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孙二人一起向门外看去,只见陈阳推着自行车,已经进了后院了。
韦子明立刻离开座位去迎接陈阳。
而韦倩倩本想也去的,却不知怎的,脸红起来,没好意思行动。
陈阳将自行车支好,拿起前车筐里的布包,里面装的正是韦子明送他的一盒金针。
与韦子明打过招呼后,他来到客厅,看一眼韦倩倩,问她吃饱了没有。
韦倩倩有点不好意思抬头,低声说:“吃、吃饱了,刚才就吃饱了。”
陈阳点点头,问韦子明:“师父,打算让倩倩在哪个屋?需要安静不被打扰才行。”
他那套针法,因为穴位较多,需要连续施针两个小时左右。
这个过程不能中断,因此还是希望安静一点,不要被任何人打扰到。
韦子明道:“就在倩倩的闺房吧。”
其实也是早就想好了的,这样更加方便一点。
“好。”陈阳随后跟随韦子明一起来到了韦倩倩的闺房,而韦倩倩跟在后面,低着头有些不自然。
韦倩倩的闺房收拾得干净整洁,屋里飘着淡淡的樟木香。
因为韦家的住宿条件宽裕,这房间是单独的一间厢房,面积有三十平那么大。
在陈阳所认识的女孩里,这也是独一份的了。
韦子明让孙女先躺去了床上,然后老爷子退出了房间,给带上了门。
陈阳打开木盒子后,20根粗细不一的金针排列在绸布上。
他点燃一支蜡烛,开始给金针消毒。
韦倩倩盯着自己床头的绣花枕套,手指绞着衣角,手心都微微冒汗了。
“陈阳哥哥,一会要、要全脱吗?”她的声音比蚊子哼哼还轻。
陈阳心中暗笑,他其实知道这个女孩子会有多害羞,为了减缓这种尴尬,他尽量装得正人君子一点。
头也不抬地继续消毒金针,陈阳说道:“实在不好意思的话,留件胸衣也行,不过带子不能系上,因为这套灵枢108针要扎的穴位非常多,有好几个在胸前。”
将消毒完的金针放到绸布上,他站起身来,“我到窗边等,你好了喊我。”
韦倩倩红着脸解开衣扣时,看到陈阳已经来到窗边,将窗帘拉好了。
她终究不好意思,扯了薄被盖住自己,像只受惊的鹌鹑似的团起身子:“好、好了...”
陈阳这才转回来,看到韦倩倩躲在被子里不禁莞尔。
来到床边,他拿起一支金针道:“你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可以闭上眼睛,我要掀被子了。”
韦倩倩闻言赶紧闭上了双眼,身体僵着像一根木头。
陈阳将被子扯到一边后,目光不由得一凝,风景之旖旎令他惊叹,不愧是带有西方血统的姑娘啊!
他的心里想不到比“卧槽”更能表达心情的词汇了。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他是带着正经任务来的,绝不会耽误了正事。
他捏着金针,开始施第一针,为了让韦倩倩放松一下,他想到一个话题,开口道:“你经常去陶然亭游泳扬游泳吗?”
“啊?”韦倩倩正紧张得脚趾都蜷起来,冷不丁被问得一愣,“是、是的...也不是。我爷爷不愿意让我外出,怕我出危险。”
第一根金针落在至阳穴时,陈阳的声音很平稳:“但你是喜欢游泳的对吧?”
“是的,我很喜欢游泳,觉得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感觉真好。”韦倩倩说。
陈阳娓娓说道:“我也喜欢游泳,不过我学游泳很笨,小时候学了很多很多次才学会。我那时候胆小,总怕呛水,有一次被同伴推到深水里,水一下淹没了头顶,把我吓坏了……”
他边说轻轻捻动针尾,趁着韦倩倩沉浸在他的讲述中,将金针刺入她的另一个穴位。
“从那次后,我就发现只要放松,水自然会把身体托起来。”陈阳最后总结道。
“是啊,”韦倩倩听完陈阳的故事,深有同感:“刚学游泳的时候,越怕呛水就越会呛水。”
实际上她顶着一张欧美脸庞,却说着地道的四九城话,偶尔让陈阳挺恍惚的。
“我喜欢蝶泳。”随着与陈阳谈论游泳,韦倩倩感觉后背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
陈阳的手指很温暖,每次下针前都会在穴位上轻轻点一下,像是在打招呼。
当第十五根针落在心俞穴时,陈阳讲起之前在海里游泳的事。
韦倩倩其实从来没去过海边,但在陈阳的讲述里,她想象出了那些画面。
眼前仿佛浮现出碧蓝的海水,她自己置身在海面上,随着海浪轻轻摆动。
因为沉浸在想象中,连金针带来的酸胀感都消失了。
“你会仰泳吗?”陈阳突然问道,同时将一根三寸长的金针缓缓捻入风门穴。
韦倩倩感觉有股暖流正顺着脊柱往上爬,“会的,去年夏天学的,就是...就是游得还不熟练,游不太直。”
“到时你试试把双臂往耳后伸直。”
陈阳的声音忽然近了些,他的手虚空比划了一下:“像这样,身体自然就成一条线了。”
谈话间,二十根金针已经全部刺入。
韦倩倩突然发现,原本身体里时常会有的疲惫感,正在一点点消散。
那种感觉奇妙极了,就像炎热的夏天吃冰西瓜时那种爽快感。
五分钟后,陈阳收针,开始刺第二组穴位。
这次用的是更细短的毫针,要刺入头部的穴位。
穴位全部刺完,又是一刻钟了。
“感觉怎么样?”陈阳问道。
韦倩倩眨了眨眼:“好像、好像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被冲开了...”
她描述不清那种感受,就像被关在黑屋子里很久的人突然推开了窗。
那种感觉非常的舒畅、美妙。
陈阳笑了:“督脉通了。”
他的指尖扫过韦倩倩的发丝,寻找百会穴的位置。
“其实这和游泳时换气是类似的,憋久了突然浮出水面……”
“哗啦一下!”韦倩倩想到一个人影在水里浮出的画面,不自觉地接话,随即被自己的反应逗笑了。
她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起,自己竟然完全忘记了羞怯,甚至没注意到陈阳正在她头顶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