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那片湖泊，大小姐看得到吗？”
“它有个很浪漫的名字，叫做精灵之泪。”
“有一年冬天，我曾经独自一人去那里露营。”
“晚上的时候，风声呜咽，雪花大团大团地砸在我的帐篷上，那声音像是来索命的厉鬼。”
“那天，是我十五岁的生日。”
“我躺在冰冷的帐篷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大小姐，你知道，是什么吗？”
……
被压在栏杆上的楚宁，下巴被身后的宁鸢高高地抬起。
宁鸢的话，变得多起来了。
可她说的这些事情，楚宁真的是完全不知道。
不是系统没给她原主的记忆，而是原主也没有去记这些事情——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对于楚宁而言，宁鸢真的只是个卑贱的奴隶。
哪个高高在上的主人，会去在乎一个奴隶的生日，以及那个奴隶的心情呢？
宁鸢也没有期望能够从楚宁的嘴里听到什么。
她只是轻笑一声。
再多加几分野蛮。
“我的念头就是，死。”
“我浑身上下都是你亲手打出来的鞭痕。”
“我的每一根手指都被你弄伤过，甚至还有两根手指被你硬生生折断，即便得到了最好的、最及时的治疗，也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
“那天，后半夜的时候，我光着脚，只穿了一件单衣，一路走到了湖面中心。”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我掉下去了，那我这一生的痛苦和罪孽就完全结束了。”
“但，很可惜。”
“我从湖的这一边走到另一边，湖面都没有裂开一道缝隙。”
“双脚再一次踏在地面上的时候，我就认命了。”
“被你支配，被你羞辱，被你折磨的命，我认了。”
楚宁的眼角溢出了两行清泪。
山间的冷风吹向她的胸膛，似乎一度钻进她的身体里。
她现在什么都听不到了。
眼前只有模糊的夜景。
脑子里，像是有一团团的烟花炸开。
宁鸢缓缓地将脑袋凑过来，轻轻地枕在她的肩头，用那双野狼一般的眼睛，幽幽地看着她。
“大小姐，你呢，你认命了吗？”
……
……
楚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楚家的。
她感觉自己已经是一只暴晒很多天的咸鱼，身体里的每一滴水分都蒸发了。
躺在自己的床上，她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梦里一会儿是自己当爱豆的风光，一会儿是山顶的风光。
她浑身都是汗，额头极烫，可能是吹多了冷风，发起了高烧。
“水，我要喝水……”
“大小姐，这个点，您一般会喝牛奶。”
宁鸢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床边。
听到她的声音，楚宁就觉得火大，根本就不想看到她。
宁鸢只好把她的脑袋强行掰过来，再扶着她纤细的腰，让她坐起身。
在楚宁张嘴骂她之前，她把那杯刚刚温热好的牛奶递了过来：“喝吧，大小姐。”
楚宁：“你给老子滚出去！”
她倒是没有把牛奶倒了。
主要是现在自己真的渴，不多喝点东西，人都要冒烟了。
宁鸢：“可以，但你要先洗个澡。”
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我伺候你，你不用动。”
她的手指触碰到楚宁裸露在外的一截小腰，刺激得楚宁瞬间坐直了身躯，手比脑子更快做出了反应。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宁鸢的脸上。
宁鸢沉默地受了，然后，还是轻轻松松地把楚宁抱了起来，往亮着灯的浴室走去。
楚宁咬牙切齿：“你今晚一定要看着我死了，你才会歇吗？”
宁鸢抿了抿嘴唇。
灯光下，她脸上那鲜红的巴掌印，真是很刺眼。
“大小姐，我知错了，下次会注意。”
“你他妈还想有下次？”
宁鸢歪了歪脑袋，忽然笑了起来，语气变得有些深沉：“是大小姐先勾引我的。”
楚宁：“……”
是啊，是我，都是我的错。
我他妈真该死。
楚宁内心在流泪——倒不是觉得屈辱，只是觉得自己可能做了错误的决定，导致攻略难度变得比前辈们更高了。
半年之后，自己还能回家吗？
不过话说回来，宁鸢这孩子，还真是天赋异禀……
不对，现在不是回味的时候！
楚宁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贱皮子在身上的，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了今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不过呢，她倒是没有因为有了这一档子事情，就对宁鸢和自己的任务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
说到底，她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单纯的小白兔。
想来，宁鸢也不是吧。
整个人软绵绵地泡在浴缸里的时候，楚宁舒服地叹了口气。
然后，她就在哗啦啦的水声里，突然问了一句：“你今天这样对我，是出于爱，还是恨？”
“大小姐，你说笑了。”
宁鸢用挤满了沐浴露的双手，抚摸着楚宁的背脊，专心致志地帮她按摩着。
“我当然是，一如既往，深深地爱着大小姐的。”
其实这是假话。
宁鸢从来都不喜欢楚宁这个人。
甚至，她还会连带着讨厌那些跟楚宁有几分相似的人。
以前的楚宁，绝不会问她这种问题。
她也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今天突然被问到了，她却是毫不犹豫地说了这个谎言意味浓郁的答案。
楚宁轻笑一声：“是吗？那我真的很开心。”
她的声音，去掉尖酸刻薄以及歇斯底里之后，听起来是很润的御姐声音。
宁鸢的声音则要更偏向少女风。
楚宁缓缓转过身来，伸出湿漉漉的手掌，抓住了宁鸢新换的睡衣的领子。
她的笑容看起来颇有几分真情实意。
“能够跟最喜欢的人做些乱来的事情，果然很棒呢。”
“你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吧，阿鸢？”
“得到我，你很满足吧？”
宁鸢眸光暗了暗。
满足吗？
当然了。
将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拉下泥潭，怎么不是让人满足的事情呢？
可是，自己究竟是出于爱，还是出于恨，却不好说了。
与楚宁如此温柔的眼眸对视，宁鸢竟平白无故有了几分心虚。
眼前这个人，她毕竟……
不是原来那个令人恶心的楚宁了。
她口口声声说爱自己，未必是假话呢。
宁鸢缓缓扒下了她握着自己衣领的手，将她的身子重新摆过去，让她继续背对着自己。
“大小姐，专心洗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