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念枝在看到外卖单上名字的时候其实还没怎么怀疑。
直到看到手机尾号那霸气的7777,她才一下子联想到赫言这个少爷。
在这个学校里,能给她点红糖姜茶的人只有那几个,季倾辰是绝对不会起一个帅开头的名字的,至于为什么不是杜承宇……
因为他没赫言帅么,路念枝也说不上来。
只是她没想到这名字居然就是朴实无华的“帅哥”两个字,原以为至少会是“帅炸天”“帅到你我很抱歉”这一类。
趁运动员们还在收拾东西,杜承宇把体育老师拉来了。
杜承宇紧紧拽着年轻的男老师,“涛哥,说好的我们班拿第一你请客,说话可得算话啊。”
“行行行,你先放开我,”体育老师脸色无奈,“不就是一顿饭吗,我还能跑了不成?”
他从裤兜掏出钱包,从中抽出……一张黑卡。
“你们自己吃去吧,我还得陪女朋友,先走一步。”体育老师把卡随手丢给杜承宇,挥挥手跑步离开。
现场顿时听取哇声一片。
几个男生跑去杜承宇跟前近距离观摩传说中的黑卡,咔咔一通拍照。
女生们忙着感慨体育老师和女朋友的神仙爱情,脸上都是羡慕。
“我草,涛哥原来这么有钱,那他为什么要当体育老师啊?”有人问。
杜承宇见怪不怪地说:“涛哥那是家里有钱,当体育老师是他自己的选择,两者又不冲突。”
说完,他目光扫向赫言,这小子不知道刚才干嘛了,脸看着有点红。
杜承宇收回视线,继续道:“再说了,他平时一般也不动这张卡,这不是怕他那点儿工资不够喂咱这群猪么。”
“你才是猪呢,我们可不是!”姜婷说。
乌晓雅跟着说:“你们男生是猪,我们女生吃得很少的。”
杜承宇认输道:“好好好,我们是猪,我们是公猪,你们是公主行了吧——路姐你去吗?”
赫言余光朝旁边看了一眼,心想这种活动她肯定不去。
“喝酒么?”路念枝问。
“……”
杜承宇还没回答,其他男生纷纷起哄“当然得喝”“必须整两瓶”。
杜承宇把起哄的男生扒拉开,对路念枝说:“没事儿,你要是不想喝我不让他们点。”
“你偏心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啊体委!”
“希望体委能像爱路姐一样爱我。”有男生贫嘴道。
“滚!”杜承宇踹了男生一脚,“你要是也能给我拿个第一回来,老子别说爱你了,天天伺候你拉屎都行。”
“切——”
路念枝想了想,说:“不喝酒我不去了。”
赫言瞪大了眼睛看她。
不是,上午是谁痛经疼得蹲地上起不来,只能可怜巴巴求他帮忙带止疼药的。
吃了布洛芬忘了疼是吧。
杜承宇也惊讶地看了她两秒,不过很快改口道:“行,那就喝!今晚咱们来个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路念枝对上赫言的视线,并不知道他在心里把上午的记忆歪曲了成什么样子,她背上书包,随口问他:“你去吗?”
还你去吗。
我去看你喝完酒肚子疼得满地打滚儿。
等等,赫言忽然想到,她酒量怎么样?既然能这么轻松地提喝酒,想必挺能喝的。
不过,再能喝的人也不可能千杯不醉。
他有点好奇冰山喝多了是什么样。
赫言把书包肩带随意地往肩上一挂,“我当然去。”
一群人喊着gogogo愉快地出发了。
路念枝跟在人群最后面慢慢走着,乌晓雅和姜婷对视一眼,刚想过去跟她一起走,却见路念枝掏出耳机戴上了。
“……”
两人只能选择不去打扰。
杜承宇跟一群男生推推搡搡在前面走了半天,才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好兄弟似的,朝后看了一眼,看到赫言也在队伍最后面,刚想把他喊过来,赫言把手机放到耳边开始打电话了。
“……”
杜承宇把头转回去。
“今晚先不打了,几点……”赫言想了想,对电话那头说:“不一定,要打我提前和你们说。”
“我谈……”赫言朝旁边瞄了一眼,声音低下几分:“我谈个屁的恋爱谈恋爱,说了同学聚餐,对,以前不爱去,今天突然想去了,行了挂了。”
高中生们拿了黑卡感觉自己很嚣张,走路都带风,点名要去吃洛城那几个有名的国际大酒店。
杜承宇以亲身经历告诉他们那些地方也就吃个环境,饭菜口味就那样,众人投票表决,最后敲定一家评分高,一千多一位的海鲜自助。
最大的包厢也装不下他们十多个人,杜承宇拍板决定让服务员加三张椅子,大家挤一挤。
桌子是长方形,路念枝眼疾手快地抢了一个最边上的座位。
赫言把包放好,刚准备过去,就见乌晓雅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到路念枝旁边,拉开椅子坐下了。
姜婷走到路念枝对面的座位,跟她打了个招呼,也一屁股坐下去。
“……”
杜承宇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子,招呼赫言:“言言来坐啊,杵那儿干嘛呢?”
他很自觉地坐在正中间,像个指挥似的招呼众人落坐。
赫言走到杜承宇对面坐下。
从这个位置,偏过头就能看到路念枝正在平板上点菜,她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着,时而点几下,不到半分钟就点好了自己要吃的,接着把平板递给旁边的乌晓雅。
乌晓雅对着满屏不熟悉的食材有些迷茫,路念枝身体微微靠过去,告诉她哪些好吃,哪些值得尝试。
这么主动,果然她对女生不一样。
赫言收回目光,低头喝了口茶。
几个男生在讨论喝哪种酒的时候,服务生在一旁幽幽地问:“你们成年了吗?”
“……”
“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
酒没点成,有人愤愤道:“我看他们就是想省酒钱而已,明明我在我们家楼下烧烤店都能点啤酒。”
“这儿毕竟比烧烤店高级了十万八千里。”
“那怎么办,今天不喝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
杜承宇让全场长得最着急的一个男生背上包,去便利店买啤酒,男生手握黑卡往包里库库一顿装。
带着一大包走私货物回餐厅的时候,服务生似乎看出了什么,但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管他的,反正不是从他们店里买的。
“来,大家举杯,我简单说两句啊。”
杜承宇手握一罐啤酒站在那儿,目光扫视全场说。
乌晓雅:“这是杯吗?这分明是易拉罐。”
她手里也拿着一罐碳酸果酒,度数只有3%,闻着只有水果的甜味。
杜承宇笑着说:“谁还不让你倒杯里喝了?来,大家讲话的吃饭的先停一下啊,请允许我先发个言,在今天这个阳光明媚,五彩斑斓的日子里,我们欢聚一堂……”
“停,”赫言忍不住打断,“你也先停一下,我问你,你今年几岁了?”
“我年方二八,怎么了?”杜承宇说。
赫言嫌弃道:“我以为你四十多了。”
众人哄笑。
“你别说,体委这个词儿说的,还真像中年男人酒桌经典发言。”
“叫刚才那个服务生进来听听,听完肯定卖我们酒。”
“哈哈哈哈!”
这顿饭大家吃得很亢奋。
外表千奇百怪的海鲜一盘接一盘地端上桌,伴着酒精的刺激,不论是之前在班里关系好的,还是不熟甚至没说过话的,一群人迅速打成一片,就差抱在一起唱首相亲相爱一家人了。
只有两个人除外。
路念枝坐在边角位,不是埋头吃饭,就是喝两口酒,偶尔乌晓雅和姜婷跟她搭话,她也只是微微点头或简单回应,整个人仿佛超脱于这热闹之外。
赫言也没什么主动说话的心思,奈何周围以杜承宇为首全是大喇叭BB机,他光是回应就很辛苦了,还要分出心神注意那边的动静。
他注意到路念枝全程都没有再笑过。
乌晓雅和姜婷结伴出去上厕所的时候,赫言走过去,在路念枝对面坐下。
她喝了几罐,脸上没什么明显的醉色,但反应绝对比平时迟钝一些,看到对座换了个人,她缓慢地眨了眨眼,才问:“怎么了?”
赫言说:“我来看看你喝没喝多。”
“我不会喝多,我长这么大还没醉过。”说完,路念枝拿起啤酒又要喝。
那您今年贵庚啊?
还长这么大没醉过,难不成你从三岁就开始喝酒了?
“别喝了,”赫言看着她,“今天这顿酒是为了庆祝,应该是开心酒,不是让你一个人喝闷酒。”
路念枝动作一顿,目光缓缓落到赫言身上。
她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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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声音有些冷:“你觉得你很懂我?”
“不敢,”赫言顿了顿,“不过,长眼睛的应该都能看出你今天不开心,无论是跳高拿第一的时候,上台领奖的时候,还是一起拍视频的时候,你敢说自己当时是开心的么?”
路念枝看着他没说话。
赫言又说:“你要是说你开心难过都是一副表情,那我无话可说。”
路念枝垂下眼,放下啤酒,随手拿起盘里一根帝王蟹腿。
就在赫言以为她要拿这根腿扎自己的时候,路念枝脸上的冷漠淡然忽然消失了,转而露出一副他没见过的,肉眼可见脆弱难过的神情。
“我不开心,”路念枝的声音低了几分,“一点也不。”
赫言怔了好几秒,才问她:“你为什么不开心,可以跟我说说么?”
他的声音带了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像是在哄小孩。
路念枝拿着帝王蟹腿在盘里拨弄半天,才说:“我没有人分享。”
我不是人吗?
——这时候这样说肯定是不行的。
用脚也能想到,她既然这么说,说明她想分享的对象肯定不是他,不是季倾辰也不是杜承宇,不是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想你以前的朋友了,是吗?”赫言问。
路念枝缓慢地点了点头。
“那你……”
赫言话音一顿,忽然想到她之前把手机应用全卸载了个干净,看这情形手机号应该也换了,目前处于联系不了以前朋友的状态。
不是他有意八卦,全怪路念枝这一来就是话题中心的体质,让他这阵子有意无意多少听到一些言论。
去掉那些主观臆测,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实是她把自己的社交账号全注销了。
再结合她在这个时间点突然转学的举动,赫言心里隐约有了判断。
赫言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在以前的学校里,发生过一些……事情?”
路念枝沉默,拨弄蟹腿的手忽然放下,又去拿一旁的啤酒罐,但并没有喝,只是握着,手指渐渐用力,她像忽然喘不过气似的,呼吸也愈发重。
“好了好了……不想说就不说了。”赫言握住她手中啤酒罐的底端,小心地拿过来。
乌晓雅和姜婷此时上厕所回来,看到赫言坐在这里,也默默去旁边串桌了。
赫言一时陷入沉默,不知道怎么开口,还该不该开口。
路念枝忽然说:“不是学校里,是家里。”
赫言抬眸看向她。
家里的事情……似乎更不方便问了。
不过路念枝也没给他问的机会,继续道:“学校里的人都很好,班里的同学、老师,还有隔壁班我最好的朋友虞笙。”
赫言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别人的名字,他接着这个话题说:“听名字是个女生。”
路念枝点头。
“我猜还是个很温柔的女生?”赫言说。
路念枝抬眸看他一眼,忽然笑出声来,“她要是听见你这么说,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说着,她打开手机相册给赫言看。
画面里,一个留着挑染狼尾的女生叼着根烟,大马金刀地坐在台阶上,烟雾缭绕之下,女生本就英气的长相显得有些凶。
这女生一看就不直。
赫言脑子里一下子蹦出这个想法。
他平时不怎么关注同性恋,但虞笙这个形象实在太符合他心中对女同的刻板印象了……
“她只是你的好朋友么?”赫言脱口而出问道。
路念枝挑了下眉,“不然呢?”
“哦,那什么……”赫言尴尬地摸了下鼻子,“我的意思是,你俩长得就像一对儿好朋友,好姐妹,这个应该就叫……姐妹相。”
明明一点没醉,说得却像是醉话。
在路念枝开口之前,赫言反应很快地又问:“那你手机壁纸那个女生是谁?”
别是女朋友。
别是女朋友。
赫言在心里画十字向耶稣祈祷。
“你说这个,”路念枝退出相册,调出手机桌面,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脸色似乎一瞬间柔和不少,她说:“怎么会是我女朋友呢。”
感谢耶稣。
感谢主,感谢上帝。
赫言正在脑中虔诚地回忆耶稣全名,却听见下一秒路念枝说——
“她是我老婆。”
“……”
草!!
赫言心想明天就回家把他妈买的耶稣像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