人的肺管子，顾启深的脸色沉下来。 脚下踩灭烟头。 顾启深抬眼看他：“现在可以滚吧。” 谢今唇角弯起弧度，没什么笑，反而去拉开顾启深副驾的车门：“蹭个车，送我回去。” 顾启深：“......” 他觉得谢今是有点不要脸的劲儿，又把不要脸表现的坦坦荡荡。 谢今手搭着车门：“你不走我不放心，我对祝知禧放心，对你不放心。” “祝知禧我不可能放手了，这辈子你没机会。” 顾启深垂在一侧手背青筋凸起来：“那是因为祝知禧现在喜欢你，以前她喜欢我的时候，你不也没机会。” 这段时间，他仔细想了很多，想谢今到底是什么时候对祝知禧起心思的。 “你也说那是以前了。” 谢今站直着身体，视线平平地看顾启深背影：“人要学会甘心，才能往前走，老抓着过去的回忆没意思，也别老盯着我女朋友了，她忙着要赚钱养我，没时间看外面的花花草草。” 顾启深听出了谢今言语里的炫耀。 有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顾启深心里明白，嘴硬：“结婚还能离婚呢，这么早宣示主权没用。” 谢今难得被顾启深气得咬牙，又轻轻一笑：“祝知禧是不会回头的人，我在前面呢，她没回头的机会。” 自信的不要脸。 “别老盯着祝知禧了，去看看别人吧。” 谢今倒不是好心劝顾启深，就是单纯看他碍眼。 单身的顾启深很碍眼。 谁受得了自己的情敌大半夜在自己女朋友楼下抽烟。 谢今承认，他很小气。 顾启深起身上车，推开谢今拉上副驾驶的车门，驱车离开。 漫无目的地开，路线越开越偏，往郊区的方向，像是发泄一样，车速飞快。 呼呼的风声充斥在耳朵里。 突然出现的红色路障，顾启深踩着刹车还是撞了上去，狰狞的刹车声。 撞在安全气囊上，身体又反弹回来。 顾启深的大脑一片空白。 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气囊的冲击力很大，清瘦的手腕有点擦伤。 他想给祝知禧打电话，打开联系人又想起祝知禧上次说的话，手指始终没落下去。 静静的几秒，屏幕上弹出另一个名字。 顾启深按了接通。 温羽晴温柔的声音传过来：“喂，顾经理，尚德的文件我发到你邮箱了，你查收一下。” 空气里沉默了几秒。 没听见顾启深的声音，温羽晴试探又喊一声:“顾经理。” “温羽晴，你喜欢我吗？”顾启深毫无征兆的发问，温羽晴沉默了几秒，轻轻的微不可察“嗯”了一声。 “我们交往试试吧。” 顾启深声色淡淡的开口。 既然祝知禧说他会喜欢温羽晴，那他就试试，看看祝知禧的那个梦是不是真的。 他会不会喜欢温羽晴。 第118 章 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妹妹 毫无征兆。 将近凌晨。 顾启深直接在朋友圈发了照片，要不是在顾启深的朋友圈看见，别人都以为是谁p了图。 不是一直从高中追到大学的乔厘，也不是高中同学李瑶姿。 一个谁都不认识的人。 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生把难搞的顾启深，搞定了。 看着挺温婉好看的。 深夜留言的人挺多，对温羽晴好奇的居多，都是让顾启深带出来见见，不要把女朋友藏那么严实。 祝知禧早上刷牙，习惯性刷朋友圈，翻到了顾启深的和温雨晴的官宣照片。 心里也没什么感觉。 挺好的。 他们都已经向前看了。 * 谢今没去医院看林老夫人。 祝知禧听秦牧姝说林老夫人已经出院了。 两家人的关系毕竟还在，顾启深和祝知禧毕竟表面上没什么矛盾，长辈们的来往依旧和以前一样。 秦牧姝说有时间了去探望一下林老夫人。 祝知禧吃饭的时候和谢今顺嘴提了一下，谢今反应挺平淡的:“嗯，你们家的关系交情不用和我说，以后他们真的和我没关系。” “哦，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 谢今挑眉看她：“他们家你去看谁不用和我说，只有一个人要和我说。” 不用说，祝知禧也知道。 “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小心眼，谢今” 谢今装得一脸无辜，故意的：“绾绾有女朋友了？” “我说的是顾绾莘，你说是谁啊？祝知禧，脑子里想谁呢？” 他拖着腔调，漫不经心的眯着眼打量她。 祝知禧知道谢今就是在故意逗她，脸上浮出傲娇，也逗他：“我爱想谁就想睡，反正不想一个叫谢今的人。 “祝知禧。” 谢今掐着祝知禧的腰，把人抱进怀里，威胁她：“说，要不要想一个叫谢今的人。” “不要。” 祝知禧嘴硬不从。 谢今捏着她下巴，啧了一声，眯眼打量她：“嘴巴这么硬，得亲软一点才行。” * 林老夫人气色看起来比以前差很多，苍老很多。 天气凉，甚至只能待在房子里不能出去吹一点风。 中午正赶上有太阳，林老夫人坐在外面晒晒太阳。 秦牧姝陪着她说话，祝知禧偶尔插一句。 林老夫人的目光往祝知禧身上落了落，打量她，忍不住问：“听说，禧宝和谢今在一起了。” 祝知禧笑了笑：“嗯，是。” “挺好的，有人好好对他了。” 林老夫人扯了扯唇角：“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你们的婚礼。” 祝知禧一时不知道怎么答，如果没有她，谢今肯定不会想见林家和顾家的任何一个人，可偏偏有她，以后的每一个扬合，谢今都要忍着和他们正常相处。 秦牧姝笑了笑：“他们年纪还小呢，结婚的事不着急，您现在只管好好养身体。” 林老夫人怎么会不明白呢。 唇角很轻的扯了一下，也没太在意，宽慰祝知禧：“禧宝别把我的话放心上，我知道谢今不想看见我，你们开心就好，不用在意我。” 人老了，会想明白很多事。 有些事会后悔，可重新再来，未必没有选的那条路就好走。 其实，她挺想江温琳，想她的女儿。 二十多年，江温琳没有回江北一次。 林老夫人握了握祝知禧的手：“禧宝，能不能答应林奶奶一件事，你和谢今说说，我想见他和他妈妈一面，真的想见他妈妈一面。” “我让顾震期找谢今了，他不听别人的话，但他听你的话。”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为难。”林老夫人有些激动：“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长时间，我就想死之前，见他们一面。” 要说遗憾，她只有这一个。 林老夫人的手很瘦，隐隐有些颤。 祝知禧心里有些为难。 顾震期找谢今了，他拒绝了，他是真的不想。 她开口，谢今就算想拒绝，也会第一时间考虑她的处境。 祝知禧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声音柔和：“谢今和他妈妈已经断绝关系了，所以谢今也左右不了他妈妈的决定，林奶奶。” “还有几个月谢茗放假回南城，到时候如果她愿意来，您还是可以见到她的。” “您好好养身体，最重要保持一个好心情，身体会好起来的。”祝知禧宽慰她。 林老夫人的脸上有失落。 顾启深最近探望老夫人很频繁，温羽晴也想表现一下孝心。 两人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温羽晴握着顾启深的手，两人看起来和谐亲密。 顾启深看见秦牧姝，客气地颌首打招呼：“秦阿姨。” 温羽晴的目光从祝知禧脸上掠过，温婉礼貌地跟着顾启深喊：“秦阿姨好，我是温羽晴，阿深的女朋友。” 秦牧姝第一次见温羽晴，脸上闪过一瞬的诧异，客气微笑：“你好。” 温羽晴握着顾启深的手，向祝知禧和煦温婉的笑：“上次没来得及好好认识一下。” “阿深，介绍一下呗。”她晃了晃顾启深的手。 顾启深的目光淡淡的扫了祝知禧一眼，没什么表情，微微张口:“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妹妹，祝知禧。” “你好，祝知禧。” 祝知禧脸上漫出笑容。 她已经能从容面对温羽晴了。 这辈子他们有了新结局，谁也不怨恨谁。 她突然有些想谢今了。 想起谢今告诉她的一句话：“感情路可以回头，顾启深也不是终点。” 幸好，她的路上有谢今。 第119章 人真的好贪心啊，要了他的人就想要他的心 孟汀音毕业也回来一段时间了，说是找工作，一份简历也没有投，经常和朋友们约着玩儿。 有时候玩儿通宵，早上回来正赶上吃早饭，不可避免的会和桑纯碰上。 晚上出去，有时候会正好碰上祝怀谦来接桑纯，却很少见他带桑纯去朋友的局上玩儿，以前总是攒局爱玩儿的一人，现在聚会上很难在见到祝怀谦的影子。 不知道两人都去哪儿约会。 桑纯出国学习那年，圈子里还有人打赌祝怀谦这次能坚持多久分手，有人猜不到一周。 祝怀谦之前交往过一个传媒学院的女朋友，不到两星期就分了，大少爷说距离太远，受不了异地恋。 异国恋，祝怀谦能坚持一周就不错了。 可谁也没想到，祝怀谦的异国恋谈了一年多，都说祝大少爷这次是真栽桑纯妹妹手上了。 每次听这话，孟汀音都是敷衍地扯扯唇。 笑不出来。 * 和桑纯约会，祝怀谦习惯性会早到。 每次都是在车里等着，上孟家会遇上孟汀音，他无所谓，怕桑纯心里不舒服，本来桑纯放假回来时间也不长。 俩人单独约会时间都不够，因为别人闹别扭不值当。 祝怀谦在车里回信息。 车窗突然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他以为是桑纯，扬唇看到外面的人时，笑容僵了一下，降下车窗，随性自然的打招呼：“出去玩儿？” 孟汀音看到祝怀谦脸上收敛的笑容，没在意，口吻熟稔：“是啊，车送去保养了，捎我一段路呗。” 祝怀谦脸上没什么表情，长睫微抬，一贯的散漫口吻：“不顺路，给你报销车费行吗？” 算是拒绝。 “小气。”孟汀音咬音嗔他。 “那求你帮另一个忙呗，你不是认识圣博的人吗，年后能不能推荐我去他们公司面试。”天气冷，孟汀音脸上裹着一层天然的素净。 “他们官网没招聘信息，你就帮我推荐一下，成不成无所谓。” “嗯。”祝怀谦答应了。 孟汀音唇角翘了翘，试探着掏出手机：“那，加个微信？” 他们的联系方式早就删了。 “不用，年后我联系你。”祝怀谦眼眸微转，视线向孟汀音身后看了看，推门下车。 桑纯出来了。 孟汀音挑了下细眉，笑得勉强：“行。” 她看着桑纯和祝怀谦开车离开，脸上怎么也笑不出来。 桑纯和祝怀谦约会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他家里，另外一部分在祝知禧家里，俩人幸好住的不远。 车库里。 祝怀谦把桑纯捞在腿上，他手掌很大扣着桑纯的腰往自己怀里带：“先上楼待五分钟，再去找祝知禧。” 根本不可能只待五分钟，上次他也是这么说的。 桑纯根本不信，扣着他劲瘦的手腕不让往她衣服里乱摸：“小禧说就等我们俩到了，她快饿死了。” “五分钟，她饿不死，就算她想把自己饿死，谢今也不愿意。” 祝怀谦握着桑纯的手往自己身上摸，知道桑纯会惯着他，咬着她细嫩的唇瓣慢慢的含，冷硬锋利的五官染着浪荡轻挑，黑睫垂着：“宝宝，你男朋友也要饿死了。” 桑纯受不了祝怀谦朝她服软撒娇。 耳垂开始发烫。 其实一路上她都在想孟汀音，又把话吞进肚子里。 她和祝怀谦之间从来不提孟汀音，刚上大学那会儿，祝怀谦因为别人提孟汀音的事和人翻了脸，她甚至不确定祝怀谦现在的心思，毕竟他们开始的也没有很认真。 桑纯有些讨厌自己患得患失的性格。 她在回避祝怀谦的亲热。 祝怀谦也察觉到她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多亲了几下，就放人下车了。 晚上，桑纯在祝知禧家留宿了，她想和祝知禧说说心里话，或者让祝知禧开导一下她。 两人窝在被子里。 厚厚的窗帘拉上，房间彻底陷入黑暗，被子上都是和祝知禧一样的淡淡的香气，桑纯身上暖烘烘的抱着祝知禧。 很喜欢的安全感，踏实感。 “禧宝。” 祝知禧：“嗯。” 桑纯的声音听起来兴致不高：“怎么确定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呢？” 祝知禧身子一翻，想去开灯，被桑纯拽着她的手臂阻止了。 祝知禧把手搭在桑纯身上，两个人声音低低的，说着话：“祝怀谦怎么了？” “不是他，是我，他很好，可是他对每一个人都很好。” 桑纯轻轻地叹了声气：“我有点分不清他习惯我，还是喜欢我，禧宝，你知道吗？我有点羡慕你，我从谢今的眼睛里都能看出来他有多喜欢你。” 祝知禧也替桑纯担心：“你要问他呀，桑纯，祝怀谦学习聪明，他之前也有女朋友，但他不知道怎么给你安全感，你可以教他，告诉他。” “我们俩从来没聊过孟汀音。” “啊？”祝知禧心里开始骂祝怀谦。 桑纯：“你说祝怀谦现在还喜欢她吗？” “当然不喜欢了。”其实这话，祝知禧也有点发虚：“孟汀音回国，他们基本没见过，祝怀谦现在挺忙的。” 桑纯往她怀里蹭了蹭，鼻尖有些酸：“以前你问我万一和祝怀谦的结局不好怎么办，我当时说自己应该不后悔，我现在也没有后悔，可是，禧宝，人真的好贪心啊，要了他的人就想要他的心。” 祝知禧心里也开始泛酸，呼哧呼哧的吐气：“要不你现在把想骂祝怀谦的话，骂出来，我就当没听见。” 桑纯被她逗笑了。 “没，你哥他很好。” 他做到了一个男朋友应该做的所有，只是，没走心罢了。 * 日子过得飞快。 谢茗寒假第二天被谢奎接回了南城，谢今把该嘱咐的话都嘱咐到了，江温琳来不来都和他没关系。 谢今不用每晚都回家，但祝知禧和桑纯天天腻一块儿。 谢今备受冷落。 他真是不得已才找到祝怀谦，不想求人，就使用激将法：【桑纯不要你了？】 祝怀谦：【你在说人话吗？】 谢今阴阳怪气的回：【哦，祝知禧最近带桑纯见她们剧组的男演员，我以为是......嗯。】 【都挺帅的。】 他随便找了找照片一张接一张地发了过去。 祝怀谦：【滚蛋，老子和女朋友感情好得很。】 第120章 谢今，以后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谢今没觉得自己做错，清白无辜的脸狡辩：“他们的感情有问题，你得放手让他们自己解决，回避问题永远解决不了问题的，禧宝。” 把人从沙发上捞在自己腿上，谢今捏了捏祝知禧的下巴。 祝知禧窝在谢今怀里，杏眸软软地打量他：“准备转行当感情专家了？谢无眉。” 灯光落在谢今好看的眉眼上，他轻挑，染着肆意，轻轻的皱眉啧了一声:“当不了，我只研究你一个人了，其他人懒得研究，麻烦。” 手臂穿过祝知禧的腿窝，拦腰将人抱起，往卧室走。 祝知禧身体悬空，心里慌了一秒，轻声喊他：“谢今。” 谢今的锋利的下颌偏了偏，黑睫垂下看她，清冽的声音沉下：“谢茗回家了，家里没人，大小姐晚上收留我，好不好？” 哪儿是求人收留的口吻，分明是用一张脸在蛊惑人。 搂着谢今的脖子，两人距离很近，祝知禧的眼睫垂下颤了颤，乖娇的脸上浮着羞气，也许是谢今每晚都回家习惯了，她没想过这个。 谢今身上气息很浓烈，侵略性的眼神打量着她。 祝知禧抿着唇，轻轻的溢出一声“嗯”。 谢今弯唇笑了笑，又逗她：“我睡客房。” 浴室的水声无声地浸润在祝知禧心里，带着羞涩不安，她在床上躺了会儿，又盘腿坐起，最后干脆又不好意思地跑回客厅。 浴室的热气像扑在她脸上，祝知禧捧着小脸埋在膝盖里。 还是谢今的手机震动声，缓解了她的羞涩不安。 没有备注的号码，祝知禧看了看，想着拿手机过去问问谢今，又有些犹豫。 谢今那个腹黑尾巴狼，她现在去了就是羊送狼口，还不知道怎么逗她呢。 手机自动挂断。 祝知禧顺手翻了下谢今的手通话记录，眉头轻轻地皱起来，这个号码谢今接过一次，后面的全是未接。 陌生的电话再次打进来，在祝知禧手里轻轻震动着。 祝知禧犹豫了一会儿，按了接通。 是年轻女人的声音，但暮气沉沉的：“喂，谢今。” “谢今现在有事在忙，接不了电话。”祝知禧坦坦荡荡的问开口：“你是谁？” 手机那端沉默了几秒。 “江婷。” 江婷的声音略略迟疑：“你是，祝知禧吗？” 祝知禧眉头皱起来，大概知道谢今为什么不愿意接这个电话了，她“嗯”了一声，便听见江婷的声音：“祝小姐，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见谢今一面。” “你找他有事？”祝知禧问。 江婷：“没有，我刚出狱不久，在南城看到谢茗了，才知道谢今现在在江北，我只是想当面和他说一声对不起和谢谢。” 当初谢今自愿签了谅解书，没有为难她。 缓刑加刑期，她刚出狱几个月。 她只是听说，谢今的腿被她撞瘸了。 祝知禧抿了抿唇，声音平淡：“不用了，江小姐，有些歉意不用当面说，谢今既然不想见你，说明他心里已经放下了，你也放下继续往前看吧。” 江婷的声音有些起伏：“对不起。” “他的腿还好吗？” 祝知禧握了握手心，胸腔浅浅地起伏着。 “每周做康复，他的腿上很多疤，他心里甚至自卑过。”祝知禧听见江婷轻轻的哽咽声，那些她想要发泄给江婷的话被梗在喉咙里，一下说不出来了。 她也没资格责怪江婷，谁的立扬都没有错，只是谢今不该承受这一切。 江婷只是反复重复着：“对不起。” 祝知禧：“别在给谢今打电话了，也别打扰他，就是对他最好的感谢，他已经努力向前走，向前看了，你也向前好好生活吧。” “我知道了。” 江婷的声音很低：“谢今遇见你很幸运，他一直是个很好的人，你也是。” 祝知禧：“我知道。” 她知道，谢今一直是个很好的人。 一直是她心里那个恩怨分明，坦坦荡荡的少年。 浴室的水声还在淅淅沥沥的落在地上。 祝知禧倚在门口。 过了会儿，水声停止。 门被人拉开，谢今穿着浴袍，半个胸膛裸着，黑发很湿，染着水汽的眉眼像是新鲜的水墨画，浓烈的冲击性。 他手里拿着毛巾胡乱的擦着湿发。 “专门站在门口，等着看我美男出浴？” 谢今身上的热气扑在祝知禧的脸上，白皙的脸透红，她轻轻别开视线：“不要脸。” 她只是想突然抱抱谢今。 脑子这样想，身体便这样做了，谢今的身体还带着一层水汽的潮，祝知禧突然就贴着抱了上去。 “谢今，以后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我会一直在，一直在。” 软嫩的小脸贴着谢今的胸口，毫无征兆的表白，谢今的胸腔塌了塌，长黑的眼睫垂下：“嗯，我也会一直在的。” “那大小姐，今晚我能不睡客房吗？” 谢今又开始不着调。 趴在胸口的脑袋仰起，祝知禧轻轻在他唇角啄了一下，湿热的吻，小姑娘眉眼娇气温柔：“可以。” 谢今空咽了下喉咙。 理智的弦又开始不受控制。 掐着祝知禧的腰，低头便吻了上去。 直到祝知禧的后背贴上自己的床，她已经被谢今半剥了干净，肩头被轻轻咬了下，湿热的，轻轻的剐蹭着她的皮肤。 不是疼，有点麻。 祝知禧的身体轻轻抖了一下。 无意识地抓了抓，指缝有些湿漉漉的，谢今的头发还没干。 连带着她的胸口也是湿湿的。 祝知禧的皮肤很细腻娇嫩，谢今的手下滑，掌心的纹路似乎都在熨烫着她的皮肤，贴上她的腿根。 “谢今。” 祝知禧抖了一下，呜咽声被谢今含着吞入齿间。 粗重的呼吸一下一下烫着祝知禧的皮肤。 谢今的浴袍敞着，祝知禧含着水光的眼瞧他，乌黑的发，薄红的唇，谢今眉眼沉得看不到底，喉结滑动着，很性感。 谢今握着她的手去摸自己的胸口，顺着一块块肌肉往下。 浓烈的气息，谢今第一次蛮横的侵略性，肆意流淌。 第121章 湿了，没法睡 有汗珠顺着谢今锋利分明的下颌滴到祝知禧的胸口。 滚烫的。 像谢今的呼吸和皮肤一样，带着火，要把祝知禧整个人也烧着了，一条腿的腿窝被谢今掐着，他手上的力道很大。 身体全由谢今掌控着，可谢今根本没敢用力，他害怕担心弄疼祝知禧。 “谢今。” 祝知禧呜咽着的声音像泡在蜜罐里一样，甜的，软的，听得谢今耳骨发麻。 “轻一点。” “谢今。” 谢今眼角褪去的红瞬间像潮水般涌过来，身体的血上窜下涌，呼吸沉了又沉，果然看见祝知禧的白皙的皮肤上有一道道红痕。 是他手指的印记。 像朱砂一样的红印在白皙的皮肤上，透着萎靡。 谢今乌沉性感的眉眼贴着祝知禧的潮红的脸颊亲了亲，克制着手上的力道轻缓许多。 房间里只留下一盏落地灯，安静昏暗的房间里充斥着旖旎暧昧的呼吸声，肢体不断的摩擦声撩拨着最敏感的神经。 祝知禧整个人像泡在水里，又像是被架在火上。 一场下来比她跑步还要累。 她颈窝里有汗，粘腻着头发被谢今轻轻撩开，他轻轻咬上来，呼吸一深一浅的随着胸口起伏着，力道很轻研磨着祝知禧的皮肤。 “抱着你去洗澡，好不好?” 祝知禧其实想自己去，闭着眼试图想抬抬手，最后还是放弃了。 轻轻浅浅的“嗯”了一声。 * 祝知禧睡醒一觉，房间里很黑。 房间里的窗帘不透光，不看手机根本不知道几点。 身后贴着谢今滚烫的胸，呼吸均匀平稳，应该是还没醒。 谢今昨晚洗完澡给她穿了干净的睡衣，自己赤裸着上身，手臂环着她的腰，手掌握着她的手，完全像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祝知禧轻轻用另一只手去摸自己的手机，床上空空的，不知道放哪儿了。 “找手机？” 谢今的声音带着睡意的哑，懒懒的，垂在祝知禧腰上的手臂轻轻一抬，往床头上摸了摸：“换床单了，把手机都放床头了。” “哦，我忘了。” 祝知禧的脸又开始热。 昨晚她吹好头发出来，看见谢今已经换了新床单，她脑子不清醒还是懵的：“换床单干什么？” “湿了，没法睡。” 谢今眼里勾着笑看她，小姑娘浓密长直的黑发垂在颈窝里，脸上还有一层红润的潮气，染着雾气的一双眼漂亮极了，娇娇悄悄地瞪他一眼。 谢今神情疏懒：“我头发湿。” 可还是把人气恼了。 上床之后祝知禧距离他远远的，睡得很快，很沉，谢今慢慢地贴过去又把人捞进怀里。 谢今的手臂手重新搭上来，把手机放在祝知禧手里。 九点多。 祝知禧轻轻翻身，和谢今面对面，手指轻点着他的下巴：“九点多了，谢无眉，你上班迟到了。” 软音含着睡意的慵懒，又有几分抓住谢今把柄的小得意。 谢今平直浓黑的睫毛轻轻抬了下，捏着祝知禧的下巴亲上来，含糊不清的声音：“嗯，迟到了。” 没有丝毫的心慌。 睡衣被谢今往上推，他掌心热的祝知禧身体发颤，从善如流的动作，祝知禧呜咽了一声:“不要，谢今，不舒服。” 腿和腰是真的不舒服。 “不做。”谢今把手抽出来，规规矩矩的把祝知禧的衣服拉好，搂着人亲了又亲。 青青的胡茬有些硬，蹭的祝知禧有些麻，有些痒。 她脖子缩了缩，躲避着，谢今故意往她颈窝里蹭，呼吸滚烫：“别乱动，禧宝。” “我对你没什么自制力。” 他的反应太明显了，不是口头上的威胁。 祝知禧轻轻推他：“你不去上班吗？” “下午去。” 谢今的手往祝知禧的腰上轻轻揉捏着：“这样会不会舒服点？” 祝知禧“嗯”了一声。 “还有哪儿不舒服？”谢今的声音听起来清朗许多。 祝知禧把头闷进被子里，摇头：“没有了。” 听见头顶谢今低低的轻笑声，祝知禧反应过来他就是故意的，脚上蹬了他一脚，忽然又反应过来他的腿：“腿疼吗？” 谢今在她头顶亲了亲：“不疼。” 黑暗的房间，独属于两人的亲密，祝知禧主动圈上谢今的腰：“昨晚我接到江婷给你打的电话了。” 谢今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的懒气：“嗯，她想见我，我觉得没必要，以前的事在我这儿已经翻篇了。” 从江温琳身上学到的，谢今不想把自己活成一个拘泥于过去的人。 人往前看才有奔头。 所以，他才会遇上祝知禧。 祝知禧听得心里不舒服，亲了亲谢今的下巴：“其实你可以不那么大度，你可以活得自私一点，谢今。” “我可不大度。” 谢今垂下笑眼，懒懒的看她：“对你，我可是很小心眼儿的。” 干嘛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在不重要的人身上呢。 * 祝知禧想养狗，桑纯说她也想养，但她还有半年多才回来，又不可能带到国外养。 “让祝怀谦先养着呗。” 祝知禧提议：“养一条狗，你俩也能有新话题，每天遛狗祝怀谦更没时间出去闲逛了。” 桑纯轻拧眉头：“我觉得有点麻烦他。” 桑纯没想过，要用什么东西捆绑着祝怀谦，她知道祝怀谦平时自由惯了。 “桑纯，祝怀谦是你男朋友。” 祝知禧叹气，教育她：“换位思考，如果祝怀谦让你养他的狗，你会觉得麻烦吗？” 桑纯摇摇头。 祝知禧手指戳戳她的肩膀：“对啊，你要把自己和他放在一个平等的地位上，不要总是惯着他，你要让他也学会包容你，迁就你，感情里只有一个人处处退让，是不行的。” 桑纯明白祝知禧说的话。 她也有原则的。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祝怀谦发了信息：【我想和禧宝一起买条狗，你能先帮我养半年吗？等我回来我就把小狗接走。】 祝怀谦发了个哼哼的表情包。 【买条狗和我做伴吗？把两条狗留在家里，狠心的女人。】 桑纯年后要走，最近但凡不如祝怀谦的意，他就哼着谴责桑纯是个狠心的女人。 祝怀谦：【想好怎么狡辩了吗？】 桑纯看着祝怀谦发过来的信息，脸上笑了笑：【没狡辩，求你了。】 祝怀谦：【嘴上求人，我有这么好打发吗？】 桑纯的耳面突然有些热，祝怀谦嘴里荤素不忌，桑纯觉得自己和他待一起时间太长了，有时候他不说自己也能明白他在想什么。 祝怀谦看着聊天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中，却一直没消息发过来，到底还是忍不住：【要每天遛吗？我没那么多时间。】 熟悉祝怀谦的人都知道，他话多。 桑纯的信息还没发过去，祝怀谦的一连串问题接踵而来。 第 122章 顾启深，戒指戴不进去我可反悔不嫁你了啊 祝怀谦：【不遛，它会抑郁吗？】 【算了，祝知禧有时间，让她帮我遛。】 【宝宝，挑一只比祝知禧的好看的，别和她买一个品种。】 【......】 桑纯和祝知禧在宠物市场逛着，看到有喜欢的就拍一张给祝怀谦，他也要养，有决定权。 祝怀谦是颜值派和非祝知禧派。 谢今是唯祝知禧派。 祝知禧想起谢今想养的猫，李唐村拆迁了，猫应该也跟着主人走了，不过没关系，现在可以买一只重新养着。 蓝猫，美短，金吉拉，金渐层，银渐层......每一只都软萌萌的可爱。 祝知禧和桑纯看得心都要融化了，桑纯只是单纯和祝怀谦分享一下，感慨：【小猫也好可爱啊。】 祝怀谦：【你最可爱。】 祝怀谦好像天生就比别人更会说情话，一张嘴能哄得人晕头转向，桑纯有时候根本招架不住他，她很容易害羞，干脆锁了手机，没理他。 祝怀谦：【喜欢也买一只猫，一只和两只没区别。】 桑纯有些心动。 祝知禧以为谢今对买猫有执念，有挑剔，没想到谢今完全让她按照自己的喜好来。 祝知禧给自己买了只博美，给谢今买了只蓝猫。 桑纯只买了只比熊，在买一只猫，她担心祝怀谦应付不过来。 * 谢茗偶尔会和祝知禧视频，听说她买了宠物狗和宠物猫，兴奋的不得了。 他在南城没朋友，也没人玩儿，过得有点无聊。 祝知禧没主动问江温琳会不会来江北，只是有一次谢茗突然和谢今聊起来，说谢今让他带的话，他带到了，但江温琳说她不会回江北。 言外之意，不会来看林老夫人。 谢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 他们一家人，骨子里一脉相承的冷漠绝情。 每年过年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年三十，祝知禧一家惯例在爷爷奶奶家吃的年夜饭，今年饭桌上多了谢今。 祝知禧不知道祝宗诚是怎么给爷爷奶奶介绍谢今的身份的，总之，两位老人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不高兴，但也没有特别高兴。 吃过年夜饭。 祝怀谦喊他们一起放烟花。 依旧是他们五个人聚在一起。 难得的是祝怀谦和吴良看见烟花依旧还是那么激动，谢今这次也加入其中。 祝怀谦高调的性子的藏不住，朋友圈又是视频又是九宫格。 祝知禧勾勾谢今的手心，乌黑的眼眸看着他不说话。 谢今笑了笑，勾她下巴，然后朝着吴良喊：“卷儿，帮我们拍张照片。” 祝知禧唇角翘了翘弧度。 身后绽放着蓝色烟花，祝知禧和谢今并肩站着，十指相扣，没有多余的动作，吴良看不下去，忍不住吐槽：“你俩长得挺洋气，拍照的姿势能不能别这么土。” 谢今没理他。 垂着眼，看祝知禧：“禧宝。” 祝知禧下意识偏过头，抬着下巴看他。 谢今的唇压下来，浅浅地亲了她一下。 吴良在远处尖叫：“啊啊啊啊让你俩拍照，没让你俩虐狗。” “我不拍啦。” 祝知禧没在朋友圈发过和谢今的照片，她不是喜欢秀恩爱的人。 过年的朋友圈热闹的真的像过年，平时很少出现的人也突然发合照，发文案，像是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 记录美好。 顾启深和温羽晴还有一群朋友也在外面玩儿，他有些醉，懒懒地倚在沙发上，无聊地翻了翻手机。 祝知禧和谢今的照片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 祝知禧发得，两人在烟花下侧面亲吻的照片。 顾启深呼吸轻了一下，手指在那张照片上轻轻缓缓地滑过，突然也没心情在看下去。 锁屏，把手机扔到一旁。 他捏着眉头，轻轻地闭上眼，意识慢慢地开始混沌，像是做梦，又像是真的，梦里的祝知禧和以前一样，两人没吵架，没冷战。 一切都是那么好。 梦到林老夫人生日犯病那晚，祝知禧主动亲了他。 梦到他十八岁生日，祝知禧送了戒指给他。 梦到祝知禧和他一起上了江大。 梦到祝知禧成了他的女朋友。 他说想娶祝知禧，大四毕业前的那个新年，在烟花下向祝知禧求得婚。 他的手都是颤的，祝知禧手指伸得展展的，眉眼微垂，看着笑他：“顾启深，戒指戴不进去我可反悔不嫁你了啊。” 他攥着祝知禧的手，把戒指往她手指上套到底：“戴了我的戒指一辈子都是我的人了，祝知禧，想反悔，没门儿。” “祝知禧就得嫁给顾启深。” 他是发自肺腑的高兴和喜欢，他可是喜欢了祝知禧十几年，以后也要喜欢一辈子的。 他想和祝知禧结婚的。 他看见祝知禧毕业后就拉了群，每天在群里偷偷摸摸的聊天，商量着结婚当天怎么整蛊他。 他装作不知情，没发现。 他想着等一等，等他事业上好一点，反正祝知禧又不会跑。 他一直是自信的。 祝知禧和顾启深是一定会结婚的。 事业上好了，慢慢的把结婚的心气拖没了，他和祝知禧开始吵架，因为工作吵，因为他身边出现的女人吵。 祝知禧第一次看见他和温羽晴在一起，他是心慌的。 甚至他闭着眼，都能感受到那种心慌，害怕的慌。 他和祝知禧开始吵架和冷战，他没想过和祝知禧分手，毕竟，祝知禧除了顾启深还能嫁谁？ 他也没想过娶别人。 第123章 梦里的顾启深也那么混蛋吗？ 大学那几年是他最想和祝知禧结婚的时候，二十出头的年纪，没有太多烦恼，他喜欢看祝知禧开心，也想让她一直开心。 祝知禧答应他的求婚，戴着他送的戒指，心里满当当的高兴要冒出来了。 顾启深是真的高兴得笑出了声。 后来在酒局饭桌上看多了风月，家里有老婆，外面有女人。 他慢慢的对结婚没有那么大念想了，只要心里喜欢，结不结婚都一样。 以前觉得结婚是件神圣，重要的事。 结婚当然一定也要娶自己喜欢的人。 像他的父母一样，和睦恩爱。 后来才知道哪有和睦恩爱，只是把吵架的声音关进了房间里，不让他们听见而已。 他以前觉得是林葳葭太强势，生活和工作行事强硬压着顾震期。 林葳葭有时候脸色冷一些，顾震期只能偃旗息鼓。 两人吵架，都是顾震期在退让，妥协，以前他每次都为顾震期鸣不平。 后来，长大了，才明白顾震期一直都不软弱，他只是自私，只是不爱林葳葭。 第一次见到没有喜欢和爱的婚姻，是从自己的父母那里看到的。 真讽刺。 他想，他和祝知禧是不一样的，不管结不结婚，他和祝知禧都是相爱的。 结不结婚，对他和祝知禧没什么区别。 祝知禧想，他也可以给她一个婚礼和结婚证。 反正，他也没想过和别人过一辈子。 认识温羽晴是一个偶然的契机，有才，傲气又懂事的女人。 温羽晴像是打开他心里潘多拉魔盒的钥匙，没有多喜欢她，只是风月看久了，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他是游离，欣赏，把玩的心态。 可祝知禧扔了戒指说要和他分手，心里揪着惊慌害怕，生怕祝知禧真的要和他分手，那是他们第一次分手吵架。 他确定他离不开祝知禧，就和温羽晴断了联系。 祝知禧喜欢他，第一次原谅和妥协。 可能他也是仗着祝知禧的喜欢，谁也离不开谁，后来一次次的让她失望透顶。 骗了祝知禧自己情人节有事，留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情人节，自己却在和温羽晴约会。 祝知禧找到温羽晴家里，却没有和他对峙，吵架，他甚至不知道。 祝知禧开始安静，冷漠，他发觉祝知禧没有以前开心了，顾绾莘想给祝知禧办生日会，他找来一大群朋友想让她开心，可自己却提前走了。 他还是让祝知禧难过了。 祝知禧受伤第一时间给自己打电话，两人又在医院吵了一架，他没想和祝知禧吵，他想说软话哄祝知禧开心的，可她看他的眼神已经有了冷漠。 这次，两人谁也没有服软。 他想过几天就好了，他们一直都是这样。 他喝酒解闷，温羽晴和朋友玩游戏输了，和异性接吻的大冒险，她只能选顾启深。 他其实是犹豫的，心里顾忌祝知禧，他和祝知禧的共同朋友多，万一传到她耳朵里，她还在和他生气......温羽晴已经吻了上来，他没有投入，也没有拒绝。 他心里有侥幸，有自信。 他和祝知禧吵多了，但总会和好的，他从来没想过和祝知禧分开，或者离开对方怎么生活。 可，祝知禧扔了他的戒指，说要和谢今结婚。 他不信。 祝知禧怎么可能和谢今结婚。 他想祝知禧肯定在和他赌气，只是逼他和温羽晴断绝关系，如果祝知禧和温羽晴只能选一个。 他肯定选祝知禧啊。 这是他十几岁就已经决定好的事，一辈子的事。 可最后，他却看见祝知禧流着血躺在地上，那么多，像把身体的血流干了...... 轰的一下。 顾启深就醒过来了，额头上沁着一层冷汗，顺着面庞缓缓地滑进头发里，包厢里暖气很足，他身上的汗很冷。 心很空，很疼。 像狠狠地揪扯过，疼得他手脚四肢都是软的。 漆黑的眼睛涣散着，没有聚焦，胸口一深一浅地起伏着，脑海里走马观花的一幕幕，那么清晰。 耳朵里一点点灌进热闹的声音，像极了温羽晴大冒险和他接吻的那晚。 “阿深，你醒了。” 顾启深没有焦点的眼睛微微动了动，焦点落在温羽晴的脸上。 他有些恍惚，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的。 “热吗？怎么脸上出这么多汗？” 温羽晴抽了纸巾，帮他擦，顾启深下意识地抬手挡开了。 “别碰我。” 他声音有些大。 温羽晴有些尴尬地愣住，轻声问：“你怎么了？” 顾启深对她一直挺温和的，斯文绅士，不像其他人一样随便。 温羽晴一直觉得顾启深对她好像没有多少喜欢，但他带她见父母朋友，对她细心周到，她想顾启深这种人，大概生下来就被人宠坏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释放表达喜欢吧。 可眼前的顾启深第一次让她有些陌生。 他脸上的表情在抗拒她，厌恶她。 包厢里其他人都看过来，顾启深从沙发上狼狈地站起身，心里是慌疼的，眼神来回在包厢里搜寻着什么。 没有祝怀谦。 没有祝知禧。 慌乱无措的眼神最后落在赵墨燃身上，顾启深大步过去，抓着他问：“祝知禧呢？” 他不相信祝知禧会死。 他迫切的需要确认。 赵墨燃肩膀被捏得发疼，可顾启深看起来像要吃人一样，他嘴唇嗫嘘着，有些懵：“禧妹，我不知道啊。” “在家吧。” “或者在外面玩儿。” “要不我现在帮你问问。” 他吞着喉咙，冲人喊：“手机给我。” 顾启深被揪着发疼的心又空落落一放，心里被各种情绪充斥着，他要自己去看。 亲眼看，祝知禧是平平安安的。 放开赵墨燃，顾启深脚步慌乱地走出了包厢。 顾启深关车门的瞬间，被温羽晴伸手拉住车门，阻止了。 她脸上在强忍，好看的眉头却忍不住皱着：“今天除夕，顾启深，你去哪儿？” “放手。” 顾启深抬眼看她，很冷，很强硬。 漆黑如墨的眼神扫了温雨晴一眼，顾启深又想起祝知禧，想起祝知禧说她也做过一个梦，一个他喜欢温羽晴的梦。 不知道祝知禧梦里的结局是什么。 梦里的顾启深也是那么混蛋吗？ 他觉得他是个刽子手。 想到这儿，他心里忍不住的颤，疼。 “温羽晴，我们分手吧。” 顾启深的轮廓陷入阴影里，冷硬锋利，温羽晴眼眶立马湿了：“为什么？” “你就当我是个混蛋。” 顾启深眉眼陷入阴影里。 梦里，他把他最爱的姑娘害死了，他想去看看，想去赎罪。 他抿了下干涩的唇，如墨的眸看着温羽晴：“对不起。” 温羽晴哽咽：“我不想听对不起，我想知道原因。” 顾启深的胸口塌了一下，涌出酸涩，他好像总是在用错误的方式对待自己的感情。 明明他只喜欢祝知禧的。 “我没办法骗自己，我还是只喜欢一个人。” 第 124章就算他过来找你，也不许见他，知道了吗？ 林董事长的外孙，年轻英俊。 公司里蠢蠢欲动的不止她一个人。 她刻意制造偶遇，但顾启深对身边人都一个样，公事公办的淡漠，不主动不拒绝，平等的保持着距离感。 温羽晴听说过顾启深有一个喜欢很多年的小青梅，那一天见到祝知禧，她立刻就知道了，她故意让祝知禧听出自己和顾启深的暧昧，但她好像也不在意。 后来，顾启深说想和她交往试试，像天上砸下的彩票，她高兴得头昏。 在林家，和祝知禧再次见面，顾启深表现得平淡，她心里是高兴的，也许上天真的眷顾到她了呢。 可刚刚，顾启深的眼神把她的梦砸碎了。 除夕夜，天上飘起了雪花。 轻轻盈盈地落在温羽晴的睫毛上，眼眶里的泪落下来砸在地上，她招手坐车，跟上了顾启深。 * 除夕夜，过了凌晨。 谢今就想把祝知禧拐回家了，平常她顶多熬到两点，就容易困得眼睛睁不开，哼哼唧唧地耍赖犯懒做什么都不行。 这么好的跨年夜，谢今不想单纯搂着祝知禧睡觉。 趁着祝知禧过年的兴奋劲儿，他想通宵。 烟花还没放完，他就蔫蔫地往屋里钻，揉着腿，一瘸一拐得明显的很。 祝知禧眼尖，一眼就注意到了。 “是不是在外面冻着了，腿疼？” 谢今还没走几步，祝知禧就跑过来了，他唇角弯得弧度不太明显，声音清冽：“有点疼，估计在外面待时间太长了。” 祝知禧往他腿上揉了揉，清凉的眼睛里有些心疼：“那我们回家吧。” 谢今的声音听起来挺可惜的：“跨年刚过，烟花还没放完呢。” 祝知禧倒不在意：“明天放也行啊。” 谢今薄红的唇弯起弧度。 两人到家，谢今就把人往床上带，气得祝知禧想狠狠咬他：“谢今，你个骗子。” “没骗你，是真的疼。”谢今把人从衣服里剥出来，吻着祝知禧低声委屈地狡辩：“不信你明天问问医生，我的腿真的不能受凉。” 祝知禧拧了他一下。 很轻。 谢今的套路太多了。 谢今握着她的手往胸口摸，滚烫的气息带着笑：“往这儿咬。” 他皮肤滚烫，肌肤紧紧贴着还有他的心跳声，紧实的肌肉下有青筋鼓胀，祝知禧看到过，谢今颤栗时身上的青筋会鼓起蜿蜒的脉络。 她甚至能感受它的跳动。 张口，真的朝着谢今的胸口轻轻咬了一下。 很明显的闷哼喘息声。 滚烫的性感。 “禧宝，今天是跨年夜，通宵好不好？”谢今把她的头发往后蹭了蹭，亲了下她的额头，商量着。 祝知禧想反驳不答应只是被谢今完全堵了回去。 赵墨燃给祝知禧打电话的时候，祝知禧刚睡没多久，轻声哼了一下，谢今已经把手机拿起来调小了音量。 屏幕上跳跃着赵墨燃的名字。 谢今眼眸微眯，接通：“喂，我是谢今。” 声音很轻。 赵墨燃舔了下干涩的唇，心想就是不说，他也知道他是谢今。 他是担心顾启深莽撞地跑过去，和谢今正巧撞上，两人打起来，提前知会一声。 顾启深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 “那个，阿深他今晚喝了点酒，可能，待会，会去找禧妹。”赵墨燃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清楚：“就是，你遇到他了，别冲动，大家都是成年人。” 谢今：“说重点。” 赵墨燃：“有事好好说，别打架，大过年的......” 话没说完，谢今已经撂了话：“知道了。” 房间里只有手机屏幕的光亮。 顾启深要来找祝知禧。 谢今握着手机的关节紧绷着，眉眼陷入阴影里，眸色漆黑。 腿上突然翘过来一条腿，祝知禧主动往他怀里蹭了蹭，缠在他身上，谢今浑身紧绷的情绪忽然就放下了。 他蹭过去，亲了亲祝知禧的唇角。 祝知禧哼哼了一声。 “就算他过来找你，也不许见他，知道了吗？”谢今轻轻捏了捏祝知禧的鼻子，独自轻声的自言自语：“祝知禧。” “祝知禧。” “我喊你了，是你自己不醒的。” “祝知禧，等会儿我要见了顾启深，可就说你还在睡着，是你自己不醒的。” 他看着怀里的人，很轻很轻地说。 谢今是有私心的，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卑劣，不敢叫醒祝知禧。 他不想祝知禧见顾启深。 祝知禧说他可以自私一点，那现在他自私了。 谢今低头轻轻亲了下祝知禧，才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 怀里抱着一只狗和一只猫，在玄关处徘徊，他甚至担心顾启深摁门铃的声音会吵醒祝知禧。 不给顾启深和祝知禧见面的一丝可能性。 走廊里很安静。 发出一点动静，谢今都能听见。 所以，在顾启深敲门之前，谢今主动开了门。 两人面对面而站。 谢今穿着深色纯棉的睡衣，乌黑的头发带着潮气，有水珠顺着他的脖子淌下来，胸口的领口敞着，冷白的皮肤上有个浅浅的牙印。 很明显。 起码顾启深一眼就看到了。 所有的话在看见谢今后，顾启深的嗓子像卡住了。 “祝知禧呢？” 他只想见祝知禧。 谢今撸了一把怀里的猫，眉眼慵懒地抬眼，轻飘飘地开口：“睡着呢。” 第125章 顾启深在外面等你 起码是平平安安的。 顾启深揪着的心轻轻缓缓的放下，目光看到谢今胸前的牙印，很轻地笑了下，英俊的眉眼上尽是苦涩。 喉咙里的酸涩直往两侧腮帮子的涌。 他想到梦里，祝知禧看着他和温羽晴，心情是不是比他更锥心的伤心难过呢。 不止一次。 视线向下，落向谢今怀里的猫猫狗狗，两小只安安静静地窝在谢今的臂窝里。 以前祝知禧是不养狗的，因为他不喜欢。 顾启深吞了吞喉咙，艰难的咽了下，目光对上谢今的眼神：“我想见祝知禧，行吗？” 明明他和祝知禧一起长大，二十多年的感情，现在想要见一面，居然要求谢今。 他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大概是他真的太混蛋了。 太让祝知禧失望了。 谢今轻皱了下眉头：“她没醒。” 顾启深：“我等她。” 谢今轻讽地嗤了一声：“你凭什么等。” “有病就去医院，顾启深，别在这儿发疯。” 谢今的眉头皱得厉害，没想到顾启深会这么坚持，眼神向后看了下姗姗来迟的温羽晴：“你有女朋友，祝知禧有我，对身边人都负点责任，朝三暮四，对谁都不好。” “你要真的为祝知禧考虑，为她好，别大半夜的过来发疯，我不大度，你女朋友也会吃醋。”谢今的声音很冷。 “大过年的，我不想动手揍人。” “把你的人带走。” 这句话，是谢今对温羽晴说的。 然后，不留情面的关上了门。 谢今轻轻地吐了口气，在客厅把怀里的猫猫狗狗放下，转身进了卧室。 黑暗的房间里祝知禧的呼吸声很浅很均匀，谢今轻轻地掀起被角钻了进去，带着一丝丝的凉意，祝知禧主动往他身上钻了钻。 祝知禧觉浅，暖烘烘的脸微微碰着一点凉，眼皮轻轻动了动，浑身还是软的。 说话也是含糊不清的。 “凉。” 主动往谢今腰上缠了缠，像是要给他暖一暖，谢今主动碰了碰祝知禧的脸，又软又暖的小脸埋在他胸口，谢今心里软软地塌陷着：“外面下雪了。” “要不要起来看。” 祝知禧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谢今没听清，也没在弄醒她。 不看就不看吧，没什么好看的。 不知道顾启深走了没有。 谢今有些睡不着。 门外。 顾启深没走，温羽晴身上有雪花融化的水痕，头发上衣服上都是潮潮湿湿的。 她心里，眼里也是。 想看看顾启深要找的人是谁，她猜到了，跟上来私心里想着，祝知禧有男朋友，顾启深死心了，是不是她还有机会。 看着顾启深被谢今奚落。 顾启深敞着腿坐在门口的沙发凳上，落寞地垂着头。 她想上前安慰顾启深，脚步还没动，就看见顾启深垂着头，有明晃晃的泪珠砸在地上，一颗接一颗。 那么明显。 温羽晴的脚步怔在原地，心里涌出的不甘，酸涩，顾启深被拒绝后的一点窃喜统统被顾启深的眼泪湮灭了。 她知道，顾启深说分手是真的。 彻底死心了。 舔了舔干涩发凉的唇瓣，她看着顾启深问：“既然一直喜欢祝知禧，为什么不早点和人家说明白，为什么还要突然找我呢？” 顾启深垂着肩膀：“可能我骨子里是个混蛋，祝知禧没有喜欢我是对的。” 温羽晴：“为什么这么突然？” 顾启深喉咙里有些酸，大概是看到了祝知禧发的烟花照，和他梦里向祝知禧求婚的扬景太像了。 顾启深没说话。 温羽晴扯了扯唇角，笑不出来：“那以后我们还能见面吗？还能做朋友吗？” 她看见顾启深摇了下头。 眼角有些湿，男人有时候还真挺绝情的。 * 早上，祝知禧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窗帘被拉开一角，房间被映出一束光亮。 谢今靠着枕头，肩膀赤着，偏着头顺着拉开的窗帘往外看，眼尾平直的睫毛垂着，看起来在想事情，连她醒了也没发现。 “冷吗？” 祝知禧的手伸出被子往他肩膀上摸了摸，她手心热，摸着他肩膀是凉的。 “不冷。”谢今回神，笑着握上祝知禧的手，搂着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让祝知禧也看外面的雪景。 “下雪了” “哇，真的，好大的雪。”祝知禧满眼惊喜，能看到外面白白的一层，雪花还在飘着，心里迫不及待想看看全景。 她想起身去把窗帘都拉开，被谢今按下重重亲了一口。 “新年快乐，禧宝。” 祝知禧一心想看外面的雪下得有多大，略显敷衍的亲了亲谢今的唇角：“新年快来，谢无眉。” 掀开被子，翻身下床的瞬间，手臂被谢今扯上。 祝知禧回头。 “顾启深在外面等你。”谢今语气淡淡的，心里酸溜溜的，视线落在祝知禧脸上，乌发白皙素净的脸有几分茫然：“这么早，来拜年啊。” 祝知禧是真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也没往别处想，顾启深已经有温羽晴了。 “更早，两三点就来了。” 他看见祝知禧的眼睛瞪大了些，谢今有点不自然地瞥了下视线：“不过，我没让他进门。” “是你让我自私一点的，我就是不想让他进门，不想让他看见你，让他在外面冻着了。”谢今撇了下唇角，视线不敢看祝知禧，话说得坦坦荡荡，脸上委屈和不喜欢的表情也没遮掩。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祝知禧轻轻勾了下谢今的掌心：“那，我要换衣服出去见他吗？” 她在征求他的意见。 “谢无眉，今天新年第一天，不许不高兴。”祝知禧转身趴到床上，认认真真亲了谢今一下。 谢今捏了捏祝知禧的下巴，轻轻叹气：“去吧。” 反正是他的人，谁也抢不走。 顾启深也不行。 顾启深靠着墙，一夜没睡，眼睛里有些红血丝，斜对面有一扇窗，他看着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以前他，祝知禧和祝怀谦三个人打雪仗，他和祝知禧永远是一伙的。 祝知禧不怕冷，雪越大她越高兴，踩着雪“咯吱咯吱”的声音，以前放学回家他能陪着她走一路。 想起以前的事越多，他眼眶越湿。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阵暖气涌出来，顾启深下意识回头抬眸，和祝知禧对上视线。 顾启深的心口一阵疼。 下颌咬得很紧。 第126章 祝你们幸福了 顾启深其实很想很想抱祝知禧，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资格了。 双手紧紧攥着，忍着冲动。 在外面坐得久了，身上有些冷，有些僵。 顾启深扶着墙站起身，喉结上下滑动着，眼角绯红，嘴唇微微发颤，忍了又忍声音里还是有些哽咽：“对不起，禧宝。” 祝知禧不知道顾启深为什么突然跑过来道歉，干净的眼眸有一瞬茫然无措：“你出什么事了？” 他看起来不太好，顾启深一向挺注重外表的，现在看起来沧桑狼狈，下巴上一层青青的胡茬，眼底还有红血丝。 “要进来暖和一下吗？” “昨晚我睡了，谢今不是故意不让你进来的，不太方便。” 她在为谢今解释，顾启深垂了下眼睫，轻声：“没事。” 房间里的暖意渐渐裹满全身。 顾启深坐在沙发上。 祝知禧给他倒了热水，白色的小博美蹦蹦哒哒的上来缠她，用爪子抱着祝知禧的脚踝，拖着不肯松开。 “它很小，不咬人。”祝知禧俯身把它抱在怀里，朝着顾启深解释。 “没事，挺可爱的。”顾启深心里滚着涩意，祝知禧知道他不喜欢狗。 轻踏踏的脚步声，祝知禧怀里的小狗哼哼唧唧两声。 祝知禧抬眼，就看见谢今懒洋洋地朝她走过来，依旧一身黑色裤子和圆领毛衣，，整个人休闲清爽，就是脸上的表情不太痛快。 伸手把小狗抱进怀里，谢今没什么情绪的懒音：“我出去遛狗了。” 这人。 “外面下雪了。”祝知禧喊他。 谢今脚步顿了顿，眉稍挑着一脸不情不愿，等着人哄的表情。 祝知禧：“狗会冷。” 谢今：“......” 他轻哼了一声，眼神冷飕飕地飘过祝知禧，抬脚就往门口走，誓有打死不回头的决绝。 “你腿不疼吗？等晚点雪小了我陪你一起出去遛，好不好？”祝知禧逗了他，又开始温声哄人。 哪有大早上下着雪出去遛狗的，分明是在装可怜。 谢今没动。 祝知禧走过去轻轻拉他：“不是说要做馄饨给我吃吗？” “你还吃吗？” 谢今淡淡的垂眼睨她，声音很轻也能听出酸溜溜的醋味：“我很大度的，给你俩留地儿说话，不偷听。” “我想让你听，行不行？” 祝知禧眯眼瞧他：“你是不是不想给我做馄饨了？” 谢今唇角轻轻一弯：“做。” 他放下怀里的小狗，转身又往厨房走。 顾启深握着杯子的手越握越紧，看着祝知禧三言两语的把谢今哄好，谢今那么冷淡拽气的一个人，心甘情愿地进厨房给祝知禧做馄饨。 握着杯子的手又轻轻缓缓地放下。 祝知禧的生活有了谢今，他们自洽，从容，温馨，他真的成了祝知禧生活的局外人。 心里的不甘心被昨晚的梦磨平了，被昨晚的雪吹没了，也被谢今和祝知禧的生活压没了。 要说还有不甘，可能是为自己怎么没有早一点梦到呢，他一定狠狠地揍梦里的顾启深一拳，告诉他：早点和祝知禧结婚，好好爱她一辈子。 眼皮滚烫得不行。 他慌乱地眨着眼，把眼角的湿润藏了回去，看着祝知禧在自己对面坐下，扯起唇角冲她笑了笑：“新年快乐，禧宝。” 祝知禧微微扯唇，客气：“新年快乐。” 顾启深舔了下干涩的唇：“上次你说的那个梦，你恨梦里的顾启深吗？” 祝知禧抬眼打量他。 顾启深假装洒脱地笑了下：“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想问一下，没别的意思。” “不恨。” 祝知禧说的干脆从容。 顾启深眼尾灼烫，他真的再也没资格求祝知禧回头了：“应该恨的，毕竟他那么混蛋。” 辜负了她那么多年的感情。 祝知禧脸色平静：“可能以前年纪小，分不清喜欢和习惯，感情里没有对错，只是他不要再辜负别人就好了。” 她这话，像是提醒。 顾启深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 “那你那个梦的结局呢？是什么？”顾启深想知道，是不是和他的一样。 祝知禧没想太多，那是她的前世，顾启深怎么可能知道呢。 她皱了下眉，又轻轻笑了下：“不太好的结局，反正早就过去了，我都快忘了。” 祝知禧未施粉黛的脸依旧那么干净漂亮，像没毕业的大学生，顾启深仔仔细细地用眼神描绘着她的眉眼，轮廓，像是认认真真地记在了心里。 他没说自己也做了和她相同的梦。 他想，他应该怀着对祝知禧的愧疚，以后才不会放任自己的不甘心来打扰她和谢今的生活。 她值得，这辈子有一个人好好爱她。 只是，再也不会是他。 眼角一阵一阵的压抑着翻涌的滚烫，顾启深起身：“我走了，不打扰你和谢今了。” 祝知禧朝着厨房晃荡的身影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扯了下唇：“谢今其实从来没想过打扰你的家庭，当初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我后来不喜欢你，和他也没关系，他真的没抢走你任何东西。” “以后，你......” “我知道。” 顾启深主动开口：“我们都长大了，不会像以前那么幼稚了。” 他主动朝厨房走过去:“馄饨有我的份吗？” 谢今挑眉看他，心里不爽表现在脸上：“没有。” 顾启深轻笑了笑，没在意，谢今一向都这么坦率的：“我要走了，送送我吗？” 谢今唇角挑着一抹淡笑：“又打算下次半夜来敲门？” 顾启深垂了下眼皮，语气淡淡的，低低的：“不来了。” “你要不送我，我可打算在门口要一个祝知禧的新年拥抱。” 顾启深难得能在谢今这儿占上风。 他脚步没走远，身后谢今已经跟出来了。 门口。 顾启深看着谢今握着祝知禧的手，紧紧的提防着他，心里高兴又酸涩。 “要拥抱一下吗？”顾启深伸出双手，看着祝知禧。 祝知禧轻轻抬眉，看着谢今，谢今咬着后槽牙，下颌绷着，心里犹豫了许久，嘴唇微微张开想说听祝知禧的呗。 顾启深却突然伸手抱上了他，很亲密，很陌生。 谢今的第一反应是拒绝，拳头攥紧了又没有拒绝，浑身紧绷着，耳边是顾启深的声音：“以后见面可以和祝知禧一样喊我一声哥，以后对她在好一点。” “祝你们幸福了。” “还有，对不起。” 顾启深松开谢今，低着头离开得很快。 进了电梯，才伸手抹了抹眼泪。 外面下雪了，但不太冷。 顾启深穿着黑色长衣，雪花很快压在他的头上和肩上，脚下的雪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顾启深一下没绷住，哭了出来。 以后，在没有人和他一起踩雪了。 那个和他一起踩雪的小姑娘，被他弄丢了。 第127章 诺，我女朋友来了 从见到顾启深的第一面起，他对顾启深只有羡慕，没有憎恨，后来可能还有担心吧，担心他对祝知禧不依不饶。 顾启深在外面坐了整夜，他也看了整夜的雪，睡不着。 二十多年，他和顾启深第一次心平气和的有了拥抱，在寒冷的冬天，他们之间开始滋生冰雪融雪的萌芽。 祝知禧晃了晃谢今的手，小脸凑他眼前打量：“放心了？” 谢今略显傲娇的轻哼，否认着：“我哪儿有不放心。” “哦。” 祝知禧淡淡地拖着音，故意逗他：“那是谁大早上都没睡，眼睛都是干的......” 还没说完，身体悬空着被人抱起来，谢今幽怨的声音：“回去补觉。” 祝知禧攀上谢今的脖子，笑他：“不要，你不是要出去遛狗吗？” “下雪不溜。”谢今干脆利落的声音。 “中午要回家吃饭，不能迟到。” 祝知禧抗议的声音被谢今吻住了。 * 祝知禧在醒过来的时候，谢今不在。 她发现谢今真的觉很少，总是精神满满的。 头偏了偏，看见床头上规规整整地放了个红包，祝知禧拿起来看，封面上笔锋更立体硬朗，写得是：唯祝祝知禧，岁岁都欢愉，年年皆胜意。 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涌，祝知禧指尖摩挲着红包封面上字，轻轻念出了声：“也祝谢今，岁岁欢愉，年年胜意。” 谢今不在房间，祝知禧找了一圈没见人影，也没见“桑葚”。 谢今起得名字，小狗叫桑葚，小猫叫懒懒。 外面雪还在下，这人不会真的出去遛狗了吧，祝知禧给谢今打了电话，谢今声音听起来微微有些喘：“我在楼下，厨房有鱼汤，你喝一碗下来，给你看个好玩儿的。” 祝知禧正喝着呢。 声音懒懒的：“什么好玩儿的？” “等会儿你下来看。” 祝知禧穿了羽绒服，戴着帽子下楼。 下雪了，小孩子们出来玩儿得多，不太远的距离，祝知禧一眼就看到谢今和几个小孩子围着一个雪人，他个子高，很显眼，头上戴着帽子落了一层雪白，冷致的脸上有笑容。 轻松得意的笑，像炫耀。 祝知禧边走过去轻喊了他一声：“谢今。” 谢今垂着眼和小朋友说话，听见轻柔熟悉的声音，唇角弯起来抬眼看向祝知禧，眼睫扫过几个还没到他肩膀的小个子朋友，语气炫耀着：“诺，我女朋友来了，没骗你们吧。” 一声声稚嫩的“嘁”，祝知禧刚走过来，就被人拉上了。 “漂亮姐姐，你能不能让我们装扮一下这个雪人啊？” “姐姐，你能不能让哥哥在旁边帮我们在堆一个雪人啊？” “我们保证不弄坏它。” “......” 祝知禧看着面前堆得一米多高的雪人，又看看谢今，他脸上落了雪，唇角挑着笑意：“雪人，我堆的。” “好看。” 雪人圆圆的脑袋和身体之间围了条围巾，是打了蝴蝶结的，脸上抹了粉色的腮红，眼睛圆溜溜的乌黑。 谢今过来牵她的手，打发那群缠人的小孩子：“这个是我女朋友的，你们不许动，我再给你们堆一个。” “好吧。” 人多，每个人一铲子，谢今只管塑形，堆了个比之前还要高的雪人，谢今把它丢给小孩子们装饰，和祝知禧一起牵着手回家了。 * 中午，祝知禧和谢今要回祝家吃饭。 在门口，正好和林葳葭，顾震期撞上，林葳葭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祝知禧和谢今牵着的手，唇角轻轻地弯出一抹讽刺的轻笑。 “葭姨。”祝知禧主动开口。 林葳葭第一次没有理会她，目不斜视地走开了。 顾震期和以前一样，朝着祝知禧微笑地点头打招呼，目光掠过谢今，什么也没有说。 顾启深和顾绾莘在后面，顾绾莘见到祝知禧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兴：“禧姐姐，新年快乐。” “还有你谢今哥哥呢。”顾启深看出小丫头的犹豫，主动开了口。 顾绾莘眼里闪过惊讶，笑意盈盈地喊谢今：“谢今哥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顾启深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顾绾莘：“你送吧，给你禧姐姐的。” 以前，每年他都会给的。 只是后来，祝知禧不收了。 顾绾莘跑过去，她帽子上落了雪，祝知禧给她拍了拍，顾绾莘把红包塞进祝知禧的口袋里。 祝知禧有些犹豫，顾绾莘小嘴撅着有些不太高兴：“你就收了吧，禧姐姐，我们要搬走了，说不定以后过年就见不到了。” 祝知禧第一反应有些惊诧：“搬走？” 顾绾莘满脸不太情愿的样子，蔫蔫的垂着眼：“是啊，等过了年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爸妈是这样说的，以前住在这里也是为了方便哥哥上学。” 祝知禧摸了摸她的小脸，小孩子面对分别总是难过的，成年人已经习惯了。 “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想见哥哥姐姐了，给我打电话，禧姐姐请你吃饭。” 祝知禧只能笑着宽慰她。 顾绾莘不太情愿的拖着腔：“好的。” 顾启深还站在原地等着她，他们正准备出门去外公外婆家，顾绾莘也不敢耽搁时间：“禧姐姐再见，我们要走了。” “谢今哥再见。” “绾绾。” 谢今一直没说话，突然开口喊顾绾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顾绾莘，唇角弯起笑意：“一直想给你的。” 顾绾莘回头看了顾启深，征求他的意思。 顾启深轻轻点了下巴。 “谢谢谢今哥哥。” 顾绾莘拿了红包。 回去的路上，顾绾莘还在偷偷打量自己哥哥，顾启深垂下眼尾睨她：“看什么呢？我脸上有钱？” 顾绾莘嘴角一撇：“感觉你对谢今哥态度不一样了。” 顾启深眼神怔了一下：“谢今是你禧姐姐男朋友，以后你也可以喊他哥哥。” 本来也是哥哥。 第128章 情人节（正文完） 两人闲聊，还是桑纯告诉她顾启深和温羽晴分手的事。 除夕夜，挺突然的，是温羽晴自己发了朋友圈宣布的。 和当初顾启深官宣时一样突然。 像是在听朋友的生活，祝知禧心里已经完全没有波澜了。 她戳戳桑纯的肩膀，逗她：“你怎么和祝怀谦一样，开始八卦了，桑纯小学霸。” 桑纯有些不好意思地皱皱眉，反省自己，有吗？ 她托着下巴，轻皱着眉头：“也不是八卦啦，就是觉得别人怎么谈恋爱都那么轻意，好像都不像你和谢今，那么走心，那么真诚，顾启深是这样，你哥也是这样。” 祝知禧：“祝怀谦怎么了？” 桑纯轻轻叹气，说不出来：“没事儿。” 祝知禧以为桑纯只是感慨，她看着这几年祝怀谦变化挺大的，和前世肆意妄为完全不一样。 骨子里天性难改，祝知禧也明白，祝怀谦从小被宠着纵着长大的，表面上看起来挺随和，骨子里肆意傲慢难驯。 是个真的混不吝。 她和祝怀谦聊过，骂过，让他对自己负责也对别人负责。 祝怀谦说他知道，他会学着向谢今多学学。 年后刚过。 祝知禧也开始工作了。 有一天晚上回家，祝知禧就看见桑纯抱着前不久买的小比熊站在她家门口，失魂落魄的。 “桑纯，你怎么站这儿啊，怎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祝知禧拉着她进门。 “冷不冷，你不是有钥匙吗？丢了？” 祝知禧握着她的手，有些凉。 桑纯睫毛上有些湿湿的，不太明显，灯光落下来才映出了湿润：“钥匙放在了家里，我没回去拿，想着你在工作忙，就干脆在外面等你了。” 祝知禧给她倒热水：“祝怀谦呢，你俩吵架了？” 这是她心里的第一直觉。 “我们分手了。”桑纯垂下眼，开口。 祝知禧皱了下眉，反应过来的脸上有些恼，指责祝怀谦的话还在嘴边，桑纯轻轻靠在她肩上，声音有些颤：“是我提的，禧宝，不用怪你哥。” “为什么啊？”祝知禧鼻子有些酸，她知道桑纯喜欢祝怀谦这么多年，祝怀谦保证过会好好负责任，怎么还是和上辈子一样的结局呢。 桑纯低着头，趴在她肩上，闷闷的声音哽咽着：“是我觉得对祝怀谦不太公平，我不能占着他女朋友的位置耽误他，他可能是时间久了对我有感情，但不是喜欢。” 祝知禧心酸：“那我帮你问问好不好？可能他嘴硬，没和说清楚呢，你俩发生什么了？” 桑纯摇摇头，眼泪掉进祝知禧的脖子里：“不用，他喜欢孟汀音，他承认他还是喜欢孟汀音。” “禧宝，香香能不能放你这儿养一段时间，等我回来我把它带走。” 香香，是桑纯狗的名字。 祝知禧点头：“好。” * 祝知禧和谢今送桑纯登机走的。 祝怀谦没来，祝知禧告诉他了桑纯走的时间，他只是平淡地说了声“知道了。” 祝知禧气得想骂他，忍了忍：“你来吗？” 祝怀谦更气人：“你先问问桑纯想让我去吗？分了手的前任不应该像死了一样吗？我现在正在让自己死的安静。” “那你就去死。” 祝知禧发誓再也不想理祝怀谦了。 新年过，圈子里多了两个年轻的top单身汉，顾启深和祝怀谦。 祝知禧和这两人都断了来往，要么忙工作，要么接送谢今上下班。 情人节当天。 祝知禧早上送谢今上班。 谢今解了安全带下车，又被祝知禧拽上，小嘴翘着不太乐意的表情：“谢无眉，今天是情人节。” “情人节快乐，今天我早点下班。”谢今捏着祝知禧下巴，在她红润的嘴唇上亲了亲。 早点下班，那就是有安排咯。 祝知禧心里的尾巴翘了翘，手指缠着谢今的领带，眼尾浮着喜色：“那好吧，你说得早点下班。” 最近他真的下班很晚。 “保证。” 谢今清俊的脸上浮着笑。 谢今一向说到做到，下午祝知禧还没收工就收到谢今的信息，他在家等她。 祝知禧到家已经八点多。 钥匙插进孔里，门被人从里面主动打开了，谢今依旧穿得西装笔挺，但明显不是早上那一套，头发梳得整齐，房间里没开灯，外面的灯光落进去，更显得他眉眼深邃英俊。 谢今牵上祝知禧的手。 “不开灯吗？” 祝知禧轻声问，谢今轻轻拉着她往里走：“等会儿开。” 转过玄关。 客厅里的桌子上摆着烛光，盈盈的烛火和月光充盈着客厅的光亮。 谢今攥了攥掌心，放开牵着祝知禧的手，去打开了唱片机，安静的房间里流淌着轻缓的钢琴曲。 房间里不是很亮，但谢今的一双眼眸比月光和烛光都亮。 他又重新抱上祝知禧，紧紧的环着她，磁性的声音有些轻颤：“禧宝，谢谢你。” 祝知禧的手抱着谢今的后背，两人交颈相拥，她轻轻笑了一下：“谢今，我也要谢谢你。” 谢今眼皮有些烫：“不要你谢我，要你爱我。” “我其实没有很好，是因为你，我想变得更好，在好一点，是你让我觉得自己受过的那些苦，那些伤都是值得的，拥有你是我最大最大的幸运，我以前羡慕顾启深，只能偷偷地看你，其实我来江北第一天就看见你和顾启深了，你们在和绾绾过生日。” “我其实是个胆小鬼，我从来没讨厌过你，我只是害怕你靠过来又不要我，我被人丢弃得怕了。” “所以，我谢谢你一直坚定的要我，喜欢我，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差劲的人。” “禧宝，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谢今眼角有些湿润，把祝知禧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胸腔里滚烫，好像说什么都不足以表达他对祝知禧的喜欢。 他偷偷地看着祝知禧，后来光明正大地看祝知禧，现在踏踏实实地抱着祝知禧。 谢今想，老天爷也是眷顾他的。 祝知禧粉白的眼皮也有些烫。 原来，原来那么早谢今就认识了她。 没关系，以后他们的日子还很长。 祝知禧抱着谢今的后背，轻柔的声音微颤：“我也是，谢今，谢谢你一直等我。” 幸好，他们这次没有错过彼此。 谢今亲了亲祝知禧的眼皮，滚烫的嘴唇和滚烫的眼皮，肌肤相贴，谢今的心口都烫起来了。 他去开了灯。 两人眼角绯红，都湿湿的。 “都怨你，谢无眉。”祝知禧抹了抹眼角，眼眸嗔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么多肉麻的话。” 谢今吞了下喉咙，眼角灼烧着，平直的黑睫染着湿润，看着祝知禧娇娇悄悄地嗔他，心口涌着感动和喜欢，牵着祝知禧的手，看着她缓缓跪在她面前。 他有些想哭。 又忍住了。 “因为我想娶祝知禧。” 谢今拿戒指的手都在颤，声线郑重微微哽着又重复道：“因为我想娶祝知禧” “谢今想娶祝知禧。” 他想了好多年。 “祝知禧小姐，你愿意答应谢今的求婚吗？” 谢今的眼角有水光，看着祝知禧认真地问：“你愿意吗？” “愿意。” 祝知禧看着谢今清俊认真的脸，认认真真地伸出了手。 她愿意啊。 上辈子都答应了的。 等了好久的。 -正文完- 第129章 前世番外 谢今和祝知禧的三次见面1 祝知禧和顾启深的婚事是众所周知的。 谢今和顾启深不对付也是众所周知的，两人很少出现在同一个酒局，但有时候也有不可避免的场合。 所以，谢今撞见过顾启深和温羽晴的风月旖旎。 大家都默契的选择视而不见，背后还是忍不住讨论祝大小姐是真不知道，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今当时想，情愿祝知禧不知道，不然她该有多伤心。 往往，事与愿违。 情人节那天，他看到了伤心的祝知禧，繁华热闹的街头，街上和餐厅里甜蜜成双的情侣，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背影略显单薄落寞。 谢今心里想他应该走的，可眼睛始终落在祝知禧的背影上，移不开。 这几年因为祝怀谦的事，祝知禧很低调，而且他和顾启深，祝怀谦的关系不好，两人没在公开场合见过。 私下里，谢今见过祝知禧，每次她眼里都只看到顾启深，眼神落不到他身上。 谢今想，她应该在等顾启深吧。 她应该也不认识自己了吧。 年少时的心动喜欢，谢今以为早就被生活工作磨平了，可看到祝知禧，仅仅是看到她这个人，谢今的心口莫名的热起来，怦怦跳跃着。 第一次喜欢的人，好像不管过了多久还是会喜欢。 他坐在街对面的车里默默地看着祝知禧。 等了很久，也没见顾启深出现。 谢今心里有些恼火，为祝知禧恼火，为了一个顾启深是打算把自己冻死在街上吗？ 他推门下车，心头萦绕着恼意，那是他做得最不理智的一件事，也是最出格的一件事，把自己的外套裹在祝知禧身上。 她可是顾启深的未婚妻。 说不定，她早就不记得自己了。 “谢今？” 祝知禧一下就喊出了他的名字，抬着透亮澄明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尽管带着一丝丝的不确定。 谢今心头的惊喜和恼怒齐头并进的迸发着，最后还是窃喜激动占据了上风，冷风刮着，心里的火烧着。 心跳很快。 快到谢今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从没这么紧张过。 眼神不经意地看见祝知禧对面的餐厅里有两道熟悉的身影。 谢今的不理智又往外冒：“你是打算在外面冻死自己，以后顾启深每年过情人节的时候，想起你这个冻死的未婚妻，顺便恶心一下他？” 话刚出口，他又后悔了。 他想说些好听话，哄哄祝知禧的，尽管他没这个资格。 可他就是生气，气祝知禧眼瞎，气她为了顾启深在外面吹冷风值得吗？ 祝知禧绯色的唇弯起来，很轻地笑了笑。 看起来没生气，软白的脸上伤心更多，漂亮的眼睛蒙着落寞，眼底有一层水光。 谢今的心瞬间又软了，像泡在一汪春水里，轻轻地叹了声气：“祝知禧，感情路可以回头，顾启深也不是终点。” 他想劝她回头。 又不是只有顾启深一个人喜欢她。 祝知禧的眼眸转了下，目光淡淡地落在谢今脸上，他紧张地吞了下喉咙，像是被看破心事的慌张，任何人的目光他都能从容应对，好像只有祝知禧的，他会慌，会乱。 心口像有什么东西在涌，薄红的唇抿了抿，想张口说他也可以...... “谢谢。” 祝知禧弯了弯唇，解开扣子，又把外套还给了谢今。 冷吹吹起她的发丝飘荡在空中，淡淡的冷香漫了过来，谢今胀满的心口瞬间空落落的。 口中灌入了一口冷风，直蹿心口的凉。 “不客气。” 谢今的理智回归，他们本来就是不熟悉的人啊。 可他还是不甘心。 “我送你回去。” 他想和祝知禧多待一会儿。 她是顾启深的未婚妻，他们之间根本不会有这样的相处机会。 “不用，我开车了。”祝知禧客气拒绝了。 谢今藏好眼底的情绪，薄唇弯了下弧度：“好，再见。” 好像，其他的，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祝知禧，情人节快乐。” 谢今忍了忍，没忍住。 这辈子，他应该都没有机会对祝知禧说这句话。 唯一的机会，他不舍得就这么任由它溜走。 祝知禧扶着车门怔了几秒，漂亮的眼睛弯了下，很浅很浅的弧度：“你也是，情人节快乐。” 一句话，谢今心里涌出了窃喜。 像源源不断的甘泉。 尽管心里他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她是顾启深的未婚妻，他只能吞进肚子里，又失落地目送她离开。 * 谢今不喜欢多余的应酬，有时候无聊打发时间，去听个热闹。 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 中途换场。 顾启深从另一个电梯出来，谢今一眼就看到了他，他步履匆匆在和人打电话，表情微沉，嘴里说的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谢今下意识地往他走出来的空电梯里看了看，想到了祝知禧。 心里瞬间没了兴致。 找来经理问问今天顾启深是和谁一起来玩儿的，没等经理问出来，谢今就看到了祝知禧。 化了妆，整个人明艳漂亮，乌黑浓密的头发微卷垂在腰间，只是她眉眼微垂，看起来不高兴。 谢今跟了上去，看着她买了酒，看着她独醉在街头。 那么漂亮，又那么伤心，为顾启深伤心。 谢今知道他没资格，可是他又不忍心，还是走了上去，祝知禧真的哭得很伤心。 漂亮的脸上都是湿的。 谢今想要是有一个人能哄祝知禧高兴，肯定是顾启深，他愿意把顾启深喊过来哄哄她：“又是顾启深，用不用帮你打电话给他？” 祝知禧摇摇头：“我和顾启深，完了。” “我不要他了。” 谢今心里空了一下，像是枯井一下一个咕嘟咕嘟地泛出窃喜。 连呼吸都有些轻了。 他知道的想法有些卑劣，甚至落井下石，可是祝知禧说她和顾启深完了，是不是代表他可以，有机会站在祝知禧身边呢。 这样的机会，他以前只敢想过，可他知道，只是想想而已。 他没机会的。 “祝知禧。” 谢今凑上前，心口热噗噗地跳动着，漆黑的眼眸里有光，映着祝知禧的轮廓，几乎要贴上祝知禧的鼻尖，他蹭了下祝知禧眼尾的湿润，指尖滚烫：“我这个人睚眦必报，但也恩怨分明，祝怀谦是祝怀谦，顾启深是顾启深，你祝知禧是祝知禧，所以，要不要和我试试？” 祝知禧的眼睫颤了下，透着迷茫：“试什么？” “结婚。” 谢今抿了下干涩的唇，有冷风从两人之间穿过，祝知禧的头发卷起来扫过谢今的侧脸。 轻轻的，痒痒的。 谢今吞了下喉咙，是从未有过的干涩：“祝知禧，要不要和我结婚？顾启深能给你的，我能给，顾启深不能给的，我也能给。” 他眼神认真，语气认真，不像是假话。 祝知禧呆愣了两秒，眼眶掉下来的泪珠被谢今的指腹轻轻蹭掉。 濡湿的睫毛颤了两下，谢今的心跟着紧张地颤了两下，他听见祝知禧说：“谢今，今天是我二十七岁生日，可是我还没吃当蛋糕呢？” 祝知禧眼眶的泪连线地往下掉。 谢今的心像泡在祝知禧的眼泪里，声音温柔的不像话：“我给你买。” 买什么都可以。 她喜欢，她想要，他就买给她，让她开心。 第130章 前世番外 谢今和祝知禧的三次见面2 “我去给你买蛋糕，你坐进车里暖和暖和好不好？” 谢今想扶着她起身，劲瘦的手腕被软软地握上，祝知禧的睫毛上挂着泪，黑白分明的眼珠湿漉漉地看他：“谢今，12点之前买个蛋糕回来给我，我就答应你。” “我们结婚。” 她的口吻也是认真的。 巨大的惊喜从天而降，谢今被砸昏了头。 眼神怔了几秒，唇角压不住的喜色，胸口塌了塌：“好。” 买蛋糕不难。 接近凌晨，三十五分钟之内买一个蛋糕回来给祝知禧，谢今没有考虑难不难，吹在脸上的冷风是热的，他心里热。 就算十二点之前不回来，但祝知禧二十七岁的第一个蛋糕是他买的，谢今想他也不遗憾了。 打开手机，搜索附近的商家，手指快出残影一样飞快滑动着屏幕。 惊喜砸昏了脑袋，谢今第一次有些慌乱得没有头绪。 他拦车往最近的商家去，又打电话到店里，蛋糕要提前预定，只有四寸的水果酸奶蛋糕和三寸的下午茶小蛋糕还剩几个。 谢今下车有些慌，趔趄了一下。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个瘸子啊。 买个蛋糕而已，至于这么拼命吗？ 凌晨的单子不多，谢今的停车地点在街头半路，司机起了好奇心，停车没走，看着那个好看的瘸子打开一辆黑色宾利的车，门，视若珍宝的把蛋糕举起来。 视线太昏暗，司机看不清里面女人的脸。 不过，心里还是感慨了一声：原来还是个浪漫的疯子。 他把这事当做趣事说给司机群里的人听。 谢今的呼吸有些喘，喉咙被风灌得有些干，看着祝知禧闭着眼认认真真地许愿。 他的愿望也在这一刻成了真。 “蛋糕太小了，明年买一个大的送给你。”谢今漆黑眼眸里烛火跳跃着。 “没关系，我喜欢。” 祝知禧眼眸弯了下，冲他浅淡地笑笑，她举着白色的叉子挑了块芒果染着白色奶油往谢今唇边递了递。 谢今不能吃芒果。 祝知禧眼神很亮，有期盼。 他犹豫了一秒，眼梢微扬，含着芒果和奶油吞入口中，甜腻的奶油在口中融化：“很甜。” 狭长的眼眸弯出笑意。 祝知禧也含了一口，点头认同：“很甜。” “谢谢你，谢今。” 她垂着卷翘的睫毛：“我说的是认真的，我会和顾启深分手，结婚的事你安排吧。” 她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太高兴的喜色，和他结婚对祝知禧来说应该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谢今心口翻涌的滚烫落了落，深邃的眉眼坦荡：“我也是认真的，但蛋糕买来是让你高兴的，不是用来逼你的。” “嗯。” 祝知禧抬眸看着他，眼睛亮得谢今心慌和喜欢。 他勾了下唇角：“等你考虑好，我等你答案。” 祝知禧的眼眸瞪大了些，下滑着往他领口的脖子看，抬手拨开他黑色的衬衫领口：“谢今，你是不是过敏了？” 她身上的香气往谢今的鼻息里涌。 谢今没听见祝知禧说什么，垂着眼呆呆地看她，脖子上一片痒痒的，微凉的指尖掠过，有些舒服，有些难抑。 “谢今。” 祝知禧喊他，回神。 “没事儿，可能是我芒果过敏。”谢今抬手遮了遮。 祝知禧的眼里泛出懊恼：“对不起啊。” “过敏而已，我又不会死，就是痒几天。”谢今说得云淡风轻。 祝知禧是不好意思的：“我送你去医院吧。” 谢今笑了笑，逗她：“大小姐，你喝酒了。” 祝知禧抿着唇，两侧的腮帮子鼓起来，大大眼珠往下垂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我忘了，你司机呢？” 谢今在她头上揉了两下，她头发很浓密质地很软，谢今掌心里都是软软的。 “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吧，喝了酒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考虑好了给我答案。” 谢今不想让祝知禧怀着愧疚和冲动，答应他的要求， 尽管他很想很想。 “我等你。” * 谢今一夜辗转难眠。 第二天，他的生活恢复了以往的机械，从早上开例会他就控制不住地出神，视线总是盯着手机，脑子里想得是祝知禧会联系他吗？ 中午想，祝知禧应该起床了吧？是还没考虑好吗？ 下午想，祝知禧是反悔了吗？ 下班了，谢今的手机还是没有收到祝知禧的任何信息，心里一点点往下坠， 沉进深海里，祝知禧应该是不想和他结婚的吧。 毕竟，他不是她喜欢的人。 谢今忍了一天的想念，坐立难安，舌尖仿佛还有奶油蛋糕的甜腻。 祝知禧身上的香气。 他忍不住，他准备了生日礼物，给自己找了借口，哪怕祝知禧反悔，他可以给自己要一个做朋友的机会。 反正，他总是不亏的。 车停在祝知禧的小区门口，就看见祝知禧和顾启深从一辆车上下来，谢今推门的手，顿了顿，最终搁置在膝盖上。 没下车。 祝知禧和顾启深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两人看起来吵了几句，不欢而散。 祝知禧扭头往小区里走，视线不经意地瞥过来，黑色宾利的车很常见，但车牌号有点熟悉，昨晚她见过。 好像是谢今的？ 祝知禧心里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她刚走近，谢今已经从后面推门下车，英俊深邃的脸出现：“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谢谢。” 祝知禧抬手收下了。 “晚上有时间吗？可以一起吃饭吗？”谢今征求她的意见。 谢今应该看到了她和顾启深，可什么都没问，祝知禧抿了下唇：“不好意思啊，今晚上不行，我要回家和爸妈一起吃饭，昨天是我生日，所以今天要回去。” 谢今笑了笑：“没关系。” “那......”谢今有点不舍得说再见，目光看着祝知禧，两人眼神对上又有些尴尬地错开。 “再见。”谢今开口。 “谢今。” 祝知禧拽上他的手腕，轻轻放开指了指他的脖子：“你过敏怎么样了？” 谢今眉眼温柔地看她：“没事，吃了药，也抹了药。” “哦。” 祝知禧咬着唇，绯红的唇被反复蹂躏着，反反复复的。 “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谢今是不想走的，他想和祝知禧多说说话：“别咬嘴了，再咬就破了。” “哦。” 祝知禧的嘴唇咬得殷红，听到谢今的话又下意识松开，她抬着睫毛，眼睛亮亮的：“其实我今天下午是想去找你的，只是路上出了点事故，我没记住你的电话，所以刚刚顾启深送我回来了。” 祝知禧习惯了第一时间出事后去找顾启深。 这么多年的习惯，她一时改不了。 只是，又多吵了一架。 谢今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哪里受伤了吗？” 祝知禧摇头。 “手机给我。”谢今伸手，祝知禧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听谢今的话，他明明年龄不大，说话总有一股威严感。 第131章 前世番外 谢今和祝知禧的三次见面3 指尖飞快滑过。 点开他的电话号码，手机屏幕递到祝知禧眼前：“我的号码，背一下。” “啊？” 祝知禧有些懵。 哪儿有冷着一张脸让人背电话号码的，她学习不好，记性也不好，最烦背东西。 好看的眉头轻轻柔柔皱起来，腮帮子鼓着，脸上有几分不情不愿：“不用背吧，我把你存在第一位。” “万一手机丢了呢，保险一点。”谢今习惯了说一不二的腔调，心里是软的，话说出来总透着一股冷硬。 “好吧。”祝知禧的嘴角轻轻撇了一下。 谢今举着手机，看着祝知禧垂着眉眼，嘴上默默地念着他的手机号码。 11位的号码，祝知禧坐在车里背了十几分钟。 规规矩矩的，看着像个乖学生，可是眼神轻轻地往这儿瞟一眼，往那瞄一眼，手指缠着裙子上的流苏穗，绕了不知道多少圈。 谢今的唇角轻轻弯出浅浅的弧度，他知道祝知禧学习不好。 他想要是他监督祝知禧学习，大概也是不舍得严苛责骂的。 谢今总觉得和祝知禧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很快。 一直淡淡垂着的卷翘睫毛唰地抬起来，透亮的眼珠洋溢着自信和轻快：“150......” 祝知禧不磕不绊，顺顺利利地记下来：“可以了吗？” 谢今一直盯着祝知禧的眼眸微微动了下，平直的睫毛垂了垂，把手机还给了祝知禧。 “我也会把你的号码背下来。” 谢今说。 祝知禧轻轻挠了两下脸颊，心想这倒也不用，但谢今看起来像是口头上会答应她，背地里还是会把她的电话号码背下来，索性，她没拒绝。 心里想：这对谢今来说应该是很简单的事吧。 车里暖气足，两人气氛安静下来。 谢今的目光淡淡地落在祝知禧的手上，纤细的中指上戴着戒指，和顾启深手上的是一对，他眼睫垂了下微微移开视线，看着自己的手。 空落落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下。 祝知禧察觉到他的目光，双手交握，戒指藏在了右手的掌心里，开口解释:“我和顾启深提了分手，但他没当真，戒指我会还给他的，我回家也会和爸妈说退婚的事。” “你......”祝知禧抿了下唇：“你着急结婚吗？” 谢今心里荡起涟漪波澜，如果是娶她，他着急，恨不得明天就领证。 但他不想暴露自己急切的心思，喉结滑了下：“三天时间，够吗？退婚和顾启深说清楚。” “你也可以考虑清楚，别让自己后悔。” 他舍不得逼祝知禧。 以前起码和顾启深在一起她是高兴的，以后和他在一起，他也希望她是高兴的。 谢今漆黑的眼眸紧紧打量祝知禧的脸色，她没什么不情愿的表情，轻轻垂眸点了下头：“好，三天之后民政局门口见。” 祝知禧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她真的，这次不要顾启深了。 她想回头了。 谢今冷肃深邃的眉眼舒展温柔：“好。” 心里想着，三天，他来得及定婚戒，定婚纱，安排婚礼扬地，对了，他还要和祝知禧拍婚纱照呢。 没关系，他正好可以放个长假。 就是，他不太了解祝知禧的喜好，谢今懊恼地皱了下眉。 这一切，祝知禧都不知道。 她在想，也许是命吧，她替祝怀谦给谢今赎罪了。 他看起来应该还是个不错的人。 * 每一天，谢今想祝知禧的时候，都觉得时间怎么这么慢呢。 可是，挑选婚戒，婚纱，秀禾......他又觉得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呢，公司里只有谢今的助理知道自己的老板准备结婚了，可是新娘子是谁，他一无所知。 他老板说要给自己放个长假，说要结婚度蜜月。 他觉得他老板应该是在讲笑话。 谢今在第三天给祝知禧发了信息，他是真的忍不住。 【明天上午十点，民政局门口，我等你】 消息发出去很久，谢今也没有收到回复，他坐立难安，眼皮突突地跳。 他以为祝知禧反悔了。 在祝知禧的小区门口等到天黑，也没见人影，后来是接到公安局的电话，才知道祝知禧出事了。 祝知禧最近频繁的联系人里，有他。 谢今喉咙里涌着铁锈般的腥味，又闷在心口，天旋地转的感觉，祝知禧答应了要和她结婚的，怎么可能会死呢？ 他不信，又不能不信。 顾启深不肯让谢今看祝知禧的遗体。 谢今凭什么？ 是祝知禧的父母拦了顾启深，放谢今进去。 那么漂亮鲜活的人，安安静静地躺着，没有一丝的活气，谢今轻轻碰了她的手，往自己手掌里暖了暖，泪珠忍不住砸下来。 从眼眶顺着滚落到谢今的唇上，滚到到祝知禧的指尖上。 谢今的心都碎了。 双腿几乎有些站不稳了。 他抬起下巴，皱眉忍了回去，声线忍不住的在颤：“你答应要和我结婚的，祝知禧。” “那下辈子别忘了，戒指都定好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本来是让你挑的，现在只能先给你戴上了。” “要是不喜欢，梦里告诉我，我再给你买。” 第132章 番外，顾启深前世 每次，祝知禧都嗅着鼻子在他身上闻过之后，让他离她远一点。 然后顾启深笑着去洗澡。 他习惯了干净，就像习惯祝知禧。 看着酒桌上的风月，顾启深不以为意，只是把自己当局外人。 和祝知禧的订婚戒，他没摘过。 有人往他身边塞人，手轻轻一抬，戒指亮出来，淡淡一笑给自己解释：“家里有人，别给我惹麻烦了。” 顾启深和祝知禧的婚事众所周知。 郎才女貌，让人羡慕。 遇到温羽晴是一次非常偶然的机会，温羽晴的长相不是明艳的漂亮，是温润的好看，耐看，杏眸圆润的眼透着傲气灵动。 像无辜的小兔子刚出窝就被猎人的捕兽夹钳住了，被人灌了几杯酒，脸颊酡红，却还是温声温语的。 顾启深突然就想到了祝知禧，小丫头脾气大，实习的时候第一次被人灌酒，她把酒杯摔在领导的脸上，骂了人一通，辞职不干了。 祝知禧还是气，回家又当着顾启深骂，顾启深说不想干就不干，他又不是养不起祝知禧，本来就是让她打发时间的。 温羽晴没有祝知禧的底气。 顾启深起身帮她挡了酒，解了围。 温羽晴对他千言万谢，说自己第一份工作是在林氏的法务部，顾启深没印象。 只是顺路送她回了家。 那是温羽晴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顾启深，和他第一次近距离的坐在一起，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融合着好闻的香水味。 她很局促，脑袋里晕乎乎的，强撑着自己清醒，呼吸里全是顾启深的味道。 她想，要是以后能一直闻这个味道就好了。 她知道，顾启深有未婚妻，骨感分明的手上戴着戒指，低调却又高调。 像顾启深的人一样，他很低调只是人群里总是显眼出众的存在。 她没想破坏顾启深和祝知禧的感情，只是私心里想着和顾启深多一点交集，也许这辈子只有一次机会了。 心口压了一路的酒意，在停车时，温羽晴放任自己吐在了顾启深的身上。 很丢脸。 很拙劣的借口把顾启深的外套带回了家。 两家公司在业务上有了往来，温羽晴借着送外套的理由和顾启深来往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她很懂事，很会察言观色。 和祝知禧完全不一样。 祝知禧对顾启深是温润的，但她本身是石头，和别人硬碰硬，会把自己和别人都碰出一身伤。 温雨晴是水，温润的水，表面上不会伤人。 时间久了。 顾启深发现温羽晴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人的示好是被看穿的，何况是顾启深也看过那么多向他示好的女人。 他开始下意识地拉开和温羽晴的距离。 温羽晴也默契的没有在私下找过他。 直到母亲突发脑溢血，温羽晴一下慌了神，她第一时间想到了顾启深，犹豫之下，她给顾启深打了电话，私心里她不想和顾启深断了联系。 算是试探，试探顾启深会不会帮她。 电话刚接通，她就忍不住哭出了声，顾启深的声音温和的问她怎么了。 顾启深帮她母亲安排了转院，手术，住院。 送她到小区楼下，她邀请顾启深上楼，但被顾启深拒绝了，温羽晴有些羞愧，她的心思顾启深怎么不知道呢。 “以后有事直接联系赵医生，他是我朋友，不用担心麻烦他。” “那你以后还会来吗？”温羽晴问。 顾启深沉默了几秒，他燃了支烟，眉眼模糊：“公司事忙，以后......” 温羽晴听出了他话里的拒绝，她踮起脚，冲动地吻了一下顾启深。 太慌乱了。 但嘴唇上留着顾启深的味道，她抿了抿唇角，有些不敢看顾启深微沉的眉眼:“对不起，我，我只是喜欢你。” “在林氏实习的时候就喜欢你。” 温羽晴觉得她应该没机会把这些话说完，索性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我没想过破坏你和祝小姐的感情，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安安静静的，我没想过别的，真的。” 她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了血，白净的脸垂着眉眼，让人不忍心责怪。 顾启深第一次没有拒绝一个女生的表白。 * 在医院被祝知禧撞上，是顾启深始料未及的。 祝知禧站在几步远，轻轻地喊了声顾启深，目光看看他又看看他旁边的温羽晴。 皱着眉，不可置信。 顾启深当下是慌的，被烟支烫了手指，他飞快地推门下车，结结实实地挨了祝知禧一巴掌。 “顾启深，我们分手。” “别碰我。” “现在立刻，我要退婚。” 他能听出祝知禧的失望伤心，捡回祝知禧扔掉的戒指，顾启深第一次感受到又怕又慌，威胁她：“祝知禧，不许说分手，不许扔戒指，再扔我就在你手上纹一个戒指。” 顾启深和她解释，半真半假，温羽晴只是朋友，求他帮忙安排住院，他没想到温羽晴会亲他。 祝知禧不信。 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翻出来，可又真的没发现顾启深身上有任何其他女人的东西。 她个性倔，当晚就把自己的东西从顾启深的住处搬走了。 两人第一次冷战时间超过半个月。 顾启深和温羽晴没有再联系过，彻底断了联系。 空荡荡的家，顾启深不能忍受没有祝知禧的生活。 * 和温羽晴再次联系，是因为医院的催费单。 温羽晴是单亲，她母亲脑溢血发现时间不算及时，脑偏瘫一直住在icu。 温雨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看见顾启深再次出现在医院里，没忍住冲上去抱住了他：“对不起，对不起。” “我就想抱着你哭一会儿，行吗，顾启深，别推开我了。” 顾启深的手垂了垂，没动，任由温羽晴抱着。 顾启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对温羽晴这么特殊，大概是觉得她天然无害，在心里一部分程度上触及了他心里深处的柔软，满足了他心里的成就虚荣吧。 也可能是见惯了风月，不知不觉他习惯了，并不觉得温羽晴会对自己的生活有多大影响和改变。 也可能，祝知禧的第一次妥协原谅，助长了他心里的肆无忌惮。 温羽晴不会改变他和祝知禧的生活。 他坚信，祝知禧和他不会分开。 他和温羽晴的关系几乎没有人知道，只是，时间长了，总会有蛛丝马迹露出来。 祝知禧怀疑顾启深，但没有证据，她找到温羽晴的公司，没有刁难，只是警告她离顾启深远一点。 温羽晴被流言缠身。 因为祝知禧的一句话，让温羽晴在公司待不下去了，反倒让她和顾启深的关系更透明了些。 祝知禧不知道在哪儿听说温羽晴母亲的缴费单是顾启深结的。 她和顾启深开始了第二次吵架，结果是顾启深摔门走了。 顾启深没想和祝知禧吵，但祝知禧心里有了怀疑的种子，有时候他回去晚一些，祝知禧当晚问了他，第二天又会问他的助理。 他觉得祝知禧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难缠。 两人渐渐不再像以前那么心平气和的说话，有时候两人聊着聊着就开始呛嘴，祝知禧和他吵架是不退让的，两人最后都是气得不行，房间里渐渐开始安静。 顾启深有时候会有意讨好祝知禧，祝知禧也会软着性子迎合他。、 看起来和以前一样，感情很好。 但好像没有以前的自然融洽了。 两人之间裂了一道无形的缝隙。 温羽晴又回了林氏的法务部工作。 祝知禧接顾启深下班的时候碰见了，两人没意外又开始吵，顾启深让她问公司的人事，温羽晴是不是走招聘渠道进的？ 祝知禧最后落着泪问顾启深，还打算结婚吗？ 顾启深心里又软了，抱着祝知禧哄了哄，只要祝知禧想结，他就结。 祝知禧什么都没说。 后来，祝知禧找工作忙起来了，很少在问顾启深的事，两人也不再吵架，和以前一样。 又不太一样。 祝知禧开始忙工作，渐渐疏远的朋友圈，被温羽晴渐渐融进来了，顾启深说是朋友，但时间长了，明眼人看了出来，温羽晴不是一般朋友。 有风言风语被祝知禧听见，她好像也没太在意。 顾启深以为两人又会吵架，但祝知禧没有，她只是问顾启深还打算结婚吗？ 每次，顾启深的回答都一样。 祝知禧想结婚，他就给她一个婚礼。 祝知禧不和他吵了，顾启深也开心不起来了，他意识到祝知禧不开心了，没以前那么开心了。 他又开始想办法哄祝知禧开心。 和顾绾莘张罗着帮祝知禧庆祝生日，可中途接到温羽晴的电话，在酒吧她被人骚扰了，顾启深撒谎走了。 后来，他给祝知禧发信息，祝知禧也没有回复。 他想，祝知禧生气是应该的。 第二天，他定了餐厅，和祝知禧约会，弥补她的生日，没下班就接到祝知禧的电话，路上出了小事故，她人在医院。 顾启深慌不择路。 可心里也欣喜，祝知禧还是依靠他的，他们吵归吵，但总归是吵不散的。 可祝知禧和他提了分手。 毫无征兆的，平静的，提了分手。 顾启深以为祝知禧在生气，为了昨晚生日他提前离开而生气：“别生气了，我定了餐厅，专门给你补过生日的，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祝知禧的脸很平静：“你确定温羽晴不会再给你打电话吗？” 好久好久，没听到祝知禧提这个名字了。 顾启深愣了下：“别开玩笑了。” 祝知禧：“我没开玩笑。” “顾启深，我们真的分手吧。” 顾启深心里涌起久违的慌，他想去抓祝知禧的手，被她扬手甩开，手指不经意地打到了顾启深的下巴。 力道不重。 两人都懵了几秒，顾启深耐下眉眼，重新拉上祝知禧的手：“别开玩笑，我不可能和你分手的。” 祝知禧说要回家陪爸妈吃饭，不去和顾启深约会。 下车前又提了分手的事，顾启深不同意。 * 祝知禧两天没联系顾启深。 顾启深打电话，发信息，她也没有回复，好像是真的要分手。 顾启深去酒吧喝酒解闷，重新开始思考和温羽晴的关系，祝知禧的个性强，这次他玩儿过火了，时间长了。 温羽晴输了游戏，大冒险，和异性接吻。 其他人的眼神都往顾启深身上落。 顾启深想过和温羽晴以后不再联系，只是祝知禧找来的更快，她扔了戒指，说要和谢今结婚。 看起来像真的，但顾启深不信。 祝知禧和谢今，怎么可能呢。 祝知禧出去没多久，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说门口有人被捅伤了，好多血，是个特漂亮的女人。 第133章 番外 她不缺朋友，我缺朋友 但今天在一中的讲座是早就和校方沟通定好的，谢今很少因为身体原因推脱公事。 祝知禧最近不在家，也是因为谢今感冒一直没好，今天回江北。 成年人忙于工作。 祝知禧也很久没有到一中这边的大学城逛过了，给谢今发完信息，她就在附近的小吃街逛一逛。 她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漂亮清澈的眼。 小吃街大多都是重油重盐的，祝知禧吞了吞口罩下的口腔里分泌的口水，干过眼瘾，闻着各种香气在里面来回转了两圈，最后只拎走了一份芒果黑米捞加芋泥。 奶茶店外面放着几张圆桌和椅子，随便坐。 大学城附近年轻人很多，其他圆桌坐满了人，还有圆桌上坐了一对情侣，互相在喂着吃东西，其他人好像就不好意思在坐过去， 祝知禧戴着口罩，心里想着反正也没人认识，她主动坐了过去。 那对情侣看了她一眼，没多久就走了。 空落落的圆桌只剩祝知禧一个人，吹着微风，挺舒服的。 “你好。”清冽的声线在祝知禧头顶响起。 祝知禧抬了抬帽檐，是个看起来挺阳光的男生：“你好，小姐姐，能要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他说着，顺势坐在祝知禧旁边的椅子上，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我注意你很久了，想和你交个朋友，可以吗？” 祝知禧被人搭讪过，心里挺平静的。 举了举左手的戒指，声音清冽：“我有未婚夫。” “哦。” 男生不好意思地皱眉嘶了一声。 好尴尬啊。 “没关系啊，就是交个朋友吗？” 祝知禧轻轻皱了下眉，想说的更彻底拒绝的时候，一道懒散的声线插过来：“她不缺朋友，我缺朋友。” 一道阴影斜斜地落在圆桌的台面上，祝知禧还没抬头，背后的椅子已经落下一只手，环着她坐下。 谢今的手臂长，看起来像把祝知禧拥在怀里。 无形地宣示了主权。 他眼睫轻抬，漆黑的眸盯着要和祝知禧交朋友的男生，唇角淡淡一勾：“我的电话，要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男生起身，落荒而逃。 谢今的眼神太有压迫感了，像把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谢今的视线一直目送男生离开，直到看不见人影才轻慢慢地移回来，落在祝知禧脸上。 她眼眸弯着，看着他笑。 一周没见了，谢今想人快想疯了，这丫头刚回来就招桃花。 祝知禧往谢今身前凑了凑，乖乖地举着手，亮起戒指，故意逗他：“未婚夫，你的戒指太小了，别人都看不见我有主了。” 谢今眼眸微眯，流露着不高兴：“大小姐，是你太招人喜欢了。” 他眼神往祝知禧的嘴唇上落了落，意图明显。 只是他感冒还没好，不能亲。 祝知禧歪着头想亲一亲他，哄人，谢今的头微微一偏，声音有鼻腔：“感冒了，会传染。” “我又不怕。” “我怕，大小姐。” 谢今蹭了下祝知禧的鼻尖。 他呼吸滚烫，白皙的面庞都是热的，祝知禧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比她手上的皮肤温度高：“烧还没退啊？” 谢今垂了下眼睫，懒懒的，没什么精神，额头往祝知禧的肩膀上蹭了下：“你不在，我都要难受死了。” 生了病，更像谢黛玉了。 语调委屈死了。 祝知禧心里一软，隔着口罩蹭了蹭他的额头，很亲昵：“我们回家。” 谢今从她的肩膀抬起来，漆黑的眸映着祝知禧的轮廓：“不看阳光帅气的男大学生了？” 酸溜溜的口吻。 祝知禧好冤枉，又不能朝他发脾气，这人生病了，得哄着。 “看你还看不够呢，他们哪儿有你阳光帅气。” 谢今的唇角轻轻一勾。 好吧。 * 回家。 祝知禧让谢今躺着，量了体温，38度。 祝知禧想去做饭，谢今拉着手不让她去，抱着祝知禧翻身滚进被窝里，谢今的呼吸烫着祝知禧的锁骨。 “我去煮个粥，你在喝退烧药，好不好？” 谢今抱着祝知禧的胳膊紧了紧，声音闷闷的：“抱着你比吃药管用。” “让人送饭过来吧，比你做的快，比你做得好吃。” “谢无眉。” 祝知禧轻轻捏他的耳朵，他有耳垂，很薄很白软软的：“别仗着你生病，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谢今笑了笑，往祝知禧的颈窝里蹭了蹭。 她身上温度低，贴着很舒服，肩膀上的衣服掉下来，露出圆润白皙的肩膀，谢今的喉咙滑了滑。 生病，可真难受啊。 “好难受，禧宝。” 祝知禧已经在拿手机，点饭，都是清淡的。 难得听见谢今说难受，祝知禧一只手点饭，另外一只手贴着谢今的脸庞，安抚他：“半个小时，吃了饭，在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谢今浑身是热的，祝知禧的手是温凉的，很舒服。 握着祝知禧贴着他脸庞的手，向下滑，等祝知禧意识到不对劲儿的时候，谢今的手裹着她的手，滚烫的呼吸更热了。 祝知禧反应过来，谢今说的难受是什么难受。 “真的难受，你摸着，舒服一点，我不动。” 谢今黑沉的眉眼看她，因为发烧，冷白的皮肤上颧骨上微微有些潮红。 他抬着下巴，喉结紧紧的凸起饱满。 性感，委屈。 他握着祝知禧的手静静的也不动，侧身躺着安安静静地闭着眼，要不是祝知禧不能忽视他的反应，真以为谢今睡着了。 晚饭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送过来。 谢今起床和祝知禧一起吃的，一张餐桌，吃得分开，他担心自己传染给祝知禧。 饭后，谢今也要祝知禧喝一支预防感冒的药剂。 晚上两个人也是分开睡的，祝知禧觉得没必要，但谢今坚持，他怕自己晚上忍不住偷亲祝知禧。 谢今睡得早。 祝知禧睡觉前去看了看谢今，摸着额头好像比原先好了一些。 半夜，祝知禧迷迷瞪瞪地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抱着，她呢喃了一声：“谢今。” “嗯。” “你不烧了？” “嗯。” 祝知禧感觉自己的额头被人蹭了蹭，温凉的，她往谢今的怀里钻了钻，嘟囔了一声：“这药还挺管用的。” 谢今低头亲了亲祝知禧的额头。 她就是他的药啊。 一向很管用的。 第134章 桑祝番外：和祝怀谦交集越少越好 人流来往的地铁口两个老人在乞讨，一个躺在遮阴处眼睛紧紧闭着，几乎看不到胸口呼吸的起伏，另一个看不清是跪着还是坐着依偎在旁。 老奶奶皮肤黝黑，眼皮耷拉着几乎看不到眼睛，头发灰白杂乱。 眼前放着的碗里有纸币和硬币，还有一个小小的二维码。 桑纯看得心软。 她有外婆，年纪也挺大了。 小姑娘的同理心缠住了她脚踝，桑纯放下书包拉开拉链，手一直掏到底摸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碎花零钱包，里面有外婆给她的钱。 拉链刚拉开一半。 “咚”的一声，篮球砸地的声音，震动的余波贴着桑纯的脚，心口都在颤，很突兀的声响吓得她手一抖。 零钱包掉在地上。 篮球被人稳稳当当地接住，掉在地上的碎花零钱包也先一步被人捡起来，递还给她，裹挟着一道十分不走心的道歉声：“不不好意思啊。” 桑纯的心口还在突突乱跳，她是易经吓体质，幸好刚刚没喊出声。 眉梢眼角都是薄怒，琥珀色的眼眸轻轻瞪了一眼穿着球衣的少年，桑纯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也没计较：“没事。” 她伸手去拿回自己的零钱包。 只是，第一下没拽动，少年捏着她的零钱包没松手。 桑纯的眉轻缓地皱起来，再次抬眸对上少年漆黑的瞳孔，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下来，打在她浅淡的琥珀色的瞳孔里，像是发着光的宝石。 祝怀谦很少见有人的眼睛自然的这么漂亮，澄净，温柔。 不过，这丫头有点傻。 捏着零钱包的手指轻轻一松。 他微微弯腰凑近桑纯，线条锋利的下颌朝着地上的两个老人扬了下，声音散漫轻缓：“他们骗人的，小丫头，别滥好心。” “不用谢，哥哥我今天做好人。” 夏日蝉鸣和少年懒散的声音统统落进桑纯的耳朵。 桑纯的心跳又不可抑制地跳起来。 她当时觉得这少年恶劣，后来觉得他轻佻，最后觉得他人还不错。 * 祝怀谦一直觉得桑纯是讨厌他的，对谢今和吴良就是有说有笑，对他就是冷冷淡淡的，话不多。 即使两人上了同一所大学，桑纯对他的态度也是客客气气的。 估计要不是看在祝知禧的面子上，路上碰面，这丫头都不会和他打招呼。 桑纯是个安静内敛，喜欢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的人，祝怀谦和她截然相反，高调，耀眼，人群里永远瞩目的存在，很多人喜欢，仰慕，她只是其中最不显眼的一个。 她知道，她和祝怀谦没可能，所以宁愿躲得远远的。 她最擅长克制和隐忍。 她想，是不是离得远一些，喜欢也会少一点，时间长了，悸动也会慢慢消失的。 所以整个军训结束，也没人知道桑纯和祝怀谦认识，还勉强算得上是朋友。 江大有两个食堂。 一个是大食堂，一个是小食堂，小食堂做私房菜，有包间。 军训结束，桑纯宿舍里的人打算到小食堂一起吃饭，学校有四人间和六人间，她们是六人间，六个人相处了一个多月，白天军训，晚上上自习，累得要死，还没一起单独好好坐下来吃个饭。 算是第一次宿舍团建。 她们宿舍从老大排行到小六，桑纯排行老三，五个人都是江北人，只有一个小六外省人，说话娇滴滴的，很会撒娇：“哎呀，老板，我们就是知道你们家做菜特别好吃，特意过来的，能不能安排一个包间给我们嘛？” “我们等一会儿也没关系，求求啦。” 几个人过来才知道，包间没了，应该都是军训结束后宿舍团建包完了。 小食堂菜价不高，做菜又好吃，挺抢手的。 “真不好意思，包间都定完了。”老板被缠的没办法：“明天，我给你们留一个，明天你们过来，成不成？” 小六撇了撇嘴。 几个人也没办法，只能打算先走。 老板又往收银台的桌面上抽了张优惠券，笑呵呵的：“明天提前打电话，过来给你们送优惠。” 说话间。 有人踩着楼梯下来，胳膊撑在栏杆上，弯着腰喊：“老板，拿件啤酒上来。” 楼梯上继续有人走下来，说话的人轻快地喊了声：“欸，谦儿哥，去哪儿啊？” “打个电话。” 说话的腔调懒懒散散的，很熟悉的声线。 桑纯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祝怀谦低头看着手机，一脚一个台阶地往下迈着。 他穿了件做旧款的牛仔外套短袖，身高腿长，像个衣架子，头发剪短了些，浓黑的眉眼露出来，很锋利的轮廓，浓颜有型的脸很有吸引力。 桑纯宿舍里的几个人视线同时落过去，眼睛亮了亮，又彼此心照不宣地交换着眼神。 你瞄我，我瞄你，又同时瞄了下祝怀谦。 眼神里传达着一个信号：“死丫头，快看啊，是帅哥。” “看到了啊啊啊啊” “要走吗？” “看会儿再走呗。” 祝怀谦一直垂着眼在翻手机，最后拨出电话，手机放在耳朵旁边，才懒懒地抬眉，瞳孔漆黑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周围，视线看到桑纯时，在她身上逗留了几秒。 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继续往外出了门。 桑纯能感觉到祝怀谦往她这边看了两眼，心往嗓子眼提了提，察觉他走了，心又空落落地掉下去。 人真的好矛盾啊。 既希望他注意到自己，又希望他注意不到自己。 桑纯的眉眼垂了垂，终究心里还是失落多一些。 “他是不是祝怀谦啊？”小六明显更兴奋一些：“军训的时候不在一块，都看不到真人，真人真的帅死了。” 老大毕竟年纪大一些，稳重：“声音小一点儿，人能听见。” 小六鼓了鼓腮帮子，挽着平时关系比较好的老五的胳膊：“听见怎么了，夸他长得帅，又不是骂他。” “我们先走吧。咱人多一直站在这儿也挺占人家位置的。” 桑纯突然开口。 她只是心里想着趁祝怀谦出去，赶快走。 和祝怀谦交集越少越好。 第135章 桑祝番外：这我妹，桑纯 有人生来平凡，有人生来耀眼。 祝怀谦属于后者。 新生入学一个多月，祝怀谦这个名字天天挂在学校论坛和表白墙上，身高186的浓颜大帅逼一个，家世好，入学成绩好，性格好，身材好。 这样的人，好像和她们天生隔着一道银河系。 远远看看就得了，银河系跨不过去，出了学校，可能连再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个餐厅有两个门，桑纯主动往另一个门走着出去。 身后。 小六一脸兴奋地怂恿着老五和老四，三个人想走刚刚祝怀谦出去的那道门，说不定还能近距离观摩一下呢。 老五有些犹豫：“别了吧，我怕一会儿拉不住你，你那双眼掉人家身上，老大她们都往那边走了，咱们和她们一块儿吧。” 桑纯在前面走着，有些心不在焉。 她以为只要看不见祝怀谦，时间长了就会忘，可是好像他一出现，她的心还是会乱，紧张得乱跳。 别人眼里的桑纯平静的毫无波澜的湖。 连情绪都鲜少有大的起伏。 可只有桑纯自己知道，湖面每次都因为祝怀谦起过层层波澜。 经久不止。 餐厅的门口有帘子，她抬手还在半空，一双冷白骨感的手轻飘飘的掀起帘子一角。 也许都没想到帘子后面有人，桑纯几乎撞进祝怀谦的怀里。 浅色的眼眸直愣愣地撞进祝怀谦漆黑的瞳孔里。 她脸一热，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学校里，这么近距离的面对面。 桑纯不好意思装作不认识，她还在犹豫怎么开口打招呼。 祝怀谦眼梢微微挑了下，一贯散漫放浪的劲儿，逗弄人的口吻：“小桑纯，在一个学校怎么老是见不到你？” “你太忙了。” 桑纯微微扯唇笑了笑，脑子有一瞬是宕机的。 她面对祝怀谦一向少言寡语，不知道说什么，不像其他女生能和他谈笑自如。 她很羡慕。 她试过，可她每次都紧张得不知道如何自处，在祝怀谦面前她永远是话题终结者。 祝怀谦似笑非笑的眼眸看着她，继续打趣她：“这么关注我，知道我忙？” “那你就关注错了，我可一点都不忙，天天等着你来找我玩儿呢？” 桑纯心口猛跳了几下。 要不是知道祝怀谦一向喜欢逗人，她恐怕真的会当真。 偶尔逛逛学校论坛看看有没有学长学姐出售旧书，每次看见有关祝怀谦的帖子又不自觉地点进去，看见有人留言表白，看到有人要到了他的微信，看到有人说他最近和哪个漂亮女生走得很近。 祝怀谦这种人，天生就有招蜂引蝶的资本。 何况，他这张嘴是真的会哄人，招蜂引蝶就更多了。 祝怀谦慢悠悠的叹了声气，眼眸幽幽地看着桑纯，挑着眉梢，颠倒黑白地控诉她：“哎，没良心呀，小桑纯，枉费我暑假天天教你滑旱冰。” 高考结束，几个人带着祝知禧散心，有段时间天天泡在滑冰场里。 桑纯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 她觉得自己天生缺一根幽默神经，她每次面对祝怀谦，都像个好学生要回答老师的问题一样，认真思考再给答案。 而祝怀谦永远可以游刃有余的和人说笑，天南地北的聊。 “没有，最近是我也有点忙。” 她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揽，主动往旁边侧了侧身子，让开位置，看他：“你先进吧。” 祝怀谦放下帘子的手，懒懒的往前迈了一步又不继续往前走。 他个子高，站在桑纯面前，有淡淡的压迫感。 “你们也来这儿吃饭？” 祝怀谦的视线从桑纯脸上，漫不经心地滑到她身后的室友脸上。 桑纯反应慢了一秒。 “对啊，就是没包间了，我们正准备走呢。” 小六抢先和祝怀谦搭上了话，她语气是自然的娇，嘿嘿笑了两声，朝祝怀谦求：“帅哥，介意让我们一起拼个桌不？AA，不让你们吃亏。” 祝怀谦扯唇笑：“行啊，不用A，我请。” 他一向大方，不在意这点小钱。 小六得意的朝着几个舍友挑挑眉，眼里闪着光。 “走吧，小桑纯，请你吃饭。” “你带我们过去，你室友会介意吗？”桑纯问。 祝怀谦不在意的轻笑：“那几个狗东西，看见我带你们这么漂亮的妹妹过去，他们得高兴死。” 他抬手，虎口轻轻掐上桑纯光洁的后颈，不容她拒绝，想推着她往前走。 这动作，对祝知禧他做习惯了。 祝怀谦掌心很烫，掌心的五指处还有薄茧，猛不防地烫了下她后颈的皮肤，肩膀下意识地抖着瑟缩了一下。 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眼睫乱颤。 心口狂跳不止，热意好像从脖子上猛地蹿到脸上，不受控的热，不受控的红了脸。 祝怀谦的整条胳膊都搭在她的后背上，气息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包裹着她。 桑纯的脖子连接着整个脊背都是僵的。 祝知禧是会反抗的，桑纯不一样，乖乖的任由祝怀谦钳制着往前。 祝怀谦心想，还是别人的妹妹乖啊，余光漫不经心地垂了垂，瞥到桑纯红艳的耳垂，白皙的耳垂上坠着一颗珍珠耳环，灯光落下来。 那抹红，异常显眼的艳，和她的唇色一样。 桑纯皮肤白，细腻的白，像涂着一层珍珠粉，透皮肤的绯红一点点从脖子蔓延在耳垂上，脸上。 祝怀谦的视线看过去，桑纯白皙光洁的脖颈晕着一层淡淡好看的粉。 是因为他碰了她的脖子，才红的吗？ 怎么会有人这么容易害羞，这么纯啊，还真是人如其名。 落在桑纯脖颈的手掌突然有些发烫，不自然。 祝怀谦不太自然地收回手，散漫地揣进兜里。 直到进了包间，才拿出来，桌子上有冰啤酒，玻璃瓶身上还有一层层的冰雾，他用手握了握冰凉的瓶身，手掌的温度才降下去。 祝怀谦住的四人间。 大包间里，一张圆桌上四个人坐，还有一大半是空的。 桑纯和室友一起进去，倒是正好满满当当地坐下。 舍友知道了桑纯和祝怀谦认识，都默契的把祝怀谦身边的位置留给她。 虽然祝怀谦长得帅，赏心悦目，但真要和他坐一块儿，也挺有压力，菜都不好意思多吃几口。 祝怀谦旁边的小麦色男生拍了他一下，目光多看了桑纯几眼：“谦哥，介绍介绍呗。” 桑纯上身穿了件浅蓝色花边缩褶领无袖背心，偏韩系，下身是同款裙子，没怎么打扮的脸很纯净，自然，脸上还有一层淡淡的粉晕。 恬静，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乖乖女长相，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和亲近的长相。 “这我妹，桑纯，这是她室友。” 祝怀谦反手指了下身边的桑纯，开口介绍。 桑纯的心一下沉到了底，身上淡淡笼罩的热意一下被冷水浇灌退得干干净净。 妹妹。 祝知禧的朋友，孟汀音的妹妹，好像哪一层身份都是对的，他介绍的也没有错。 琥珀色的瞳孔闪过淡淡的失落，又很快扯起唇。 恬静温婉的脸上有淡笑：“你好，我是桑纯。” 第136章 桑祝番外：小桑纯，你怎么知道喜欢我的人多？ 小麦色皮肤的男生爽朗一笑，主动朝桑纯伸手：“江资卿。” 祝怀谦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江资卿的手都伸到他眼前了。 桑纯垂在身侧的手蜷了下，抬起在半空。 江资卿的手一下被人拍掉了，祝怀谦翘着的腿晃悠悠地踢了他一脚，啧了一声：“握什么手呐，你那双巧克力手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都是男生，心思谁看不出来啊。 江资卿是个爽朗的，举着巧克力肤色的手在祝怀谦眼前晃晃：“巧克力，甜啊。” “不信你舔一口尝尝。” “滚蛋。” 祝怀谦笑着又踢了他一脚：“舔你一口，老子三天吃不下饭。” 江资卿又扬下巴朝着自己其他两个室友，让他们也介绍一下自己。 一个戴眼镜看起来学习很好的学霸模样，也挺健谈的叫高明。 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看起来话不太多叫康博。 桑纯宿舍的人多，宿舍长也是老大，有个不同凡响的名字叫蔡明，她爸妈喜欢看小品，干脆给自己女儿起了偶像的名字，她一般给别人介绍都是说自己叫蔡明明。 平常，桑纯和她关系近一些。 名副其实的学霸，偶尔会蹦出个冷笑话，辜负了爸妈盼她成为小品女王的希望。 外省份的小六叫宋昔静，长得挺漂亮，但一点也不安静，话多，最擅长撒娇。 一桌人坐在一起自然得碰一杯。 桌子上都是啤酒。 江资卿手里握着酒瓶，朝着桑纯点了下头：“桑纯，能喝酒吗？” 桑纯没喝过，但啤酒应该没事，因为房间里有祝怀谦在，好像天然有一种踏实感。 她举着杯子递过去：“一点点，谢谢。” 玻璃杯没有被江资卿拿走，半空中被祝怀谦截走了，他落下翘着的腿，慢悠悠的起身：“小姑娘喝什么酒啊，等着。” 江资卿瞧着祝怀谦出门，扭脸朝着高明和康博对上眼神，三个人默默朝着桑纯竖拇指：“还是妹妹面子大啊。” “这狗东西什么时候这么勤快过。” “要不说谦哥桃花旺，这情商。” “他桃花旺看得是情商吗，分明是脸。” 高明扶了扶镜框，眼神往对面的女生堆里扫了扫，开口问：“你们女生最有发言权，你们说看得是情商还是脸？” 女生们不好意思的笑笑，打呵呵，这种问题容易得罪人。 高明无奈叹气，眼神往桑纯身上落：“欸，桑纯，反正祝怀谦也不在。给我们透露透露呗，祝怀谦高中难道没有人追，怎么放过这么一个妖孽让他到大学里祸害人？” 桑纯的心紧了一下：“有啊。” “那他为什么没人谈？” 视线好像一瞬间全都聚集在桑纯身上，她紧张地去握空杯子。 一道熟悉散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谁说老子没谈，被人甩了成吗？” 江资卿：“嘁，不想听你编瞎话，我们想听桑纯怎么说？” 桑纯长得乖，明显不会说谎。 祝怀谦两手空空地坐回桑纯身边，他唇角挑着笑，脸上是毫不在意的散漫表情。 桑纯还记着祝怀谦的警告呢，她淡淡地垂下眼，不看所有人的眼神：“我也不知道，估计是喜欢他的人太多了吧。” 老板送牛奶和饮料进来。 注意力一下被转移了，桑纯如释重负地轻轻松了口气。 “小桑纯，你怎么知道喜欢我的人多？”祝怀谦撑着下巴，突然歪头凑过来。 祝怀谦身上淡淡的酒气冲进鼻息，桑纯的心又一下提起来。 白而细嫩的眼皮颤了两下。 “桑纯你喝牛奶还是饮料？” 桑纯忽然起身：“要牛奶。” 不知道怎么回答，就选择忽视。 她怎么不知道，她也是其中一个啊。 江资卿提议大家一起干一个，这个话题无形之中被掠过。 桑纯在饭桌上话很少，一般都是有人主动问她，她才会开口，而大多数都是和祝怀谦有关的问题。 只有江资卿偶尔问一些和桑纯有关的问题。 十个人还算聊得开心，回忆回忆各自的高中，吐吐口水，在向往一下未来的大学生活，约一下以后。 话没停过。 祝怀谦的手机就搁置在桌面上，微信频繁跳出的信息震动着，桑纯下意识瞥了一眼，是个可爱的女生头像。 没看清名字，手机被拿走。 祝怀谦唇角淡淡地勾着笑，在回复信息。 “散了吧，今儿。” 江资卿朝着祝怀谦看了看：“咱就别耽误祝大少爷去约会了。” 祝怀谦没反驳，勾着唇揉了下江资卿的后脑勺：“懂事。” “我去个卫生间。” 桑纯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祝怀谦迟早会谈恋爱，而那个人永远不会是她。 他会对她好，只是朋友的好，不会有其他。 视线淡淡地看着牛奶。 明明喝的是甜的，心里却蔓延着无限的酸涩。 江资卿也说去卫生间。 桑纯突然想到祝怀谦应该是去结账了，她以前和祝知禧一块儿，他也是这样。 找了借口下楼。 桑纯穿着运动鞋，下楼声音很轻，散漫不羁的熟悉声音果然在收银台前响起，在和老板说着话。 桑纯继续下楼，宿舍有团建费，她不想让祝怀谦请客，总觉得欠他什么。 “欸，谦哥，你那个桑纯妹妹有男朋友吗？” 是江资卿的声音。 “没啊，怎么了？” 祝怀谦撕了个薄荷糖，咬进嘴里，声线一贯的轻慢和懒散。 江资卿手肘撑在收银台的台面上，笑着：“那你觉得她会喜欢我这类型吗？我挺靠谱的，哥。” 第137章 桑祝番外：他把她推给了别人，就那么不在意她吗？ 桑纯听见祝怀谦懒散地笑了一声：“要不我帮你问问，喜欢就追呗，我们家桑纯绝对是位好姑娘。” “真的？” 江资卿往祝怀谦跟前凑了凑，松了口气：“我看你那护犊子的样儿，我以为你会对人家有意思呢？” “滚。” 祝怀谦踹了他一脚，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认真：“老子单纯的，真心的，把她当妹妹，护犊子，怎么了？” “回头我找个更好的介绍给桑纯。” “别，我开玩笑的，哥。”江资卿搂上祝怀谦的肩。 小餐厅里空调的制冷太好了，桑纯觉得一下就凉到了心里。 她知道祝怀谦不喜欢自己，把她当朋友。 可是。 亲耳听见他愿意把自己介绍给其他男生，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难受，心口膨胀着的酸涩一下从喉咙里顶到了舌尖，泛起一阵阵压不住的酸涩。 知道自己和祝怀谦没可能。 但亲耳听见他的不在意，心里还是会控制不住难受。 人真的好贪心啊。 陌生的时候想要是认识他就好了，认识之后又想要是可以做朋友就好了，做了朋友又想他要是也喜欢我一点就好了。 桑纯，算了吧，别再想其他了。 她又用这句话在心里默默地劝自己，她劝过自己无数遍。 算了吧。 做朋友就很好了。 已经比其他喜欢祝怀谦的女生都幸运了。 没再听江资卿说什么，桑纯转身抬脚往上走，默默离开了。 江资卿单独上楼的，祝怀谦没上来，他两只手里一手握着三个打好的新鲜冰淇淋，爽朗地笑着招呼包间的众人：“谦哥给你们买的冰淇淋，一人一个” “哇。” “祝怀谦呢，怎么没上来？” 江资卿：“约会去了吧。” 桑纯拿着冰淇淋的手紧了一下。 其他人拿到冰淇淋，眼里纷纷冒星星心里对祝怀谦的好感度蹭蹭上涨。 长得帅又体贴周全，真的没抵抗力啊。 桑纯没什么太惊讶的反应。 她第一次也惊讶欣喜过，后来暑假和祝知禧几个人一起吃饭的次数多了，才知道，是祝怀谦的习惯罢了。 祝知禧喜欢吃甜的，孟汀音也喜欢吃甜的，他是为了她们保留下来的习惯。 冰淇淋很甜，桑纯只吃出了凉。 几个人下楼，蔡明明想去结账，江资卿说已经结过了，和女生们一起吃饭哪儿有让女生AA的。 蔡明明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们有六个人，吃了又拿。 江资卿说那就下次在回请，眼神往桑纯身上多看了两眼，她一直安安静静的，不多说话，站在几个人后面不争不抢不闹，总是和他隔着距离。 他其实想要桑纯的微信，但是感觉直愣愣地越过前面几个人说出来，意图太明显了。 几个人出了小餐厅，外面是广场。 天色黑下来了，但广场上的人多起来了。 餐厅外面的走廊上。 祝怀谦一手拿着冰淇淋，一手拿手机在回复信息，冷白的光照亮深邃的浓颜，经过的人时不时地都要多看他两眼。 这样的目光，祝怀谦习惯了，他浑不在意，骨子里透着松弛肆意。 江资卿是第一个出来的，看见祝怀谦没走，眼里惊喜了一下，喊他：“谦儿。” 他快步走过来。 “帮兄弟一个忙呗，帮忙加一下桑纯的微信。”他压低了声音。 祝怀谦抬了抬眼皮：“出息。” 江资卿背对着人朝祝怀谦拱了拱手，低声张着嘴：“大少爷帮帮忙。” 祝怀谦抬高了薄锐的眼皮，往餐厅的门口看过去，桑纯在最后面，高明一直抬手挡着帘子，她走出来弯着唇角朝高明说了声“谢谢”。 琥珀色的瞳孔很温柔，像极了桑纯这个人，说话也是轻轻柔柔的。 但平淡如水。 祝怀谦无缘无故地想起江资卿的话，对桑纯有意思？ 他皱了下眉头，否认，绝对不可能。 不是他喜欢的性格，太平淡，太傻太乖了。 适合当妹妹当朋友，唯独不适合当女朋友，和别人玩儿玩儿可以，和桑纯......这种女生应该是谈一次恋爱就得结婚的类型吧。 桑纯适合负责任的，温柔的，他显然也不是。 何况，桑纯明显也不喜欢他。 不知道，江资卿这狗东西怎么想的。 高昔静看见祝怀谦没走，一脸高兴地走过去：“谢谢你的冰淇淋啊，祝怀谦。” 说着，往他手上拿着的冰淇淋看了一眼，明显没吃一口，应该是留给别人的。 “没事儿，大家都是朋友。” 祝怀谦扯了下唇，没在意，他为人一向大方。 “那......加个微信呗，以后大家一起多出来约饭。”高昔静的性格就是活泼主动，刚刚在上面她还在后悔祝怀谦走了，错失了加微信的好时机。 现在，她可要抓住了。 “行啊。” 祝怀谦手上正好拿着手机，调出了二维码递到高昔静面前。 桑纯垂眼吃了口冰淇淋，掩藏眼底的失落。 这场面，她见多了。 看着他和其他人交换联习方式，看着他和其他女生说笑，看着他和其他女生调情......她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连对祝怀谦的一丝一毫的喜欢都不敢外露出来。 她是个胆小鬼，只能做为朋友的身份待在他身边。 心里想着离他远远的。 可是，喜欢像一条束缚着手脚的风筝线，祝怀谦在哪儿，她的目光和注意力就在哪儿。 “桑纯。” 祝怀谦突然喊她的名字，桑纯抬眼看过去，他扬了下下巴，漫不经心的：“也过来加个微信呗。” 江资卿正在扫高昔静的二维码。 他目光转过来，也顺势晃晃手机：“是啊，桑纯，加个微信呗，以后一起多约着出来玩儿，吃饭。” 桑纯心里钝钝的，不舒服。 她知道祝怀谦是故意的。 他把她推给了别人，就那么不在意她吗？ “好。” 桑纯轻音答应，她好像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祝怀谦。” 广场上有个高挑纤瘦的女生走过来，长发微卷，天色黑，不太亮的灯光下也能看出她妆容精致，明艳漂亮。 百褶裙搭配无袖吊带，皮肤白得晃眼，走过来都自带一股香气。 祝怀谦脚步没动，漆黑的眸光微转，脸上漫笑，任由高挑的女生走过来，握上他拿冰淇淋的手：“给我的？” 他眉梢轻挑，骨子里透着的懒散坏劲儿：“我的，你吃不吃？” 祝怀谦一向会游刃有余的调情。 女生嗔了他一眼，视若无人的握着祝怀谦的手咬了一口冰淇淋，目光才往周围其他人的身上扫了一眼。 “啧啧啧。” 江资卿加了桑纯的微信，得偿所愿：“走走走，我们不妨碍你俩了。” 女生的手很白，很纤细，握着祝怀谦劲瘦的腕骨，紧密的贴缠在一起，桑纯觉得喉咙里无形之中被灌了一口凉风，呛得她一下咳出声。 她拼命压着，逼得眼角有些湿。 慌张的转过身和其他人一起准备走。 第138章 桑祝番外：和她，截然相反 祝怀谦十八岁生日的愿望是大学里谈一场恋爱。 桑纯想，也许他是想忘记孟汀音。 当时她祝他心想事成。 她十八岁的生日愿望永远说不出口，只有天上的星星月亮知道，她希望祝怀谦有一天能低头看看，看见她眼里的喜欢。 如今，他的愿望成真的了。 她的愿望要永远落空了。 回宿舍的路上，桑纯还是安安静静的，她在后面和蔡明明走在一起。 江资卿有意无意的也放缓脚步，走在桑纯前面。 最前面是高昔静的声音：“刚刚那个女生是谁啊？祝怀谦的女朋友吗？” 桑纯心里一紧，眼皮也抬起来。 两边的树叶遮挡了路灯的光亮落在每个人身上，影影绰绰的，看不清她眼里紧张的变化。 “我们计算机系的系花啊，宋文景。” 江资卿的声音从前面落过来：“俩人还在暧昧呢，真谈了到时候通知你们，请你们吃饭。” 高昔静嘟囔：“才不想吃。” * 回了宿舍。 高昔静坐椅子上翻祝怀谦的朋友圈，祝怀谦挺爱发朋友圈的，他爱热闹，朋友多，爱攒局，朋友圈是公开的，不设限。 “果然，帅哥的朋友不是帅哥就是美女。” 高昔静边翻边感慨，看着拿脸盆准备洗漱的桑纯突然拽着她，强制她坐下来：“欸，桑纯，你知不知道祝怀谦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 “你觉得我有希望吗？” “我也不比宋文景难看吧？” 高昔静长得也挺好看的，但算不上精致明艳，她身高不算高，说话自然娇气可爱，和宋文景不是一个类型。 桑纯吞了下喉咙，咽下淡淡的难过：“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 “应该就喜欢宋文景那个类型的吧。” 一眼明艳，自信，活泼，和孟汀音差不多。 和她，截然相反。 高昔静啧了一声，撇着唇角打量桑纯：“桑纯，我要是你，高中就得死命把祝怀谦追到手，你们一中的学生是不是学习把眼睛都学成高度近视，看不清帅哥长什么样啊。” 桑纯笑了笑。 双眼上翻，露出一层眼白，装瞎子：“是啊，放过我这个瞎子吧。” 桑纯偶尔露出的小俏皮，高昔静笑着放了她。 宿舍快关灯了，要抓紧去洗漱。 关灯上床，桑纯才看见江资卿发过来的信息，问她明天上午几点的课。 她淡淡地叹了口气，江资卿有其他人的微信，她也不可能说谎，只能等过了许久，才客气简短地回：“八点半。” 大一新生的课很满，一点不比高中少。 第二天早上。 桑纯和蔡明明起得早，两人在大食堂吃早饭顺便帮其他人带。 她还在排队，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转过头，就看见江资卿咧着嘴冲她笑：“巧啊。” 江资卿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硬朗，眉眼周正，浓黑的头发偏短，和祝怀谦是完全不同的类型，爱笑，爽朗，直率，看起来就没什么心眼。 “巧。” 桑纯本身也不是话多的人，淡淡的笑过打招之后，就转身继续排队。 江资卿五官皱在一起，挠了下额头。 好像碰上桑纯，他就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桑纯和蔡明明买了黑米红豆粥和包子，江资卿坐在桑纯对面，早餐和她差不多，多了份烧卖。 “你们宿舍就你一个人来吃饭啊？”蔡明明总觉得得说点什么，气氛太干。 江资卿：“康博和高明昨晚回去又喝了点儿，起得晚，祝怀谦昨晚回家住了。” 蔡明明：“还是家里近得好。” * 江资卿雷打不动的在食堂和桑纯偶遇。 他就像朋友一样和桑纯相处，桑纯知道他的心思，相处起来就没办法像普通人一样，心里有负担。 她想挑明，她不想谈恋爱，对江资卿没心思。 可江资卿没明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原来，有的喜欢真的会给别人造成负担。 她想到自己，幸好，祝怀谦不知道她的喜欢，如果知道了，大概也会厌烦她的吧。 桑纯和祝知禧，吴良军训之后也还没聚餐吃过饭，实在是几个人的学校距离太远。 平时又很忙。 祝怀谦永远不怕麻烦，爱热闹。 桑纯周五最后一节课的时候，突然收到祝怀谦的信息：【下课，宿舍等我，带你去找祝知禧和吴良吃饭。】 距离上次见面有两周了。 两人在学校像不相交的平行线。 偶尔突兀的短信，桑纯的心又开始跳。 祝怀谦也是上完课才过来，他开了车，停在宿舍楼下，祝怀谦高调肆意是骨子里天生的，桑缓存不喜欢别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小跑着拉后车门。 “小桑纯，我看起来这么像司机吗？” 祝怀谦降下车窗，墨镜架在鼻梁上，一副吊儿郎当模样，低头看她，眼神朝副驾瞥了瞥：“坐前面。” 下课路上的人正多。 祝怀谦车速不快，正是因为不快，桑纯觉得路两旁学生的目光快把她看穿了。 “以后，你直接停学校门口等我吧。” 祝怀谦轻哼一声：“校门口离你们宿舍八公里远，走出去累死你，小桑纯，你脑子怎么老是和别人不一样呢，嗯？” “哪不一样？”桑纯扭过头，看窗外。 祝怀谦气得呵了一声，抬手捏着桑纯的脖子强制她转过来，一副教训人的口吻：“哪儿不一样，就说江资卿想追你这件事，你看不出来啊。” “天天装偶遇，你呢，真当人家是饭搭子了。” 第139章 桑祝番外：我是祝怀谦的女朋友 “我没把他当饭搭子，我也不想谈恋爱。” “我就想好好学习，不行吗？” 桑纯声音低低的，看着祝怀谦锋利清俊的侧脸，他时不时地微微偏着看后视镜，一脸的漫不经心，又三心二意，一边开车，一边还有空关心她的感情问题。 “行啊。” 祝怀谦啧了一声，继续教育她：“学习和谈恋爱又不冲突，你现在有时间，趁年纪小多谈几个，才知道喜欢什么类型的，喜欢不一定合适，别以后只谈了一个就傻不拉几的认定人家，和人结婚。” 桑纯太乖太傻了。 他是本着哥哥的责任，趁她现在没喜欢的人，心思没开窍，灌输一下恋爱思想，别以后栽在一个人身上。 想想就亏死了。 “别跟着祝知禧学，她是死心眼就认定谢今了。” “祝知禧，我是救不回来了，你这个学习脑袋，我得帮你多谈恋爱多开窍。” 桑纯默默地垂下眼皮，胸口发闷，轻声反驳着：“感情里死心眼不好吗？” 一直喜欢一个人就是死心眼吗？ 原来不是专一啊。 “我想谈恋爱就因为喜欢才去谈，不是为了像打游戏长经验才去谈，那样我只会觉得对我自己不负责任。” 祝怀谦难得被桑纯噎了一回，气得喉咙里溢出一声浅笑，曲着手指捏了捏桑纯的脸：“你爸妈给你起这个名字，真，对。” 桑纯，真纯。 祝怀谦的手劲儿不大。 只是突如其来的亲密，桑纯的脸颊被烫到发红，好在祝怀谦只是不满的捏了她一下，像是哥哥对妹妹那样。 桑纯的牙齿轻轻咬上下唇内壁的肉，身体因为祝怀谦的触碰，心跳不自觉的加快，心里又觉得不舒服。 祝怀谦永远这样，和女生没有边界感。 对她，对别人都一样。 好像对谁都大方仗义，顶着一张风流英俊的脸不知道惹了多少人沦陷，又好像对谁都不上心。 “那你呢？” 桑纯抬着眼看他，突然问：“和宋文景是喜欢还是你只是想谈恋爱了，是谁都无所谓。” 祝怀谦漫不经心地轻笑：“喜欢啊，不喜欢我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嘛，我犯贱啊？” 也对，当然是喜欢。 桑纯又扭过头看车窗外，掩藏眼底的难过，岔开话题：“你让江资卿别天天在食堂等我吃饭了，我现在午饭都不敢在食堂吃，要打包回宿舍吃，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让他看看别人吧。” “行。” 祝怀谦答应的利落：“那你喜欢什么类型，我帮你留意着。” 桑纯觉得自己的眼底有些湿，脑子里蹦出疯狂的念头，就告诉祝怀谦，自己喜欢他，别在给她介绍其他人了。 可那根理智的弦又把她拉回来。 “看眼缘吧。” 她低声出口。 祝怀谦余光瞥了她一眼，桑纯扭着头，半张细腻白皙到看不清毛孔的脸上情绪不高。 他心里啧了一声，后知后觉自己把人小姑娘惹生气了。 主动把车停靠在路边。 祝怀谦解了安全带，顺手帮桑纯的也解了。 桑纯琥珀色的瞳孔有丝茫然。 “带着一肚子气吃不好饭，给你赔礼道歉，恋爱想谈咱就谈，不想谈就不谈，我们家小桑纯这么好，肯定能遇上一个好人。”祝怀谦开始好说话的哄人，耐下俊挺的眉眼，弯唇笑着。 “下车，去挑份儿道歉礼物，我买单。” 这就是祝怀谦一贯哄人的方式。 桑纯坐着没动，拽着祝怀谦的胳膊把人拉回来，眉头轻皱着：“我没生气，也不用道歉礼物。” 琥珀色的瞳孔温柔又固执，祝怀谦第一次觉得桑纯其实挺难哄的。 “真没生气？”他凑近，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桑纯看。 “没有。” 桑纯几乎能看到祝怀谦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轮廓，只有她一个。 可惜，她知道祝怀谦心里有很多人。 也许谁都放在心尖上，又也许谁都没上心。 “你身边其他女生生气，你也没这么哄她们的吗？”桑纯抬着浓密的眼睫问。 “祝怀谦，你应该对你的女朋友的情绪负责，和其他人，不应该保持距离吗？” 祝怀谦的眉稍轻挑，又是那副懒倦不上心的模样，笑得吊儿郎当又义正言辞：“难道我真交了女朋友，以后就要和所有异性朋友断绝来往？” “还是说你以后交了男朋友，就不打算和我们来往了？”祝怀谦眯着漆黑的眸审视她。 好像桑纯敢说一个是，他就敢当场走人。 “......”桑纯张了张嘴，又没再说话。 她是什么身份立场，说这些话的呢？ 她没资格。 “不会，走吧。” * 桑纯和祝怀谦的唯一交集，仅限于每次和祝知禧的聚餐。 其他时间，在学校里，两人很难遇见。 或者说，桑纯有意躲着祝怀谦，听说他和宋文景走得很近，听说在交往，都是道听途说。 江资卿确实不会每天都在食堂偶遇她，改成了两天一次。 江资卿又没亲口说在追她，她倒是希望他说出来，她还能果断的拒绝，现在这样，弄得她每天去食堂吃饭都成了阴影。 想了想，还是让祝怀谦直接了当地告诉江资卿比较好。 他们男生之间好说话，而且这麻烦 也是因为他才招的。 祝怀谦一般周五会给她发信息，晚上一起去找祝知禧和吴良，周六周日桑纯有时候会留下和祝知禧玩儿。 这周也没例外。 桑纯想着上车之后和祝怀谦好好聊一下江资卿的事。 宿舍楼下。 不想让祝怀谦多等，她跑得急，习惯性地去拉副驾驶的车门。 打开，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漂亮妩媚的眼睛。 祝怀谦低了低头，越过宋文景，冲她扬了扬下巴：“先上车，后面。” 桑纯脑袋懵了几秒。 “哦，不好意思。” 桑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喉咙一下又紧又干，慌张无措地松开车门，又去拉后面的车门。 女生的外套随意地放在车后座，还有一摞课本。 刚好两个位置，都占着。 桑纯一路从楼梯上跑下来，嘴唇和喉咙都是干的，现在更是干的发涩。 就像她在祝怀谦的生活里也是随时可以被挤走，占据，她一点也不重要的感觉。 “你把外套放在旁边吧，没事的。”宋文景从前面转过身，客气地笑着说。 “好，谢谢。” 一件针织外衫，桑纯简单叠了一下，整整齐齐的和课本放在一起。 上了车。 宋文景主动转过身，打量桑纯，友好地伸手，弯唇介绍自己，也是宣示主权：“你好，我是祝怀谦的女朋友，宋文景。” 第140章 桑祝番外：别喜欢三心二意的混蛋了 桑纯里面穿了件杏色的吊带长裙，外面套了件镂空绞花的针织毛衣。 整个人很白，浓密的头发随意的散开披着，透着温柔，尤其是那双眼睛，瞳孔颜色淡淡的，很乖软的长相。 “你好，桑纯，祝怀谦.....”桑纯紧张会习惯性的结巴吞字。 脸色微微涨红，觉得自己有点丢脸。 吞了下喉咙，又张口：“祝怀谦的高中同学，他......妹妹的朋友。” 桑纯能感觉到自己脸在发烫，和宋文景的手在空中轻轻握了下。 “和我妹妹差不多。”祝怀谦开着车，散漫不羁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 “那以后就是我妹妹了。” 宋文景很会说话，扭着头冲桑纯客气友善地笑：“妹妹，吃零食吗？” 桑纯脑袋还是懵懵的，消化着祝怀谦和宋文景谈恋爱的事实，手心里攥毛衣的边，眼睛呆呆愣愣的，像是自动回复的客服机器人：“不吃，谢谢。” 宋文景知道祝怀谦受女生喜欢，说明她眼光好，满足了内心的膨胀欢喜又忍不住担心。 本来，对第一个出现在祝怀谦身边的妹妹，第一眼她是挺好奇的，忍不住拿自己和桑纯攀比。 可上了车，桑纯一张口，原来话都说不利索，她又放下心里那点可笑的担忧。 “学妹，你学什么专业的呀？” 桑纯自动回复：“医学院的。” 宋文景哇了一声，赞叹：“好厉害，听说你们医学实验班都是各省的理科前十名，学霸啊。” 桑纯自动回复：“也没有，高考超常......发挥了。” 祝怀谦抬眼从内视镜漫不经心地向后瞥了一眼，从前面递了盒奶给桑纯。 宋文景就在旁边，桑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我不渴。” 她开口拒绝。 祝怀谦扬手往后一抛，撂到桑纯腿上，漆黑的眼眸从内视镜和桑纯对上视线：“喝吧，这点量，撑不死你。” * 祝怀谦带宋文景一起吃饭，说明是正经认真的。 整晚，桑纯基本都没怎么说话。 吴良和祝怀谦幸好话多，不冷场，宋文景也捧场好相处，第一顿饭吃得挺愉快。 只有祝知禧，看到桑纯眼眶里时不时会湿湿的。 感情就是这样，永远会有人受伤。 吃完饭，桑纯没有和祝怀谦一起回学校，祝知禧带她回家住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 桑纯靠着祝知禧的肩，房间里很黑，只有安静的呼吸和浅浅的说话声：“禧宝，你要是个男的就好了，我这辈子就嫁给你了。” 祝知禧笑出声：“我是女的，你也能嫁啊，我明天就去你们学校，告诉那个江资卿你是我的人，让他不缠着你，成不？” “好。” 桑纯是真的不会处理这种事。 她不想在找祝怀谦了，只能告诉祝知禧。 桑纯没告诉过祝知禧自己喜欢祝怀谦，但她隐约知道祝知禧那么聪明，应该是猜到了。 她往祝知禧怀里窝了窝，声音闷闷的：“禧宝，其实我一直......” 她又不知道怎么往下说，祝怀谦有女朋友了，她转过头告诉祝知禧自己喜欢她哥哥，以后宋文景成了她嫂子......她怎么面对宋文景。 有些话说出来，只会给别人增添负担。 桑纯轻轻叹了口气。 把话咽了回去。 “桑纯，去谈恋爱吧。” 祝知禧突然开口：“感情里别喜欢三心二意的混蛋。” 桑纯觉得她在说祝怀谦。 眼睫轻轻颤抖，可是，她已经喜欢上混蛋了。 祝知禧声音轻轻的温柔，劝她：“去谈一段健康的恋爱，让你开心的，不让你哭的，你试着往前走一小步，也许就能碰到不一样的人呢？” “也许你以为你喜欢这样的，其实你看看别人，相处之后说不定也会有惊喜呢，别把自己在一棵树上吊死，何况那个树上吊着许多人，不值得。” 桑纯的眼泪一下涌出来，温温热热的掉在祝知禧的脖子里。 祝知禧的鼻子也有些酸，摸了摸桑纯的头，安慰她：“我们小桑纯可是个又厉害又好看的学霸，有些人眼瞎而已。” 她又说俏皮话逗桑纯：“我明天去看看江资卿这个不瞎的。” 桑纯一下又笑出声。 * 周六中午，大食堂人不多。 祝知禧不让桑纯主动给江资卿发信息，故意让桑纯发了条在食堂吃饭的朋友圈。 “能行吗？”桑纯问。 祝知禧淡定得很：“昨天和今天，他两天没见你，只要他看见你发朋友圈，铁定来。” 桑纯眼神懵懂：“那要是他没看见怎么办？” 祝知禧捏捏她软软的小脸，桑纯真是又乖又简单，耐心地说：“那就晚上在发一条，他要是还看不见，明天继续发。” 两人吃的辛拉面和酸奶碗。 桑纯的眼神时不时地盯着食堂门口，突然，琥珀色的眼眸垂下：“他来了。” 江资卿是端着餐盘过来的，直奔桑纯，又假装不经意的：“嗨，桑纯。” “你朋友啊？” 他看了祝知禧一眼，点头打招呼。 桑纯琥珀色的眼眸看着祝知禧，假装镇定：“嗯，这是祝怀谦的妹妹，祝知禧。” 江资卿顺势在桑纯旁边坐下，爽朗地笑笑：“你好，我是你哥的室友，江资卿。” “你好。” 祝知禧客气地笑，漆黑的眼眸不经意打量着江资卿。 江资卿挺懂分寸的，大概是在桑纯旁边，眼神总是有意无意落在桑纯身上，引着话题聊。 “桑纯，帮我买杯饮料来吧。”祝知禧故意吃的很慢，打发桑纯离开。 江资卿起身：“我去吧，桑纯你喝什么？” “我吃完了，我去。”桑纯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恨不得立马离开。 “喜欢我们家桑纯？” 祝知禧直截了当地看着江资卿问。 第141章 桑祝番外：祝怀谦和女生接吻，她已经看过一次 祝知禧翘着腿懒洋洋地坐着，轻抬下巴，乖娇明艳的脸上表情散漫，和祝怀谦如出一辙。 黑白分明的眸有几分狡黠，笑着直勾勾地看江资卿。 江资卿还是第一次这么有压力的面对一个女生，漂亮直接，和祝怀谦说的一样像难伺候的大小姐。 “嗯，桑纯是不是不喜欢我？” 江资卿能感受到桑纯的冷淡，缓缓坐下，心里有些失落：“是她让你来拒绝我的？” 祝知禧托着下巴，轻飘飘地开口：“不是你不好，是桑纯现在不会喜欢任何人，你只是出现的时间不对而已，别想太多。” 江资卿：“她有喜欢的人？” “有啊，她喜欢我。”祝知禧娇俏一笑。 “啊？”江资卿的眼都瞪大了。 祝知禧啧了一声，口吻松弛散漫：“开玩笑的，别把自己弄得太紧张了，桑纯学习好，情商还有待开发，你如果单纯围着她转，以为每天偶遇她见见面，说说话，对她是种精神压迫，不是在追她。” “只会让她越来越不喜欢你。” 江资卿肩膀卸下，最近他确实感觉到桑纯在躲着他。 祝知禧托着下巴叹气：“你们这些学霸脑子都这么简单吗？数学题的解法还不唯一呢，别死板硬套用常规的方法追桑纯，我明确告诉你，她不喜欢，她都快不敢来食堂吃饭了。” “换个方式。” 江资卿皱了下眉，浮出愧疚，又抬眉欣喜“你不反对我追桑纯？” 祝知禧笑了：“我为什么要反对，你长得还行，能考上江大说明脑子不笨，第一眼就喜欢桑纯说明你眼光不错。” “但那你确实给桑纯造成了困扰，我是来帮桑纯解决困扰的，不是来解决人的。” 江资卿看起来就是个黑皮爽朗大学生，没什么心眼。 祝知禧是真的希望桑纯可以把祝怀谦从心里扔出去。 所以，她不反对。 “人喜欢靠近温度是本能，别做讨厌的苍蝇，去做发光的太阳。” 祝知禧起身，看着江资卿又轻飘飘撂下一句像是威胁的话：“方法我已经告诉你咯，要不要继续你考虑清楚，但你要还是让桑纯不舒服，我下次过来就不是这么客气了。” 利落干脆。 祝知禧转身走了。 桑纯还在排队买热饮，看着祝知禧过来，紧张地挽上祝知禧的手臂：“怎么样，和他说了吗？” 祝知禧：“说了，我说让他换种方式追你。” “啊？”桑纯温软的脸皱起来。 “男生兴趣来的快，去的快，说不定发现换个方式也不管用，就放弃了。”祝知禧宽慰她：“那个江资卿看起来脑子一根筋，直接拒绝不管用。” 桑纯软趴趴地靠上祝知禧的肩，她一向相信祝知禧：“好吧。” 江资卿走的时候，客气地过来打了招呼。 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但江资卿确实不再和以前一样在食堂装偶遇，让桑纯心里负担又卸下不少。 如果不是刻意的见面，桑纯发现，即使在一个学校两个人也会见不到面。 比如她和祝怀谦。 比如江资卿和她。 * 桑纯下午第三节课，手机震动了一下，弹出信息，祝怀谦发了张车的照片过来。 黑色的车身，红色的线条，桑纯不认识车，第一感觉看起来挺酷的。 桑纯：【酷。】 祝怀谦：【喜欢？什么时候下课，哥哥带你出去玩儿。】 桑纯：【你的车？】 祝怀谦：【嗯哼，刚买的，几点下课啊，让你第一个坐，带你去找祝知禧，气死她。】 桑纯打了时间的手指，迟迟没有落下。 最后，又重新编辑：【下午满课，晚上有事，以后有机会坐吧。我在上课，不聊了。】 祝怀谦：【行，好好学习吧，小学霸。】 桑纯看着祝怀谦的名字，心起涟漪。 他有女朋友，他有女朋友......她在心里告诫了自己无数遍。 晚上。 桑纯洗漱完在宿舍敷着面膜看书，宿舍门被气呼呼地推开，高昔静进来撇着嘴。 “怎么了？”一旁的蔡明明问。 身后进来的老五解释：“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看见祝怀谦开车带宋文景出去，小六她和祝怀谦打招呼，但人可能天黑没看见。” “肯定看见了。” 小六气呼呼地反驳：“你没看见宋文景故意拉了他一下，明显是不想让祝怀谦理我而已。” “这说明你让宋文景有危机意识，你颜值过关，这有什么生气的。” 蔡明明一句话，哄的小六又眉开眼笑起来。 桑纯捏着书角半天没翻。 书上的文字好像杂乱起来，一个也看不进去。 * 桑纯主动报名参加了医工社团，她让自己的生活忙起来。 但又总能听到祝怀谦的消息，比如他和宋文景谈恋爱，比如他有时候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宋文景，身姿招人。 桑纯是大一新生，社团里大部分是老人，有些杂乱的体力活就落在他们新生身上。 桑纯没什么抱怨，体力累一点，回去睡得快，不用想祝怀谦。 在社团里忙完想去大食堂买点吃的，宋文景的宿舍楼在最前面的第一排，正好挨着大食堂的广场。 桑纯走到两个宿舍之间的路口就看见一辆黑色高调的西尔贝。 听祝知禧说，祝怀谦答应放假去给他爷爷当助理实习，这辆车是他预支的四年工资。 夜色模糊。 桑纯往前的脚步走不动了，她太熟悉祝怀谦了，他喜欢穿浅色，打球或者学习的时候精神专注，活脱脱的阳光好学生。 和女生说笑调情时又一副肆意浪荡的模样，脸上带着混不吝的笑，眼睫轻轻抬着，骨子里透着散漫和坏劲儿。 就像现在。 男生倚着车身，神情模糊，宋文景姿势暧昧地贴着他，白的发光的手臂搂着祝怀谦的肩。 祝怀谦轻微地低头，骨子里透着慵懒任由女生贴着。 桑纯看到宋文景轻轻踮脚，裙摆微动，她抬脚立马转了方向，从宿舍后面绕过去也可以去大食堂。 祝怀谦和女生接吻，她看过一次就够了，不想再看第二次。 第142章 桑祝番外：祝怀谦，以后我们少来往吧 前后两个宿舍楼之间有一段距离，路灯在第二个宿舍楼的路口。 前面宿舍楼正好在路面上覆盖下一片阴影，有些黑。 桑纯走在阴影里，身上突然像被人抽走了力气，脚步停下来，眼泪就突然一颗颗地砸下来，越擦越多。 她说不想在喜欢祝怀谦了，可是看见他和其他人在一起还是会难过。 祝怀谦就是多情啊。 桑纯一直都知道，可他的多情对刚来江北需要安全感的桑纯是蜜糖。 第一次正式考试，桑纯考得一点也不好，她在南城每次都是班级前三，外婆在孟家人面前夸赞她懂事听话，学习好又努力，乖得很。 可是她第一次考试掉出了班级前十，很平庸，她还记得孟家爸妈的脸色，好像外婆说了假话诓了他们。 可她就算真的没有那么好，她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 明明是他们先把她送人的。 桑纯那晚在被窝里哭了半宿，她想走不想在孟家，可早上比以往起得更早，去了学校背书。 她不能当逃兵。 只能咬牙坚持往前走。 来得太早，教室门没开，走廊上有风，桑纯坐在楼梯的台阶上背书。 头上毫无征兆地落下一顶带着温度的帽子，脸上刮着带凉意的风也突然被挡走了。 桑纯懵懵懂懂地抬眼。 琥珀色的瞳孔撞进祝怀谦眼里，他顶着一张没睡醒的困倦样，骨子里都是懒劲儿，喉咙里幽幽叹气，冲她竖了个大拇指：“小桑纯。” 他掏出手机，给拿钥匙的李明远发语音：“李明远，老子他妈要冻死了，还不来开门。” 桑纯捏了捏没有温度的手。 祝怀谦戴得是顶针织帽，桑纯头小脸小，盖下来连耳朵都遮住了，热烘烘的暖意往脸上拢。 祝怀谦看起来有些暴躁，手机揣回兜里，懒懒地抬眼看着桑纯，小姑娘冻的脸更白了，没血色一样：“吃饭了没有？” “没。” 桑纯摇头。 手上一空，笔记本被祝怀谦卷着胳膊一夹：“正好陪我去吃饭，李明远还得半小时才来呢，你来这么早坐楼道里喝风啊。” 桑纯没动：“我不饿，不想去。” 祝怀谦一夜没睡，压不住的暴躁。 “教室旁边这风比饭热还是比饭香，这么有营养能顶着跑一圈操场。” “你就是把自己饿死，成绩也过去了，变不了。” “不就是一次考试没考好，谁能要了你命还是怎么的。你说，谁真因为你没考好就不让你吃饭，非要你命，我这条命给他行不行？” 桑纯鼻子一酸，低下头。 “没人要我的命。” 她就是不想看孟家人的脸色，觉得她是骗子一样，外婆把她夸成了金子送回孟家，结果一场考试像把她丢进淬火里，金子褪了金衣变成了土。 她一文不值。 小姑娘声音有些细细压着哽咽，小脸趴在膝盖中间，抬着纤细的手指偷偷抹泪。 祝怀谦脾气一上来，有些搂不住火。 顶着腮边，轻轻叹了声气，屈膝蹲了下来，手指挑了挑帽檐，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琥珀色瞳孔沁在水光里，能把人心都看软了。 反正，祝怀谦是心软了。 “对不起，行不行，我一晚上没睡脑子里都是浆糊，你就当我刚刚说话是放屁。” 祝怀谦是抓着取下帽子的，头发杂乱地垂在眉间，看起来有几分温顺。 桑纯抽了下鼻子，睫毛还是湿的。 “我不是气你，我是气我自己。” 气她让外婆丢了脸。 祝怀谦膝盖一转，敞着腿，贴着桑纯坐下，安慰她：“你高三后面的知识基本都是自学的，考成这样已经很不多了，以后不会的就来问我呗，反正我时间多。” “你比祝知禧可聪明多了，她常年倒数都没哭一次，你要是她，不得早就上吊自杀了。” 祝怀谦看着垂下的小脑袋，手指轻轻挑了下帽檐，蹭到了桑纯的耳朵：“听到没，小桑纯？” 很软，温热的。 桑纯轻轻躲了一下，声音低低的：“听到了。” 祝怀谦拽着她的手腕起身，声音懒着：“听到了就去吃饭，我给你当一个月老师，下次没进步，我陪你一起哭。” 他突然弯下腰凑近到桑纯面前，故意扮哭脸，发出“呜呜呜”的哭声。 桑纯拉低帽子，遮着眼，故意不看他。 头顶是祝怀谦轻轻的笑。 祝怀谦骨子里没什么耐心，也没好脾气，好在桑纯不笨，只是基础不牢固。 桑纯年中考试考了班级前五。 她基本不再麻烦祝怀谦了。 祝怀谦又帮不了她一辈子。 他对其他人也温柔多情，桑纯一直都知道，祝怀谦的多情是蜜糖也是毒药。 * 桑纯哭了一会儿，擦干泪从后面绕着去大食堂。 十点多，有些食堂口关了，她买了一个卷饼拎着，又走路去超市买牛奶。 拿了两盒纯奶在收银台，桑纯低着头用手机结账，两盒并排的牛奶被人拿走了一盒。 桑纯皱眉抬头。 就看见祝怀谦噙着笑意，边拆吸管，边笑着看她：“请我喝。” 祝怀谦一直都是没心没肺的洒脱劲儿，可能唯一难过的就是和孟汀音分手。 桑纯淡淡地垂眸，平静如水：“好。” 她结账，手机揣回兜里，拿起牛奶就准备走，祝怀谦身形一挡，挡在她前面，弯下腰，抬着眉骨，和她视线齐平。 漆黑的眸打量她。 “嗯，不高兴啊？” 祝怀谦的声音轻下来，又凑近，看清桑纯睫毛根上湿湿的：“谁惹你了，还哭了?” “没有。” 桑纯别过眼，又往旁边走：“我先回宿舍了。” 祝怀谦跟着她出门，不依不饶：“不高兴就跟我说说呗，谁惹你了，哥哥帮你开导一下。” 桑纯心里酸涩，祝怀谦永远对身边的女生都是这个态度。 谁难过了，不吝啬的哄一下。 风吹的眼睛凉凉的，眼眶却是压不住的热，泛起水光。 超市门口停着那辆黑色的西尔贝，招摇高调，旁边有经过的人都会看一眼。 桑纯的手腕被祝怀谦拽上，他食指一勾把她的卷饼袋子勾走了：“一直想让你坐来着，你每回都忙，正巧碰上带你出去吃饭，别吃饼了，吃不饱。” “顺便把你脑子里的这点不高兴都吹跑。” 他抬手，晃了晃桑纯的脑袋，好像是要把她的不高兴摇出去。 桑纯抬手把他手里的卷饼拿走了。 声音淡淡的裹着风吹进祝怀谦的耳朵里：“祝怀谦，以后我们少来往吧。” 第143章 桑祝番外：绝交 暗恋一个人真的好难啊。 桑纯亲眼看着祝怀谦和一个一个女生暧昧不清，看他和宋文景谈恋爱。 她会难过，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不是活泼的性格，她会内耗，会压抑，她的性格，自尊，道德都不允许她破坏祝怀谦和宋文景的感情。 她已经让自己忙到没时间去听祝怀谦的消息，没时间去回忆祝怀谦对自己有过的体贴。 只能一边清醒，一边沉沦。 她厌烦这样的自己。 桑纯的眉眼温柔平静，手里紧紧捏着卷饼，薄嫩而白的眼皮微微垂着，不敢直视祝怀谦漆黑锐利的眼眸。 她抬脚想走，祝怀谦反应更快，强势地扣住她手腕。 祝怀谦穿了件皮夹克，利落有型帅气，眉头微微皱着浅褶，回忆自己最近也没惹桑纯。 真的没惹。 不过，先道歉总没错。 他弯下腰，温着声音哄人：“是我哪儿惹到你了？我道歉，我认错，原谅我一次呗，还以后少来往，至于说这么严重。” “嗯？说说呗，我最近哪儿犯错了，现在立马给你检讨5000字。” 他游刃有余的哄人。 祝怀谦和祝知禧怼习惯了，身边都是认识好多年的朋友，他说话做事没章法，随性肆意。 脾气一上来，更是不管不顾。 他知道桑纯心思敏感，在她面前会收敛，可有时候难免原形毕露，说话做事没顾及到桑纯的感受。 祝怀谦的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但桑纯想挣脱又有点难度。 他皮肤的温度熨着她的手腕，祝怀谦低头凑过来，身上染着淡淡的甜香飘进桑纯的鼻息。 这算什么。 和宋文景恩爱之后，看到她情绪不高，像对待路边可怜的小猫小狗，顺手做一下救世主。 祝怀谦的感情一向都是这么泛滥，她受过恩惠，栽了进去，可现在，她不想要这种泛滥式的同情了。 “是我打算谈恋爱了。” 桑纯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抬眼看他。 祝怀谦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下，脸上微怔。 桑纯顺势用力抽回手腕，温净好看的脸淡淡的：“不是你劝我说，趁现在年纪小，多谈几段恋爱才知道喜欢和合适哪个更重要吗？” 祝怀谦的掌心空落落的，凉风袭过指缝，他反应过来，揣进兜里，唇角勾了一下散漫至极：“是啊，就算你想谈恋爱，也不用和我绝交吧。” 桑纯勉强一笑：“你太优秀了，别人和我交朋友老是拿你做比较，不好。” “这是，有目标了？”祝怀谦的眉头轻轻一皱。 “嗯。” 桑纯硬着头皮承认，琥珀色的眼眸落在祝怀谦的脸上：“有了，所以以后少来往，最好不来往，他不喜欢。” 祝怀谦勾着舌尖顶腮，一脸不爽的表情：“那这个男的也不怎么样，心里这么容易自卑，控制欲又强，不是心理有问题就是在pua你，你趁早换个人吧。” 桑纯：“换不了，认定了。” “所以就换了我。” 祝怀谦气得口腔里呵了一口冷气，直抵肺管子的凉。 他气得双手叉胯，眉眼锋利，垂眼看着温软无害的桑纯，明明看着挺乖软，性格还真是犟啊。 他想说把那个有毛病的男的叫出来，他过过眼。 “大家都挺忙的，以后你不用操心我的事了，我成年了能对自己负责。” 祝怀谦咬牙。 桑纯又开口气得他更想揍人了：“本来，我们也没关系，知道你是看在祝知禧的面子上才一直照顾我。” “谢谢。” “以后不麻烦你了。” 她甚至客气的微微弯腰，琥珀色的眼眸依旧温柔，却有几分疏离。 然后，径直走了。 桑纯心里想，就这样吧，当半个陌生人，等大三之后出国见不到祝怀谦，时间长了，总会忘的。 他身边不缺女生，时间长了，他也会忘记她的。 祝怀谦气得觉得胸口都要炸了。 这口气闷在胸口，怎么也吐不出来。 直到回了宿舍。 江资卿和高明都看出来祝怀谦心情不好，眉骨压着，整个人很阴郁。 “怎么了，谁惹谦哥你生这么大气？”其他几个人在打游戏，没抬眼，口头表示关心慰问着。 祝怀谦没说话，漆黑冷厉的眼神看着江资卿，把人看得后背直发凉。 江资卿游戏都打不好了。 把手机递给祝怀谦：“哥，别盯了，成不，给你打，给你打。” 祝怀谦没看手机，嘴唇一张：“你不是想追桑纯吗？怎么怎么没动静了？” 江资卿眉眼耷拉下来：“人家不喜欢我，我不想让桑纯有压力。” “反正有三年时间呢，慢慢来呗，细水长流......” “她说她要谈恋爱了。” 祝怀谦冷声打断他，江资卿脸上愣了愣，闪过失落，尴尬地扯起唇角：“谁啊，这么厉害。” “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他这口气才出不来，祝怀谦起身，到阳台给祝知禧打电话。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桑纯因为一个心理有问题的男生要和他绝交。 他以为祝知禧会和他一样生气。 谁知，祝知禧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三个字：“挺好的。” 挺好的？ 哪儿好了？ “你俩不是关系好吗？她要和这么一个心理自卑，控制欲又强的男生谈恋爱，你不担心？” 祝怀谦肺要气炸了。 “还是说你已经见过那男的了，什么样，哪个专业的，她俩什么时候开始的？” 祝知禧比他想象的平静一万倍：“没见过啊，不过我相信桑纯的眼光，桑纯想谈恋爱关你什么事，你管好你自己别多管桑纯的事，高中我就想让她和你绝交了，现在还为时不晚......” 没听完，他已经掐了通话。 再继续听下去，祝知禧那张嘴应该能把他气死。 祝怀谦站在阳台上，对面是一排排灯光通明的宿舍，凉风袭袭也吹不散他心里那口气。 他很少抽烟，但他现在烦躁的要死。 尼古丁的味道滚进肺里又吐出来，除了难受什么也没有，胸口深深浅浅地起伏，那口气郁结在心口憋着。 出不来，很难受。 行。 绝交就绝交呗。 他祝怀谦朋友多，不差她桑纯一个。 他点进微信，和桑纯的聊天还停留在他说要开车带桑纯出去玩儿，她总是用上课，忙这些理由拒绝他。 原来，她不是忙上课，是忙着想谈恋爱，敷衍打发他呢。 祝怀谦捻灭了烟头，点了微信删除联系人。 第144章 桑祝番外：桑纯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祝怀谦被人捧习惯了，性格有时候冲动。 把桑纯删了，他就立马后悔了。 和一个小丫头计较什么。 睡觉前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的，桑纯一般不会主动给他发信息，应该发现不了，明天他去好好道个歉。 都成年人了，绝什么交啊。 主要她找的什么对象啊，听着就不靠谱。 桑纯很少给祝怀谦的朋友圈点赞评论，但他不知道，桑纯会偷偷翻看他的朋友圈，晚上睡觉前，她又忍不住点开了祝怀谦的朋友圈，里面的内容成了空空的一条横线。 祝怀谦把她删了？ 桑纯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凉水，又慢慢地关上手机。 挺好的，挺好的......就是不要再给她希望了，桑纯安慰自己。 她说了狠话让要和祝怀谦绝交，他那种大少爷高高在上的自尊心怎么受得了，把她剔除他的生活才是祝怀谦的性格。 挺好的，以后彻底当个陌生人，安慰自己归安慰自己，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 桑纯上完课有时候会直接去社团。 医工社团经常请一些医生，教授举办小型讲座。 有时候讲座前，桑纯来不及帮忙，人散了之后，会主动留下来帮忙打扫会场。 今天和她一起留下来的也是个新生，方新远，两人是一起面试进来的，可能因为这个原因，两人互相熟悉一些。 主要方新远话多幽默，不冷场。 祝怀谦找人打听了桑纯下午的课上到四点，他从三半点就在宿舍楼下等，看见蔡明明几个人一起回来，说桑纯去社团听讲座了。 祝怀谦想去社团找人的，又想到昨晚桑纯的话，怕自己去了惹她又不高兴，干脆还是在宿舍楼下等她。 两人单独见面，好说话。 桑纯和方新远一起去大食堂吃了饭，男生宿舍远一些，两人又顺路一起往回走。 宿舍楼之间拐过弯。 祝怀谦看见桑纯和一个清秀高个的男生走在一起，黑眸微眯，视线在男生身上上上下下地扫视，长得还行，就是看着偏瘦。 脸挺白，一副他最讨厌的小白脸学霸的长相。 他一笑，桑纯也跟着笑。 怪不得要跟他绝交，这男生挺会讨她欢心。 祝怀谦站得腿都要麻了，他等了四个小时，脸色绷着，看见桑纯的视线扫过来，他又轻轻放松了表情，努力扯了笑，下一秒，就看见桑纯脸上的笑就没了。 祝怀谦心口那个气，后槽牙咬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桑纯和那男生一起越走越近。 他是来道歉的，不是来摆架子的。 紧绷的下颌松缓，等着桑纯过来。 桑纯看见了祝怀谦，手插着兜姿态散漫地站着，心微微提起来，又想到他昨晚删了自己，应该不是来找她的。 她紧张什么。 强迫把视线移开，不去看祝怀谦。 两步路到宿舍门口，方新远把今天讲座教授送的书递给桑纯。 “谢谢了。” 桑纯努力绷直脊背，忽视身后祝怀谦的眼神。 方新远：“没事儿，下次我要是晚到了，你也多帮我拿一份儿。” 桑纯客气的笑着答应：“行。” 她拿着书，眉眼微垂，视线余光都没有多看祝怀谦一眼，微微低着头往宿舍楼里走。 像是不认识他一样，真的把他当成陌生人。 直到进门，一步都没有回头。 宿舍楼栋里的灯光很亮，祝怀谦咬着牙槽，眉眼沉沉地盯着桑纯的背影，直到在拐角消失，桑纯自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 他像个傻子，像个笑话。 第一次，祝怀谦又气又失落。 * 祝怀谦心情不好，谁都看得出来。 和宋文景感情挺稳定的，但就是精神头不对劲儿，什么都懒懒的没兴致，莫名其妙地老是盯着手机看，也不发信息，就单纯上下来回滑着联系人。 滑着滑着手机突然烫手似的，又把手机扔一边儿，下颌绷着，脸色难看。 时间过着过着，祝怀谦自己都要忘了和桑纯多久没联系了。 他删了桑纯的微信，连她朋友圈都没了。 没联系，没交集。 两人真的成了陌生人。 桑纯忙着复习备考。 社团里的活动也少了。 假期前最后一个讲座是请江大附院的院长，赵庆明，也是最早医学实验班的提议人。 讲座安排在了学校最大的会场。 桑纯早早就来帮忙，主要不想错过大佬的讲座。 后台休息室，赵院长带了几本自己早些年写的临床医学的案例分析，对学生挺实用的，桑纯坐在一旁低着头默默翻着看。 休息室的门开开合合，房间里有学生在向院长请教问题。 突然，有熟悉的声音传过来：“赵叔叔。” 桑纯下意识从书本里抬头，就看见祝怀谦那张散漫笑意的脸，他像是没看见自己，和赵墨燃站在一起说着话。 “医学院的学生也太幸福了，请您过来讲课，早知道当初我也报医学院了。” 赵庆明不信，却笑着：“行啊，现在改也来得及。” 祝怀谦撇嘴：“不行，那你家赵墨燃就占我便宜了，重新学，我不得喊他一声学长。” 赵墨燃踹了他一脚：“反正我也比你大，喊我哥你也吃不了亏。” 祝怀谦会插科打诨讨长辈的喜欢。 他那张嘴不止能哄女生。 桑纯默默地低下头，全当没看见他。 祝怀谦余光里不经意地瞥了桑纯一眼，心里微嗤，真行，真当不认识他了。 会场里。 学生还在进场，基本都坐满了，开始往旁边站。 祝怀谦和赵墨燃坐在第一排，赵墨燃晃着腿撞了撞祝怀谦：“欸，你脑子没问题吧，你和人宋文景约会来听我们医学院的讲座，我爸有这么魅力？” “外面冷，这儿暖和不行啊。” 祝怀谦旁边位置是空的，赵墨燃以为他是给宋文景留的。 赵墨燃嗤了一声，骂他：“有病。” “你和桑纯关系不是挺好的，刚才见面怎么也没见你俩打招呼？” 祝怀谦抬了抬眼皮，心口那股气又被勾出来。 “绝交了，不行吗？” 赵墨燃用力撞了一下他的腿：“有病吧你，欺负人一个小姑娘。” 第145章 桑祝番外：欸，兄弟，认识一下，我是祝怀谦。 祝怀谦翘起腿，硬朗的眉眼浮着不爽，手臂大咧咧地往赵墨燃怀里一扔：“嗯，就是有病，你给我看看。” 他怀疑他是真的病了，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恋爱谈得也没意思透了。 宋文景最近每次说出去约会，他都说要复习考试给拒了，宋文景估计有些不高兴，他也懒得哄。 听赵墨燃说他爸过来给医学院讲座，心里像是有个小勾子蠢蠢欲动地勾着他。 赵墨燃把他的手扔回来，一脸嫌弃：“就是作的，欠虐。” “趁早改行吧，庸医。” 眼神漫不经心地从赵墨燃身上收回来。 余光里，看见桑纯身边跑过去一个清瘦男生，两人脑袋凑得有些近，不知道说了什么，桑纯眼睛弯着笑了笑。 唇角都笑起来了小括号。 笑得还真开心。 祝怀谦轻轻咬牙，真行，为了一个男生和他绝交。 “欸，那个男的是谁啊？” 祝怀谦还是忍不住，撩起眼皮假装不经意地问赵墨燃。 赵墨燃瞥了一眼：“方新远啊。” 祝怀谦微嗤：“名字听着人就不怎么样。” 赵墨燃没听出他的嘲讽：“还行啊，在社团里挺热情好学幽默的，和女生男生都能合得来。” 祝怀谦白了他一眼，语气不爽：“让你爸带你去看看眼吧，近视眼。” “滚滚滚。” 赵墨燃感觉祝怀谦吃了炮仗，说话又火大又噎人：“怪不得桑纯和你绝交，老子也要和你绝交，放假前别找老子玩儿，耽误复习。” 祝怀谦翘着腿，没动。 会场里基本都站满了人，只有祝怀谦旁边一个空落落的位置没人坐。 医学院的都认识赵墨燃，一部分人认识祝怀谦，和听说的一样，风流不羁的长相，好像默认了祝怀谦旁边的位置有人坐，又是第一排，所以也没人敢上前问。 桑纯在最旁边的过道站着，手机震动了一下。 赵墨燃给她发信息：【有位置过来坐，老赵很能说，站不住。】 桑纯抬眼正好看见赵墨燃对上眼神，他扬扬下巴，示意她过来。 祝怀谦垂着眼，在玩儿手机，乌沉硬朗的眉眼颇为冷淡，一脸不爽的表情，会场唯一的空位置就在他旁边，桑纯的心还是一如既往地掀起波澜。 桑纯：【等会儿还有事，先不坐了给别人吧，谢谢。】 赵墨燃：【行吧。】 赵墨燃收起手机，手肘撞了下旁边的人：“欸，人桑纯不过来，有事儿。” 有屁事，就是不想挨着他一起坐呗。 祝怀谦心口火大，噌地一下起身。 赵墨燃瞧他：“长痔疮了，坐不住啊。” 祝怀谦眼尾睨他，抬脚：“你们医学院的学生看着利尿，位置给别人吧，不坐了。” “有病。”赵墨燃骂他。 祝怀谦冷脸是有压迫感的，他个子高，踩着靴子，身高直逼190，身形挺拔落拓，径直往旁边的过道走去。 周围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他身上。 桑纯站在过道人群的前面，以防有事她能随时去帮忙。 祝怀谦冷不防地起身走过来，桑纯心口还是控制不住地跳，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让一下。” 祝怀谦面无表情地开口，眼神淡淡地扫过桑纯和方新远。 语气很冷，好像真的不认识她。 桑纯一时没反应过来，方新远轻轻拽着她往旁边拉，给祝怀谦让位置。 桑纯顺着他，自然地往他旁边站了站，胳膊和方新远的衣服贴在一起。 默默地让出位置。 祝怀谦轻轻咬着后槽牙，眉眼微沉，从人群里挤出一条过道，目不斜视地走了。 * 外面很冷，祝怀谦在身上的暖意渐渐被吹散了。 宋文景发信息问他复习完了没。 祝怀谦说他出来听讲座了，晚上在复习，言外之意拒绝了宋文景晚上的约会。 讲座和学生提问，基本持续了四个小时。 桑纯以为祝怀谦走了，没想到和其他人回休息室，他正敞着腿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他不是社团里的人，却一副主人的悠闲样儿。 桑纯知道，这人骨子里肆意又有几分蛮横。 她是回来拿书的，就是明明放在桌子上的书，怎么就找不着了呢？ “你在等赵墨燃吗？他已经和赵院长一起走了。” 有女生和祝怀谦搭话。 祝怀谦眉稍挑了一下：“是吗，他也没告诉我，谢谢啊，不然我就白等了。” 他扯唇轻轻一笑，眉眼有几分风流劲儿，女生的脸微微红起来：“没事。” 反正顺手撩女生的事，他一向游刃有余。 桑纯只当没看见他。 期间陆续有人回来拿东西走了，看见祝怀谦都要和他搭句话，告诉他赵墨燃走了，祝怀谦嘴上说知道，屁股一下没动，还在坐着打游戏，坐的沙发刚好是之前桑纯坐着看书的位置。 桑纯要急死了，她真的记得把书放在桌子上，她还在群里问有没有人拿错了，那本书她写了名字，还折了页，但都说没见。 她甚至想是不是自己放错了位置，放在了沙发上。 但她不想和祝怀谦说话。 方新远打扫了会场，最后回来的，看见群里桑纯发的消息，他想帮桑纯找一下。 “算了，没事儿不找了。” 桑纯想走了，和祝怀谦呆在一个房间里，她觉得不自在。 方新远：“那你看我这本，我不着急，你看到什么时候都行。” 祝怀谦微微抬起眼皮，眼神幽幽。 看着方新远把书塞到桑纯怀里，男生修长的手指贴着桑纯杏色的羽绒服，即使隔着一层厚厚的衣服，祝怀谦心里莫名不舒服。 桑纯就这么喜欢这个心理自卑的小白脸。 她进来半个小时，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真的把他当陌生人一样。 “行吧，我过两天再来找找，实在找不到我看完就给你。”桑纯说。 房间里的游戏声音戛然而止。 祝怀谦起身，直愣愣地朝着方新远走过来，蛮横的态度，肆意不谦虚的声音：“欸，兄弟，认识一下，我是祝怀谦。” 第146章 桑祝番外 祝怀谦觉得他病了，心口总是闷得慌 太突兀了。 祝怀谦个子高，带着些许的压迫感。 方新远觉得祝怀谦看他的眼神明明是想揍他一顿。 愣住了几秒，反应过来：“哦，知道，赵墨燃的朋友，你好，我叫方新远。” “我也知道。” 祝怀谦唇角淡淡一扯，漆黑的眼眸若有若无地瞥了眼桑纯。 桑纯立马明白反应过来：祝怀谦误会了。 她想张口喊方新远离开，祝怀谦比她先一步，脸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浅笑，眼底微冷：“听说你有些讨厌我，所以我今天来.......” “祝怀谦，你是不是有病？” 桑纯突然打断他，琥珀色的眼眸明显有些生气。 祝怀谦咬着后槽牙，下颌紧绷。 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桑纯的脸，她骂他有病？ 方新远清澈的眼神在桑纯脸上转了转，又去看祝怀谦眉眼微沉的脸色。 有些莫名其妙的摸不着头绪。 桑纯心里涌出无力感，她看向无辜的方新远，声线软下来：“对不起啊，方新远，我和他有点事要说明白......” “我明白，我明白，我先走，我先走。” 方新远很识趣地开口。 房间被关上。 房间里剩下桑纯和祝怀谦两个人，祝怀谦眼眸幽幽，咬着后槽牙轻哼：“他不是你那个心里有问题的小男朋友？” 桑纯眉头轻皱，没看他：“和你没关系。” 祝怀谦气闷。 “不是要为了他和我绝交，怎么和我没关系？” 桑纯眉头皱得更深，她想离得祝怀谦远远的，可他总是蛮横的不讲道理地闯进她的生活，把她的心搅得一团乱，然后肆意离开。 “不是他，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自以为是，插手我的生活。” 祝怀谦气得咬牙：“所以是我多管闲事？” “是。” 桑纯抬眼，露出琥珀色的眼眸，浅浅的瞳孔映着祝怀谦的影子，她声音很轻，但清晰：“祝怀谦，你有女朋友，别人的闲事你可以管，但要管得有边界感，你不觉得你管得过分了吗？” “既然微信删了，就不用加回来了，没必要。” 没必要。 祝怀谦的瞳孔狠狠一缩，眉头皱起来。 桑纯咬着口腔里的肉，细细研磨出疼痛，她想把她的喜欢说出来算了，因为喜欢你啊，靠近你太痛苦，干脆选择离得远远的。 祝怀谦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宋文景的名字。 他划了拒接，眼睛还是死死盯着桑纯，抵着舌尖问：“以后真的要和我绝交。” “是。” 桑纯话刚出口，祝怀谦摔门走了。 很决绝的背影。 他妈他再回头求和，他就不是祝怀谦。 * 日子过得飞快。 大一的第一个寒假比高中来得早，桑纯回了南城，她长大了成年了，平时做一些兼职赚钱给外婆，舅舅也不好意思再赶她走。 初一到十五，过年期间，她才回江北。 以前过年，祝怀谦会带着她和祝知禧放烟花，今年，祝怀谦消失了。 桑纯心里说不失落是假的，但她想着，失落多了，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没祝怀谦，她一样过得很好。 过了十五，学校开学。 立春天。 宿舍的第一顿团建餐，选在了校外，经过半个学期的适应，在大学生活更游刃有余了。 钱也花的游刃有余起来，吃了饭，其他人又提议去唱歌。 桑纯是观众，高昔静是麦霸，其他人都很随意，不争不抢。 桑纯中途去卫生间，几个女生担心在ktv不安全，去卫生间都结伴。 她和蔡明明从洗手间出来，ktv里几条走廊互通，两人回去走的是另一条。 刚拐过走廊。 一声很轻的嘤咛娇嗔声。 蔡明明抓着桑纯的手轻轻晃了晃，示意她看过去，拐角处的墙壁站着两个人。 看到男生的半张脸，桑纯的心口冷不防地被撞了下，沉闷的，钝疼的。 宋文景的头发拉直了，垂在腰间，祝怀谦散漫地揽着她的腰身，指尖轻轻缠着她的发尾，姿势暧昧。 有将近两个月，她没再见过祝怀谦。 再见面，他依旧风流浪荡，生活少了她，根本对他没什么影响。 宋文景踮着脚贴着祝怀谦的耳朵说了什么，他唇角勾起笑，骨子里一贯的松弛坏劲儿，垂着的眼皮漫不经心地抬起，目光和桑纯的撞在一起。 桑纯微微别过眼，拉着蔡明明走了。 祝怀谦脸上的笑猛地收敛，宋文景拉着他的手娇嗔：“情人节那天听我的安排，好不好吗？” “再说吧。” 他收了手，突然没了兴致。 其实过年他开车送祝知禧出去看到过桑纯。 她皮肤好，很显肤色，脸颊上像涂了腮红，很好看，看见祝知禧笑得眼睛都眯住了。 她看见谁都笑，唯独看见他不是哭就是冷冰冰的。 心里闷闷的，祝怀谦觉得他病了，心口总是闷得慌。 他得去医院做个检查才行。 * 桑纯不是爱社交的人， 情人节对她来说和普通的一天没区别，她想去图书馆学习，蔡明明真的看不下去了。 蔡明明是团支书，外联活动很多，就拉着她过来一块玩儿。 各个学院的都有，玩游戏，唱歌，吃东西，桑纯面对人多的时候有点内向，幸好蔡明明在：“反正都是免费的，不吃白不吃，不想玩儿就多吃点。” “嗯嗯。” 桑纯点头。 她一直在吃饭的桌子前，没走开过，后面在唱歌，旁边在玩儿游戏。 祝怀谦在玩游戏的人堆里坐着，隔着影影绰绰的人影依稀看见有个人像桑纯。 他仔细盯着看了会儿，确定就是桑纯，估计她没看见自己，一心都在吃的上，身上穿的毛衣和祝知禧是同款，黑长的头发随意用白色的大发圈挽着。 整个人都很温柔清纯，和旁边的蔡明明不知道说了什么，眼睛弯起来。 祝怀谦没意识到自己的唇角也微微扯了下，很浅的弧度。 看到有男生过去和她说话，祝怀谦的眼眸眯起来，桑纯一脸惶恐无措，像受惊的兔子，耳朵都警惕地竖起来了。 她很没安全感。 祝怀谦知道，她怕生。 宋文景想趁着情人节和祝怀谦去约会，谁知道祝怀谦说有联谊名额，人不够，他去凑凑数。 她心里快怄死了。 第147章 桑祝番外：你他妈说谁结巴呢？ 联谊活动本来人不多，祝怀谦是被拉过来当招牌的。 效果显著。 宋文景的不开心也没表现得太明显。 偶尔耍耍小脾气祝怀谦会哄着让着她，但真要给祝怀谦甩脸色，她真没这个胆。 而且。 祝怀谦送她的情人节礼物是Cartier的白金手镯，戴在手上，细钻闪着银光，看到不少女生羡慕的眼神，很大程度上又满足了她内心的虚荣和得意。 祝怀谦这种人哪儿都好，对女生绅士体贴，温柔大方，不吝啬，基本男友的要求他能做得很好，但宋文景能感觉到他不走心。 他的心是飘着的。 也许女生都想能给浪子一个家，宋文景也不例外，她自信，她漂亮，她聪明，只要她在学会大度，祝怀谦没理由和她分开。 她和祝怀谦是合适的。 祝怀谦坐在人堆里，一副慵懒散漫的样子，推了手里的计数的牌：“不玩儿了，你们玩儿吧。” 他起身要走。 “欸，别走啊，继续玩儿呗，谦哥。”游戏桌上的人留他，祝怀谦玩游戏不下死手，纯属消遣玩乐，逗闷子。 祝怀谦：“去吃点东西。” 他身后围着一堆人，随着他起身，顷刻散开。 桑纯是被蔡明明骗过来的，既来之则安之，安安静静地坐着吃东西。 有男生过来搭讪，她吃着蛋糕嗯嗯啊啊的敷衍着，拒绝了男生加微信的要求。 男生看着挺精，就是挺烦，坐在旁边一直没话找话，桑纯想吃完最后一口，就赶紧走，联谊活动，真要她的命啊。 “哐啷”一声。 桌上撂下东西砸出响动。 桑纯下意识顺着声源看过去，祝怀谦把手机撂在桌上，拉开凳子坐在她斜对面。 他抬了抬眼皮，唇角勾着喊桑纯身边的男生：“李志明，过去唱首歌听听呗。” 看着桑纯被男生搭讪，很紧张，祝怀谦没什么心思玩游戏。 桑纯在陌生的环境容易紧张，说话就容易结巴，祝怀谦没法感同身受她的难堪丢脸，但不想看着这小姑娘回头找没人的地方哭。 他就是贱呗，人家都和自己绝交了，他还担心人家会不会哭。 高中后半学期，牛犇为了活跃班级气氛和锻炼学生的活泼性，强制每天早课前学生们轮流上台唱歌。 桑纯第一次就磕巴了，没唱出来，越紧张越结巴，就越唱不出来，像突然哑巴了一样发不出音节。 班里没什么人笑话她，都站到过前面，明白那种紧张，只是桑纯真的觉得很丢脸，偷偷哭的时候被祝怀谦撞见了。 祝怀谦想，桑纯真是他见过的第一个最爱哭的人，比顾绾莘和祝知禧加一块都爱哭。 真是水做的。 桑纯现在心态锻炼得不错，只要不是突然的紧张，不会轻易吞字结巴。 她低头，没看祝怀谦。 旁边的李志明笑了笑：“谦哥，我唱歌要命，你确定你要听啊？” 祝怀谦手腕撑着桌面，似笑非笑：“就想听难听的，好听也不找你唱啊。” “行呗。” 李志明走了。 桑纯轻轻吐了口气。 宋文景拿了饮料贴着祝怀谦坐下，手腕缠着祝怀谦的胳膊，眉眼轻笑：“李志明唱歌五音不全，你喜欢听啊？” 祝怀谦：“喜欢啊。” 宋文景看出他眼底的调侃不正经，娇嗔地推了他一下，细眉轻轻微皱又贴上他的胳膊靠过去：“今天可是情人节，等李志明唱完，我们就走吧。” “去哪儿？这儿多热闹。”祝怀谦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 情人节，谁要和这么多人一起过啊。 宋文景心里不太高兴。 桑纯吃完了最后一口蛋糕，李志明已经拿着话筒，唱得告白气球，是挺五音不全的。 给蔡明明发了信息，她起身准备走。 桑纯一直低着头，她和宋文景之间隔着一束花。 宋文景没往对面仔细看，桑纯突然起身，宋文景才突然看见她：“欸，桑纯，你也在这儿啊。” 桑纯客气地点了下头：“嗯，准备走了。” 祝怀谦一直看着李志明的方向，眼神余光都像是没看见她一样，宋文景上次见两人关系挺好的，这次像不认识一样，觉得奇怪，低声问：“桑纯在这儿怎么也不和你打招呼啊？” “又不熟，打什么招呼。” 祝怀谦的声线挺有穿透力，飘入桑纯的耳廓，她吞了下干涩的喉咙，弯腰拿包走了。 祝怀谦心里的烦躁渐渐腾升。 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 “出去抽根烟。” 他撂下话，抬腿出门。 祝怀谦在外面抽了几根，心里就是烦躁得很，心里憋着一口气不顺畅，他想可能是太久没出去好好玩儿了。 反正正好是情人节，就顺着宋文景的心意，出去玩儿呗。 李志明回来，桌上只剩宋文景一个人，刚才唱歌的时候看见宋文景和桑纯说了话，他凑到宋文景身边：“欸，宋文景，你认识那个桑纯啊？” 宋文景：“算是认识啊。” 李志明激动：“给我介绍一下呗。” 宋文景轻笑了下：“李志明，你确定要我介绍，她是个小结巴。” “啊？” 李志明啧了一声，瞬间失落：“看着挺好看的，怎么是个结巴呀？怪不得一直嗯嗯啊啊的......” 话没说完。 额头被狠狠砸了一下，李志明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连带着椅子被一脚踹了出去。 宋文景回头看着祝怀谦阴着脸走过来，漆黑的眸色很冷厉。 “你他妈说谁结巴呢？” “结巴怎么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他妈嫌弃天鹅不够白。” 李志明被吓到了:“没，没有，开玩笑的。” “和谁开玩笑呢？” 祝怀谦垂着眼居高睨他，正经磁性的声线很有压迫。 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他是真的生气动怒了。 李志明不知道祝怀谦和桑纯的关系，只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好像越说越错，眼神求救着看宋文景。 宋文景主动去拉祝怀谦的手腕，劲瘦有力的腕骨紧绷着。 祝怀谦抬手甩开宋文景，弯腰捡起砸李志明的手机。 然后阔步离开了。 第148章 桑祝番外：到此为止，分了吧 宋文景一路上都忐忑不安。 祝怀谦没对她发过脾气，平时又随和温柔。 可今晚发脾气，一脚踹开李志明的样子，很性感又很吓人。 李志明的一句话惹怒了祝怀谦，可最开始，是她说得。 宋文景心里惴惴不安。 祝怀谦开车直接到她宿舍楼下。 宋文景轻轻拽着祝怀谦的衣服，讨好他：“别生气好不好，以后我不会乱说话了。” 她主动凑过去想去亲祝怀谦，祝怀谦的头轻轻一歪，躲过了。 车内昏暗只有夜色和路灯的光泄进来，祝怀谦眉眼微沉，锋利的侧脸都是冷淡：“宋文景，咱俩到此为止，分手吧。” 宋文景怔了几秒，不敢相信。 眼眶一红，手上攥着祝怀谦的衣服。 不甘心。 “为什么，就因为我和李志明说桑纯是结巴？” 祝怀谦一副冷淡薄情的模样，眼眸瞥她：“我交女朋友有一个原则，第一次和祝知禧她们吃饭就告诉过你的。” “尊重我妹妹和我朋友。” 宋文景咬着唇瓣。 祝怀谦是告诉过她。 “是你说，和她不熟，她结巴也是事实，我没有不尊重桑纯。”宋文景的睫毛上沾着湿润：“那我去给她道歉，好不好？” “分手的话我只说一次，宋文景，别求和，别挽留，别丢人。” 祝怀谦语气冷得没什么情绪。 宋文景拽着他衣服的手被强硬地扯掉，任由宋文景怎么哭，他都是一副冷心冷肠的薄情样，不为所动。 “其实，你喜欢的人是桑纯吧，祝怀谦。”宋文景擦了擦眼泪。 祝怀谦眉头狠狠皱起来：“宋文景，别让我听到这种造谣的话在学校里乱传，我给你体面，别不识好歹。” 半似威胁的话，宋文景一下又哭起来。 “祝怀谦，你就是个没有心的混蛋，我咒你这辈子都娶不到喜欢的人。” 她就是不甘心，她只能狠狠地诅咒祝怀谦这个混蛋。 祝怀谦微微轻嗤，不以为意的模样让宋文景的狠话听起来可笑极了。 宋文景推门下车。 冲着祝怀谦的车尾大骂：“祝怀谦，你就是个混蛋。” * 宋文景在宿舍楼下大骂祝怀谦的帖子传疯了。 宿舍里最高兴的就是高昔静：“祝怀谦和宋文景肯定分手了？” “你怎么那么确定？” 高昔静：“我有宋文景宿舍人的微信，听说宋文景回去还在哭，把祝怀谦送的卡地亚手镯都扔了。” “啧啧啧，真有钱，问问扔哪儿了我想捡。” 桑纯洗了衣服正在阳台晾，听着高昔静和宿舍人聊祝怀谦和宋文景分手，阳台的门突然被推开，高昔静探出脑袋：“桑纯，明天你能不能请祝怀谦出来吃个饭啊。” “啊？” 宿舍里，只有蔡明明知道祝怀谦和桑纯不来往的事。 高昔静挽着她的手撒娇：“哎呀，祝怀谦分手了，你帮帮你妹妹吧，我想追祝怀谦试试呗，行不行嘛。” “求求你了，桑桑宝贝。” “祝怀谦不是把你当妹妹吗？那我当你嫂子多好啊。” 桑纯笑不出来。 “小六，我也很久没见他了，其实我和他妹妹关系好，和他真的不熟，你没见这半年我们都没怎么联系过。” 这倒是事实。 高昔静撇了下嘴，叹气：“行吧，还是得靠我自己。” 桑纯在洗漱，蔡明明从联谊活动上回来了，拿着洗漱盆和她站一块儿，脸上打着洗面奶的泡沫，一边和桑纯说话：“想知道祝怀谦和宋文景分手的原因不？” “不想。” 桑纯没什么兴趣，她了解祝怀谦，能有什么原因，无非是兴趣过了呗。 蔡明明卖关子：“和你有关。” 桑纯拿着脸盆要走，被蔡明明拽回来，她心里憋不住事：“哎呀，就满足一下我嘛。” 桑纯敷衍地点点头：“说说说。” 蔡明明：“我先说前提但你别在意，别难过。” “我不是见李志明想和你说话，我就走了嘛，然后你走了之后李志明估计找宋文景打听你，宋文景就说，就说你有点结巴，被祝怀谦听到就一脚把李志明踹地上了。” “我猜测，祝怀谦也是因为宋文景说了你结巴的事，他俩才分的手。” 桑纯握着洗脸盆的手默默攥紧。 “我们俩都绝交了，我没那么重要。” 桑纯明显不信，祝怀谦明明对宋文景说，和她不熟。 * 高昔静想追祝怀谦，但俩人不是一个专业，明显很困难。 祝怀谦除了上课很少呆在学校，要么回家，要么和朋友出去玩儿，要么去给他爷爷当实习助理。 生活和学业上都没什么交集。 祝怀谦和祝知禧的生日在情人节之后，两人从小到大基本都是一起过生日的。 没理由今年例外。 高昔静听说祝怀谦生日，半个月前都在挑礼物。 桑纯给祝知禧准备了，没有给祝怀谦买生日礼物，反正他也不缺她这个朋友，自然不缺她的生日礼物。 祝怀谦眼睁睁看着桑纯单独一份礼物袋子给了祝知禧，俩人手挽手亲密无间的忽视他往里走。 祝怀谦顶了下腮边，眉头拧着，气笑了。 他没指望桑纯给他买什么用心的生日礼物，但，他没想过，这姑娘绝情到压根儿没给他买。 行。 真行。 “祝怀谦，这是我送你的限量版球鞋。”高昔静打听了，祝怀谦真的是什么都不缺，这双球鞋买的已经超出她的生活预算了。 祝怀谦轻飘飘地瞥了眼：“谢谢啊，放那儿吧。” 他指了指成堆的礼物盒，高昔静不死心地想拿出来给他看：“这个我抢了好久买到的，白色的，你喜欢吗？” “嗯，喜欢。” 祝怀谦明显敷衍：“里面什么都有，你进去玩儿吧，想吃什么玩儿什么随意。” 两人在郊外的别墅过生日，来得人多，像个轰趴馆一样随便玩儿，零点还能放烟花。 他看见桑纯出来，猫着腰在一堆烟花盒子里翻翻找找。 他抬脚走过去，又悄无声息地站在桑纯身后。 桑纯来找仙女棒到天台上先和祝知禧玩一会儿，抽了一把，转身，猝不及防地撞上一睹坚硬的胸膛。 她抬眸，就看见祝怀谦揣着兜，挑着眉稍看她：“现在都随随便便能往陌生人怀里撞了？” 他拖着音，一副调侃人的不正经语气。 “对不起。” 桑纯不想理他，客气疏离的道歉。 抬脚想走，祝怀谦也跟着抬脚故意和她作对，堵着桑纯的去路。 第149章 桑祝番外：十九岁的生日愿望，可以实现吗？ 祝怀谦骨子里就是个混球。 他抬脚挡住故意桑纯的去路，她往哪边走，他就故意挡哪边。 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桑纯气得没法，抬着琥珀色的眼眸瞪他，浅浅的瞳孔有一层水光，委屈生气，看起来快气哭了。 祝怀谦眉眼间的恶劣劲儿顿时消散没了。 他没想欺负桑纯。 相反，桑纯是第一个让他内心里有保护欲的人，像是对待自家妹妹那样，真心的想护着她。 第一次见到桑纯，他就觉得这小姑娘太傻了，自己背着个大书包累的满头汗连瓶水都不舍得买，在地铁口看到两个老人，却非要掏钱赶着上当受骗。 他发善心告诉她那两个老人是骗子，她嘴上说谢谢，看他走远了，还是丢了零钱给骗子。 他心想，这小姑娘真是傻得没救了。 他经常在四中旁边的篮球场打球，休息天节假日的时候就会看见桑纯背着个大书包从旁边的地铁口出来，每回从南城回来，那个书包就特别鼓。 她那个小身板，看着就背得费劲儿，只能两只小手背在后面托着书包底。 后来和她熟悉一些，他有时候顺路帮她背一会儿，压得他肩膀疼，真不知道她怎么背回去的，怪不得不长个。 他打趣她有没有劳务费，桑纯懵懵懂懂的反应过来拉开书包的拉链，认真的送他几盒点心。 他偷偷看了眼，书包里放着衣服，课本，点心还有熟食之类的。 他又打趣她，孟家不给她饭吃啊，每回都背这么多东西回来，她说都是外婆给她做的，她喜欢吃也想分给他们这些朋友吃。 原来压得肩膀疼的东西，是带给他们吃的。 傻死了，是他见过的最傻的人。 可学习上，她又真的聪明努力，是他见过的最努力的人。 小姑娘考不好就会哭，是他见过的最爱哭的人。 和谁说话都是温柔平和的，几乎没脾气，就算和孟家的人有矛盾，被孟汀音欺负了，她也是忍着躲起来哭一顿，是他见过的脾气最好最温柔的人。 可有时候又固执的要死，比如说和他绝交这件事。 如果说看见孟汀音，祝怀谦会发自内心的开心。 那对桑纯，他总是想让她笑，想让她开心。 她皮肤白长得温柔，琥珀色的眼眸也好看，嘴巴微微一抿唇角就有个小括号，笑得特纯特真，特好看。 人特容易害羞脸红。 可她笑得总是很少，大多数都是淡淡的笑，他想，这么努力爱哭的傻姑娘，要是没人罩着她，她不被欺负死也迟早被人骗死。 他从来没想过欺负桑纯，就是他骨子里犯贱，桑纯越害羞越不知所措，他越爱逗她玩儿。 像逗猫似的，越不理他，他越是爱戳一下捏一下的碰碰它，引它注意。 不要脸就不要脸吧，反正他的脸也不值钱。 他又拉下脸求和。 “我的生日礼物呢？”祝怀谦咬着牙，含糊不清的发音。 桑纯唇角抿着，别开视线偏头看着地面：“没买。” 他就知道。 祝怀谦咬咬牙，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手里拿着一本临床医学的案例分析，递过去，声音轻哼着傲娇又懒散：“给你的。” 看着桑纯的眉头微微皱起。 “不是你丢的那本。”祝怀谦就知道她误会了，解释：“我去赵墨燃家里给你找的，里面还有赵叔叔的笔记，有点旧但不用还，你自己留着看。” 桑纯拿着翻了几页，保存的很新，里面有用笔写的笔记，确实不是她丢的那本。 “不用了，我有.”她又重新还回去，不想要。 祝怀谦漆黑的眸看她：“别人的能要，我的就不能要。” 桑纯捏着书皮的指尖紧了紧，他总是这样，一句话搅得她心绪不宁。 祝怀谦一贯的强势不容拒绝，转身走了。 祝怀谦和祝知禧是龙凤胎，祝怀谦出生早，但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让祝知禧先许。 蛋糕是一米多高的法式蛋糕，一层一层纯白的奶油雕刻成巨大的花束，祝怀谦找人定做的，祝知禧看到蛋糕推出来的那一刻明显惊喜了一下，闭着眼许愿的时候，格外认真。 祝怀谦就显得格外敷衍。 “十九岁的生日愿望啊，希望某人别生我的气了，和好吧。” 他甚至没闭眼，站在蛋糕的另一侧，眼睛好像在看着蛋糕，可桑纯知道他没看，他的视线侧过蛋糕落在她身上。 房间里的灯关了，只有盈盈烛光，他的视线比火光还要灼热。 她站在祝知禧的旁边，微微侧了下身体，低着头把脸藏在祝知禧身后。 祝怀谦就是这样肆意不受拘束的人，明目张胆的把他的生日愿望轻飘飘地说出来 桑纯的心跳一下一下剧烈地跳起来。 比以往更强烈。 她无法背叛自己的身体和思想，她喜欢祝怀谦，她的理智在违背她的思想最终还是溃败在喜欢祝怀谦的思想之下。 “谁啊，谦哥这是求谁原谅呢？”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热闹起来。 “谁啊，谁啊，谁啊，谦哥找新女朋友了？” “屁，肯定是惹禧妹生气了，趁机求原谅呢。” “......” 任谁问，祝怀谦也不说到底在求谁原谅。 晚上睡觉前。 桑纯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看，屏幕上弹出一条好友验证：“我十九岁的生日愿望，可以实现吗？” 是祝怀谦。 桑纯不明白为什么祝怀谦不喜欢她，非要硬生生的非要拉着她在他的生活里占着位置。 大概是，大少爷习惯了别人百依百顺，不喜欢被人抛弃，只能他冷落别人吧。 桑纯心口像密密麻麻缠着一丝线，她以为自己能解开，解开就顺畅了，自由了。 最后却发现。 解线的线头自始至终都不在她手里，线头一直缠在祝怀谦手上呢。 指尖动了动，点了通过。 桑纯回了信息：【生日快乐。】 —————— （真浪子vs乖乖女，酸涩暗恋文。。。。。。本来预计写几万就完结的，但感觉写不完，会加快完结的。谢谢一直阅读的宝贝们。） 第150 章 桑祝番外：祝怀谦是不是在追你啊？ 大一医学实验班临床医学的课很满，和高中别区别。 桑纯习惯了早起去食堂吃早饭，她还在宿舍梳头，手机里祝怀谦的信息发过来：【小桑纯，起床下楼。】 桑纯的心一跳。 初春的空气里带着雾气的潮冷。 桑纯刚出宿舍楼的门，就看到榕树下站着的祝怀谦，穿着黑色的皮夹克，里面套着件灰色连帽卫衣，灰黑色的牛仔裤衬得他挺拔利落，很少年的味道。 他微微眯着眼，长黑的眼睫微垂着，一脸困倦，一手揣着兜，一手拎着袋子。 早上宿舍楼前经过的人不多，但有人过就忍不住偷偷看他一眼。 桑纯脚步刚出宿舍门，像是有感应，祝怀谦眯着眼瞧过来，唇角微微勾起弧度的笑，懒懒地抬步走过来，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家里做的早餐和点心，给你带的。” 他头发上还带着潮气，声音含着没睡醒的颗粒感。 桑纯假装强硬冷淡的心轻意就被击破了。 “谢谢。”她抬手勾着袋子，头顶就被一双宽厚的手掌揉了几下，祝怀谦一贯吊儿郎当的笑音：“跟我这么客气。” 祝怀谦身上浓郁的沐浴露的味道，很清爽，飘入桑纯的鼻息间。 她浓密的睫毛颤了两下。 又恢复到以前的模样了。 确实又恢复到以前的生活模式了，祝怀谦分手成了单身，又成为话题中心的风流人物，桑纯忙着学习，忙着考试，麻痹大脑不去想祝怀谦。 可还是亲眼看着祝怀谦开始了第二段恋爱。 是传媒学院的一个女生，高清喻。 他们去找祝知禧吃饭，在饭店里碰到的，高清喻很漂亮，一眼吸睛的那种，刚进饭店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吴良和祝怀谦打赌，祝怀谦能把高清喻约过来一起吃饭，他请客。 结果自然是吴良输了。 桑纯看着祝怀谦加了高清喻的微信，看着他游刃有余地逗高清喻笑。 桑纯心里闷闷的，她以为她的难过会少一点，可是一点都没有，甚至更难过。 她心里有预感，祝怀谦对高清喻有兴趣。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假装闭着眼睡觉，她不想和祝怀谦说话。 她在逃避。 下车前，她解开安全带，假装忙着收拾衣服，不经意地提起高昔静：“祝怀谦，你要是不喜欢高昔静，就离她远一点。” 祝怀谦挑了下眉梢：“我一直离她挺远的，每次都是她找过来玩儿，我想着她是你室友，不好意思拒绝她。” “不用看我的面子，你的不拒绝对她就是主动。” 桑纯心里有一团气，口气莫名冲起来：“祝怀谦，你想谈恋爱，想玩儿都可以，别招惹我身边的人，她们和你玩儿不起。” “我没......” 祝怀谦话出口，桑纯已经推门走了。 知道祝怀谦和高清喻谈恋爱是在一星期之后，高昔静因为祝怀谦谈恋爱，自己像是失恋了一样emo了一天。 有人拍到照片发了校园帖。 那一晚，桑纯又偷偷哭了，没人知道。 祝怀谦去传媒学院的次数明显多了，每次都会问桑纯要不要一起去，带她去找祝知禧。 桑纯都拒绝了。 他们还是像朋友一样相处。 但是，祝怀谦和高清喻的恋爱没持续多久，祝怀谦参加了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没时间约会。 和高清喻的恋爱隔了半座城，更像异地恋。 两人没多久就分手了。 * 大二开学前，桑纯在学校公众号上看到发布的勤工助学，申请了图书馆兼职值班，时薪20。 大二课少，平常在图书馆看书也是一样的时间，桑纯也不是为了挣钱，就是把时间花的值钱。 坐在桌子后面帮人借书还书，没事自己就看看书，挺安静悠闲的。 中午有些犯困，桑纯撑着下巴微微眯着眼，昏昏欲睡。 几个女生一起走过来，桑纯勉强撑着眼皮打量，应该是大一新生，脸上还有青涩稚嫩的可爱。 桑纯微微弯起唇角，脸色温柔地看着几个小姑娘拿着几本书过来放在她面前，说话也是轻轻柔柔的客气：“学姐，我们想借这三本书。” 大一的借阅证还没办下来，这几个小姑娘应该是借了别人的。 桑纯当初也是借了别人的借阅证，大学的图书馆对刚刚毕业的高中生总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好。” 桑纯微微一笑，顺便提醒她们：“一个月之内还书哦，不然会有逾期费的。” “嗯嗯，谢谢学姐。”其中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眨眼笑了笑。 小姑娘挺可爱的，有股娇憨气。 桑纯扯唇微微一笑，只是脸上的笑在看到小姑娘手上借阅证的名字时，微微怔了几秒。 祝怀谦的借阅证。 上面的证件照，少年眉眼漆黑硬朗，眼睛好像在看着桑纯。 他是从来不来图书馆的人，高昔静有段时间想尽办法约祝怀谦，也想过借他的借阅证总能见一面吧，谁知道他说，他的借阅证早就丢了。 现在明明拿在这个小姑娘手里。 桑纯的心有些乱，碰到和祝怀谦有关的人和事，她的心就没办法平静。 她甚至偷偷打量眼前的小姑娘好几眼，和以前祝怀谦喜欢的明艳漂亮的类型完全不一样，但眼前的女生眉眼很明媚青春干净。 有种干净的让人想保护的气质。 “谢谢学姐。” 小姑娘声音轻轻糯糯的，桑纯微微扯唇：“不客气。” 几个小姑娘出了图书室的声音渐渐大起来，隐约传进桑纯的耳中，又十分清晰：“祝怀谦是不是想追你啊，夏夏。” “没有。” 十分害羞又有些软糯的声音，女生的声音很甜，像掉进蜜罐里一样。 桑纯心里泛出苦涩。 “那昨天你说想到图书馆看看，他今天就立马给你送过来了。”旁边的女生笑得暧昧：“哎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祝怀谦长得多帅呀，夏夏，别怂，该上就得上。” “可是我听说挺多人追他的。”很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恼失落。 “哎呀，别怕，追他的人多又怎么了，他就偏偏喜欢你呀，这个借阅证你明天还给他，等过几天还书的时候在找他借，这样见面的机会不就多了。” 声音飘的很远，已经听不见了。 桑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没了睡意。 手机上还有祝怀谦给她发的信息，晚上约她吃饭。 她答应了。 可现在，她根本一点也不想看见祝怀谦了。 第151章 桑祝番外：他以前没对桑纯有过其他想法 桑纯找借口说晚上也要在图书馆值班，没去和祝怀谦吃饭，和蔡明明出去吃了羊肉火锅。 晚上，她就觉得自己一直身体发热，头疼。 羊肉是发物，她想可能自己消化不好导致的不耐受。 桑纯习惯抗一抗，忍一忍就过去了，结果第二天一整天头都是发热的状态，上课状态一点也不好，昏昏沉沉，没精神。 蔡明明陪她到校医院，天热吹空调，本身身体就处于发烧潜伏期，吃了羊肉恰好发作了。 校医院人不多，空调开的很足。 桑纯身体里很热，坐时间长了皮肤表面又被空调吹得冷，真的难受死了，蔡明明说帮她回去拿件衣服，走之前把走廊的窗户开了条缝，正对着桑纯让外面的暖风吹进来。 没多久，桑纯感觉身上像有条毯子裹上来。 她迷迷瞪瞪快睡着了，下意识把毯子往身上搂了搂，心想蔡明明把她的毯子拿过来了？ 感觉到旁边蔡明明坐下来，桑纯头一歪靠过去很熟悉的味道和很暖和温度，几乎是下一秒就又睡了过去，昨晚头一直热，身上躁，根本都没踏踏实实地睡。 因为冷，桑纯把头绳扯了，头发散落着。 乌黑柔顺的头发垂在祝怀谦的手臂上，有些痒，祝怀谦的食指轻轻拨弄着她的头发，长直的头发晃荡了两下，他扯了扯唇角，眼睫垂下看着靠在他肩膀上的桑纯。 还是安安静静地闭着眼，没动静，睡得真的很熟。 昨晚桑纯说有事儿，他想着今天来找她吃饭，没想到在宿舍楼下撞见了蔡明明，说她发烧了。 桑纯外表的皮肤被空度吹的凉，刚裹上毯子只觉得暖和，祝怀谦怕她冷，胳膊绕到她身后用薄毯把桑纯整个人都包起来了。 桑纯不冷了，又觉得热，密不透风的躁。 她抬手动了动，好像作用不大，反倒是祝怀谦误以为她手里想抓东西，把自己的手递过去给她握着。 坐了会儿。 祝怀谦生怕桑纯冷，搂着她遮得严严实实，慢慢的后来桑纯估计也热，难受地蹭着。 校医院的医生都下班了，只有值班的医生在，去卫生间的回来看见祝怀谦实在把桑纯包裹的太严实了。 “稍微给你女朋友透透气，你裹得太厚了，她也热。” 祝怀谦松开后背扯着毛毯的手，又对医生说：“能麻烦您把后面走廊窗户打开吗？” 吹些自然风，比只呼吸空调的冷气好多了。 祝怀谦时不时地抬手贴贴桑纯的额头。 比他掌心的温度还要高，祝怀谦的眉头皱起来。 掌心贴着桑纯额头的手时间有点长，她又觉得热，眉头轻轻皱着不舒服地蹭了下，嘴里咕咕囔囔不知道说了什么。 祝怀谦贴着耳朵凑了上去，贴着听。 温凉的耳廓突兀地蹭到了桑纯温软滚烫的嘴唇，很软很烫，滚烫的呼吸全部涌入他的耳廓。 有一瞬，祝怀谦的神经麻了一下。 心跳突然猛地快起来，不受控制。 一下一下的，剧烈而清晰。 “祝怀谦。” 桑纯声音很轻很软，含着滚烫的气息含糊不清地喊着他的名字。 软软的透着媚媚的可怜气，现实里，桑纯从来没这样喊过他，她总是平静温和的喊他的名字。 祝怀谦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被狠狠撞了一下。 走廊里很安静，他甚至明显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剧烈心跳声，上一次跳这么快还是高中跑完1500米之后。 跳得停不下来。 祝怀谦突然滑了下喉咙，别过头，抿了下干涩的唇，不敢再看桑纯温软的脸，连被桑纯握着的手连带着整条手臂都滚烫的烧起来。 他喜欢过人，明白这种心跳的感觉，也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以前没对桑纯有过其他想法。 对桑纯，他总是哥哥对妹妹的心态，想护着她，好像对桑纯其他任何的想法，他会下意识觉得自己脑子有病，不正常，太混蛋。 脑子里的这种想法被禁锢着，从来没冲破过禁锢的牢笼。 一只手还被桑纯握着，她很没安全感，感觉到松了立马又紧紧地抓着。 手背被桑纯没意识的抓了几下，祝怀谦的心跳又起来，像是开了闸的洪水，觉得自己的心跳完全不受控，开关被桑纯掌握着。 桑纯是被祝怀谦喊醒的。 脑子里还迷迷瞪瞪的，感觉好久没睡得这么踏实和沉。 迷迷瞪瞪地睁眼，头顶是祝怀谦的声音：“桑纯，桑纯......” 他声音不大，一声一声地喊她,不知道喊了几声，桑纯才醒了，她反应了几秒，脖子微微动了下又反应过来，自己靠在祝怀谦的肩膀上。 也不知道是惊得更多，还是懵圈更多。 瞬间，从祝怀谦肩膀上起来，揉了揉半侧僵硬的脖子，眼睛还是酸的：“你怎么在这儿？老大呢？”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意。 她是真的没睡醒，也没发现祝怀谦眼神的不自然。 祝怀谦抬手自然地捏了她后颈，帮她舒缓不舒服，声音温和：“我在你们宿舍楼下碰到蔡明明说你发烧，我就来了。” 他手上有劲儿，力道不敢太大，轻轻地捏着桑纯的后颈，桑纯身上很热，祝怀谦感觉自己的指尖也在发烫。 “不用了。” 桑纯后知后觉的躲了下，祝怀谦不太自然地把手从她脖子上拿下来。 手上的针已经拔了，桑纯懊恼地皱着眉，她真睡过去了，完全没感觉，怀里抱着毯子脸上还有睡眼惺忪的困意。 第152章 桑祝番外：又打算交新女朋友了？ 身上轻快了许多，但浑身没骨头似的软。 但脑子根本没醒，感觉下一秒，眼一闭，又能睡过去。 祝怀谦静静地看着她，第一次见这么困气懵圈的桑纯，好像只懒懒的树懒，眼皮一下一下眨得缓慢，温软的脸上少见的软糯可爱。 平时的桑纯平静，温淡。 “感觉舒服点没有？”祝怀谦凑过去，主动问她。 桑纯点了下头，声音还是软的：“就是困，想回去睡觉。” “吃完饭再睡。” 祝怀谦把毯子又往她身上裹了裹：“走吧，带你去吃饭。” 桑纯毫无力气地仰头，闭着眼缓了缓。 祝怀谦的目光落在她自然透红的干净的脸上，喉咙滑了一下，漆黑的眼眸盯着桑纯的脸，眸色渐渐深起来，下一秒，便对上桑纯浅色的瞳孔，温软干净。 祝怀谦的心口又跳了下。 有些想法一旦冲破牢笼和理智，就像放闸倾泻而出的洪水，一发不可控制。 不过，祝怀谦压住了心头的蠢蠢欲动。 桑纯和别人不一样。 祝怀谦了解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没定性，对孟汀音的喜欢说放下就放下，对桑纯这样突然一下冲出来的不算理智的心动，他有些慌，甚至是克制和退缩。 他怕桑纯知道了，会恶心他，远离他。 他也怕自己，没办法一直维持这份心动，他心里鄙夷自己，真他妈是王八蛋。 连朋友，妹妹都下手。 他是不是太久没谈恋爱了。 校医院后门走过一条树林里的小路然后正对着的就是学校图书馆后面。 桑纯想从小路回去，手腕已经被祝怀谦拽上往前门走了：“生病了，吃点好的，好好补补。” “我去小餐厅吃也行，出去吃，回来宿舍该关门了。” 桑纯没力气，试图和祝怀谦讲道理。 “我一松手，你肯定就回宿舍睡觉了，不会吃东西。”祝怀谦轻而易举地戳穿她。 “今晚住我那儿，明天我也有早课，不耽误你上课。” 桑纯知道，祝怀谦暑假去给爷爷当实习助理，忙得没时间回家，就在外面租了房子。 “我不去。” 桑纯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和祝怀谦在一个房子睡一晚，她根本不会睡得好。 祝怀谦钳着她的手，没松：“我家里很干净的，开学前找人打扫了一遍，我最近都没去，不会臭着你，你要是哪儿看不顺眼，该扔扔，该丢丢，我话都不多说第二句，成吗？” 桑纯被祝怀谦拉着上车。 两人还是来经常吃的一家餐馆，专注做各种粥，很好吃。 桑纯嘴里没味道，要了份香菇肉粥，菜品刚上，祝怀谦的电话响了：“你先留着用吧，图书馆我平常不去，等你们的办下来，你有空在还我。” 桑纯脑子里浮现出一张可爱明媚的脸。 她垂眸，慢慢的嚼着喝粥，祝怀谦没和对面说几句话，就挂了。 “又打算交新女朋友了？”桑纯抬起眼皮，问他。 祝怀谦愣了两秒。 “我在图书馆值班的时候遇到有人拿你的借阅证借书，挺可爱的女生。”桑纯因为发烧，嘴唇很红。 淡淡一笑，唇红齿白的温软模样，祝怀谦心里第一反应是，没你可爱。 他唇角勾起，眉眼恢复散漫，轻抬眼皮漫不经心地问：“桑纯，你觉得我应该谈恋爱吗？” 桑纯心里一紧。 还有些发烧，她眼皮有些沉，白嫩的眼皮还有些红，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笑，整个人透着温软：“你喜欢就谈啊，这应该问你自己，问我干什么？” 桑纯的口吻轻飘飘的，似乎不在意。 祝怀谦心里有一瞬的失落。 说不清的滋味儿。 他挑眉，又吊儿郎当地哼笑：“忙死了，没时间谈恋爱，这小姑娘是别人拜托我照顾一下，长得是可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也对，祝怀谦不喜欢可爱的，他喜欢明艳出众的。 吃了饭。 也过了宿舍门禁时间。 桑纯怀疑祝怀谦就是故意的，吃饭磨磨蹭蹭。 祝怀谦租的房子是两室，一个主卧，一个次卧被改成了衣帽间，客厅挺大的能直接从落地窗看到外面的红灯车流。 拖鞋只有男士的，桑纯踩着有点大，有踢踏踢踏的声音，祝怀谦在她身后轻笑：“我下去给你买一双合脚的吧，太大了，怕你绊倒。” 桑纯还在担心只有一个主卧能睡，眉头轻轻拧着：“不用了，将就一晚。” 反正她以后也不会来。 “鞋不合适能将就吗？小桑纯，等着。”祝怀谦已经在玄关处换鞋，又像是大人嘱咐留家的小孩儿一样：“我有钥匙自己开门，谁敲门都别开。” 桑纯抿起唇角，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儿。” 祝怀谦深邃的眉眼有笑意：“行，那你坐着看会电视。” 还真把她当小孩儿了。 桑纯自然不会像小孩儿一样看电视，她站在窗前看着对面一个个窗户里亮着的灯光。 一个盏亮灯一个家。 她也想有个自己的家。 没多久，门口有钥匙扭动的声音，祝怀谦自己没来几次，钥匙总是拧反，还没拧过来，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桑纯拉开门冲着他笑，调侃：“祝怀谦，没想到你记不住钥匙往哪边拧啊？” 祝怀谦往里进：“你知道？” “右边啊，你第一次开门的时候我就记住了。”桑纯脸上有几分得意。 祝怀谦突然就想到他爸妈，他妈妈也会经常调侃他爸爸大律师原来吵架也会输啊。 “嗯，我们家小桑纯是学霸，比我聪明。” 他掏出袋子里拖鞋，放在桑纯脚边。 桑纯看到祝怀谦突然在自己面前蹲下，认真看着她换鞋，抬起漆黑的眼眸看着她笑：“嗯，好看。” 桑纯的心一阵慌乱无措地跳。 太自然温馨了。 温馨到她有些喜欢这个时候的祝怀谦。 喜欢到，她开始奢想，祝怀谦对她这么好，真的没有一点点喜欢她吗？ 哪怕一点点，桑纯想她都有飞蛾扑火的勇气想和他试试。 桑纯睡得主卧。 祝怀谦睡得沙发。 桑纯以为她会失眠，但吃了药，没多久就睡得很沉。 祝怀谦有些睡不着，月光从阳台上洒进来，客厅里很亮。 他一丝丝睡意都没有，心里发慌。 第一次，很慌。 他真的意识到自己心里好像有点喜欢桑纯。 究竟有多少，他也不知道。 以前对宋文景，对高清喻，他从来没这种负担和惶恐，他表现出一点兴趣，她们就会主动，自然而然地一拍即合。 但是桑纯和她们不一样。 染指了桑纯，他会觉得自己是混蛋。 当然，他也知道他就是混蛋，感情里没多少责任感。 祝怀谦觉得他要疯了，脑子里理智和感情在疯狂的拉扯。 第153章 桑祝番外：算了，还是做朋友更长久 月光皎洁，在阳台的地板上洒下一片银白的光。 祝怀谦把自己关在阳台外面，敞着腿支着手肘，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边抽边叹气。 他第一次心慌，纠结，犹豫，烦躁又害怕。 把他的心都搅乱了。 最后，给祝知禧发信息问：【我要是和身边的人谈恋爱，你给个意见呗？】 他觉得祝知禧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自己，比如最开始就让他离桑纯远一点，比如让他不要总把目光放在孟汀音身上，比如让他好好做人，比如说他不长情。 果然。 【别招惹桑纯。】 简短的五个字，祝怀谦看了一眼就烦的合上了手机。 眼不见为净。 他就知道，祝知禧肯定不会同意，她从高中就致力于给桑纯讲自己的坏话和恋爱史。 他怀疑桑纯有时候不想搭理自己就是因为祝知禧整天抹黑自己。 虽然，他本质上确实是个混蛋。 手机又震动一声，垂在膝盖上的手腕往上一翻。 祝怀谦眯着眼瞧还是祝知禧发过来的信息：【祝怀谦你能不能做个人，做事之前先想后果，你能保证你对她的兴趣有多久，结果只会让她伤心，你和她分手只有一个结果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以后做朋友还是做陌生人，你考虑清楚。】 祝怀谦心里更烦了，刚刚冒出头的一点胚芽被碾成了碎渣。 他退缩了。 当然是做朋友更好。 【不是桑纯。】 他欲盖弥彰的回了一句：【赶紧睡吧，我不招惹桑纯。】 转头。 他又给赵墨燃发信息问，怕他像祝知禧一样猜出来，换了种问法：【墨子，你要是发现自己喜欢上朋友的妹妹，会去追吗？】 赵墨燃的立马打电话过来，开口就骂他：“祝怀谦你个畜生，你背着我勾搭上我哪个妹妹了？” “滚蛋。” 祝怀谦心里烦死了，压着声骂回去：“就你家的遗传基因，我能看上你哪个妹妹，眼睛没我一半大，头发没我多，我真看上你哪个妹妹，你家烧高香供着我吧，我纯属自我牺牲去改善你家基因的。” 赵墨燃也骂他：“你长得好看有屁用，我们家看内涵，看修养，看人品，你整个一三无产品。” “老子内外兼修。” “屁” “......” 俩人互相骂了一会儿，赵墨燃喘口气，又想起正事：“那你是看上谁的妹妹了？” 祝怀谦心里烦躁，不敢说桑纯的名字。 “你不认识，反正就是朋友的妹妹。” 赵墨燃认真想了想，劝他：“谦儿，我觉得这事，要不算了吧，主要是你太畜生了，你能和这姑娘结婚吗？别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祝怀谦咬着烟，沉默。 理是这个理。 就是他心里有些勾得难受。 “禧妹和阿深就是前车之鉴，以前多好啊，现在俩人都成陌生人了，你能接受？”赵墨燃问。 祝怀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苗头被彻底掐灭了。 他还真是混蛋，居然对桑纯起了念头。 祝怀谦又在外面坐了会儿，让身上的烟味儿散了散才起身回去。 轻轻推开主卧的门，走廊里昏暗的灯光顺着门的缝隙在地上铺成一道浅浅的亮光。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桑纯浅浅均匀的呼吸声。 祝怀谦轻轻走到床边，弯腰把手放在桑纯的额头上。 烧退下去了。 温凉的肌肤相贴，祝怀谦心口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跳。 艹。 他心里骂自己，跳个屁跳，以前看桑纯也没这样过。 视线幽幽往下落在桑纯的唇上，看起来很红很软，不知道嘴巴亲上去是什么感觉，祝怀谦的喉结滑了下，满室的安静只有他心口咚咚咚的剧烈心跳声。 他怀疑他会心跳过快，猝死。 好像不小心被桑纯亲了耳朵之后，他就开始不正常了，心里冒着混蛋的想法蠢蠢欲动。 还想听桑纯那样喊他，娇娇的，软软的，充满依赖的。 他耳朵都在发烫。 祝怀谦不敢把手放在桑纯的额头上时间太长，怕吵醒她。 他像是在做贼。 心虚又心慌。 桑纯发烧没开房间里的空调，客厅里的冷气来回流动，房门关起来，主卧的冷气流动慢，估计是闷，桑纯没盖被子，身上穿着祝怀谦的睡衣，很大，越发衬得桑纯躺在床上瘦得像一片薄纸。 祝怀谦轻轻的半跪在床边，趴在床上，忍不住轻轻用手碰碰桑纯的指尖。 勾着她自然微弯的指尖微微往下。 他一松手。 桑纯的手又无意识的自然地弯回去。 他玩儿得乐此不疲。 “小桑纯，你觉得我是个混蛋吗？”祝怀谦轻声问，自然没有声音回答他。 半晌。 他轻声幽幽叹气：“算了，还是做朋友更长久。” * 桑纯不知道祝怀谦是真忙还是假忙。 大二课少了，反而不见他的人影。 自从她上次发烧之后，两人快一个月没见面，十一假期她回了南城，习惯性还是会给他们几个人带南城的特产或者外婆做的小点心。 她给祝怀谦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自己给他送过去，祝怀谦难得用忙这个字，拒绝了她。 周六。 桑纯下午去图书馆值班，中午早早就来大食堂吃饭。 周六来食堂吃饭人不多，祝怀谦的身高个头长相都太出众，尤其身边还有一个可爱明媚的女生，窗口等着拿饭的人都忍不住往两人身上看。 桑纯自然也第一眼就看到了祝怀谦，脸上挂着散漫浅淡的笑，低头和旁边的女生说话。 怪不得最近没见人，原来又要忙着谈恋爱了。 桑纯心里像压了块石头，闷闷的。 看着祝怀谦和女生一起端着饭坐下，他正好背对着自己，桑纯买好饭端到距离最远的靠墙的那一侧，她吃得很快，甚至直到她走，祝怀谦都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 没有发现她来过。 每次祝怀谦谈恋爱，桑纯都会难过，这次也一样，坐在图书馆里，眼前的书放着半个小时了，一页纸也没有翻。 眼神完全没有焦点。 桌面被人轻轻叩了两声，桑纯惊得回神抬头。 祝怀谦站在桌前懒淡地垂眼瞧着她，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发什么呆呢，还书。” 他身边站着那个小姑娘，滴溜溜的乌黑眼珠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怀谦哥，你们认识啊？” “朋友。” 祝怀谦声线散漫，桑纯的心又闷又紧。 第154章 桑祝番外：我怎么会喜欢桑纯 “我叫林悠夏，学姐，我也是怀谦哥的朋友。”女生趴着头看桑纯在电脑上操作，声音压得很轻，很明媚轻快的语气。 “以前暑假班认识的朋友的妹妹。”祝怀谦看着桑纯解释。 “我叫桑纯。” 桑纯的眼睛从电脑上移开了一下，介绍自己。 林悠夏还想说话，被祝怀谦捏着脖子提起来教训：“图书馆，别说话，影响别人。” 林悠夏瘪了瘪嘴，用头轻轻撞了下祝怀谦的胳膊，表示着抗议不满。 祝怀谦眉头轻轻一皱，她又老老实实地站着，一双娇俏的眼眸可怜巴巴地瞪他。 “好了。” 桑纯轻声开口。 只想赶快打发两人走。 她没有多看祝怀谦一眼，立马低头装作继续看书，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看到哪儿了。 头顶有气息突然压过来，祝怀谦突然弯腰凑过来：“我明天上午没课，去找你拿东西。” 桑纯垂眼没看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 桑纯把给祝怀谦的两盒点心放心包里，提前从宿舍出门。 专业课在小教室上。 上午到小教室上课的人不多，楼栋里空荡荡的，桑纯上到五楼也见几个人。 后门被锁着，她只能从前门进，一墙之隔的教室里传出说话声。 “你来我们班干什么，当标本啊。” “行啊，给我钱。” 两道不同声线的声音，桑纯都听得出来，是赵墨燃和祝怀谦。 她没想到祝怀谦会比她来得还早。 赵墨燃哼笑着：“滚，到底来我们班干嘛，我们这节专业课。” 祝怀谦站在窗户旁边，推窗往下面看，声音漫不经心的：“来找桑纯拿吃的。” 赵墨燃眼睛一转，像想到了什么，踹了祝怀谦一脚：“你那天晚上犯神经病说喜欢朋友的妹妹，不会是桑纯妹妹吧？” 门外。 桑纯紧张的吞了下喉咙，呼吸都放轻缓了。 门内。 祝怀谦声音轻飘飘的传入她耳中：“当然不是，我怎么会喜欢桑纯，你是不是脑子有坑。” 赵墨燃啧了声，嘿嘿两声：“确实，桑纯也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孟汀音才是嘛。” “滚蛋。” 祝怀谦短促的声音拔高音量。 桑纯的心沉了又沉，眼睫缓缓地往下垂，琥珀色的眼眸里失望又落寞，蒙着一层水光。 “我错了，以后绝对不提了。”里面是赵墨燃笑着在认错，祝怀谦的眼睛还在往下面看，搜寻着桑纯的身影。 桑纯在四楼的楼梯台阶上坐着，她实在没勇气推门进去，又折身走了。 祝怀谦说他喜欢朋友的妹妹？ 是林悠夏吗？ 应该是吧，最近他身边只有这一个符合的女生。 对她说很忙，可是有时间陪林悠夏去大食堂吃饭和去图书馆还书。 也许，这就是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吧。 桑纯埋头在膝盖上忍了忍眼里的泪，才重新起身长长地吐了口气，往五楼的教室走。 祝怀谦一直站在窗前，看到桑纯推门进来，笑了笑：“怎么没看见你，走哪条路来的？” 桑纯吞了下干涩的喉咙，温浅地笑了下：“后面。” “怪不得。” 桑纯从包里拿出点心盒子给祝怀谦一个，另一个又给了赵墨燃。 “谢谢桑纯妹妹。”赵墨燃眼疾手快，祝怀谦眉稍微压，一脸不爽快，但没抢过。 “别客气。”桑纯把包放在赵墨燃后面的桌子上，坐下。 祝怀谦拉着椅子坐她旁边，气息环着桑纯，眼皮抬起，漆黑的眸在桑纯温软的脸上打转，打量她：“不高兴啊？” “没有啊。” 桑纯扯起唇角，温温软软的模样，琥珀的眼眸对上他漆黑的瞳孔。 祝怀谦心里一慌。 心又开始一下比一下跳得快。 一个月没见，祝怀谦以为看见桑纯他会冷静些，可是，心里的东西好像彻底被勾出来了，完全有点压不住。 “行，那我先走了。” 祝怀谦利落起身。 走得干脆。 * 桑纯和祝怀谦见面比以前更少了，联系也更少了。 以前三五天祝怀谦会主动发信息约她吃饭或者去玩儿，虽然桑纯大部分都拒绝，但对祝怀谦完全没影响，现在两人一周甚至两周都不联系。 倒是经常能看到祝怀谦和林悠夏两人在一起。 渐渐地传出祝怀谦和大一学妹在谈恋爱的消息。 桑纯有好多次都想主动给祝怀谦发信息，但都忍住了，这样挺好的，不正是她最开始希望的那样吗？ 让祝怀谦远离自己的生活。 两人再见面是桑纯的生日，在11月份。 桑纯生日和祝知禧几个人熟悉的人一起吃顿饭，很简单低调。 祝怀谦送她的生日礼物是一副Tiffany的鸢尾花耳环，很低调小巧精致。 桑纯觉得贵。 祝怀谦觉得好看。 桑纯知道他一向大方，出手阔绰，不计较，但她还是觉得贵，心里想着明年补一个好的生日礼物给祝怀谦。 生日闹完，宿舍门禁早就过了，桑纯又跟着祝怀谦到他租的房子这儿将就一晚。 房间里还是上次她来的时候的布置，没有女生的东西。 桑纯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她担心祝怀谦真的和林悠夏谈恋爱，她借住不方便。 “你房子还没退，打算一直租下去了？” “有时候回宿舍晚了，就在这儿睡，挺方便的，先不打算退了。”祝怀谦口吻散漫，从抽屉里也扔了把钥匙给桑纯：“你要是哪天有事回不去宿舍，睡我这儿也行。” 桑纯摇头，把钥匙又还了回去：“不用。” “行吧。”祝怀谦也没勉强：“那还是你睡主卧，我睡沙发。” 桑纯发现祝怀谦和以前有些不一样，话少了。 两人之间的话少了。 这次轮到桑纯没睡好。 上次她吃了感冒药，昏昏沉沉的，今晚她大脑很清晰，活跃，房间里都是祝怀谦的味道，木质温和还有一点柑橘香。 她反反复复的想，终于意识到祝怀谦好像也在回避她。 是他打算谈恋爱的原因吗？ 第155章 桑祝番外：想 第二天，桑纯回宿舍从包里掏东西出来，在最下面又看见了祝怀谦家里的钥匙。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祝怀谦的性格有些强势执着，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拿回来，桑纯轻轻叹了口气，把钥匙放进了抽屉最里面，她一个人也不会去祝怀谦的房子。 祝怀谦不主动找桑纯，桑纯几乎不会主动联系他。 两个人的关系突然毫无征兆地冷淡下来。 学校里传言最多的是祝怀谦和林悠夏，最开始祝怀谦还会否认说林悠夏就是妹妹，后来也懒得说了，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两人应该是在谈恋爱。 毕竟祝怀谦的名声在那摆着。 林悠夏和桑纯宿舍楼是前后栋，她们的阳台正好对着林悠夏的宿舍门，桑纯经常听人谈祝怀谦在宿舍楼前等着给林悠夏送东西。 而祝怀谦一次也没在找过她。 桑纯有时候会在食堂，图书馆，操场，教学楼看到祝怀谦和林悠夏走在一起，祝怀谦依旧顶着一副桀骜肆意的脸，即使身边有女生，仍能引人注目。 上次两人绝交祝怀谦几次讨好求和，桑纯想祝怀谦应该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 而现在，林悠夏取代了她朋友的的位置，占据了祝怀谦的生活。 在祝怀谦的生活里，好像没有人是不能失去的，不管是朋友还是其他，桑纯想，她都不是祝怀谦生活里的唯一。 他一直都不是个长情专一的人。 * 大三之后，桑纯更忙了。 因为大三毕业要申请海外科研培训研修，申请之后还要经过外海导师的面试，双向选择。 简历和成绩占一部分，个人展示和陈述表达也占一部分，成绩她有信心，个人陈述桑纯最没信心了。 都想明年申请到国外一流的学校培训研习，大三之后，医学院的学生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实验室。 桑纯整个人看起来更瘦了，头发大把大把的掉，祝知禧大三之后空闲时间多起来，开始经常往江大跑着给桑纯送各种营养品。 知道桑纯忙，她也不计较就在小餐厅里俩人吃一顿。 每次祝知禧来，桑纯都知道她是想请自己吃好一点，好好补补，祝知禧又不想耽误她时间，只能选在学校的小餐厅。 一般都是桑纯吃，祝知禧支着下巴看。 “好快呀，明年一过你都要走了。”祝知禧耷着眉眼，失落。 桑纯心里也舍不得，祝知禧是除了外婆对她最好的人，开导她，鼓励她，她都不知道去了国外自己能不能撑下来。 “明年申请，面试，走完流程正儿八经确定出国估计也要到后年的五六月份了，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你毕业典礼？”桑纯捏捏祝知禧的手：“万一真的错过了，我提前买花送给你。” “好，我又不在意这个。” 知道桑纯想找地方练习口语，祝知禧把自己住的地方的钥匙给了她一把：“就是离江大这边有点远，你周六日过去住，什么都不用带，反正我那里都有......” 她话没说完，小包间的门被人推开，懒懒散散的腔调：“让桑纯过去给你当保姆啊？” 桑纯抬眉，对上祝怀谦狭长含笑的长眸，他头发剪短了许多，锋利的五官显露，更英挺桀骜了。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过年那半个多月，大半年过去，两人在学校几乎没见过。 桑纯觉得，她已经开始适应没有祝怀谦的生活了。 祝知禧皱眉：“你怎么来了？” 祝怀谦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照片，撂到祝知禧面前，敞着腿坐在桑纯旁边，抽了双筷子往嘴里送东西：“过来吃剩饭，行吗？” 嘁。 祝怀谦时不时就拿照片找她签名。 祝知禧习惯了，签完还要被祝怀谦嘲讽她的字像狗爬。 签了名，祝怀谦也没走，好像是真的过来吃饭的。 吃完饭，桑纯和祝怀谦送祝知禧开车离开，两人又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 “祝知禧住得地方远，你要是想找地方练习口语，就去我那儿呗，平时我不过去。”祝怀谦突然开口。 桑纯抬眼看他，好像在问他怎么知道自己想找地方练习口语。 祝怀谦扯唇一笑：“你明年不是申请出国，我也是听赵墨燃说打算找个口语老师。” 桑纯看着地上祝怀谦的影子：“没事，周六日去祝知禧那我们俩正好还能多见见面，两年见不到我会想她的。” “那你会想我吗？” 桑纯的心口突突一跳，脚步停下来，昏暗的路灯下对上祝怀谦漆黑的眸，桀骜的眉眼很认真。 祝怀谦一向没正形惯了，和女生调情也是游刃有余。 桑纯却紧张地攥起掌心，尽量学着他散漫洒脱的态度，弯唇笑笑：“想啊，等真的出了国你问问赵墨燃，他也肯定会想你” 桑纯已经开始学会笑着说谎了。 祝怀谦轻轻哼笑了一下，小姑娘这一年学精了，回答问题不像以前乖乖的一板一眼，会左顾而言他了。 祝怀谦的手机在快到桑纯的宿舍楼前时响起来，依旧不紧不慢的腔调：“在你们宿舍楼前面呢，等着吧。” “签了” 桑纯慢慢垂下眼，原来祝怀谦是来帮林悠夏要签名照的。 等祝怀谦挂了电话，她就站定脚步不让他再继续送了：“前面就到了，你忙你的事吧。” “我没事。” 祝怀谦骨子里是强势的。 看着桑纯进了宿舍楼，他才抬脚走。 桑纯回了宿舍忍不住从阳台往对面的宿舍楼下看，林悠夏和祝怀谦站在下面，林悠夏拿着照片蹦蹦跳跳地每一张都看了看，最后跳着主动抱上祝怀谦的腰。 桑纯低了低头，转身进了宿舍，坐在椅子上，她摸着心口的位置，还是会闷闷的，依旧会因为祝怀谦而难受。 只是，好像难受变少了。 祝怀谦每次见完桑纯就会梦见桑纯，过年的时候偶尔见的次数多了，梦见的次数也就多了。 心里想说不定交了女朋友心里对桑纯的那点想法，说不定就没了。 可真碰上有女生搭讪，祝怀谦心里一点劲儿都提不起来。 晚上他又梦见桑纯，他还是问桑纯走了以后会不会想他。 桑纯搂着他脖子，一脸的乖巧温软：“想，只想祝怀谦。” 祝怀谦笑出来，低头去亲怀里的人。 早上，祝怀谦醒来就感觉身上的不对劲儿。 他不仅脑子里对桑纯有想法，身体也开始有了欲望。 祝怀谦想，他真要做混蛋了。 和桑纯单纯的朋友关系当不成了。 第156章 桑祝番外：桑纯，我们谈恋爱吧 元旦放假当天晚上，好久没放松休息过了，宿舍的人提议一起出去聚餐唱k。 放假门禁不严，桑纯和宿舍人回来有些晚。 几个人一起去洗漱，桑纯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屏幕上显示“z”。 这么晚，祝怀谦怎么会突然给她打电话，桑纯打发其他人先去洗漱，自己到阳台上接起电话：“喂。” “桑纯。” 祝怀谦的声音听起来是醉了，含着酒气的声音听起来分外蛊惑人：“我这里疼，我好像是病了。” 桑纯的心紧张地提起来。 隔着手机，她根本不知道祝怀谦在指着自己哪儿疼：“祝怀谦，你哪不舒服，我先帮你叫120。” “心脏。” 祝怀谦声音很低，含着颗粒感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含糊不清的：“桑纯，我想你。” 阳台上凉风袭袭。 桑纯的心口被突然热了一下，尚存着一丝丝理智：“祝怀谦，你是不是醉了？” 不然，开始说想她这种糊涂话。 手机里突然没了声音，只听见祝怀谦的深浅不一的呼吸声，桑纯的心彻底乱了。 * 桑纯站在祝怀谦的房子外面。 用钥匙开门，客厅里面是黑的，只有主卧的房间亮着，祝怀谦穿着衣服趴在床上，旁边放着手机。 桑纯走近，闻到祝怀谦身上的酒气，房间里没有酒，不知道他是在哪儿喝的。 “祝怀谦。” 她边喊，用手摸了摸祝怀谦的头和胸，温度和心跳都正常。 果然，只是喝醉了。 在客厅里接了杯温水，桑纯轻轻拍着祝怀谦的胳膊喊他，温声喊他：“祝怀谦。” 祝怀谦轻轻动了动眼皮，根根分明的眼睫努力抬了抬，又落下。 “祝怀谦。” 模模糊糊是桑纯的声音，祝怀谦又抬了抬眼皮，桑纯轻轻地弯着唇冲着浅浅的笑：“祝怀谦。” 祝怀谦喉咙里发干。 想说话，桑纯已经递了水在他唇边，喂着他一点一点喝水，白炽的灯光下，桑纯眉眼温柔，手指轻轻蹭着他唇角的水渍。 果然，做梦什么都能梦到。 半杯水见底，见祝怀谦不肯松口，桑纯以为他还是渴，起身准备在去帮他接杯水。 祝怀谦却拽着她的手不肯松。 桑纯又重新蹲在床边，试图和他讲道理：“我去给你倒水，马上就回来。” 祝怀谦喝醉了，眼神很不清晰，漆黑的眼眸却紧紧盯着桑纯的脸，含着酒气的颗粒感声线低缓：“亲我，桑纯” 桑纯的脸一下爆炸般的热。 亲。 亲他。 喝醉酒也不忘捉弄人嘛。 桑纯还在巨大的冲击中，后颈的脖子被人掐上，祝怀谦强势蛮横地亲上来，撬开她的牙关。 唇齿贴得很紧，没有丝毫的空间留给桑纯说拒绝的话。 酒气充斥在桑纯的口腔内，滚烫的气息和祝怀谦的交融在一起，桑纯的脖子被固定着，祝怀谦手上的力道很大，不容她动弹分毫。 水杯滚落在床上。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暧昧的吮吸的水声。 * 祝怀谦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床头放着的半杯水明显愣了一下。 酸涩的眼皮抬了抬。 “桑、纯”他试探地开口喊了一声，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心里一松。 他想什么呢？ 这水估计是昨晚江资卿和高明送他回来，放的。 懒着骨头双脚撑地，抬手去拿水杯，指缝里轻飘飘地落下一根细长的黑发。 祝怀谦头疼眼酸，但视力好。 指尖捏着扯起来，在眼前看了又看。 他咬牙，眉头皱起来。 他好像真的做了混蛋的事。 看到昨晚给桑纯打电话的通话记录，祝怀谦犹豫了会儿，拨出通话，过了许久才接通，桑纯轻轻柔柔的声音传过来：“喂。” “这么久接电话，在忙？我是不是打扰你了？”祝怀谦捏着眉骨。 “没有，我刚刚自己在练习口语，手机在放着充电，没听见。” 祝怀谦哑着声音又问：“在祝知禧那儿？” “嗯” 桑纯又恢复一板一眼的回答。 “等我过去找你。”祝怀谦撂了电话，语气不容拒绝。 祝怀谦来得很快，至少桑纯还在紧张忐忑之中，开门看见他，心跳得更快，更慌。 还没想好说什么。 或者问问他来得目的。 祝怀谦已经直截了当地开口：“桑纯，我们谈恋爱吧，你愿意吗？” 桑纯猛地抬眼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 脸上茫然无措，懵圈意外还有一点欣喜慢慢充斥在心头，可她没忘祝怀谦和赵墨燃的话，他说他不喜欢自己。 “如果你是因为昨晚的事。”桑纯咬唇觉得难堪：“我们只是亲了一下，什么都没做，你不用......” 祝怀谦打断她：“不是因为昨晚的事，我喜欢你。” 祝怀谦的话总是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但不可否认，桑纯听到这四个字心里巨大的欢喜，耳膜都要被巨大的心跳声震聋了。 她从来没想过，能从祝怀谦嘴里听到这四个字。 祝怀谦也许是短暂的喜欢她，可她喜欢了祝怀谦好久好久。 在和祝怀谦认识的第四年。 在桑纯以为要彻底退出祝怀谦的生活。 在她以为这辈子只能看着祝怀谦和别人谈恋爱。 在桑纯无数次的劝自己，算了吧，不要再喜欢祝怀谦了。 在明明知道祝怀谦不是一个长情的人，但桑纯还是飞蛾扑火般的答应了和祝怀谦谈恋爱。 即使她可以预知他们的结局，可桑纯还是忍不住动心了。 从小到大父母告诉她任何事只要努力就能成功，桑纯想告诉父母，喜欢一个人在努力都没有用，他听不见，看不到。 如今，她的喜欢有了回应的声音。 桑纯想，她舍不得不答应。 眼眶里慢慢蓄了眼泪，桑纯咬着唇瓣轻轻地点了下头：“嗯。” 眼泪从睫毛上掉下来的瞬间被祝怀谦曲着手指轻轻蹭了下，食指被浸湿了，桑纯看着祝怀谦轻轻地舔了下，不正经逗她：“小桑纯，你的眼泪怎么都是甜的。” 第157章 桑祝番外：桑纯，我教你谈恋爱，好不好？ 和祝怀谦谈恋爱的事，桑纯不敢告诉祝知禧。 心里无端有种被父母发现早恋会被狠狠骂一顿的后怕，可能是心里对这段感情也没有信心吧。 只是，她没有后悔。 就像她默默喜欢了祝怀谦四年，她劝自己放弃过，唯独没有后悔过。 相比祝怀谦的游刃有余，桑纯整个人都是懵懵的，不真实的。 直到被祝怀谦把她带回自己的住处，桑纯心里只有局促和紧张，心跳一直没有平缓过，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手放在双腿之上无意识地绞着，浓密的睫毛不安的轻颤。 乖巧温软得过分。 祝怀谦拿了盒牛奶递给她，桑纯伸手接过来，抬眸看着他说了声：“谢谢。” 头顶传来祝怀谦无奈的浅笑。 桑纯抬着温软的眸，茫然地看着他。 “不用和你男朋友这么客气。” 祝怀谦垂眸看她，眉眼染着吊儿郎当的坏劲儿，他缓缓弯腰朝着桑纯压过来，气息逼近，唇角勾起弧度：“以后是不是我亲你一下，你还要说声谢谢。” 他弯下腰双手撑在她身侧，漆黑的眉眼不断压近。 桑纯的心跳又快又乱，像是要爆炸，下意识咬着唇轻声道歉：“对不起。” 看着祝怀谦唇角勾着的笑更深，她懊恼地轻轻皱了下眉，好像说对不起更不对。 干脆抿着唇瓣，不再说话。 祝怀谦脸上还在笑，浓密黑长的眼睫缓缓下垂，视线落在桑纯唇上，唇角两侧微微翘着，绯色自然的颜色。 他眼梢溢着侵略性。 桑纯的后背紧紧贴着沙发，温软的脸上尽是无处躲藏的慌乱，眼睛睁得大大的，琥珀色的瞳孔纯净，无措。 桑纯太纯了。 祝怀谦觉得自己这一刻像极了混蛋。 他凑近，甚至能感受到桑纯呼吸都在颤，轻轻蹭了下小姑娘秀挺的鼻，垂着眼漆黑的眼睫声音缓缓：“桑纯，我教你谈恋爱，好不好？” 不然她这么乖的人，以后会被男人骗的。 桑纯心口震颤着：“教，教我谈恋爱？” “嗯”祝怀谦喉咙里低低地溢出声，微沉性感又缓慢：“先教你，接吻要闭眼。” 桑纯的眼睫抖了下，又听到祝怀谦不紧不慢的声音：“闭眼，乖宝。” 他薄薄滚烫的唇瓣蹭了蹭她的鼻尖，而后沿下含着她的唇瓣温柔的舔舐，和昨晚的蛮横粗暴完全不一样。 很温柔。 * 桑纯睡在主卧，有些睡不着。 她听力很敏锐，依稀听见祝怀谦拨弄火机的声音，好像在阳台上，她心里有些不安，她知道祝怀谦只有在心里烦的时候才会抽烟。 和她谈恋爱让他觉得困扰了吗？ 祝怀谦对桑纯的感情很复杂，有喜欢但他也不知道这份喜欢有多少，有多久，和桑纯谈恋爱意味着要比对别人付出更多的责任。 责任这东西，在感情里他还真的不多。 说实话，他挺害怕结婚负责的，七八岁的时候祝宗诚和秦牧姝天天吵架，他妈带着祝知禧走了之后，他挺孤单的。 父母的婚姻能修复，但小时候父母吵架的阴影还留在他记忆里，他可以肆无忌惮谈恋爱，但没想过结婚。 搞不好，两人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最亲密的人变仇人，挺可怕的。 所以。 即使意识到自己对桑纯有想法，他选择忽视，等心里对桑纯的那点喜欢被别人替代冲淡，结果自己都没想到，大二到大三，一年多时间，因为喝了一顿酒，他就把桑纯给亲了。 祝怀谦咬着烟，眉眼沉沉地陷入夜色。 最后微微叹气，算了，就当陪小姑娘谈一场恋爱，等她遇到喜欢的人再说吧。 桑纯放假主要是为了练习面试口语。 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还好，现在房间里多了一个人，还是祝怀谦，她有些不好意思大声开口。 站在阳台上，面对着墙壁，低声练习。 身后一声低低的笑。 桑纯回头就看到祝怀谦倚着墙，脸上表情懒散，勾着笑逗她：“我以为这儿有蚊子呢，过来找找。” 她脸一红，更不好意思了。 祝怀谦迈着步子过来，抬手自然地搂上她的腰，胸膛贴上她的后背，拿过她手上的笔记本看。 “这是我在网上查的以前的面试的资料，导师们关注的问题和自我表述。”桑纯紧张地解释。 笔记本上写了很多，他知道桑纯一向很用功。 “我陪你练。”祝怀谦看着桑纯说：“日常口语还有这些问题，我当导师陪你模拟训练，怎么样？” 桑纯知道祝怀谦英语口语比自己好，她就是单纯面对他紧张，怕更说不好。 不过平常也找不到人陪她练习。 桑纯硬着头皮点头：“好。” “那去沙发上坐着吧，小蚊子” 桑纯脸微红。 祝怀谦也发现桑纯特爱脸红，她脸皮白又薄，微微一红就开始透粉，像刚熟的水蜜桃。 让人特想咬一口。 尤其桑纯面对着他，乖乖的一副好学生模样，很容易勾起祝怀谦心里的恶劣劲儿。 两人在沙发上越坐越近，祝怀谦照着笔记本上的问题提问，桑纯坐得规规矩矩的开始回答，他心思根本不在桑纯的回答上，一会儿捏捏她细嫩的脖子，手指又蹭蹭她软软的耳垂。 “怎么不戴我送你的耳环？” 祝怀谦突然开口，桑纯习惯了先回答他的话，温软的眉眼认真：“太贵了。” 几万块的耳环，她不习惯。 “喜欢就戴，以后还给你买。”祝怀谦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轻轻蹭着桑纯的耳垂，撩起一阵阵酥麻。 桑纯忍不住缩脖子：“不用买太贵的，我不习惯。” “男生挣钱就是给女生花的。”祝怀谦漆黑的眉眼凑近，唇角勾着坏笑：“想着给我省钱呢？” 他勾手，揽着桑纯的腰把人捞在自己腿上坐着，在桑纯的耳垂上亲了亲：“我养得起你，小桑纯。” 话出口，祝怀谦自己都有些愣了。 他还没想过要和一个人结婚成家。 桑纯没注意到祝怀谦的微怔，她只觉得祝怀谦太会哄人了，低声也想讨祝怀谦开心：“我养得起自己，以后也努力多挣钱养你，你可以不用很累。” 桑纯以前的家里，父母都是相互依托的。 粉面温软的小姑娘说以后要养他，女生说养他的话，祝怀谦还是第一次听。 胸腔里带出一阵阵笑。 “行，那我就吃喝玩乐躺平呗。” 祝怀谦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声音都带着笑腔的愉悦，赵墨燃找他出去玩儿。 两人贴得近，桑纯能听见手机里的说话声。 她想起身又被祝怀谦扣着腰，不能动弹。 祝怀谦：“有事，不去，你找别人玩儿吧。” 第158章 桑祝番外：她怎么可能会甩了祝怀谦呢 赵墨燃明显不信：“放假你有屁事，快滚过来。” 电话里传出男男女女的声音，很热闹，祝怀谦语气挺散漫，态度很坚决：“真不去，有事。” 说完，就挂了电话。 祝怀谦爱玩儿，桑纯是知道的，她不想因为自己就束缚了他：“你想去就去吧，我自己在家练习也一样。” “真的？” “嗯。” 桑纯不会骗人，祝怀谦捏捏她脸：“你怎么这么好，小桑纯。” 祝怀谦放浪自由惯了，没老老实实在家呆过两天，陪着桑纯也行，但祝怀谦觉得他和桑纯有彼此的生活更好。 桑纯不粘着他，祝怀谦心里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桑纯一个人在家直到晚上她想吃饭的时候，拿手机给祝怀谦发了信息问：【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只是，祝怀谦一直没有回。 桑纯心里说不失落是假的，搜资料的时候祝怀谦才有了回复：【不用等我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 【我吃过了。】 桑纯说了假话，后面她编辑了一句早点回来，没发出去，祝怀谦的信息又过来：【好，晚上早点睡，不用等我。】 高中桑纯偶尔和孟汀音出去玩过，见过祝怀谦那群人玩儿得有多疯，多晚。 手指默默删除了刚编辑好的文字，她回复：【好，回来注意安全。】 * 桑纯一直在搜资料，也不是刻意在等祝怀谦，她也睡不着，也许心里记挂着人。 快12点的时候，门口传来动静。 桑纯踩着拖鞋去开了门，祝怀谦依旧记不住锁往哪边拧，门被人突然从里面打开，桑纯微微弯着唇，浅色的眸温柔恬淡：“你回来啦。” “怎么还没睡？”祝怀谦喝了酒，眼神不太清晰。 桑纯扶着他进门：“在搜资料，还不困。” 祝怀谦笑着捏了捏她温软的脸，逗她：“我以为你在等我呢。” “也是在等你。” 桑纯声音轻轻的，祝怀谦的视线垂下刚好看到她眼底羞酣，小姑娘脸很干净，很容易害羞。 祝怀谦不自然的别开视线：“以后不用等我。” 祝怀谦去洗澡的时候，桑纯帮他在客厅的茶几上放了热水和解酒药，他手机随意放着，桑纯不是偷看，而是手机不间断的信息导致屏幕一直亮着。 她抬眼，就看到一列列的信息中林悠夏的名字夹在其中：【到家了吗？】 林悠夏的名字又往上跳：【我哥说你滑雪超级好，我一直想学，明天有没有时间呀，能教我滑雪吗？】 后面是两个连续拜托的表情包。 花洒的水声突然停了。 桑纯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敛起，祝怀谦说他没有和林悠夏谈恋爱。 桑纯信了。 可赵墨燃说他喜欢一个朋友的妹妹，她不敢问祝怀谦那个女生是谁。 * 假期最后一天，祝知禧回来了。 祝怀谦没提出去玩儿的事，晚上桑纯自然在祝知禧家里留宿，她不敢让祝知禧知道自己和祝怀谦谈恋爱。 只是，晚上两人窝进被子里，祝知禧突然问：“桑纯，你和祝怀谦是不是在一起了？” 桑纯没想到祝知禧的眼睛这么厉害。 她有些泄气：“禧宝，你怎么看出来的？” “晚上睡觉前他给你发信息，我看见了，我不是故意看的。” 祝知禧轻声叹气：“元旦三天，他怎么就把你勾走了？” 桑纯的脸微微热，把事情经过说了。 祝知禧一方面想掐死祝怀谦，一方面对桑纯恨铁不成钢，叹着气哀怨：“他就问你要不要和他谈恋爱你就答应了？” “昂。” 桑纯轻声：“对不起，禧宝。”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只是觉得祝怀谦配不上你。” 仓促的开始，祝知禧不想他们和前世一样再有狼狈的结局。 桑纯往她怀里窝了窝：“喜欢本来就不分配不配得上，在我眼里，他是个很好的人。” “即使你知道他不专一，以后你们可能会分手，他会让你伤心，哪怕你们的结局不好，你也不后悔？”祝知禧问。 桑纯摇头：“不后悔。” 祝知禧语气洒脱：“那就别委屈自己，别惯着祝怀谦，大不了在国外找个比祝怀谦更好的，甩了他。” 桑纯笑出声，她怎么可能会甩了祝怀谦呢。 * 元旦过后，一个多月临近过年。 桑纯又开始忙考试。 和祝怀谦谈恋爱的事，她不想让祝怀谦说出去，祝怀谦女朋友的身份太高调，她这期间想安安静静的学习，等明年申请国外研习。 那时候如果祝怀谦愿意公布，那她就顺其自然。 回到学校，祝怀谦约过她几次，桑纯只能陪他吃饭，出去玩儿她都拒绝了，考试复习占据了她全部时间。 从图书馆出来回宿舍。 桑纯远远就看见，祝怀谦在她宿舍楼前的榕树下站着，身姿挺拔又懒散不羁很好辨认。 她抱着书，步伐加快跑了过去。 心里膨胀着高兴。 还没走近，便看见有女生走过去抱上祝怀谦的胳膊，桑纯的脚步突然就缓缓地停下来，口腔里呵入了一股冷空气。 渐渐吹散了心头的欣喜。 祝怀谦垂着眉眼和那女生说话。 桑纯越走越近，看清女生的长相，是林悠夏，还是那副明媚可爱的模样。 距离越拉越近。 近到桑纯能听到祝怀谦和林悠夏的说话声，甜甜糯糯的声音不知道在求祝怀谦什么事，拉着祝怀谦的腕骨来回晃荡着：“求你了，好不好？” 祝怀谦挑着眉梢，桑纯最熟悉他这副表情，唇角勾着坏地逗人，眉眼浪荡肆意的劲儿最招小姑娘喜欢。 桑纯咬了咬唇，最后脸上挤出一丝笑，开口喊了声：“祝怀谦。” 他抬起眉骨看过来，表情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