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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破愁宜召曲生谋

作者:知一易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都说清溪山是福地洞天,不仅供奉着天界神像,清溪书院里更有不少仙家在此修行,以求证道飞升。


    等我登上山顶,夜已深沉,四下寂寥无人。辛辛苦苦爬上来,可不想现在下山歇息,明日再爬一回。不如随便找个角落,凑合过一夜算了。


    树影婆娑,深夜的书院阴气森森。


    我真要在这儿过夜吗……


    “姑娘?”


    “啊!!!!!”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我魂飞魄散,踉踉跄跄地退开老远。


    来者显然也被我吓着,手里提的灯晃晃悠悠的,困惑的神色不似作假。


    “深更半夜,姑娘怎会在此?”


    那人一身书生打扮,温润如玉,瞧着不像歹人。我定了定神,支吾道:“我……我是来问路的,不对,是来找人的。敢问先生可认识一位叫砚清的?”


    “先生不敢当,不过是清溪书院一介学生罢了。”他微微一笑,“姑娘与砚清相识?”


    “不认得……你认识他?”


    “他是我挚友。”


    书院门前,不知怎的,书生忽然拉着我絮絮叨叨说起他那聪慧绝伦的挚友。


    他扼腕叹息道:“砚兄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偏偏选择医道,自己断了科举路,可惜啊!高中状元,做个知县,再上京做个宰相太尉,若是砚兄,或许真能改变这乱世呢。”


    “这位砚兄……莫非是得道高人?”我试探着问。


    书生一愣,随即大笑:“高人?砚兄才十五岁呢!不过以他的天资,倒也称得上‘高’。”他促狭地眨眨眼,“姑娘该不会是砚兄的爱慕者,专程来表白的吧?”


    “不是!”我连忙摆手,“我只是……来找他问路的。”


    “那可赶巧了,”书生耸耸肩,“砚兄前些日子退学走了。”


    “走了?去哪儿?”


    “谁知道呢。”他望向远处,语气悠远,“葛榆真君云游行医,四海为家,砚兄跟着他,天南地北,踪迹难寻。”


    寻不见高人,接下来,我又该去哪儿?


    这时夜风起,山下漂浮上来的天灯乘着风飞向远方,流萤紧随其后,灯火汇成了一条通往天边的蜿蜒长河。


    它们是在告诉我接下来的路吗?


    告别书生,我也没了在此过夜的心思。


    “姑娘且慢!”


    书生突然叫住我,手指轻抵下巴,目光细细在我脸上游移。


    “我是不是……认识你?”


    不是见过,不是似曾相识,而是认识。


    我迟疑地摇头:“我不认识你。”


    书生若有所思颔首,道:“也对。南风被关在蓬莱第几宫,不可能出现在这儿。”他扬起抹令人舒心的笑,“在下云枕书,是砚兄的好友。若姑娘见到他,麻烦帮我问个好。”


    “……好。”


    不出意外,眼前的云枕书在告知完最后一句话后,散成流萤飞向夜空。


    曲径通幽,竹林密布。


    月下,清隽之人的墨发束在发顶,绀青色的衣裳衬得他肤如白玉,随夜风起舞。修长的手指点在手中的书卷上,神情专注。


    清溪山的书生说什么来着,年方十五?这真是十五岁的样子吗?


    忽然,脑海中闪过曾经不知在何本书上见过关于“绝世仙骨”的描述。百年修为可抵千年,绝世仙骨的成长速度也与众仙稍有不同。


    我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问道:“敢问,是砚……砚清仙长吗?”


    他回过头来,四目相对,我的眼皮警觉般地跳了一下。寒若冰霜的双眸,竟令我如临大敌。


    但,转瞬即逝。


    当月光愈发明亮,将他的脸照得更加清晰,我怔住了。


    那样庞杂的画面一股脑塞入我的脑海,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


    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宛若真实发生过,在某个我不记得的时候……


    那是什么?为何我一点也想不起?有什么力量在阻止我想起它们……


    “姑娘找谁?”


    清冷的嗓音里带着三分疏离,七分寒意。


    迟来生出的羞怯弄得我心尖发痒,鼻尖发烫,手心冒汗。


    “我……我湿、是找砚清,砚仙长。”


    “找我何事?”


    “你就是?!”我惊喜地差点跳起来,“太好了!我可是翻了好几座山才找到你的。”


    “何事?”


    “我想去蓬莱仙岛,特来问路。”


    “我不知。”


    “啊?可指路的人告诉我,你知道的……”


    “不知。”


    不留一丝情面,砚清仙长说走就走。


    擦肩而过时,他只是厌烦地瞥了我一眼,没再多在意我,径直去往什么地方。


    我待在原地茫然四顾,也跟上他。


    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他略慢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我。


    “姑娘跟着我干嘛?”


    “啊?你不是要领我去哪儿吗?”


    再说这荒山野岭的,我也无处可去。


    他满脸无语地睨了我一眼,撂下话:“不是。告辞。”


    “欸——就走啦?”


    我直直望着那背影直至消失。


    “好无情的仙长。”


    砚清冷着脸离开后,便失去了踪影,连气息也也消失殆尽。


    我不甘心,四处寻找,却无论如何都寻不到。


    夜空黑压压的,不会有野兽吧?


    “月亮也没有,连盏灯也没有……”


    一阵阴风掠过,似有猎兽无声地潜伏着,紧盯着猎物一般,我突然害怕起来。


    “说啥来啥吗……”


    我比我想的大胆,竟然找到个山洞休息。睡到半途才想起——


    “野兽不都待在山洞的吗?!”


    吓得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往外冲。心急下,差点撞上迎面飞来的一只……蝶?


    “嗯?蝶?”


    远看翩跹,近看骇人的蝶停在眼前。


    蝴蝶飞出一截见我没动,又飞回来围着绕一圈后继续朝前。若是我没动又继续飞回绕圈,如此往复。


    我幡然醒悟。


    “是要我跟着你吗?!”


    微风荡漾,湖光映照。


    不敢片刻停歇,我几乎要把这片山转了个遍,就是找不到砚清。


    “你去哪儿了啊……”


    我愈发着急,迫切的心达到顶峰,稍不留神,没注意到脚下延伸出的树根,被绊倒摔了一跤。


    “好——”


    好在这一摔让我在抬眼的刹那望见了他。


    彼时,对岸轩窗半开,砚清白衣胜雪,正闭目静修。听见动静他抬头望来,顿了顿,忽而起身。


    仙人踏水而行,竹枝作剑,逐渐靠近,背对着月光低头看着我,冰冷的视线里找不到一丝温情。


    “这是做什么?”


    “摔了一跤……”


    “起来。”


    “脚扭伤了,起不来。”


    他轻叹一声,广袖翻卷间已将我拉起。指尖温度似有还无,一如他此刻垂眸,那抹转瞬即逝的无奈。


    “……多谢仙长。”


    “能走吗?”


    我抬眸,撞进那双深邃眼眸。


    “不能。”


    “……”


    几不可闻的叹息,他别开眼,在我正以为他又会抛下我时,忽觉身子一轻,竟被他整个打横抱起。


    我庆幸地抓紧他的同时,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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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应该只有脚的疼,心口却也隐隐作痛,疼得我几乎要哭出来。


    脑海中似有荆棘破土而出,刺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深埋在记忆泥层之下的东西,越是想要抓住,便越是模糊不清。


    想不起来……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很疼?”他沉声询问。


    我晃了晃脑袋,故作平静说道:“不疼。”


    “都哭了还说不疼。”


    我知道疼痛并非扭伤,而是因为脑海里愈发高涨的什么,如滚烫茶水煮开翻涌得厉害。


    我在他怀中仰起头,注视那双只冷若寒潭的眼眸。


    与顾辞的感受不同,寒意相似,顾辞有种凝视亡者的恐惧,眼前的……撩拨心弦。


    清冷的竹屋,屋如其主,简单的陈设,弥漫的药草气息。窗台边的瓷瓶中没有花,泥炉上的茶正沸腾。


    砚清将我放置在床榻边坐下,转身去取药膏。


    脚踝被轻轻托起,墨绿色的药膏被他用指尖在扭伤的地方轻轻揉开。


    药膏触及肌肤的刹那,我猛地瑟缩。


    “疼……”


    “忍忍。”


    他指腹力道又放轻几分,若即若离地打着圈。


    这份疼痛压抑又折磨人,像是身躯被缠上了庞大的藤蔓,不动声色地窟紧每一寸皮肤,勒得我喘不过气。


    我紧咬着下唇,生怕走漏了风声。


    砚清忽然抬手,指腹轻轻擦过我的眼角。


    “好了,别哭了。”


    不知怎的,这一擦反倒勾出更多委屈。我索性放声嚎啕大哭:“呜啊————好痛!你安慰一下我嘛!”


    “你怎么还哭得更厉害了……”


    但最后他还是听了我的话,掌心贴上我的发顶,一下一下,极致温柔地安慰我。


    有蝴蝶从他袖口中飞出,环绕着我们翩飞,最终栖落在我颤巍巍伸出的指尖。


    娇嫩粉色的蝴蝶忽地炸开,金光散尽,掌心赫然躺着朵莹白茉莉。


    “茉莉香可静心宁神。”


    “……多谢仙长。”


    哪有什么命中注定,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痴念罢了。


    顾辞不是说了吗,去做我最后一场梦。


    就连眼前这个温柔拭泪的砚清,


    也不过是梦中泡影,


    一触即碎。


    一只脚悬于半空,我坐在床榻边,眼睛片刻不离盯着坐在窗台边读书的砚清。


    窗外星河倾泻,流光浮动。


    此处应不在人间,时辰更迭与风雨星辰皆似与某位仙人的心情息息相关,瞬息万变。


    掌心的茉莉尚带露气,我蜷起手指将它拢在鼻尖,幽香沁入肺腑。


    砚清合上书卷时,恰好半个时辰。他踱至榻前,指尖轻触我脚踝检查药效。


    “还疼么?”


    原本平静的心又被他一句话勾出眼泪。


    这下,他估计不再想跟我说话了吧……


    我抿紧发抖的唇,两行泪同流水似的不断往下流。


    “你怎么又哭了……”


    “我、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只是他的声音,他的脸,他的一切,都足以让我泪流满面。


    他指尖顿了顿,脸上闪过微妙的神情:“是不是疼吗?”


    我摇了摇头,轻轻将头抵在他的身上。见他不反抗没推开,便想着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仙长,我可以,留在这里吗?林间太静,我一个人害怕……”


    见他踟蹰,我又补充道:“让我能睁眼看到你就行,睡地上,睡外面儿,睡房顶都行!好吗?”


    “……嗯。”


    “多谢仙长!”


    计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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