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言，赫言？”
身后传来一道女声，赫言回过头。
白筱雯小跑两步，跟上去与男生并肩，笑着说：“我也是第二名哦，好巧，我们拿了一样的名次。”
赫言往旁边挪了半步，离远了些，才说：“恭喜。”
白筱雯依然笑着，似乎并不在意他表现出的疏离：“你们班那个女生真的好厉害，她就是前不久转学过来的那位吧？听说她喜欢女生，是真的吗？”
“好奇的话自己去问她。”赫言下意识皱了皱眉，又问：“你也是从校群里看的？”
白筱雯摇头，“不是，我是听我们班同学说的，她来二中这才多久，我已经从不少人口中听过她的名字了，每次班里有人说起她是同性恋的时候，班长听到都会反驳，不过他们该说还是会说。”
赫言转过身，朝跳高区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季倾辰把一瓶运动饮料递给路念枝，她很自然地接过去了。
“就他那个软绵绵的性子能管住谁，”赫言轻嗤一声，回过头，“不过我同桌也不是那种在乎流言蜚语的人。”
你同桌。
明明你已经很久没有过同桌了，曾经还说过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坐，就连杜承宇都不行。
白筱雯扯了扯嘴角，“她真的不在乎吗？还是只是在二中没有朋友，没有人可以倾诉？”
赫言脚步一顿，停下来看她：“你什么意思？”
白筱雯也停下来，神色有些无辜：“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们班的人会因为那些流言孤立她。”
赫言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是她孤立别人。”
“什么？”
“是她在把自己当成一个外人，对这个学校也好，这个班也好，她只是不想花心思去融入，不代表她融入不进去。”
赫言说完便加快了脚下步伐，迈出几步又回过头，说：“还有，她拿第一是因为女子组没有体育生，我拿第二是因为男子组有体育生，懂了吗？”
白筱雯没有再跟上，站在原地朝他走的方向看了片刻，转身离去。
太阳逐渐西沉，洛城二中本届运动会在领导的讲话声中落下帷幕。
路念枝在跨栏决赛中最终获得第二名，这个结果和杜承宇料想的一样，他说过有个女生短跑和跨栏都很厉害，而其他班女生大部分都是业余水平，路念枝只要稍微练一练争个第二就可以了。
另外，5班参赛者中赫言拿了跳高和800米第二、跳远第一名，杜承宇拿到3000米、铁饼两个项目的第一，这还要多亏了那位体育生没报3000米。
女子4x400米接力的乌晓雅她们也许是受了路念枝的激励，最终拿到了第四名，虽然没有奖励，但相比她们原来只能跑倒数的水平，这个结果已经是超超常发挥了，最后公布名次的时候，她们几人比第一名还要激动。
最后的班级总分榜上，5班高居榜首，断层第一。
郭彩霞已经激动得快手舞足蹈了：“你们太棒了！太棒了！我就说强将手下无弱兵，你们肯定能给我拿个第一回来！”
杜承宇笑着说：“霞姐，你这是变着法夸自己呢。”
郭彩霞也笑：“夸自己怎么了？我高低也是个第一好吧，要不是我拿下开门红给你们壮了士气……”
“是是是。”
“对对对。”
有听不下去的男生敷衍地说。
郭彩霞笑着给他们一人来了一下，掏出手机说：“来，运动员们，得奖的没得奖的都过来，站一起，我拍个短视频——得奖的把你们的奖牌都挂脖子上，荣誉证书都拿上！”
其他人陆陆续续上前，只有路念枝在原地没动。
路念枝问：“郭老师，您拍视频发哪里？”
“发朋友圈啊，小绿书啊，都发一发，”郭彩霞说，“怎么了？”
杜承宇插了一句：“霞姐霞姐，你小绿书粉丝准备什么时候突破两位数啊？”
“哈哈哈——”
众人笑起来，路念枝听完也稍稍放了心，跟着上前。
由于慢了几拍，别人都已经找好了位置，她便只能站到边上。
杜承宇站在正中间，环视了一圈四周，对她说：“哎，路姐你过来，站我这儿。”
“不……”
“对，路念枝你站过去，长得好看的站中间。”
没等路念枝拒绝，郭彩霞说着把她拉了过去，想了想，又把同样高颜值的赫言拉到她旁边。
郭彩霞满意地点点头：“这样画面才好看嘛。”
路念枝和赫言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脸无奈。
路念枝上身是件黑色短袖，而赫言穿了件白色运动T恤。
杜承宇激情报幕：“现在站在C位的是我们本届跳高的黑白双煞——”
众人哄笑起来。
“你才煞，”赫言指了指他，“你嘴里能不能吐出个好点儿的词？”
“呃……黑白无常？黑白双拼？”杜承宇努力压榨着脑细胞。
后面不知谁说了句“黑白侠侣”，有人拖着长音哦了一声，但很快收声，转而叹了口气。
路念枝和赫言，两人一个是二中公认校草，一个是以前学校的校花，站在一起的确很般配。
可惜校花不喜欢男生。
哎。
赫言不知是不是也想到这一点，听到后只是微抬了下眼皮，并没有回应什么。
数秒后，赫言忍不住快速往旁边瞄了一眼。
路念枝举着荣誉证书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露出的眉眼依然是冷冰冰看不出情绪，但目光紧紧聚焦郭彩霞手里的手机。
这是不想露脸吗？
郭彩霞指挥好站位，说：“路念枝，你挡着脸干嘛？怕发出来给老师涨粉啊？”
“哈哈——”
杜承宇：“路姐你就这样别露脸，别让霞姐一夜之间粉丝过万了。”
赫言看到路念枝的睫毛颤了颤。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荣誉证书，把它展开，也举起来放在自己面前。
“赫言你怎么也学人家挡上了？”
“霞姐，”赫言从荣誉证书后面发出的嗓音低了几分，“我们俩这级别的上镜是要收费的，我这是给您省钱呢。”
路念枝转头看向赫言。
郭彩霞白他一眼，也没再多说，按下短视频的录制键。
成品出来后，大家围过去看了一眼。
路念枝发现自己的之前顾虑完全多余了。
在郭彩霞的镜头里，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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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上都多了双猫耳朵，脸上多了猫胡须，五官全被死亡美颜扭曲得亲妈都认不出。
挡着脸的两个人，猫胡须长在了荣誉证书上面，看着十分搞笑，大家笑了半天。
结束收拾东西的时候，赫言注意到路念枝还拿着那瓶红糖姜茶，透过玻璃瓶可以清晰看到里面的液体一点没少。
“你怎么没喝？”赫言忍不住问她。
路念枝看了眼手里的红糖姜茶，“我不太喜欢姜的味道。”
说完，她抬眼看向赫言。
赫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没人喜欢姜的味道，但你这不是特殊时期吗，就当喝药一样喝了会怎样？”
“可能会吐。”路念枝迟疑道。
“……真的假的？”
“真的，”路念枝说，“我小时候感冒喝过一次可乐煮生姜，从此一闻到姜味太重的东西就想吐。”
“感冒不吃药，喝什么乱七八糟的偏方……那你不喝就扔了啊，一直拿着干什么，我看你拿个宝贝似的拿一下午了。”
赫言说完，瞥了眼她手边喝了一大半的，她跳完高后季倾辰给她的运动饮料。
没记错的话，学校里这种饮料只有冰镇的。
靠，死小子连人家生理期都不知道，还送冰镇饮料，怪不得只能当舔狗。
问题是她还真喝了，她是不是傻？
“为什么要扔，”路念枝淡声说，“再怎么说也是一片心意。”
其实她不是没尝试过硬喝下去，她从跳高一路拿到跨栏场地，就是试图在自己渴得受不了的时候喝一口。
但这瓶红糖姜茶的姜味实在太浓，一打开就直冲天灵盖，差点熏得她当场吐出来。
赫言对上她的目光，不知怎么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他轻咳一声，说：“确实，霞姐的一片心意，别浪费了。”
路念枝打量他片刻，忽然拿出手机解锁，点开一张照片给他看。
是一张外卖单子的照片，上面清晰地写着：
客户：帅** 手机尾号：7777
“郭老师真的会取这种名字吗？”路念枝看着他问。
“……”
“帅怎么了，霞姐不能帅吗，霞姐就没有追求帅的权利了吗，”赫言想到什么说什么，“怎么，只许你帅不许别人帅啊？”
说完，周围的空气出现片刻的凝滞。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赫言脸上一下子烧了起来。
靠！
他说这些干嘛，直接说是杜承宇买的不就完了，那二逼看起来完全像是能起这种名字的人。
不，他就不该解释，直接走人不就完事了，留下一个沉默的背影让她自己猜去……
“谢谢帅哥。”路念枝看了他半晌，忽然说。
刚准备走人的赫言脚步一顿，猛地回头。
她又在笑了。
又在对他笑了。
虽然只是浅浅的也许是出于礼貌的微笑，但他恨不得立刻把杜承宇抓过来，让他好好看看，谁说他同桌只会对女生笑的！简直是造谣！
“不用……”赫言话锋一转，“你怎么知道是帅哥？”
“你还真叫这个啊，”路念枝神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我随口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