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知道祝知禧也在自己的直播间，平直的睫毛垂了下，失落从眼神里溢出来。
像是精神抖擞的大型犬瞬间蔫耷耷的。
很微妙的情绪变化。
祝知禧察觉了。
就是失落，不高兴，很淡很浅的变化，谢今身上有种淡漠疏离的松弛感，这种情绪变化在他身上太不明显。
直播间的人只是以为他熬夜，没精神，累了。
“考试完了你明天好好休息一天，我们以后时间长着呢，什么时候去滑雪都可以呀”祝知禧的视线看着屏幕里的少年。
不知道哪句话拨动了谢今愉悦的神经。
狭长的眼眸微微扬了下。
“好”
声音明显好听多了。
弹幕还在刷屏：“哥，打电话用嘴，手别停，等着看你通关呢”
“哥打得不是电话，是兴奋剂”
“真行，有一天也是在游戏直播里看上谈恋爱了”
“......”
祝知禧不敢和谢今聊太多，主动挂了电话。
又猛猛地接着打赏，刷礼物。
在一排排行榜上，看着排名忽上忽下，看得祝知禧眼热又不甘心，果然，要是谢今肯吃软饭，她根本排不上号。
又跑去祝怀谦的房间监督了下自己的资金有没有被“贪污”。
2万，实打实地都刷给了谢今。
临走前，故意刺激了一下祝怀谦：“这么抠门，祝你找不到女朋友”
祝怀谦气得咬牙：“祝知禧，开学我就告诉谢今，你天天在家打赏男主播”
“你敢”祝知禧扒着门缝气他：“抠门男”
祝怀谦：“......”
气死了。
气得又猛猛刷了几个礼物，用自己的零花钱。
*
谢今凌晨三点通关，破界者速通第一。
直播间里很热闹，万人鼎沸的热闹，礼物爆到看不到谢今的脸。
四小方正的房间内，很安静，谢今肩膀微耷着，身体靠椅子里，胸腔深深浅浅的起伏不停，稳着狂跳的心脏。
熬得太久了，谢今怀疑他现在要是猝死了，也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窗外呼啸的风声冷厉，划破房间的宁静。
孤独。
像巨大的噬人兽湮没着谢今。
脑袋靠着椅背，瞳孔没有焦点的视线看着灰白的墙面。
“我怕你睡醒还是不舒服，一个人多孤单啊”祝知禧说得对，一个人确实会孤单。
第一次他不喜欢这种孤独感，明明他已经适应很久了。
脑子里无孔不入的疯狂的想着祝知禧。
谢今闭了闭眼，试图安抚自己叫嚣的脑神经和细胞。
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
他接了起来：“喂”
“喂，是谢今先生吗......”
游戏社区工作人员的电话，破界者上线三天谢今的流量热度最好，凌晨三点的狂欢他们希望谢今通过游戏连麦的方式继续延续下去，增加热度和人数活跃度。
直播初潮出现热浪的端倪，平台想留住这个盛况。
“您在三点之后的直播中的直播收益和打赏分成，我们愿意提高到55%”
对方只提了一个要求，谢今的连麦对象由游戏社区安排，谢今可以理解平台想把流量接过去。
长睫微敛，他话语简洁，没什么精神：“到七点，七点我准时下播”
*
祝知禧昨晚看谢今得了第一名，心满意足的睡了。
谢今应该短时间不会为挣钱发愁了。
她昨晚可是刷到了第一，果然，养男人好费钱。
不过，是谢今，无所谓啦。
只是，最近几个月固定养成的生物钟迫使祝知禧不到7点就醒了。
放假睡不着，上学睡不醒。
头往被子里钻了钻，没一会儿，又钻出来，习惯性地拿出手机，屏幕上推送出关注的主播正在连麦，快来围观吧。
*
7点的李唐村，蒙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安静，落败。
街道中间看不到头的红帐篷没了，风从很宽很宽的街道四面八方的吹过来，一下就吹散了祝知禧身上的热气。
她方向感实在不太好，只能用笨办法，大概记着那天晚上谢今牵着她走的路线。
晚上看不清楚，原来楼与楼之间的距离这么窄，大概是三个人的距离。
楼上没有飘荡的衣服，楼下没有摆放的电动车，人都搬走了。
四处都透着安静。
像空荡荡的废城。
可是，这里有谢今。
谢今刚刚洗过澡，坐在椅子上慢慢的用毛巾胡乱的擦黑湿的发。
他身体很累，脑子很活跃，想游戏，想祝知禧，是完全不受控制的往脑子里钻。
房门突然被敲响，很轻的声音，太安静，谢今很容易听得到。
起身的瞬间，眼前黑了黑，惯性和本能地驱使他准确无误的打开房门。
“surprise，谢今”
谢今眼前的黑和光亮交织着，祝知禧的笑脸朦朦胧胧的，像是脑子里的身影刻出了鲜活的皮画。
不真切。
平直浓密的长睫垂下，闭了闭眼。
鲜活的皮画映成了真实的人。
祝知禧笑盈盈地看着他，也许是看他没反应，毛茸茸的脑袋往他眼前凑了凑。
水灵灵的眼眸映着他的轮廓。
“是不是被我惊喜到了，谢无眉”
淡淡的香气漫过谢今的鼻息。
牵扯着胸口毫无规律的跳动，快得谢今控制不住。
脑子里想到极致的人，出现在眼前。
身体有一刻失重，下一秒，不受控地栽倒在祝知禧的身上，压得她后退了一步。
谢今的皮肤裹着一层凉意，祝知禧下意识环上他的腰身，很瘦，很硬。
“谢今，你没事吧？”
怀里是真实的人，软的，香的，暖的，温度蔓延上谢今的皮肤，劲瘦的手臂收拢了些，把祝知禧圈在怀里。
“没事，太惊喜了，惊喜到晕倒了，大小姐”
谢今短暂的眩晕感没了，声音慵懒磁性得好听。
只是，抱着祝知禧的动作没松，甚至下巴轻轻蹭了下祝知禧耳边的头发。
祝知禧的耳朵有些痒痒的，被谢今的呼吸烫的。
热意蔓延到脸上，甚至消融了冷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