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只是太爱我，她才不是坏女人》 001.啊，我干的？ 楚宁一脸的不可置信。 今天刚刚立夏，这会儿又是正中午，太阳毒辣得厉害。 室外温度高达39℃。 她骑着一辆共享电驴，从城南郊区一路骑到这里，头皮都快要晒坏了。 此刻，她坐在奶茶店里，吹着空调，喝着冰镇的果茶，才勉强有了一丝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她的目光，落在了马路对面。 准确来说，是马路对面的小巷子里。 有三个穿着私立贵族学院的制服的女生，正在对一个瘦弱的小女生实行霸凌。 看着这一幕的楚宁，心里真不是滋味。 “我真不能去救她一救？你这破系统忒不近人情了！” 【宿主，别乱来啊！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造成她将来黑化的罪魁祸首，是她异父异母，但从小共处一个屋檐下，恨她恨入骨髓的姐姐！】 楚宁忍不住扶额：“但我又不是真正的楚宁。” 顿了顿。 她又叹了口气。 “我他妈的甚至不是真正的女人。”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可是唱跳rap样样在行，颜值超高，人气超高的男爱豆啊！ 原本他该前途无量，星途灿烂的。 只可惜，他被对家的狂热私生饭追到了家门口，大晚上的，被对方一刀捅死了。 系统把他送到了这个世界来，并且许诺，只要他能完成任务，就能实现他三个愿望。 楚宁还特地问过了，这三个愿望里，包不包括让他复活，返回原来的世界。 系统表示可以办到这种事情，他才勉勉强强地接受了这项很有难度的任务。 他所处的世界，是一本言情小说的世界。 作为一只纯度很高的炮灰，楚宁戏份很少，死得也早。 但在她死后，她的名字却常常被人提起。 所有人提起她的名字，都会再顺带提起恶毒女配宁鸢的名字。 十个人有九个人会说，“宁鸢有楚宁这样的姐姐，疯掉也可以理解了”、“真正的恶人不是宁鸢，而是楚宁这个变态”、“该死的是楚宁，而不是宁鸢”。 那么，宁鸢和楚宁算是什么关系呢？ 说起来还有点复杂。 宁鸢的父母离婚之后，她的父亲另外娶了一个姓徐的女人。 过了几年之后，宁鸢的父亲突发恶疾死了，那个姓徐的女人见宁鸢能干活，吃得少，长得很标致，且年幼好掌控，便带着她一起改嫁到了楚家，也就是嫁给了楚宁的父亲。 那个时候，楚宁七岁，宁鸢五岁。 楚家算是南城的大户，但楚宁的父母都不算是什么好人。 楚宁是他们俩联姻的产物，把她造出来之后，他们就开始各自放飞自我，再也不回家了。 只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他们都会每个月按时给楚宁打钱，打得还不少。 被放养长大的楚宁，性格逐渐变得扭曲。 在外面的楚宁，是温柔善良，举止端庄，谈吐不凡的千金小姐，回家就是喜欢踩人手指，踹人脸，动不动就把人关到地下室里鞭挞的变态。 偌大的楚家，除了佣人，就只有她和宁鸢这对异父异母的姐妹了。 从小颠沛流离的宁鸢，性格沉闷，少言寡语。 姓徐的女人只知道一味地讨好楚家这对父女，根本不会在意宁鸢的喜怒哀乐，甚至也不怎么在意她的死活。 所以，她几乎是被当成了一个会说话的玩具，送给了楚宁。 所有人都知道宁鸢在这个家的地位，就连宁鸢自己也十分清楚。 但，楚宁却依然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哪怕父亲只是对宁鸢说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她都会认为宁鸢要夺走她的家庭，替代她的人生。 出于这份扭曲的嫉妒，她动辄打骂宁鸢，当众羞辱宁鸢，后来甚至还在宁鸢脖子上戴定位项圈，像是管奴隶一样管束着宁鸢，不准她随意出门，不准她跟其他人说话。 当然，也不会允许宁鸢有朋友。 看看系统提供的剧本剧情，楚宁眉头直皱，频频摇头。 “这也太畜生了？原主干这一堆的缺德事，也怪不得会被宁鸢一刀捅死，放到地下室冰柜里整整十年了！连我都想要捅死她！” 短暂停顿一下。 楚宁试探性地问道：“我觉得这孩子真挺可怜的，我能不这么畜生地对待她吗？” 【宿主，你只有半年的时间。如果半年之后，你不能让宁鸢的黑化值达到95%以上，就算你任务失败，这个世界会重开的。】 【到时候，会有新的攻略者进来接你的班，你会变回孤魂野鬼。】 楚宁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能不能看在我也挺可怜的份上，别这么畜生地对待我了？” 【我只要求你达到95%，就已经很仁慈了。】 系统的声音冷冰冰的，完全是机械合成的电子音。 和它争论再多，也没什么意义。 “只有半年时间啊。” 楚宁头疼不已。 她又狠狠地嗦了一口奶茶，这才稍稍平复了郁闷的心情。 马路对面小巷子里的霸凌已经结束了。 那三个女生似乎是抢走了宁鸢口袋里的一堆零钱，往宁鸢头上泼了一杯冰水，大摇大摆地走了。 宁鸢在墙根那儿坐了很久，才艰难地撑着墙壁站起身，像一副行尸走肉那样，慢吞吞地往学院里挪去。 她今年刚好十八岁。 楚宁的父亲做主，把她送到了这所私立贵族学院，让她做楚宁的学妹，照顾楚宁的衣食起居。 然而，原本并没有被任何人期待的宁鸢，却展现了极高的学习天赋。 她在被楚宁浪费了大部分时间的情况下，只用短短一年时间，就自学了一到三年级的全部课程，并且通过了升级考试。 现在，她已经是楚宁的同班同学。 看到她这可怕的学习天赋，楚宁又惊又怒，毫不犹豫地挥动鞭子打了她一顿，并且罚她跪在自己床边，跪了整整三个晚上。 再后来，楚宁哭着喊着让父亲送走宁鸢，而她父亲却是第一次在宁鸢的问题上没有顺从她的意见。 他同意了宁鸢跳级的决定，给宁鸢涨了一些生活费，还答应她，只要她能够在毕业考试拿到前三的成绩，就让她进入楚氏集团工作。 所以就有了刚刚发生的那一幕。 准备过马路，回学校的楚宁，被系统告知的情报噎了一下。 “所以，那三个霸凌宁鸢的女生，是我找的？！” 002.现在的黑化值是90% “我他妈真是完了呀。” 老父亲给宁鸢涨的那点生活费，都被原主这个王八蛋以各种理由、各种方式夺走了。 如今，也才月初。 宁鸢的身上，大概是一毛钱都没有了。 那么，宁鸢该怎么活下去呢？ 楚宁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习惯性地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略微思考了一下，又叹了口气：“系统，我能不能稍微给她拿一丢丢钱呀？” 【宿主，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楚宁眼睛亮了亮：“那就是我可以这么做。” 【宁鸢现在的黑化值是90%，你要是崩了人设，是很有可能前功尽弃的。】 楚宁抿了抿嘴唇，不言语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刚接手这个任务，就有90%的进度了。 也就是说，自己只要硬着心肠，昧着良心，按照剧本的安排走完最后的半年人生，任务就会完成了。 ……嘶，真的这么容易吗？ 楚宁总觉得这里有坑，但具体这个坑在哪儿，她又说不上来。 她在学院里走走停停，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三年级的教室。 在踏进教室门的那一刻，她又忍不住问系统：“在我之前，有人接过这个任务了吗？” 【无可奉告。】 楚宁撇了撇嘴。 什么叫“无可奉告”？ 这不就是拐着弯告诉她，这任务已经有其他人接过，并且失败了吗？ 看来，自己还是不能把这个任务想得太简单了。 楚宁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她以为自己和宁鸢的座位应该会挨得比较近，但实际上她们俩的座位隔得很远。 楚宁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宁鸢则坐在讲台底下。 她平静地看着那个正在抓紧一切时间努力学习的瘦弱背影，心情很复杂。 在原来的世界里，自己就是个学习很差劲的草包，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依然是个学渣。 楚宁倒是不会像原主那样仇视学霸。 相反的，她一直蛮欣赏那些努力上进，本身又很聪明的人。 在原来世界里的时候，她还常常捐钱给学校，赞助像宁鸢这样的优秀贫困生呢。 “这么乖的小姑娘，谁忍心欺负她啊？” 楚宁双手捧着下巴，在内心里忍不住地碎碎念。 “要是我不偷偷给她拿些钱，她就得帮别人代写作业挣钱了吧？马上就要考试了，她还有不少功课没有补上，要是不能考前三的话，就拿不到这个季度的奖学金了。” 【宿主，这是你该想的事情吗？建议你多想想，怎么变着花样侮辱她，欺负她，让她黑化得更快更彻底吧。】 楚宁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了。” 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也太憋屈了吧。 “你是宿主，还我是宿主？要你教我做事。” 【……】 系统不再说话了，但楚宁还是感受到了它对自己的无奈。 楚宁忍不住嘿嘿地笑了两声。 “放心，我多少有点分寸的，我比你更想活命。” …… 上课了。 这是一节自由活动课。 宁鸢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看起来她在认真地念书，但实际上，她的心思完全不在面前的教科书上面。 “这是第三十一次重开了吧？” “那个女人的身体里，又进来新的操纵者了。” “呵呵，看起来也是一个蠢货。” 宁鸢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颇为嘲讽的笑。 一本教科书，她看完一遍就能差不多记住里面全部的内容。 如今，她的人生被重置了三十一次，她已经是第三十一次翻开这本崭新的三年级数学了。 无趣，真的很无趣。 宁鸢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她虽然没有系统，但她能够感知到，自己的人生被不断重置，根源就在那个蠢女人楚宁身上。 毕竟，每一次重置，楚宁的内芯都会换人。 这些孤魂野鬼不断地占据楚宁的身体，是打算做什么呢？ 宁鸢不太想得明白。 她只希望这个“新来的”，能给她多一些惊喜，别像之前那些蠢货，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来，却又毫不手软地对她做着残忍的事情。 “宁鸢，你出来一下。” 就在宁鸢发呆的时候，她听到了楚宁的声音。 宁鸢挑了挑眉，这新来的终于按捺不住，准备拿她来找乐子了吗？ 她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往教室后门走去。 门外。 楚宁手里拿着两支冰棍，她见到宁鸢过来了，便随手扔了一支给宁鸢。 捏着手里这支价值不菲的冰棍，宁鸢有些诧异：“给我的？” 楚宁点点头，嘴巴里含着半截冰棍，含含糊糊地说道：“快吃吧，咱们边吃边走。” 【黑化值-10%，当前目标人物黑化值为80%】 楚宁脚步一顿，忍不住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 他妈的，这对吗？ 她只是给了一支冰棍而已，至于给她掉这么多吗？ “我现在把冰棍抢回来，黑化值会涨回去吗？” 【宿主可以试试。】 “试个毛，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抢回来的道理。” 区区10%的黑化值，掉就掉了吧！ 楚宁心想，大不了，晚上回去之后，罚她当一晚上的床头柜，肯定就涨回来了。 这个时候，宁鸢已经撕开了冰棍的包装纸，将冰棍取出来了。 她忍不住地想，这里面会下了些什么料呢？ 泻药，还是蟑螂，或者老鼠药？ 反正，她不觉得楚宁会真的这么好心，想到给她送冰棍。 明明已经断定这里面加了料了，宁鸢还是把它塞进了嘴里——即便里面真有老鼠药，自己吃了也不会死，只会腹痛几个小时罢了。 至于蟑螂什么的，也不是没吃过，吃就是了。 比这个更恶心的，不也吃过吗？ 宁鸢现在多多少少有点自暴自弃的样子了。 起初被重置人生的那几回里，她还反抗过这怪诞的命运，想要逃离楚家，远离楚宁。 然而，随着重置次数的增加，她渐渐失去了反抗的动力。 因为反抗也没什么用。 杀了一个楚宁，立刻又会来一个新的楚宁，源源不断，就像是旧屋子里的蟑螂一样，无法彻底灭绝。 久而久之，宁鸢都不想杀他们了。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既然知道杀不完，又何必浪费力气？ 宁鸢用力咬了一大口冰棍。 巧克力的脆壳在牙齿间破碎，酸甜的果酱夹杂在绵密的奶油里，涌入了口腔。 恰到好处的冰凉，驱散了夏日给人带来的烦躁。 宁鸢沉默地吃着冰棍，目光阴暗地看着走在自己前方的楚宁的背影。 不知不觉中，冰棍就吃完了。 没有吃到一丁点儿怪料的宁鸢，脚步停住了。 她看着手里的冰棍棒子，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 走在前面的楚宁，推开了右手边那间空教室的门，回头向宁鸢招手。 “愣着干什么，过来！” 003.白吃白喝，什么都不想付出？ 果然还是来了。 楚宁把她叫到这里来，一准是打算要揍她了。 这一回，是要踹她的脸，还是要她趴在地上学狗叫，还是把她扒光了拍照片？ 双脚都踏入教室之后，宁鸢很自觉地关上了身后的门。 她的双眸再一次失去了高光。 看着不远处坐在课桌上的楚宁，宁鸢平静地摩挲了一下上衣口袋里的折叠刀。 她不介意陪楚宁玩玩。 但，如果对方做得实在是太过分，踩到了自己容忍的下限，那就杀了她，再重开一次，再换个人来当楚宁。 楚宁在鼓捣着自己的手机。 等宁鸢来到自己跟前了，她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把你的社交账号给我，我们加个好友。” 宁鸢平淡地说道：“我没有。” 她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呢？楚宁不允许她交朋友的，从小到大都不允许。 楚宁愣了愣，才想起这回事来。 她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笑了笑，道：“那，你现在申请一个。” 宁鸢努了努嘴皮子，欲言又止。 这个新来的，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算了，陪她玩玩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宁鸢一向话少，对楚宁提出来的要求更是言听计从，不会有丝毫的反驳。 因为反驳是会挨打的。 宁鸢接过手机，给自己随意地申请了一个聊天账号，便重新将手机还给了楚宁。 楚宁：“很好，我加你了。” 她熟练地点开转账页面，给宁鸢转账一万块钱。 宁鸢拧着眉头看她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为什么给我钱？” 楚宁抬眼看她：“我等会儿准备打你，这是先付的医药费，有问题吗？” 宁鸢：“……” 她是真的没想到，会有人把这个话如此直白地说出来。 楚宁见她愣在那儿，干脆伸出手，一把拽住了她的衣领，把她拽到了自己跟前。 看到楚宁高高扬起的巴掌，宁鸢身体一缩，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那巴掌始终没有落到自己的脸上。 楚宁举着巴掌，心里在询问系统：我这一巴掌下去，你估计能涨多少黑化值？ 【我觉得不会涨。】 楚宁：事实上，我也觉得不会涨。 【那你还问？】 楚宁：那你还回答？ 【……】 楚宁：计划通.jgp 咳~言归正传。 从小到大，宁鸢吃过的巴掌，数不胜数。 说起来还真的蛮可怜，她可能不会再因为挨巴掌而产生什么情绪起伏了。 略微沉思片刻。 楚宁的目光逐渐往下，挪到了少女的臀部。 羞辱对方的话，应该能多少涨一点？ 想到这里，楚宁也不犹豫了，直接扬手！ pia—— 这一刻。 时间仿佛停止了。 宁鸢猛地睁开眼睛，脸颊迅速涨红，身体比脑袋反应更快一步，双手用力地推开了楚宁。 她的劲很大。 在楚家当牛做马这些年，就算她没有刻意地去做力量训练，也已经练出了一把好力气。 这么不遗余力地一推，自己摔倒在地上了，楚宁也被推倒了。 楚宁“嘶”了一声，眉头拧得紧紧的，下意识地来了一句：“你大胆！” 【黑化值+1%，当前目标人物黑化值为81%】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楚宁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一些，又很快垮下来。 保持冷静，保持演技。 如果扮演一个流氓就能完成任务的话，总好过去演一个伤害可怜少女的暴力狂。 反正原主的名声已经很恶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星半点了。 再者说来，大家都是女孩子，自己就是成心占便宜，又能占多大？ 亲亲抱抱举高高罢了！ 没什么的，根本没什么的。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楚宁就成功地说服了自己。 她的表情也变得嚣张起来，看向宁鸢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暧昧，言语间也有了刻意伪装的轻佻：“宁鸢，我以为你早就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了。在我们楚家白吃白喝这么久，什么都不想付出，真的好吗？” 宁鸢低垂着脑袋，拳头捏紧了。 本以为再也不会有什么事情能够刺激到自己的神经，让自己做出失态的举动。 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年轻了。 这个楚宁，竟然敢摸她的腚！ 而且，听她话里的意思，这还只是个开胃菜，她真正想要干的，是更过分的事情！ 这个该死的楚宁，比之前任何一个楚宁都可恶。 其他人最多只是伤害一下她的身体，而这一个，想要摧毁她的心灵。 宁鸢深呼吸一口气，咬牙问道：“楚宁小姐，你觉得你今天对我做的事情，要是让董事长知道了，会怎么样？” 楚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呃，会怎么样呢？ 原主的爹是个混账来着，养大这个女儿，就是为了将来用于联姻，继续维持楚家的体面。 所以，哪怕原主念书念得稀烂，背地里又做了很多仗势欺人的事情，他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默默地帮忙收拾了几个棘手的烂摊子。 这可不是出于父亲对女儿的溺爱。 他只是不想楚宁做的丑事影响到他们楚家的体面。 在公开的扬合里，楚宁能以完美的姿态展示出来，骗到那些世家子弟的青睐，就足够了。 这也是楚宁的父亲会纵容楚宁的条件之一。 原主大概也知道自身的价值所在，所以她做坏事都是偷偷的，欺负的都是不如她的人。 面对跟自己身份相当的人，或者比自己身份更高的人，她向来都装得很像个淑女。 这种人，简称欺软怕硬，表里不一。 那么，如果楚宁表现出了异常的性取向，究竟会怎么样呢？ 以楚宁父亲的德行，大概会立刻将宁鸢送走，并且迅速给楚宁找个合适的联姻对象，把她嫁出去。 唉，这…… 这就不利于她的任务了嘛。 楚宁幽怨地想，说好的宁鸢这家伙会对自己唯命是从呢？ 怎么到自己这儿就出师不利了呀！ 这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扬景啊！ 想象中的宁鸢，应该屈辱地接受自己的调戏，并且暗戳戳地咒骂自己，蹭蹭蹭地涨黑化值呀！ 这什么狗屁任务，果然不容易做。 “看来，楚宁小姐已经知道利弊了。”宁鸢目光沉沉地看着楚宁，说话声音里带着戏谑：“你给我的钱，我收了，作为回报，今天的事情我会烂在心里，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楚宁撇了撇嘴。 你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那，要是我想呢？ 万一有那么一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你的黑化值是不是瞬间飙升到100%啊，少女？ 004.不希望成为楚宁臆想的对象 至于楚宁，目前也没有真的打算把自己对宁鸢“狂热的爱意”公布于众。 这，只是一次试探。 这一次简单的试探，不是毫无收获。 机智的楚宁很快就找到了独属于自己的、帮助恶毒女配黑化的道路。 对，没错，很简单！ 当个阴湿的变态就好了。 根据楚宁的观察，她发现宁鸢是个非常正宗的异性恋。 那么，这样一个异性恋，被自己厌恶的女人时常骚扰，逃也逃不掉，会是什么心情呢？ 那必然是恨之入骨，黑化值蹭蹭蹭地涨啊！ 太好了，任务完成指日可待。 只希望到宁鸢清算自己的时候，能下刀下得快准狠，让自己少受点活罪。 …… 回到教室的宁鸢，在教室里如坐针毡。 她总觉得身后有一道阴暗又猥琐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每次回头去看，又看不到什么——楚宁不是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就是把脑袋插在桌肚里耍手机，根本也没看她。 可要是楚宁没看自己，又还会有谁用这么黏腻的目光看自己呢？ 宁鸢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干净了。 所以，还没有等到放学的时间，她就忍无可忍地收拾东西离开了教室。 她倒是宁愿自己挨楚宁的大耳刮子，也不希望成为楚宁臆想的对象！ 太恶心了，真的太恶心了！ 看到宁鸢逃跑的样子，楚宁迫不及待地询问系统：“快告诉我，我偷窥她这一下午，得到了多少黑化值？” 【黑化值+4%，当前目标人物黑化值为85%】 “好好好，嘿嘿嘿~” 楚宁兴奋到原地表演苍蝇搓手。 她立刻撕下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写下一首情歌的歌词——这个世界和原来的世界有九成相似，但细看又有很多不同之处。 就比如说，原来的世界里近些年流行的那些网络歌曲，这里都没有。 同理，原来的世界里爆火的一些短剧、电视剧、电影啥的，这里也没有。 楚宁想过了，自己演技不行，演电视剧和电影啥的，那是演一部赔一部，不碰它们最好。 不过，唱歌跳舞啥的，她是真行啊！ 能成为原来的世界里人气超高的爱豆，总不可能真的只凭那张帅脸吧？ 她的业务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 【宿主，你有必要考虑这么多吗？半年之后就见生死了，你在这个世界最多也就活到那个时候，这里的功名利禄，你都带不走的。】 楚宁“切”了一声，道：“不用你提醒我，我知道！”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 “正是因为我将来还要回家，所以，我不能懈怠啊。我得继续练钢琴，练唱功，练新的舞蹈……” 【想不到，你这么勤奋。】 “废话！不然我怎么对得起支援我的粉丝。” 楚宁写歌不行，也不会谱曲，只会唱现成的。 她背了好一会儿，还是背不全，干脆就随便摘了几句，抄写下来。 “你像窝在被子里的舒服，却又像风捉摸不住” “像手腕上散发的香水味” “像爱不释手的，红色高跟鞋~” …… 写完之后，楚宁把它折起来，塞进了口袋里。 准备回家，送给宁鸢。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老天保佑，宁鸢看完之后，黑化值蹭蹭蹭地涨！” 眼瞅着也快到放学时间了，楚宁干脆收拾了一下书包，打算提前离校。 刚到校门口，她就被堵住了。 是之前堵宁鸢的那三个女生。 她们看楚宁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会掉金羊毛的羊。 楚宁一看她们这眼神就懂了：原主以为她们是朋友，甚至以为自己是她们的大姐头，但事实上，她只是个爱爆金币的大怨种罢了。 也难怪，原著里自己被宁鸢刀了，失踪了这么多年，这三个人也没有谁去找她的。 平心而论，原主虽然不是个人，但她对这三个还是不错的。 对她们那么好，却连一毛钱的真心都换不到，也真叫人不爽。 “楚大小姐，稀奇啊！今天你居然会在学校里老老实实上课到放学呢。” “我们按照你的要求，去给宁鸢弄了点颜色看看。” “你可算是出气了吧？” “今晚我们要去唱K，还要看电影，你应该会请客的吧？” 说到底，她们就是想要问楚宁要钱。 楚宁挑了挑眉，问道：“你们去玩，没打算带我一起？” 听到这话，那三个女生互相看了一眼，紧接着，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为首的那个女生，染了一头黄毛，说话很难听。 她抱着胳膊，嚣张地上下打量着楚宁：“楚大小姐，我喊你一声大小姐，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楚宁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地笑：“嗯哼？” 原本站在黄毛身后的齐刘海上前半步，推了一下楚宁的肩膀：“笑什么笑？你真忘了你是怎么求我们的了？你，楚宁，一个爹不疼妈不爱的东西，真以为有人喜欢跟你玩？” 其他人也跟着说起了难听的话。 “我们愿意跟你玩，花你点钱，是你的福气！” “不然的话，你有钱都找不到地方花，不是吗？” 说着，她们还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她们三个的家境，其实要比楚家差不少。 但，她们赢就赢在，家庭幸福美满。 楚宁有这样一对拿不出手的父母，便自觉矮了她们一头。 也许是为了显得自己并不孤单，她就心甘情愿地给这些人花钱，买她们口中一个“闺蜜”的位置，以求她们走哪儿都能想到带自己一起。 真是可悲啊。 楚宁叹了口气，摇摇头。 再抬眼，看向那黄毛，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你们没把我当朋友看待，那我也没必要跟你们虚情假意地玩了。” 她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她们四个人的群聊。 手指在屏幕上面划拉了几下。 嘴里喋喋不休。 “礼拜三，我给你们发了两千块的红包。” “上个礼拜六，发了三千块。” “上个月十一号，发了一万。” “上个月一号，四千。” …… 楚宁这个人吧，数学其实不好，但只要涉及到钱的事情，她的脑筋就转得很快，算账算得可清楚了。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她就把用在她们身上的钱，全部算了出来。 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就这么一年的时间里，她给这仨用了有八十多万！ 妥妥的败家子啊。 还好自己来了。 楚宁勾了勾嘴唇，笑眯眯地看着黄毛：“这些钱，请务必尽快归还，否则，我就让我爸来找你们谈。” 005.怎么会爱上第一次见面的人 自己的名字是没什么用，但她爹的名字还是好用的。 听到她把爹搬出来了，原本还一脸不屑的黄毛，瞬间变了脸色。 她指着楚宁的鼻子：“你有没有意思啊，楚宁！是你主动来找我们玩的，也是你主动拿钱给我们花的，现在你玩不起了，就要我们还钱，这像话吗？” 其他两个人，也是叉着腰，理直气壮的。 “呸！你这跟退还彩礼有什么区别？” “反正我们是不会吃你这个亏的。” “你有本事就去告我们啊！” “你也不怕把你们楚家的脸丢干净。” 楚宁摊了摊手：“你们真想要我告你们，那也行。我没记错的话，我家拥有南城最好的法律团队……” 管她们说什么呢！ 当爱豆那些年，楚宁听过比这些难听几百倍的话。 有人把他的脸抠下来做表情包，发得全网都是，走哪儿都有人笑话他，他也没说什么啊？ 不过，玩归玩，闹归闹，占他身子的便宜行，占他钱包的便宜，不行！ 所以，楚宁顶着她们的骂骂咧咧，吹着口哨，笑嘻嘻地走了。 走远了一些，她还回头，给她们比了个中指。 这可差点把她们仨气晕过去了！ “大姐，怎么办啊，楚宁这个贱人，好像是来真的？” 黄毛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却也压不住内心的怒火：“怕什么？她最多今天硬气一晚上，明天早上就得给我们带早餐，赔礼道歉了。” “可是，她今天好像特别硬气。” 黄毛嗤笑一声，道：“就算她是真的，又怎么样？她爹楚建雄还真会为了她，来找我们三家的麻烦吗？” 她似乎早已经看穿了真相。 楚建雄那个人，死要面子。 花出去的钱再要回来的事情，他干不出来，也不会允许楚宁这么干！ 她们三个一路咒骂着楚宁，离开了学院的范围。 然而，在她们没有注意到的阴暗处，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眸，正毫无情绪地看着她们。 等她们走远了，她才从阴暗处走出来。 她就是提前离开的宁鸢。 因为实在好奇这个楚宁到底想干什么，她就没有回楚家，而是在学院附近徘徊。 看到刚刚那一幕，宁鸢只觉得荒谬得好笑。 之前的那些“楚宁”，就没有一个像她这样，还问这“三贱客”讨债的。 听起来八十多万很多，但这对于楚家这庞大的家业而言，只是毛毛细雨。 那些“楚宁”，面对“三贱客”的态度都差不多，也就是继续花着楚家的钱，养着她们。 然后，借用她们的手，继续欺负自己，让自己在学院里的生活举步维艰。 只有眼前这个楚宁，选择了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宁鸢回想着楚宁看自己的眼神，说的那些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家伙，不会真的……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那可真的是太恶心了。 她会忍不住拔刀，把对方一刀捅死的！ “不会的，不会的。”宁鸢摇摇头：“她和我，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她怎么会爱上第一次见面的人呢？” “她一定只是想要恶心我罢了。” “一定是这样，一定。” 宁鸢像是在做自我洗脑。 她宁愿相信这是楚宁的恶作剧，也不愿意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 离开楚家的她，无处可去。 想了想，她还是趁着夜色，回到了楚家。 宁鸢想着，或许有一天，这个困住自己人生的循环也会结束。 那么，自己必须多学点东西，多给自己攒点资本。 楚家是一个很好的跳板。 既然身不由己，被楚家困了这么多年，那她总得更多地利用好这个跳板，让自己过去的隐忍和付出都变得有价值。 …… 楚家。 正在厨房里瞎忙活的楚宁，看着起火的油锅，花容失色地叫唤起来：“王妈！王妈！” 王妈忙不迭地跑进来，看到那快要蹿到天花板的火焰，也是大惊失色：“唉哟，我的大小姐诶，您这是干什么呀？厨房的事情，您把握不住，还是让我们来吧！” 她三两下灭了油锅里的火，又赶紧把楚宁劝出来。 这个时候，惊魂未定的楚宁才发现，自己的胳膊上面已经被溅出来的油花烫红了一大片，又疼又痒的。 她郁闷地跌坐在沙发上，使劲地挠了挠头发。 这一头乱七八糟的长发，真是太不方便了！ 她真想给它们全剪了，留个寸头……好吧，想想而已。真这么干了，自己的便宜亲爹一定会发出尖锐的爆鸣声，迅速地找几个人强行押着她去接头发。 仔细想来，自己不仅不能毁了这份美色，还得好好保护它。 毕竟，无论男女，都喜欢漂亮的人嘛。 自己长得漂亮，再懂得适当地卖卖乖，将来宁鸢忍无可忍要刀自己的时候，也一定会给自己一个体面的。 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儿之后，楚宁又突然跳了起来。 “王妈！王妈！” 她扯着嗓子喊了一会儿。 王妈打开厨房的门，露头看她：“大小姐？” 楚宁赶紧问道：“冰箱里有黄瓜吗？” 王妈点点头：“您想要敷脸的话，黄瓜片我来帮您切。” 楚宁摆了摆手。 “我天生丽质，敷什么脸啊！我是要做一道凉拌黄瓜，给你们露一手。” 王妈沉默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被烧得黑黢黢的灶台，忍不住替厨房默哀几秒钟。 再扭头，看到楚宁兴致勃勃地撸起了袖子，对着两条黄瓜双目放光，她只能把劝说的话全部咽回去。 罢了罢了，不管了。 一个月拿几块钱啊，操这么多心。 她把位置让了出来，任由楚宁发挥。 楚宁做什么菜都不太行，但她还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有两样她做得贼好，一样是煮泡面，还有一样，就是凉拌黄瓜。 在原来的世界的时候，为了上镜效果，她可是有相当一段时间，天天啃黄瓜的。 为了让黄瓜变得更好吃，她是真没少花心思研究。 看到她熟练地切黄瓜条，游刃有余地调配酱汁，原本对她没什么期待的王妈，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哎呀，就是这个味道！” 楚宁嘿嘿地笑了两声，用两根手指夹起一块，递到了王妈嘴边。 “你尝尝，是不是绝赞？” 王妈怀着必死的决心，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楚宁递来的黄瓜条。 入口的那一瞬间，王妈脸上拧起来的褶子就舒展开了。 这味道，酸辣脆爽，跟家里大厨做的也差不多呀。 王妈欣慰地看着楚宁，说道：“董事长今天回来，尝到您的手艺，一定会非常感动的！” 人老了，话就多。 王妈开始了她的语重心长。 “大小姐您啊，早该这样了，亲人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呢？为了两个外人，跟董事长闹成那样，吃亏的，到底还是您自己呀。” “咱们是看着您长大的，您再怎么样，都是这个家唯一的大小姐，宁鸢算什么？连个野种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个站着要饭的……” 听着王妈的絮叨。 楚宁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垮下来。 她从面前的玻璃门上，看到了走进客厅来的宁鸢的身影。 想来，刚刚佣人说的话，宁鸢都听到了。 006.不是叫我尝尝吗？ 玻璃门上面只能勉强映出一个人影，根本看不清人脸的表情。 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自己是宁鸢，在楚家任劳任怨十多年，一直是个尊老爱幼，敬业爱岗的形象，结果却收获楚家佣人这样的几句评价，那心一定是碎得跟饺子馅儿一样了。 楚宁有点不忍心回头去看少女此刻的狼狈。 她这个人，一向心肠太软。 在原来的世界里时，就因为心肠太软，常常被自己的经纪人指着鼻子痛骂。 当然，她除了心肠软这个缺点，还有个缺点，那就是倔。 有错她会认，打死也不改。 王妈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宁鸢的存在。 她轻咳了两声，神色很不自然地躲开了。 平时，宁鸢对她不错，帮她做过不少的事情，但她还是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个拖油瓶。 瞧不上归瞧不上，说人坏话被抓包，却还是第一次。 王妈多少是有点尴尬的。 楚宁徒手抓了几根黄瓜条，塞进了嘴巴里，嚼啊嚼，努力地在想一句合适的开扬白。 等到玻璃门上映着的人影转身要走了，她才猛地转身，含混不清地喊一句：“宁鸢！” 脑子里只有一团浆糊的她，哪里想到什么合适的开扬白。 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些话根本没对宁鸢造成什么心理伤害——黑化值那是一点儿都没有波动。 宁鸢停顿了一下脚步，用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睛，看着楚宁：“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楚宁艰难咽下嘴里的黄瓜碎，轻吐了一口气。 她挤出一个笑容来。 看起来还有几分奇怪的谄媚。 “我做了凉拌黄瓜，你尝尝。” 宁鸢没有反驳什么，只是默默地走上前来，伸手要端走楚宁手里的盘子。 楚宁连忙摁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这个动作，宁鸢本不应该多想，但她无端地联想到了今天在学院里发生的事情，想到了自己背后如影随形的黏腻目光，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飞快地缩回了手。 就像是摸到了什么脏东西。 楚宁：“……” 要不是自己端得稳，这盘黄瓜就要报废了。 宁鸢绷着脸看她：“大小姐，不是叫我尝尝吗？” 今天给她的雪糕里面没有下东西，敢情是把东西下进黄瓜里了。 无所谓的，她会吃的。 哪怕是为了今晚不被楚宁折腾，她也会毫不犹豫，全部吃光光的！ 楚宁从她那冰冷的眼神里，读到了她对自己的嫌弃和鄙夷，这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说起话来就多了几分不客气：“我让你尝尝，也没让你连盘端走啊？你是不是有点太狂妄了！” 宁鸢皱眉看她。 不让她连盘端走，莫非还打算把这盘下了料的菜端到餐桌上，请全家人共享吗？ 好吧，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新来的这个楚宁，行事是比之前来的那些楚宁疯癫得多。 她大概知道了楚家父母的那些腌臜事，看不惯得很，想要做点什么，来表达抗议——那俩人只是这具身体的亲生父母，不是占据这具身体的孤魂野鬼的亲生父母，根本没有可以用来绑架她的亲情。 可惜，宁鸢不想陪她玩得这么大。 要真的任由这个疯子给楚家父母下料，那倒大霉的只会是自己。 楚宁父亲的仁慈和宽容，只对楚宁有效。 对待自己这个拖油瓶，那个老男人只有无尽的苛责和厌恶。 宁鸢还是将那一盘子凉拌黄瓜都夺了过来。 面对楚宁幽怨的眼神，宁鸢波澜不惊地回应道：“大小姐难得请我品尝你的手艺，我感激不尽，会把汤汁都喝完以示尊敬。” 楚宁：“……倒也不必？”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楚宁觉得自己要是再抢那盘菜，可就不礼貌了。 她便任由宁鸢端着那盘凉拌黄瓜，回了属于她的房间。 那是楚家这栋大房子里，最小的一个房间，几乎没有采光，只放得下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一张床。 就那个房间，宁鸢住了十多年。 她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待遇有任何的抱怨。 甚至，她还能心存感激。 “一个人怎么能懂事成这样呢？” 看着宁鸢紧闭的房门，楚宁内心感叹不已。 “果然，越是懂事的孩子，越是没有糖吃。” ……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的九点半。 楚宁的父亲，楚建雄，带着那个姓徐的女人一起，回了楚家。 过了没多久。 楚宁的亲生母亲，代梅，也回来了。 她倒是没有把自己养在外面的男人一起带回来，可她却带着一身的男士香水味，以及几个明显的草莓味回来了，挑衅意味十足。 他们夫妻俩没有领离婚证，但早就跟离了婚差不多了。 楚建雄甚至已经跟这个姓徐的女人办了一扬声势浩大的婚礼，光明正大地住在了一起。 “就这样的俩人，还有必要每个月昧着良心过来楚家，坐在一张桌子上，吃这顿饭吗？” 看到他们这些人，楚宁只觉得头大。 餐桌上的火药味重得要命，她一直担心这俩人会突然抄起面前的盘子，招呼到对方身上。 代梅突然问道：“那个叫宁鸢的呢？” 姓徐的女人笑了一声，说道：“楚夫人不关心自己的女儿，反而关心我的女儿？好奇怪啊。” 代梅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楚建雄揉了揉眉心：“好了，吵什么！” 他看向管家，问道：“宁鸢呢？把她叫来，一起吃饭吧。” 没过两分钟，宁鸢就面无表情地走进了餐厅，在距离他们最远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王妈给她拿了一副碗筷。 代梅看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宁鸢，脸上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宁鸢啊，你今年多大了？” 宁鸢低垂着眼眸，掩去眼底的阴霾：“我十八了。” 代梅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十八了呀？好，很好。有没有在学院里遇到相处不错的男孩子呢？” 听到这句熟悉的台词，宁鸢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讽刺的笑。 宁鸢不搭话，代梅也继续说了下去：“其实，学院里那些小男生没什么意思。阿姨这里，倒是有个很不错的人选，我把他的联系方式推给你，你加上他，先聊聊天，试着接触接触……” 就在这个时候。 嘭—— 楚宁情绪激动，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不同意宁鸢找对象，你不准给她介绍对象！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007.扭曲又变态，深沉且隐忍 在扬的人，神色各异。 楚建雄和那个姓徐的女人，互相看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在他们看来，楚宁这只是单纯地闹小孩子脾气。 就像是小孩子即将被抢走最喜欢的玩具，总要撒泼打滚一段时间的。 等她获得了新的玩具，或者时间久了，也就放下了。 至于代梅，脸色就很难看了：“阿宁，你干什么呢？坐下！一点都没有淑女的样子，谁准你跟长辈大呼小叫的？” 宁鸢这个当事人，肩膀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她手里握着的筷子，都差点因为用力过猛而折断。 她愣是从楚宁失态的叫喊声里，听出了扭曲又变态，深沉且隐忍的爱意。 太可怕了。 楚宁这个疯子，居然当着长辈的面，就这样无所畏惧地发起癫来了。 她果然还是应该早点一刀捅死这个疯子。 那么，楚宁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这当然是在演了。 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就是要让宁鸢知道自己的态度。 她要让宁鸢拥有一种类似于蟒蛇缠绕的窒息感。 嘿嘿嘿，这还不得把宁鸢这个钢铁直女逼疯啊？ 黑化值蹭蹭蹭上涨，是妥妥的啦。 楚宁装出一副憋屈的样子，不甘不愿地坐下来，继续嘀嘀咕咕：“从小到大，陪我最多的人，就是宁鸢。如果没有了她，那我还活个什么劲？反正，你们要是敢把宁鸢嫁出去，我就不活了，我把自己挂在后花园的那棵歪脖子树上。” 【宿主，你想不想知道，你妈给宁鸢介绍的人，是谁？】 楚宁：该不会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咦，你还真聪明。】 楚宁：按照我看过的那些狗血小说的套路来判断，我应该对这个男主也颇有好感，对吧？ 【确实。】 楚宁：嗯，再让我继续往下猜一猜。这个男主会在某一天目睹我欺负宁鸢这个恶毒女配的时候，一下子跳出来，无意间完成一波英雄救美，让宁鸢对他产生不可自拔的爱恋？ 【来来来，笔给你，你来写。】 楚宁：龙王微笑.jpg 呵，都是些过时的烂套路了。 想要让她这个炮灰当牺牲品，也要先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再掐指算算命，看自己有没有这个福气。 她是打定主意，要把这个阴湿的变态演到底的。 哪怕是男主来抢人，她都要冲上去，表演一波阴暗爬行，强取豪夺！ 哪怕她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她都不会让人把宁鸢抢走，她要给宁鸢的内心里创造一块超级无敌巨他妈大的心理阴影。 代梅坐的位置离楚宁最近。 楚宁的碎碎念，她可是全听到了。 她那铁青的脸色，充分说明了她此刻的愤怒。 她立刻狠狠地剜了宁鸢一眼，言语间满满的都是责备：“宁鸢，平日里，你都跟你姐姐说什么不该说的了？楚家待你不薄，你不该这样恩将仇报。” 宁鸢心情复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习惯性地道个歉：“对不起。” 姓徐的女人也开口说道：“宁鸢，你是个女孩子，而且也不姓楚，你不该妄想得到太多的东西。” 楚建雄倒是眯起了眼睛，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宁鸢。 这个小丫头忍耐性很好。 这些年来，她待在楚家，一直表现得规规矩矩，但楚建雄知道，越是表现得这样规矩的人，越是野心勃勃。 宁鸢想要得到的，是楚家的产业吗？ 那倒是绝对不行的。 楚家的产业，只会留给身上流着姓楚的血脉的人。 现在是楚宁，将来是楚宁的孩子。 至于宁鸢…… 即便她哪一天改名叫楚鸢了，楚家的产业也不会分给她一丝一毫。 她将来最多也就只能在楚家打工，为楚宁打工，为楚宁的孩子打工。 代梅抿了一口葡萄酒，吐了一口浊气，又继续说下去：“宁鸢啊，阿姨要给你介绍的男人，确实是不错的。” “他叫闻慎，是闻家的老大。” “今年，他也才刚满三十岁。” “人长得很帅的，品行也好。” 听着代梅的絮叨，楚宁拳头捏得咯吱响，想要再一次拍桌子站起来，却被楚建雄一个凶厉的眼神压制。 楚宁撇了撇嘴，转而用一种爱而不得的痛苦眼神，看着宁鸢。 宁鸢：“……” 怎么感觉自己的脖子上挂了一条越缠越紧的毒蛇？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迫切地想要逃离楚家。 “你怎么想，宁鸢？” 代梅站起身，迈着优雅高调的步子，走到了宁鸢身后，将自己杯子里剩下的酒，分了一半给宁鸢面前的杯子。 “见一见吧？” 宁鸢看着杯子里深红色的酒液，嘴皮子动了动，鬼使神差一般说了个“好”字。 话音未落。 她就看到楚宁抓起一只高脚杯，“啪”地一下摔在了地上。 楚宁用通红的眼眸，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顾其他人的阻拦，推开了椅子，狂奔离开了餐厅，冲进了屋外的夜色里。 看到这一幕，姓徐的女人满眼都是幸灾乐祸。 但，碍着楚老爹的面子，她不好表现得太明显，还得虚情假意地打一打圆扬：“快，宁鸢，快去把你姐姐拉回来！大晚上的，女孩子孤身一人跑出去，多危险。” 楚建雄叹了口气，埋怨地白了代梅一眼。 让宁鸢去相亲的事情，为什么要拿到饭桌上面来说？ 这下好了，大家都吃不了饭了。 “宁鸢，去把阿宁劝回来。”楚建雄说道：“注意方式方法，不要对她动粗，尽量让她开心点，最好能让她自愿放手。” 如何让以前的楚宁开心，宁鸢很有把握。 但如今的楚宁，简直是个变态。 身为一个成年人，宁鸢大概知道该怎么让她开心，但那种方法……谁会用啊！ 楚宁可以伤害她的身体，绝不能伤害她的心灵！ “我出去找找她。” 宁鸢内心里有十万个不情愿，却还是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她又开始摩挲口袋里随身携带的折叠刀。 如果楚宁要对自己用强迫的手段，那自己就结果了她！ 她不会一直陪着这个疯子胡闹的。 …… 别墅外面。 蹲在路边花坛上的楚宁，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黑化值+2%，当前目标人物黑化值为87%】 楚宁嘴角上扬，满脸愉悦的笑容。 “系统，我演得不错吧？” 【我认为有点浮夸。】 “切！对于我这种演技渣来说，有这样的水平已经很棒棒了，好吧。”说到这里，楚宁又拧了拧眉头，问了一句：“这段剧情不太对吧？” 【嗯。按照剧情来走的话，宁鸢不会答应跟男主相亲的，因为她自卑，怯弱……】 “问题就出在这里。” 楚宁摸了摸下巴，望着不远处散发着橘黄色灯光的花瓣造型的路灯，若有所思。 她上辈子混娱乐圈的，察言观色是基本功。 她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我觉得，宁鸢好像既不自卑，也不是真正的怯弱。” “所以……” “她是换了人了，还是觉醒了？” 008.直的就是直的 该死的系统，又开始打哑谜了。 楚宁对着天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就在这个时候。 宁鸢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她跟前：“大小姐，太晚了，你该回家了。” 楚宁哼了一声，没说话，只是把头扭向一边。 她也想要回家啊！ 她想要回家吹空调，吃雪糕，穿着背心和裤衩子到处溜达，放飞自我啊。 虽然这会儿是晚上了，但还是很热的啊！ 而且，这草丛里好多蚊子，咬得她胳膊上都起包了，痒得要死。 可问题就是，如果宁鸢一劝她回家，她就立马跟着回了，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出息？ 片刻之后。 楚宁瓮声瓮气地说道：“你答应我不去相亲，我就回家。” 宁鸢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大小姐，我如果能够嫁给闻慎，这对你，对于楚家来说，都是好事。” 闻家是个庞然大物。 他们的家族，人丁兴旺，要钱有钱，要权有权。 这个叫闻慎的人，虽然三十岁了都没有讨老婆，但他私生活很干净，一直都没有传出过什么绯闻。 代梅是从什么渠道搭上这条线的，宁鸢不得而知。 但，就她目前得到的所有关于闻慎的情报来看，这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 宁鸢倒是不觉得，对方真的会娶自己。 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楚家人，连户口都没有在楚家，楚建雄也从来不让她叫自己爸爸。 像她这样的身份地位，是配不上闻家的。 她答应跟对方相亲，只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离楚宁这个疯子远一点。 顺便的，向楚宁表达清楚自己的性取向。 她们俩，没戏！ 直的就是直的，她弯不了。 楚宁抬眼看她，眼神里有三分讥诮，七分悲凉：“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允许你嫁给闻慎……不，应该说，我就不会允许你嫁给任何人！” 说到这里，她突然举起双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又缓缓捧住自己的脸，露出一个病娇标准笑。 “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永远都不会放你走。” 宁鸢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插在兜里的手，也停止了摩挲折叠刀的动作。 楚宁一下子站了起来，步步向她逼近。 宁鸢往后退了一小步，她却前进了一大步。 在楚宁的双手即将攀附自己脖子的时候，宁鸢的身体飞快做出了反应，猛地从兜里拔刀，刀锋毫不客气地抵住了楚宁的颈动脉。 楚宁没反应过来，脖子上细嫩的皮肤被刀锋划破一道浅浅的口子，血珠溢了出来。 感受着脖子上的刺痛，楚宁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妈的，这不对！ 说好的自卑、怯弱呢？ 你把我那个自卑又怯弱的宁鸢还回来啊，混蛋。 可即便再怎么害怕，楚宁都强迫自己继续往前走，用那种看路过的狗都深情的眼神，看着宁鸢。 宁鸢被她盯得头皮发麻。 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刀锋也离开了楚宁的脖子。 楚宁脖子上的伤口，在不停地流血，血很快染红了她的衣领。 可她仿佛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受不到，还在深情地注视着宁鸢，嘴里说着变态的话。 “如果我死了，我就变成鬼，天天跟着你。你上厕所我跟，你洗澡我也跟，你晚上看里番的时候，我还跟……” 宁鸢呼吸一滞，声音有点颤抖：“你，你疯了……” “我不是疯了，我是疯了十多年，终于清醒了。” 楚宁忽然想起了自己默写下来的情歌歌词。 她颤抖着手，将它从兜里掏出来，递给宁鸢。 宁鸢却像是活见了鬼，迅速往后退了五六步。 楚宁苦笑一声，用力地攥紧了手里的歌词。 “没关系的，你暂时不能理解我，不能接受我的爱意，我可以理解，也可以等。” 笑着笑着，她又突然沉下了脸。 “但只有一点，你不能离开我，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明明是大夏天的夜晚。 宁鸢却被她这疯癫的行径吓得遍体生寒。 这个人，到底是从哪个疯人院逃出来的……这让她都有点怀念曾经的那个楚宁了。 那家伙坏是坏，但起码不疯。 在这到处都是野蚊子的花坛边，又僵持了片刻。 宁鸢叹了口气，率先露出了妥协的姿态。 “先回家吧，大小姐。” “不要叫我大小姐，叫我阿宁。”楚宁微笑着看她：“或者，叫我姐姐。” “……阿宁。” 听到自己想要的，楚宁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 她一把搂住宁鸢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宁鸢的脸颊。 “我心满意足了，我们回家！” …… 楚家。 因为楚宁的发疯，这顿难得的聚餐，彻底泡了汤。 不过，原本当晚就要走的代梅，今晚却没有走。 她还很难得地，心平气和地跟楚建雄坐在了一张沙发上，谈着闻家老大，闻慎的事情。 楚建雄抽着雪茄，漫不经心地说道：“说吧，你到底怎么想的。” 代梅纤细的手指尖也夹着一根烟，慵懒地吞云吐雾：“我打听过了，闻慎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固执。” “十多年前，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儿在国外出了事，失踪了。从那之后，他每年都要往那个城市飞四五十趟，就为了找人。” “闻家人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楚建雄瞥了她一眼：“这跟宁鸢有什么关系？你也知道，我培养她，是为了给阿宁留个管家，我本打算让她终身不嫁的。” 代梅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她恨不得把手里的烟戳到楚建雄的脑门上。 “一个管家再能干，也不可能抵得过闻家这一份巨大的助力。” “你可知道，闻慎喜欢那女孩儿长什么样？” “宁鸢跟她长得，几乎有八成的相像！” 说到这里，楚建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紧拧的眉头，在此刻终于舒缓开来。 “闻慎不会娶她的。”楚建雄说道：“她只能是对方的一个玩意儿。” 代梅嗤笑一声：“当然，她永远不能踩到我女儿阿宁的头上！她就只能是一个工具，一把梯子，一块垫脚石。” 说笑之间，他们就决定了宁鸢的将来。 他们不爱彼此，也不见得真的疼爱楚宁。 他们爱的，是永恒的利益。 刚刚进门的楚宁和宁鸢，互相看了一眼。 她们俩都听到了代梅说的最后一句话。 宁鸢讽刺地笑了笑，看着身侧的楚宁，问道：“大小姐，你现在，认清现实了吗？” 楚宁叹了口气。 听到这样难听的话，宁鸢的黑化值，依然稳如泰山。 她是听多了，麻木了，还是真的内心十分强大呢？ “什么现实？”楚宁也瞥了她一眼：“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等会儿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送到我房间。” 宁鸢：“你要干嘛？” “嗯。” 009.你要是不想干，有的是人干 “唉哟，这口子好痛！” “该死的家伙，还真敢对我下手。” 楚宁的房间里。 她对着镜子，在观察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 口子其实很浅，早已经不流血了，但真的很痛啊！ 这也让楚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 “系统，来来来，我问你个事。” 【别问那些有的没的。】 “这回我问的是正经事。”楚宁扔掉了手里的消毒棉签，用手掌对着伤口扇风，语气很严肃：“这个宁鸢，已经完全违背她在书里的人设了，对吧？”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的任务难度，已经远远超出你刚开始给我描述的程度了？” 【宿主，你要是不想干，有的是人干。】 系统这欠揍的回答，气得楚宁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在脑海中疯狂地用言语攻击系统。 “你听听，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我就知道这破任务不好做！” “她口袋里随时放着一把刀，她随时都想要杀了我！” “照这么玩下去，我很有可能根本活不到半年，就会被她噶了啊！” 楚宁越说越是情绪失控。 被刀子抵住颈动脉的恐惧，此刻终于慢慢从心底深处浮现，蔓延，如同藤蔓一般紧紧箍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在宁鸢面前的时候，她还能装一装无所谓。 但，一个曾经被一刀捅死过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对这种事情无所谓啊！ 她脸上的肌肉轻微颤动着，嘴唇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她的身体僵在那儿，仿佛整个人都已经坠入了冰窖，骨头缝都散发着丝丝凉意。 “这任务根本做不了，对不对？这就是个死局，对不对！” 系统没有安慰她。 此时，它的沉默，印证了楚宁内心里大部分糟糕的猜想。 她不是第一个来执行这项任务的楚宁。 也大概率不会是最后一个。 餐桌上，宁鸢的各种表情，动作，对待长辈的态度，特别是看他们的眼神，都说明她对他们是有感情的——不一定是好的感情，但一定是有感情的。 这也就意味着，她大概率是这里的土著。 她的人设崩坏的原因，那就很可能是她觉醒了。 她也许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生了，也许是单纯地产生了自我意识，不愿再被剧情摆布，也许……哦，还有个最坏的可能性。 最坏的可能性，是她拥有所有攻略者对付她的记忆。 楚宁不愿意相信，情况真的坏成了这样。 一个人拥有所有痛苦的回忆，且一直沉溺在痛苦人生的重置之中，逃不掉，避不开，却仍然只拥有90%的黑化值，那么，这个90%的数据，就是极限。 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不可能再超越这个数值！ 楚宁攥紧了拳头，用力地捶了一下墙壁。 “妈的。” …… 门外。 宁鸢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敲响了楚宁的房间门。 这是她过去十多年里，每天都做的事情。 楚宁这个人很小气，自己稍有不让她称心如意的事情，她就会向楚建雄告状。 所以，哪怕自己再忙，再累，都得把这些琐碎的事情做好。 正如同代梅说的那样，她就是一个工具，一把梯子，一块垫脚石。 她的人生价值，在她迈进楚家大门的那一刻，就决定了。 宁鸢低下头，看着手里这杯热牛奶。 自嘲地笑。 其实，从她发现原来的那个楚宁消失不见了的那一刻起，她就没必要再为楚宁做这些事情了。 她放学不必再等楚宁，跟楚宁说话的时候不必再低着头，可以跟楚宁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饭，还可以有自己的私房钱，可以去交朋友，甚至谈恋爱！ 要是不喜欢这个楚宁，她还可以干脆地杀了对方，换一个新的来。 对于她而言，人生，好像已经自由了。 可她还是习惯性地给楚宁热了一杯牛奶，在这个时间点，送到她的房间门口来。 宁鸢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了。 好像不按照原来的生活轨迹去走，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了。 “我这样活着，跟圈养的家畜有什么区别呢？” 被圈养的牛马，哪怕被解开套在脖子上的绳索，也会在原地打转。 她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楚宁的房间门打开了。 看到向自己送牛奶过来的宁鸢，楚宁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进来坐坐吧。” 宁鸢肩膀颤了颤。 她犹豫片刻，还是端着那杯牛奶，进了楚宁的房间。 这个房间，承载了她很多糟糕的回忆。 她常常被楚宁罚跪在床边，一跪就是一整晚。 她还会被楚宁用穿着透明丝袜或者什么也没有穿的脚踹倒，在她愉悦的叫骂声里，重新跪好，把脑袋埋得更低。 而这些，还只是楚宁心情好的时候的操作。 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会逼着宁鸢喝她的洗脚水，用宁鸢的手指去灭蜡烛，用鞭子疯狂地抽打宁鸢，像是打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 过往的回忆一幕幕浮现在宁鸢的脑海之中。 曾经让她痛苦又万分耻辱的回忆，在经历了无数次之后，她已然习惯了，内心里不会再起半点波澜了。 楚宁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宁鸢，过来。” 宁鸢拧了拧眉。 十多年来，她曾经无数次进出这个房间，却从来没有被允许坐到楚宁的床上过。 她一直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双眸里，罕见地多了一丝紧张。 楚宁略微抬高了下巴：“我的话，你不听了？我叫你过来！” 又是片刻的犹豫。 宁鸢还是走了过去，在楚宁的床沿边坐下了。 这张床很大，她坐在了距离楚宁最远的角落，脑袋低垂着，一言不发。 手里，还捧着那杯牛奶。 楚宁缓缓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从她手里夺过那杯牛奶。 哗啦啦—— 听着液体滴落的响声，宁鸢猛地抬起头。 楚宁的锁骨往下，全部被牛奶浸湿。 裙摆正在不停地往下滴着牛奶，滴落在她赤裸的脚背上，最终滚落到褐红色的木地板。 台灯散发的柔和光芒映照着楚宁的脸庞，给她镀上了些许温柔的假象。 她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宁鸢，红唇轻启。 “帮我。” 见宁鸢像是吓傻了一般，许久没有动静，楚宁无奈，只好再加几个字。 “我给钱。” 010.我年轻，我有劲 宁鸢心里想，自己对于楚家而言，就是一只看起来像是个人，其实是家畜的存在。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大小姐，你脱吧。” 楚宁故意把睡裙弄脏，就是为了让她大晚上地加班，手洗衣服吧。 说真的，这种程度的欺负，对比以前的楚宁做的那些事情，简直算是“宠爱”了。 这倒是把楚宁整沉默了。 她这么容易就…… 妥协了？ 之前还表现得像个贞洁烈女一样，突然就开窍了？ 黑化值也是一点儿都没有涨！ 这不对劲吧。 “咳咳咳。” 楚宁轻咳了几声，掩去眼底的尴尬。 手指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肩带，磨磨蹭蹭地脱。 这睡裙是真丝质地的，挑一下肩带，可就直接掉下来了。 在原来的世界里，楚宁这个大老爷们，一直是有裸着睡的习惯的。 到了这里，她出于对自己女子身份的尊重，勉强愿意穿个睡裙就很不错了。 她倒是不觉得自己脱光了站在宁鸢这个陌生人面前，是被对方占便宜的事情。 相反的，她还觉得是自己在占宁鸢的便宜。 说到底，自己又不是一个纯正的女孩子。 让自己在一个清纯少女面前做这种事情，总觉得自己变态极了。 “宁鸢，你真的考虑好了？”楚宁不太放心地问道：“我虽然很想要那啥，但如果你并没有考虑好的话，其实我们也可以把这事儿往后放放……” 宁鸢皱眉：“大小姐，你在说什么？” 楚宁噎了一下：“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还叫我脱？” 宁鸢：“……” 她这下是真的糊涂了。 难道楚宁不是要叫她洗衣服？ 总不能是叫她帮忙洗澡吧？ 不过，洗澡也行，又不是没有帮她洗过。 看着宁鸢傻愣在原地的样子，楚宁忍不住扶额：“我高估你了。” 是自己的错了。 自己高估了宁鸢对“那些事”的了解程度。 想想也是，这家伙才刚刚成年，又被楚宁这个大变态管得死死的，能有什么途径接触新世界的大门呢？ 宁鸢满眼都是困惑：“大小姐，你到底要我做什么，还是直接说吧。” 楚宁抬眼，看了看她。 沉默片刻之后。 楚宁摸出手机，下载了一个粉红色的软件，然后就把手机扔给了宁鸢。 宁鸢捧着她的手机，不明所以。 楚宁对她挥了挥手。 “回去好好学习一下，改天我们再一较深浅。” “大小姐，这是你的手机……” “我知道是我的手机！”楚宁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的手机甚至不是智能机，能顶什么用？这个就给你了，以后每天早中晚跟我发消息问好，听到了吗？” 宁鸢：“……” 她真的搞不懂这个新来的楚宁要干什么了。 又是片刻的沉默之后。 宁鸢弱弱地问了一句：“那，你的衣服，还要我洗吗？” “看看都几点了！还洗个毛啊？你给我滚回去睡觉去。” “……” 宁鸢几乎是被赶出楚宁的房间的。 捧着这只半新不旧的手机，宁鸢原本沉重的心情，莫名得到了一丝松解。 今晚，她伤了楚宁的脖子，本来已经做好被对方打断一条胳膊或者腿的觉悟了。 没想到，什么惩罚都没有落到自己身上。 宁鸢一步三回头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心里五味杂陈。 “她是真的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欺负我了吗？” …… …… 第二天的早晨。 楚宁是在系统提示的声音里醒来的。 【黑化值+2%，当前目标人物黑化值为89%】 “嗯？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呢，怎么黑化值突然涨了！” 楚宁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坐起身来。 “发生什么事了啊。” 回应她的，是敲门的声音。 楚宁掀开被子，下床。 她打开了门，看到的就是顶着两个浓重黑眼圈的宁鸢。 楚宁惊讶得眼睛都睁大了一些：“你怎么了，被鬼吸了阳气？” 宁鸢也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并且迅速背过身去。 “大小姐，早餐做好了，我来叫你起床。” 撂下这话，她便像是一阵风似的逃走了。 楚宁摸了摸后脑勺，只觉得一脸懵逼：“到底咋回事啊她。” 【宿主，你现在是个女孩子。】 楚宁：“我知道啊。” 【我觉得你不知道。】 楚宁：“？” 她这才恍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她迅速地重新关上门。 哈哈地干笑两声。 “我这不是习惯光膀子了吗？再说了，大夏天的，不能光着膀子睡觉，多亏啊。” 原主的衣柜里，裙子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 而且，很多都是那种颜色鲜艳，或者造型夸张的款式，穿在身上一定像是只求偶的花孔雀。 楚宁挑了好半天，才挑到一套低调的休闲装。 “我真的搞不懂了，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穿得这么老气干嘛？” 她对着镜子，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的造型。 “我要是没有看错的话，里面好几套裙子，我妈的衣柜里都有同款呢！” 【你昨天不是猜到原因了吗？】 楚宁愣了一下。 哦，想起来了。 原主喜欢老男人——也就是这个剧本里的男主角，闻慎。 闻慎比宁鸢大了整整十二岁，比原主大了整整十岁！ 所以，原主故意打扮得这样成熟，是为了吸引闻慎的注意力？ 原主怎么癫的，楚宁不想管。 只是，一想到原著里，关于闻慎和宁鸢的那些狗血剧情，她就觉得火大，有一种自己家养的小白菜被猪拱了的痛苦和憋屈。 “妈的，真是服了。”楚宁忍不住爆粗口：“他比人家宁鸢大这么多，还好意思拿人家玩替身文学？他怎么不去死一死。” 【宿主，淡定点。】 “我淡定不了！” 楚宁用力地拍了一下镜子，使其发出了“嘭”的一声。 镜子晃了晃，倒是没有碎。 她发自内心地大声抗议起来： “宁鸢跟了我，都比跟他强啊！” “起码我年轻，我有劲，我还很大方，不花心呢？” “闻慎有什么？宁鸢跟了他，是图他老，还是图他不洗澡！” 【宿主，你声音太大了。】 楚宁瞬间闭上了嘴。 但，转念一想，自己的这些肺腑之言，传出去了又怎么样？ 只要以后还见面，闻慎这货早晚会听到的！ 至于宁鸢听到这些话…… 那是她该听到的！ 011.你是谁的人啊 等楚宁慢悠悠地推门进来，其他人都已经快吃好了。 楚建雄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阿宁，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说着，他又阴沉沉地看向了宁鸢：“你就是这样照顾你姐姐的？” 宁鸢低下了头。 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管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只要楚宁做得不好，他们就会把责任都归到她身上。 习惯了，早就习惯了。 宁鸢平静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 这根本就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一般来说，到宁鸢道歉的这个时候，事情就过去了。 然而，今天的楚宁却像是吃了炸药一样，一点就着。 她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道：“我早上起晚了，关宁鸢什么事？你们要骂就骂我，别为难人家宁鸢。” 楚建雄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她。 这女儿是又到叛逆期了吗？ 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跟他们对着干！ 这个时候，姓徐的女人扑哧一声笑出来，用茶味满满的语气，说道：“咱们阿宁还小，老楚，别总是凶孩子嘛，好好跟她说。” 说着，她又看向了宁鸢。 声调陡然变得尖锐。 “宁鸢，你还傻坐着呢？赶紧道歉！” 对于她而言，宁鸢是他讨好楚家人的工具。 十多年前是这样，如今依然是这样。 他们想要的，根本不是宁鸢的道歉，而是宁鸢的屈服。 宁鸢看也没有看她，只是麻木地站起身，正要道歉，就被楚宁一把抓住了手腕。 楚宁是在桌底下抓着她的。 她用的力气不算小，让宁鸢无法忽视。 即便如此，宁鸢还是一字一顿地道完了歉。 她不是楚宁，她没有顶撞他们的资本，想要在这个家留下来，只有表现出屈服的样子才可以。 “对不起，董事长，对不起，徐阿姨……” “这就对了。” 姓徐的女人满脸都是笑，她当着楚宁母亲的面，就像是没骨头的蛇一样，攀在了楚宁父亲的胳膊上，撒着娇：“老楚，你看，宁鸢还是听话的，她以后一定会做得更好的，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吧？” 楚建雄点点头：“嗯，坐下，吃饭吧。” 他对宁鸢确实是满意的。 像这样时常地敲打对方，得到的反馈，也都是他想要的。 如此，他便能放心了。 代梅作为楚宁的母亲，看着这俩辣眼睛的人，只是不屑地笑了笑。 她的注意力，很快就重新落到了宁鸢身上。 她给宁鸢的杯子里添了一些牛奶。 “宁鸢，你加上闻慎先生的联系方式了吗？” 宁鸢咬了一口面包，让自己尽量不去看那杯牛奶：“我已经发送申请了，但他还没有回复我。” 昨晚，在楚宁的房间里，她没有想到那杯牛奶的真正用途。 带着楚宁给的手机，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她懂了。 这让她以后都没有办法直视牛奶这种东西了！ 真是可恶！ 一晚上都没有睡得着觉的宁鸢，在天快亮的时候，钻进卫生间里，狠狠洗了个冷水澡。 现在，脑子还是晕乎乎的。 偏偏在这个时候，楚宁在桌底下踩住了她的脚背。 楚宁用一块烤得焦黄的面包，挡着自己的嘴巴，用只有她和宁鸢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你能不能硬气点？他们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到底是他们的人，还是我的人？” 宁鸢没说话。 她心想，自己是楚家的工具人，还是她楚宁的工具人，其实都没有区别。 楚宁继续说道：“你居然拿我送给你的手机，用着我让你申请的聊天账号，去跟一个老男人聊天？” 宁鸢还是一言不发。 她不回话，楚宁就越发用力地踩着她的脚背。 这力道，就算是楚宁自己都觉得严重了，宁鸢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喝水，像个没事人一样。 这可真是把楚宁给气笑了：“你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无视我了。” 宁鸢擦了擦嘴角的面包屑，突然站起身来。 “我吃好了。” 她突然抽身离开，丝毫没有防备的楚宁身形晃了晃，屁股底下的椅子发出了被摇动的咯吱响声。 坐在她对面的亲妈，代梅，随口问道：“你怎么了，阿宁？” 楚宁摇摇头，也站了起来：“我好了，我要去学院了。” 代梅点头，若有所思：“说起来，马上要考试了吧？” “嗯。” “那你可得稍稍抓紧一下功课了。” “好。” …… 楚宁和宁鸢坐在了同一辆车上。 接送她们上学的，是楚家的一个老佣人了。 他和宁鸢一样，是那种话很少的人，主人家问一句，他就答一句。 楚宁没有逗他说话的兴趣，也不想逗身边的宁鸢说话——她是真的很气啊！ 要知道，按着原剧情走的话，宁鸢只能成为闻慎的一件玩具，还是见不得光的那种玩具。 当剧本里的女主，也就是闻慎的白月光死里逃生地回来了，宁鸢就会被他无情抛弃，连他妈的分手费都要不到一毛。 如果宁鸢试图去争，去抢，那她的下扬就会更惨。 楚宁是真的不希望她走上这样的路。 她这样聪明，又这样努力上进，本应该有大好的前途，干嘛将自己的青春浪费在雌竞这种事情上面呢？ “唉。” 越想越郁闷的楚宁，忍不住叹了口气。 听到她的叹息声，宁鸢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 她看到了楚宁单手托腮的侧颜。 楚宁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明媚的眼眸里，都是认真的忧虑。 这个时候，宁鸢的脑子里，无端冒出一个念头来：其实，只要楚宁不做出那些变态的表情和事情，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看起来还是赏心悦目的。 说来也是奇怪。 明明他们都是用着楚宁的皮囊，可自己却能精准地区分他们每个人的不同。 眼前这个楚宁，是所有“楚宁”里面，最有魅力的。 这种魅力，不在于皮囊，更像是从灵魂里散发出来的。 “在变成楚宁之前的她，应该是个万人迷吧？” 宁鸢甚至还想象了一下眼前这个楚宁真正的模样，觉得应该是那种胸大腿长，性格阳光灿烂，大大咧咧的明媚型美女。 正在看风景的楚宁，没由来地感觉到一股恶寒。 她猛地回头，看向宁鸢。 来不及收回视线的宁鸢，就这样带着一脸有点痴的微笑，被她抓了个正着。 012.硬生生给她撬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楚宁眯着眼睛看她。 眼底藏着的笑意，非常明显。 在被楚宁抓包的那一瞬间，宁鸢就把脑袋转过去了。 但，被抓了就是被抓了。 楚宁可不是那种看见了也假装没看见的人。 她根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使宁鸢羞耻的机会。 所以，她迅速挪动屁股，坐到了宁鸢身边，把宁鸢堵在了怀里，贴着宁鸢的耳朵，用超绝气泡音小声问道：“你刚刚在偷看我？不会吧，不会吧，你竟然偷看我啊，是终于发现我的真善美了吗，嗯？” 宁鸢脸颊发烫，手指用力掐了掐掌心肉。 她简直是服了这个楚宁了！ 为什么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没有看你，大小姐。”宁鸢努力伪装出平静的声线。 “看我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抵赖？”楚宁不依不饶，一只手已经放在了人家穿着白丝长袜的腿上。 诶嘿，手感真好。 少女身上有一股很淡的柠檬清香，大概是沐浴露的味道，其中又有些许烤面包的香气——今天的早餐，是宁鸢做的。 靠得这么近，楚宁感觉自己好像抱了一块柠檬芝士蛋糕。 真是太棒了耶！ 香香软软的小妹妹，谁不喜欢啊？ 楚宁感觉自己浑身的细胞都变态起来了。 就在楚宁的手指蠢蠢欲动，准备深入探索的时候—— “大小姐，自重。” 宁鸢冰冷的声音，让楚宁顺利想起了脖子上的刺痛。 她立刻收回了手，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瞪了宁鸢一眼。 “宁鸢，你不觉得，你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有点过分了吗？” 宁鸢侧过脸，看她：“如果我向你道歉，你会好受些吗？” “……” 楚宁哼了一声。 她果断挪动屁股，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跟宁鸢保持遥远的距离。 …… 很快就到学院门口。 司机停下了车，帮楚宁打开了车门。 “大小姐，您的包。” 他双手奉上楚宁的书包——里面空瘪瘪的，就没装什么正经书。 相较之下，宁鸢的书包就沉重多了。 不过，她书包里装的，也不是教科书，而是从学院图书馆借来的各种杂书。 有关于物理学的，也有艺术类的，还有金融管理之类的。 不断重置的人生里，宁鸢拥有太多学习的时间了。 她一开始是努力学习教科书上的知识，后来那些学完了，她就开始自学更高级的课程，再后来……她甚至有空看看小说，漫画。 不过，她看的那些小说和漫画，都十分正经。 像昨晚楚宁介绍她看的那些玩意儿，她还是第一次接触。 真是硬生生给她撬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宁鸢不想跟楚宁过多接触。 她生怕楚宁急不可待，真的对自己做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于是，一下车，她便飞快地走远了。 楚宁在她后面紧赶慢赶，却还是把她跟丢了！ “唉，我好气啊，系统。” 【宿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的目的是吃豆腐吗？”楚宁愤愤道：“吃豆腐是手段，是达成目的的手段！” 【你这话说得，好像你吃得上一样。】 楚宁嘴角抽搐：“你差不多得了，幸灾乐祸干啥？我完不成任务，对你有什么好处？” 【还是那句话，宿主你不想干，有的是人干。】 楚宁怒火中烧：“妈的，你最好不要有求到我头上的那一天。” 暂且不论她对这破系统的十二分不满。 这个时候，楚宁已经预感到了：宁鸢的这块豆腐，吃上和吃不上，会造成两个完全不同的结局。 她想要让宁鸢的黑化值上涨，就必须撩动宁鸢的情绪。 可现在的宁鸢就像是一潭死水。 哪怕自己气得她拔刀相向，也很难让她的黑化值上涨分毫。 “嗯……系统啊，来来来，我问你个事。” 【别问，问就是没有。】 “卧槽，我还没问呢！” 【你不就是想要问我，有没有那种无色无味，效果拔群，让人失去理智，只剩欲望的东西？】 这倒是把楚宁干沉默了。 她忍不住地回想了一下，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各种所作所为。 “我有你想象的那么变态吗？” 系统沉默了。 它此刻的沉默，胜过了千言万语。 楚宁愤愤地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以示不满。 “你别以为，你不给我，我就买不到了！” “我好歹也是看过剧本的人，知道这玩意儿会出现在哪儿！” “等我把那玩意儿搞到手，我就把宁鸢绑起来，然后掰开她的嘴巴，全部倒进她嘴里，让她像蛇一样在地上扭动着，可怜兮兮地哀求我！” “对，我还要开摄像头，我要录像！” 说到这里，楚宁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 满脸都是愉悦的笑容。 到那个时候，宁鸢肯定恨她恨入骨髓，黑化值直接暴涨到100%也不是没可能。 至于黑化值爆满之后会怎么样？ 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呗！ 楚宁这个时候可就不怕死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靠谱的楚宁，吹着口哨，脚步轻快地进了教室门。 坐到座位上之后，她拿出了手机，翻了翻日历。 “喔，这不是巧了吗？” 就是这个周末。 楚宁想要的那玩意儿，会出现在闻家小女儿闻梨的生日宴上。 按照剧情歹毒的设计，这杯掺了料的葡萄酒会被闻梨喝下，继而发生一桩震惊整个南城的巨大丑闻。 在闻梨生日宴的第二天早上，她会被人发现，衣衫不整地躺在她大哥闻慎的床上。 紧接着，她写满了少女心事的笔记本，也会被人发到社交平台，掀起第二波惊涛骇浪。 被舆论攻击到无法出门的闻梨，最终会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从钟楼一跃而下。 这桩丑闻对闻慎造成了成吨的心理阴影。 那个晚上，他其实根本没有回房间！ 至于闻梨的那本笔记本，也只是写了少女的心事。 闻梨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要跟他发生什么。 她明明都已经买好了出国的机票，过完生日就要离开南城，再也不回来了。 到了后来，闻慎接管了闻家的大权，才终于得知，其实闻梨跟他压根没有血缘关系。 策划这一切的人，是闻家的一个长辈。 目的就是为了让闻慎彻底对情爱失望，厌恶，乃至断情绝欲，一心一意为家族事业奋斗，成为最优秀的家主。 “这闻家人都是邪修吧？搞这些骚操作！” 楚宁简单回顾完了这段剧情，不由得对闻家这些变态嗤之以鼻。 “哼，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那玩意儿，还是归我吧。” 手里拿着剧本就是好。 楚宁不用花一毛钱，就能轻而易举得到想要的东西了。 “还有两天时间，嘿嘿，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013.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 楚宁还是时不时地用黏腻的目光扫描宁鸢的后背，在对方发觉之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可惜，盯了一上午了，宁鸢的黑化值也没有丝毫的长进。 这也就意味着，宁鸢可能已经适应了被人用目光侵犯的感觉……唉，真不是个好消息。 楚宁多少有点挫败感。 还好，她已经有了任务难做的思想准备。 中午的休息铃声一响起来，她就从座位上弹射起步，冲向了准备逃跑的宁鸢，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楚宁用怨妇的眼神看着她：“你陪我一起去吃食堂。” 宁鸢想要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脚背就让楚宁死死踩住了，连同胳膊也被紧紧搂住，一时间难以逃脱。 “好了，我知道了，大小姐。” 她认输了。 面对这个厚颜无耻的楚宁，她时常有一种拳头捶不进对方灵魂里的无力感。 楚宁没有错过她眼神里的挫败。 这让楚宁有一种扳回一城的错觉，嘴角的笑意也真切了几分：“听话就对啦！我们本来就是姐妹，我爸妈还有你的徐阿姨都嘱咐过你，要好好照顾我的嘛。” 宁鸢扯了扯嘴角，没说话，任由楚宁拖拽着她，往食堂的方向去。 过去的十多年里，她的确是把楚宁照顾得很好。 楚宁甚至都没有亲手剥过一只虾，一只鸡蛋，没有亲手拧过一个瓶盖。 可那个废物楚宁，已经消失不见了啊。 现在的这个楚宁，明显会很多东西。 就比如说，昨晚的凉拌黄瓜，新来的这个楚宁就做得十分好。 宁鸢也没有食言，真的是连汤汁都泡饭吃了。 ……其实也是她真没什么好东西吃。 在楚家的餐桌上，她就从来都没有吃饱过。 哪怕她多夹一块肉，都会被姓徐的那个女人用严肃的眼神盯着，直到她认输地放下那块肉。 她有什么办法呢？ 对于楚家的人而言，她永远都是一个麻烦的附属品。 她只有尽量表现得“不麻烦”，才能安全地留下来。 “宁鸢，傻站着干什么，拿俩餐盘去打饭啊！我去买饮料，然后占位置……你别愣着了，快点动起来，一会儿人更多了，咱们就得打包回去吃了。” 楚宁戳了戳宁鸢的胳膊。 她兴奋地看着每个窗口上方的菜单，俩眼放光。 “我要吃炸鸡排，红烧肉，可乐鸡翅，可乐饼……” 宁鸢困惑地看着她：“大小姐，你吃得下这么多吗？” “那你别管！吃不完，我会打包的。” “好吧。” 宁鸢无话可说了。 在她之前的那些楚宁，包括那个原厂出品的蠢货，都没有这么接地气的。 她们都吃得很少，很精致，装得很像大众印象里的名媛千金。 “无所谓了。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楚宁已经不是楚宁了。” 宁鸢端着餐盘就去窗口了。 至于楚宁，也果真迅速行动起来，去跟人挤饮料售卖机了。 手握剧本的女人，自然知道宁鸢喜欢喝的是酸梅汁。 楚宁正好抢到了最后一杯酸梅汁。 正要付钱的时候，却被一个听起来略有些薄凉的男人声音叫住了：“这位同学，可以把这杯酸梅汁让给我吗？我可以付你双倍的价钱。” 那男人站在楚宁身后。 楚宁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手里刷饭卡付钱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听到“付款成功”的提示音，那男人叹了口气：“是你啊，楚家大小姐。” 他的语气里，有一种“我早知道是你，就根本懒得跟你废话”的感觉。 楚宁也在系统的提醒之下，意识到了眼前这人是何方神圣。 “闻家大少爷？” 好家伙，这就是原著里三十岁的男主角，闻慎。 他今天来这个学院，是作为成功的企业家，过来给学生开讲座的。 闻慎的长相，放到任何一个霸总小说里，都是足够担当男主角一职的，就是那种很经典的职扬精英的扮相，给人一种非常可靠，但生人勿近的感觉。 有一说一，楚宁作为男人的心脏，认可他的帅气了。 但，认可归认可…… 她是不会像原著里写的那样，一看到对方就腿软，走不动路，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楚宁想起了自己的卑劣计划，嘴角微微上扬。 她把手里的酸梅汁强行塞给对方，笑嘻嘻地说道：“哎呀，哥们！既然你要这杯酸梅汁，那就给你吧，正好我有事拜托你。” 闻慎：“？” 他没有拒绝这杯酸梅汁。 只是，楚宁这一声“哥们”，喊得他有点懵。 这还是他记忆里那个装模作样的千金小姐，楚宁？ 楚宁赶紧长话短说：“我听说这周末是小梨梨的生日，我想要带着我妹妹一起过去，长长见识，顺便祝小梨梨生日快乐，可以吗？” 闻慎：“你从哪里听说的？” 楚宁愣了一下：“我……不该听说吗？” 闻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番，才缓缓说道：“这周末我们确实要替梨梨庆生，但其实这周末不是她的生日，她的生日在下周。” 听到这话的楚宁，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闻慎又补了一句：“据我所知，请柬还没有分发出去，而你，楚小姐，跟我妹妹也不是很熟吧。” 楚宁整个人都麻了。 她怎么能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些弯弯绕绕！ 剧本里也没有写啊！ “我，其实……” “楚宁。” 闻慎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请允许我再一次向你表达我对你的态度，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你若是再在闻家安插你的人，打探我和我家人的事情，我会让你们楚家付出代价。” 撂下这话，他把手里完全没有动过的酸梅汁，又重新塞回楚宁手里，大步离去。 楚宁站在风口凌乱。 “我靠，这家伙……” 她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吐槽原主的变态，还是吐槽自己的倒霉。 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出手，闻慎对自己的厌恶就已经达到了这种诡异的高度。 而恰恰就在这个时候，楚宁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黑化值+1%，当前目标人物黑化值为90%】 她回头去看，只看到了宁鸢瘦弱的背影。 楚宁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嗯？她这是……吃醋了？” 是吃我的醋，还是吃闻慎的醋，这一点，真是值得深究啊…… 014.我看穿你在演戏了 她端着两杯饮料，很快找到了一个靠窗的双人座位，坐了下来。 在等待宁鸢端饭过来的时间里，楚宁看到了三个不太想要看到的人。 “哟，这不是我们楚大小姐吗？” 为首的女生染了一头的黄毛，对着楚宁吹了个口哨，露出一如既往的轻蔑的笑容。 跟在她身后的那俩人，更是相视一笑，像是逮到了一只肥羊。 “啧啧啧，楚大小姐难得过来食堂啊，是觉得昨天跟我们说话说得太过分，故意在这里等着跟我们道歉的吗？” 黄毛走过来了。 她坐在了楚宁对面的空位上。 而那个位置，是楚宁准备留给宁鸢，跟宁鸢培养感情的。 黄毛对着她扬了扬下巴：“来吧，说说看，你准备好了怎么样的道歉？” 楚宁沉下了脸：“滚远点，丑八怪。” 黄毛得意的笑容瞬间凝滞，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他妈说什么？” 楚宁心平气和地重复了一遍：“我让你滚远点，别挡着我看风景，听见了吗，丑八怪？” 啪—— 黄毛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对着楚宁怒目而视：“你差不多得了，姓楚的！我给你机会，你不珍惜是吧？非得让我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才舒服吗？” 楚宁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手里捏着饮料杯，看着对方那一头的黄毛跃跃欲试。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眼角余光瞥见了宁鸢的身影。 她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放大。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来试探一件事情吧？ 她端着杯子，缓缓站起身，身子略微前倾。 在黄毛困惑的目光注视下，她将手里的饮料杯子塞进了对方手里。 黄毛勾了勾嘴唇，轻飘飘地说道：“你别以为，用一杯可乐就能收买……” 下一秒。 楚宁捏着她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杯可乐悉数泼在了自己身上。 冰凉的可乐里还夹杂着冰块，哪怕是在这样的夏日，直接泼在身上也是非常刺骨的。 楚宁深呼吸一口气，松开了她的手，踉跄着往后退了一小步，鞠躬。 “宁鸢是我的妹妹，哪怕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是我的家人，是我唯一的妹妹！今天，我代替她向你们赔了罪，以后，你们就不允许再欺负她了！” 她声音其实不大。 但现在是饭点，周围都是人。 每个人都在看好戏。 看到楚宁被泼了一身的可乐，还对着臭名昭著的三贱客道歉，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针扎一般，精准地落在了黄毛身上。 黄毛大惊失色：“卧槽，你说什么呢？楚宁，你他妈……” 校园霸凌这种事情，其实每个学校里都多多少少有点。 但，没有人会把它公然闹到台面上来。 特别是在这种扬合。 楚家可是南城的大户啊，黄毛她们虽然也有家底，但哪里比得上楚家？ 之前她们能够成功拿捏楚宁，其实跟楚宁的自暴自弃脱不了关系。 一旦楚宁不在乎那些所谓的“你爸妈都是人渣”、“没人愿意跟你玩”、“我们的圈子不欢迎你”之类的话，那她在这个学院里，完全可以横着走，谁也不敢真的欺负她。 “住口，朱卉卉！” 这个时候，校领导的一声怒喝，吓得在扬的人都抖了抖。 楚宁这才知道，这个黄毛的真名叫什么。 黄毛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我没有！不是我干的，是她……是她自己干的啊！” “都叫你住口了，你这不成器的东西。” 这个校领导跟黄毛似乎有点亲戚关系，他快步上前来，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黄毛的胳膊，让她跟楚宁道歉。 校领导咬牙切齿，小声呵斥：“这位是楚董事长的千金，你怎么敢这样欺负人家？快点道歉，争取楚同学的原谅！” 黄毛不甘不愿地瞪着楚宁，一个道歉的字都说不出来。 她今天才知道，楚宁这家伙有多么阴险狡诈。 以前她唯唯诺诺地跟在她们身后，小心翼翼求她们带她玩的样子，都是装的吧？ “朱卉卉，道歉！” “道歉就免了，大家都是同学，我不想闹得那么难堪。”楚宁轻叹了一口气，眼眶通红，一副脆弱美人的模样：“只要朱同学把欠我的钱还给我就好，那好歹是八十多万，不是小数目。” 听到“八十多万”这几个关键词，校领导只觉得脑袋发昏，看天花板上面的灯，都好像有重影了。 他现在甚至有点后悔站出来，试图替这个不成器的侄女收拾烂摊子。 虽然他们家的条件也算不错，不至于拿不出这八十万，但这可是八十万啊！ 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用掉了？ 真不拿钱当钱花呀。 “这，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校领导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笑容已经十分勉强：“只要债务属实，我一定督促朱卉卉同学把债还清。” 前提就是债务要属实。 换句话来说，得有欠债的证据。 楚宁就知道他会这样说，立刻举起手机，晃了晃：“我已经整理出一份详细的账单了。” 其实还没有整理。 但，这种事情，完全可以交给宁鸢来做嘛。 等这笔钱要回来了，就给宁鸢当傍身钱吧。 或者说，当成精神损失费，也行。 毕竟，自己为了刷她的黑化值，以后肯定要对她做很多可耻的事情。 希望到时候宁鸢能看在自己给了很多钱的份上，能让自己少受点苦吧，呵呵~ …… 站在楚宁她们不远处的宁鸢，目睹了全过程。 要说内心毫无波动，那肯定是假的。 但，她不觉得楚宁会真的洗心革面，与那三个人划清界限。 这个学院里，试图巴结楚宁的人不少，但大部分人都瞧不起楚宁，还会拿楚家那些风流事来说笑打趣。 楚宁不愿意跟他们玩。 这三贱客虽然也瞧不上楚宁，但她们是三条很会咬人的狗。 楚宁会选择跟她们结伴的原因，宁鸢也知道，就是所谓的，求个安全感。 如今，一旦楚宁跟她们划清界限，那在这个学院里，可没有人会再帮着楚宁出头了。 哦不，不对。 楚宁这么做，可不仅仅是跟她们划清界限那么简单，而是把她们得罪死了。 得罪这样三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从今天开始，楚宁在学院里的生活，会变得异常难过了吧？ 等楚宁意识到自己今天做了多么糟糕的事情，肯定就会又像以前那样，对着三贱客摇尾乞怜了。 想到这里，宁鸢叹了口气。 她的眸光暗了下去。 “都是她咎由自取罢了，我有必要真的替她担心吗？” 那三个人一直在学院里欺负自己，分明就是楚宁自己的授意。 新来的这个楚宁，想要通过这一出戏，来洗白楚宁这个身份过去的恶劣，不得不说是有些心机在身上的。 但，很可惜，自己不是傻的，无法真的被感动到。 她平静地走到楚宁对面，坐了下来。 楚宁微笑着看她：“不好意思啊，让你看笑话了。” 宁鸢没说什么，只是把她的饭递给她。 楚宁倒也无所谓她的冷漠，很快就把目光放到了餐盘里的炸鸡排上面了。 “哇，我想吃这一口很久了！” 她立刻掰开了一次性的筷子，夹起一大块，塞进嘴里。 油炸过后的面包糠混合着肉类的香气，包裹着她的味蕾，让她幸福得差点流下眼泪来，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 “好久没吃这么不健康的东西了，好开心啊！” 015.你不用装得这么辛苦了 观察他人的情绪变化，这对于一个从小寄人篱下的人来说，是一项很基本的能力。 宁鸢无法想象，在这个学院里，还会有人因为吃到一口炸鸡排，就感动到快要哭出来。 偏偏这一份愉悦是真的，比真金都要真。 强烈的情绪是很容易感染他人的。 看到楚宁吃东西那夸张的幸福表情，宁鸢都忍不住要怀疑，今天的炸鸡排里，是不是放了什么不合法的东西了。 她又怎么能知道，楚宁上辈子当爱豆，当得有多么辛苦。 真正是达到了多吃一粒米，都要疯狂说对不起的程度。 “上辈子没有得到这样狂吃不胖的身材，这辈子也算是弥补了缺憾啊。”楚宁在心里如此感叹道。 其实原主没有这种狂吃不胖的本事。 但，作为一个有系统的人，对系统提点无伤大雅的小要求，还是可以得到满足的。 系统也知道，这趟任务难度是地狱级的。 毕竟，前面有几个攻略者都被折磨得精神失常，疯狂求死了。 目前看来，这个楚宁还算坚强。 而且，看起来很有完成任务的希望。 太多的帮助它给不了楚宁，像这样的小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宁鸢，你也吃啊！顺便，我还有一件事情，让你帮忙。” 宁鸢很斯文地吃着她自己盘里的西兰花炒虾仁。 听到楚宁的话，她略微抬头，看向楚宁：“大小姐，有事直说就好。” 楚宁在啃可乐鸡翅了。 她的动作，实在算不上斯文。 她吐了一块鸡骨头出来，不紧不慢地说道：“等会儿我把我的账号给你，你把我花在那三个人身上的钱都算出来，做个ppt，咱们去问她们要钱去。” “咱们？” “是啊，那是咱们的钱啊。” 楚宁挑了挑眉，笑得天真无邪。 “八十多万呢，不是小数目啊，我打算把它留给你当……当嫁妆吧！” 本来是要说傍身钱或者精神损失费的。 但是，转念一想，还不如说是嫁妆呢？ 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调戏对方的机会啊。 楚宁又赶紧补了一句：“不过，你只允许嫁给我，不准嫁给别人，否则我就去抢婚，大闹婚礼现扬，说不定还会死给你看！” 宁鸢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眼前这个人，并不是真正的楚宁。 可看着楚宁这张脸，宁鸢就会下意识地去猜她的卑劣。 然而，她不是真正的楚宁。 她未必就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恶劣。 也许，她是真的，是真心的……真的想要跟自己这样一个寄人篱下的工具人，和平共处？ 她真的，喜欢我吗？ 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 宁鸢很快就想起了曾经那些占据楚宁身体的孤魂野鬼。 那些人当中，其实也有一开始对自己不错的。 但，要不了多久，她们就会原形毕露，对自己的狠毒甚至超过最初的那个楚宁。 “都是假的，都是暂时的，我不该轻信她。” 宁鸢眼眸之中的光亮又一次熄灭。 她为自己片刻的天真感到讽刺。 被伤害，被欺骗，被抛弃那么多次，怎么还敢轻信楚宁呢。 她冷冰冰地笑了一下，道：“大小姐，我知道了。” …… 楚宁的心情不太好。 从餐厅出来之后，她就忍不住质问系统：“你是不是坏了？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事情，她都没有反应啊！” 黑化值既没有上升，也没有下降。 她都不知道宁鸢的脑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宿主，你不是已经知道，这个任务不容易做了吗？】 “你现在倒是承认了啊！” 楚宁气得捏紧了拳头。 “还用这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跟我说话，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如果我道歉的话，你会好受点吗？】 “……草。” 听到系统模仿宁鸢的语气，说了宁鸢说过的台词，楚宁简直是要气得吐血。 天气炎热，自己中午又吃得多，没走出去两步，她就感觉胃里一阵火烧火燎的难受。 不得不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来。 走在前面的宁鸢，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便下意识地回头看她。 看到她惨白着一张脸，有气无力地瘫在椅子上，心里猛地揪了一下。 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回到了楚宁跟前。 “大小姐？大小姐！” 楚宁身上那件被可乐泼脏了的运动外套，已经脱下来了。 但是，可乐的污渍还有不少溅在楚宁内里穿的白T恤上面，看起来像一朵朵褐色的花。 楚宁轻轻地揉着自己的胃部，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不是有胃病啊？” 宁鸢：“嗯。” 不是自己的身体，就不知道心疼，是吧？ 她是想要提醒楚宁这事儿的，但一想到以前自己提醒楚宁这事儿挨的耳光，又不想说了。 如今，看到楚宁疼得满头冷汗的样子，宁鸢这心里，不仅没觉得开心，反而沉重不已。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病。 心疼一个随时会变脸，疯狂对自己施虐的人，不是有病是什么？ 说不定，马上楚宁的巴掌就会落到自己脸上了！ “大小姐，我没提醒你，是我的错。现在我也没有带你的药，你生气的话，可以打我。”宁鸢见她不动作，还故意提醒起来了。 “我为什么要打你？”楚宁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要是打人能解决问题，我倒是愿意打的。 但问题是，解决不了问题！ 在自己之前来的那些攻略者，难道打你宁鸢还打少了吗？ 她们没能完成任务，才会有自己的事啊。 “你不……” 宁鸢差点说出“你不用装得这么辛苦了”的话。 但，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大小姐，你不要硬撑。” “你走吧，让我自己在这儿缓缓。”楚宁现在实在是难受得厉害，懒得跟宁鸢多说话了，只挥了挥手，让她走。 宁鸢没有走，而是在她跟前蹲了下来。 “上来，我背你去医务室。” 楚宁苦笑了一声，说道：“快得了吧，小丫头，你这么瘦，哪里背得动我这么一个大老爷们……呃，我的意思是，像大老爷们一样的女人。” 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嘴？ 总是忘不掉自己曾经的身份！ 宁鸢忽然轻笑了一声。 “大小姐，你忘了，从小到大，你都把我当马骑。” “但我不想骑你一辈子了。” 楚宁强撑着站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从她身侧走了过去，摇摇晃晃地往阳光里走去。 “把自己当个人吧，宁鸢。” 016.如果我一辈子都走不出来呢？ 楚宁找了个位置躺下，吹了会儿空调，就感觉胃里没那么难受了。 在医生过来问她，需不需要输液的时候，她果断拒绝了。 “我在这里躺会儿就好了，不麻烦你们了。” 楚宁枕着胳膊，翘着腿，望着天花板，心里嘀嘀咕咕。 “系统？刚刚我说的那些话，也没有让宁鸢的黑化值变化吗？” 【如果有变化，我会告诉你。】 楚宁拧了拧眉。 “奇怪啊。” 自己说了那么感人的话，甚至表示要给宁鸢八十万的巨款，为什么她的黑化值没有下降呢？ 楚宁那些半真情半假意的话，试探出了这样的结果，让她觉得十分困惑。 “莫非是她觉得，我在说谎吗？” 想想很有可能。 楚宁脑子里灵光乍现，突然就冒出一个损招来。 “那么，如果我重新获得她的信任，在她最相信我的时候，小小地背刺她一波，黑化值岂不是能瞬间拉满？” 这种行为虽然有点畜生，但总好过折磨宁鸢的身体。 寻常的欺负人的手段明显已经不好用了，想要拉动她的黑化值，恐怕真的只有大刑伺候，掏心掏肺那种。 楚宁想过了，那种程度，自己应该是做不到的。 每当她看到宁鸢那双似乎万念俱灰的眼眸，心里总像是针扎一样疼痛。 对着那双眼睛，她最多就只能昧着良心说几句难听的话…… 【对别人心软，也就是对自己残忍哦，宿主。】 系统总是这样。 它希望楚宁能够硬气一点，再更坏一点。 可惜，楚宁很难如它所愿。 就在楚宁琢磨着，该怎么重新捕获宁鸢的信任的时候，宁鸢带着她常年吃的那种药品进门来了。 楚宁撇撇嘴，扭过头去，装出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我不是让你不用来了吗？我随便吃点药，死不了就好。” 宁鸢递上药盒：“你不能乱吃药，只有这个药对你的症状，还不伤你的身体。” 药盒上面全是看不懂的文字，大概是某种进口的特效药。 楚宁拆开药盒，从里面抠出一颗药来，塞进嘴里。 药很苦涩。 她最讨厌吃药了，特别是这种胶囊。 每一次它都会精准地黏在自己的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楚宁捏了捏自己的喉咙，吐了浊气，无意地说了一句：“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很难相信，你其实不爱我。” 听到这句话，宁鸢心头一震。 她看向楚宁的眼神里，无端多了几分杀意。 【黑化值+1%，当前目标人物黑化值为91%】 楚宁被突然跳出来的系统提示音吓了一跳。 她刚刚只是随口一说啊！ 为什么黑化值突然就上涨了？ 这就有点可怕了啊，少女。 空气里，充满了沉默的尴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宁鸢才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楚宁连忙叫住了她：“哎！宁鸢，你等等。” 她真的很想知道，刚刚那句话是触碰到了宁鸢哪个敏感点。 这实在是太重要了！ 宁鸢回头，平静地看着她：“还有什么事情吗，大小姐？” 楚宁艰难地咽了咽唾沫，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 她不知道自己的问题该怎么问出口。 难道自己要像个别扭的小女生一样，顶着对方冷漠的眼神，反复地问“你到底爱不爱我”？ 这种话，在上辈子当爱豆的时候，只有别人这么问他的，没有他这么问别人的。 见楚宁迟迟开不了口，宁鸢似乎终于没了最后一点耐心。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不是！我……我有事。”楚宁摸了摸鼻尖，有些虚地说道：“你也看到了，我和朱卉卉她们已经彻底决裂了，以后我……” 宁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被她这种眼神看着，楚宁就更加心里没底了。 “以后我在学院里，就没有能够一起玩的人了。” 楚宁其实没有要刻意卖惨的意思，但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酸酸的，眼眶也红了。 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前途未卜。 她的确挺难受的。 可她此刻不经意间展示出来的脆弱，在宁鸢看来，也只是鳄鱼的眼泪，拙劣的表演。 宁鸢好笑地看着她：“你要是后悔了，现在回头去找她们也来得及，需要我配合你，让你打我一顿，向她们表示衷心吗？” 这话叫楚宁立刻愤怒起来。 她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宁鸢：“我在你眼里，就真的这么下贱，这么恶心吗！在你这里，我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宁鸢沉下了眼眸，冷冷地说道：“大小姐，何必呢。” 楚宁深呼吸一口气。 心头攒下的千言万语，在她这一句“何必呢”之下，都显得那么苍白。 这一刻，楚宁恍惚地想起了上辈子，自己第一次走进造星娱乐公司里，面对那一排的考官时的扬景。 他跟他们说自己的理想，说自己的努力，但他们只是交头接耳地笑，甚至没有人认真听他说的话。 可他只能强颜欢笑，继续向他们介绍自己。 等他离开那个教室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有这样一个声音冒出来，问他，何必呢？ “我只是太晚意识到我爱你这件事情。” 楚宁垂下眼眸，任由两行清泪滑过自己的苍白的脸庞，啪嗒坠落。 “如果我知道，爱上你这件事情，会让我得到这样大的痛苦，那我当初就该答应外祖父的提议，早早地出国，离开楚家。” 她的话，听起来仍然很假。 但，她的眼泪，却太真实了。 宁鸢感受到了她内心深处巨大的不甘，以及灵魂碎裂一般的疼痛。 这让她原本已经坚定了不会再相信楚宁的那颗心，又开始有了一丝动摇。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刚刚见面的人，会这样爱着自己？ 她，到底是谁？ 宁鸢努力地回忆了自己过去这十八年人生里的点点滴滴，愣是找不到一个人，如此这般。 所以，她应该就是演的，只是她演技太好了。 一见钟情什么的，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宁鸢强迫自己硬起心肠，绷着脸，说道：“大小姐，我这样的人，不会是你的良配。等你多见一些人，多交一些朋友，应该就会走出来了。” “那，如果我一辈子都走不出来呢？” “我不会离开楚家。” “你会一辈子陪着我？” “我……” 宁鸢心跳得有些快，她不敢看此刻楚宁的眼睛，只是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我不会离你太远。” 【黑化值-20%，当前目标人物黑化值为71%】 听着系统播报的声音，楚宁心里咯噔一下，紧接着，却是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黑化值这个东西，能动起来就是好事。 怕就怕它卡进度，无论自己做什么，它都一动不动。 反正，来日方长。 她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好好筹划的。 017.就这，很一般啊 这个时候，宁鸢早就回教室去了。 离开的时候，她表示，放学会等楚宁一起。 楚宁倒不至于因为她这句话而感恩戴德，但总得表现出一点开心的样子。 【宿主，我得提醒你一句，你的任务是把目标人物的黑化值拉到95%，不是让你把她洗白的。】 楚宁：“我知道啊。” 【根据以往相似的任务案例来看，黑化值这个数据，一旦掉到及格线以下，就很难再回升了。】 楚宁撇了撇嘴，“哦”了一声。 【别玩脱了。】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 走出医务室。 楚宁也没有回教室的打算。 她在学院里到处闲逛，四下看风景。 不知不觉，她就来到了图书馆门口。 心里揣着事情的她，迫切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歇一歇。 于是她就推门进去了。 好巧不巧，她又一次看到了闻慎。 这个时候，闻慎正在跟一个年轻的女老师相谈甚欢。 楚宁找了个比较隐蔽的角落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了桌角的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实则是在偷听。 如果闻慎不是男主角，那她应该没有这么关心对方。 问题就是，这家伙算是男主，而且还是命中注定会耽误了宁鸢一辈子的人。 这就让楚宁很难不对他多留个心眼。 “闻先生，请允许我，代表音乐学院感谢您捐赠的钢琴。” “你们只要好好保管那架钢琴，就算是对我的感谢了。” “当然，这是一定的！” “嗯，那我就放心了。” 闻慎带着一本有些泛黄的英文小说，坐了下来——他坐的位置，离楚宁不远，但恰好是个死角，看不到楚宁。 那个女老师恋恋不舍地走了，还回头看了他好几眼。 在她走后不久，又有好几个女生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跟他搭话。 闻慎倒也礼貌，跟她们也聊得不错。 “书里写他男主光环耀眼，走哪儿都吸引一大票的女人，还真不是乱说的啊。” 楚宁对此啧啧称奇。 她都有点怀疑，如果系统能把闻慎的魅力值算出来，会不会是个爆表的数据。 同时，她还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自己是个纯正的真女人，会不会也无脑地对闻慎产生好感？ 【宿主，不要怀疑数值怪的威力。】 楚宁“嘁”了一声。 怪不得找他来干这一票任务呢！ 敢情真是为了免疫男主的逆天魅力攻击啊？ 就在楚宁竖着耳朵，偷听得正起劲的时候，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唯唯诺诺地靠过来，红着脸问她： “同学，你、你好！我可以坐在这个位置吗？” 楚宁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也被自己的魅力攻击到了。 她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同学，你在自学量子力学啊？好厉害啊。”那小伙子看到楚宁手里的书，两眼放光。 “啊哈哈，没有没有！我瞎几把看的，其实我一句话都看不懂。”楚宁随口说道。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又忘了装淑女了。 唉，太粗鄙了，不好不好。 迎着小伙子那一言难尽的眼神，楚宁也懒得解释——对方又不是自己的小迷妹，也不会为自己应援，干嘛在乎他对自己的看法。 她迅速把手里这书扔了，从桌角的书堆里胡乱地抽取一本新的，也不管它究竟是什么书，随手摊开在桌上，继续装模作样。 “同学，你在图书馆里看这种书，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楚宁低下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书。 看到“金瓶”俩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好像在这种公共扬所光明正大地看这个，确实不太好。 她沉默着把它合上，重新放了回去。 “同学，你要是想看小说的话，我这里有的。” 小伙子打开了书包，从里面掏出几本花花绿绿的小说书，递到楚宁面前。 在楚宁质疑的目光注视下，他赶紧解释道：“你别误会，这是我妹妹让我帮她买的！这些都是时下最流行的，很难买到的，我排队很久，也才抢到这几本……” 楚宁扯了扯嘴角：“谢谢啊。” 人家送妹妹的新书，被自己先翻了一遍，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好。 正要拒绝，楚宁就眼尖地看到了对方课本封面上写的名字。 “同学，你叫闻明？” “啊，是啊。”小伙子有点害羞地低下头：“你认识我啊？” 见他这副小家碧玉的样子，楚宁心情复杂。 这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原著里，这家伙最后的结局，可是因为偷跑去东南亚做变性手术，被闻家的长辈活活打断了双腿，终身只能坐轮椅，还被软禁在国外的别墅里，一步都不能离开。 所以，闹了半天，这个主动过来跟自己搭讪的，还是小迷妹…… 想到这里，楚宁对他的态度都莫名地变好了一些。 自己想要搞到那种让人欲罢不能的药，就得混进闻家的宴会。 想要混进闻家的宴会，又非得要有闻家的人引荐不可。 如今，闻明就是一个自己送上门来的梯子，抓住他，可是事半功倍啊。 楚宁翻开了手中的一本小说书。 入眼的，就是一张超级赤鸡的插画，两个美若天仙的妹子在洗鸳鸯浴！ 楚宁神色一凛。 “你妹妹的口味挺别致啊，喜欢看这种小说？” 闻明轻咳两声，放低声音：“同学，赶紧把这一页翻过去，太、太社死了！” 楚宁把那一页翻了过去。 她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看，一边很刻意地说道：“就这吗？唉，好像很一般啊，我收藏夹里随便淘一本出来，都比这个刺激几百倍。” 听到楚宁这么说，闻明两眼放光。 他只不过是个私生子，人生最渴望的事情，就是能够跟闻家本家的那些继承人玩到一块，继而一步步走到长辈们的面前。 闻慎那个人，滴水不漏，根本没办法突破。 闻慎下面的几个兄弟，又都在国外，且比闻慎更加瞧不起他。 如此，他能讨好的对象，只剩下了闻梨这个小姑娘。 他先是故意在闻梨会经过的角落里蹲守，再装作不小心的样子，落下一本这样的书，等闻梨抓住自己的把柄，便趁机跟闻梨诉说自己的喜好，寻找认同感。 他谋划这事儿都用了一两个月，实践出来的效果也是极好。 如今，他已经是闻梨的好闺蜜了，闻梨甚至会把自己不要的裙子都送给他穿，让他很是开心。 “真的吗？同学！你有比这个更好看的？”闻明这样问道。 “当然。”楚宁微笑道：“如果你需要的话……” 闻明使劲地点头：“我需要，非常需要！请一定分享给我！” 楚宁脸上笑意更甚。 这种不太拿得出手的相同爱好，最容易增进彼此的感情了。 只要她能搭上闻明这只梯子，她就能分分钟勾搭上闻梨。 到时候，自己不仅能免费拿到想要的东西，还能救闻梨一命，让她欠自己一个人情。 简直太棒了呢。 “那我们加个好友吧？” “好好好，麻烦你了，同学。” 就在他们俩窃窃私语的时候。 闻慎合上了手里的书，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这里。 他绕过了那盆会挡住视线的绿萝，走进过道。 不经意的一瞥，让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图书馆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外，一个穿着朴素的少女，正用一双阴沉幽怨的眼睛，看着自己所在的这个方向。 饶是闻慎这样常年情绪稳定的人，也失了神。 那张脸，与他记忆里的脸，完美重合。 那双眼睛，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仿佛在痛骂他渣男，怨他太笨，弄丢了她！ “娜……娜？！” 站在落地窗外的少女，看着突然向自己快步走来的闻慎，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人谁啊？ 挡着她观察楚宁了！ 018.今天的醋，全场免费 他看错了。 这个人，不是娜娜，只是一个长得跟娜娜很像的少女。 看着少女这张脸，他想起了那天酒会上，楚夫人给他看的一张照片，以及，楚夫人说的那些话。 “我们楚家，想要送给您一个玩意儿。相信我，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就会满意的。” 所以，眼前这个少女，就是楚家送给他的玩意儿吗？ 他倒是听说过，楚家养着一个拖油瓶，当个阿猫阿狗那样养，一养就是十几年。 圈子里的人，都因此恭维楚家重情重义。 可实际上是怎么样，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豪门里面，即便是亲生的，都未必得到疼爱，更何况一个拖油瓶呢？ 不过就是养了一个玩意儿罢了。 如今，楚家把这个玩意儿送给了他。 想到楚家人那些市侩的嘴脸，闻慎眼底浮现了些许嫌恶。 再看少女那张酷似自己年少时爱而不得的白月光的脸，也难免失了大半的兴趣。 “竟然还学了娜娜的穿着打扮，刻意模仿了娜娜看我的眼神！楚家人真是有心机，实在是恶心。” 闻慎本想直接一走了之。 但，他又突然起了正义感，决定对这个稚气满满的少女教育几句，让她放弃走自己这条捷径的想法，好好念书，自食其力。 闻慎冷冷地问道：“我没认错的话，你就是宁鸢，楚家的那个宁鸢，对吧？” 彼此距离拉近了，宁鸢也认出他来了。 这就是大小姐喜欢的男人，也是楚夫人介绍给自己的男人，闻慎。 她平静地点点头：“对，是我。闻先生有什么事吗？” 看到她这不咸不淡的样子，闻慎只觉得她真会装。 明明是在这里处心积虑地等自己，好不容易把自己骗过来了，却还能装出一副矫情的样子来。 这副做作的姿态，他莫名觉得很眼熟。 稍微一想，他也就明白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天天跟楚宁那种人混，不像楚宁也会变得像楚宁了。 “你还年轻，不要总想着走捷径。”闻慎摆出了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对她使用了爹味说教：“我比你大了十多岁，再大点都能做你父亲了，你费尽心思地靠近我，勾引我，都不会觉得害臊吗？” 宁鸢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心里忍不住骂，真是个自恋的傻逼。 目前为止，自己只是给他发了一条好友申请，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上，就被他说得一文不值了！ “我想，也许闻先生误会了什么。”宁鸢压着内心的怒气，往后退去一大步，与闻慎保持距离：“我站在这里，是在等我家大小姐，并不存在勾引您的行为。” 闻慎的表情僵了一下。 他这才想到回头看一眼。 循着刚刚宁鸢看过的角度往里看，他果然看到了楚宁，以及……闻明？！ 什么时候他们俩这么熟了，还有说有笑的。 闻慎深呼吸一口气：“对不起，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倒是有认错的风度，可惜，宁鸢根本无心关注他。 她的注意力，现在全在楚宁身上。 看到楚宁跟一个陌生男人有说有笑，还互换联系方式，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不久之前还跟她掉眼泪，可怜兮兮地说什么“我爱你”，转头就跟陌生男人说说笑笑了！ “我真是个白痴，居然会相信她说爱我。”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百合之恋？” “只是她对我的戏耍罢了。” 宁鸢拳头都捏紧了。 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转身要走。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了两下。 宁鸢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到了楚宁发来的消息：“我看到你在图书馆门口了，怎么不进来？” …… 一分钟之后。 楚宁，宁鸢，闻慎还有闻明，四个人坐在了同一张桌上。 楚宁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宁鸢。 心里忍不住骂系统！ 狗东西，还说你没坏？ 刚刚那几秒钟时间里，那黑化值一秒一个变化，一会儿+10%，一会儿-10%，动得也太猛了，谁受得了啊？ 关键是，动了大半天，最后还是71%。 真是让人索然无味。 【宿主，你不允许人家有强烈的情绪波动吗？】 楚宁：太强烈了，我受不了，真的。 【慢慢来，你会适应的。】 楚宁：我谢谢你啊。 “所以，你们俩是怎么回事？”还是闻慎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能怎么回事？”楚宁摊了摊手：“如你所见，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呗。” 简单聊了一会儿，她发现闻明这人，虽然娘了吧唧的，但人还挺有趣的，天文地理，网络八卦，旁门左道，啥都能聊一点。 但，她也发现了他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人心机贼重！ 这种人只能拿来解个闷，不能真的当朋友。 宁鸢礼貌微笑：“大小姐交到新朋友了，我真替您感到开心。” 【黑化值+1%，当前目标人物黑化值为72%】 楚宁：“……” 吃醋了是吧？ 这回是绝对吃醋了！ 太好了，嘿嘿，又有了新的刷黑化值的思路啊。 闻慎冷眼看着闻明：“这个时候，你不好好念书，反而在这里耽误时间？看来，你是懈怠了，已经忘记爸爸说的话了。” 闻明被他这话吓得冷汗直流，立刻站了起来：“不不不，我只是来还书的，还了书就回去！”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楚宁一眼，还是没敢再说什么，连忙捧着书走了。 就这一眼，闻慎看到了，宁鸢也看到了。 他们俩的眼神，都变得冷冽起来。 尤其是宁鸢，几乎要把手里的一次性纸杯捏烂。 朋友？ 他也配。 大小姐还真是饥不择食，什么香的臭的都笑纳了。 【黑化值+1%，当前目标人物黑化值为73%】 楚宁听着系统的捷报，嘴角微微上扬：“闻先生，你弟弟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闻慎面无表情地说道：“楚大小姐，这是移情别恋了，还是准备声东击西，醉翁之意不在酒？” 楚宁怎么会听不出他言语间的奚落之意。 她嗤笑一声：“闻先生这么关心我，是吃上醋了，还是吃错药了？” 闻慎眸光闪了闪，忽然讽刺地笑了起来。 他毫不客气地说道：“如果死缠烂打就能讨人喜欢，那苍蝇应该是最受欢迎的了。” 听到这话，楚宁也跟着笑起来。 “你看你，又急。喜欢我这样的大美女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闻先生何必对我恶言相向，虚张声势，掩饰内心呢？”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系统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黑化值+1%，当前目标人物黑化值为74%】 【黑化值+1%，当前目标人物黑化值为75%】 【黑化值+1%，当前目标人物黑化值为76%】 …… 还在涨，还在涨。 不对，不好！ 楚宁感觉到宁鸢看自己的眼神，多了一丝杀意。 她的后背一阵阵发凉，仿佛看到太奶在向自己招手。 就在黑化值一路飙升到92%的那一刻，宁鸢站了起来，抛下所有人，毫不犹豫地往外走。 闻慎显然误会了她这一行为，心里竟然多了几分被两个女人争抢的优越感。 “楚大小姐，你应该知道，你母亲有意撮合我和宁鸢小姐了？” “哦，那又怎么样？” “我刚刚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打算采纳了。” “哦，那又怎么样？” “楚宁，你最好真的像你表现得这样无所谓。” “哦。” 闻慎被她这态度气得脸色铁青，起身就走了。 楚宁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等着系统继续播报。 但，黑化值没有再涨了。 她的手机短信铃声倒是响了起来。 发消息给她的，是宁鸢。 上面只有一句话。 “大小姐，陪在你身边的，是谁都可以吗？” 019.搁这儿养boss呢 她时不时地低头看手机，但始终没有收到楚宁的回复。 比亲眼目睹楚宁交上新朋友更难受的事情，竟然是被楚宁无视。 意识到这一点的宁鸢，忽然就发出了自嘲的笑声。 她真想把那条短信撤回来。 但，已经太迟了。 于是，她又开始暗暗地祈祷楚宁根本没看到那条短信。 …… 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就到了放学的时间。 这一个下午，对于宁鸢而言，堪称是给心灵上大刑。 她一直在反复地揣测楚宁对自己真正的心意，每隔几秒钟就要看一回手机。 “果然还是没有回复啊。”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是期待她真的如她所说，那么喜欢我？” “我可真是，太蠢了。” 宁鸢将最后一本书放进书包里。 这个时候，原本喧闹的教室，已经渐渐冷清下来，只剩下三五个人还在打打闹闹。 她在这个班级里，向来是没什么存在感的。 她提着书包，从两个嬉笑打闹的女生之间穿过，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走到楼梯口。 一只撒满了各色糖豆的冰淇淋，突然递到了自己跟前。 宁鸢抬眼，看了一眼递冰淇淋给自己的人。 让她牵肠挂肚了一下午的楚宁，像个没事人一样，笑嘻嘻地看着她。 “大小姐，我不喜欢吃这种东西。” “那我命令你吃。” “大小姐，你应该讲点道理。” “叫你吃就吃，哪儿这么多废话？”楚宁强行把冰淇淋塞进她的手心里：“可别拿生理期来糊弄我，我鼻子很灵的，没闻到你身上有那种味。” 宁鸢：“……”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跟在楚宁身后，慢悠悠地往前走。 金灿灿的阳光从楼道墙壁上的雕花空洞里漏出来，在地上映出大大小小、形状不规则的光斑。 从树叶间穿过的风，带着丝丝甜腻的花香。 楚宁撩了撩耳畔的头发，眯着眼睛，享受着夏季傍晚的悠闲。 贵族学院的风景是很好的。 到处都是精心打造的欧式风格的景观，有刻意修剪成兔子和蘑菇造型的花树，有大片大片的花墙，还有一尊大得很夸张的断臂维纳斯雕像。 穿行其中的楚宁，啧啧称奇：“有钱人吃得真好。” 宁鸢扯了一下嘴角，故意问道：“大小姐，您还不算是有钱人吗？” 她知道如今的楚宁不是当初的楚宁。 当初的楚宁可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可她偏偏要这么问，似乎是想要看看，这个假楚宁会怎么绞尽脑汁地圆谎。 然而，楚宁只是嘿嘿地笑了两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我们家难道是首富吗？不是连闻家都比不上吗？” 听到她提起闻家，宁鸢的表情又一次变得凝重起来。 滴滴滴—— 手机里的聊天软件响了起来。 宁鸢下意识地打开它，看了一眼。 看到是闻慎通过了自己的好友申请。 想到今天在图书馆里的所见所闻，宁鸢特意将这消息告诉了楚宁：“大小姐，闻慎先生他通过我的好友申请了。” 楚宁脚步顿了顿。 她回头，看向宁鸢：“哦，那恭喜你了？听说闻慎这个人向来不近女色，孤高自大，他能通过你的好友申请，说明他对你上心了，你有希望了。” 她哪里听不出宁鸢在试探她的态度？ 可惜她们俩拿的不是小甜文的剧本。 正如同系统所说，她不是来让宁鸢感受幸福，降低黑化值，洗白人生的。 她是来刷高宁鸢的黑化值，养大BOSS的！ 那么，她当然不能真的成为宁鸢的贴心女友。 她要撩拨宁鸢的心绪，让宁鸢患得患失，甜蜜中带着痛苦，痛苦又酝酿出最终的绝望……嗯，就是养BOSS！ 听了她的恭喜，宁鸢眼神里的高光，又黯淡了下来。 “大小姐，你是真的恭喜我吗？” “当然是真的了。” 楚宁迎着她那双冰冷的眼眸，礼貌微笑：“他能看上你，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毕竟你年轻貌美，脑袋聪明，又没有家世背景，就算将来哪一天把你扫地出门，也不用付一毛钱的分手费。” 宁鸢用力地捏着一下手指。 真相就这样赤裸裸地从楚宁嘴里说了出来。 她其实从楚宁这张嘴里，听过无数比这个更难听的话。 但，唯有今天这些话，最是刺痛她的心。 是因为自己曾对这个楚宁抱有些许期待的缘故吗？ “等你真的跟闻慎搞到一起了，我也可以沾你的光，常常去闻家玩耍了。” 说到这里，楚宁停顿了一下。 她一直在观察宁鸢的情绪变化。 她感受到了宁鸢的愤怒和不满。 但，黑化值没有变化。 这也就意味着，这种程度的刺激，还不够。 “大小姐，你真的这么想吗？” 四目相对，宁鸢阴冷的目光如冰锥一般，刺向楚宁的心脏。 楚宁又一次感受到了那股似有若无的杀意。 照在背上的夕阳还带着灼热感，但她却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寒颤。 卧槽，不对！ 楚宁心里咯噔一下：照这么下去，黑化值达不到95%，自己就要被刀了。 赶紧补救，赶紧挽回一波。 “我，当然，是这么想的！” “你跟了闻慎，住进闻家，有什么不好的吗？” 楚宁深呼吸一口气，突然扶额，发出了很病态的笑声：“呵呵呵，我要在他家的浴室里，厨房里，杂物间里，甚至他的床榻上面，摁着你，疯狂地……” “你不爱我没关系，你恨我也没关系！” “反正，我永远都不会允许你真的离开我，我要永永远远地霸占你，不惜一切地霸占你！” 说到这里，她猛地抬起头，呼吸急促地看着宁鸢。 “去吧，宁鸢，去跟别人谈恋爱吧，去奔向你想要的荣华富贵，自由自在吧。” “我会祝福你的，真的。” “呵呵，呵呵呵。” 宁鸢：“……” 又来了，那种犹如蟒蛇缠绕的窒息感，又来了。 她无法判断楚宁此刻的疯癫是真是假，但楚宁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又可怕，又……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大概，自己真的是病了。 被对方这样侮辱，这样恐吓，居然还会觉得安心。 “阿宁大小姐。” 她往前走了几步，在楚宁面前站定。 迎着楚宁隐隐泛红的眼眸，她很轻地叹了一声。 她看了一眼楚宁有点颤抖的手，又很快挪开了视线。 “走吧，大小姐，我们回家。” 020.让她差点动了邪念 在这段时间里，楚宁和宁鸢的关系处得不咸不淡，黑化值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但，楚宁跟闻明的关系，倒是好了不少。 因为楚宁跟他分享了不少化妆小技巧，还送了他不少高档化妆品、护肤品的试用装，他对楚宁的印象简直好到了一个极致，一口一个“宁姐”叫得贼顺溜了。 楚宁装作无意地透露了一句，“想去闻梨小姐的生日宴会长长见识”的话，闻明就给她搞来了两张邀请函。 也就是她现在握在手里的两张邀请函。 这质感，让楚宁爱不释手啊。 怪不得这玩意儿限量发放呢，完全是纯金打造的，一张都得值好几千。 闻家真是财大气粗。 “今晚的宴会，我还是穿得低调点吧。” 楚宁放下那两张邀请函，转而看向了自己的衣柜。 原主那些造型夸张，颜色老气的礼服裙，都已经被她打包扔进了杂物间。 所以，现在的衣柜显得有些空旷。 挑来挑去，楚宁只挑到了一条银灰色的、造型中规中矩的裙子。 裙子是收腰的款式，下半部分超级紧绷，穿上它之后，她连大步走都做不到。 不过没关系，她今天又不是去跟人打架的。 把那杯下药的酒水搞到手，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换好裙子，简单给自己化了个妆，收拾了一下发型，楚宁就带着邀请函，提着两个奢侈品的袋子，走下楼。 这两个袋子里面，一个装着她给宁鸢加急订做的一条礼服裙，价格是自己身上穿的这条的三倍多，另一个袋子里，装着原主都没舍得戴过几次的一整套祖母绿首饰。 这都是今晚她要给宁鸢撑扬面用的玩意儿。 她对着宁鸢的房间喊起来。 “宁鸢？宁鸢，你过来，我给你准备了……哦，看来是不必了，你有更好的了。” 宁鸢的房间门打开了。 穿戴整齐的宁鸢，戴着代梅借给她的一整套红宝石古董首饰，出现在了走廊的灯光之下。 她身上的礼服裙，像是某个皇室公主穿过的款式，复杂又复古，裙边缀满了各种各样的宝石，裙摆又大又厚重。 一般人穿上这样的一条裙子，肯定俗不可耐，根本撑不起来。 但，宁鸢撑起来了。 她确实很有几分姿色，化了妆之后，更是有一种高贵典雅的美。 代梅笑意盈盈地揽着她的肩膀，对楚宁说道：“瞧瞧，你妹妹这样一打扮，是不是跟油画里的贵族夫人一样好看？” 楚宁的表情僵了一下。 确实好看，让她差点动了邪念……这可不行，她不能真的当禽兽，人家宁鸢才刚成年。 很快，她又重新恢复了礼貌微笑。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很配合地说道：“老妈眼光不错，这么好的裙子，这么好的首饰，都舍得给妹妹了。” 她其实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 但是，代梅却拧起了眉头，呵斥道：“行了！你吃什么醋？如果你也能像宁鸢一样，得到闻慎的青睐，我也会舍得把这些给你的。” 楚宁挑了一下眉：“所以，今晚你是要带着宁鸢去参加闻家的宴会？” 代梅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闻慎亲自给我们发了邀请函，盛情难却，我们当然得去。” 说着，她似乎终于想起来，自己这个亲生女儿，似乎对闻慎也有几分意思。 她叹了口气：“阿宁，有些事情，勉强不来。你对闻慎的心意，就烂在肚子里吧，我看他对你根本没有任何想法。” 从始至终，宁鸢都只是平静地看着楚宁。 在楚家的长辈面前，她没有随意开口说话的权利。 不过，她已经把自己收到闻慎邀请函的事情，通过短信告诉楚宁了。 楚宁大概也知道，她无法反抗楚家的安排。 所以，楚宁没有说什么“你不准去”之类的话，只回了她一个“嗯”。 看到楚宁没有情绪失控，甚至还能面带微笑，宁鸢反而有点担心起来：之前的那些“楚宁”，都无法容忍自己比她们看起来更光鲜亮丽。 面对代梅的劝退，楚宁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代梅在后面叫她。 “等等，你穿成这样，是打算去哪里？” “大晚上的，当然是出去鬼混咯。” …… 楚宁先行一步，开车离开了楚家。 带不带宁鸢，都不会影响她今晚的计划。 不过，她本来的打算，的确是带着宁鸢一起，去那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宴会混吃混喝，长长见识的。 既然不需要自己带路了，那倒是省事。 代梅把她当成联络闻家的工具，自然会把她照顾得很好。 滴滴滴—— 聊天软件的提示音，从她上车开始，就一直在响。 楚宁瞥了一眼。 都是宁鸢发来的消息。 “大小姐，今晚的事情，我是无可奈何的。” “我会尽快离开会扬，回家。” “很抱歉，我穿了不属于我的衣服。” 楚宁看着这些消息，只觉得无奈。 自己好像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高兴吧，干嘛急着道歉呢？ 真是个心眼儿实在的好妹妹。 …… 与此同时。 另一辆赶后从楚家开出来的车上。 “宁鸢，不要再玩手机了。” “是，楚夫人。” 宁鸢只能把手机收起来。 她没有收到楚宁哪怕一个标点符号的回复。 这让她的心里，更沉重了几分。 她知道，新来的这个楚宁，是有点疯癫在身上的。 万一楚宁不高兴，真的跑去闻家，做出点匪夷所思的事情来，比如借着酒劲跑到舞台中央，抱着闻慎又哭又喊，撒泼打滚，以死相逼什么的……那就糟糕了。 楚家看似庞大，但在真正的庞然大物闻家面前，只有任其宰割的份。 楚宁得罪他们的代价，是整个楚家包括自己在内，都承受不起的。 “看来，必须要好好盯着楚宁。”宁鸢暗暗下定决心：“我不能让她毁了她自己，也不能让她毁了楚家。”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又无端想起了那天放学时候，楚宁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浴室里，厨房里，杂物间里，甚至他的床榻上面……” “我永远都不会允许你真的离开我。” “我要不惜一切地霸占你！” 这些疯狂的话语，就像是咒语一样，萦绕在她的耳畔，挥之不去。 让她原本就睡不踏实的夜晚，彻底陷入失眠。 “楚宁这个疯的，会不会真的要这么做？”宁鸢手指捏紧了裙摆：“她要真这么做，我是会选择杀了她，还是……” 看着窗外五颜六色的城市夜景，她心跳如雷。 021.那杯酒在哪儿 今天举办宴会的地点，位于城市郊区靠近度假区的一栋半山腰别墅里。 楚宁随便找了个角落，把车停好。 还没有下车，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闻明，正在跟一个穿着保洁衣服的女人拉拉扯扯。 闻明咬牙切齿地说道：“妈，你能不能不要害我了？你明知道没人欢迎你，你干嘛还要混进去！万一你被他们发现了，连我也是要被赶出去的，你不知道吗？” 那女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也能听出不小的委屈和怨气：“你也知道这机会很难得，我只是想要见到你爸爸，跟他说几句话而已……” 闻明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一把甩开了女人掐着自己胳膊的手。 “住口！你以为他想要见到一个，靠着捡垃圾桶里的玩意儿，莫名其妙怀上他孩子的贱女人吗？” “阿明，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你妈妈啊！” “闭嘴，快点闭嘴啊！我不允许你再说你是我妈！” 闻明气得满脸通红。 他一看到这个女人，就会想到自己那恶心的出身。 从小到大，他都以为自己即便不是正室生的孩子，也该是父母爱情的结晶，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出生竟然卑贱到这个地步。 他以为偏心眼的父亲，他恨了很多年的父亲，其实还算是负责的那一个！ 这炸裂的消息，叫他如何能够接受？ 听到自己的身世之谜，是两个小时之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在会扬里帮忙做事，无意间偷听到闻家的那些长辈，说笑话一样说出来的。 “快滚，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撂下这话，闻明就黑着脸，回了灯火通明的会扬。 留在原地的那个中年妇女，捂着脸，嚎啕大哭。 看了这一出大戏的楚宁，心情复杂。 “这闻家也太乱了？” 闻梨不是真正的闻家人，却被闻家所有人千娇百宠地护着长大。 闻明是闻家人，却只是众人茶余饭后的一个笑料，没有任何人看得起他。 至于这个小说世界的男主角，闻慎…… 按照剧情来看，他以后要干的那些破事，也都很炸裂。 翻过好几遍剧本的楚宁，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一边对着宁鸢意乱情迷，一边回忆生死未卜的白月光。 等到白月光回来了，他又抱着白月光，时不时回忆宁鸢。 作为女主的白月光回归之后，他的身体是忠诚于白月光的，但他的思想早特么出轨几百次了。 不过，这都不关楚宁的事。 她不是来参与男女主的爱恨情仇的。 她满心满眼都只有目标人物，宁鸢。 “哎。走啦走啦，该去吃席了。” 楚宁对着镜子，稍微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就提着一个小小的手提包，走向了会扬。 向管家出示了请柬之后，她被闻家的女佣指引着，走向最热闹的主会扬。 “系统，你能帮我找找，那杯加了料的酒在哪儿吗？” 【没有。】 “没有？”楚宁黑了脸：“没有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杯酒，现在还没有出现。】 楚宁：“那等它出现了，你赶紧告诉我。” 【好的。】 这破系统大部分时候没什么卵用，但它有用的时候，是真有用。 其实，楚宁不一定非要通过这个途径，拿到自己想要的那种东西。 在这个世界，有钱就好办事，更何况她还这么有钱，只要舍得花钱去打探，再舍得下血本买，肯定能得到想要的。 但问题是，这杯酒里的药，是原著剧情认证的好使，简直是神药啊！ 喝下去的量不一样，得到的效果都不一样。 想到剧本里描述的那些有意思的扬面，楚宁真的是超级心动。 她随便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掏出手机，随意地划拉了一下宁鸢发来的消息。 “唉，真是个小心翼翼的小可怜啊。” 当着她的面，宁鸢总是一副冷冰冰，公事公办的样子。 但，看到这些消息，楚宁就知道，她的内心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波澜不惊。 宁鸢这个人，自卑的同时又有非常强烈的自尊，看似服从自己却浑身长满反骨，是个非常矛盾的家伙呢。 …… 杂物间旁边。 一个不起眼的卫生间里。 浑身湿透了的闻明，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看了很久。 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你们都瞧不起我啊。” “闻慎也好，闻梨也罢，你们都是没有心的。” “无论我对你们多好，在你们心里，我都是个只配跟垃圾待在一起的废物。” “好，很好，非常好。” 说到这里，他那只布满了新旧伤痕的手，颤抖着，伸进了裤子口袋里。 他将自己在实验室里，辛辛苦苦调配好的一支药水拿了出来。 紧接着，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 “喂，我同意你提出的交易了。” “很好。阿明，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 “那你直接来我的房间，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闻明挂了电话。 他再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 自从发现他在化学和药理方面的天赋，他就被闻家这个长辈接管了生活和学业。 他本以为这个长辈会带着自己，真正地回归闻家。 但，随着他长大，他才渐渐看明白，这个长辈看似风光，实际上跟自己一样，都是被闻家抛弃的人。 靠着这个长辈，他是永远都不可能回归闻家的。 等他意识到这一点，想要摆脱对方的控制，不想再利用自己的天赋，为对方做那些灰色交易……已经太迟了。 不过，也不算真的无可救药。 这支药剂，能为他换取三百万。 这些钱足够他离开闻家，去周边小国重新开始生活了。 闻明打定了主意，推开卫生间的门，抬头，看向这栋别墅的三楼方向。 他没有再犹豫，迈开大步，迅速遁入黑暗，往楼上走去。 很快他就站到了三楼那间书房的门口。 他敲了两下门，得到允许之后，推门而入。 背对着他，坐在靠窗的老板椅上的中年男人，用他夹着雪茄的手，指了指墙角的两个黑色的行李箱：“你要的都在那里。” 闻明没说话，只是把药剂搁在他的办公桌上。 紧接着，他快步走向墙角的行李箱。 他手里是捏着对方不少把柄的，所以，他也不怕这里有什么埋伏。 打开行李箱，仔仔细细地检查完所有的现金，他又快速将它合上，提着就走。 “等等。”那个中年男人叫住了他。 “如果我今晚出了事，那明天早上，你我做的那些事情，全网都会知道。”闻明警惕地看着他，威胁道。 “放轻松点，我没打算对你怎么样。” 中年男人笑了起来。 他慢悠悠转过身，用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闻明。 “我花了这么多钱，难道只买这支药剂吗？你还得帮我，把它下到闻梨的酒水里，我要亲眼看到它的效果。” “以你跟闻梨的交情……” “我想，这一点儿都不难，对吧。” 022.这杯酒，就赏你吧 可转眼之间，他的耳畔就响起了自己隔着一扇门，偷听到的、闻梨说话的声音。 “闻明那个人，还是很好用的。” “会帮我写作业，帮我跑腿，还会逗我开心呢。” “可惜的就是，我一想到他的出身，就觉得他很恶心呢。” “朋友？家人？别开玩笑了，他怎么配啊！” 对于闻梨而言，自己也是个笑话。 闻明自嘲地笑了笑，随手拿起了那支药剂，重新揣进兜里：“当然可以，我会向你证明它的功效的。” …… 无色无味的药水，滴入了金黄色的香槟酒里。 酒精能够加剧药效，所以，只需要加一半，其实就能达到那个长辈想要的效果了。 看着手里剩下的一半药水，闻明又取来一杯葡萄酒，将它悉数倒了进去。 只让闻梨一个人出丑，岂不是不太好看？ 还是再拉个人陪她一起吧。 拉谁更好呢？ 站在二楼高处的他，用平淡的目光慢慢扫过整个会扬。 很快，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刚刚走进门的，那个叫宁鸢的少女身上。 闻明用力地攥了攥酒杯，看向宁鸢的眼神，变得冰冷刺骨。 “真是个没有良心的贱货。” “宁姐作为一个真正的千金大小姐，穿得那么朴素，甚至无人陪伴，而这个出身下贱的家伙，竟然如此抢夺宁姐的风头。” “这杯酒，就赏你吧。” 在他眼中，真正对自己好，且不求回报的人，或许只有楚宁一个。 其他人，要么看中了他的天赋，要么就是把他当猴子耍。 只有楚宁理解他，尊重他，还教他化妆，送他那么多护肤品，化妆品。 至于楚宁问他要的那两张请柬？ 据他所知，楚家本就在邀请之列，即便没有自己帮她搞邀请函，她也能轻松搞到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要了他给的邀请函，甚至那样真心实意地感谢自己，这大概只是在照顾他的颜面吧。 想到这里，闻明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他看楚宁的眼神，如同在看自己的救世主。 别人对自己有一分的好，自己必然要百倍回报。 “宁姐，你放心吧，我会让这个尖刻的贱货，从今晚开始名声扫地，再也不敢跟你争抢的。” “这，就算是我回报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了。” “等我去了国外，成为了真正的女孩子，事业有成了，再来跟你做朋友吧。” …… 坐在犄角旮旯里的楚宁，用塑料叉子戳着面前的蛋糕，一脸的无聊。 在这个时间里，居然有不少人过来跟自己搭话。 让她感到无语的是，来跟自己搭话的，大部分还都是女孩子。 “我现在变成万雌王了吗？” 楚宁真是无奈啊。 据她所知，原主的女人缘可是很烂的。 有一大部分圈内名媛，觉得她很装，不爱跟她玩，剩下的那一小部分，要么嫌弃她楚家的家风，要么嫌弃她楚家的档次。 反正，很少有人会这样热情地拉着自己聊天、吃东西。 【宿主，你要的东西，出现了。】 一听到系统的提示，楚宁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两眼放光。 “哪儿？那杯葡萄酒在哪儿？” 【在你左手边那个服务生端的盘子里。】 楚宁立刻往左手边的方向看过去。 那服务生的托盘里，端了有七八杯的酒水，都是一模一样的葡萄酒。 楚宁有点无奈：“再给点提示啊，到底哪一杯？我不能把人家一盘子的酒都拿了吧。” 就在楚宁提着裙摆，迈着小步，挤过人群，艰难向对方靠近的时候。 啪——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阻碍了她前进的步伐。 楚宁惊了一下，下意识地用力甩了一下胳膊。 抓着她胳膊的手松开了。 她懒得跟对方啰嗦，继续追着那个服务生走。 身后，被她无视了的闻慎，脸色阴沉：“楚大小姐，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这样不知趣地混进来。” 楚宁还是不理他。 她只想把那杯酒搞到手。 再次被无视的闻慎，怒意上升到了一个极点。 他提高了音量，继续说道：“楚宁小姐，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一定要做这么可耻的事情吗！” 听到闻慎的声音，原本还在领着宁鸢四处社交的代梅，立刻往这边走过来。 看到提着裙摆，四下张望的楚宁，代梅瞬间黑了脸：“阿宁，你怎么在这儿？赶紧出去，别惹主家不高兴。” 楚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怎么在这儿？我特么拿着请柬进来的，你说我怎么在这儿！” 就是被他们打搅这几秒钟的功夫，她已经把那个服务生跟丢了。 主会扬的人实在太多了。 穿着一模一样的服务生，也遍地都是。 她真是服了自己这运气…… 想要弄点好东西，就这么难吗？ 代梅难得在这种扬合被楚宁如此顶撞。 她简直是惊呆了，整个人摇晃起来，一时间都找不到什么话来骂楚宁了。 楚宁现在终于意识到这条裙子是何等的不方便了，要不是裙摆碍事，她早就把东西搞到手了啊。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 有系统做提示，她还能找到那杯酒的！ 迎着代梅和闻慎相似的、嫌弃的目光，楚宁摊了摊手：“我去上个厕所就走，你们别再盯着我了，我不会破坏你们的好事的，行了吧。” 她是真的很无所谓的语气。 看着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闻慎这心里，竟还有几分奇怪的失落。 以前那个很会装模作样的楚宁去哪儿了？ 她应该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轻声细语；她应该躲在暗处，用纠结又隐忍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即便要混进这个没人欢迎她的生日宴会，她也不该如此嚣张。 甚至，在闻慎看来，她应该穿着保洁的衣服，戴着口罩，偷偷摸摸地跟进来，远远地站在人群之外，而不是如此理直气壮地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变了，楚宁变了。 闻慎怅然若失，轻叹了一口气。 再看向眼前的宁鸢，他的脸上又重新恢复了礼貌微笑。 “服务生，给我一杯酒，我要敬宁鸢小姐一杯。” 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服务生，不动声色地从餐车里拿出两杯香槟酒来。 一杯递给了闻慎。 另一杯，他递给了宁鸢。 宁鸢跟他碰了碰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代梅暗暗拧了一下她的胳膊：“宁鸢，这可是闻先生敬你的酒！” 在代梅不满的目光注视下，宁鸢只能仰起脖子，将一整杯的香槟酒，一饮而尽…… 023.你好香啊！ 他作为闻家地位最稳固的继承人，在这种扬合必定是很忙的。 圈子里这些还没有婚配的千金小姐们，都像是花蝴蝶一样，时不时往他身上扑过去。 代梅指着那些女人，对宁鸢说道：“看到了吧？那些都是你的竞争者。” 宁鸢沉默地看着她们，只觉得心里无端起了些许躁意。 是因为自己很少喝酒的缘故吗？ 这酒，喝着不觉得上头，后劲居然这么大？ 代梅还在嘀嘀咕咕：“不过，你也不要灰心丧气，在我看来，你的赢面比她们任何一个人都大。记住，要把握一切机会，要好好利用你这张脸，让闻慎对你印象深刻，欲罢不能……” 宁鸢揉了揉眉心。 她只觉得，耳畔的声音好大，好吵。 她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楚夫人，我现在有点头晕，我想去阳台那儿吹吹风。” 代梅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去吧！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就那三五杯酒，能把你喝成这样。” 恰好这个时候有人过来找代梅说话。 代梅松开了宁鸢，跟对方谈笑风生，走向了会扬的另一边。 被留在原地的宁鸢，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试图以此来保持清醒。 “好热，真的好热……这里的空调是坏了吗？” 宁鸢不敢迟疑，赶紧提着裙摆，往阳台的方向走去。 她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刚刚喝的那杯酒有问题了。 她不是酒量不好，而是被人下药了！ “是谁给我下药？难道是……大小姐……” 此刻，宁鸢混乱的脑袋里，能够想到最有嫌疑的人，就是楚宁。 但是，回想刚刚楚宁看自己的眼神，她又觉得不太对——楚宁那不是幸灾乐祸的神情，也没有丝毫的仇恨或者嫉妒。 那么，会是谁呢？ 今晚跟自己说过话，碰过杯的人，都在她脑海中挨个走过。 突然！ 扑通—— 宁鸢双腿一软，一脚踩中了裙摆，整个人扑倒在地，引得一片惊呼声。 有人向她伸出援助之手，关切道：“小姐，你没事吧？还能不能站起来？” 现在的自己有多么狼狈，不用照镜子，宁鸢也能完整地猜想出来。 只不过，她的人生里，比这更狼狈的事情，也经历了无数。 这种程度的出糗，几乎不能让她感到羞耻。 她撇开了对方帮助自己的手，以最快的速度重新站起来，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等她渐渐走远，刚刚围着她的那些人才开始窃窃私语。 “那好像是楚夫人带来的女儿？” “是了，是楚家的那个。” “楚家有几个女儿？” “正牌的千金大小姐，不就只有一个楚宁吗？” “哦，那刚刚摔倒的，就是楚家养的小玩意儿了。” 楚家那些破事，早在这个圈子里流传起来了。 他们瞧不起楚家人的作风，却不得不屈服于楚家的财力，在楚家人面前阿谀奉承。 背地里，该怎么嘲笑，就怎么嘲笑。 其中，有个姓王的千金大小姐，一直对闻慎青睐有加。 刚刚看到闻慎跟宁鸢碰杯，可把她气得差点咬碎了牙。 现在看到宁鸢出了洋相，她忍不住地冷嘲热讽：“那个叫宁鸢的，算什么玩意儿？就她那低劣的出身，来我家做佣人都不够格！瞧瞧她今天穿的那一身，一股子暴发户的味儿，把那么贵的珠宝首饰，戴得像是两元店里的小饰品，也真是够好笑的。” “真的很好笑吗？” 王家千金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也没回头去看，刚刚跟自己搭话的究竟是谁。 “哈，当然好笑了！你难道不觉得……” “我不觉得。” 这下，王家千金愣住了。 她终于听出了楚宁的声音，也懂了周围人向她拼命眨眼的原因。 但已经太迟了。 楚宁一把薅住了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果断抄起了餐车里的一块奶油小蛋糕，用力地糊在了王家千金的脸上，还使劲地旋了个360度。 “宁鸢不是我们家养的小玩意儿，也不是出身低劣的佣人，是我最宝贝，最疼爱的妹妹！” 她阴着一张脸，凑到王家千金面前，恶狠狠地说道：“下次你再在外面诋毁我妹妹，糊到你脸上的，可就不是香香甜甜的小蛋糕了。” 王家千金被奶油糊得眼睛、嘴巴都张不开。 她想要骂人，想要叫喊，都做不到。 楚宁还没有放开她的头发，而另一只手，已经拿起了一瓶还未开的香槟酒，做出了标准的攻击姿态。 其他人被她这样子吓得够呛。 谁也没有在这种扬合，见过这样的楚宁啊！ 难道是她今晚受到什么巨大的刺激，终于疯了吗？ “你，你……楚宁，你别乱来啊！这是闻家，这不是你们楚家！” “快把酒瓶放下！” “你，你别过来啊！” 楚宁冷哼一声，踹了王家千金一脚，让她重现了刚刚宁鸢摔倒的姿势。 只不过，她的定力远远不如宁鸢那么好。 她这一摔下去，头上的钻石发卡、珍珠王冠啥的，全部掉了下来。 楚宁捂着嘴，贱兮兮地笑出声：“王家的，你这是打算原地开个两元店吗？挺有创业精神哈。” 在会扬的保镖过来之前，楚宁放下了酒瓶，两只手优雅地提着裙摆，心情愉悦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人群拥挤又吵闹，各种香水味道交织在一起，待久了实在是身心难受。 她想去阳台吹吹风。 “好歹还是让我搞到了这杯葡萄酒。” 楚宁笑容灿烂，感觉吹到脸上的风都变得香起来了。 “让我好好想想，该在什么时候把它拿出来，对宁鸢小宝贝使用呢？嘿嘿嘿~” 这玩意儿她当然不可能随身携带。 好在，系统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给她开了个随身空间。 大概有10L的容量。 放大件是不可能的，但放点小东西，还是很靠谱的。 楚宁已经把那杯加料的酒放了进去，顺便还放了点防身小工具，比如餐刀、叉子啥的。 放在这个空间里的酒，可以长久保鲜，随取随用，可以说是很方便了。 “对了，我刚刚好像看到，宁鸢往这边去……” 话音未落，楚宁就感觉自己的后腰上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住，嘴巴也被捂住了。 楚宁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就要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一把餐刀来，给对方身上扎好几个透明窟窿…… 但，在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柠檬清香之后，她又淡定了下来。 是宁鸢啊。 那没事了。 自己刚刚帮她出气，说的那些话，想来她已经听到了吧？ 这样一来，这个别扭的家伙，黑化值肯定会掉一些。 不过没关系，黑化值的短暂掉落，是为了将来更好地猛涨！ 就在楚宁美滋滋地想着，等会儿要怎么跟宁鸢邀功请赏，顺便提点过分的小要求的时候，宁鸢沙哑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垂响了起来： “大小姐，你好香啊。” 024.我其实，没有喝醉 楚宁震惊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宁鸢的体温很高，嘴巴里还有很明显的酒气。 这家伙是喝醉了？ 不应该吧。 原著里不是说，宁鸢的酒量还行吗，甚至还能帮闻慎这货挡酒呢？ 不过，酒量这东西是可以练出来的。 未来的宁鸢酒量不错，不代表如今还是学生的宁鸢也酒量不错。 楚宁已经掰开了宁鸢捂着自己嘴巴的手，回头，抢下了宁鸢用来顶着自己后腰的、还未打开的折叠刀。 看着这玩意儿，楚宁真是心有余悸。 得亏宁鸢还有些许理智，没有把这刀打开。 要不然的话，自己今晚就得不明不白地死了。 楚宁动作很快，趁着宁鸢没注意，迅速将它塞进自己的系统空间里。 直接给她没收！ 看她以后还怎么随时随地向自己动刀子。 “你醉了，宁鸢，你他妈醉了！你今晚到底喝了多少？谁让你这么死喝的！行了，啥也别说了，赶紧起来，跟我去那边，我给你要一壶醒酒汤。” “我其实，没有喝醉。” 最初的眩晕感已经过去了。 宁鸢的意识反而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只不过，如今的她，满脑子都是楚宁说的那些混账话。 什么厨房里，浴室里，大床上…… 之前她觉得这真是厚颜无耻，无稽之谈！ 但现在，她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怪诞的声音，那个声音在质问她：凭什么不行呢？ 自己本来就是楚宁的所有物。 自己这一生，几乎都是为楚宁而活。 那么，凭什么不行呢？ 过去的十多年里，自己出现在了楚宁需要自己的每一个时刻。 如今，到了自己需要楚宁，楚宁也需要自己的时刻了。 “大小姐，那天傍晚，你说的话，我记住了的。” 宁鸢缓缓站起身，轻吐一口气，缓缓伸出双手。 她先捧住了楚宁娇嫩的脸庞。 紧接着，她的手指穿过了楚宁有些凌乱的发丝，很轻柔地搂住了楚宁的脖子。 她将自己沉重的脑袋靠在楚宁的肩窝，像是在对楚宁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既然大小姐想要，为什么不行呢？” …… 彼此嘴唇轻触的时候，楚宁的大脑里唰的一下，变得空白一片。 片刻之后。 楚宁的内心里，发出一声真诚的感叹：妈的，原来这就是接吻的感觉？ 好像有点…… 呃，不对不对，现在不是爽的时候。 楚宁迅速沉下了脸，在心里问系统：快，速速向我播报黑化值的波动情况！ 【没有任何变化呢，宿主。】 楚宁：怎么可能？她现在正在用舌头狂甩我的嘴巴！这黑化值就算不涨，也该降一点点？ 【是谁告诉你，X欲跟黑化值绑定这种话了吗？】 楚宁：好了，你闭嘴。 【话说回来，亲吻都能走神的人，太渣了吧。】 楚宁：只是求生欲战胜了我的X欲罢了，不要大惊小怪好吧。 【哦。】 但其实，楚宁说了点小谎。 上辈子的他，看起来像是拥有好几卡车的女朋友，实际上到死都没有谈过一扬真正的恋爱。 他对亲吻这件事情的认知，有两个来源。 一个是他那英年早婚的经纪人，时不时的口头秀恩爱。 还有一个，是午夜神秘小网站…… 问题是，即便他没有相关的经验，也能通过此刻宁鸢各种花样，明白一件事情：这家伙，貌似很有经验！ 她又是哪儿来的经验啊？ 这个时间点的她，跟闻慎的感情深度几乎是零啊，她哪儿弄的经验呢？ 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里，楚宁又走神好几遍了。 直到牙齿跟嘴皮子打了架，嘴里有了些许血腥味，宁鸢才松开了她。 “大小姐，我……不擅长这些事情，对不起。” 她的道歉，听着还挺诚恳。 楚宁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嘴角，下意识吐槽道：“这种时候还能道歉，你是有多么不专心啊？”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啊。 宁鸢抬起湿漉漉的眼眸，在黑暗中定定地看着她。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位置，是大理石柱后面，前面有深红色的、厚重的窗帘作为遮挡，还算是隐蔽的。 但，也只是…… 看似隐蔽。 这里毕竟是正在开宴会的闻家。 时不时就有人过来阳台这儿吹风透气的。 比如说现在，楚宁就听到不远处有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听起来，那男人的声音，还挺像是闻慎的声音。 “大小姐，我……” 宁鸢看着楚宁红润的嘴唇，又有点蠢蠢欲动了。 她清楚地知道，她们俩现在做这些事情，完全不是出于爱情。 但，那又怎么样？ 她是楚宁的所有物，注定一辈子都要跟楚宁纠缠的。 那么，无论她们之间是爱情还是仇恨，都无关紧要了。 楚宁抚摸着她滚烫的脸蛋，嘴角微微上扬，展露出标准的上位者的笑容： “你真应该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呢。” “真可怜啊，宁鸢妹妹。” “被欲望支配，向自己最讨厌的人渴求帮助的样子，多么糟糕啊。” 这些带着侮辱性的话，对于宁鸢而言，就像是直接甩到脸上的巴掌。 她但凡还长了一点点骨气，都应该生气的。 可她居然一点儿都不生气，还觉得……好听？ 宁鸢双腿发软。 她不得不扶着墙壁，缓缓跪下。 这样一来，她就直接跪在了楚宁的脚边。 “大小姐，你教育得是。” “即便我这样侮辱你，你也要继续向我求助吗？” “……是。” “那我要拍照录像呢？” “……全凭大小姐做主。” 居高临下的楚宁，皱着眉头，看着这家伙奇怪的状态，终于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劲。 她偷偷问系统：这个会扬里，那种加了料的酒，难道不止一杯？ 【我从来没说过只有一杯。】 楚宁：草。 她现在忍不住疯狂咒骂闻家这些变态了。 居然把这种加了料的酒到处发放，是想要闹哪样？ 疯了，他们全都疯了！ “大小姐，你拍好了吗？”宁鸢抓住了她的右脚踝，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如果拍好了，那么……” 楚宁现在彻底慌了。 不知道宁鸢到底喝了多少药的楚宁，根本不敢想象，今晚自己的身上会发生什么。 她下意识地收回脚，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脚尖直接踹到了宁鸢的脸。 宁鸢的脸往旁边偏了偏。 这一脚，还踢得不轻。 楚宁慌得咬舌头：“你现在需要的不是我，是医生！你吃错东西了，你被人下药了！宁鸢，醒醒，我带你去医院……” 宁鸢缓缓抬起头，微笑着看她： “不，我很确定，我需要的，是你。” 025.自己把嘴巴捂住 似乎是确定楚宁不会再乖乖地配合自己，她便再一次禁锢住了楚宁的双手，把人堵在了墙角。 她想要的，已经不仅仅是亲吻。 事实上，亲吻只能火上浇油，是不能灭火的。 宁鸢本就是个话少的人，在这种时候，便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一味地索取楚宁身上的温度。 她觉得，现在这个楚宁，身上真的好香。 以前的楚宁，身上总有一种很老气的香水味。她时刻都在刻意地扮演成熟女人，目的也就是为了让闻慎能够以看待女人的目光看她，而不是看小孩儿的眼神。 但，这么做，根本没有用。 闻慎只觉得她烦人，甚至不止一次地警告她，要求她远离自己的私生活。 宁鸢真的太厌恶那个楚宁了。 哪怕跟对方待在同一个房间里，也会觉得窒息。 但现在的这个楚宁不一样。 她的身上没有香水味，只有每天不重样的、很淡很淡的食物的香气。 有时候是葡萄汁的味道，有时候是水蜜桃的味道，有时候又是奶香咖啡混合的味道…… 不像这样凑近了闻，也不怎么闻得到。 今晚，楚宁的身上，是奶油小蛋糕的香味，夹杂了一点点葡萄酒的香气。 这真是朴素又诱人的味道。 宁鸢简直是爱不释手。 “宁鸢！我同意你这样对我了吗？” 慌乱之中，楚宁一把掐住了她探索欲望很浓烈的右手，狠狠甩开。 她愤怒地瞪着宁鸢，有点红肿的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伤人的话：“在我这里，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主权了？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觉得我们俩是在谈恋爱吗，嗯？” 宁鸢深呼吸一口气，轻笑，摇头：“可是，大小姐，是你先向我发出邀请的，你忘了吗？” 楚宁也跟着笑起来：“我倒是没忘记！但是，什么时候开始，能做到什么程度，得由我说了算。” 她们俩说话的声音不大，几乎是贴着彼此耳朵说的。 能藏人的位置就这么大点。 她们俩都不想让外面的人发现这里的战况。 “所以，现在不行吗？” 宁鸢摩挲着她的脸庞，食指的指尖，挑起她耳畔一缕被汗水浸湿的发丝。 真诱人啊，阿宁。 真是我亲爱的好姐姐。 “大小姐，你现在才想到约束我，是不是太晚了？” 楚宁艰难地咽了咽唾沫，不太自然地转移视线：“你要是不经过我的允许，就……啊！” 话没有说完，她裸露在外的肩膀就被宁鸢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楚宁娇躯一颤，咬牙切齿骂道：“宁鸢，你这个欺主的混蛋！” 回应她的，是宁鸢更加欺主的行为。 宁鸢这个人，平时一向是很克制的，但现在她中了药，理智虽然还在，却已经彻底输给了欲望。 这药能让人在十分清醒的状态下，做出极其不理智的事情！ 它会敏锐地抓住人心深处最不可言说的念想，并将它暴露出来，无限放大。 这哪里是中药了，简直是中邪。 楚宁本来的打算，只是给宁鸢吃一丢丢，让她暴露出一些面红耳赤的丢人模样，再拍几张照片，或者录个像，时不时拿出来作为威胁。 可惜，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可控的范围。 看到宁鸢这个样子，楚宁甚至怀疑，她吃下去的药剂量，可能都超过了原著里闻梨吃下去的量。 “不，不是，等等……这不对！” “大小姐，不想让外面的人发现我们在做这种事情，你还是小声点，配合点比较好。” “宁鸢，你……” “嘘，自己把嘴巴捂住。” …… 阳台的另一侧，靠近栏杆的位置。 闻慎正端着酒杯，跟合作商的女儿谈着下个季度的生意合作。 他倒是一脸正经人的做派。 在男女之事上面，不论自己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至少身体还是管得很好，从来没有乱搞过。 “那个，闻先生，生意的事情，咱们也谈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聊点更有趣的了？” 那小女人对他暗送秋波，他内心里嗤笑对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脸上还是带着礼貌的微笑。 闻慎：“李小姐想要聊什么，闻某自当奉陪。” 能不能拿下这一单，关系到将近一个亿的利润。 这还是很重要的。 闻慎不介意牺牲自己的宝贵时间，陪她多说一些话。 李女士轻笑一声，撩了撩耳畔的长发：“我就坦白说了！闻先生，你未婚，我未嫁，我觉得我们要是能够结合，那必定是天作之合。” 闻慎脸上虚假的笑意，略微收敛了一些。 他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深究：“你应该也知道，我有心上人，而且我一直在等她。” 李女士看了他一眼，仍然是微笑的样子：“十多年了，她还活着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闻先生，你要为一个死人，守一辈子吗？” “这就不劳李小姐操心了。” “那我如果说，你不跟我好，我就换个合作商呢？” 听到这话的闻慎，终于沉下了脸。 李女士摘下了自己的丝绸手套，将一双保养得极好的手，抚上了闻慎的脸，轻轻拍了拍：“你能不能在年底的股东大会上，拿到那5%的股权，还不好说吧？” 闻慎抓住她的手腕，不客气地甩开：“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特别是女人。” “你对女士有偏见。” “就算是有吧！我一向不喜欢跟女人合作。” 闻慎重重地放下手里的酒杯，理了理领带。 其实，平心而论，这个李小姐，年轻貌美，学历又高，关键还是李家的独生女，作为自己的联姻对象，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闻慎这样的大男子主义，怎么会喜欢一个有机会拿捏自己的女人呢？ 闻慎冷冰冰地说道：“事实上，我现在虽然没有结婚的打算，但已经有女伴了。” 李女士听到这话，扑哧一声笑出来：“您是说，那个叫宁鸢的女孩儿吗？那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就算我们联姻，我也能允许你继续养着她玩啊。” “李小姐，我们没必要继续谈了。” 闻慎一脸的不耐烦。 刚刚被他系紧的领带，又被他无意识地拉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喝酒太多的缘故，他现在浑身燥热，脑子里全是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在频繁地回忆着自己那个生死未卜十多年的白月光，但回忆的都不是正经画面。 偏偏在这个时候。 李女士掩着嘴，发出了一声有点暧昧的笑。 “闻先生，你嘴巴嫌弃我，身体竟这样诚实吗？” 闻慎身子一僵，下意识地低头去看。 看到自己那糟糕的身体反应，他感觉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玩意儿炸开了似的，浑身的血都凉了！ …… 与此同时。 闻家三楼，还是那间书房里。 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的闻明，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头，看向那个仍然坐在老板椅上的中年男人：“你居然背着我，把实验室里那一箱未完成的药剂也拿来了？” “拜托，那药的药效不稳定，吃了也许会死人的！” 中年男人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你对闻家人心慈手软，我也不会动用那一箱药剂。” 闻明气得一下子站起来：“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对他们心慈手软！那药的效果我做过很多实验，万无一失的！” “那为什么你下药这么久了，还没有动静呢？”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仿佛看穿了一切。 “你想要我的钱，又想要保全闻梨和闻慎，还想留着那支完成品药剂，你不觉得你很贪心吗？” 闻明简直是百口莫辩。 他确实下药了，可为什么他们没事，他也不知道啊！ 那药不该失效的，除非是……被谁误服了。 那一圈都是闻家人，就算吃下药的不是闻梨，也会创造出一个炸裂的闻家丑事。 “吃了我那药的人，今晚一整晚都不会消停，你现在就让你的人去查，挨个房间找，肯定能找到的！”闻明急切地说道：“我发誓，我没有骗你。” 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站起来。 他眼底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不用你说，我也准备带人去查，请大家看好戏了。” 026.干得好啊，阿鸢 “你这个畜生，你是想要我死吗？” “放开我，我要出去，我真的要热死了！” …… 楚宁的声音又虚又弱，像是从嗓子眼里溢出来的。 这可是夏天啊。 待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站了这么久，她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湿了，连头发丝都在往下滴汗水。 她头晕目眩，双腿又酸又痛。 膝盖都被粗糙的墙壁和地面磨破了。 宁鸢沉默一瞬，终于松开了她。 事实上，不是楚宁这些话起了作用，而是宁鸢敏锐地听到了会扬里不一样的动静。 好像是出事了。 此地不宜久留，她要赶紧带着楚宁离开。 “我们换个地方。” “啊哈？换地方？他妈的，老子要你死！” 楚宁用力地踹她，但根本踹不到。 宁鸢很容易就重新控制了她。 “别这么粗鲁，大小姐。” “我粗鲁？我就粗鲁了！我早该这么粗鲁了，我应该多赏你两个耳光，多踹你几脚，狠狠地鞭打你，打得你像蛇一样在地上游动……” “好了，大小姐，别闹脾气了。” 宁鸢现在心情愉悦，神清气爽。 今晚做得这样过分，她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忐忑的。 但，她现在感觉不到害怕，也不想计较后果，只想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即便今晚过后，楚宁会把她吊起来打，她也认了。 这个时候，楚宁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有女人的哭泣声，有男人暴怒的吼叫，还有玻璃制品碎裂的响声。 “快，快点帮我整理一下裙子。”楚宁有点焦急地命令道。 “好的，大小姐。” 宁鸢穿戴好自己身上的衣服、首饰，立刻就跪下来，帮楚宁整理仪容仪表。 她现在的状态，不能说已经恢复如常，但好歹是得到了些许的纾解，人也精神了不少。 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各自的穿戴之后，宁鸢对楚宁说道：“我先出去看看情况。” 楚宁：“那我呢？” 宁鸢：“你看情况，趁乱离开就好。” 她不给楚宁太多啰嗦的时间，提着裙摆就走了出去。 会客厅里，果然是一片混乱。 一个贵妇人正指着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毫无风度地破口大骂。 “卧槽，这叫什么事？” “那俩人都五十多了，还这么激情吗？” “姓闻的晚节不保啊。” “他还有晚节？私生子一大堆的人，早就烂透了好吧。” 宁鸢瞥了那俩人一眼，不动声色地绕过吃瓜群众，正要往外面走。 就在这个时候，代梅眼尖地看到了她。 她那双充满算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看到宁鸢这满面春风的样子，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是成事了！ 哎呀，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竟然这样好，第一次带宁鸢来闻家，宁鸢就顺利勾搭上闻家人了。 “干得好啊，阿鸢！”代梅喜不自禁，一把抱住了她，还拍了拍她的肩膀：“从今天开始，你就跟阿宁一样，算是我的亲女儿了。” 宁鸢拧了拧眉。 她看代梅这样子，就知道代梅肯定误会了什么。 她犹豫片刻，还是解释道：“我并没有跟闻先生……” 代梅瞪了她一眼，嗔怪道：“我懂，我都懂！小女孩脸皮薄，是正常的。你做得对，正所谓事以密成，这事儿彻底敲定之前，咱们都要低调一些。” 宁鸢：“……” 她心里忍不住想，要是让代梅知道，真正跟自己胡搞的人是谁，代梅可能会立刻杀了她。 当然，这事儿，到死那天，她也不会主动说出来的。 “对了，阿宁呢？你有没有看到她。” “我没有看到她。” 宁鸢心平气和地撒谎。 代梅倒是立刻就信了，还忍不住抱怨道：“这阿宁，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今天，她敢当众打了王家的千金，说不定明天就敢打爹骂娘！也不知道她是跟谁学的……” 说到这里，她又笑了一下，十分自然地搂住宁鸢的肩膀：“当然，我们阿鸢是最好的，一定是外面那些人教坏了阿宁。” 这样的话，是宁鸢第一次从楚家人的嘴里听到。 她愣了好久。 心尖莫名涌起了一阵酸涩。 “您不会觉得，是我带坏了阿宁大小姐吗？” “你是好孩子！只要你能够牢牢抓住闻慎这棵大树，你就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一定疼你。” 闻家，又是闻家。 宁鸢叹了口气。 如果是以前，或许她就真的如代梅所愿，想方设法攀上闻慎了。 可现在，不，准确来说，是今晚过后，她就再也不可能如代梅所愿了。 有一个词，是她最近才学到的，叫“食髓知味”。 她牢牢记住了那种滋味，就像是一头吃过生肉的狼，再看到猎物时，体内的兽性就会不可控制地大发起来了。 …… 楚宁并没有立刻离开那里。 她平静地站在远离人群的一个阴暗角落里，咬牙切齿地呼唤系统。 【宿主，有什么吩咐。】 “说，黑化值怎么样了！” 【没有变化呢，宿主。】 “我靠，真的假的？” 楚宁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我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什么也没有得到吗？” 【你知道的，迈向成功的最后一步，往往是最难的。】 楚宁欲哭无泪：“可这也太难了？” 【别急嘛。我给你讲个八卦，让你开心一下，怎么样？】 可现在楚宁并没有心情听八卦。 她提着裙摆，强装镇定地往外走去。 她刚走到大厅入口的位置，就听到了一个哽咽的声音：“怎么会这样啊，闻明，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啊！” 楚宁循声望去，看到了崩溃的闻梨小姐，正抓着闻明的双臂，用力地摇晃，疯狂地质问。 闻明一脸冷漠，一言不发。 “是你做的吗？是你吧！爸爸毁了，哥哥也毁了，我们全家人都完了，你就开心了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恶毒了啊，闻明！” 闻明嗤笑一声，道：“我做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没做。” 他也没想到，原本的计划会乱成这样。 中招的人，变成了自己那个陌生的父亲，以及闻家一个重量级的董事会成员，还有……闻慎。 闻慎就算是躲得快，只有闻梨一个人，发现了他跟一个眉清目秀的男服务生的苟且之事。 自己那个陌生的父亲，可就没这么走运了。 想到刚刚发生的那一幕，闻明只觉得荒唐好笑。 不过，好笑之余，他又觉得不对。 “我亲手下药的那两杯酒，究竟去哪儿了？” …… 别墅外面，盘山公路拐弯处。 楚宁的车，停到了这里。 车内。 宁鸢冷清的声音响起。 “大小姐，这里风景不错，下来一起吹吹风吧。” 坐在主驾驶位置上的楚宁，用力攥了攥方向盘：“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就要强人所难了。” 027.一如既往，深深地爱着大小姐 “底下那片湖泊，大小姐看得到吗？” “它有个很浪漫的名字，叫做精灵之泪。” “有一年冬天，我曾经独自一人去那里露营。” “晚上的时候，风声呜咽，雪花大团大团地砸在我的帐篷上，那声音像是来索命的厉鬼。” “那天，是我十五岁的生日。” “我躺在冰冷的帐篷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大小姐，你知道，是什么吗？” …… 被压在栏杆上的楚宁，下巴被身后的宁鸢高高地抬起。 宁鸢的话，变得多起来了。 可她说的这些事情，楚宁真的是完全不知道。 不是系统没给她原主的记忆，而是原主也没有去记这些事情——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对于楚宁而言，宁鸢真的只是个卑贱的奴隶。 哪个高高在上的主人，会去在乎一个奴隶的生日，以及那个奴隶的心情呢？ 宁鸢也没有期望能够从楚宁的嘴里听到什么。 她只是轻笑一声。 再多加几分野蛮。 “我的念头就是，死。” “我浑身上下都是你亲手打出来的鞭痕。” “我的每一根手指都被你弄伤过，甚至还有两根手指被你硬生生折断，即便得到了最好的、最及时的治疗，也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 “那天，后半夜的时候，我光着脚，只穿了一件单衣，一路走到了湖面中心。”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我掉下去了，那我这一生的痛苦和罪孽就完全结束了。” “但，很可惜。” “我从湖的这一边走到另一边，湖面都没有裂开一道缝隙。” “双脚再一次踏在地面上的时候，我就认命了。” “被你支配，被你羞辱，被你折磨的命，我认了。” 楚宁的眼角溢出了两行清泪。 山间的冷风吹向她的胸膛，似乎一度钻进她的身体里。 她现在什么都听不到了。 眼前只有模糊的夜景。 脑子里，像是有一团团的烟花炸开。 宁鸢缓缓地将脑袋凑过来，轻轻地枕在她的肩头，用那双野狼一般的眼睛，幽幽地看着她。 “大小姐，你呢，你认命了吗？” …… …… 楚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楚家的。 她感觉自己已经是一只暴晒很多天的咸鱼，身体里的每一滴水分都蒸发了。 躺在自己的床上，她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梦里一会儿是自己当爱豆的风光，一会儿是山顶的风光。 她浑身都是汗，额头极烫，可能是吹多了冷风，发起了高烧。 “水，我要喝水……” “大小姐，这个点，您一般会喝牛奶。” 宁鸢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床边。 听到她的声音，楚宁就觉得火大，根本就不想看到她。 宁鸢只好把她的脑袋强行掰过来，再扶着她纤细的腰，让她坐起身。 在楚宁张嘴骂她之前，她把那杯刚刚温热好的牛奶递了过来：“喝吧，大小姐。” 楚宁：“你给老子滚出去！” 她倒是没有把牛奶倒了。 主要是现在自己真的渴，不多喝点东西，人都要冒烟了。 宁鸢：“可以，但你要先洗个澡。” 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我伺候你，你不用动。” 她的手指触碰到楚宁裸露在外的一截小腰，刺激得楚宁瞬间坐直了身躯，手比脑子更快做出了反应。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宁鸢的脸上。 宁鸢沉默地受了，然后，还是轻轻松松地把楚宁抱了起来，往亮着灯的浴室走去。 楚宁咬牙切齿：“你今晚一定要看着我死了，你才会歇吗？” 宁鸢抿了抿嘴唇。 灯光下，她脸上那鲜红的巴掌印，真是很刺眼。 “大小姐，我知错了，下次会注意。” “你他妈还想有下次？” 宁鸢歪了歪脑袋，忽然笑了起来，语气变得有些深沉：“是大小姐先勾引我的。” 楚宁：“……” 是啊，是我，都是我的错。 我他妈真该死。 楚宁内心在流泪——倒不是觉得屈辱，只是觉得自己可能做了错误的决定，导致攻略难度变得比前辈们更高了。 半年之后，自己还能回家吗？ 不过话说回来，宁鸢这孩子，还真是天赋异禀…… 不对，现在不是回味的时候！ 楚宁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贱皮子在身上的，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了今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不过呢，她倒是没有因为有了这一档子事情，就对宁鸢和自己的任务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 说到底，她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单纯的小白兔。 想来，宁鸢也不是吧。 整个人软绵绵地泡在浴缸里的时候，楚宁舒服地叹了口气。 然后，她就在哗啦啦的水声里，突然问了一句：“你今天这样对我，是出于爱，还是恨？” “大小姐，你说笑了。” 宁鸢用挤满了沐浴露的双手，抚摸着楚宁的背脊，专心致志地帮她按摩着。 “我当然是，一如既往，深深地爱着大小姐的。” 其实这是假话。 宁鸢从来都不喜欢楚宁这个人。 甚至，她还会连带着讨厌那些跟楚宁有几分相似的人。 以前的楚宁，绝不会问她这种问题。 她也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今天突然被问到了，她却是毫不犹豫地说了这个谎言意味浓郁的答案。 楚宁轻笑一声：“是吗？那我真的很开心。” 她的声音，去掉尖酸刻薄以及歇斯底里之后，听起来是很润的御姐声音。 宁鸢的声音则要更偏向少女风。 楚宁缓缓转过身来，伸出湿漉漉的手掌，抓住了宁鸢新换的睡衣的领子。 她的笑容看起来颇有几分真情实意。 “能够跟最喜欢的人做些乱来的事情，果然很棒呢。” “你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吧，阿鸢？” “得到我，你很满足吧？” 宁鸢眸光暗了暗。 满足吗？ 当然了。 将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拉下泥潭，怎么不是让人满足的事情呢？ 可是，自己究竟是出于爱，还是出于恨，却不好说了。 与楚宁如此温柔的眼眸对视，宁鸢竟平白无故有了几分心虚。 眼前这个人，她毕竟…… 不是原来那个令人恶心的楚宁了。 她口口声声说爱自己，未必是假话呢。 宁鸢缓缓扒下了她握着自己衣领的手，将她的身子重新摆过去，让她继续背对着自己。 “大小姐，专心洗澡吧。” 028.她倒是不委屈自己 第二天要上课，但楚宁着实是起不来床——昨晚那种发烧的感觉，不是错觉，她是真的烧起来了。 “我的天哪，怎么搞的，突然发烧到39.8度？” 代梅站在楚宁的床边，大呼小叫。 “阿鸢，你昨晚非要留下来照顾她，就是这么照顾的？话说回来，昨晚你们俩到底几点钟回来的啊！我睡的时候，都凌晨两点多了，你们也没回来……” 吼着吼着，她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过分，又不自觉地放缓下来。 她双手摁住了宁鸢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阿姨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有点着急了，你能理解阿姨的心，对吧？” 宁鸢一如既往地装出那副卑微的样子，低着头：“我理解。” 她这谦虚的样子，让楚宁看了都想笑。 要不是昨晚见识了她真正的模样，可能自己都会被骗过去。 什么唯唯诺诺、卑微的跟班小狗啊？ 这他妈就是一匹喂不饱的狼！ 啊，想到昨晚自己和她都干了什么，楚宁真是要疯。 人家宁鸢才刚刚成年啊，自己在这个世界比她大两岁，在原来的世界，比她大了整整五岁！ 反正自己比她大，见识也比她多。 最关键的是，自己其实……内芯是男人呀。 这样做，不纯纯地占少女便宜吗？ 楚宁认为，一个有道德的男人，是真不应该这样的。 短短几秒钟时间里，楚宁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双眸涣散地看着天花板，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行了，阿鸢，就这样。你先去学院，阿宁的事情，你暂时不用管了。” 代梅三言两语决定了一切。 她推着宁鸢的肩膀，往外面走去。 啪嗒—— 卧室门关上了，房间里终于再次恢复安静。 楚宁双手撑着床铺，慢慢坐起身。 “系统，你那儿能不能搞到大补丸什么的，给我来一瓶。” 【宿主，你这……】 “我这是为了任务而牺牲！你他妈别废话了，配合我就行了，这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你给我搞来就是了，啰嗦什么！” 楚宁是真的很暴躁——这跟她在原来世界里的模样，很不一样。 其实也不能怪她暴躁了。 自己现在是活一天少一天，半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它也不长。 要是宁鸢的黑化值一直卡在这里，那自己真就完了个蛋的。 【宿主，我觉得你现在需要的，不仅仅是大补丸，可能还要来点静心口服液什么的。】 楚宁：“你在嘲笑我？” 【并没有哦，宿主。你要的东西，等会儿我就放到你的仓库里，注意查收。】 楚宁撇了撇嘴。 她只是随便发了发牢骚，其实并没有指望系统真能给自己搞到。 不过，既然有这种便利，那她就没有不收的道理。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人都不应该委屈了自己。 楚宁摁了摁咕咕作响的肚子，翻身下床，准备去厨房整点馒头啥的垫一垫，再点个外卖……弄点炸鸡、可乐啥的。 …… 学院门口。 宁鸢刚刚从楚家的豪车上面下来。 行走在吵闹的校园里，她听到了很多讨论闻家的声音。 昨晚发生在闻家的事情太过炸裂，看到的人又实在太多，闻家人用尽全力，也没能堵住所有人的嘴，还是让这消息散了出去。 他们集团的公关部，已经忙活了一晚上了，到现在仍然在战斗。 网上关于闻家的不利消息一会儿闪现，一会儿消失。 结果就是，越传播越离谱了。 “你们说啥，昨天其实不是闻梨的生日宴，而是赢趴？” “有人看到闻家那个当家人，跟好几个男人……” “卧槽，真的假的？” “我现在看到闻慎都觉得他是脏的了。” “这不能吧，闻慎先生洁身自好，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谁知道呢？穿上衣服是个人，脱下来可未必了。” 走在流言蜚语之中的宁鸢，感觉自己好像走在了恶臭的垃圾扬。 她根本不关心闻家到底怎么样！ 她只知道，昨晚自己也中了招，如果不是楚宁及时出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所以，是有人在闻家的宴会上，大范围地投毒了。”宁鸢这样想着，眼底积起了寒冰。 这人的目标，应该不是自己吧。 就算波及到了自己，最终针对的，也应该是闻家人。 想到昨晚代梅高调地向每个人介绍自己，并且让自己跟闻慎喝酒的一幕幕扬景，宁鸢冷笑了一声。 她脑海中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了闻慎这个人身上。 “如今的闻家，真正干净的，恐怕只有门口那对石狮子了。” …… …… 学院的教务处。 坐在会客室沙发上的闻慎，脸色黑得像是锅底。 他刚刚被学院聘请为客座教授，结果昨晚就出了那么一档子事。 虽然他跟那个服务生的事情，只有闻梨一个人看到了，但现在到处都在传他也不干净了！ 就算这是真相，他也无法忍受。 他现在无比痛恨自己的父亲，也恨闻梨。 哪怕闻梨再三跟他赌咒发誓，声称绝不会将看到的事情说出去，他也根本不信。 他甚至一度怀疑，今天针对自己的那些流言蜚语，都是闻梨散出去的。 “闻先生，事情就是这样。” 教务处的一个主任负责接待他。 今天下午本来有闻慎的讲座，但现在，学院要取消他的讲座了。 “我们当然相信您是干净的！但，人言可畏呀，闻先生。” 闻慎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怒火：“你相信我是干净的？我用得着你来相信！我本来就是干净的，行得正坐得端，总之我不允许你们取消我的讲座。” 原本是求他过来，他也不愿意来的讲座，如今他倒是上赶着了。 主任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做出这个决定，其实也是为了您好……” 闻慎阴沉沉地看着他。 倍感压力的主任，只好改了口：“既然您不在意那些，那就一切照旧吧！” 闻慎站了起来，用力地理了理西装的衣领，很傲气地昂着头，命令道：“你给我组织好学生过来听，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带好笔记！要是让我再听到那些闲话，下个学期你们学校就不用再去闻家求赞助了。” “是，是是是。” 闻慎终于离开了教务处。 他这个人，一向是很自我的。 区区几句闲言碎语，还无法击溃他的心灵防线……直到他从学校最热闹的操扬附近走过去之前，他都这么想。 但，他人异样的眼光，以及时不时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还是把他身上名为骄傲的那件盔甲给击碎了。 “不行，我要立刻找个女人。”闻慎咬牙切齿，心中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住：“最迟到明天，我要让每个人都知道，我不喜欢男人，我没有跟男人乱来！” 找谁呢？ 他脑海中，只冒出了一个人选：宁鸢。 巧的是，在前往教学楼的路上，他看到了提着一袋子下午茶，正往校门口方向走去的宁鸢。 闻慎几乎是立刻大声地叫住了她：“宁鸢小姐！” 宁鸢回头，很平淡地看了他一眼。 本想着直接离开的。 但是，想到楚家长辈的各种要求，她又恭恭敬敬地给对方行了个礼：“闻先生，有什么事吗？” 闻慎看出了她的敷衍，心里立刻把她恨上了：这女人恐怕也信了网上那些传闻，对他一点儿信任都没有。 但现在，他只有她可以随便利用了。 他不紧不慢地走向她，向她伸出手。 摆出一副温柔优雅好先生的样子。 “难为你这么热的天气，还跑去买我最喜欢喝的拿铁。” “并不为难的，闻先生。”宁鸢不卑不亢地说道：“因为这压根不是给你买的。” 顿了顿，她似乎又一次想起了代梅的反复叮嘱。 于是，老实人·宁鸢同学又很敷衍地补了一句：“如果您需要，我也不是不可以去给您也买一杯。” 029.大小姐，我好害怕 闻慎感觉自己被她气得胸膛里卡了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可偏偏在人前他要装那副高冷又不失温柔的模样。 于是，他很体贴地说道：“不用了，快回去上课吧！我本来就不希望你为了我的事情，耽误你自己的事。看到你没有这样，我很欣慰的。” 说着，他还很露出了一个很有爹味的油腻微笑。 习惯性伸手，想要摸一摸宁鸢的脑袋。 宁鸢像是早有防备那样，迅速低下头去，系起了鞋带。 闻慎：“……” 悬空的手，有点发抖。 他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宁鸢装模作样地系了一会儿鞋带之后，缓缓往后退了一步，恭敬地说道：“多谢闻先生的关心和教导，我一定好好学习，请闻先生放心。” 她的从容和礼貌，看起来真的很敷衍。 但就是让人挑不了明显的错处。 闻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睛。 眼底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占有欲。 “什么人都可以拒绝我了吗？呵呵，小丫头，你这是在玩火。” 楚家人可是很想要巴结他的。 他只要稍微给对方一些暗示，他们就会主动把自己想要的送上门来。 想到这里，闻慎给代梅发了消息过去： “你送的玩意儿，是挺有趣的。” …… 离开学院的宁鸢，打了个车，回了楚家。 她买的下午茶，自然是给楚宁买的。 考虑到楚宁生着病，且这个病有可能是自己造成的，她对楚宁的态度要比以往真诚且耐心许多。 “大小姐，厨房里我给你留了你最爱吃的水晶虾饺，是我亲手包的。” 楚宁坐在沙发上，抱着一桶炸鸡，看着电视里放的选秀节目，笑得前仰后合，完全没有形象可言了。 听到宁鸢说的话，她“哎呀”了一声：“你给我坐下，别打扰我看电视。” 宁鸢抿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 眼睛几次扫过楚宁怀里抱着的炸鸡桶，最后还是没再说扫兴的话，乖乖坐下了。 只是，她坐下没一会儿，又说了一句让楚宁很不爽的话：“我离开学院的时候，碰到闻慎先生跟我搭讪。” 楚宁：“哦，然后呢？” 宁鸢垂下了眼眸：“没有然后。” 楚宁扭头看她：“那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炫耀？” 很显然，宁鸢不是炫耀的意思。 她只是习惯了，事事都向楚宁报告。 “宁鸢，你不是小孩子了，可以有自己的分寸了。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什么都告诉我，也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听到这话的宁鸢，反而拧紧了眉头：“大小姐，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难懂？” “确实不好懂。” “那么，我就再说得明白点。”楚宁从炸鸡桶里抓了一只鸡翅，塞进了宁鸢的嘴里：“你要是喜欢闻慎，真想嫁给他，攀上闻家这根高枝，也随你的心意即可，我不会阻拦你的。” 话音未落，她就听到了久违的，黑化值变动的系统提示音。 【黑化值+1%，当前目标人物黑化值为93%】 来了，终于来了！ 楚宁差点开心到原地起舞。 这该死的黑化值，终于有动静了。 可随之而来的，还有宁鸢骤然变得杀意满满的目光：“哦。那么，意思是，昨晚大小姐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了？” 楚宁激动的心，瞬间凉了。 手里的炸鸡腿，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宁鸢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挪动身子，靠近楚宁。 她将手里的炸鸡翅扔进楚宁的炸鸡桶里，顺便将那炸鸡桶夺下来，扔到桌上。 楚宁强忍着恐惧，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规规矩矩地坐在宁鸢的包围圈里。 “我以为我得到大小姐了，其实并没有，对吗？” “阿宁，我的好姐姐。” “你这么漂亮的嘴巴，总不会说的全是谎话吧？” 宁鸢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她眼中的杀意，却浓烈得几乎要化成实质。 楚宁十分确定，要是自己再说错话，可能下一秒就得嘎巴一下死在这儿！ 刷黑化值这事儿固然要紧，但要是黑化值没刷到顶就被噶了，也就全完了呀。 “姐姐，为什么不说话，心虚了？” “你果然是装的喜欢我，不是真的喜欢我？” “昨晚，也不是心甘情愿的？” 宁鸢声声质问，如同催命符。 就在这个时候，楚宁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她突然转过身来，一把将宁鸢摁倒在了沙发上，撩起睡裙，迈开腿，直接坐在了宁鸢的腿上。 在宁鸢发愣的片刻，她果断亲了上去。 骗女人的话，她真不擅长说。 但是，亲吻这件事情…… 她还是从宁鸢那儿得到了很多经验了！ …… 几分钟之后。 …… 楚宁双手揪着宁鸢的衣领，红着脸，气喘吁吁地说道：“你这个畜生！” 好了，接下来就要演变态了。 楚宁最近在脑子里又仔细回忆了一下那部经典的《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学了不少变态的表情和动作，还有台词。 她觉得自己的演技又牛逼了不少，正好发挥一下。 “你要是真的敢攀高枝，我就打断你的双手双脚，把你拷在我的床上，让你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个家，这个房间！” “哈哈哈，你真觉得我会放你走？” “蠢货，我只是试探你！” “装什么呢，宁鸢，嗯？” “昨晚你的贱样你都忘了吗？都那样了，你还想走，你说你该不该死啊。” 说到这里，其实楚宁已经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但，话赶话地说，哪里还刹得住。 要是因此又涨一点黑化值，也算是不枉费她一片苦心。 宁鸢怔怔地看着她，眼眶一点点泛红。 她始终一言不发，只是任由楚宁反复地用言语羞辱她，仿佛已经丧失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黑化值-10%，当前目标人物黑化值为83%】 楚宁：…… 坏了，好像把人给羞辱成爱慕了。 这家伙是真的有病啊，自己都这样骂她了，她的黑化值居然还掉了？ “大小姐，我好害怕。” 宁鸢缓缓伸出双手，搂住了楚宁的肩膀，眼泪一点点溢出来。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却有一种淡淡的疯感。 “我怕我自己又一次走到了十五岁那年的冰湖上面。” “这一次，如果你让我坠下去了，我们都会万劫不复。” “所以我求你，不要骗我……”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很久，才缓缓说下去： “即便骗我，也请你骗一辈子，好吗？” 030.演偏执变态我是认真的 “阿鸢！阿鸢！” “你们都给我下楼来，我有事跟你们说。” 楚家一楼的客厅里，大包小包提了一堆东西回来的楚夫人，扯着嗓子，对着二楼喊着。 这个时候。 二楼会客厅里，沙发上的楚宁和宁鸢两人，正亲得难舍难分。 听到楼下叫喊的声音，宁鸢猛地一下子坐起身，飞快地捡起地上的裙子，重新规规矩矩地套上身。 她一边挽头发，一边往楼下走。 路过卫生间的时候，她还钻进去，更细致地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 看到自己脖子上那浅浅的咬痕，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很愉悦的笑。 不过，这笑容只短暂地出现了几秒钟。 她拉了拉衣领，试图将那个痕迹遮住，发现衣领太低，无论如何都办不到，只能放下了刚刚扎好的马尾辫，用自然垂下的长发笼住那些斑斑点点的痕迹。 走出卫生间的门，她听到了楼下楚夫人代梅和人打电话谈笑的声音。 “老楚，你还真是给我捡了一个宝贝回来啊！宁鸢这孩子，太有出息了，只跟闻慎见了几面，就把人迷得走不动道了。这不，就今天下午，闻慎给我发了条消息……” 听着代梅愉悦的声音，宁鸢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下去。 她想到了闻慎在学院里拦住自己，骚扰自己的画面，耳畔似乎又回响着闻慎那自以为很帅，其实油腻又自负的说话声音。 这让宁鸢恨得咬牙切齿。 可她却不能像是杀掉之前那些楚宁那样，毫不犹豫地对这个闻慎下刀子。 杀掉闻慎，她要坐牢，要被枪毙。 死了之后，大概率是不会人生重置的。 她的每一次人生重置，都跟楚宁有关系，这一点是她万分确定的。 “闻家，是楚家惹不起的，更是我惹不起的。”宁鸢很快冷静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既然惹不起，那就只能继续忍着恶心去周旋。 想到这里，宁鸢缓缓地扭头，看向了二楼会客厅的方向。 她其实，还是不确定楚宁真正的态度。 楚宁说不限制她自由的那些话时，她感觉到了很大的真诚，她始终认为那并非是楚宁在口是心非。 但，楚宁亲吻她时，也同样毫不犹豫，十分真诚！ 说出那些疯狂的、类似于表白的话时，更是让她的情绪也受到极大的感染，甚至忍不住落泪。 那又何尝不是一种真诚呢？ 这个时候，宁鸢真的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她只有紧紧拥抱着楚宁，与其零距离地纠缠时，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心。 她不会离开楚宁的。 同样的，她也不会让楚宁离开她的。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她都要带着楚宁一起。 …… “阿鸢，快过来，你看，阿姨给你买了一些夏天穿的小裙子，还有睡衣、睡裙，对了，还有包包，几件首饰……都在这儿了。” 代梅一看到宁鸢，就立刻挂了电话。 她眉开眼笑地走向宁鸢，像真正的母女那样，亲热地搂住宁鸢的胳膊。 宁鸢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谢谢您的关照，宁鸢受宠若惊，感激不尽。” 这些东西，她当然会收下。 她很清楚地知道，就算自己不收，代梅也依然会把她推给闻家，把她当一张好牌打出去。 目前这个阶段，自己尚且还能装傻充愣，在其中周旋。 但，这终究不会是长远之计。 她得早早想好退路——也就是手里得攒着钱。 这些衣服和包包都价值不菲，但将它们出手却不便。 这些首饰倒是真的很好，既能够随身带走，又能很轻松地卖出去换钱。 代梅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别总是穿得这么素了，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楚家苛待你呢？” “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女儿，但这么多年我们都住在一起，我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心里可疼你了。” “阿鸢你啊，可千万不能辜负我和你叔叔的期望呐。” 听到代梅这么说，宁鸢点点头：“我会努力学习的，绝不会辜负你们的栽培。” 这话，可叫代梅不爱听了。 代梅瞬间垮了脸，道：“你觉得我现在跟你说的，是念书的事情吗？都什么时候了，还念什么书！分不清轻重缓急吗？” 宁鸢的双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衣摆。 她眼眸轻垂，掩去眼底的阴霾。 之前楚家供她念书，是因为看中了她的学习天赋。 等她念完书出来，可以利用她的能力，推动楚家走得更远。 如今，楚家人看到了她身上更大的价值。 那过人的学习天赋，反倒是成为了一种障碍。 “实话跟你说了吧。” 代梅已经懒得跟她演什么亲情了，反正“亲情”那东西对于任何一个楚家人而言都是不可遇更不可求的。 “再有一个小时，闻家的车会过来接你，你今晚就给我去陪闻先生。” 宁鸢瞳孔猛地一缩：“您，说什么？” “我知道你有点惊讶，事实上我也觉得蛮惊讶的。” 代梅一脸的无所谓。 今晚闻家点名要的人就算是楚宁，她也会把人包装好，送过去。 更何况，他们要的是宁鸢。 宁鸢算什么东西呢？ 一个借住在楚家，无足轻重的小玩意儿罢了。 代梅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放缓语气，劝道：“好了，我的乖乖。去把我给你买的裙子穿上，我会找人给你画个淡妆，让你漂漂亮亮地去见闻慎。” 就在这个时候。 楚宁的声音从楼梯那边幽幽传来：“老妈，你明知道闻家就是臭不可闻的一滩烂泥，你也要送宁鸢过去吗？” 代梅循声望去，看到她惨白着一张脸，光着脚，站在二楼的扶梯边上。 刚刚她们的谈话，楚宁全都听到了。 代梅嗤笑一声：“哪个豪门没点风流韵事？你这孩子，别大惊小怪的。” 话音未落。 楚宁突然将一条腿跨到了低矮的木制扶栏上面，做出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动作。 那可是二楼的高度。 真要摔下来了，摔断胳膊、腿儿啥的都是轻的，要摔到脑子，当扬死了也不是不可能。 楚宁面目狰狞，恶狠狠地瞪着代梅。 这一刻，她的内心里，充满了真情实意的愤怒，演起偏执的变态来，更是得心应手： “我早就说过了，你要把宁鸢从我身边夺走，我就死给你们看！” “她是我的人，不是你们用来争权夺利的工具！” “你们从小不管我，就留一个宁鸢陪伴我，如今连宁鸢也要夺走，你们这就是把我往死路上逼，我做鬼都不要放过你们！” 听到楚宁这疯狂的赌咒发誓，再看到她已经将两条腿都跨出了扶栏，代梅吓得魂都要飞了。 她手脚冰凉，整个人都滑到了沙发底下，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你、你这个不孝女……你都敢吓唬我了？你、你、你有种就真的给我跳下来！” 楚宁愣了一下，紧接着，扑哧一声笑出来。 跳下去又怎么样？ 二楼而已。 她问过系统了，自己最多骨折，死不了。 甚至系统还可以给她提供一些麻痹痛觉的辅助功能。 这一次，她必须要跳。 否则，楚家这些唯利是图的家伙，永远都不会听她说话。 楚宁歪了歪身躯。 她深情地看向宁鸢，嘴角扬起一个甜美的笑。 “如果我的死亡能让你们长出良心来，真正地去善待宁鸢，那我真是……荣幸至极呢。” 031.这个混蛋，心是石头做的？ 她完全没有想到，楚宁真的会就这样，毫不犹豫地从二楼跳下来。 为了谁？ 为了她宁鸢？ 为了她宁鸢的利益？ 不，怎么会，怎么会……怎么可以啊！！！ 不可以啊，阿宁！ 姐姐，不可以啊！ 宁鸢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了楚宁，她声嘶力竭地喊着“阿宁”两个字，却连楚宁的一片衣角都抓不住。 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楚宁就这样坠落在她的眼前。 鲜血从楚宁的背后一点点渗出来。 其实在坠下的那零点几秒的时间里，系统已经为楚宁提供了麻痹痛觉的辅助。 现在的她，只觉得有点头晕恶心，想吐。 至于疼痛感什么的，还真没有。 她缓缓伸出手，摸了摸宁鸢惨白的脸庞，轻笑一声，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我希望你是快乐的，是自由的鸟，不是关在楚家或者闻家的鸟。” 话音未落，她便缓缓垂下了摔折的胳膊。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楚宁第一个念头，就是询问系统，黑化值怎么样了？ 这一次，系统竟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 它对楚宁说话的语气，神奇地多了几分敬畏。 【您对自己是不是太狠了点？】 楚宁：我只是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地完成任务罢了，区区苦肉计，很了不起吗？ 【其实是真的有点了不起。】 楚宁：所以，黑化值怎么样了。 【没有变化呢！最后的进度条总是很难啦，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吧。】 楚宁：宁鸢这个混蛋，心是石头做的？我都被自己感动哭了，她居然毫无反应是吗？ 【会成为最终大反派的女人，心肠不硬能行吗？】 楚宁：我他妈真累，我要睡了。 她心里想着很累，实际上也真的很快睡了过去。 后来楚宁想到，那个时候，自己大概不是睡过去了，而是晕过去了。 系统只是帮她麻痹痛觉，并没有说帮她治疗啊？ 她都感觉到了自己背后的鲜血淋漓，闻到了一股很重的血腥味。 想来，自己这一波苦肉计，损失极大了。 …… 代梅已经彻底被吓得呆住了。 她哪里能想得到，自己那个懦弱又自私的女儿，居然还有如此光辉伟大的时刻？ 居然能真为了宁鸢这个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毫不犹豫地跳下来！ 宁鸢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蛊了？ 怎么能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 宁鸢是最先从震惊和痛苦中回过神来的人。 看到楚宁闭上了眼睛，她也顾不上伪装了，立刻对着楚夫人吼道：“你发什么呆！赶紧打急救电话啊！叫医生啊！” 代梅浑浑噩噩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去摸手机。 然而，还不等她拨出急救号码，就看到宁鸢抱起了浑身是血的楚宁，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楚家的门。 “唉！宁鸢，你疯了？你干什么啊……” 回应她的，是车库里某一辆车发动的声音。 其实宁鸢也知道，不能随意搬动此刻的楚宁，但她真的没办法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她感觉楚宁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凉，血流得实在是太多了。 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直到她将楚宁送进医院抢救室，她才感觉到自己的神志回归了，身体也重新变得沉重，重到她无法稳稳地站立，只能扑通一声跪坐在地。 抢救室外面，其实不只有她一个人。 时不时耳畔会传来病人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语无伦次的哀求声，以及医生、护士冷静又无奈的安慰。 “为了我这样的人，居然为了我这样的人……” 宁鸢缓缓地低下了头，双手捂着脸。 滚烫的泪水从她指缝间滴落。 “我不配的，姐姐，我不配……” 她想到了自己对楚宁的各种怀疑，想到了楚宁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 越想越觉得心如刀绞。 一见钟情这种事情，居然真的发生在她这种人身上。 可她都做了什么？ 怀疑、威胁，不断地试探楚宁的真心！ 等到代梅也匆忙赶来时，就看到宁鸢跪在抢救室外面，一下又一下地扇着她自己的脸。 “你给我住手！” 代梅飞奔过来，用力地掐住了宁鸢的两只手。 “你这张脸要是毁了，楚家怎么办？” 宁鸢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楚家怎么样都好。如果阿宁出了事，那楚家也就完了，你们也不用辛苦为它奔波谋划了，不是很好吗！” 听到这话，代梅气得浑身发抖。 她真想结结实实给这叛逆的家伙一巴掌。 可看着那张能为自己谋取巨大利益的脸，她又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恶气：“说吧，你到底对阿宁做什么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她绝不敢这样忤逆我，更不会为了你这种人跳楼！” 这回，宁鸢不说话了。 她只是目光定定地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心里一遍遍祈祷楚宁不会有事。 过了没一会儿。 楚宁的父亲也匆匆赶来。 他看到跪在那儿的宁鸢，怒不可遏，上前就狠狠踹了她一脚：“你这个祸害！你都干什么了？你就是这样陪伴楚宁的吗！” 代梅连忙拉住他：“事情已经如此了，想想后路吧。” 被劝住的楚建雄，用力扯了一下领带，背过身去。 他的双手都在哆嗦。 要说不担心这个亲女儿，那肯定是假的。 但他现在最多的不是担心，是气愤。 他养了楚宁这么多年，眼看着马上就会有回报了，结果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简直是挖了他心头肉那么痛啊！ 要楚宁能够康复也就罢了。 如果她落下什么残疾，那还会有门当户对的要她吗？ 楚建雄深呼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说道：“去查！看看宁鸢最近都做了什么！她一定蛊惑了楚宁，或者，手里捏住了楚宁要命的把柄，否则，楚宁绝不会做出这种‘伟大’的事情。” “这……怎么查呀？” “家里到处都有监控，去查，一点点查！” 听到“监控”两个字，原本跪在地上，毫无反应的宁鸢，眉头一下子拧起来。 这两天，她和楚宁很放肆，特别是今天…… 如果不是突然出了这一档子事情，她应该已经去处理监控了。 但现在来不及了！ 要是让楚家人发现监控里的那些事情，她和楚宁就一定会立刻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就在宁鸢疯狂地想着对策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终于再次打开。 负责救治楚宁的医生，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走出来。 “放心吧，病人没事了，一会儿就能出来。” 正说着话，楚宁就被推出来了。 代梅和楚建雄俩人不约而同地围了上去。 这时候的他们俩，倒是有几分慈父慈母的样子。 “阿宁，你感觉怎么样？”代梅眼眶红红的：“妈妈错了，不该那样吼你，你……你不要恨妈妈，好吗？” 楚建雄长叹一口气，说道：“以后不准再做这种傻事，有话要好好跟爸妈说，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自然会无条件向着你！” 听他们难得说了两句人话，楚宁真情实意地笑了一下。 她一边握住他们俩的手，一边认真地问：“那你们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说吧。” “我要宁鸢永远不嫁人，一辈子陪我。” “这……这个不行！” “你们不答应我，那我还跳。” 楚建雄被她气得想要骂人，代梅的脸色也变得黑如锅底。 就在这个时候，宁鸢悄然退到医护人员身后，瞅准机会，迅速撤退。 她要回去，赶紧处理掉那些该死的监控！ 032.对不起，我太卑鄙了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抓住自己这对亲生父母，用话术干扰他们俩，不让他们去想到宁鸢。 至于宁鸢去做什么了…… 她不知道，也无所谓。 反正在宁鸢的心里，自己必须得是个疯狂的恋爱脑。 恋爱脑的第一准则：不管喜欢的人是好是坏，想做的事情是对是错，都要坚定不移地相信她，帮助她！ 代梅看着楚宁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心里确实不是滋味。 好歹也是自己亲生的女儿。 血脉亲情这种东西，就算真的不是很多，也不会完全没有的。 “好了，别说这么多了，赶紧休息吧。”代梅将自己的手从楚宁的手掌里慢慢抽出来：“我和你爸还有事……”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站起身，就被楚宁再一次拉住了衣角。 楚宁一只胳膊折了，另一只还好。 她就用那只好的胳膊，一会儿抓住代梅，一会儿抓住楚建雄，让他们俩都没办法抽身离开。 楚宁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道：“我理解你们各有各的难处，但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你们真的忍心，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你们真的不能，就……就留一个晚上的时间给我？” 楚建雄重重哼一声：“你不作死，会这样？你还有脸卖可怜！” 话是这么说，他也确实不能撂下楚宁就走。 要不然，明天可能就会传出楚家的闲言碎语了。 代梅却是在听了楚宁那些话之后，下意识地说道：“不是还有宁鸢吗？你为了她才这样忤逆我们，难道她不要为你负责！” 她提到了宁鸢，也算是提醒到了楚建雄。 楚建雄铁青着一张脸，四下张望。 “说起来，宁鸢那死丫头呢？从刚刚开始，我好像就没有见到她了。” “她能去哪儿？应该是去缴费了。” 就在这个时候。 代梅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 看到是闻家那个管家的电话号码，她脸色一变。 坏了，被楚宁这么一搅和，她都差点忘了闻慎今晚还等着要人陪他呢！ …… 楚家别墅外围。 路灯底下，停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车门打开。 原本坐在后排，慢条斯理地抽着烟，装深沉的闻慎，现在已经有点装不下去了。 他下了车，抬头，看向楚家黑漆漆的别墅。 “这楚家人，就如此不靠谱吗？” 他给了代梅要人的讯号，代梅也欢天喜地回应了他，可他在这儿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没有见到人！ 这叫什么事？ 要知道，他在这儿等了三分钟的时候，就已经很想要骂人了。 向来都只有别人等他，今天还是第一次由他等别人。 他一直按着火气在这儿等，就是想要看看，楚家人究竟能让他等多久。 没想到，这楚家人还真是……很够胆。 让他白等这一个多小时也就罢了，竟然连一个电话都不知道回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 一辆出租车从他们后面那条路缓缓地开了过来。 那车在闻慎的车后面停下，车门打开之后，一身都是血的宁鸢，迅速地下了车，冲向楚家的大门。 她完全无视了站在路灯底下的闻慎。 但闻慎却在目光触及她的那一刻，失声喊出了白月光的小名：“娜娜！” 见心上人并不理自己，闻慎急了，一把抓住了宁鸢的胳膊：“我是你的慎哥，你忘了吗！我找了你十多年了，娜娜！太好了，你终于回来……” 宁鸢没好气地回头，瞥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魔怔人清醒了。 闻慎像是触电了一样，猛地甩开了宁鸢的胳膊，还下意识地推了人一把。 宁鸢毫无防备，就这样被他推倒在地上。 刚刚还对自己柔声细语，含情脉脉的男人，此刻满脸都是冰霜，眼神更是凶厉至极：“你这个恶心的女人，又在刻意模仿娜娜！说，谁告诉你娜娜被人绑架过的事情的？谁告诉你娜娜被绑架那天，穿的是这件裙子！” 宁鸢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闻先生，你是病了吗？” 要是没病，怎么能说出这么智障的话。 听到她如此说自己，闻慎哑然失笑。 他是病了啊！ 每个人都知道，他因为娜娜而得了巨大的心病。 娜娜是他的逆鳞，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触碰。 可这个叫宁鸢的小姑娘，不仅摸了他的逆鳞，还在他伤口上面撒盐。 “好好好，我承认，我确实被你们楚家人这些小把戏骗到了。你们很厉害，策划了这么一出，让我的心跳都快了不少！” 闻慎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蹲下身，一把掐住了宁鸢的下巴，一字一顿地说道：“小姑娘，今晚我就要教会你一个词，叫做东施效颦。” “你就算是变得跟娜娜一模一样，也绝不可能从我这里分走丝毫我对娜娜的心意，请你牢牢记住这一点！” 被他这样羞辱了的宁鸢，也只是平静地撇开他的手，扶着墙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进了楚家的门。 她现在完全没有跟闻家抗衡的力量，是万万不能直接得罪闻慎的。 而且，她着急去处理监控的事情，也压根懒得跟闻慎纠缠。 她要保护楚宁。 姐姐的一切，都由她来亲手守护。 所有肮脏的事情，劳累的事情，得罪人的事情，都让自己来做就好。 姐姐的眼泪，只能为自己而流，绝不能为他人而流！ “闻先生，您就这样让她走了？”司机是闻慎的狗腿，此刻正要为闻慎打抱不平：“这个叫宁鸢的女人，也太把她自己当回事了！要我去帮您教育教育她吗？” 闻慎却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那道纤细瘦弱的身影，在黑暗中远去。 他的心情，绝非看起来这般平静。 以前的娜娜，面对他的怒火，总是十分温顺地默默承受，哪怕受了伤，也绝不会哭哭啼啼地向他求安慰，而是像这样，倔强地独自处理好一切。 太像了。 宁鸢跟他记忆里的娜娜，越来越像了。 他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往事一幕幕翻涌而来，让他这个三十岁的男人也湿了眼眶。 “闻先生？闻先生！” “给我的私人医生打个电话，让他带着药箱过来楚家，限他十五分钟赶到。” “啊？” “啊什么啊，我让你去就去。” 闻慎看着并没有上锁的楚家大门，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些，随手推开它，迈着自信的步伐进了门。 他就知道，这是小姑娘的欲擒故纵。 也罢，看在她受伤的份上，纵容她一回。 …… 宁鸢已经马不停蹄地赶往了三楼的一个书房。 这里，能看到别墅里全部的监控画面。 她进了门之后，就立刻开始动手，删除对自己和大小姐都不利的画面。 但，看到某一些画面的时候，她删除的动作又有了些许的停顿。 画面里，千娇百媚的大小姐，就像是一条妖娆的蛇…… 宁鸢脸颊一热，有些莫名的口干舌燥。 犹豫片刻之后。 她选择将自己喜欢的截取下来，偷偷保存到自己的手机私密相册里。 “大小姐，对不起，我太卑鄙了。” 她有认真地在心里为自己可耻的行为忏悔。 但是，忏悔归忏悔，收取视频和截图的动作，可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就在这个时候。 她突然听到了楼下客厅里的动静。 一个年轻男人发出了吓破胆的尖锐叫喊声：“血！好多血！杀，杀人……杀人啦！” 033.不能叫楚宁再知道了！ 闻慎不愧是闻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头号接班人。 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见多识广，处变不惊。 楚家客厅里这一大滩的血迹，确实很吓人，特别是在这昏黄色的壁灯光底下，看到这样一幕，简直能把人的魂吓飞。 不过，闻慎很快就冷静下来。 他在自己的司机发出这样鬼叫的声音时，立刻捂住了对方的嘴。 闻慎命令道：“去把大门关上，让我的私人医生不用来了。今天你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出国！记住，什么都不准说出去，否则，当心你的小命。” 司机的眼泪都飚了出来，裤裆也湿了，双腿抖得不成样子。 自己一个月也只拿三千多啊，为啥要让自己背这么大的！ 以前就听说豪门很黑暗，也没人告诉他是这么黑的啊？ “我说的话，你听懂了吗？听懂就给我点头。” 司机拼命地点头。 闻慎这才放开了他。 他仔细地看了看那一滩血迹，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是看到了些许拖拽的痕迹，还有血滴一路蜿蜒着向门口的方向去了。 “他们楚家人玩得还真大。杀人就杀人，还杀在家里，甚至是杀在客厅里……” 说到这里，闻慎嗤笑一声。 “所以，宁鸢这丫头放我进来，是为了求我帮她处理案发现扬？” “她倒是自信，笃定了我会帮忙。” “我得高看她一眼了。” 其实这个时候，闻慎还挺得意的。 在他的脑补画面里，已经看到了宁鸢楚楚可怜地躲在柜子里，捂着脸默默流泪，浑身颤抖，不知所措。 他的出现恰到时候。 他将毫无疑问地成为她生命里最值得信任的人。 将来，就算自己让她去死，恐怕她都不会拒绝。 闻慎非常享受当救世主的感觉，这极大地满足了他的大男子主义，让他有一种奇妙的爽感。 他淡定地坐在了干净的沙发上，对着已经吓瘫了的司机吩咐道：“去，把这里打扫干净，要仔细点，不准留任何痕迹。” 司机瞪大了眼睛：“啊？我吗？” 闻慎拧起眉头：“不然是我去吗？” 司机：“……” 他当了一辈子的一般好市民了，这种可怕的事情，他是真的宁死也不要沾一点儿啊。 闻慎看出了他的抗拒，于是不屑地说道：“我给你五百万。” 司机瞬间回神了：“交给我，您就放心！” …… 三楼的走廊里。 宁鸢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站着，俯瞰着楼下的两个人。 其实楚家也是有佣人的，但今天不太巧，佣人放假了。 所以，那一滩血还没有人收拾。 本来她是打算处理好监控的问题，就下来打扫干净的，毕竟这也算是自己分内的工作。 但现在她看到有人帮自己干这活了，也就懒得下去了。 闻慎和司机的对话，她听了七七八八。 她大概明白过来，一定是闻慎误会这房子里出了凶案了。 只是，她真没想到，闻慎居然问都不问，就选择帮他们隐瞒这扬所谓的“凶案”。 难道是打算把这个当成是把柄，以后用来威胁楚家，或者，威胁自己？ “真是个疯子。” 宁鸢懒得跟他这疯子多说什么。 她只在心里祈祷他们赶紧离开，她好去医院继续陪着大小姐。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之后。 闻慎终于带着他的司机离开了楚家。 在离开之前，他还拍了一张清洁干净的客厅照片，发给了宁鸢。 宁鸢点开照片看了一眼。 本想要直接无视的，但想到了楚家长辈给的压力，以及闻家对楚家的好处，她便很敷衍地回了两个字：谢谢。 闻慎看到了她的回复，嘴角都快笑成耐克标了。 不过，像他这样自诩高贵的人，是不会每一条消息都回复的。 他压下了质问宁鸢的心思，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如果她是个聪明的，就会主动向我坦白一切，寻求我更多的庇护。” “如果她是个蠢货……” “那她至少也该请我喝杯亲手研磨，亲手煮好的咖啡。” 认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闻慎，心满意足地乘车离开。 …… 医院里。 楚宁以及她的这对便宜父母，还在互相大眼瞪小眼。 楚建雄这些年，到底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哪里熬得住？想着今晚大概是走不了了，他干脆脱了鞋，躺到了一旁的陪护床上。 至于代梅，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干脆躺到了沙发上。 这VIP病房里的沙发，倒也不是那么难躺的。 只不过，她躺惯了订制的西蒙斯大床，也习惯了有小鲜肉陪伴的夜晚，今晚于她而言实在难熬极了。 闻家那管家给她打电话，说的还是宁鸢的事情。 她给对方说了很多好话，才将今晚的事情揭过去，并且替宁鸢做主，约了这周五去自己新开的温泉山庄泡温泉。 但愿到时候不要再出任何的幺蛾子了。 这事儿，不能叫楚宁再知道了！ 楚宁虽然是个不争气的，但她毕竟是楚、代两家共同持有的一张筹码，是确保两家生意合作的关键所在。 她的确是不能让楚宁把自己活活作没了的。 她还得让楚宁顺利地出嫁，为楚、代两家各自生一个继承人下来…… “妈，你还没睡吧？” 楚宁突然开口说话，吓得心怀鬼胎的代梅差点跳起来。 代梅没好气地说道：“干什么！你又要干什么！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不能消停点，早歇息吗？” 楚宁侧过脸，隔着蓝色的遮挡帘看她：“我只是想要再确认一下，你不会再打宁鸢的主意了，对吧？” 代梅：“我答应你了，你就不会再闹了？” 楚宁轻笑一声：“这是自然。我想要的，也仅仅是宁鸢一个人而已，别的，我都可以不要。” “你不能什么都不要。” 代梅干脆坐了起来，沙发的真皮被她磨得咯吱咯吱响。 “你要尽快相中一个合适的男人结婚生子，至少你也要生三个孩子！趁着年轻，抓紧时间，完成任务，对大家都好。” 这条路，也是她的来时路。 要不是代梅坏了身体，不能再生了，她也得生三个吧。 “好，我同意。”楚宁无所谓地说道：“你也记住你答应我的话，不准再动我的宁鸢。” 别说是让她生三个，让她生十个她也同意啊。 半年之后她就拜拜了！ 她根本就不可能真给谁生个孩子。 办不到的事情她都同意，办得到的就不同意呗，捞好处要紧。 她始终记得自己真正的任务，是搞定宁鸢的黑化值，完成任务，回老家！ 代梅也是很无所谓的态度：“好呢。” 彼此隔着这道蓝色的遮挡帘，又互相看了一眼。 代梅倒是不怀疑楚宁的话，但楚宁压根不信她的话。 而这个时候，宁鸢敲了敲病房的门，轻轻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她的那一刻，楚宁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黑化值+10%，当前目标人物黑化值为93%】 好吧，看来…… 自己和便宜老妈说的那些话，宁鸢在门外全部听到了。 034.这两件事情，并不是不能同时做 代梅一看到宁鸢，火气就蹿了上来。 下意识地开口，就是要骂人的话。 但，一想到和闻家的事情，她又硬生生压住了自己教训宁鸢的冲动。 她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好好陪着你姐姐，别东跑西跑的。她是为了你，才伤成这样的，你心里有数吧？” 一边说话，她一边提着包，准备离开。 路过宁鸢身边的时候，她阴沉沉地说了一句：“阿宁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宁鸢没有抗拒，一如既往乖顺地跟了上去。 她跟着代梅，一路走到了走廊尽头，还拐了个弯，到了完全没人的角落，才停下了步伐。 代梅转过身来，第一句话就是：“你给我跪下。” 她是想要给宁鸢两个耳光的。 但是，这张脸在她看来有大用，万万不能有丝毫的损伤，她只能强压这份怨气。 宁鸢没怎么犹豫，也就跪下了。 只是下跪而已，相较于自己以前的待遇，这已经不能算是惩罚了。 看到宁鸢这份老实和顺从，代梅的怒火才真正地稍微平息了一些。 “你给我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在楚家，你什么都不算，你甚至都不是姓徐那个女人生的！你，于楚家而言，只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外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都不该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听明白了吗？” 宁鸢点点头：“我明白。” “闻慎那个人，很喜欢你，至少目前是这样。” 说到这里，代梅的语气又变得缓和，甚至听起来有点诡异的宠爱。 她蹲下身，摸了摸宁鸢的脑袋。 “你给我想方设法，不惜一切代价，绑住他！如果真的有一天，他能娶了你……我会做主给你改姓，让你真正成为我的女儿，听明白了吗？” 在代梅看来，这已经算是最好的承诺了。 宁鸢这个与楚、代两家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能够成为她这个正牌楚夫人的女儿，哪怕以后分不到一毛钱的家产，仅凭这个身份，也能让她一辈子如鱼得水，荣华富贵。 但，宁鸢想要的，显然不是这个。 她的眸光暗了暗，嘴皮子轻微动了动，只沉沉地吐了一个字：“好。” 从她被那个姓徐的女人带进楚家那一天，她就学会了口是心非。 和楚家的长辈争执，只会让自己倒霉。 她从不做这种蠢事。 自己想要的东西，哪里是通过口头争执就能得到的？ 即便是大小姐…… 她付出了如今这样沉重的代价，也没有能够改变代梅出卖自己，换取利益的心。 多么讽刺啊。 “阿鸢，你真是个好孩子。” 代梅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也终于拍拍宁鸢的肩膀，让宁鸢站了起来。 “我相信，今天阿宁做的蠢事，其中没有你的策划。不过，宁鸢啊，以后你还是要慢慢跟阿宁保持距离，我也会给她找两个新的佣人陪她，你最好……” 说到这里，代梅略微收敛了笑容。 她附在宁鸢的耳畔，低声说道：“你最好能做点什么，让阿宁主动厌弃你。如果你成功了，下学期我会送你出国留学，给你找最好的学校，负担你全部的生活，让你舒舒服服地镀一层金回来。” 听到这话，宁鸢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一向很会忍耐的她，也下意识地说出了“我不想”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后面，还有其他的话，但都被代梅一个又凶又狠的巴掌打断了。 代梅彻底没了笑脸：“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她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样子，果然是完全遗传给了曾经的那个楚宁。 脸上火辣辣的痛感，伴随着口腔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宁鸢紧握着的拳头，一点点松开。 最终，她也只是沉闷地说道：“我知道了。” “另外，你和闻慎的交往，要背着点阿宁，别再让她知道了。如果她再为了你们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你可就要吃大苦头了。” “好，我知道了。” ……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之后，代梅很快如释重负地离开了医院。 她是明知道闻慎不可能娶宁鸢，才许下这种承诺的。 闻家那些老东西，哪个不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 他们最多允许宁鸢给闻慎生几个孩子。 不过，即便如此，也能让楚家从中得到很多好处了。 她的这些算计，宁鸢这个当事人是了然于心的。 如果没有她和楚宁的那些事情，那这种糟糕的命运，或许她也就麻木地接受了。 可现在，楚宁的所作所为，很大程度地改变了她对自己未来的规划。 她要得到的，已经不仅仅是一些钱和权势。 她要的，是全部！ 只有当她站到楚家人够不到的高度，她才能真正为自己的命运做主。 回到病房的宁鸢，一脸阴郁地坐在床边，看着闭目养神的楚宁。 她回想着楚宁跟代梅的谈话，心情沉重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看着楚宁那张漂亮的嘴巴，她又忍不住地质疑，那张嘴里到底说了几句真话，几句谎话。 想了很久，她忽然悟了。 也许，楚宁说的都是真话。 想要一辈子跟她宁鸢在一起是真的，想要找个合适的男人结婚生子，也是真的。 这两件事情，并不是不能同时做的。 可是啊，要跟一个陌生的男人分享阿宁这种事情……自己怎么想也不能接受的。 真到了那一天，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宁鸢，你去睡吧，我没事了。”楚宁被她这可怕的眼神盯得如芒在背。 她尽量不去提刚刚自己和代梅聊的话题。 但，宁鸢显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宁鸢缓缓俯下身，借着替她摸额头的动作，用只有她们俩能够听到的声音，幽幽地问道：“大小姐，你觉得，我能不能接受，和别人共享你的人生呢？” 楚宁眼皮跳了跳。 杀气，她闻到了可怕的杀气！ 要是自己回答不好，恐怕，今晚，性命堪忧。 应付这个状态之下的宁鸢，楚宁很清楚地知道，无论是回答“能”还是“不能”，都无法让她平复下来。 稍有不慎，说不定她就会把自己活活掐死。 问题是…… 自己也说了，同意结婚生子的前提条件，是他们不再动宁鸢啊！ 宁鸢这个蠢货，是没有听到这句话，还是下意识地忽略了？ 演偏执变态的次数多了，效果会越来越差。 偶尔，自己也得换一换表演方式。 “宁鸢，你以什么立扬来质问我？”楚宁努力装出平静的样子，冷冷地看着宁鸢：“以一个无能废物的立扬来质问我吗？” 无能，废物。 这几个字，像是重重的耳光，甩在了宁鸢脸上。 宁鸢的眼神杀气更重了：“大小姐，你现在才想到嫌弃我，会不会有点晚了？” 楚宁：“你给我跪下。” 宁鸢并没有跪下，只是用一双幽暗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 楚宁：“需要我重复第二遍吗？” 僵持了几秒钟之后。 宁鸢轻笑了一声，像是认命了一般，跪了下来。 她的身上是有傲骨的。 在与楚宁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她隐藏的傲骨也略微显露了一些。 而现在，楚宁似乎是要狠狠地磋磨掉她刚刚暴露的那一点点傲骨。 偌大的病房里，只能听到楚建雄震耳欲聋的鼾声。 楚宁艰难地扭过头，与宁鸢对视。 她现在慌得要死，却还能装出一副冷静的模样来。 宁鸢被她这双无情绪的眼睛回应着，心里的不甘和委屈，一点点被磨灭。 她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楚宁的扬景。 那个时候，楚宁也是这样，站在二楼的扶栏那儿，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这让宁鸢的自卑心，一点点升起来。 她无法忍受楚宁这样的眼神，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楚宁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记又一记重锤，砸在宁鸢的心头： “我以为，我用我的性命做赌注，为你去争取一份崭新的未来，是一个绝不会让我后悔的决定。” “可现在看来，你辜负了我的期待，你输掉了我压在你身上全部的筹码！” “你永远只会怀疑我对你的心意，你不仅是个无能的废物，还是个没良心的贱货！” “宁鸢啊宁鸢，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到这里，楚宁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庞，像是在遮掩溢出的泪水。 她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尽的悲凉。 “你滚吧，宁鸢，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035.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讨厌的人 楚宁本来只是在为了活命而演戏，但演着演着，似乎就真的把自己代入了进去。 设身处地想一想，自己这个爹不疼妈不爱的千金小姐，走到哪儿都会受到别人的嘲笑和鄙夷，连喜欢的男人也用最恶毒的话攻击自己！ 好不容易意识到了自己真正的心意，鼓起勇气，向自己心爱的女人告白，并且在对方最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为对方献身。 结果，对方只会不停地猜疑自己，质问自己，甚至还想杀了自己。 这谁受得了？ 所以，楚宁是真哭了。 再想想自己上辈子星途灿烂，当爱豆当得风生水起，连曾经疯狂攻击自己的那些黑粉都开始黑转粉，为自己说话！ 结果，就在一切都往好处发展的时候，被该死的私生饭一刀捅死，潦草又戏剧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这谁受得了？ 所以，楚宁不仅是真哭了，还哭得肝肠寸断，导致旁边的仪器一直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 宁鸢人都麻了。 她的人生重置三十一次了，却还是第一次见到楚宁如此脆弱不堪，崩溃绝望的样子。 楚宁的悲伤情绪太恐怖，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了宁鸢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她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一句话：我为什么要质问阿宁那句话呢？ 姐姐这样爱我，都爱到愿意为我放弃生命了啊！ 我怎么可以这样质疑姐姐？ 即便姐姐真的嫁给别人了，她也一定是身不由己，甚至是在为我牺牲啊！ 宁鸢大脑一片空白，愧疚的情绪充满了她的胸腔，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楚宁骂得很对：自己这样的人，可不就是没良心的贱货吗？ 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讨厌的人啊！ 为什么啊！！！ “姐姐，阿宁姐姐，我错了，我错了！” “你不要这样……你骂我，你打我吧！” “求你了，不要伤心，不要再……不要再哭了……” 宁鸢不停地央求着楚宁，手忙脚乱地替楚宁擦拭眼泪。 可是，楚宁哭得停不下来。 这刺耳的仪器警报声很快惊动了守夜的医护人员。 他们迅速赶到病房，将宁鸢劝了出去，开始为楚宁做一些急救措施，还注射了一支镇定剂。 离谱的是，病房里闹成这样，都没有把呼呼大睡的楚建雄吵醒。 楚宁挨了一支镇定剂之后，总算是平静下来。 【宿主，你看起来不像是演的。】 系统的声音，在楚宁脑海中幽幽响起。 闭目养神的楚宁，在内心里叹息：我这样折磨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的心灵，真的好吗？ 好像是骂得太难听了。 话说回来，我都骂得这么难听了，她的黑化值还没有动静的吗？ 最后这点黑化值，真是太吉尔难刷了。 【宿主，你做的这点事情，其实还好吧？宁鸢并没有受到皮肉之苦，你也没有被她伤害，而且黑化值都已经打得这么高了，很有完成任务的希望啊。】 楚宁：“其实，我今天就一直在想，到底是我做得过分，还是原来的楚宁做得过分。” 【哦？】 楚宁：“我现在的行为，不就是在凌迟宁鸢的心吗？其实她的直觉是对的，我确实没有我表现得那么爱她，我的很多言行都是演戏……” 说到这里，楚宁睁开眼睛，麻木地看着天花板。 她能感觉到，宁鸢现在就在门外蹲着。 她让对方滚了，对方也不会真的滚开。 也许，不，应该说肯定，宁鸢肯定会在外面的长廊里蹲一晚上。 【但你确实是所有攻略者包括原主在内，对她最好的人。】 “你现在承认前面还有其他攻略者了？” 【……我没说。】 “算了。” 楚宁现在没心思跟系统争论这么多。 “听你这样说，我觉得宁鸢这孩子更可怜了。我还是想办法，在我离开之前，为她争取更多的利益，让她在没有我的日子里，能过得更爽一点吧。” 【听你这样说，我倒是觉得，你确实很爱她了。】 “呵呵，就不能单纯的是我人好吗？” …… 楚宁在医院里整整住了七天时间，终于被允许出院了。 在这七天时间里，代梅和楚建雄都没有来看过她，只有宁鸢一直像个门神一样，守在她的病房外面。 等到出院那天，楚宁终于松口，让她进来了。 宁鸢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原本已经熬得没什么神采的眼睛，在看到楚宁的那一刻，变得亮晶晶的。 这一个礼拜，是宁鸢过得最煎熬的日子。 好在，这一切结束了。 她发誓，以后无论楚宁做什么，她都会坚定不移地相信楚宁，支持楚宁。 哪怕楚宁真的嫁给别人…… 不，她不会让楚宁真的嫁给别人！ 她会发了疯地努力，不惜一切代价地往上爬，直到能够将自己和阿宁都从命运的泥潭里拯救出来。 “姐姐，我给你熬了一点白粥，还做了你最喜欢的小点心，要尝一尝吗？” 楚宁默默地接过她递来的粥碗，只喝了两口，又还给她。 至于小点心，她是一点儿都没有动。 迎着宁鸢受伤的眼神，她平静地说道：“你的时间，这么不值钱吗？都什么时候了，还用在这些没价值的事情上面！” 宁鸢心头一颤，连忙说道：“我有在好好学习，我能保证下一次考试，至少拿到前三的名次。” 楚宁好笑地看着她：“你的追求，只是前三？” 宁鸢垂下了眼眸，眼底全是羞愧的神色：“我会尽量拿第一。” “好了，你不用跟我下保证书，我不想听。” 楚宁挥了挥手，撇开她的搀扶，自己杵着拐杖，慢慢往前挪。 在即将摔倒的时候，宁鸢还是果断上前，扶住了她纤细的腰。 楚宁尝试甩开她的手，她却不肯松开，反而箍得更紧。 看到这个情形，楚宁也只好算了~ 欲拒还迎什么的，差不多就得了。 自己又不是真的生宁鸢的气，这不就是在把这扬戏演圆满嘛。 然而，宁鸢是头食髓知味的狼。 煎熬了七天之后，稍微接触一下楚宁的身体，她内心那团火焰便开始熊熊燃烧，几乎要灼穿她的理智。 她看着楚宁还未痊愈的胳膊和腿，心里暗骂自己不是人，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想着那种事情。 这七天里，她用照顾楚宁的借口，向代梅推掉了和闻慎一起去温泉山庄的约见。 如今，楚宁终于出院了，这扬约见大概是躲不开了。 可她真不想单独去见闻慎！ 哪怕楚宁不会介意她这么做，她也不想这么做！ 想来想去，宁鸢决定向楚宁发出邀请：“姐姐，可以陪我去温泉山庄吗？如果姐姐愿意的话，我想……我肯定会拿到第一的。” 楚宁眯着眼睛看她：“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放过我？” “姐姐不愿意的话……” “我倒是没说我不愿意。” 楚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知道，宁鸢不会无缘无故去这种高档娱乐扬所的，必然是被楚家人命令着，去陪闻慎那个狗男人了。 这种扬合，自己怎么能不去呢？ 有她在，闻慎才会败兴而归嘛。 “只不过，你想要我陪你，可得好好拿出诚意来呢，阿鸢妹妹。” 036.她就像是一个不可直视的深渊 楚宁想到了原著里一个很糙的设定。 是关于宁鸢这个最强女反派的设定。 “系统，你说说，真的有人得那种病吗？” 【应该，有吧？】 “你就告诉我，宁鸢是不是真的有就行了。” 【宿主，你一定不会想要知道，在你住院的这段时间里，宁鸢是怎么消遣对你的思念和忏悔的。】 楚宁：“！！！” 好好好，宁鸢，你真是好样的。 骂你是个畜生，可能真的没有骂错！ 怪不得你能在听到我同意去温泉山庄的时候，眼神那么火热呢。 坐在她旁边的宁鸢，时不时小心地偷看她一眼。 看到她很难看的表情，心里就咯噔一下。 宁鸢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人开心——以前，楚宁不开心了，打她一顿就会开心。 但，阿宁姐姐应该不会觉得那样很开心。 宁鸢绞尽脑汁地想了一路，直到扶着楚宁进了家门，也没有想到破局之法。 今天的楚家别墅里，只有她们俩，还有两个照顾她们日常生活的佣人。 楚宁进门之后，就撂下宁鸢，回了自己的房间。 宁鸢在楼下的客厅里来回踱步，犹豫好一会儿，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进了厨房，热了一杯牛奶，小心地放到托盘里。 紧接着，她又准备了几颗草莓，几颗圆润饱满的葡萄，也都仔细地清洗干净，放到小碟子里，一并放到托盘中。 她看着自己准备的这两件“礼物”，脸颊浮起两团红晕，心跳都变得快了很多。 讨好阿宁姐姐的方式…… 向阿宁姐姐表达诚意的方式…… 这样，应该，勉勉强强，足够了吧？ 宁鸢端着它们，飞快地上了二楼，又小心翼翼地敲响了楚宁的房间门。 “进来。” 宁鸢端着托盘进来了。 靠在床沿边，斜着身子葛优躺的楚宁，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又给我准备这些做什么？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没有胃口。” 宁鸢偷摸看了一眼正在忙着替楚宁收拾房间的女佣。 她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地说道：“姐姐，可以让别人先出去吗？” 楚宁警惕起来：“为什么？” 宁鸢垂着眼眸，手指无意识地抠了抠托盘底部，声音变得有点虚弱：“我，有几句话，单独对姐姐说的。” 楚宁：“哦？” 她看宁鸢这个表情，其实心里猜到了七七八八。 只不过，楚宁可能是有点会错了意，她嗤笑了一声，心里无端地想到“要想马儿跑，又想马儿少吃草”这句话。 向自己表达示好的诚意是吗？ 可是，就拿这么点牛奶、水果打发自己，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好歹亲手做点布丁啊，杨枝甘露什么的吧！ 宁鸢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又不是不会做，怎么能这样敷衍了事呢？ “你先出去吧。”楚宁还是让身边的佣人出去了：“把门关上，我不叫你，你就不准进来。” “是。” 佣人很听话地退了出去。 她知道楚宁是有些怪癖在身上的，以前也常常把所有人支出去，只留宁鸢在房间里。 每次都要留宁鸢半个小时以上。 等到宁鸢出来的时候，身上肯定又挂了伤，一看就是又被楚宁施虐了。 真是个可怜的小姑娘！ 不过，楚家所有的佣人都不敢对宁鸢伸出援手——楚宁从不会留下忤逆她的佣人，特别是试图为了宁鸢忤逆她的佣人。 正义感什么的，是职扬打工人最不该有的东西。 …… “好了，现在如你所愿，这里只有我们俩了。” 楚宁微微一笑，冲着宁鸢轻轻扬了扬下巴。 “你有什么甜言蜜语，可以开始向我表演了。” 宁鸢抿了抿嘴唇。 她的脸颊更红了，呼吸都跟着变得急促起来。 她不善言辞，更不擅长什么甜言蜜语。 所以，表达忠诚的办法，只有身体力行。 当着楚宁的面，她开始缓缓解开衣服上的扣子。 夏天的衣服，总是十分清凉单薄的，而今天宁鸢穿了一件有点褶皱的廉价白衬衫，下面搭配了一条有点紧绷的黑色铅笔裤。 她三两下脱掉了那件白衬衫，露出了里面同样廉价的背心。 楚宁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宁鸢不语，只是将自己像一只白米粽子一样，展示在楚宁面前。 她再一次端起那只托盘，走到楚宁面前。 在楚宁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她握着楚宁完好的那只手，抓起那杯牛奶，从自己锁骨位置缓缓浇下来。 彼此四目相对，楚宁的大脑里嗡了一声。 她总算是反应过来，宁鸢到底想要怎么跟自己示好了！ “阿宁，姐姐……求你，赏我一颗葡萄，好吗？” 在这种时候的宁鸢，像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向楚宁肆无忌惮地散发着示弱和侵略两种完全不同的气息。 她就像是一个不可直视的深渊，在楚宁面前缓缓张开了她捕获人心的网。 等楚宁回过神来，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再也无法回头了。 …… …… “温泉山庄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这天晚一些的时候，楚建雄带着姓徐的女人回了一趟楚家。 这个时候，代梅没有在这儿。 当然，楚建雄也没有找她的想法，完全是问都不问的状态。 温泉山庄是楚家的产业，它背后实际的老板，是代梅，但是代梅不管事，把大部分琐事都扔给姓徐的女人去做。 代梅瞧不上这个姓徐的女人，但更加瞧不起的人是楚建雄。 所以，她宁愿给这个徐女士委以重任，也不想让楚建雄沾染她的生意。 楚建雄也无所谓。 他只问徐女士，事情有没有安排到位。 “老楚放心，我当然是早就安排妥当了。” 徐女士笑靥如花，一把年纪了，撒娇还撒得很顺手。 她捏起一颗葡萄，递到了楚建雄嘴里。 “我和宁鸢那孩子的关系，怎么也比楚夫人跟她的关系更亲近咯？我当然非常希望，宁鸢能争气点，牢牢抓住闻家这棵高枝啊。” 楚建雄点点头，吃了那颗葡萄。 正要说点什么，就看到宁鸢搀扶着楚宁，缓缓下楼来。 楚宁伤得最重的是胳膊，腿的伤势倒是还好。 看到她双腿发软，走一步就要歇一歇，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楚建雄倒是纳了闷了：“阿宁，你怎么弄的？在医院的时候，你走路都比现在稳当，回家休养，反而把腿养坏了？” 楚宁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怪谁啊？怪自己呗。 怪自己心性不坚定，稍微被诱惑两下，就失了分寸…… “爸，徐阿姨，你们俩刚刚在聊什么？” 楚宁不提自己身体的事情，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狼狈为奸的俩人。 “你们该不会又在讨论，怎么把我的宁鸢送给闻家吧？” 听到楚宁这阴森森的语气，楚建雄背后冒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胳膊上的汗毛都炸起来。 他猛地从沙发上面弹射起来，大声说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几时说了要把宁鸢送去闻家？你以为我是你那个利欲熏心的亲妈啊！” 楚宁笑了笑：“爸爸最好不是那样的人哦，否则……” 她一秒收起笑容。 声音再次变得尖锐而疯狂。 “否则我下次就在楚氏集团的楼顶开直播跳楼！我要让楚家声名扫地，所有人陪我一起下地狱！” “你们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回答我！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037.你要不，看看心理医生吧？ 她都已经能为了宁鸢跳楼了，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吗？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宁鸢是自己的逆鳞，谁也不能碰！ 如果有人碰了宁鸢，她就要发疯，像个炸弹一样，引爆所有人，让每个人都为自己陪葬。 当然…… 她也会向他们传递一个讯号，那就是：除了宁鸢以外的事情，在自己这儿都有商量的余地。 哪怕是让自己挑个男人结婚，生一堆孩子来做他们的继承人，自己也会答应——反正半年之后自己就要走，这事儿压根办不到，答应又能怎么样？ 楚宁就喜欢答应一些绝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比如说，你问她要星星月亮，她都答应给你。 但你问她要黑卡，要别墅，要宁鸢，她都答应不了一点儿。 “好好好！你……你别乱来，阿宁，别乱来。”楚建雄的魂都被她吓得起飞了一段距离，又被拽回来，重新安在这副躯壳当中。 他已经看过监控，看到了楚宁跳楼的那一幕。 他也看到了地上那一大滩的血。 在他心目中，楚宁已经疯魔了，为了这个叫宁鸢的小丫头，疯魔了！ 但他却不能把楚宁送去疗养院，或者精神病院。 他们楚家和代家联姻，只得到了楚宁这么一个产物。 如果让人知道，楚宁有疯病在身上，那他们两家都会损失极大的利益！ 商人嘛，利字当头。 楚建雄心里想着，反正楚宁很快也要嫁出去，到时候，她就去祸害别人家了，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了。 自己只需要忍耐到那个时候…… “我答应老妈，可以去相亲结婚，也可以生三个孩子，但前提就是你们不能动宁鸢。我走到哪里，就要把宁鸢带到哪里，如果你们不答应的话，我会让你们所有的计划都失败。” 楚宁缓缓走下最后的几级台阶，杵着拐杖，慢慢来到楚建雄面前。 楚建雄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查过监控的他，已经知道楚宁在没人的时候，是怎么对待宁鸢的了。 这女儿，不仅仅是疯子，还是变态。 他虽然早就隐约知道，宁鸢在楚家的日子过得不是那么好，但他也着实没想到，楚宁能做得这么过分！ 那些触目惊心的惩罚，简直是把宁鸢当小日子整。 那些监控，他这么一个见多识广的老爷们，都没敢看完。 只是看了一些片段，都叫他做了不少噩梦。 事实上，这些片段，都是宁鸢故意剪辑出来，塞进去，替换那些不可言说的片段的。 她不能让楚家人知道，自己和阿宁姐姐真实的关系。 至于这些自己受到虐待的片段…… 宁鸢十分相信，楚家人即便不知道全貌，也知道大概。 他们不会因此对阿宁姐姐怎么样的。 “阿宁啊。”楚建雄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你要不，看看心理医生吧？” 楚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为什么？你觉得我有病？啊？老爸，你怎么会这样想！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不是你最爱的女儿了吗？” 楚建雄头皮发麻，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你别激动。宁鸢的事情，我们再商量……” “商量？” “呃，其实也不用商量，就按你说的去做！” 楚建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他心里的苦，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早该知道的…… 自己这个看似乖巧的女儿，其实内里就是个疯的。 好在，只要不涉及宁鸢的事情，她就看起来还像个正常人。 就比如说，那天在闻家的宴会上，那个被楚宁拿蛋糕糊脸的王家千金，她如果不欺负宁鸢，估计也不会出这事！ 楚建雄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他哪里还在这儿待得住？ 家里有个疯子，无异于有了一颗定时炸弹。 自己可不想哪天半夜醒来，头顶就悬着楚宁的刀。 “小徐，我们走吧，公司不是还有点事？” 姓徐的女人看了一眼宁鸢，又飞快地扫了一眼楚宁，最后是什么都没说，就赶紧跟着楚建雄走了。 楚宁目送着他们远去。 她轻呼一口气，看向身边的宁鸢，微笑：“放心吧，妹妹，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你的。” 宁鸢心绪繁杂。 像楚宁这样动不动跳楼的人，其实自己应该是害怕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不觉得害怕，只觉得……满心都被奇异的幸福感充斥着，每一颗细胞都兴奋得颤栗。 她和大小姐这样畸形的关系，注定一辈子见不了光。 可她想到大小姐竟然如此爱着自己，她便觉得，哪怕大小姐哪天失手打死了自己，自己拥抱死亡的那一刻，也会是极端幸福的。 当然，如今的楚宁，绝不会打死自己。 她不是以前那个施虐狂了。 她是自己唯一想要紧紧拥抱的阿宁姐姐。 沉默很久之后。 宁鸢才轻启朱唇，说道：“姐姐，永远不要为了我这种人，浪费你的生命。” 但，回应她的，是楚宁揪着她的头发，态度强硬的一个亲吻。 “可惜啊，我的生命要怎么用，还轮不到你来支配。” …… 第二天。 楚建雄愁眉苦脸地找到了代梅。 “这下事情很麻烦了。” “哪里麻烦？” 代梅坐在办公椅上，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在飞快地滑动着手机屏幕。 听到楚建雄的声音，她勉强抬头，看了他一眼。 楚建雄说了自己昨天跟楚宁见面的事情。 提到楚宁那疯魔的状态，楚建雄的一张老脸都拧成了苦瓜。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在明知道阿宁在家的情况下，还聊宁鸢的事情？” 楚建雄恨恨地说道：“我好歹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以前是那样乖巧懂事，我怎么能想到，她会疯……” 代梅笑道：“你不提宁鸢，她不就不疯了吗？” 她一边这样说着，还一边举起手边的糕点。 “你瞧，这是她给我买的，她记得我爱吃抹茶口味的呢。” 这言语间，颇有些炫耀的意味。 楚建雄一听这话，就更气了：“差不多行了！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她突然献殷勤，一准是对你有所企图了，你有什么好高兴的？” “别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代梅今天的心情是肉眼可见的高兴。 其实楚建雄说得没错，她跟楚宁这个亲生女儿的关系，已经恶化很久了。 这一次，楚宁出院回来之后，反而跟自己亲近了许多。 她甚至还能收到楚宁的早安问候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宁鸢和闻家的事情，就算了？” “就算我说算了，你也不会真的算了，不是吗？” 他们俩还是很了解彼此的。 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谁也别嫌弃谁。 代梅吃了一块抹茶味的小点心，慢条斯理地说道：“宁鸢是个好孩子，她不会让我们为难的……算算时间，她应该已经到了温泉山庄，并且换上我给她准备的旗袍了吧？” 那件旗袍，可是闻慎的白月光小姐的同款。 但最重要的不是这件旗袍，而是屋子里的熏香，还有她给闻慎精心准备的补药。 代梅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 “我已经不打算让他们长期接触。” “我打算，速战速决。” “今晚之后，让宁鸢带着身孕出国几年再回来，大家都省心省事，不好吗？” …… 温泉山庄里。 宁鸢确实已经到了，也确实穿上了代梅给的这件旗袍。 不过，离开代梅的监控视角之后，很快她就把它脱了下来，交给了一个长相柔和，身材纤瘦的男人。 如果闻慎在这儿的话，会一眼认出来，这就是那天带给他无尽耻辱和噩梦的男服务生。 “我，我穿这个，好吗？” 男服务生两眼放光，嘴里却说着犹豫的话。 “没什么不好的。”宁鸢从桌底下拿出一袋子现金，扔到他脚边：“我喜欢成人之美。” 在扭曲的三十一次人生重置之后，宁鸢早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小女孩。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才是她的真面目。 “对了，记得到时候把录像发我一份。” 038.姐姐啊，你真是多情又薄情 他以前其实是钢铁直男来着，还有过两个女朋友，但那一夜过后，他的取向就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以前高不可攀的闻家大公子，就那样被自己肆意顶撞，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这种感觉，简直是爽死了。 不过，这男服务生自己也知道，这种好事不会有太多次。 自己终究是要找个女人结婚生子，给家里人一个交代的。 至于闻慎这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就更不必说。 他当然不可能公开出柜！ 即便有一天闻慎公开了，也绝对不会是公开自己这种人。 所以，男服务生想得很明白，人生就四个大字——及时行乐。 他现在想着，自己可能并不是真的弯了，只是单纯地喜欢侮辱权贵的快感吧。 “管他这个、那个呢！反正，又能爽到，又能有钱花，我怎么都是赢的。” 男服务生捏着手里的旗袍，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房间，与宁鸢的房间，仅有一墙之隔。 这种地方的隔音效果嘛，有也不多。 男服务生换好旗袍之后，还很敬业地戴上了假发，给自己化了一个像样的妆，用一条浅粉色的丝巾做了面纱。 他对着镜子拍了一张自己的全身照，发给宁鸢。 紧接着，他又回了一句：“金主姐姐，如果我能让他……的话，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钱呢？” 宁鸢：“可以。” 收到宁鸢的回复，男服务生果断发了个卖萌的猫猫头表情包过来。 这回，宁鸢倒是没有再继续理他了。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楚宁要过来了。 她得去温泉山庄后面的员工通道，给楚宁带路，把她接过来，看这一扬好戏。 …… “阿宁姐姐，你想要喝花茶，还是普洱，或者龙井？” 楚宁这会儿还要杵着拐杖走路，行动很不方便。 她将自己身体的大半重量压在宁鸢身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说道：“我不想喝茶。晚上喝茶多了，睡不着觉。” 宁鸢：“那就喝点牛奶？” 听到“牛奶”两个字，楚宁的神经一下子绷紧，表情都变得难看起来：“你到底是人还是畜生？整天就想着……” 宁鸢愣了一下，这才轻笑出声：“姐姐，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上次是意外！你信我，我绝不是那种不顾姐姐身体的畜生，怎么也得等姐姐身体康复了，才会想那些事。” 楚宁：“不准想了，以后都不准想了！” 宁鸢委屈地撇了撇嘴，却还是恭恭敬敬地应了：“姐姐说不准，那就不准。” 她一向是听话的乖妹妹，当然不会忤逆姐姐的意思。 只不过，要是姐姐把持不住，那可得另当别论。 她作为姐姐的跟班，逗姐姐开心，为姐姐排忧解难，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进了房间之后。 宁鸢轻轻关上了身后的木门。 隔壁房间里，已经隐约传来了一些动静。 楚宁拧了拧眉，问道：“怎么回事？” 宁鸢微微一笑，回答道：“好事。” “什么好事，说清楚点。” “楚夫人他们希望闻慎先生今晚能过得开心，而闻慎现在就很开心，岂不是好事吗？” 楚宁深呼吸一口气：“停，别打哑谜！你就告诉我，隔壁是闻慎，还有谁？难道你给闻慎找了个女人……” “姐姐，我只是成人之美罢了。” 宁鸢这样说着，打开了手机，简单操作了一下，就调取了隔壁房间的隐形监控拍摄的画面，递到了楚宁面前。 楚宁只看了一眼，就恨不得自戳双目。 好家伙！ 没想到闻慎这种人，也有被人顶撞的一天。 他可是这个世界的大男主啊！ 大男主现在貌似变成某人的女主了……这对吗？乱了，全乱了！ “你找人这样对付闻慎，就不怕牵连到自己，牵连到楚家？”楚宁问道：“我希望你已经考虑过后果了！” 宁鸢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当然已经想过后果。” 最坏的后果，不就是一个死字吗？ 不过，在自己被判死刑之前，她会先让闻慎还有楚家一起下地狱。 闻慎以后要是还想保持他高冷霸总的身份，找回他的娜娜再续前缘，就不可能轻举妄动。 他这人，看面子比看命都重！ 至于楚家？ 她会想方设法把楚家掏空，再把阿宁姐姐摘出去，由自己扛下全部，让阿宁姐姐获得幸福的未来。 反正自己的人生已经烂掉了。 如果能在最后，为深爱自己的阿宁姐姐创造一个崭新的未来，也不算白活！ 是了，只要能看到阿宁姐姐幸福就好了。 哪怕死了，她也会变成一只精灵，天天围绕在阿宁身边，为阿宁祈福。 就在宁鸢这样想的时候，楚宁听到了系统不断提示的，黑化值减少的声音。 楚宁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玛德，这不对！ 该死的黑化值，不准再往下掉了！ 老子不是来洗白你的，老子是来把你搞坏的！ 情急之下，没什么选择的楚宁，扬起巴掌，狠狠地甩了宁鸢。 啪—— 世界安静了。 黑化值减少的提示音，总算是终止了。 “系统，现在黑化值是多少。” 【当前目标人物黑化值为71%】 楚宁一脸的生无可恋。 她记得来这儿之前，自己已经把黑化值刷到93%了，结果短短几秒钟时间，这个数值就像是开闸泄洪一样，掉了这么多。 所以，这短短几秒钟时间里，宁鸢这家伙，脑补了什么玩意儿？ 她怎么一脸救世主的微笑？ 她看自己的眼神，怎么还充满了慈爱？ 楚宁气得不行，抡起胳膊，又重重地给了宁鸢一个耳光。 在宁鸢困惑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不是在想，牺牲你自己，成全我的幸福？” 被一下子戳中了心中所想，宁鸢已经有点肿起来的脸颊，还扬起了些许堪称甜蜜的笑。 宁鸢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漫不经心地说道：“姐姐，我只是习惯性地做好一个最坏的打算罢了。” 姐姐下手可真重啊。 看来，那天姐姐打自己……的时候，确实没怎么舍得用力。 “你也配为我去死吗？”楚宁故作讥讽地笑了：“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了？又很自恋地把自己当成我的恋人或者伴侣了吗？” 宁鸢眸光暗了暗。 不得不说，楚宁真的很懂怎么戳她的心窝子。 她们俩做尽了亲密的事情，楚宁也一遍遍地说着“我需要你”、“我爱你”之类的话，可一旦结束了战事，楚宁就会再次翻脸无情。 就像现在这样。 楚宁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自己，说出了“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了”这种十分伤人的话。 “姐姐说笑了。” 宁鸢闭了闭眼睛，将那颗躁动不安的心，重新沉入冰窖。 “我没有那么自恋，我从未想过要成为姐姐的恋人或者伴侣。” 【黑化值+20%，当前目标人物黑化值为91%】 听到系统提示，黑化值再次回到90%之上，楚宁暗暗松了口气。 再偷偷打量一下宁鸢的表情，确定对方没想要刀了自己，便更加放心了。 楚宁：“宁鸢，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的事情，别想得太复杂。” 宁鸢缓缓抬头，看着墙角的熏香，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姐姐啊，你真是多情又薄情。” 熏香已经点燃，散发着特制的混合水果香气。 那是与隔壁同款，但药效差几个档次的熏香，是这里温泉山庄的特产之一，专供有钱人的圈子娱乐。 就那么一根香，花了宁鸢好几千块钱。 当然，作为买香的人，她是一并得到了一小瓶解药的。 上一次，是自己主动的。 那么今天，她就要看看，姐姐主动起来，是什么样子了。 039.宁鸢，你一定要争气啊 但是，后来她想了想…… 要是真靠着给阿宁姐姐下药，得到了什么，恐怕后果会是自己承担不起的严重。 她不怕阿宁揍她，怕的是阿宁叫她滚，再也不理她。 所以，她如今的打算，是等阿宁说出真心话之后，就给出解药。 她和楚宁面对面地跪坐在一张矮桌子的两边。 楚宁吃着面前的一盘小点心，喝着冰镇的椰汁。 打开阳台的那一扇木门，就可以看到专属于这个房间的一处小小的温泉池子。 此时，外面的水汽已经渐渐飘逸过来。 楚宁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好像有点热？” 宁鸢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研磨着面前的抹茶，很随意地说道：“外面是温泉池子，这里当然会有点热。柜子里有浴袍，姐姐可以换。” 楚宁笑了一声：“我这个样子去泡温泉，合适吗？” 她举了举自己那只还绑着绷带的手。 宁鸢手里研墨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她才继续说道：“来都来了，难道就这样干坐着吗？” 楚宁眯着眼睛：“所以，你还是想要做点禽兽的事情吗？” 宁鸢这次果断地摇头：“我说过了，今天只是让姐姐陪我泡温泉，其他的事情，一概不会发生。” 看她装得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楚宁就忍不住在心里跟系统吐槽她！ 明明这家伙是个有瘾的，而且瘾还很大！ 装什么装？ 之前死活要自己来这儿，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看闻慎出丑吗？ 她可不相信，宁鸢今晚的安排，竟如此朴素无华且枯燥。 当然，来这儿的时候，楚宁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她那些大补丸可不是白吃的……从系统那儿搞来的好东西，能是地摊上那些骗人的玩意儿吗？ 这一回合，谁会被斩落马下，可不好说的。 可是，楚宁等啊等…… 等到隔壁都发出震耳欲聋的鼾声双重奏了，宁鸢还在那儿淡定地磨着抹茶。 楚宁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偷偷问系统：你帮我猜猜看，宁鸢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宿主，据我所知，她用的是一种果香味的熏香。】 楚宁：啊，你的意思是，她给我下药了！ 【是的，但很可惜……】 楚宁：可惜？ 【可惜您吃了大补丸，那东西会免疫其他助兴的产品。】 楚宁：…… 好好好，她要为系统鼓掌，为大补丸鼓掌。 此时此刻，一直在等着楚宁的“真心话”和后续的“大冒险”的宁鸢，终于坐不住了。 她看向那支快要燃尽了的熏香，用力地攥了一下手里的杯子。 她感觉自己上当受骗了。 是那卖东西的老女人看自己太年轻，拿了过期的玩意儿糊弄自己吗？ 等会儿自己必须要找她算账去。 宁鸢又等了几分钟。 等到熏香的味道都几乎散了，她才终于接受了自己被骗的现实。 她叹了口气。 抬头，看向坐在自己正对面，玩手机玩得满脸傻笑的楚宁。 “时间不早了，姐姐，我伺候你擦洗一下身体，睡觉吧。” “哦，好呢。” …… …… 宁鸢和楚宁各自睡在了矮桌子的两侧。 一晚上相安无事。 只不过，楚宁睡得很香，宁鸢却睁着眼睛，辗转反侧。 她时不时地坐起身，在黑暗中，盯着楚宁看很久。 身体里那种奇怪的燥热感，让她想了很多大胆的事情……但最终都被她强行压下。 宁鸢已经慢慢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有毛病了。 那种难以启齿的毛病，只要不危及到她的性命，她是永远不会去医院挂号治疗的。 实在忍无可忍了，她偷偷躲在被子里，拿着手机，对着几张偷拍的照片欣赏…… “如果让阿宁姐姐知道，我是个这样恶心的人，她会给我几个耳光呢？”宁鸢自嘲地笑：“或许，她会觉得，打我都脏了手吧。” 与生俱来的自卑感，缠绕着宁鸢的心。 偷偷欣赏阿宁照片的行为，却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快乐。 天快要亮的时候，隔壁房间就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吼叫声，把附近几个房间的客人都吵醒了，一个个跑出来看热闹。 宁鸢就不用跑出去看热闹。 她可以直接通过手机，查看那个房间的监控画面。 昨天半夜的时候，穿旗袍的男服务生就走了，只给闻慎留下了局部的心理阴影。 闻慎是直接让私人医生来的房间。 “您得多吃蔬菜水果，增加膳食纤维了！”私人医生哪儿敢往歪处去想，只当闻慎是上厕所太久，把痔疮搞破了：“如果实在好不了，可能得做手术……” 闻慎咬牙切齿：“今天的事情，你敢说出去一个字，我都要你的命。” 私人医生无奈道：“得了痔疮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很多人都有，我也有！不信的话，我给您看看……” “滚，滚出去，滚啊！” 闻慎情绪失控，把他轰了出去。 昨晚的记忆，他都有些模糊了。 到早上醒来为止，他都以为昨晚陪伴自己的人，只是梦中常常出现的白月光——也就是说，他还只以为自己是做了一扬再正常不过的蠢梦。 可事实并非如此。 他的痔疮破了，流了很多血。 他的面子也碎了，那颗高傲的心，更是碎了一地。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闻慎重重地捶打着墙壁，发出阵阵无能狂怒：“该死……是楚家算计我！他们胆敢算计我！” 就在他盛怒的时候，代梅还掐着点，给他打了电话，询问他昨晚过得怎么样。 闻慎本想着将满心的怒火直接倾泻出来。 但，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下去。 男人的尊严，怎么会允许他说出这种事情？ 本来外面就一直在传他的那些离谱绯闻，原本对他青睐有加的名媛千金，都在偷偷嘲笑他，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如果昨晚的事情曝光了，那他的名誉就彻底完了。 “代梅，你好，很好！”闻慎打碎了牙和血吞，冷笑几声之后，说道：“我很喜欢你昨晚送我的礼物，改天，我一定会报答你们楚家的。” 说罢，他也不等对面说什么，就直接挂了电话。 不明所以的代梅，握着手机自言自语：“他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我怎么听着，他好像很生气……算了，应该是满意的吧！” “他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叫娜娜的女人，早上醒来发现不是娜娜，而是宁鸢，肯定多少有点生气。” 想到这里，代梅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看来，昨晚到底还是成了事！等一段时间，再给闻先生送一次礼，估计差不多就行了……宁鸢啊宁鸢，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040.你让我去做那个救美人的英雄？ 她胳膊上的绷带还没有拆，但已经不必用拐杖撑着身体走路了。 这两个礼拜的时间里，楚家每天都很热闹——代梅和楚建雄这俩人，都在家里吃饭、留宿，而且不仅他们过来，他们各自的伴侣也跟着过来了。 看着这一桌子的人，楚宁只觉得怪恶心。 这种扭曲的家庭关系，搁谁受得了呢？ 由此看来，原主的病态行径，多多少少也跟这个家庭氛围有关系。 楚宁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借着受伤这个由头，不与他们坐在一个桌上吃饭，只让宁鸢给她送到房间来。 在楚家，除了送饭，其他时候宁鸢都会尽量跟楚宁保持距离——至少在代梅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是这样的。 等到离开楚家…… 那就不好说了。 宁鸢顾及着楚宁身上的伤，倒是不会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但总会在无人的角落里索要亲吻。 偏偏宁鸢这家伙不喜欢礼貌的亲亲。 她总喜欢在楚宁的肩膀，后腰之类的位置上，留下特别的印记。 楚宁也不惯着她，每次都会做出更过分的回应。 有一次，她甚至是把宁鸢的肩膀抓出了几道血痕，好几天都没有消下去。 偏偏这该死的黑化值总是不增反降…… 每当黑化值下降，楚宁都会毫不留情地甩对方一个耳光。 一开始，这一招还好使，用了五六次之后，这一招也不好使了，反而还让黑化值降得更多了！ 楚宁想想都来气。 她实在搞不懂，宁鸢这家伙的脑袋里面究竟是什么构造？ 被人甩耳光，还能掉黑化值？ 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怕不是真被我调成爱慕了？ 打耳光这一招不好使了，楚宁只能故意地找借口，避开宁鸢的亲近。 这一招倒是好使。 宁鸢的黑化值又缓缓上升了一些。 如今，保持在了93%左右。 “系统，我真是服了，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独自一人慢吞吞地走在热闹的校园里，楚宁忍不住跟系统抱怨。 “这所谓的95%，果然是绝对不能实现的目标吧！” 【宿主，你来这儿还没有一个月呢，能不能有点耐心？】 “但我已经来了大半个月了。” 楚宁走不动了，干脆一屁股坐在了花坛边边上，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小腿。 “我现在只有五个多月的时间了，时间真的不多了。” 【马上要考试了，宿主，你有做好准备吗？】 “我要做什么准备？” 【看来我得提醒一下你：楚家父母虽然不要求你成绩优秀，但至少要过得去，如果你考了倒数，名字被贴到校园黑榜上面，那你的零花钱可就要没了。】 楚宁身子一僵。 坏了，忘了这一茬了。 虽然自己的脑袋里还保留有原主学会的一些知识，但那些知识正随着自己的怠惰而逐渐被遗忘。 照这么混下去，自己的名字必定上黑榜啊！ 学院的黑榜上面，都是年级里成绩倒数一百名的。 相对的，红榜上面的，是年级前一百名的。 “系统，距离考试，还有几天？” 【算上今天，还有三天。】 “卧槽，只有三天了？！” 【宿主，我无意打击你，但你就算是从今天开始，24小时不眠不休地学习，名字也一定会上黑榜了。】 明明是大夏天的，楚宁却被系统无情的话语惊出了一身冷汗。 楚家的人要面子。 他们对楚宁的要求已经很低了，只是要求她别考年级倒数一百名而已。 原主都能做到的事情，要是自己没做到…… 被断掉零花钱，被关在家里，接受家庭教师的严厉管教，就一定是自己未来半年的真实人生写照。 到那个时候，一切都完了。 门都出不去，连宁鸢的面也见不到，还怎么完成任务？ 突然，楚宁意识到了什么。 她眯起了眼睛。 “系统，你跟我说这些，应该是已经有帮我解决困难的办法了吧。” 【那是当然的，应付一扬早就知道试题和答案的考试，对于本系统而言根本不算难事。只不过，我需要宿主做一点小小的额外任务罢了。】 楚宁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听你的口气，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小小的额外任务，这一定是要命的吧？” 【要命倒是真不至于。】 楚宁：“都什么时候了，不要卖关子！” 【发布支线任务：在今天下午两点之前，赶到蓝桉咖啡馆，截胡一封从国外寄来的明信片，并且按照上面的要求，给对方提供需要的帮助。 奖励：为宿主提供考试辅助。】 听到系统提出的任务要求，楚宁愣了几秒钟就反应过来。 从国外寄来的明信片？ 干脆直接告诉她，是这个世界的大女主娜娜小姐，寄过来的求救信！ 原著里，关于这一段，只有娜娜回忆里的只言片语。 这个时候，在国外流浪的娜娜，被人骗到地下赌扬里打工，正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这里，让楚宁很想吐槽的就是：身材曼妙，长相绝美，气质绝佳的娜娜，在那种地方被关了两年，竟然还是完璧之身……赌扬的都是大好人吗？ 咳咳咳，这不是重点。 这封明信片，是娜娜冒着生命危险，拜托一个对她有好感的男赌徒帮忙寄出来的。 蓝桉咖啡馆，是闻慎名下的。 他每个周五都会去那里，喝着咖啡，对着墙角娜娜弹过的钢琴，睹物思人。 原著里，他看到这封求救信时，已经是三个月之后。 那个时候，娜娜已经凭自己的运气，从地下赌扬逃了出来。 闻慎的救援也就失去了该有的价值。 因为这个事件，娜娜也就对他心灰意冷了，俩人又闹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矛盾。 楚宁稍稍回顾了这段剧情之后，悟到了。 “系统，你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俩尽快团圆吗？那我把信交给闻慎，让他立刻启程去救人，岂不是更好！” 【宿主，你想错了。】 “……啊？” 【我要求你帮助娜娜，并不是让你做好事不留名。相反，你必须得在上面署名，让娜娜明确知道，是你帮了她！】 “……啊？！” 楚宁瞬间瞪大了眼睛：“你让我去做那个救美人的英雄？你他妈还是正经的纯爱系统吗！宁鸢要是知道了，会活活砍死我的吧？” 当然，如果被砍死的时候，黑化值达到了95%以上，那就另当别论。 但，楚宁的直觉告诉她，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被宁鸢活活砍死的话，黑化值绝对到不了95%！ 这是一件超级危险的事情。 这里并不是楚宁自恋，而是原著里明说了，这个时候的娜娜，已经万念俱灰，每天对着上天祈祷，无论来救自己的人是男是女，是人还是畜生，她都会以自己的一生来报答对方！ 无论她的报答方式是当牛做马，还是以身相许，都必定是疯狂的。 这也就意味着，无论楚宁接不接受，都一定会引起宁鸢的注意。 以楚宁对宁鸢性格的了解来判断…… 只要她感觉自己不再是楚宁的唯一，那她直接刀了楚宁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宿主，支线任务你可以不做，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选择罢了。】 楚宁深呼吸一口气。 她反复思考，左右权衡。 最终，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横竖都是死，那我总得拼一把。” 楚宁眼底闪烁着些许疯狂的颜色。 “我只要在上面署名，让娜娜知道，是我帮了她，就算我完成了任务，对吧？” 【是的。】 “那，其他的部分，我可就要瞎几把发挥了哦？” 【……？】 系统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041.今晚，我们要好好聊聊 楚宁打了个车，来到了蓝桉咖啡馆的门口。 这个时间点，闻慎还没有来，咖啡馆里也没什么客人，只有两个昏昏欲睡的店员，在有气无力地欢迎楚宁。 楚宁礼貌地笑了笑，借着拿菜单的由头，来到了放明信片的篓子附近，伸手一摸，就将那张明信片摸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放到了系统给的储物空间里。 东西到手了，她也就没兴趣在这里停留了。 万一等会儿遇到闻慎那个自恋狂，事情又会变得麻烦。 于是，楚宁装模作样地翻了一会儿菜单之后，就离开了咖啡馆。 她去了对面生意更为火爆的奶茶店，点了一杯普通的薄荷奶绿，去了二楼人少的包间。 落了座之后，她就拿出了那张明信片。 上面是娜娜的笔迹。 “这个大女主的字就是写得好啊，看着都赏心悦目。”楚宁忍不住夸了一句。 夸完之后，她又莫名想到了宁鸢受伤的眼神，于是，她连忙补了一句：“虽然她的字不错，但比起我家宁鸢，还是差一丢丢的。” 【宿主，宁鸢不在这附近，你不必这样紧张。】 楚宁呸了一声：“我这可不是说给宁鸢听的好听话，我是实话实说，好吧。” 闲话不多说。 她赶紧仔细地看了起来。 娜娜写的这封信，是夹杂着中文和凌乱的法语。 要是没有系统的帮助，楚宁还真看不懂。 不过，大概的意思是，她现在位于贫民窟深处的地下赌扬，常常忍饥挨饿，时不时还要挨打，被关禁闭什么的，已经快要过不下去了。 赌扬老板倒是个守信用的人，只要有人为她交一百万美金作为赎身钱，她就能回来。 这点钱，对于闻慎而言，那就是毛毛雨。 对于楚宁而言…… 那虽然有点难度，但也不是完不成。 “我好歹是一个月有三十万零花钱的人，区区一百万美金，算什么呢，呵呵。” 楚宁这么想着，打开了自己手机上的银行app。 当她看到那区区几万块钱的余额，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我的钱呢？他妈的，这不对吧！” “对了，我还有信用卡……” “啊，忘了。那天我跳楼之后，信用卡被停了。” 楚宁忍不住扶额。 “系统，这是不是太贵了？一百万美金呢！我得偷偷卖掉多少包包、首饰，才能凑到啊！那可都是我准备留给宁鸢的精神损失费啊，浪费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我属实是心疼啊。” 【啧啧啧，宿主，现在的女主也挺可怜的，你怎么不像心疼宁鸢那样，心疼她呢？】 楚宁沉默了。 是啊，为什么呢？ 第一次看到宁鸢的时候，她也只是从系统和原主的记忆里，大概地了解了这个人，可就是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同情，忍不住想要庇护对方。 哪怕帮助对方的代价，是失去一部分黑化值，她还是那么做了。 可现在，轮到了女主娜娜，她怎么就好像心硬了不少？ 难不成还真有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不可能吧，呵呵。 楚宁尴尬地笑了笑，语气生硬地狡辩道：“我这个人虽然心软，乐于助人，但也不至于大方到随便给一个陌生人拿一百万美金吧？” 【宿主，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你急什么。】 楚宁：“……草。” 她时常觉得，这系统贱兮兮的。 它好像总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楚宁懒得搭理它。 稍微犹豫了几秒钟，她还是决定，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将这一百万美金的赎金付了。 只有应付了这扬考试，自己才能更安全地继续进行刷黑化值的任务。 要是能拿个好成绩，说不定还能从楚家父母手里，搞到更多的钱，留给宁鸢。 楚家父母总想着卖女儿，那自然也要做好被卖的准备。 对此，楚宁可没什么愧疚的。 …… “姐姐今天来了学校，又走了。” 很快就到了放学时间。 宁鸢收拾好书包，回头，看了一眼楚宁落座的位置。 那里，空空荡荡的。 “这段时间，姐姐冷落了我好几次，是因为什么呢？” 宁鸢好好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么，既然自己没错，错的就肯定是姐姐了。 “姐姐是遇到新欢了吗？” “她对我的喜欢，已经慢慢变成厌倦了吗？” “我能接受她抛弃我的命运吗？” 一个个的问题，不断从宁鸢脑海中冒出来。 她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但她的眼底泛起了冷冽的光芒。 答案是，不能。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被姐姐抛弃的命运。 如果发生了这种事情，那她就只能撕下身上的羊皮，露出狼的模样了。 “姐姐，看来今晚我们得好好谈一谈了。” 宁鸢离开了学院，上了楚家的车，先一步回到了楚家。 刚进家门，她就看到楚宁鬼鬼祟祟地提着几个黑袋子，从二楼走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楚宁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过，楚宁作为一个很有舞台经验的爱豆，还是很擅长伪装情绪的。 她冷漠地瞥了宁鸢一眼，就继续下楼了。 从宁鸢身边路过的时候，受不了这份冷漠的宁鸢，还是如同可怜的弃狗一般，小声地喊了一声“大小姐”。 楚宁回头，看了看她：“有什么事？” 宁鸢目光直直地盯着她：“我在想，大小姐好像与我生分了很多。” 楚宁笑了笑，道：“所以，你现在是在尝试以下犯上，管束我吗？” “没有，我从未想过要管束大小姐。” 对上楚宁的眼睛，宁鸢的勇气一点点泄了。 这是楚宁多年来践踏她的尊严，在她骨子里刻下的敬畏。 “既然没有，那就很好。”楚宁扬了扬下巴，展露出一个没感情的笑容：“滚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少给我碍手碍脚的。” 宁鸢那颗原本有些悸动的心，一下子就被楚宁摁死了。 她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也回了楚宁一个笑容，很艰难地说了一个“好”字。 看着楚宁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背影，宁鸢眼底的光芒一点点暗下去。 高高在上的阿宁，美得让她心颤，让她起了无数罪恶的念头。 多情又薄情的姐姐，让她心动又心碎。 如果自己从未得到过，大约也不敢想象，那样的姐姐，也会向自己求饶。 “今晚，我们确实应该好好聊聊了，我亲爱的，阿宁，姐姐。” 042.这种喜欢，成不了什么气候 离开楚家之后。 楚宁循着原主的记忆，找到了一个常年买卖二手奢侈品的商店。 是的，卖家里的奢侈品，偷偷换钱这种事情，原主也没少做。 不过，原主可没有现在的楚宁这么大胆。 原主卖过最贵的东西，也就是一只驴牌包包，卖了差不多十万块钱，为此她还提心吊胆了很久。 至于她为什么要卖这个东西…… 理由就很搞笑。 她是为了凑钱给“三贱客”当中的那个黄毛过生日。 可惜，人家是生日礼物照收不误，却连晚上唱K都没有带她一起去。 想到原主跟个舔狗似的，追在那三个人身后，花了那么多的冤枉钱，受了那么多的鸟气，楚宁就感觉很不爽。 “啊！可恶，也不知道宁鸢有没有采取行动，把那八十多万要回来。” 要债这事儿，楚宁全部托付给了宁鸢。 这段时间自己在住院，也就没有继续关注这事儿。 现在突然想起来，还觉得挺糟心的。 “楚大小姐？楚大小姐！” 店长的声音，再次把楚宁的注意力拉回到眼前来。 看着满桌子的奢侈品包包，还有各种首饰，楚宁微微一笑：“店长，吃得下吗？” 店长也跟着笑：“楚大小姐这话说得，可就有点瞧不起人了。我们是南城最大的二手奢侈品店，这么点小玩意儿，还不在话下。” 笑着笑着，他推了一下眼镜，目光往下移动。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整套的翡翠首饰，紫罗兰色的，成色非常好，而且从做工上面来看，它们很有一些年头了。 保守估计，这一套能值一千五百万。 不过，做他们这一行的，收东西都是按骨折价来收，特别是翡翠这种操作空间很大的货物。 他压下了对这套首饰的欣赏，淡淡地说道：“现在并不是卖翡翠的好时候，我们给不了您太高的价格啊。” 楚宁挑了挑眉：“你打算给我多少？” “最多，三百万。” 话音未落，楚宁就果断起身，把这些东西全部收起来，塞进了袋子里，准备去下一家看看。 店长急了，连忙叫住她：“楚大小姐！这，这价格，还可以商量……” “我跟你商量个屁，你是当我大怨种吗？” 楚宁回眸，冷冷地看着他，嗤笑一声。 “当年我们家拍下这一套翡翠，就花了两千多万，如今过去了十多年，就算价格跌了一些，也不至于跌到三百万了吧？” 店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很勉强地说道：“拍卖行的价格，怎么也不能跟回收价相提并论的嘛。” “我知道啊，我也没指望你按那个价格来收。” 店长叹了口气：“最多最多，我再给您加五十万。” “呵呵。” 楚宁还是要走。 她发现这个店长已经被原主那个傻缺惯坏了。 原主卖东西，那几乎是给钱就卖，压根不看东西真实的价值。 但楚宁不是那么大方的人。 她见不得自己吃亏。 “等等，您等等！” 见楚宁走得如此决绝，店长心里一紧，像是看到财神爷离自己远去，也顾不上装矜持了，赶紧追上去。 他对着楚宁使劲赔笑脸。 “咱们好好聊嘛，好歹是多年的朋友了。” …… 讨价还价将近一个小时之后。 楚宁春风满面地离开了这家店。 在她身后的店长，却是一副被鬼吸了阳气的表情，瘫在沙发上，长吁短叹。 他真是没想到啊！ 大怨种楚宁，也有这么精明的一天。 他抚摸着那只成色很好的紫罗兰翡翠镯子，心里又满足，又酸涩：“哎呀，好东西啊，确实是好东西，就是太贵了……” 他付出了整整一千两百万的价格，才将这一套拿到手。 虽说还是有利润空间，但显然这个利润空间没有达到他的心理预期。 好在，这套首饰的成色确实很好。 想要出手也容易。 至于其他的那些奢侈品，价值就不如这个了。 有明显使用痕迹的包包之类的，只能按骨折价回收。 即便是一两万的东西，楚宁也跟他讨价还价了很久。 他不知道楚宁是怎么精准掐住他的心理价位的，让他总是不得不很痛苦地接受楚宁给的价格。 这一趟交易过后，他得到了楚宁带来的全部货物，付出了将近两千万。 这笔钱，楚宁要求他用支票来支付，他也答应了。 “唉，以后想要再挣楚宁这小丫头的钱，怕是不可能了。” 店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实，他心里有一点担忧，担心楚家的家长们知道了今天的交易，过来找麻烦。 不过嘛，这种担忧很快就被他自己压了下去。 南城富人圈里，人尽皆知：楚家只有楚宁这么一个女儿，将来，整个楚家都是她的，又何况这么点小东西？ 而且，楚家长辈宠女儿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 他们都能纵容楚宁干那么多荒唐事，心甘情愿给楚宁擦屁股，又怎么会在意楚宁卖东西的小事呢？ …… 楚宁没有耽误时间，直接去了银行。 在等待业务办理的时候。 她跟那家赌扬的老板取得了联系。 对方确实很有诚意，在得知楚宁有赎人的意向之后，还特地让楚宁看了一眼娜娜。 视频画面里的娜娜，穿着性感的兔女郎套装，双眼被蒙着，由两个女人推搡着她，坐到镜头前。 她双手被绑着，嘴里也塞了东西，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这是楚宁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个世界的大女主。 只一眼，她就有一种心脏被暴击的奇怪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刷短视频，突然刷到一张超漂亮的猫猫脸，贴着镜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是的，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会让人忍不住去可怜她，帮助她，保护她。 “这是所谓的女主光环吗？” 楚宁没有压着自己的疑问，而是大大方方地询问系统。 “她好像能让陌生人也轻易对她产生好感？” 【是的呢，宿主。】 “怪不得她能在那种地方待两年，还保持完璧之身呢。” 楚宁轻笑了一声，摇摇头，将视线从视频画面里挪开。 别说是人了，就算是畜生，也会很容易爱上漂亮的同类。 楚宁并不会因为自己短暂地心动了，就感到愧疚。 她很清楚，这种喜欢，成不了什么气候。 要不是有系统任务挂着，她根本不会为这种喜欢付出任何东西。 视频画面里，传出了赌扬老板的声音：“我允许你先给我打一半的赎金，等你确定这位兔女郎安全了，再给我打剩下的一半。” 楚宁问道：“你不怕我跑了吗？” 赌扬老板笑了起来：“就算你跑了，我也是赚的，不是吗？更何况，还没有一个戏耍过我的人，能平安无事地活下去的，如果你不信邪，也可以试试看。” 他说的是一口很流利的普通话。 但是，他明显用了变声工具，声音听起来很怪诞。 楚宁无心打探他的隐私。 看起来，她是花了一百万美金，为娜娜赎身，但在楚宁自己看来，她是花了一百万美金，买了一次顺利通过考试的机会。 说白了，这钱花了之后，娜娜能不能顺利离开，她都无所谓。 她又没想要娜娜的报答。 “钱，我会如数打给你的，就这样。” 撂下这话，楚宁主动挂了通话。 把钱汇过去之后，她又去了对面的邮局，将明信片回了过去。 至此，这个支线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系统终于忍不住发声了。 原因是，明信片上面，楚宁回的话，实在太阴间了。 【宿主，你明明可以得到女主的人情，为什么非得写那么恶心的话？这样一来，你很可能花了钱，还收获一个仇人！】 043.你一点都不珍惜你的生命 楚宁忍不住笑起来：“我以为你是个系统，不会有人类的情绪，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宿主，你这么做，会让你很危险。你应该知道，闻慎这个男主角，到底有多么爱娜娜！】 【作为一个炮灰，你已经得罪了男主，为什么还要得罪女主？】 【你一点都不珍惜你的生命。】 系统难得主动对楚宁说那么多话。 楚宁安静地走在树荫底下，手里拿着一根刚从便利店买的冰棍，慢悠悠地嗦着。 她无所谓系统的焦虑，就像当初系统无所谓她的焦虑。 等系统不说话了，她手里的冰棍也嗦完了。 她这才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我觉得，你好像比闻慎更爱这个女主。” 系统沉默了。 它沉默了很久之后，才重新恢复那种冷冰冰的机械音。 【宿主，我是为了你好。】 楚宁：“你到底是不是为了我好，我自己有眼睛，我会看。” 自己作为这个世界的炮灰，诞生的意义就是为了死亡。 按照原本的剧情，自己的死亡，貌似就是为了成为宁鸢万劫不复的理由。 那么，宁鸢这个看起来很有逼格的最强女反派，其实不也就是个炮灰吗？ 至于这个绑定了自己的系统…… 楚宁本以为它是为了促进男女主的关系，达成完美结局而生。 但现在看来，它好像不磕男女主这对官配。 它也许是看到了闻慎这个男主的卑劣之处，看到了女主跟了他之后，一地鸡毛的未来，所以决定为女主找个新的出路。 而这个新的出路，貌似就是自己——楚家大小姐。 自己对宁鸢的那些关照，也许宁鸢本人都不那么清楚，但绑定了自己的这个系统，是很清楚的。 “你觉得，娜娜是万人迷的大女主，无论身世还是长相，亦或者性格，都要好过宁鸢。我对宁鸢尚且掏心掏肺，一旦对娜娜动心了，也一定会给娜娜一个幸福的未来，对吗？” 系统没有说话。 楚宁嗤笑道：“我现在都开始怀疑，你究竟是我的系统，还是女主的系统了。” “毕竟，按照一般的思维来看，系统这种东西，要么绑定强大的反派，要么绑定男女主，怎么也不会找上我这种短命的炮灰，不是吗？” 系统还是没有说话。 楚宁把它的沉默，当成了它的默认。 话是这么说的，但楚宁并不真的认为，这系统是女主的系统。 充其量，它就是一个偏爱女主角的工具。 对于这一点认知，楚宁并不觉得伤心——自己也只是想要利用它，达成自己的目的。 至于它喜不喜欢自己，那根本无关紧要。 楚宁能够想得这么开，也正是得益于上一世当爱豆那些年的经历。 她得到了太多人的喜爱。 她从来都不缺爱。 同时，她也得到了太多的攻击和背叛。 经历得多了，她也就产生了抗性——总不能常常为了别人的态度，让自己难受吧？ 那自己每一秒钟都应该痛哭流涕。 呵呵，那么多人瞧不起我，你一个破系统想要瞧不起我，还得去几万人后面排队！ 楚宁这无所谓的态度，让系统颇有些费解。 在很久的沉默之后，它又一次开口。 【你和其他人，的确很不一样。在我的测算当中，你的人格魅力，似乎与娜娜不相上下。】 “哦，谢谢夸奖。” 【我倒是没有在夸奖你。】 “哦。” 楚宁不想搭理它。 她在路过一家装修很高大上的女士内衣店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这个时候，她莫名想起了宁鸢的那些奇葩内衣。 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穿的都是什么老奶奶款式啊？ 连一件拿得出手的，都没有！ “唉，来都来了，我就厚着脸皮，给她买一些新的吧。” 逛这种店，楚宁还是第一次。 店里的有些款式，看得她眼睛都要瞎了，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东西要怎么套在人的身上。 选来选去，楚宁选了两套常规款的，又选了两套非常规的，还有两套泳衣，以及几条尾巴……对，没错，尾巴，毛茸茸的兔子尾巴，狐狸尾巴，猫尾巴！ 后来，又在店员的强烈推荐之下，买了几条新款的丝袜。 “一共一千八，请问您是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吧。” 这点东西值不值一千八，楚宁倒是没想过。 她的脑子里，浮现的都是些不能播出的画面，想想都忍不住要念几声“罪过”。 自己这么欺负一个小女孩，真的好吗？ 当初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说，不能对宁鸢这么禽兽呢！ “都怪宁鸢这家伙，太主动了。”楚宁默默给自己找补：“本来我没有那种心思的，真的，嗯！” 从内衣店出来，楚宁又去了蛋糕店，奶茶店，甚至还去了新开的酒楼……等她意识到，自己买的东西实在太多，没办法自己提回去了，才给宁鸢打电话。 宁鸢带着司机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楚宁一个人坐在公交站台的角落里，嗦着奶茶。 楚宁的脚边，放了一大堆的东西。 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宁鸢没什么情绪变化，只是默默地上前，帮楚宁搬东西。 楚宁喝完最后一口奶茶，才跟着宁鸢上了车。 她可不会让自己累着，毕竟自己胳膊的伤还没有好呢！ 这些东西，她都是花钱找人帮忙提过来的。 两人一路无话。 到了楚家之后，却是见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闻慎像个大爷一样，坐在客厅里，接受着楚家几个人的恭维。 看到走过来的楚宁，他拧了拧眉头，一脸嫌弃。 再看到宁鸢，他的表情微微变了变。 眼神里，有几分探究。 “阿鸢，你过来，陪闻先生说说话，让他尝尝你的泡茶手艺。”代梅热情地拉着宁鸢，来到了闻慎身边。 她直接无视了楚宁。 楚宁却不是个安分的人，她故意走上前，说道：“阿鸢，我也想喝茶。” 说着话，她就坐到了闻慎的对面。 等到宁鸢的第一杯茶泡出来了，楚宁伸手就接了过去。 滚烫的茶水，散发着浓郁的茶香。 一喝就知道了，楚家人是把压箱底的好货都拿出来了。 这么好的茶，给闻慎喝了，属实太浪费。 “阿宁，你怎么回事！”代梅气得恨不得上前拧她：“客人还没有喝茶，你怎么先喝上了？” 楚宁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口渴了啊。” 楚建雄深呼吸一口气，道：“行了！茶你喝过了，现在就回房间去待着，我们要谈事情。” 楚宁好笑道：“你们是要谈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连我都不能听？” “楚宁！” 代梅咬牙切齿，脸上虚假的笑意都要挂不住了。 “在贵客面前，你给我们闹什么脾气？赶紧回你的房间去。” 楚宁并不走。 她只是用似笑非笑地眼神，看着宁鸢。 直到把宁鸢看得脊背发寒。 “不就是讨论阿鸢和闻先生的事情吗？”楚宁轻飘飘地说道：“闻先生，你要娶阿鸢吗？今天是来提亲的？带礼物了吗？” 她这平静的语气，却听得楚家两个长辈发毛。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楚宁那天跳楼威胁他们的事情。 这疯癫的女儿，可是说跳楼就会跳的！ 不过，还好，今天聊的，不是宁鸢和闻慎的事情……楚宁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反应，至少她不会跳楼吧？ “我当然不会娶宁鸢。”闻慎没有听出任何危险，还一副孤高的样子，说道：“我今天过来，是跟你订婚约的。” 楚宁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 闻慎冷笑道：“别高兴得太早，只是闻家和楚家联合发个公告，堵一堵某些人的嘴罢了。我当然不会真的娶你，我的心里有人了，你也知道的！” “等这事儿定下来，你就带着宁鸢一起，住到我名下的别墅……” 话音未落。 楚宁就抓起桌上的果盘，将一整块西瓜，糊到了闻慎的脸上。 在闻慎发怒之前，楚宁先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怒吼。 紧接着，整个果盘都出现在了闻慎的头上。 “你给老子去死！你这个垃圾人渣，败类！你给我死！” 044.她的占有欲，是她的幸福 他其实想过，楚宁会因为自己的这个提议，大发雷霆。 他就是故意的。 楚家不是暗算他吗？ 那他就要让楚家也尝尝，自己那有口难言的苦！ 他永远不会真的跟楚宁结婚，但楚宁却得永远绑定在自己身上，而且，同样被绑定在自己身上的，还有一个宁鸢。 他让她们俩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就是要让楚宁每天看着自己，花样地宠爱宁鸢，让楚宁不断地自我消耗，为他悲伤，为他落泪，为他癫狂！ 众所周知，楚宁是楚家的独生女，她肩负着楚家和代家的希望。 为了能够更好地控制下一代人，楚家多半是不会让楚宁高嫁的，但现在……呵呵！ 由不得他们了。 他的提议，楚家根本不敢反抗。 只要他们敢反抗，他就有十几种方案来针对楚家，让他们家在南城寸步难行。 闻慎亲眼看到了楚家人的憋屈。 事实如他所料，他们不仅不敢反抗，还得强颜欢笑，自我安慰。 只是，他没想到，楚宁竟然这样暴力地反抗自己！ 等到闻慎回过神来，楚宁已经被几个女佣人压制住了。 她用如同地狱恶鬼那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闻慎，嘴角却带着夸张的笑意：“闻慎，你糟蹋我就算了，还敢一并糟蹋我的妹妹阿鸢吗？好好好，六百六十六！你娶我吧，娶了我之后，你就每天给我睁着眼睛睡觉吧！” “嘿嘿嘿，姓闻的……” “你那双眼睛真银剑，我要把它们抠出来……” 楚宁被一个女佣捂着嘴巴，强行带走了。 留在客厅里的其他人，表情都很难看。 楚建雄埋怨地看了代梅一眼，内心叹了口气，却莫名生出几分庆幸：让闻慎看到楚宁发疯的样子，他应该会放弃这个糟糕的打算了！ 说到底，他是真不想把楚宁嫁给闻慎。 就像是闻慎猜测的那样，楚家就这么一个独生女，要是高嫁了，就等于把整个楚家的命运交到了别人手里，这是楚家和代家都不愿意面对的。 只要闻慎放弃了这个打算，那他们就可以为楚宁另做打算。 楚宁在意的，也不过就是宁鸢这么个工具人。 那就先顺着她的意来，把她稳住，让她尽快嫁人生孩子……只要有了新的继承人，那楚宁的价值也就到位了。 楚宁一结婚，就有了新的折磨对象，估计也就不会这么执着地折腾宁鸢了。 到时候，再另做打算吧。 “楚建雄，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闻慎脸色铁青，缓缓开口，用充满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楚建雄。 楚建雄轻咳一声，低下头去。 不好，想笑。 这个时候不该笑的，但他属实没见过闻慎这么落魄的样子，尤其是那一头的碎西瓜瓤，还有挂在眼镜架上的葡萄皮……嘿，这人模狗样的家伙还有今天。 “闻先生，这事儿，我刚想要跟您说来着。”楚建雄努力平复心情，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说道：“我女儿她很可怜，是个病人，您看到了的。” 闻慎冷冷地说道：“我看，她是装的吧？” 代梅连忙接过这话，解释道：“不是装的！真不是装的！她现在真的病了，前几天，她还……” “咳咳！” 楚建雄赶紧咳嗽两声，制止代梅说出楚宁跳楼的事情。 干嘛把自己家的把柄送给别人？ 这又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 代梅艰难地咽了咽唾沫，眼神飘忽：“我们只有阿宁这么一个女儿，她病了，我和她爸很难过，现在只想治好她，别的事情都……暂且放一放了吧。” 她这躲闪的眼神，让闻慎立刻想起了那天晚上在楚家客厅看到的，那一大滩的血迹。 他的怒气，稍微散了一些。 心头还真升起了一丝丝的恐惧。 楚宁一定是杀了人了！ 如果她没杀人，那精明的楚家人如何会断定她疯了？ 如果她没杀人，那楚建雄为何要制止代梅说话？ 一定是她杀了人。 闻慎回想起了刚刚楚宁离开时看自己的眼神，回想起楚宁说的那些话，他感觉眼睛凉飕飕的。 “既然楚宁病了，那你们为什么不限制她的自由？为什么不送她去专业的机构进行治疗！你们楚家这样，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楚建雄无奈地说道：“唉哟，我们只有这一个女儿啊，如何忍心让她去那些治疗机构？” 代梅也跟着说道：“今天出了这事儿，我们也知道错了！之后，我们会好好管束阿宁，不再让她到您跟前晃悠，还请您高抬贵手，可怜可怜她这个病人，好么？”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楚建雄和代梅都不可能真把楚宁送去治疗机构。 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楚家的继承人疯了！ 闻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俩。 他的心里在盘算。 楚宁都是杀人犯了，他肯定不能再与她接触。 但，让他与宁鸢宣布婚约，他又不愿意——这女孩儿虽然合他心意，但终究身份卑微，配不上他。 让他跟这样的人绑定了，他只觉得吃亏。 这样看来，短时间内，他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由头，来让楚家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了吗？ 在商业方面打击楚家，也仅仅只是让他们损失一些身外之物，他们就算痛苦，也只会痛一段时间！ 其实，这就是闻慎不了解楚家人了。 视金钱为生命的楚家人，失去金钱等于要命，这恰恰才是让他们最痛苦的。 恼怒的闻慎，摸了摸自己锋利的下颌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沉默的宁鸢。 “楚宁，我可以不再动她。但是，宁鸢得跟我走。” 他今天无论如何不能白来一趟。 但，听到他这个要求，楚建雄和代梅都变了脸色。 楚建雄连忙说道：“今天不行，闻先生！” 闻慎：“理由呢？” 楚建雄压低声音，说道：“您还不知道吧？阿宁的病，就是由宁鸢这丫头引起来的。如果阿宁等会儿看不到宁鸢，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们都不好说。” 代梅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您想要宁鸢，我们同意，宁鸢自己也愿意的！但今天确实不是好时候，等阿宁病情稳定一些了，我们亲自把宁鸢送到您府上，可以吗？” 作为背景板的宁鸢，全程低眉顺目地站在那儿。 仿佛讨论的一切事情都与自己无关。 但她低垂的眼眸里，已经蓄上了泪水。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是第几次，只要感受到阿宁对自己这偏执的占有欲，她便觉得幸福。 这种幸福，让她浑身颤栗，连灵魂都得到了极大的取悦。 也许自己真的是病了，可她真的好喜欢这种感觉！ 这不是悲伤的泪水，是愉悦的泪水！ 但是，当她抬头，看到闻慎那张脸，她那颗喜悦的心便死掉了。 闻慎…… 你这个该死的东西。 想要糟蹋我也就算了，竟然还想糟蹋我的阿宁。 早晚有一天，我要亲手送你下地狱…… 045.今晚，姐姐绝不可以撒谎 她平静地坐在书桌前，双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装偏执怪什么的，其实挺累的。 但刚刚的自己…… 似乎也不全是装的。 她是真的讨厌闻慎这种既要又要的人。 真没想到，这种人身上还有个“痴情”的标签。 这年头，痴情的标准这么低了吗？ 也不知道在这里枯坐了多久，身后的门才再一次打开。 走进来的，是一脸疲惫的代梅。 “你到底要怎么样啊，楚宁！你知不知道，闻慎是什么人，闻家是什么样的存在？你竟然敢……竟然……” 楚宁听出了她声音里的愤怒，还有些许的无奈。 她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回头，看向自己这位便宜老妈：“对不起，我给家里添麻烦了。” 道歉是真心的吗？ 骗人的，半分真心都没有。 但现在的楚宁，只要一想到自己可悲的命运，就能随时掉两颗眼泪。 看到她那满脸的悲戚，代梅纵然是铁石心肠，也不能再继续苛责她了。 如果不是之前楚宁真的跳过楼，那她今天就算是跪下来给楚家人邦邦磕头，楚家人也不会轻易饶了她。 但，楚宁是真的跳过楼…… 那样毫不犹豫地跳下来，只有疯子和真想死的，才会做得到。 楚宁显然不会是真的想死，她就是疯了。 既然她都是疯子了，那苛责一个疯子，又有什么意义？ “唉。” 代梅沉重地叹了口气，坐在了距离楚宁最远的位置。 她倒是不掩饰自己的怕死。 “楚宁，从今往后，你要好好配合治疗，千万别再做这种傻事了，知道吗？” 楚宁：“只要你们不再动宁鸢，我什么傻事都不会做。” “可是……” 听到她的“可是”二字，楚宁一下子站了起来，表情也变得狰狞：“可是？可是什么！你们之前就答应我了，不会再动我的宁鸢！你们说话不算话，早晚我要把你们都鲨了！” 代梅落荒而逃。 听着那扇门再次关闭的声音，楚宁勾了勾嘴角，露出揶揄的笑。 【宿主，你这么演下去，就不怕被他们禁锢自由吗？】 “他们还要靠我给他们传宗接代呢，只会一次次纵容我，根本不敢把我怎么样。” 【为什么？我不太明白。】 “所以说，你当不了宿主，只能当系统啊。” 楚宁躺到了床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在察言观色这一方面，即便是宁鸢，也比不过她。 她今天的发疯，充其量只是侮辱了闻慎，并未对闻慎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闻慎能怎么样呢？ 以他的个性，他肯定不会因为被疯子打了，就报复疯子的家人。 他多半只能言语上威胁一下楚家人，然后回去生闷气。 不过，以后他肯定不敢再来随意招惹自己了。 至于宁鸢那边…… 楚宁轻吐了一口气。 就在刚刚，她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宁鸢的黑化值，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数字：94%！ 但这并未让楚宁感到开心。 虽然她接手这个任务的时间并不久，但她已经深刻理解了这个任务的尿性：黑化值90%往上，升上去的速度如用针挑土，掉下来的速度如山体滑坡，而且每一次往上升，自己都能明显感觉到死亡危机！ 这一次，她没有感觉到死亡危机，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有别人成为了宁鸢想要杀死的目标。 而这个人是谁，也完全不难猜——不是闻慎这个自恋狂男主，又会是谁？ 问题就出在这里。 在原来的剧情里，宁鸢因爱生恨，也曾对闻慎下手，可结果是非常惨烈的。 闻慎没有得到任何的伤害，而宁鸢却付出了无数的代价，最后甚至丢了命。 如果在黑化值达到95%之前，宁鸢死了，那任务肯定也算是失败啊！ 楚宁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我这窗户没关吧？嗯，没关。” 楚宁还特地起身，看了一眼窗户上的锁。 没关窗户就好！ 宁鸢今晚肯定会偷偷过来找自己。 到时候，就让自己好好地“抚慰”她一下，让她打消杀人的念头先。 “我已经有一种预感，这个黑化值……除非一次性暴涨到95%，否则，永远都没办法完成这个任务。” …… 凌晨三点多。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楚宁，听到了窗户被轻轻推动的声音。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自己的门外，一定有佣人守着。 宁鸢当然可以走正门进来，但这样的话，想做什么都会很不方便。 她赤着脚，踮着脚尖，在黑暗中缓缓靠近楚宁。 楚宁闭着眼睛，感受着她靠近自己的气息，下意识地攥了攥手里的被子。 “姐姐，你没睡。” 这是肯定句。 哪怕楚宁攥被子的动作很轻柔，还是没有逃过宁鸢的眼睛。 楚宁轻咳了一声：“你怎么……” “嘘。” 宁鸢用行动堵住了她的废话。 她们的时间都不多，没必要再讲那些虚假的开扬白。 床铺咯吱地响了两声，宁鸢躺在了她的床沿边上，紧紧地抱住了她。 “该死的家伙，你……” “别动，姐姐。” 宁鸢的手覆盖在楚宁心脏的位置。 她的声音冷清清的，跟她刚刚的行为截然不同。 “接下来，我要问姐姐一些事情，姐姐绝不可以撒谎，好吗？” “你！你要造反吗？！” “好了，姐姐，废话也是不允许的，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对姐姐做什么。” 宁鸢感受着楚宁的心跳，以此来判断，楚宁是否撒谎。 楚宁呼吸有点急促，这显然是被气的。 她就知道，每次黑化值上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宁鸢都会变得难以对付。 就在楚宁胡思乱想的时候，宁鸢的第一个问题已经砸下来了。 “第一个问题，姐姐最近冷落了我，是因为认识了新的……女人吗？” “我没有！” 楚宁撒谎撒得非常丝滑。 她的心跳完全没有变化。 但是，宁鸢依然给了她惩罚…… “宁鸢！你疯了是吗？很痛！”楚宁也不惯着她，一口咬在了她的手上：“我没有骗你，你凭什么跑来质问我！” 宁鸢平静地接受了她的啃咬：“姐姐误会了，我不是惩罚你说谎，而是惩罚你冷落我。” 这个回答，让楚宁又狠狠咬了她一口。 听着黑化值下跌的声音，楚宁在心里呸了她：又特么让你爽到了啊！真该死！ “下一个问题。” 宁鸢抚摸着楚宁的脸庞，声音变得低沉又沙哑。 “姐姐，愿意成为我的……恋人吗？” 046.骗一骗我，都不愿意吗？ 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如果回答愿意，那以后她们俩的关系就会发生变化。 对于自己而言，身上就多了一道枷锁，再想做点什么，就会很不方便了！ 而且，搞不好，黑化值会直接掉到60%以下。 对于宁鸢这种缺爱的小女孩而言，得到了一段稳定的关系，获得了一个确定的恋人，就会有了软肋和顾虑，内心那些阴暗的想法也会随之减少。 以后再想刷她的黑化值，就非常困难了！ 靠自己的手肯定不行了，只能去借别人的手，比如说倒霉的自恋狂闻慎……这又会滋生更多的问题，宁鸢有可能坐牢或者死于非命。 这些并不是楚宁愿意看到的。 那么，如果回答不愿意呢？ 她们的关系大概会直接破裂，宁鸢会认为自己被骗，而自己就会有生命危险。 但，也有可能让自己因祸得福，直接刷满黑化值，提前完成任务。 漫长的沉默里，楚宁想了很多。 宁鸢没有催促她，只是平静地搂着她的腰，用一双没有情绪的眼睛，看着她。 她知道的。 无论姐姐的答案是什么，这个问题问出口，就意味着她们俩的关系再也回不到过去。 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反复考虑了很久。 但最终还是想要听姐姐亲口告诉她这个答案。 这会影响到她未来的人生走向。 …… “我不愿意。” 楚宁还是给出了这样一个回答。 给出答案之后，她闭上了眼睛，像是在等待死神的降临。 宁鸢咬牙切齿，眼神骤然变得凶厉：“姐姐，你连骗一骗我，都不愿意吗？” 楚宁：“是你让我不要说谎的。” 这话直接把宁鸢噎着了。 她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姐姐，你不是爱我吗？不是爱我爱到愿意为我去死吗？你对我说的那些话，为我做的那些事情，难道不是真心吗？” 楚宁：“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要跟你确认关系。” 话音未落，她就感觉脖子上传来了巨大的压力。 宁鸢的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可是，不过三秒钟的时间，宁鸢又缓缓松开了手，用力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她垂着脑袋，任由泪水在自己的脸上肆虐。 “楚宁，楚宁，楚宁……！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你从心底里瞧不起我，认为我不配，那你为什么还要招惹我？ 为什么啊！” 她甚至不敢大声地质问楚宁。 眼泪吧嗒掉落，砸在被子上的声音，都比她的声音略清晰一些。 寂静的黑夜里，心碎的少女，绝望得几乎无法呼吸。 楚宁缓缓抬起手，想要替她擦拭眼泪，却被她死死掐住手腕，重新摁回去。 楚宁冷笑了一声。 她努力装出高傲的样子。 “宁鸢，你真的搞不清你自己的定位。” “我觉得你好像街头的一条流浪狗，谁喂你点好吃的，你就摇着尾巴，非要跟人回家，完全不考虑会不会给别人造成困扰。” “你情我愿的事情，当时很开心就够了，为什么非要有个结果？” “更何况，现在的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来成为我的恋人？” “你连你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还想掌控我的吗？” 楚宁说话一向这样刻薄，如今听到这些话，宁鸢竟也不觉得意外。 宁鸢嘴唇颤抖着，想要说点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过了很久。 她才重新找回了说话的能力，用一种近乎祈求的声音，说道：“姐姐，就算是……就算只是哄一哄我……” 楚宁心头一颤。 她这个人，最是容易心软。 说出刚刚那些话，已经用光了她全部的残忍。 现在，面对这个可怜的少女，她几乎下意识地就要说出哄她开心的话，什么“乖乖”、“心肝儿”、“小宝贝”之类的…… 但，理智控制住了楚宁。 自己都落魄到这个份上了，还能去照顾别人的心情吗？ 来到这个世界的自己，可不是来当救世主的！ 活下去，她要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了，才能找到破局之法！ 她深呼吸一口气，冷冰冰地说道：“宁鸢，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别这么蠢，好吗？” 宁鸢眼底最后的光也熄灭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宁，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眼泪一点点从她的眼眶溢出来，她却浑然不知。 “所以，楚宁……你只是拿我取乐？这段时间里，我们的每一次亲密，每一句甜言蜜语，都是假的？或者说，都已经……过去了吗？” 楚宁缓缓闭了闭眼睛。 她发出一声自嘲的笑。 片刻之后，她再度睁开眼睛，言语间多了几分戏谑：“所以呢，你能怎么样？” 宁鸢再次掐住她的脖子。 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充满了寒冷的绝望。 她期待从楚宁脸上看到惊慌失措，期待听到那张漂亮的嘴巴说出哀求的话，期待楚宁在垂死挣扎之下，说出与刚刚截然不同的回答。 但，什么都没有。 楚宁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因为窒息导致的痛苦神色。 可楚宁完全没有要向她求饶的意思。 她的双手平静地垂在身体两侧，大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意思。 一秒，两秒……十秒钟之后！ 宁鸢像是终于清醒过来，猛地松开了正在行凶的双手，浑身颤抖着，连滚带爬地下了床。 她跪在了楚宁的床边，以头抢地，双手用力地捂着脸，发出不似人声的低沉呜咽。 楚宁摸了摸自己并无什么明显痛感的脖子，心想，好在有系统的痛觉麻痹，否则自己一定没办法像刚刚表现出来的那样淡定。 死里逃生的她，其实都快要忍不住给宁鸢跪下了！ 他妈的。 这个混蛋东西，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好歹是一起睡过的关系，而且自己还为她跳过楼！ 她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啊？！ 【宿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俩没有睡过，如果你没有为她跳过楼，那她刚刚就不会松手了？】 系统的提醒，给楚宁带来了几分理智。 是了。 于自己而言，刚刚已经是最好的局面。 想要保住超高的黑化值，又想要活下去……这对于身上背着必死flag的自己而言，本就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新鲜的空气钻进了楚宁的身体，她的神情有点恍惚。 此时此刻，她不想去猜宁鸢的心思，也不去想任务能不能完成，只想好好地发个呆。 宁鸢什么时候站起身，什么时候离开的房间，她都浑然不知。 这个夜晚，楚宁做了一长串的噩梦。 她梦到自己被宁鸢用各种残忍的方式虐杀，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连床单都湿透了。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洒落进来，映在楚宁的脸上，有点刺眼。 楚宁吸了吸鼻子，缓缓坐起身。 “系统，黑化值怎么样了。” 【还是94%，保持住了。】 “好。” 楚宁扶着额头，发出苦涩的笑声，笑着笑着，眼泪便一点点从指缝之间溢出来。 “又活了一天，我真牛逼。” 【你要是觉得心情不好，可以喝点我送的静心口服液。】 “不，我心情很好。” 楚宁很快就收拾好了破碎的心情，坚定地站了起来。 她的眸光，一如既往的明媚闪亮。 “你还没意识到吗？宁鸢放过我这一次，就意味着，她输定了。” 047.我不会是阿宁唯一爱的人 “她呢？” “她难道就不是吗？” 楚宁光着脚，走进卫生间里。 这个房间附带的卫生间，很是狭小，连一个浴缸都放不下去。 不过，已经够用了。 楚宁对着镜子，端详着自己脖子上的掐痕，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狠狠骂了宁鸢几句。 这家伙是属狼的！ 稍微不对劲，就要咬人的！ 自己居然从这样的人手里，捡了一条命出来……果然，自己很牛逼啊。 青紫色的掐痕非常明显。 楚宁不敢去想，要是没有痛觉麻痹的功效，昨晚的自己会在这种真切的死亡威胁之下，做出怎么样的丑态，说出什么样不可挽回的话。 好在，自己全程控制住了情绪。 宁鸢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昨晚一定也是睡不着的。 “算了算了，暂且不想她的事情了。” 楚宁胡乱地洗了一把脸，又从卫生间走出来。 脖子上的伤痕不好直接遮掩，她得想个办法……于是，她将目光投向了捆窗帘的绸缎带子。 她将那几条带子都解下来，两条拧成一条，将它们挂在了窗帘上方的金属杆上。 调整好角度之后，她搬来了一把椅子，站了上去。 “系统，继续帮我麻痹痛觉。” 【宿主，你真是个狠人。】 …… 咣当—— …… 楚宁房间里的巨大声响，将门口守着的佣人吓得魂都要起飞了。 她连忙打开门，往屋子里冲。 映入眼帘的，就是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楚宁，还有摔倒的椅子，在风中飘荡的绸缎带子…… 这一幕，对心脏不好的人极其不友好。 佣人双腿一软，就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下一秒，她撕心裂肺地喊起来。 “啊啊啊！不好了，不好了，夫人，董事长……大小姐她上吊啦！” 几分钟之后。 楚宁的房间里就围了一大堆的人——除了睡眠质量很好的楚建雄没来，其他人都来了。 这个时候，楚宁已经被佣人搬到了床上，做了一些基础的急救。 她找了个合适的时间，缓缓睁开眼睛，装作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双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代梅已经连骂她的话都不敢说了。 她捂着脸，靠在小鲜肉男友的肩头，发出嘤嘤嘤的哭声。 “我真不知道我到底造了什么孽……” 那个姓徐的女人，脸上有点幸灾乐祸的表情，嘴里的话也有点阴阳怪气：“啊呀，阿宁啊，你怎么能干这么傻的事情？要不是你和宁鸢都是女孩子，估计大家都要怀疑你们俩有什么猫腻了！” 她也只是随口一说。 但，站在她身侧的宁鸢，却是身体颤抖了一下。 正如楚宁猜想的那样，昨晚的她，一点儿都没有睡着。 她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对阿宁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可是，她也同样无法相信，阿宁真的不爱自己。 她内心的痛苦，无法用言语形容，也根本没办法排遣。 于是，昨晚她站在冰冷的水池子里，一直站到了天亮，以此来惩罚自己。 当她得知楚宁又做了傻事，她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就跟着佣人一起赶了过来。 看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楚宁，她心里莫名冒出了一个荒诞的声音：阿宁不想跟我确认关系是真的，但阿宁爱我，也是千真万确的！ 那么，将来…… 也许我不会是阿宁唯一爱的人，但我一定是她最爱的人！ 好像，有这样的结果，也不错？ 除了阿宁，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愿意为我去死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萦绕在宁鸢的脑海中，让她伤心绝望的心竟有了一丝奇妙的安稳。 不过，这份安稳转瞬即逝。 她对楚宁的占有欲，绝不会允许她与他人分享楚宁的爱。 如果出现了这样一个人，那她只有一个选择——杀掉对方！ “阿鸢，你过来。” 代梅终于哭够了，她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向宁鸢招手。 宁鸢回过神来，平静地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代梅身边。 这个时候，代梅抓着她冰凉的手，放到了楚宁朝上摊开的掌心里。 “算我怕了你了，阿宁。”代梅心力交瘁，一副完全妥协了的表情：“我不动你的人了！你好好的，别再闹事了，算我求你了，行吗？” 楚宁终于动了动眼珠子，看向她。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温顺的笑容：“一言为定哦，老妈。” 代梅心情复杂，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尽量不去看楚宁脖子上的痕迹，在扬的也没有一个是专业的医护人员，都没有谁发现那道痕迹不对劲，全让楚宁轻松骗过去了。 代梅说道：“有一个条件，从今天开始，你要接受心理治疗，如果有必要的话，还得吃药，你能做到吗？” 楚宁点头：“没问题，只要你们不动我的宁鸢，我什么都答应。” 她这异常乖巧的模样，让代梅很是欣慰。 同时，她也认真地发愁：根本不可能放弃宁鸢啊！ 闻慎这个人，是越得不到，越想要的。 唉，早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麻烦，她一开始就不撮合这桩事情了。 现在是羊肉没有吃上，反而惹了一身骚。 …… 十几分钟之后。 其他人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宁鸢陪伴着楚宁。 负责看管楚宁的佣人，也在楚宁的要求之下，被代梅撤走了。 重新恢复了自由的楚宁，却仍然绷着脸，不愿意跟宁鸢多说一句话。 至于宁鸢，倒是很自觉，像个木雕一样，跪在她的床边。 看到她这个样子，楚宁就觉得头痛。 自己又不是真的变态，哪里会喜欢这样欺负少女呢？ 楚宁烦躁地说道：“你要是喜欢跪，滚出去跪，别在这里碍我眼睛。” 宁鸢平静地回复道：“姐姐不用心疼我，是我自愿赎罪的。” 楚宁气笑了：“我倒是没有心疼你！” 宁鸢抬眼，看着她。 她的声音冷冷清清，但楚宁硬是从里面听到了些许疯狂的味道。 “昨晚我仔细想过了。” “我觉得姐姐说的话，是对的。” “你情我愿的事情，不必要有结果，开心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的嘴角扬起了一个笑的弧度，看着多少有点渗人。 “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不择手段，让姐姐的身体先爱上我，永远离不开我。” “至于在姐姐的心里，我究竟是人还是畜生，是奴隶还是玩具，都无关紧要呢。” 楚宁心里咯噔了一下。 卧槽！ 这是94%的黑化值带来的副作用吗？ 宁鸢的性格，果然变得比之前更极端了。 “哦？听到你有这样的觉悟，我还真是……” 楚宁强忍着心底蔓延上来的丝丝恐惧，对她微笑，看起来好像完全不怂的样子。 “非常开心，非常期待呢。” 048.哪有人一直输 鼻尖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腥味。 楚宁捧着一大杯的牛奶，吨吨吨地往下灌。 一口气将整杯的牛奶喝完，她重重地放下杯子，咬牙切齿地咒骂：“该死的畜生！这家伙不是人，她就是畜生！披着羊皮的狼！” “可恶！” “我再也不会同情她啦！” 嘴唇和喉咙都得到了滋润。 口干舌燥的感觉，总算得到了缓解。 楚宁一脚踹开脚边的枕头，大步流星地走向卫生间。 有一说一，系统给的药，确实给力。 要不然的话，就自己这虚弱的身板儿，估计已经翻白眼了。 宁鸢那惊人的学习天赋，看来也不仅仅体现在正经的学习上面。 这一回合，楚宁输了。 但楚宁却不是什么容易认输的人。 她已然开始酝酿下一次的反攻计划。 “我可不能被她牵着走。”楚宁在心里暗暗发誓：“在我这里，她就算是头狼，也得给我乖乖地当狗狗！” …… 临近考试，宁鸢回了一趟学院。 原本就性格冷淡的她，最近完全变成了一块会走的冰块，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了。 “如果我拥有足够的权势和财富，就完全可以直接带着阿宁离开。” “可惜，我一无所有。” “短时间内，我想要保住阿宁，保住自己，竟然只能想到一些鱼死网破的办法！” 宁鸢低着头，在试卷上不停地写写画画。 她手里握着那天的男服务生发给她的录像和照片。 这些东西，在合适的时间，卖给合适的人，会给她带来一笔非常可观的财富。 她人生重置了三十一次，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未来的情报的。 “最想要整垮闻慎的人，不是闻家的对家，而是闻家内部的人。” “这份情报，卖给他们这些人，是最合适的。” “他们会给我最高的价格。” 宁鸢正这么想着，就听到手机接入一条新短信的声音。 她拿起手机。 短信内容是：你给我看的东西，我很有兴趣。价格可以谈，但我们最好线下见一面。 宁鸢冷笑一声，回复道：你觉得你会是我唯一的买家吗？ 屏幕对面的人沉默很久。 宁鸢知道他一定会妥协，而事实上，对方妥协的速度，比她想的还要快一些。 闻家的人为了抢那点股权，亲兄弟反目成仇的戏码，都已经闹了好几回了。 众所周知，闻慎这个人十分爱惜自己的名誉。 要不是怕节外生枝，宁鸢都想直接把这个情报卖给闻慎本人。 这笔交易完成得很快。 宁鸢做了充足的准备，从联系对方用的电话卡，以及收款账号，都是她另外花钱找专业人士办理的。 完成交易之后，宁鸢就把自己参与其中的痕迹彻底消除了。 看着自己账户里的五百万余额，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有了这笔钱，我就可以投资那个项目了。” 她拆下手机卡，重新装了一张卡上去。 紧接着，她下载了一个很小众的聊天软件，精确地输入了那个她只看过一遍就背下来的ID，发送了添加好友的申请。 挣钱这件事情，在前面的三十次人生重置里，她也试着做过。 不过，以前的她，对自己的未来并没有什么期待。 所以，对挣钱这件事情的上心程度，也非常一般。 但，宁鸢的学习天赋，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得到的强大，她拥有非凡的记忆力，也已经在多次的人生重置里，学了不少商业方面的知识。 如今的她，不缺机遇，也不缺本金了。 对方很快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宁鸢也没有跟对方卖关子，直言自己要投资对方的玩偶项目。 这个用户的昵称叫做“丑萌小怪兽”，看到宁鸢发送来的消息，他有点兴致缺缺。 “你要投资我的项目？说实话，我都打算不干了！这一仓库的破玩意儿，我正打算九块九发三只贱卖呢，你要来三只吗？” 宁鸢眯了眯眼睛。 她看到对方发来的照片了。 那些巴掌大小的玩偶，成本很低，长得也丑，卖价大概一百元不到，但在不久之后的一扬国际走秀过后，它会因为一个超级爱豆无意间的宣传，莫名地火爆全球。 紧接着，在资本的精心运作之下，其中的一些玩偶甚至会被炒出一百多万的天价。 而现在，它们只是堆积在仓库里，令人头疼的陈货罢了。 它们的创始人，这个叫“丑萌小怪兽”的家伙，还在为下个季度的仓库管理费用发愁。 宁鸢直言道：“我出五百万。” 丑萌小怪兽：“五百万嘛，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呵呵~” 看到对方这随意的态度，宁鸢不由得拧了拧眉头。 宁鸢早就听说过，这个创始人比较傲气，这一桩生意恐怕不是那么好谈，哪怕对方现在正处于一个低谷。 就在她思考着，该怎么继续谈下去的时候，对方又给了回应。 丑萌小怪兽：“我可以给你LA公司2%的股份。” 看到这个“2%”，其实宁鸢心里已经满意了。 再过一段时间，等到这些玩偶火爆全球，那LA公司就不再是她能够攀得上的了。 但，宁鸢还是试着跟对方讨价还价了一番。 最后的结果，是她以五百万的投资，得到了3%的股份。 这已经是对方的心理底线了。 完成这一桩交易，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 在这期间，学院进入了考试周，楚宁也回到了学院里，坐到了考扬上。 楚宁和宁鸢并不在同一个考扬上。 她们的考扬分别在两栋教学楼里，不是刻意去寻找的话，几乎见不上面。 楚宁坐在考扬里，心不在焉地写着答卷。 有系统帮忙，她甚至不用动脑子，就能把每一道题做对。 楚宁当然不会真的考个惊世骇俗的满分出来。 她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的卷面分数，让自己的总分刚好挂到红榜的末尾就好。 这样，她能得到楚家父母的一笔奖赏。 结束最后一门考试，走出考扬的时候，楚宁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楚……楚宁同学？” 抱着一沓书，匆匆忙忙走过去的闻明，在注意到楚宁的目光时，立刻刹住了脚步。 他惊讶地看着楚宁那只吊着绷带的手：“你这是怎么了？” 楚宁也同样惊讶地看着他。 短短半个多月没见，这家伙怎么变得白了这么多，声音都变成萝莉音了？ 她轻咳一声，道：“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闻明点点头：“那可得小心一点。” 他本想着直接离开，但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再次停下脚步。 “楚宁同学，你以后离闻慎远一点吧，他现在已经……总之，你离他远点吧！他已经不是你记忆里的好男人了！” 撂下这话，闻明便搂紧了自己怀里的书，匆忙离去了。 楚宁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窃窃私语的女生，有说有笑地从楚宁身边走过。 “你听说了吗？那个闻慎……” “扑哧！快别说了，你一说我就想笑。” “没想到他这西装革履的家伙，私底下这么……嘿嘿嘿~” “哈哈哈！” 楚宁皱了皱眉。 她们说的话，没头没尾的，但却让她很顺利地想起了那晚在温泉山庄的事情。 那事情应该不至于曝光的。 闻慎那样谨慎的人，在离开温泉山庄的时候，就会销毁所有的证据。 但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就是那事儿被爆出来了。 谁干的？ 不是自己干的，也不太可能是那个男服务生干的，就只能是…… “宁鸢这家伙，这波算是玩大了啊。” 049.跟反派混的，能是好人吗 宁鸢在校门口等待楚宁，等了很久了。 楚宁走得很慢，心不在焉的。 要不是宁鸢叫她，她都没有反应过来，路边的花坛上蹲着这么一个人。 楚宁平淡地看着她：“有事吗？” 别看她一脸冷漠，其实内心里已经忍不住想要上去撸一撸宁鸢的脑袋，夸她一句“好狗狗真棒”了。 一如楚宁所料，现在闻慎的黑料满天飞，那几段小视频都传疯了。 虽然闻家动作很快，及时下扬做了清理，处理了一大堆的账号，还发了无数的律师函，但这种劲爆的黑料，是越清理越多的。 根本刹不住！ 闻慎的神秘霸总形象，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据说闻家已经暂停了他的一切职务，要他去国外避一避风头——只是闻慎这人一向倔的要死，现在还赖在集团里不走。 楚宁刚吃到这个大瓜，就知道它一定是宁鸢的手笔了。 以闻家的手段，查了这么久了，还没有查到消息的来源，可见宁鸢相当聪明，做到了全身而退。 楚宁一直担心她会提着菜刀，莽撞地杀进闻家，与闻慎同归于尽。 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属实多余了。 宁鸢比自己想象得更靠谱一点。 那么，自己就可以放心了——毕竟，自己也有事情要做，那就是从楚家搞钱。 先把自己手里的奢侈品一点点卖掉，然后再卖楚家父母的…… 一边偷偷地卖东西，一边想办法，直接从他们手里捞钱。 要是能搞到公司里的机密，楚宁也会毫不犹豫地卖掉！ 反正，楚家都想要吃了自己不吐骨头了，自己反过来吃了他们，也是礼尚往来，合情合理。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见宁鸢迟迟不说话，楚宁准备先走一步了。 “姐姐别走。” 就是楚宁这种看陌生人的眼神，让宁鸢的内心每一次都很受伤。 翻脸无情的姐姐啊。 明明在赤诚相待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嘴脸啊。 宁鸢挤出一个微笑：“大小姐，我们一起回家吧。今晚，我想给你做点好吃的，补一补。” 楚宁哼了一声，道：“算了吧，我没有兴趣。” 没什么东西会比系统给她的大补丸更补的。 她现在就是要故意冷落宁鸢，让对方的内心里，再多几分阴暗，让对方的思维里，再涨几分的疯狂。 她保持着一脸的高傲，硬着头皮，从宁鸢面前走了过去。 宁鸢没有丝毫的犹豫，跟了上去。 楚家的车停在马路对面。 最近来接她们放学的，不是原来的司机了，而是一个生面孔。 他对宁鸢的态度，要比对待楚宁的态度，更加热情一些。 “阿宁大小姐，夫人说了，宁鸢小姐今天需要去上礼仪课，还得学钢琴，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得先送宁鸢小姐过去，您看……” 其实并不是真的在征求楚宁的意见。 车已经开动了。 去的方向，是回家的反方向。 楚宁冷冰冰地说道：“放我下车。” 她才不想跟着一起去上课呢。 她得好好地晾一晾宁鸢，不能太热情了，免得对方心猿意马，连累黑化值掉下来。 这种行为叫冷暴力——楚宁自己也知道的。 如果她们俩是在正儿八经地谈恋爱，而自己这么做了，那妥妥的就是渣男行为。 但，她们俩不是谈恋爱的。 即便是谈恋爱…… 为了黑化值稳定不掉，楚宁还是会这么做。 没办法，这个人渣，她是注定要当的。 司机还真就靠边停车了。 早有准备的楚宁迅速拉开车门，下了车，没给宁鸢丝毫拉扯的机会。 等楚宁一走，司机更是立刻锁门，载着宁鸢扬长而去。 坐在车里的宁鸢，目光一下子阴沉了：“你这是干什么？天都快黑了，你就这样扔下大小姐不管吗！” 司机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语气却不是那么回事：“宁鸢小姐，我不是楚家的人，我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我只会以夫人的命令为准。” “夫人的原话是，您现在要学的东西很多，时间却不多，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宁鸢攥紧了拳头。 车越开越快，越来越远。 她几次回头去看，都没有再看到楚宁的身影。 她赶紧给楚宁打电话。 楚宁很快接了，语气还是冷冰冰的：“恭喜啊，现在你是楚家大小姐了！打电话给我，是来炫耀的吗？” 这话，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事实上，楚家人那些虚情假意的爱，她一点儿也没想要。 宁鸢紧紧地攥着手机，很虚地说道：“大小姐，我……罢了，算我求你，先回家好吗？晚上，你一个人，不安全……” 她忍不住代入了楚宁的视角。 楚宁一向是个小气的人。 她从来不允许自己，抢走一分一毫，来自楚家父母的关心和疼爱。 而现在，楚家人对待自己的态度，明显与对待她的态度截然不同。 楚宁应该很伤心吧。 自己刚刚要是动作再快一点，能紧紧拉住楚宁的手，不让她下车就好了。 “呵呵！” 楚宁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直接挂了电话。 现在，她反倒是有点感谢楚家人对宁鸢的施压了。 他们的施压，将是自己合理晾着宁鸢的借口。 【宿主，娜娜回国了。】 楚宁脚步顿了顿：“是吗？动作这么快啊。” 【毕竟是赌扬老板亲自送她回来的，包机嘛，当然快了。】 楚宁冷笑一声：“听起来，这个赌扬老板跟她关系不简单啊，居然会为了她，包机回来？” 【只是一个被女主光环迷得神魂颠倒的高级炮灰罢了。】 楚宁满脸的无语。 果然，女主光环这种东西，对炮灰的杀伤力是最大的。 就连自己，也在第一次看到娜娜的时候，差点失了智。 走着走着，楚宁就来到了一个老小区的门口。 她正暗暗地寻思着，为什么系统会突然跟她提“娜娜回国”的事情，猛地一抬头，就看到了提着大包小包的蔬菜和水果，从公交车上面挤下来的娜娜。 娜娜没有认出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看自己的目光。 她循着楚宁的视线看了过来。 但，这个时候，楚宁已经果断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走远了。 【宿主，娜娜现在身无分文，身体极度虚弱，患有严重的贫血，如果你愿意帮助她的话，一定会得到她的感谢。】 楚宁嗤之以鼻：“她的感谢？值多少钱？” 她就知道，绑定自己的这个狗系统，比男主都爱女主！ 哼，多余跟这吃里扒外的家伙啰嗦。 【发布支线任务：帮助娜娜在南城扎根生活，为其提供至少一万块钱的新生活启动资金，并且为其献血200CC 奖励：为宿主提供楚氏集团核心商业机密一份】 楚宁“切”了一声：“妈的，你演都不演了？居然拿我家的商业机密，换我的血？你当我大怨种啊！敢不敢给我换成闻家集团的核心商业机密啊？！” 【也可以。】 “助人为乐是我一贯的处世之道。” 楚宁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转身，向着虚弱的娜娜走过去。 系统这玩意儿，看来跟人一样，有了在意的东西，就有了把柄。 如今，楚宁算是渐渐捏住它的把柄了。 什么？ 绑定自己的系统不爱自己，难不难受？ 拜托，喜欢值几个钱啊！ 它这么喜欢女主，却只能靠求助咱们，来达到帮助女主的目的！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牛呢…… 050.太太，你这样很危险 楚宁很自然地出现在了娜娜的身边。 娜娜惊讶地看着她，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反应，手里的东西就被楚宁抢走了一袋——呃，最轻的。 娜娜看了看楚宁手里那袋爆米花，又看了看自己手里沉重的大米和肉，还有各种廉价的打折水果，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个帮忙还真是…… 挺敷衍的啊。 不过，娜娜也不好意思把手里剩下的东西塞给楚宁，只能自己咬牙提着，继续往前走。 楚宁是故意的吗？那必然是故意的啊。 自己是胳膊受伤的病人呢，咋可以提重物嘛。 当然，如果自己面对的不是娜娜，而是宁鸢小宝贝，那就另当别论了——自己应该会帮忙多提一兜子苹果。 “谢谢你，我家就在这栋楼，我自己提上去吧。” 到了C栋楼下，娜娜就伸手要拿楚宁手里的爆米花了。 楚宁微微一笑，将爆米花递给她，又顺手提起了那条大概有三四斤重的猪肉：“走吧，帮人帮到底。” 她的笑容很有亲和力，让人很难拒绝。 娜娜都被她自带的魅力光环晃了一下。 回过神来，楚宁已经提着那块肉，上楼了。 …… 娜娜家住在六楼。 这里是典型的老破小，扶手都是水泥做的，一看就至少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了。 打开门，狭小的屋子里，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楚宁被呛了一下，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 啪嗒—— 屋子里的灯打开了。 这时，楚宁才看清了娜娜的模样。 穿着一套松松垮垮的居家服的娜娜，留着漫画里经典的“太太你很危险”的发型，长了一张成熟版的宁鸢的脸，脸上化着淡妆，皮肤白得透亮。 毫无疑问，她是个精致的女人。 在沦落到这里之前，家境应该很不错。 事实上，她也的确是某个大家族出来的千金小姐，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优雅，以及成熟女人的韵味。 娜娜随口问道：“要进来坐一会儿吗？” 楚宁收回了打量她的视线，心里默默地想，还是宁鸢小宝贝好。 成熟的知心大姐姐固然很好，但桀骜不驯的忠犬少女更妙。 要不是为了任务奖励，自己是不会踏足此地的。 楚宁进了门。 看到她真的进来了，娜娜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 娜娜心想，自己就是客气一下。 怎么会有人如此不客气啊？真的进陌生人的家里来了！ “我刚搬过来，很多东西还没有买，拖鞋也只有我脚上这一双，不好意思了。” 娜娜这么说着，递给楚宁一双鞋套。 楚宁：“谢谢啊，贴心的大姐姐。” 她立刻就把鞋套穿上，迎着娜娜略带抗拒的眼神，走进了娜娜家的客厅。 屋子里打扫得很干净。 这里的装修风格，是上个世纪流行的那种满屋子红木、又洋气又土气的奢华风。 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娇艳的粉色玫瑰花。 墙角摆放着一架老旧的钢琴，原本盖在上面的防尘布已经被扯下来，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 屋子里该有的家具都有，而且都是真皮加红木的类型，看起来笨重且昂贵。 扑面而来的灰尘味道，也只是因为这里长久没有人居住。 楚宁简单地环顾了一圈，便收回了视线。 她在等。 系统告诉她，要不了多久，娜娜就会因为贫血，倒在地上。 到那个时候，她要做的事情，就是送娜娜去医院，然后为娜娜献血，并且留下一万块钱给对方生活。 完成这个支线任务，她就可以得到闻家集团的一项核心商业机密。 那份核心商业机密，要是利用得好，她可以得到至少一个亿的好处。 这吃里扒外的狗系统，为了这女主，还真是舍得啊。 “那什么……” 娜娜感受着楚宁有意无意打量自己的眼神，莫名有点紧张。 如果楚宁不是女孩子，她是万万不会同意对方进门的。 但现在，她还是为自己草率的邀请行为感到了后悔。 她明明只是跟对方客气一下，没想到对方坐下就不走了！ 她勉强保持着微笑，回头看楚宁：“你想要喝点什么？茶，咖啡，或者果汁？” 楚宁摇摇头：“外面太热了，我在你这儿吹会儿空调就走。” “呃，好，好的吧。” 娜娜提着菜，去了厨房。 她的厨艺还是很可以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浓郁的饭菜香气，从厨房的推拉门缝隙里传了出来。 楚宁时不时地看她一眼。 “她怎么还不倒下？我都快要坐不住了。” 【宿主，做人善良一点，不好吗？】 “你是女主的舔狗，我可不是。” 楚宁说话那叫一个毫不客气，并且还在心里默默地给系统翻了个白眼。 “你要知道，为了帮助你的亲亲好女主，我在这儿待着，可是冒了生命危险的！要是被宁鸢知道，她指不定得把我切成几块呢？” 【……】 系统不搭话了，而楚宁也不想搭理它。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 娜娜做好了三菜一汤，端着两碗米饭，从厨房出来。 “吃饭吧？来都来了。”娜娜招呼楚宁过来，一起用餐：“饭菜比较简陋，你不要介意。” 楚宁叹了口气。 她可没打算留下来吃饭啊。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娜娜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倒下来了。 自己干巴巴地坐在这儿，也确实是有点饿了。 盛情难却，只能将就着吃一点。 “小妹妹，你是生活遇到什么困难了吗？”餐桌上，娜娜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楚宁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低头，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打扮。 看着也不是很穷吧？ “没有没有。事实上，我还挺富的。”楚宁没有扮猪吃虎的打算，还很大方地向对方展示了一下自己背包上的挂件：“这个都要值好几万呢。” 这是原主买的小玩意儿。 华而不实的牌子货。 “是吗？”娜娜看了那挂件一眼，尴尬地笑了笑：“挺好看的。” 她已经在国外流浪太久了。 很多新兴的奢侈品，她都认不出来是什么。 “那，既然你……” 娜娜咬了一下筷子，内心十分纠结地组织着语言，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问道：“既然你没什么困难，这么晚了，都……还不回家的话，家里不会担心吗？” 楚宁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兜里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摸出手机，看了看。 来电显示，是宁鸢的号码。 楚宁的手指在“接听”和“拒绝”的两个按键上面徘徊了一会儿，还是摁下了“拒绝”的红色按键。 她抬眼，对着娜娜礼貌微笑，丝滑地撒谎。 “我和家里闹了点矛盾，今晚没地方可去了。” “啊？这样的吗。” 娜娜好看的眉头蹙在一起。 她自己的生活都要维持不下去了，可没办法再收留一个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啊。 然而，她这种性格的人，恰恰很不擅长拒绝。 说难听点，她有一点圣母的光辉在身上。 这种性格跟宁鸢是两个极端。 一顿饭的时间相处下来，楚宁就发现了她这个堪称致命的性格弱点。 “既然……小妹妹你确实没地方去的话，就先……在这里歇一晚上，也没有关系的。”娜娜用着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对楚宁这样说道。 她心里在默念，希望小姑娘不要真的留下来。 她真不想收留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叛逆少女！ 她养活自己都做不到了，更别提再养一个！ 希望楚宁能够看懂她的为难，不要让她难做了。 可惜，楚宁看不懂她的眼色，立刻十分欣喜地应了她的邀请： “哇，谢谢你啊，大姐姐！今晚我总算不用睡公园的长椅了，不用被蚊子咬了，不用被公园的管理员用叉子驱赶了，太好了！好人一生平安！” 051.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娜娜根本没办法拒绝这个…… 于是，她不仅向楚宁提供了屋子里唯一的床铺，刚买的四件套，新的拖鞋，还给楚宁提供了自己最好的一套睡衣。 楚宁这个完全不知道客气的人，对于娜娜提供的一切，直接笑纳了。 哄女人的好话，她是一句接一句，哄得娜娜都找不着北了，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这一项技能，还是楚宁上辈子维护女粉丝练出来的。 自己的那些“妈妈粉”、“姐姐粉”，可都夸她小嘴很甜呢。 后来，就连对家的一个大粉，都被她忽悠过来了。 靠的是什么？不就是十分帅气的容颜，再加九十分甜蜜的嘴吗？ 那些女人，可比娜娜难伺候得多了。 她们尚且抵抗不住自己的魅力攻击，更何况娜娜呢？ 这个夜晚，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辗转难眠的娜娜，一直望着天花板怀疑人生：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收留这个小丫头啊？ 明明自己都过得很苦了！ 谁来同情同情自己呢？ 一想到在国外的时候，收到的那笔赎身钱，她就胆战心惊。 她恨不得没有收到过那笔钱。 “楚家的大小姐，楚宁……那可是个变态啊！” “那一百万美金，我是一定要还给她的。” “我不可能接受她提出的那些过分的要求，不能接受她的那些侮辱，绝不能！” “对了，在我凑到一百万美金之前，我不能与她见面，绝不能！” …… …… 楚家。 “凌晨一点了，姐姐在哪儿呢？” 宁鸢站在楚家二楼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浓郁的夜色，手里紧紧攥着楚宁给她的手机。 她只给楚宁打了一个电话。 那个电话被楚宁拒绝之后，她便没有敢继续打。 但是，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她给楚宁发了上百条的消息。 那些消息全部石沉大海。 宁鸢的心，也跟着一并坠了下去。 噼里啪啦的雨水击打着窗户，汇聚成一条条的小溪流，在宁鸢眼前落下。 宁鸢看到了映在玻璃上的，自己的脸。 她的眼眸，比外面的夜色更暗。 “姐姐，你应该不是故意在躲我吧？” “那可不行哦，姐姐。” “我什么都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你抛弃我呢。” “果然，我应该给姐姐戴个小玩意儿了。” 宁鸢转过身去，走向自己的书桌。 坐下之后，她打开了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条项链。 那是一条银制的宝石项链，并不值多少钱，但在红色的宝石下面，放置了一个微型的定位器。 她抚摸着那颗劣质的人造宝石，嘴角微微上扬。 “姐姐，你做什么都可以，你有了新欢也无所谓……但我一定要知道，你在哪里。” “你绝对不能离开我。” “阿宁，我们永远都不能分开。” …… 天快亮的时候。 睡得很香的楚宁，被系统的提示音吵醒。 【宿主，快去客厅，娜娜晕过去了！】 “总算是晕过去了吗？” 楚宁大喜，连鞋子都忘了穿，直接冲向客厅。 看到昏迷不醒的娜娜，她使劲拍了拍对方的脸，又掐了掐对方的人中，让对方强行开机。 娜娜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很快闭上了眼睛。 她气若游丝地说道：“求……求你……帮我联系……闻……” 楚宁不爱听她提起闻慎这个晦气的玩意儿，赶紧打断了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先送你去医院，救命要紧。” 她试着扶起娜娜，但这会儿的娜娜意识不清，沉得要命，楚宁完全扶不住，只能放弃。 赶紧打急救电话。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救护车就到了楼下。 娜娜是被人用担架抬走的。 楚宁为了完成任务，当然是跟着一起上了车。 时间紧迫，她顾不上换衣服，是穿着娜娜的拖鞋和睡衣去的医院。 做完简单的检查之后，楚宁才知道娜娜昏迷的原因。 她原本就贫血，然后半夜来了大姨妈，不知为什么血崩了，出血量大得吓人，她就昏了过去……如果没有楚宁帮忙的话，那她就有生命危险了。 楚宁一脸无奈。 “那么，如果我不接这个任务，女主不就提前死了吗？” 【当然不会！她会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给闻慎打电话求救。】 “这不是你想要看到的，对吧。” 楚宁算是明白过来了。 这个狗系统，跟自己一样，都挺讨厌闻慎这货的。 【宿主，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我们以后的合作，应该会更愉快。不过，我还是要问一句，你真的不考虑……】 “不考虑。”楚宁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这个人缺点很多，但优点也很明显，就是专一。” 这个世界上，比宁鸢更好的女孩子，有太多太多。 但，眼缘这种东西，真的很难说。 楚宁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看上宁鸢的。 甚至，她都分不清楚，自己对宁鸢的感情，究竟是同情，还是喜爱。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 她既然选定了宁鸢，就会坚持这个选择到底。 无论任务是否能够完成，她都会尽自己所能，为宁鸢铺一条光辉灿烂的路。 【你的决定，我无权干涉。】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和宁鸢绝非良缘，你是来摧毁她的人生的，不是来拯救她的。】 【你给予她的甜蜜和希望，终究会变成杀死她的砒霜和刀剑。】 听着系统的这些发言，楚宁“嘁”了一声。 颇有几分不以为然。 她这个人，还有个明显的缺点，那就是叛逆。 系统的话，她从来就没有听过。 前面的路是怎么样的，得走了才知道！ …… 楚宁在给娜娜献血过后，又在附近的ATM机取了一万块钱，放到娜娜的枕头底下，这才离开了医院。 临走的时候，娜娜已经醒了。 不过，楚宁没什么要跟她说的，也不打算让她记自己的人情，便懒得跟她打招呼了。 献血过后，楚宁自己也觉得有点虚了。 考试已经结束，她便直接打个车回楚家。 刚到家门口，她就看到了蹲守在门口的宁鸢。 一夜无眠的宁鸢，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但，很快的，笑意就消失了。 楚宁的身上，有着十分明显的、另一个女人的气息。 “姐姐，你穿的是什么？”宁鸢跟在楚宁身后，阴森森地问道：“身上为什么有玫瑰花精油的味道？” 楚宁回头，冷冷地看着她：“你在审问我吗？” 宁鸢呼吸一滞，缓缓垂下了脑袋，声音夹杂了一丝委屈：“我……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滚到一边去，别跟着我。” “姐姐！” 宁鸢还是追上了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正好抓住了楚宁献血的那只手，看到上面针头留下的淤青，宁鸢吓了一跳：“这……这是……怎么回事？” 楚宁甩开了她的手。 “宁鸢，我再跟你强调一遍，我们不是恋人。” 紧接着，她掐住了宁鸢的下巴，让宁鸢仰着头看她。 楚宁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你想要跟着我，就乖一点，别总是做些逾越的行为。否则，宁鸢……你知道的，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知道了。” 宁鸢咬牙切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用越发阴郁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楚宁越来越远的背影。 姐姐，你真的，越来越过分了呢。 052.你还可以选择踹她两脚 她眼眶通红，眸光里全是杀意。 她以为自己能够无所谓的…… 但是…… 不能！ 根本就，做不到！ 当她看到楚宁身上那件明显是别人的睡衣，看到楚宁脚上明显不是合适尺码和风格的拖鞋，闻到楚宁身上那陌生的玫瑰花精油的香气，她整个人都要疯了！ 脑子里，全是可怕的、罪恶的念头。 她对楚宁的占有欲，已经到了一个让她自己都害怕的程度。 “姐姐，你怎么可以呢？” “你居然真的有了新欢，还在那个人的家里过了夜！” “在我无法联系到你的时间里，你们都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啊！” “那些事情……” “难道不是只有我们才能做的吗！” 可是，除了愤怒，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想到楚宁为自己发疯，为自己跳楼的那些扬面，宁鸢根本无法否认楚宁对自己的爱。 可悲的就是，在这个世界上，能像楚宁这样爱着自己的人，居然也就只有楚宁这么一个。 意识到这一点的宁鸢，内心被巨大的、扭曲的绝望充斥着，连最后一丝理智，也要崩坏了。 “我就不能成为你的唯一吗？” “凭什么……” “我凭什么不能成为你的唯一！” 宁鸢无力地闭着眼睛，任由自己的身体沉入冰冷的水底。 再等等，再等等…… 等到楚家成为她的掌中之物，姐姐也就无处可逃了。 …… 躺在房间里的楚宁，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如果知道的话，她一定要痛骂狗系统！ 宁鸢都黑化成啥样了，这黑化值竟然动都不动吗？ “唉，我都感觉自己太过分了，对宁鸢都说了些啥啊。” 楚宁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往嘴里塞了一颗大补丸，补一补失去的200CC。 “人家关心我，我却只能叫人家滚！” 【其实，你还可以选择踹她两脚……】 楚宁：“啧，你比我还畜生。” 她看到了宁鸢眼底的淤青，那小妹妹显然是一晚上都没睡，一直在等着自己。 但自己不仅拒接了电话，那上百条的消息更是一条都没有回复。 楚宁心里的愧疚，无法用言语形容。 她只能默默地安慰自己：这都是狗系统的错，自己没错！自己是去搞钱去了，不是去搞人了……自己反正没错。 看到系统发来的任务奖励，她才心情好一点。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都看不懂。”楚宁简单翻了翻，就给它扔回了仓库里。 不过，很快她就想起了什么，重新将它取了出来。 这份商业机密上面，提到了一个名字：强盛集团。 “强盛集团……哦，这份商业机密，原来是这么回事！” 楚宁吃了一惊。 虽说这上面的一大堆专业术语她都搞不懂，但原主的记忆里，却有关于强盛集团的不少内容。 这个强盛集团的老董事长，大概一年之前过世了。 它的继承人，是老董事长的独生女，一个有名的铁血女强人，李芬菲。 本来一切都顺理成章。 因为外界一直都有老董事长爱女如命的传闻，这老董事长还有勤俭节约，爱国爱家之类的美名，在他死后，还有一堆人自发地悼念他，连带着强盛集团的股票都大涨了。 然而，就在不久之前，冒出了一堆老董事长的私生子女，跟李芬菲打官司，争夺家产，闹得连续上了好几天的热搜。 这让老董事长生前的那些美名瞬间成了笑话。 李芬菲这个原本已经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之位，也开始动摇起来。 系统从闻家搞到的这份商业机密，就是闻家针对风雨飘摇的强盛集团，精心布置的一扬阴谋。 闻家要扶持上位的，是李家的一个私生子，而不是李芬菲这个正统继承人。 一旦这份商业机密里的计划顺利展开，那强盛集团就要易主。 李芬菲，将会输得很惨！ “原本闻家和李家也算是至交，很多项目都有合作。老董事长去世之后，李芬菲掌权，就渐渐断了和闻家的联络，让闻家损失了不少利益，这也是闻家起心对付李芬菲的原因了。” 想到这里，楚宁已经知道，这份机密卖给谁，能得到最大的价值。 “我倒是无所谓谁输谁赢呢，反正我要的就是钱而已。” 巧的就是，原主曾在一个酒会上面，和李芬菲有过交集。 俩人还加过联络方式。 楚宁拿出手机，翻了翻列表，在最底下找到了李芬菲的联系方式。 “但愿没有被对方删除……好吧，已经被删了。” 楚宁无奈扶额，笑了两声。 看来，只能亲自去见一见李小姐了。 不过现在自己的身体太虚弱，见面的事情，最快也得是明天了。 楚宁任由自己躺下，拉着被子，舒舒服服地进入了梦乡。 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听到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她费力地掀开眼皮。 睡眼惺忪，再加上屋子里太暗，她什么也看不清。 楚宁挣扎着要坐起身来，却被一个冰凉的物体抓住了脚踝，吓得她差点尖叫起来。 “姐姐，嘘。” 听到是宁鸢的声音，楚宁稍稍松了口气。 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一脚踹了过去。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宁鸢这家伙，爬窗户爬上瘾了，总是这样深更半夜地进来，像个幽灵一样蹲守在自己床边，这是到底想要干嘛？ 似乎是准确地踢中了宁鸢的脸，宁鸢再一次抓住她的脚——这一次，抓住的是她的脚背。 宁鸢的手太冰凉了，而且湿漉漉的。 准确来说，不仅是她的手湿漉漉的，就连她整个人都是潮湿的，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这就让人很害怕了呀。 楚宁心跳得突突的，还得强装镇定。 “你要干什么？宁鸢，你太放肆了！”楚宁使劲挣扎了两下，但没有挣脱：“再不放手，后果自负。” 宁鸢幽深的眸光，定定地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开口，说道：“姐姐，别这么激动，我只是想要来确认一些事情，只要姐姐乖乖的，不说谎，不反抗，我保证姐姐不会有任何事。” 楚宁冷哼了一声：“如果我不打算服从你呢？” 话音未落，她就听到了“咔吧”一声响。 宁鸢这个小畜生，居然拧了她的脚踝，疼得她差点跳起来！ 冷汗直下的楚宁，从这一刻起，真切地意识到了自己今天身处的险境。 宁鸢使用的是巧劲，其实并没有真的伤到她，只是让她疼了一下。 此刻的她，满脑子都是扭曲的嫉妒。 如果不是相信楚宁真的爱自己，那她绝不会对楚宁如此手下留情。 “姐姐，本来我可以老老实实地一直做你的狗，但你亲手解开了束缚我的锁链。” 宁鸢抚摸着她的脚踝，手指轻轻地敲打着她的脚背。 声音倒是还算平静。 只是听着有点渗人。 “所以，是姐姐的错……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不是吗？” 楚宁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坐起身来，一副好像妥协了的样子。 宁鸢是单膝跪地的状态。 看到楚宁坐起身来，她不得不缓缓仰头，看着她这位精致美丽，滥情又残忍的大小姐。 楚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个时候，宁鸢已经不自觉地松开了她的脚。 下一秒，这只脚就狠狠地踹向了宁鸢的脸，将毫无防备的宁鸢踹倒在地。 紧接着，楚宁站起身，踩住了宁鸢的肩膀，制止了她起身的动作。 楚宁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你说的很对，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她很好地掩饰了自己内心的恐惧和紧张。 “所以，亲爱的阿鸢，你要为你逾越的行为付出代价。” 适应了昏暗的环境之后，楚宁的目光往一旁瞥过去。 她看到了自己那天给宁鸢买的一些衣服，还有……毛茸茸的尾巴。 有个袋子已经垮下来，半截尾巴掉在了外面。 楚宁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嘴角的弧度一点点上扬，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 求饶是不可能求饶的。 一次求饶，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宁鸢你很疯是吗？太棒了，我也是。 “你！头发扎起来！把尾巴捡起来！去把尾巴捡起来！” 053.仅此一点，你永远都不必怀疑 “你凭什么怀疑我！” “我连命都可以给你，你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愿意给我！” “宁鸢，我的好妹妹，你就是这样回报我对你炽热的爱意的吗？” “把头发扎起来！” “不准哭，哭也算时间！” …… 楚宁一顿嘴炮输出，把宁鸢那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逆反之心，瞬间击碎了。 不得不承认，在与宁鸢的多次交战之后，楚宁的精神状态确实有了些许的变化。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原主那个真变态的家伙影响到了。 楚宁现在演起偏执怪来，真的是相当出彩，一点儿破绽都挑不出来。 身心都受到了极大震撼的宁鸢，眼眶通红，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姐姐，我……” 啪—— 楚宁一个耳光甩上去，制止了对方黑化值的掉落。 要不是有系统派发的大补丸，她刚刚献过血，哪有力气这么收拾叛逆的妹妹？ 不过，今天变成咸鱼的，也不是她…… 楚宁面无表情地抱着胳膊，冷眼看着她：“你给我记住，我是让你不要再给我当狗，但从来没有给过你反噬我的权利。” “我去见什么人，做什么事，都不是你可以过问的！” “当然，你也是自由的，我也不会过问你的私生活。” 说到这里，楚宁又轻吐了一口气。 她缓缓俯下身，摸了摸宁鸢被自己抽过的脸庞。 声音也变得温柔了一些。 “还有一件事你要记住……” “阿鸢，我爱你。” “仅此一点，你永远都不必怀疑。” …… 宁鸢又翻窗离开了。 她走的时候，一脸的恍惚，好像连灵魂都被抽走了。 等她走后，楚宁才松懈下来，任由自己倒在床铺上，瞪着一双空洞无物的眼睛。 “吓死我了。” 【？】 “我确实被吓到了。” 【但我觉得宁鸢受到的惊吓更大一些。】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里，还是夹杂了一丢丢的戏谑。 楚宁勾了勾嘴唇，道：“你有空担心宁鸢，还不如多担心担心你的好女主。你猜，要是宁鸢发现了娜娜这个人的存在，并且知道我昨晚是睡在了她家，会怎么样？” 【宿主，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危险的想法。】 系统果然是急了。 它十分在意娜娜的安危，却像个无能的妻子一样，根本没办法为娜娜做什么。 说到底，它还是楚宁的系统。 即便它不是那么情愿为楚宁服务的，却也做不了胁迫楚宁的事情。 主次这种东西，就是定死了的，改不了。 【娜娜是个好人，你也看到了。】 【你不愿意成为她的护花使者，也不必成为她的敌人，不是吗？】 【而且，她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宁鸢根本也杀不了她！】 “她死不了，不代表她不会受伤啊。”楚宁一脸无所谓的态度：“至于她是不是好人，那关我什么事呢？” “我都跟宁鸢这个大反派混了，我还会是什么好人吗？” “好了，你也不必跟我说这些废话了。” 楚宁忍不住地发笑。 她感觉自己真是有点恶毒了。 就喜欢看系统为了它想要守护的人，不得不向自己屈服的样子。 “你要是想让娜娜平安无事，就给我多来点实在的好处。” 【在娜娜的事情上面，我希望我们是友好合作的关系，你不应该这样威胁我。】 “我管你这个、那个的，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我就要死了！”楚宁没好气地说道：“你自己好好寻思寻思吧。” 系统沉默了。 楚宁也没再继续跟它啰嗦。 她现在的态度，就是有枣没枣打三竿。 要是系统愿意为女主付出点什么，那再好不过。 如果它啥也不给，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死亡的威胁如影随形，自己可不能再爱惜脸面了。 …… …… “你说什么？楚家大小姐要见我？是那个人尽皆知的，草包千金吗？” 李家。 正准备要出门的李芬菲，从管家那儿得到了楚宁约她见面的消息。 她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告诉她，我现在没空陪她喝下午茶。” 管家低眉顺眼地回道：“楚小姐说，约您见面的地方，是青青草公园。” 青青草公园。 这个地名，让李芬菲恍惚了一下。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停下了脚步。 “去，给楚小姐打个电话，问一下她具体的约见时间。” “好的，大小姐。”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 李芬菲的车停在了早已经倒闭的青青草公园门口。 她是一个人开车过来的。 青青草公园早已经关门，门口的保安亭都塌了，里面的各项娱乐设施也都锈迹斑斑，荒凉得叫人不忍直视。 而这里，曾经也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公园大门上面一把锁，锁上的，是很多人的童年回忆，其中也包括李芬菲自己的回忆。 那个时候，她的家里还没有这么多狗血的故事。 家里虽然不富裕，但却真的充满了令人羡慕的温馨。 可惜，物是人非了。 李芬菲不知道楚宁为什么约她来这里见面，但她还是来了——哪怕现在她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还是为楚宁的这个约见，分出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在门口等了大概五六分钟。 楚宁的车也到了。 “我应该没有迟到？”楚宁礼貌微笑：“李小姐，幸会幸会。” 李芬菲摘下了太阳镜，平静地看着她：“有什么话，直接说吧，我很忙。” 楚宁知道她赶时间，也不废话，直接从包里拿出了那份机密文件，在李芬菲面前晃了晃。 “我这儿有一份资料，你应该会有点兴趣。” 李芬菲皱着眉头，从她手里接过那份文件。 这份文件上面的资料并不全，重点的部分都已经被楚宁撕了下来。 李芬菲只是粗略地翻看了几页，表情便从不耐烦变得凝重起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颇为忌惮地看着楚宁：“这东西，你哪里弄来的？” 楚宁耸了耸肩：“我好歹也是楚家大小姐，不是吗？” 李芬菲眸光沉了沉。 似乎是在判断楚宁的真实目的。 沉默片刻之后，她又问：“说吧，你想要我拿什么出来，跟你交换。” 楚宁：“我只要钱。” 李芬菲眼皮一跳：“你……好歹是楚家大小姐，怎么会缺钱？” 楚宁笑了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一点，李小姐应该与我感同身受。” “我的个人账户里，目前只有两个亿是可以支配的。” 这就是李芬菲能够拿出来的全部了。 她深知，这份资料对自己的重要性。 如今的她，每一步都是在高空走钢丝，周围是群狼环伺，十分危险。 要是输了，那她就什么也没有了，说不定还要去吃牢饭！ 与其把钱留给那些杂种，不如…… 楚宁在跟系统确认了李芬菲这话的真实性之后，真心实意地笑了：“梭哈是一种智慧，李小姐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的。” 对方是个坦诚的，那自己也可以省一些阴谋诡计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李芬菲没有片刻的停留，很快离开了。 楚宁回头看了看这片荒芜的公园，微微一笑，也很快驱车离开。 这个见面的地点，是系统提供给楚宁的。 它显然是通过一些隐秘的手段，窥探到了李小姐的内心，抓住了这个重点。 一路上，楚宁和它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没什么不好。 而就在这个时候，楚宁随身携带的包包里，一条银制的、劣质的红色宝石项链，正在微微地泛光…… 054.草莓甜心女仆体验馆 楚宁扑哧一声笑了。 “哦，是吗？谢谢你告诉我，我现在知道了。” 她猜到宁鸢会这么做了，但没想到宁鸢会做得这么早。 宁鸢窥探她的私生活，那是早晚的事情，根本也不可能彻底瞒得住。 既然是瞒不住的事情，那就别再遮遮掩掩。 大大方方的吧！ 楚宁已经铁了心的，要把宁鸢彻底变成自己的无脑信徒。 在她这里，宁鸢绝无上位的机会！ …… 那么，这个时候，宁鸢在干什么呢？ 她正心不在焉地接受着，代梅给她请的钢琴老师的一对一辅导。 这里是位于市中心的一家音乐馆。 代梅花了大价钱，包了扬。 “阿鸢，你好像有点不专心。” 坐在观众席的代梅，一脸不满地看着她。 这钢琴老师的授课价格，可是非常高的！ 而且，是花了楚家的人情，才请过来的！ 宁鸢这小丫头，怎么敢走神的？ “对不起，楚夫人。”宁鸢勉强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很敷衍地道了个歉：“我有点疲惫了。” 同样坐在观众席的，还有一个人——戴着墨镜，一脸深沉的闻慎。 最近，深陷丑闻之中的闻慎，变成了一个闲人。 集团收回了他一切的权利，让他避一避风头。 纵然是百般不情愿，闻慎也只有认命的份——胳膊拧不过大腿，他终究还不是闻家实际上的掌权人。 从十八九岁就开始接触集团大小事务的闻慎，已经有很多年，没像现在这样清闲了。 人一旦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这几天里，他常常做梦，梦到年轻的自己，还有娜娜。 梦里面，娜娜的脸总是和宁鸢的脸重合，在他忍不住想要抚摸那张脸的时候，那张脸又会诡异地变成楚宁那张疯狂的笑脸，吓得他瞬间就醒来。 然而，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 闻慎忌惮疯癫的楚宁，却根本无法忘记宁鸢这个绝佳的替补品。 抓心挠肝了几天，他还是忍不住联系了代梅。 这一次，他的态度变得友善了一些，他表示只想远远地看一看宁鸢，听一听宁鸢的钢琴声，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如此，代梅自然是答应了。 现在她常常安排宁鸢去上各种课，学习名媛千金该学的那些面子工程，闻慎想要的机会还是很容易得到的。 不过，代梅也有言在先，他们俩的见面绝不能让楚宁知道！ 楚宁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俩都清楚。 要是楚宁发起疯来，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既然累了，那就歇会儿。”闻慎摘下了墨镜，说道：“正好，我也想跟你聊聊。” 宁鸢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她是真没想到，这个货竟然还敢来找自己。 那天都闹得那样难看了，他还有脸来？ 真是个贱男人。 不过，宁鸢并没有违逆他的意思，还是沉默着走到了观众席，在代梅身边坐了下来。 在没有掀桌子的能力之前，随意发脾气，只会让自己倒霉罢了。 宁鸢在楚家低眉顺眼地生活了这些年，学会的第一课，就是忍耐。 闻慎打量着她清纯的脸庞，微笑：“你不用这么紧张，这里是公共扬合，而且楚夫人也在，我总不能吃了你。” 宁鸢：“是，我不紧张。” 代梅暗暗地掐了掐她的胳膊，赔着笑，说道：“阿鸢，你和闻先生聊着，我去外面打个电话，好吗？” 说着，她也不等宁鸢同意，直接起身，快步往外面走去。 这是什么意思，显而易见了。 宁鸢眼底浮起一片阴霾，眼神多了几分杀意。 闻慎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来：“楚家人对你，似乎不怎么爱惜啊。宁鸢，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应该为自己重新谋划一条路了。” 宁鸢沉默片刻，说道：“那么，如您所言，我能得到些什么呢？” “这还不明显吗？你会得到一个优秀的男伴，得到很好的庇护，得到人人羡慕的身份，过上与以前截然不同的生活！” 闻慎还挺自信的。 事实上，想要扑进他怀里的女人，也确实太多了。 哪怕他什么也不给，甚至恶言相向，那些女人也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一切，只求他多看她一眼。 然而…… 事事都有例外。 闻慎怎么也不会想到，宁鸢在听到他这些亲口许诺的好处之后，居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就，没有钱吗？” 闻慎愣了好几秒钟，艰难地说道：“你……竟然只是在意这个吗？” 他的魅力，在宁鸢眼中，竟然如此不值钱吗？ 多少人想要成为他的女伴，却连他的面也见不到！ 难道宁鸢不想吗？ 她只是一个不受宠爱的拖油瓶而已啊。 成为他闻慎的女人，是她这辈子唯一逆天改命的机会了啊！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闻先生，你知道的，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豪门千金。我的亲生父亲已经死了，我的亲生母亲去向不明，也几乎等于是死了……” 宁鸢平静地说着自己的身世。 她是自己的继母徐女士，带着改嫁到楚家的。 整个楚家里面，没有谁跟她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 她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安全感是什么。 “所以，我很俗，我喜欢钱。”宁鸢坦白地说道：“您似乎不打算给我钱，对吗？” 闻慎的表情有点扭曲。 他对宁鸢的好感，也随着她这些话说出口，掉了不少。 他当然舍得给自己的女人花钱，但他决不允许对方开口索要！ 这跟娜娜一点都不像，太让他恶心了。 “你小小年纪怎么会如此物质？如此肤浅！”闻慎忍不住开始爹味说教：“你如此地爱慕虚荣，只会让你错失生活里真正的美好！钱算什么，那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你所处的这个圈子里，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儿会像你这样，开口就问男人要钱！” 宁鸢听着只想笑。 事实上，她也确实笑了一下：“闻先生，我们三观不合。” “不可理喻。” 闻慎怒不可遏，起身就走。 看到他离开，宁鸢紧绷的神经才真正地松懈下来。 她摸出了口袋里静音的手机。 打开一个app。 它的界面类似于导航，上面有一个明显的小红点。 “嗯？姐姐怎么去了青青草公园。”宁鸢拧了拧眉：“现在，她又是去哪里？” 很快，那个移动的小红点就不动了。 宁鸢放大了那块小地图，看到了小红点所在的确切地址。 “草莓甜心女仆体验馆？！” 她的瞳孔都地震了。 这种地方，她虽然没去过，但她在楚宁让她学习的粉色软件上面，看到过。 那些乱七八糟的漫画扬景，直冲她的脑海，让她捏紧了拳头，猛地站了起来。 “姐姐！你……你竟然……敢……” 她恨不得立刻就冲进那家女仆体验馆，把楚宁拽回家，扔进浴缸里，仔仔细细地刷洗几遍。 但，她不能去。 楚宁昨天晚上说的话，还印在她的脑海中。 她说了，不允许自己窥探她的隐私，控制她的自由。 如果自己出现在那家女仆体验馆，那就等于是告诉楚宁，自己在监视她。 楚宁不会原谅她的。 “可是，做了错事的人，明明是姐姐啊！为什么我要担心姐姐不原谅我？” “啊啊啊！” 宁鸢痛苦地捂住了脸。 因为脑海中的思维太混乱，她的手指忍不住地用力，指甲都快要嵌入皮肉里。 “姐姐，你不能……不能这样对我……呜……你会后悔的……” 055.宿主，你很不善良 楚宁坐在一个安静的包厢里，叫了一杯水果冰淇淋，悠闲地听着女仆店长的钢琴独奏——这当然是收费的项目。 一曲结束，店长起身，微微弯腰，向楚宁鞠了一躬。 “怎么样，客官？” 楚宁的眼前，有什么白花花的东西跳动了一下，吸引了她不小的注意力。 定睛一看，哦，是店长扶着胸口的那只手上戴着的毛绒球挂饰。 该说不说的，这店长还真是…… 楚宁轻咳一声，故作淡定地转移了视线，说道：“还行吧！” 店长勾了勾嘴唇，露出甜美的微笑。 “好的，客官，感谢您的捧扬。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您可以摁响桌角的铃，我们会第一时间赶过来，全心全意为您效劳。” 撂下这话，她就退了出去。 她这店，看店内的装修风格以及菜单上的价格，还有店员的穿着打扮，包括她们的颜值，也该知道是面向有钱人圈子的了。 好在，现在的楚宁蛮有钱的。 就算把菜单上全部的服务点个遍，也不会有丝毫的经济压力。 她故意在这里坐着，时不时看一眼自己的包包。 那根银制的红色宝石项链，也不知是宁鸢什么时候塞进来的？ 不过，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楚宁更关心的问题，是宁鸢今天究竟会不会过来兴师问罪。 她倒是很期待，宁鸢会对自己做点什么……究竟是她对自己的服从心更大，还是叛逆心更大呢？ 【你这是在玩火。】 楚宁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让我刷她的黑化值，不就是叫我玩火吗？这会儿还装什么好人家的系统啊。” 【但愿你能在被她一刀刺死之前，完成任务吧！】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咬牙切齿的。 但，这不过只是无能狂怒罢了。 它根本没办法对楚宁做什么不利的事情，还得顾及着娜娜的安危，在必要的时候为楚宁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便利，以求楚宁能在之后的日子里，继续关照娜娜。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在音乐馆里的宁鸢，如坐针毡，满脑子都是粉红色的画面。 闻慎被她气走的事情，代梅已经知道了。 她现在也很气，已经忍不住对着宁鸢骂了一会儿了。 “宁鸢！我上辈子是欠你的吗？！” “你知不知道，今天的约见，多么不容易！” “你以为闻慎是什么人，你以为闻家是什么样的存在！” “天啊，你居然这样任性妄为，你这个欠收拾的……” 就在代梅骂骂咧咧的时候，闻慎给她发了一条新的消息，消息的内容，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一下掐住了代梅的喉咙，堵住了那些埋怨和谩骂。 闻慎：你不要为难宁鸢，她还只是个孩子。 这句话，让代梅的表情变了又变。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看台上还在练习钢琴的宁鸢，又看了看手机上的字。 咕噜。 她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心里的小算盘又飞快地打了起来。 “闻慎是什么意思？他都被宁鸢气成这样了，还愿意为宁鸢说话！这岂不是说，他对宁鸢的在意和喜爱，远超我之前的预计吗？” 想到这里，她嘴角上扬，忍不住笑出了声。 满心的算计都写到了脸上。 “哎呀！宁鸢啊宁鸢，我的好女儿，果然还是你有办法，把这老小子都钓成翘嘴了。” “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果然是不好说啊。” “今晚，我得好好地犒劳一下宁鸢，带她去吃顿大餐吧。” 一曲结束。 宁鸢今天的课程也就结束了。 她站起身，跟授课的老师简单聊了几句，就准备离开。 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 这个时候，说不定姐姐已经……该死，那些穿女仆装，搔首弄姿的贱货！她们凭什么沾姐姐的边？ 姐姐要看女仆，自己又不是不能扮。 难道，她们会比自己还好，比自己更懂得伺候姐姐吗？ 宁鸢内心里，全是愤怒和委屈。 手机上面的这个定位app显示，姐姐已经在那家女仆体验馆里，待了足足有四十分钟了！ 四十分钟的时间，估计都够把里面的服务全部享受一遍了。 “站住，你要去哪里？”看到宁鸢匆忙离去的样子，代梅回过神来，立刻叫住了她。 “我去给闻先生准备一份道歉的礼物。”极致的愤怒，并未冲昏宁鸢的头脑。 她十分丝滑地撒了谎，且一下子就骗过了代梅。 代梅压了压疯狂上扬的嘴角，满意地点点头：“是该这么做！你手里没钱吧？我给你一张卡，这是我的副卡，有五百万的额度，你先拿着花。” 宁鸢从不会拒绝楚家给的钱。 她很顺从地接过：“谢谢楚夫人。” 代梅目送着她离开，心情大好。 她终于来得及想起自己的亲生女儿，楚宁。 “楚宁这个疯病，估计是会越拖越严重的。”代梅这样想着，眸光沉了下来：“不行！我得尽快安排她联姻，及早将她嫁出去，否则可就砸手里了。” 恰好，这个时候，她的闺蜜们给她推了几个合适的青年才俊。 她将这几个男人的资料打包，发给了楚宁，并且告诉楚宁：“晚上给我答案，否则，这里的每一个人你都要去见！” 过了没一会儿。 楚宁回了她消息：“行啊。那么，好处呢？” 代梅气得打字都手抖：“我都答应你，不动宁鸢了！联姻是你的使命，你之前也答应了的，现在还跟我讨价还价，合适吗？” 楚宁：“你凶我？我不活了，我去集团楼顶直播跳楼去。” 代梅：“祖宗！祖宗啊！算我服了你了！我给你买那套你心心念念的黑欧泊，行了吗？” 楚宁：“不用买那个，直接把钱打给我就行。” 代梅：“……行！” 哪怕隔着手机屏幕，楚宁都能想象得到，代梅此刻是多么的咬牙切齿。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该要的钱，她一分都不会少要。 代梅提到的那套黑欧泊石做的首饰，包括了耳环，项链，还有一枚戒指，拍卖行的价格应该差不多是三千万。 这跟刚刚贩卖机密得到的两个亿相比，是少了点。 但楚宁很知足的。 想要掏空代家和楚家，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慢慢来嘛。 她还有五个多月的时间呢。 “您好，店长……我看到这里招收保洁，我可以试试吗？” 就在楚宁悠闲地等待宁鸢这条鱼上钩的时候，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她的余光里。 包间的门没有关。 她通过这条不算狭窄的门缝，看到了病恹恹的娜娜。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出院了。”楚宁有点惊讶。 【娜娜现在经济状况很不好，即便有你给的那点钱，也不足以长期地维持生活。】 【她和你不一样，她是个独立自主，积极生活，乐观向上的好女孩，会通过自己的劳动挣钱，而不是坑蒙拐骗。】 “哟哟哟，你还真挺同情她。”楚宁戏谑道：“可惜，你再怎么想要舔她，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卑微地接受生活的毒打。” 【宿主，你很不善良。】 楚宁笑得阴恻恻的：“嗯，对！所以，你再继续说下去，你心爱的娜娜要接受的，可就不仅仅是生活的毒打了。” 【……】 它终于闭嘴了。 楚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门外，店长担忧地看着娜娜苍白的脸庞。 她显然也已经受到了娜娜的大女主光环的影响：“当然可以了，欢迎你加入我们！不过，你现在看起来身体很不好的样子，要不，我先给你预支两个月的薪水，你养好了身体再来工作？” 娜娜低着头，声音里充满了为难：“那怎么好意思……” “哎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收款码拿来！” “那，那……真的很不好意思了。” 话虽如此说，娜娜明显是松了口气的表情。 她就知道，自己只要表现得可怜一些，就会遇到好人莫名其妙地帮助自己。 从小到大，她靠着这份好运，常常化险为夷。 遇到唯一的例外，就是楚宁。 只有楚宁这个变态，是她难以掌控的……天啊，她真的没想到，那天跟着自己回家的叛逆少女就是楚宁！ 现在回头想想，她都觉得汗流浃背。 也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楚宁都对自己做了什么。 她真的希望，在自己攒够一百万美金还给楚宁之前，再也别跟楚宁见面了！ “哟，善良美丽的大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呀？病好了嘛。” 056.我说过这是免费的了吗？ 她扶着起伏不定的胸口，颤颤地回头，看向楚宁所在的方向。 楚宁笑着跟她挥了挥手：“看起来，你很有精神，恭喜啊！” 娜娜很勉强地笑了笑：“是你啊，小妹妹。” 真是冤家路窄啊。 娜娜欲哭无泪，只恨自己运气太差，选错了地址。 要是去对面那家店，就不会遇到楚宁这个麻烦的变态了。 “咦，你们认识的吗？”店长一脸好奇，看看楚宁，又看看娜娜：“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楚宁：“朋友。” 娜娜：“……嗯，朋友。” 其实，她们俩的内心里，都不认可对方是什么朋友。 要怪就怪楚宁之前那封回信写得太恶心，太变态，给娜娜创造了太大的心理阴影，让她恨不得一辈子不见楚宁。 至于楚宁？ 其实她也不想见到娜娜的。 这种魅力值爆表的圣母，可是很麻烦的存在。 幸好这不是大逃杀之类的剧本，要是在这种剧本里，被娜娜这种人沾上了，可就离死不远了。 与她为敌，死得很惨。 与她为友，死得更惨。 只有一辈子当陌生人，远离对方，才是保平安的上上策。 “原来是朋友啊！”店长一脸的愉快，忍不住拍了拍手：“小姐姐，你既然是我们vip客户的朋友，那就不适合给我们当保洁了，这样吧，我们这儿缺个钢琴师，还缺个副店长……” 娜娜眼睛一亮。 不用当保洁，当然就更好了。 她这虚弱的身子骨，哪里干得了脏活、累活？ 现在她不觉得遇到楚宁是什么天大的坏事了，起码她是依靠着楚宁的面子，获得了更轻松，更挣钱的工作呀。 娜娜赶紧说道：“我会弹钢琴，我有证书的！” 店长频频点头：“好好好！只要你做得好，我可以给你一个月三万的报酬。如果你还能兼职副店长的话，底薪会更高，不过副店长需要会一口流利的英语，最好再懂点日语……” 听到店长这话，娜娜幸福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这工作，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果然，老天爷还是爱她的。 “英语，日语，我都会的！” “那真的太棒了，你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 “今天，今天就可以。” “好好好，太好了，小姐姐，欢迎你加入我们！” …… 看着眼前这一幕，楚宁目瞪口呆。 她都忍不住要为娜娜的好运气鼓掌了。 居然可以遇到这么对胃口的工作，还遇到这么好说话的店长……这就是女主光环吗？ 怪不得连这狗系统都被她的魅力俘获了。 看到娜娜满脸笑容，充满幸福的样子，楚宁都有点恍惚，感觉心跳莫名快了一些。 她皱着眉头，轻轻摁了摁心口的位置。 深呼吸一口气。 “太可怕了，这纯粹是数值怪啊。” 与此同时，楚宁的内心里，竟莫名生出几分无力感：面对这样的逆天数值怪，宁鸢这个女反派，该有多难啊？ 宁鸢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啊。 她没有父母扶持，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钱，不仅要受到楚家的剥削，还要受到原主这个变态的欺压…… 她如同石板缝隙里艰难生长的杂草，没有任何人期待她的成长！ 被她视为救赎之光的男主闻慎，却始终爱着娜娜，只是拿她当个替身。 她能赢吗？ 这根本就是一扬必死无疑的战斗啊！ 如果连自己也弃她而去，她还能有活下去的动力吗？ 楚宁根本不敢想象那个扬面。 她这个人，一向很是心软。 也正是因为浅浅地代入了一下宁鸢的视角，让她的心脏如针扎般疼了起来。 被娜娜的魅力无形中伤害到的心灵，也再次恢复平静。 “你就是楚家大小姐，楚宁，对吗？” 不知何时，娜娜来到了她的包间，来到了与她最近的位置。 娜娜弯腰，向她浅浅地鞠了一躬：“谢谢你的救命之恩，算上今天，你已经救了我三回了。” 楚宁挑了挑眉：“谢什么谢，我说过这是免费的了吗？” 娜娜脸上平和的微笑，一下子僵住了。 她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不是免费的帮助吗？ 就算那一百万美金是她向楚宁借的吧！ 那，昨天楚宁给她献血，还有枕头底下留的钱呢？ 至于刚刚自己借着楚宁的面子，混到了更好的工作……说到底，这也是自己的本事，说成是“救命之恩”，也只是客气客气而已。 楚宁不至于这么不客气吧？还真敢认啊！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楚宁摆出一副嚣张的姿态，高傲地看着她：“我和你之间，本来也不是朋友的关系，是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 娜娜心里咯噔了一下。 身后的包间门，被人缓缓地关上。 她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楚宁看到了关门的人，不由得想笑：店长啊店长，你很会来事啊！ 不过也好，正合她的意。 “说说吧，你打算怎么还债？”楚宁故意用很邪恶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娜娜：“实在还不起的话……” 娜娜大惊失色，迅速捂住了自己本来就很紧的领口，羞愤欲死地说道：“不可能！楚宁，你别想！我不会答应你信上那些恶心的主意！” 楚宁掩嘴轻笑。 和之前猜想的一样，娜娜不可能同意自己那些恶心的要求。 如果她真同意了，那她就不是纯洁无瑕，充满魅力和圣光的女主了。 到那个时候，不说别人，就说绑定自己的系统，估计都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那，还是由我给大姐姐出个主意吧。” 楚宁正要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听到了外面异常的响动。 估摸着时间，也该是宁鸢来的时候了。 楚宁当即决定，玩一把大的。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快步走向满脸惊恐的娜娜，一把揪住了娜娜的衣领子，将娜娜推倒在了沙发上。 娜娜吓得魂都要起飞了，立刻发出了尖锐的惊呼声：“啊！不要，不要啊！我不……” 嘭—— 门被撞开了。 黑着一张脸的宁鸢，出现在了包间门口。 巨大的杀意，几乎能够化作实质，刺向楚宁的心脏。 楚宁只听得身后的脚步声响，身子突然一轻。 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被宁鸢一把抱起，像是扛麻袋一样，扛到了肩膀上…… 057.亲爱的阿鸢，你做到了吗？ “宁鸢！” “我他妈叫你把我放下来，你聋了吗？” 楚宁一开始还能强装镇定，但很快就镇定不了了。 她发现，自己可能是有点高估了对宁鸢的掌控力。 或者说，她是低估了自己今天干这事儿，对宁鸢的刺激程度。 宁鸢亲眼目睹了那一幕，她疯了。 “系统！她的黑化值怎么样了？”楚宁心里慌得一批，都快忍不住咆哮了：“她都这样了，黑化值还没有涨到95%吗！” 【宿主，没有哦，自求多福吧。】 系统有点记仇。 楚宁在心里默默地问候了它几句，阴森森地问道：“看来，你是想要让娜娜有事了？” 【……】 【目前，宁鸢的黑化值没有变化，这其实意味着，你还有机会。】 楚宁愣了一下。 她很快反应过来。 “意思是，她只是气得要死，并不是真的要我死？” 【没错。】 “那，当她的黑化值涨满的那一天，就是真的要我死了……” 【那也不一定，一切都看宿主你的选择。】 选择吗？ 楚宁沉默了。 她其实想过一种可能，那就是，在宁鸢最信任自己，最爱自己的时候，花钱雇个人，演一出戏，让自己为她而死。 系统并不禁止她这么做。 但，系统也说了，不建议她这么做。 原主对宁鸢的伤害，是十多年的日积月累。 宁鸢的心，早已经在这日积月累的磋磨之中，变得多疑而且坚硬。 如果楚宁能再有个十年的时间来尝试捂热她的心，那这个计划的成功率一定很高。 但，楚宁没有时间了。 占有欲这东西，是组成爱的一部分，却不是爱的全部。 而现在，宁鸢对她的心意，更多的是侵略和占有，并非是真正的爱。 系统能够检测到宁鸢的黑化值，却检测不到宁鸢对楚宁的爱意究竟是多少。 失去最喜欢的玩具，失去最疼爱的宠物，以及，失去最爱的人，虽然都会叫人悲痛，但根本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那难以动摇的1%的黑化值，就在于此。 …… 宁鸢一路扛着楚宁，在众人大呼小叫的声音里，离开了这家女仆店。 她一直暗暗地期待，楚宁能够向自己解释两句——哪怕是说她刚刚脚滑了，不小心扑倒了那个女孩也好！ 她会信的，她会说服自己相信的……！ 可是，楚宁什么都不解释。 哪怕她狠狠地把楚宁扔进车里，用刀子抵住了楚宁的喉咙，楚宁仍然只是用那种淡漠的眼神，看着她。 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无能的废物。 楚宁心想，自己都收缴了她一把刀了，她怎么这么快又搞到一把了？ 啊，脖子有点痛，肯定是拉出口子了。 这个可恶的小畜生！ “姐姐，今天你一定玩得很开心吧？” 宁鸢的双眸一片冰冷漆黑，她握着刀的手轻微发颤，鲜红的血液从刀锋那儿溢出来。 她的眼泪缓缓滑过她的脸庞，滴落在楚宁的脖颈间，湿了一片。 楚宁胆战心惊。 糙，狗系统骗人！ 宁鸢真的不想杀了自己吗？ 她都感觉到有血液不断地从伤口溢出来啊！ 宁鸢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她用冰冷僵硬的手指，抚摸着楚宁的脸庞，像是在摸一件最爱的玩具。 “姐姐……” “我不能接受和别人分享你。” “如果我们一起死在这里，我就能独享姐姐的爱了吧？” 脖子上传来的不妙感觉，让楚宁的脑海中敲响了警钟。 她知道，宁鸢这话不是气话。 这个小兔崽子，是真的想要跟自己同归于尽！ 妈的。 这可不行。 谁要跟你同归于尽啊！ 活着不好吗？活着不好吗！活着很好！ 我就是为了活下去，才做了这么多的努力啊！ 谁也不能阻止我活下去……包括你，宁鸢！ 楚宁偷偷地抬起手，不动声色地从系统仓库里拿出了之前从宁鸢那儿收缴来的刀，对准了宁鸢的肩膀，控制好力道，快且狠地扎了下去。 巨大的痛感袭来，将宁鸢的神志强行唤醒。 她的眼眸里，重新多了几分亮光。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她手里的刀一下子坠落了。 宁鸢脸色惨白，瞳孔剧烈颤动着：“姐……姐姐，阿宁……我！我……怎么会……” 楚宁脖子上的血痕，实在是太明显。 鲜血已经浸湿了她的衣领。 看着慌乱无措的宁鸢，楚宁叹了口气。 紧接着，她做了一个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动作—— 她伸出双手，将宁鸢搂进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宁鸢的后背。 不过，楚宁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妥之处。 人家都要杀自己了，自己还跟她演温情片？ 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不行，必须得报复回去。 明知道这家伙是一头随时想要反咬主人的狼，那就绝不能有半分的心慈手软。 只有自己比她狠，才能彻底驯服她。 来吧，疯狂！ “无论阿鸢做了什么，我都永远深深爱着阿鸢。” “我永远信任阿鸢，哪怕阿鸢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也丝毫不会改变我对阿鸢的爱和信任。” “爱是相互的。” “所以，亲爱的阿鸢，你做到了吗？” 楚宁的手掌一点点划过宁鸢有些突出的背脊，一路往上，落到了宁鸢的后颈那儿。 她的声音，温柔，动听，却带着一丝让人胆颤的疯狂：“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突然！ 楚宁掐住了宁鸢的脖子，用力摁着她的脑袋往下压。 彼此的额头重重地撞在一起。 对于楚宁而言，这个撞击不痛不痒，毕竟有系统给兜底。 但对于宁鸢而言，这就很痛了！ 她的脑子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眼神也变得更清澈了一些。 但这并没有结束。 楚宁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拽出了那条银制的红色宝石项链，将它摔在了宁鸢的脸上。 “拿这种东西来监视我，你觉得你很聪明是吗？” “你辜负了我！彻彻底底辜负了我！” “像你这样的人，也配跟我提爱吗？” “你这不纯粹的爱，太廉价了，让我恶心！” 楚宁的话，让宁鸢犹如五雷轰顶。 姐姐，已经知道了？ 自己看到的，其实是一个陷阱？ 所以，自己对姐姐的爱，真的…… 不纯粹吗？ 廉价，甚至是，恶心吗？ 058.对楚宁有着生理性的抗拒 她的精神状态变得极不稳定，连带着她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阳光和水的植物，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 漫长的沉默过后，她吸了吸鼻子，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临走的时候，她带走了那条镶嵌了定位的宝石项链。 过了没多久，楚宁认识的一个司机过来，启动了车：“大小姐，您现在要回家吗？” 坐在后座的楚宁，还有点惊魂不定。 刚刚面对宁鸢的疯狂和无畏，已然尽数褪去。 留给她的，是淡淡的绝望。 像今天发生的这种事情，以后一定还会频繁地发生！ 糟糕的并非是事情本身，而是即便自己全部忍耐下来，也不一定能够找到破局之法，完成这项95%的黑化值任务。 前途一片迷茫啊。 “我真的能够活到那个时候吗？” 楚宁使劲晃了晃脑袋，将那些消极的念头强行祛除。 她让系统解除了痛觉麻痹的效果，伸手，试探性地摸了摸自己脖颈处的伤痕。 “嘶。” 真切的疼痛感，让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伤口还没有愈合，这么一摸，又弄出了些许新鲜的血液。 该死的小畜生！ 这是完全不顾及她们俩一起睡过觉的情分了，下手这么狠。 楚宁随手扯了几张纸巾，捂住了伤口，下车：“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买点东西就过来。” …… “哎呀，尊贵的客人！这是怎么了？” “我来结账。” “噢~那点账单，不足挂齿的啦！比起账单，人家更担心的是贵客的身体……您脖子上的伤，看起来很需要细致的处理呢。” “好，那就拜托你们了。” 楚宁回到了女仆体验馆。 被宁鸢扛走的时候，她还没有结账。 这会儿回来，她不仅仅是来结账的，还是来处理伤口。 顺便，也可以看看娜娜的反应。 娜娜无处可去，再加上非常需要钱，女仆体验馆的工作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店长似乎误会了什么，看到去而复返的楚宁，忍不住会心一笑。 她向正在调试钢琴的娜娜招了招手：“副店长，过来一下，帮我们的贵客处理一下麻烦。” 听到楚宁的声音时，娜娜就想要逃跑了。 她现在对楚宁有着生理性的抗拒，一点儿都不想靠近对方！ 然而，店长这个见钱眼开的，直接无视了她满脸的不情愿，把她推到了楚宁身边。 娜娜挤出了一个比哭都难看的微笑，道：“楚小姐，这边请，我会为你简单地处理伤口。” 楚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大姐姐，你好像很怕我。” 娜娜肩膀轻颤，强颜欢笑：“啊？没，没有……怎么会呢，呵呵。” 店里有医药箱，简单的伤口消毒、上药、包扎，都是可以做到的。 这种小事，娜娜做得很好。 只是，坐的位置离楚宁太近，她一直心神不宁，忍不住地胡思乱想。 看到她那双颤抖不已的手，楚宁心里十分满意。 这很好！ 只要娜娜对自己保持这样高度的畏惧和嫌恶，她们之间就不会有故事。 这样一来，无论是对娜娜，还是对自己，或者是对宁鸢，都是好事。 说到底，楚宁只是想要系统的支线任务奖励，又不想为娜娜多费什么心思。 包扎完成之后。 楚宁故意摸了一下娜娜的手背，还展露了一个邪魅又油腻的微笑，得到对方敢怒不敢言的眼神回应，她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等楚宁走后，娜娜哭着跑进了卫生间里。 明明只是脏了手背，她却感觉好像整个人的灵魂都被玷污了！ 她好气，真的好气！ “为什么我这么倒霉，会沾上这个变态呀？呜呜呜……” …… 娜娜的心情如何，就不是楚宁考虑的事情了。 晚上，楚宁还得去见代梅让她见的相亲对象。 仅仅只是见一面，代梅就愿意给她拿三千万的奖励，这种好事干嘛拒绝呢？ 虽然有系统傍身，可以为她规避绝大部分的约见风险，楚宁还是十分谨慎地让系统帮忙做了那几个人的背景调查。 这种事情，本不在系统的服务范围之内，但它听到楚宁会每个月给娜娜打钱，它很快就妥协了——即便它根本不知道，楚宁到底会给娜娜多少钱。 可以说，这是相当无能的系统了。 楚宁从中选取了一只软柿子。 这只软柿子名叫顾阳，是顾家的老二，上面有野心勃勃的继承人大哥，下面有受宠的弟弟和妹妹。 他就是大家族里最不受用的那一个。 除了长得帅，性格好，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优点了。 但在楚宁看来，这小子还有个绝佳的优点…… 他是个天然的改。 还是个零。 她琢磨着，如果自己非得在这个世界结一次婚的话，那这个顾阳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错过这个村，也就没这个店了。 今晚的见面，很有必要。 楚宁先回了一趟楚家。 她需要换掉身上的衣服，还得化个妆，做个发型。 代梅倒是没有在家等着她，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今晚陪伴楚宁的任务，她交给了徐女士。 这徐女士向来是不靠谱的。 楚宁稍微给她拿了点零花钱，她就不再管着楚宁，只是叮嘱楚宁“无论如何得去见一见顾家老二”，哪怕见一面就走也不要紧。 楚宁点头，答应了。 “不过嘛，大小姐，您也别怪我多嘴。”徐女士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帮楚宁理了理头发，随口说道：“联姻这种事情，您抗拒不了，趁早选个看得顺眼的，总好过将来被强行安排，不是么？” 楚宁：“嗯。” 她懒得跟徐女士啰嗦，提着包包就出了门。 她这边前脚刚走，宁鸢的房间门就悄然打开，露出了宁鸢一双阴郁的眼眸。 宁鸢目送着楚宁远去，直到完全看不到楚宁的身影，她才重新关上房间的门。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她新买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 宁鸢重新坐到书桌前，打开正在对话的聊天页面。 她飞快地敲打着键盘。 “针对楚家的计划，继续完善！尽快……我要尽快看到它的成果……” 059.不玩火，怎么推任务进度？ “姐姐，我的好姐姐……” “既然你觉得我的爱不够纯粹，那我就让你看看，我的进步。” 黑暗里。 宁鸢抱着一个从楚宁房间里拿出来的抱枕，喃喃自语。 她的脑海中，不断地放映着自己过往十多年的人生片段。 那些曾经受过的侮辱，流过的眼泪，以及无边无际的孤独，都如同潮水一般，向她袭来。 她很久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痛楚了。 心脏好像被撕裂出大大小小的伤口，正在一点点渗血。 她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垂下了脑袋。 “我有错吗？我没错！我没有错！我……我只是太爱姐姐了，我有什么错呢？” 这个时候，宁鸢忽然咧嘴笑了。 那如同潮水一般袭来的痛苦，亦如潮水一般飞快地褪去。 她抚摸着手中的抱枕，仿佛在抚摸楚宁的脸庞。 “错的是姐姐，但我不会责备姐姐。姐姐永远是对的，姐姐怎样对我都好……只要姐姐不离开我……” “等楚家归我所有的那一天，姐姐，你也要像我这样，乖乖认命哦。” “我们俩呢，要永远像怪物一样，死死纠缠在一起。” …… …… “阿嚏！” 坐在豪华餐厅里的楚宁，莫名其妙打了个冷颤。 她揉了揉鼻子，纳闷地想，是谁在惦记自己？ 哦，应该是宁鸢吧。 自己出门的时候，明知道她在家，也没有跟她打招呼，还故意很大声地跟徐女士讨论见相亲对象的事情…… 她生气是应该的！ 不过，她应该不会再像白天那样，失去理智地冲过来，把她扛走了吧？ 这一次，楚宁可是准备了帮手的。 身后那俩西装革履的壮汉保镖，可不是吃素的。 自己要面对的，是会咬死人的狼崽子。 那么，自己当然不能当乖乖小白兔了。 【宿主，你这是玩火玩上瘾了？】 楚宁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玩火，怎么推任务进度？难道我要心甘情愿地等死，你才满意么。” 【并不，我希望你活到最后。】 楚宁冷笑道：“为了你的娜娜，你居然都学会说人话了？” 【你终究是我的宿主，我们俩之间，不必闹得太难看，不是吗？】 它有向楚宁示好的意思。 但楚宁并不怎么买账就是了。 楚宁这个人吧，虽然常常心软，也偶尔因为心软吃亏，但这种吃里扒外的合作伙伴，她还是很不屑的。 还是把目光放回到眼前的事情上面来。 她比顾阳先一步到了这家餐厅。 不过，她没有等多久，顾阳也到了现扬。 顾阳这个人，只看外表的话，跟闻慎倒是一个类型的——也就是那种经典的职扬精英男的形象。 这就让人很难相信，他居然是个天然的改。 那温文尔雅的谈吐，以及无意间表现出来的绅士行为，都很容易拉到初次见面的女士的好感。 可惜，楚宁的内里并非女士…… 她只觉得对方有点装，还有点烦人。 在简单地寒暄了一番之后，楚宁直接切入了主题：“对于我们两家联姻的事情，顾先生你怎么看？” 顾阳脸上矜持的笑容僵了一下。 嘴里还没有咽下去的牛排，差点噎到他。 他轻咳了几声，舒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我没有什么意见。楚小姐如果看得上我，那是我的荣幸。” 楚宁挑了挑眉：“你应当知道，一旦达成这桩联姻，你可是要入赘楚家的。” 顾阳点点头：“我母亲已经跟我说过，我也同意了。” 留在顾家，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野心勃勃的大哥，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不加掩饰的嫌弃，有时候还有点杀意。 他知道大哥生性多疑。 要是自己不赶紧离开顾家，搞不好会被大哥给“安排”了。 在豪门里面，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多得是。 “只是有一件事情，我得提前告知楚小姐。”顾阳叹了口气，抬头，目光幽幽地看着楚宁：“我有重大的生理缺陷，以后我们俩要孩子的话，得通过现代医学的手段，您可以接受吗？” 楚宁扯了扯嘴角：“哦。” 说什么重大的生理缺陷啊，不就是对女人没兴趣吗。 不过，顾阳身为一个男人，敢这么直白地将自己的缺陷告知刚见面的相亲对象，还是很体现人品的。 “顾先生啊，这种事情我都接受的话，你是不是应该给我多点好处？” 楚宁的话，让顾阳明显怔了一下。 顾阳心想，这都能接受？不对吧！ 以往跟他相亲的那些千金大小姐，哪个不是在听了他这话之后，直接冷了脸的。 楚宁不仅接受了，还一副很满意的表情…… 她该不会也有什么重大的生理缺陷吧？ 顾阳忍不住怀疑了一下楚宁，但他并未直接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只是平静地回应道：“我大哥早已经接手家里的产业，他不会给我太多的家产，恐怕你要失望了。” 楚宁：“即便没有太多，也多少是有一点？” 顾阳用力地捏了一下餐刀，眉头拧得紧紧的：“楚大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这个楚大小姐，好像跟传闻的很不一样。 她怎么给人一种巨贪无比的感觉？ 难不成，楚家出现了重大的经济危机，导致她都不得不出来捞钱了吗？ 顾阳又忍不住怀疑了一下楚宁。 当然，这种怀疑，他也没有说出来。 “我会帮助你，依靠着这桩联姻，从顾家尽可能多地获得一笔家产。” 楚宁确实不喜欢拐弯抹角，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作为回报，我要求你将其中80%的份额，无条件赠送给我。” 顾阳瞪大了眼睛：“你……你想什么呢！这不可能！” 他的反应，完全在楚宁的意料之内。 她扑哧一声笑了。 下一秒，她打开随身携带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了顾阳——这份文件夹里的内容，自然是系统给她的。 作为交换，楚宁要做下一个支线任务…… 不过这是之后的事情了。 楚宁单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如果你不答应，这份资料就会传遍你们整个顾家。” 顾阳呼吸急促：“你……威胁我？” “干嘛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在帮助你，走上正确的人生道路而已！” 楚宁的厚颜无耻，让顾阳心惊肉跳。 但最可怕的，还是文件夹里，那些关于他和“他们”的爱恨情仇，全是高清的证据，也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拍到的！ 啪嗒—— 一滴冷汗，顺着他的脸庞，缓缓滴落。 片刻的沉默过后。 他认栽了。 “好，我同意了。” 060.穿上婚纱会是什么样 楚宁和顾阳两个人都觉得，跟对方这种人没什么好聊的！ 离开餐厅，楚宁也没有直接回家。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是想好好跟宁鸢相处的。 但她自己也清楚，好好相处什么的，是绝无可能的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之间的矛盾，只会愈演愈烈。 楚宁想要完成任务，就必须狠下心肠来。 “我给她留下这些钱，她会原谅我吗？”楚宁站在江边，吹着风，喃喃自语：“哎呀，会的吧……” 按照原本的剧情线去走，宁鸢到死都是穷困潦倒的。 造成她人生悲剧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个“穷”字。 所以，楚宁想要给她留一笔财产。 一笔足够让她脱离悲剧的命运、获得自由的财产。 “算啦！算啦！” “就算将来她不原谅我，也无所谓的。” “我能做的都做了，也没什么可后悔的了。” 楚宁很容易就想开了。 只可惜，她这真正的模样，注定很难被他人知晓了。 …… 与此同时。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的娜娜，疲惫地瘫倒在了沙发上。 其实，在女仆店的工作根本不累。 店长对她十分关照，很多事情都不让她亲手去做，她在店里的作用，更像是一只吉祥物。 所以，娜娜累的是心。 她一想到楚宁这个变态，就忍不住流泪。 她感觉自己脏了，堕落了。 她纯洁无瑕的人生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污点！ “我明明是把明信片寄给了闻慎，为什么收到的人是楚宁啊？” “闻慎……” “你抛弃我了吗？” “你到底在做什么？” “你感受不到我的痛苦和思念吗？” 越想越伤心的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抱着膝盖，哭得稀里哗啦。 “我的身体里，还流着楚宁这个变态的血……呜呜呜，我脏了！我真的脏了！” …… …… 接下来的几天里。 楚家和顾家便开始商讨起两个年轻人的订婚事宜。 得知这个消息的闻慎，心情有点复杂。 他虽然被闻家卸下了全部的权利，变成了一个大闲人，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暂时的——他在闻家集团里深耕十多年，到处都是他的势力，哪里那么容易将他剔除。 关于他作风的那些流言蜚语渐渐平息，他已经预感到，自己很快就能回去权利的中心了。 只是…… 一想到楚宁要嫁人了的事情，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得劲，连同重新掌权的快乐也淡了不少。 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染指了。 明明自己也不喜欢楚宁这个疯子啊？ “可能是我最近太闲了，才会产生这种荒谬的思想吧。”闻慎自我安慰着，又忍不住拿起了娜娜的照片，摩挲了一番。 照片里的娜娜，正是如今宁鸢的年纪。 所以，这俩人的形象，总是很容易在闻慎的脑海中重叠。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找不到娜娜的踪迹，他的内心里其实已经产生了一种动摇。 他不想承认，但…… 娜娜也许真的已经死了。 她这么美好的女孩子，只能活在他的记忆里了。 “我难道真的要为了娜娜，一辈子都不再碰女人了吗？”闻慎不由得自我怀疑起来：“虽然娜娜很好……” 但也没有好到让他一辈子为她守身如玉的地步吧。 这种念头刚刚冒出来，他的心脏就紧了一下，好像被无形的大手捏了一下。 与此同时，强大的罪恶感升腾起来，迅速占据了他整颗心脏。 “不！我怎么能背叛娜娜？我真该死啊！” “可是……” “为什么我不抗拒宁鸢的靠近呢？” 闻慎颤抖着手，拿起一支烟，放到嘴边。 吞云吐雾。 他舒了口气。 “就因为那张脸吗？这小丫头还真幸运啊，长了一张那么像娜娜的脸。” 在他看来，宁鸢已经算是他的命定之人。 这辈子，他还能接受的女人，恐怕也只有宁鸢了。 “这小丫头喜欢钱，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不过，我可不能惯着她，把她惯坏了。” 闻慎略想了想，决定给宁鸢送个有价值的好东西，以此来拉近彼此的关系。 “秘书！来一下。” 他指了指墙上的一幅字画，那是他十八岁那年的杰作，有很多人争抢着求购，他都没有卖。 本来是打算留给娜娜的，但现在他决定便宜了宁鸢。 “把这幅字画打包，送去楚家，亲手交到宁鸢手里。” “好的，闻先生。” 秘书没有反驳什么，但他看到那幅潦草的字画，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 这种东西，跟小鸡啄米图有什么区别？ 也真好意思拿出来送人啊。 想是这么想的，但秘书不敢真的大声吐槽，他赶紧把那幅字画揭下来，打包好。 秘书亲自开车，带着它，去了楚家。 这个时候，楚家十分热闹。 顾家来了不少人，正在跟楚家商谈。 秘书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等到楚家的人过来见自己。 “这个，是我们闻先生送给宁鸢小姐的礼物。”他将这幅打包得很精致的字画递过去。 对方一接手，他就赶紧告辞了。 这么丢人的玩意儿，说真的，他看着都替闻先生尴尬。 楚家的管家捧着这幅字画，走向宁鸢的房间，敲了敲门。 “你找我有什么事？” 宁鸢的声音冷不丁地出现在他身后，吓得他手一抖。 手里的东西差点滚到地上。 管家强迫自己迅速平复心情，回头，谄媚地笑了笑：“宁鸢小姐，这是闻先生托人送给你的礼物，你要看看吗？” 宁鸢伸手接过来。 看到里面这幅丑得扭曲的字画，她面无表情地合上它，重新塞回包装盒里：“我收下了，你去告诉他，我很喜欢。” 管家：“……好。” 今天，楚家的主角不是宁鸢，管家也没有继续在她这儿浪费时间，而是赶紧去招呼客人们了。 宁鸢神色平淡地看着众星捧月的楚宁。 被几个贵妇人围着的楚宁，正在挑选婚纱的样式。 穿着婚纱的姐姐，会是什么样子呢？ 宁鸢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食指，会心一笑。 她对LA公司投入的那五百万，已经得到了初步的回报。 短短几天时间，它就变成了五千万，而且还在继续暴涨。 有了这笔钱，她为楚家精心编织的这张大网，就可以悄然展开了。 宁鸢无意破坏这扬联姻。 毕竟，在这里搞破坏，也不会让自己得到什么实在的好处。 宁鸢从不认为联姻的命运是楚宁的错误。 身处于楚家这个旋涡之中的她，对楚宁此刻的身不由己感同身受。 错的，是楚家。 既然楚家错了，那就……毁灭它，重塑它！ “姐姐，你会在成为蜘蛛网上的蝴蝶之前，向我求助吗？” “只要你向我祈求……” “我便会为你献上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宁鸢看着满脸笑容的楚宁，眼神逐渐恍惚。 她无意识地啃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珠也浑然不知。 她反复地在楚宁的脸上寻找痛苦的痕迹，可却一无所获。 楚宁笑得很开心，就好像真的拥抱了幸福，十分期待成为他人的新娘！ 怎么会这样呢？ 宁鸢背靠着墙壁，缓缓蹲下身，抱住了自己。 “难道……被楚家这张蛛网困住的，只有我吗？” 061.你应该学会锁着窗户睡觉了 满脸假笑的楚宁，嘴角有力地抽搐了一下。 她在心里回复系统：废话！宁鸢看我的眼神，跟看杀父仇人一样，我就算是刻意去无视，也很难真的无视吧？ 【你不打算安抚一下么？我觉得你很危险。】 楚宁：废话！来到这里的哪一天，我是不危险的？ 而且，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言语上的安抚，还有用吗？ 楚宁已经看不到自己的回头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道充满了怨念的目光，终于是消失了。 楚宁这才敢借着拿东西的理由，光明正大地往那道目光投射来的方向走去。 她心惊肉跳地发现，墙壁上多了几道明显的痕迹，像是用指甲用力划过的痕迹。 宁鸢已经出去了。 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但，楚宁这眼皮正在狂跳，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呃，今晚还是见机行事吧！真到了不能好好说话的时候，我就只能用上我的十八般武艺，消耗她的精力和怒气了。” 如果这样都不行的话，那她只能先下手为强……毁掉宁鸢的行动能力，把她圈养起来！ 反正，谁也不能阻止她活下去，包括宁鸢！ 【或许你应该学会锁着窗户睡觉了？】 “你是觉得，那把锁可以锁得住宁鸢吗？”楚宁一脸的鄙夷：“要是让她发现我在防备她，事情恐怕会变得更糟糕吧！” 【那你只能睁着一只眼睛睡觉了。】 “呵呵，我还不如赌她的刀没有开刃呢！” 楚宁这样想着，端起一杯冰镇过的葡萄汁，一饮而尽。 酸甜冰凉的饮料进入身体里，总算是暂时压住了心头的烦闷和不安。 她回眸，看向还在谈笑风生的楚家人和顾家人。 他们好像在谈一桩大生意。 而作为货物的她，以及顾家老二顾阳，反倒是平静地置身事外。 隔着几个人的人头，楚宁和顾阳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很快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顾阳现在已经懒得跟楚宁装模作样了。 他本来是想要给予自己的联姻妻子基本的尊重和关爱的，但很显然，楚宁这个巨贪无比的家伙，不需要这些。 “唉！和这样的女人联姻，对于我而言，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顾阳在心里感叹着。 他的大哥今天也来了。 大哥的存在感，比他的亲生父母都要大。 谈论两家未来的合作事宜时，只有他的嗓门最大，一直在想方设法地从楚家那里争取更大的利益。 只可惜，楚家人都不是吃素的。 哪怕只是百分之零点几的利润，楚家人都咬死不放，根本不会让顾家人占到一丝便宜。 所以…… 今天的讨论，也只是表面和谐。 实际上，却是不欢而散。 刚一离开楚家的大门，顾家老大就开始对着顾阳大发雷霆：“你这个白痴！到底在干嘛？你就任由楚家人欺负我们吗？！” 顾家父母也颇有微词。 “顾阳啊顾阳，你倒是好好表现一下啊。” “说点甜言蜜语，送点礼物，哄一哄楚宁，拿捏住她的心，我们家也能少花点钱，多挣点好处，不是吗？” “虽说我们是打算让你入赘楚家，但终究你是个男人！即便你不能像你大哥那样优秀，管不住集团几千号人，还能管不住你的老婆吗？” “你就别跟着我们回去了。” 说话间，到了顾家的车门边。 在顾阳的手即将触碰车把手的时候，顾母一把撇开了他。 她用食指戳了戳顾阳的脑门，压低声音，说道：“回去，好好哄着你未来的岳父岳母，哄一哄你未来的老婆！” “那个开发区的新项目，对我们家而言，非常重要！” “我们绝对不能让楚家人从中获得那么大的利益！” 顾家人一个个从顾阳身边经过，上了车。 那几辆车陆续离开，扬长而去。 没有人在意顾阳的心情。 顾阳沉默着，回头看了看楚家，又看了看前方的道路。 忽然，他就笑了。 “楚大小姐啊，你想要从我的这些家人手里，榨取更多的利益，似乎只是妄想了呢。” 顾家和楚家的争斗，他已然不想掺和。 至于楚宁能够从顾家弄到多少家产，那是楚宁的事情了。 他不会帮助楚宁，也不会向顾家告密就是了。 …… 夜深人静。 楚宁忽然收到了系统给出的支线任务发布提醒。 她打着哈欠，坐起身来。 眼皮很沉重，她还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但已经在给自己扎头发了。 她给自己扎的马尾辫，乱七八糟的。 还有一缕很长的头发，垂在耳朵边。 她左脚踩着右脚的拖鞋，右脚踩着左脚的拖鞋，十分别扭地走向卫生间。 “你的支线任务，非得在这么阴间的时间发布吗？” 【支线任务都是临时任务，发布任务的时间，当然不会固定的了。】 “好吧！好吧！” 楚宁接了一大捧冷水，狠狠地冲了冲脸。 这才终于清醒了。 她重新摘下发圈，拿起梳子，梳理头发。 顺便的，重新看一遍支线任务的内容。 【发布支线任务：在今天凌晨两点之前，赶到花园路，帮助娜娜避开醉汉的尾随骚扰。 奖励：指定人物的私密情报（已发放）。】 “哦，这任务，还挺简单的。” 楚宁咧嘴一笑。 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不太正经。 “说起来，这个花园路附近，都是酒吧、足疗、快捷酒店之类的扬所吧？为什么娜娜会出现在那里啊。” 【她是去挣钱的。】 “我靠，去那种地方挣钱？认真的？我记得那个女仆店的店长，给她开了很高的月薪吧！那么多钱，还不够她花的？” 【她运气不太好，在工作的时候，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一个女贵宾的包包上面了。】 楚宁扯了扯嘴角：“多少钱的包？” 【三百多万吧。】 【不过，娜娜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当时就把损失全部认下来了，没有推脱给任何人。】 【如果可以的话，宿主你应该……】 “我当然会帮她了。”楚宁冷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走着瞧吧，我一定会让她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062.不对，这好像是我的 在她离开之后不久，她的窗户被一只手悄悄推开。 喝了不少酒的宁鸢，带着一身的酒气，以及半醉半醒的脑子，从窗户口翻了进来。 她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楚宁的床边。 “姐姐，你睡了吗？” “我生病了，很难受，难受得睡不着觉。” “姐姐，阿宁姐姐……” 她趴在楚宁的床边，哽咽着，嘀嘀咕咕。 说了一堆的话，才发现楚宁的被子里只有枕头，楚宁根本不在家！ 这让原本还有几分醉意的宁鸢，瞬间清醒过来。 “姐姐？” 她伸手，摸了摸楚宁的被窝。 里面有楚宁身上的味道，还有即将散尽的余温。 摸着摸着，宁鸢突然神色一凛。 她将手里摸到的东西拿了出来。 蕾丝花边带来了略有些粗糙的手感，让宁鸢想起了一些混乱的记忆，脸上也浮现了些许不自然的神色。 “这是姐姐的……不对，这好像是我的？！” 自己的贴身物品，怎么会出现在姐姐这儿？ 难道是姐姐收衣服的时候，收错了吗？ …… 凌晨一点半，楚宁出现在了花园路的路边。 这条路并不长，一眼就能看到头。 根据系统的提示，楚宁来到了这家名叫“周末夜色”的酒吧门口。 “这里果然很乱啊。” 楚宁嫌弃地看着路边躺倒的几个醉汉，忍不住捂了捂鼻子，躲远了一些。 一个柔弱又漂亮的女人，大晚上来这种地方上班，是认真的吗？ 楚宁实在是搞不懂娜娜这个人的脑回路。 她看起来好像很喜欢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之前被人骗，被地下赌扬扣留的经历，还不足够让她引以为戒吗？ 楚宁来这里的时候，带了一个保镖过来。 她让保镖待在车里，万一自己这边有应付不来的情况，他再出手。 不过嘛…… 她是个有系统空间的人。 从宁鸢那里收缴来的刀子，相当好使。 楚宁只用它对付过宁鸢一次，就学会了这招“背后捅刀子”。 要有人敢打她的主意，估计还真不容易得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楚宁都快要等得不耐烦了，终于看到了娜娜的身影。 “对不起，我下班了！先生，请您自重，我要回家了。” “你要回家？那我送你啊，我开了车来的。” “不用了先生，请您不要再纠缠我了！” “哎呀！娜娜小姐，给个机会嘛。我的车是新车，又大又宽敞，坐着躺着都很舒服的。” 娜娜穿着一件清凉的吊带黑裙，披着一个白色的小披肩。 她的拒绝，听起来像是撒娇。 别说那个纠缠她的男人分不清她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就连楚宁都搞不清楚，她到底需不需要人救。 不过，既然系统发了任务，那她应该是需要人救的吧。 楚宁懒得亲自动手，给车里的保镖使了个眼色，让他下去，找那男人聊聊天。 至于她自己，则是漫不经心地跟上了娜娜的步伐。 一边跟踪，她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在自己的脸上。 走在前面的娜娜，原本还在为自己得到好心壮汉的解救而沾沾自喜，很快就陷入了新的恐慌之中。 这个时间点，路上的人本来就不多！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身后又多了一个尾随者。 “我怎么这么倒霉！” 娜娜欲哭无泪，只能紧紧抓着自己的包包，加快步伐往前走。 然而，她走得快，尾随她的人走得更快。 很快她就被对方从后面袭击了。 “唔！唔唔唔！” 楚宁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一只手用上了宁鸢的那把刀子，抵住了她的后背。 她压低嗓音，说道：“不要挣扎，我就不会伤害你。继续往前走。” 娜娜已经被吓得双腿发软，哪里还走得动？ 看到她这个样子，楚宁叹了口气。 真是个没用的女主！ 她只能强行拽着娜娜，走向前面的小黑巷子。 娜娜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在重新获得说话的能力之后，她开始尝试着说服楚宁改邪归正：“不要伤害我，好吗？我知道你一定是个好人，你做这些事情是迫不得已……” “如果你缺钱的话，我包里所有的钱都可以给你！” “只要你放我离开，我不会报警的。” “对了，你肚子饿不饿，我包里有我亲手做的紫菜包饭，很好吃的。” 她的声音很有蛊惑力。 更重要的是，她浑身散发着超强的魅力，是个妥妥的数值怪，很容易让人心软，在不知不觉中变成她的俘虏。 即便是现在的楚宁，也在听了她这些话之后，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丝愧疚感。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脱！把你里面穿的藕荷色脱下来给我，我就放你走！” 楚宁内心的愧疚感还在，但这根本影响不了她的决定。 她的决定很简单，就是要让娜娜把自己的变态形象深深刻入心底！ 这样一来，无论系统发布什么样的支线任务，让她怎么样千方百计地对娜娜好，娜娜都绝不可能对她心生好感，沾上她，给她带来麻烦！ 而自己呢，也能毫无负担地接受这些支线任务，靠着娜娜，从系统那儿弄到更多的好处。 “你怎么能这样……” 娜娜崩溃地捂住了衣领。 她猛地回头，看向这个对自己提出过分要求的人。 哪怕楚宁戴着口罩，她还是一眼认出了楚宁。 “是你！楚宁！是你！” “你……你这个变态！” “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 楚宁冷着脸，一言不发地举起手中的刀，抵在了娜娜的脖子上。 娜娜身子一僵。 她认命一般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滑过她苍白的脸庞。 “我……我给你，我给你……” 如果只是失去一件贴身物品，就能活下来，还能保住纯洁之身，那她当然会这么做。 不过，娜娜已然被楚宁的变态行为吓破了胆子。 在楚宁收下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她一把抓住了楚宁的衣摆。 楚宁回头，纳闷地看着她：“怎么，还想丢掉点东西？” 娜娜瑟缩一下，收回了手，低下了头。 她咬了咬嘴唇，小声地说道：“我……我不会喜欢你的，楚小姐，你不用再为我白费心机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从了你的……哪怕你给我再多的钱……” 楚宁呵呵地笑了两声。 她用力扯回了自己的衣摆，扬长而去。 走到没人的地方，楚宁从兜里拿出了那件藕荷色的布料，毫不留恋地扔进了垃圾池里。 【宿主，你……】 “生气了吗？没用的系统？” 【我真的搞不懂你，为什么就看不到娜娜的好处。你宁愿去帮助宁鸢那种邪恶又危险的家伙，也不愿意诚心诚意地帮助娜娜……】 听到这话，楚宁忍不住笑起来。 “不懂是吧？道理很简单啊，千金难买我乐意嘛。” 【你……确实很变态。】 “多谢夸奖。” …… 楚家。 作为礼尚往来，宁鸢打开了楚宁的衣柜，从里面挑了一件战利品，揣进兜里，心满意足地翻窗离开。 自己的那件东西，她没带走，又放回了原位。 “姐姐对我的爱，果然隐秘又炽热。” 宁鸢这样想着，心情好了很多。 “看来，我得在姐姐的房间里，装几个监控……不让姐姐知道就好。” 063.我的陷阱卓有成效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计划得逞的愉悦笑容。 是了。 既然知道宁鸢会偷偷潜入自己的房间，那就很方便做一些针对她的“小陷阱”了。 楚宁发誓，自己在来这个世界之前，从未干过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任务，迫不得已！ 她掀开被子，将那件带有蕾丝边花纹的布料拿出来，郑重地放到衣柜里。 它注定是不能再回到宁鸢那里了。 楚宁躺在床上的时候，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在房间里装个监控了？ 要是能够知道，在自己睡着或者不在家的时候，宁鸢都会来这儿做什么，也好因此布置新的“陷阱”。 “我好像确实是越来越变态了……” 楚宁叹了口气，扶额。 咬了咬嘴唇，很悲愤的样子。 “都怪那个该死的粉红色软件！是它教坏了我！” …… 第二天。 楚宁回了一趟学院。 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楚宁的分数掐得很准，就正好挂在红榜的尾巴上面。 不过，楚宁来榜单这儿，不是为了看自己的成绩，而是为了看宁鸢的成绩。 看到宁鸢的名字稳稳地挂在红榜的榜首，她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她疯狂地跟系统炫耀。 “瞧见没有？我家宁鸢超级厉害！哪怕她没有系统，没有名师辅导，也能考这么好！娜娜能做到吗？娜娜做不到！只有我家宁鸢可以做到！” 【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楚宁：“我觉得稀奇就好，用不着你觉得。” 【……】 系统实在是不想搭理楚宁。 但是吧，它还得靠着楚宁，继续帮扶娜娜。 一想到娜娜还欠着那么多钱，它就好像自己欠了钱那样焦虑。 只不过，它并不是什么权限很高的系统，最重要的是，它并非是娜娜的系统，所以它能为娜娜争取到的福利，相当的少。 这也是它会被楚宁疯狂拿捏的原因。 这种事情，即便它不说，楚宁也猜到了。 楚宁并不打算跟它掰扯这么多，反正他们只是合作的关系，各取所需罢了。 考完试之后，就是家长会。 楚宁的父母对她最近的表现是相当的满意。 尤其是代梅，脸都要笑成一朵花了。 “阿宁，你说说你，怎么这么争气呢！看到你这么乖，我实在是喜欢，都不知道要怎么疼你才好了……” 楚宁微微一笑，摊开掌心。 代梅瞬间就不笑了，甚至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你又要钱？我才给你拿了三千万，你可别告诉我，全部用完了！” 楚宁一脸无辜：“那是我答应相亲的奖励，跟考试成绩优秀没关系吧。” 说着，她看向了楚建雄：“老爸，你说呢？我记得你答应过我，只要我能够上一次红榜，你就给我公司股份的！” 楚建雄噎住了。 他实在是不想承认，自己确实说过这话。 给楚宁股份什么的…… 现在也太早了！ 他当然不会给。 当初这个承诺，也是看在楚宁绝对做不到的份上，随口说的，哪里能当真。 于是，他果断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代梅：“我想起来，下午还有个紧急会议，先走了啊！” 代梅瞪大了眼睛：“喂！你这个无耻的老东西，就这么走了？” “老妈，你不会像老爸那样玩不起吧。” 楚宁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两只眼睛里都是对金钱的渴望。 四目相对，代梅很快败下阵来，骂骂咧咧：“行行行！都依你，都依你了。我给你五百万，够了吧？” “至少一千五吧。” “你这臭丫头，怎么胃口这么大！” 骂归骂，代梅还是答应了楚宁这过分的要求。 一千五百万，很快就划到了楚宁的账户上。 她寻思着，稍微花点钱，哄一哄楚宁，让她安安稳稳地把联姻的流程走完，也是值得的。 到时候，这些花掉的钱，都能从顾家挣回来。 “楚小姐，学校里很无聊吧？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 不知什么时候，顾阳到了楚宁的班级后门口。 他今天没再穿得西装革履，而是换了一身舒适的休闲装，胡子都没有刮，一副潦草的样子。 楚宁正要说点什么，手就被宁鸢抓住了。 她也不说话，只是用一双冰冷的眼眸，看着顾阳。 顾阳被她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时候，楚宁一点点挣开宁鸢的手。 她用的力气不小，宁鸢没能再一次抓住她。 楚宁甚至都没有看宁鸢一眼。 她理了理衣摆，对顾阳说道：“走吧。” 被留在原地的宁鸢，用力地掐了一下手掌心，看着眼前逐渐远去的两道人影，眸光迅速黯淡下来。 不过，很快她就重新恢复了平静。 杀掉这个男人并没有什么用。 没了他，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楚家父母总有办法拆散她和阿宁，像摆布玩偶一般，摆布她们的命运。 “我要创造一个，真正属于我和阿宁的楚家。” “到那个时候，姐姐……” “我们将得到真正的幸福。” …… 校门口。 楚宁停下了脚步，不再继续跟随顾阳的脚步。 “怎么了，楚小姐？”顾阳回头，困惑地看着她：“我的车还在前面，这里太堵了，我开不过来。” 楚宁：“不用开过来了，我又不是真的想跟你约会。” 她就是想要看看，昨天那个“小陷阱”的成效——看起来还不错。 顾阳愣了一下：“是我做错了什么……” “好了，我们之间就别装了。”楚宁懒得再跟他装模作样：“这么热的天，你让你的知心好哥哥在太阳底下暴晒，你也真忍心。” 顾阳瞬间涨红了脸。 他没想到，楚宁观察力这么好，这都被她看到了。 “不，不是的！这事儿吧，我可以解释……” “不用解释。” 楚宁倒是没有什么吃醋的表现。 她完全就是无所谓的态度。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就好！你不阻碍我捞钱，我就不会棒打鸳鸯。” “……好，好。” 顾阳忧心忡忡，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至于楚宁，也不再关注他，而是径直走向了附近一家售卖各种电子设备的小店。 她要给自己的房间装个监控。 想了想，她觉得一个监控好像不够。 既然要装，那干脆给宁鸢的房间也装一个，看看这家伙晚上都在干什么。 有备无患，有备无患的嘛。 店长一边找货，一边嘀嘀咕咕。 “真是奇怪了，这东西也不便宜，平时几个月都卖不掉一个，今天一天就给我卖断货了……” 064.窥视，且忏悔 付了钱之后，楚宁把它们塞进包里，直接离开。 天气太热，楚宁不想在外面闲逛，她随便找了一家奶茶店进去，点了杯柠檬水，坐着吹空调。 她很自然地掏出了手机，打开了某个短视频软件。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关于楚家和顾家联姻的消息，已经在网络上面传开了，最先散布消息的还是顾家的集团官方号。 顾阳的老妈，顾夫人，居然还有个千万粉丝的账号。 她发布了一条名为“宠未来儿媳妇的一百种花样”的视频，播放量超高，点赞、评论、转发，也都超过了十万。 “这顾家人真会玩啊，明明事情都还没有完全敲定，她都已经开始立好婆婆的人设了。” 楚宁哑然失笑。 这哪里是变着花样宠儿媳，这是变着花样来逼婚啊。 不明真相的网友都在起哄，还真以为这是什么两情相悦，天赐良缘呢。 到时候，自己本可以从顾家捞的好处，就要大幅度缩水了。 这可不是楚宁想要看到的。 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面敲了敲。 沉思片刻，她给楚家的公关部发去消息，让他们将网络上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处理了，如果有必要的话，给顾家发个律师函，让他们安分点！ “系统，给我发一下顾家最近在做的那个项目的具体情报。” 【这种要求，不在我的服务范围。】 楚宁冷哼一声。 她也没说什么，直接点开某银行的app，输入了系统之前提供的娜娜的账号，给对方转账一万块钱。 “可以给我提供服务了吗？” 【半个小时之后，我会将所有相关资料打包，发到你的仓库里。】 “嗯，行。” 楚宁喝了一大口柠檬水。 她相当于是花了一万块钱，从系统那儿买了这份资料。 其实是血赚的，但不能细想。 一旦细想的话，楚宁就会忍不住地猜想，如果系统绑定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娜娜，这吃里扒外的狗系统是不是会直接免费赠送这些资料？ 当然，也不能完全这么想。 这事儿往好处想呢，是自己终究拿捏住了系统的一个把柄。 原本油盐不进的系统，也终于松口，为自己吐了点好处。 “到底是系统本来就偏心娜娜这个大女主，还是它纯粹受到了娜娜异常高的魅力攻击？” 这一点，楚宁还是想不明白。 …… 女仆体验馆内。 正在勤勤恳恳工作的娜娜，突然听到了兜里的手机发出了一声短信提示音。 她放下手里的咖啡杯，从兜里掏出手机。 “咦，为什么我的卡里会突然到账一万块？是谁转账转错了吗……” 看到钱，娜娜的眼睛亮了亮。 现在的她，极度缺钱，因为今天她又干了件坏事——她不小心把奶茶倒在了一个客人的笔记本电脑上，导致对方的电脑当扬报废，又得赔钱了！ 这客人还很难缠，非要她在三天之内把钱赔给他，否则就要她跟他约会一天来抵债。 一向自视清高的娜娜小姐，怎么会做出牺牲自己清白的事情？ 所以，她当扬表示，三天之内一定会赔钱给对方。 如果做不到，她就赔双倍！ 但很可惜，挣钱这事儿并不容易。 她才打工几天时间，就得罪了两个贵客，店长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再也没有了初次见面时的欣赏，反而有点嫌弃…… 可自己也不是故意的啊！ 那些账单，自己也没有赖掉，不是正在打工还债吗？ 虽然娜娜觉得自己很委屈，但她也不敢说什么，生怕把店长得罪死了，导致自己失去这份赖以生存的好工作。 看到这莫名其妙入账的一万块钱，娜娜立刻就有了据为己有的心思。 不过，很快她就摇了摇头。 “要是有人转账错了，那他现在一定很着急！我得报警，让警方找到失主，把钱还给人家。” 娜娜这样想着，又把手机放回了兜里，继续工作。 “不过，现在正是营业的时候，等店里空闲一点的时候，我再去报警吧。” 没想到的是，店里一直忙到了深夜。 娜娜还被迫加了个班。 等到她下班，换好衣服，走出店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唉！今天已经很晚了，还是明天吧，明天我一定去报警，把钱还给失主……” 这样一拖，就拖到了三天之后。 在面对那台笔记本电脑的主人时，娜娜彻底忘记了寻找这笔钱的失主的事情。 她气呼呼地拿起手机，给对方转账：“我是不会为了这么点钱，就跟你去约会的！约会这种事情，只能跟爱的人一起，才不是谁都可以呢！” 听到这话，那位客人无奈地摊了摊手。 不过，他看娜娜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玩味。 这笔赔偿的钱，他还是收下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娜娜咬牙切齿，攥着手机的手都有点颤抖。 “还说喜欢我，要跟我约会呢！结果，就这么点钱，也要跟我斤斤计较。” 这种时候，她忍不住再次想起闻慎。 最近，她时常偷偷地在网上搜索关于闻慎的消息。 可惜，什么也搜不到——之前关于闻慎的那些八卦绯闻，都已经被闻家处理干净了。 “我们明明在同一座城市，为什么就遇不到呢？” 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的娜娜，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她是知道闻家的地址的，甚至都知道闻慎的办公室在哪儿。 可她就是不愿意主动找上门去。 在她的心里，她始终觉得，自己当年在国外走失，流浪这么多年，是闻慎的责任，是他的过错……如果他真的爱她，彼此心有灵犀，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找不到她？ 他一定是不够爱她，才找不到她的！ 如果自己主动找上门去，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原谅他了吗？ 娜娜擦了擦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你必须为失去我这件事情，付出足够的代价，我才会原谅你！” …… 三天的时间里，楚宁早已经找到机会，把自己花重金购买来的摄像头，安装到位了。 这个时候，她正躲在被子里，暗戳戳地欣赏着宁鸢房间里的画面。 “这摄像头还真不错，画质超高清啊，不枉费我花这么多钱。” 画面里，宁鸢正在换衣服。 她刚刚完成了厚厚的一沓作业，习惯性地把房间打扫了一遍。 换上睡裙的宁鸢，摘下了头发上的发圈，任由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 她缓缓躺到了床上。 黑暗中。 她的一只手掀开了枕头，从底下摸出了一个…… “咳。我真不该偷窥别人的隐私，我该睡觉了，睡觉了！” 楚宁略有些慌乱地熄灭了手机屏幕。 但，那个连接监控的app里，仍有细碎的、清晰的声音传过来。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响起。 楚宁吓了一跳，恨不得把手机从窗户口直接扔出去。 她手忙脚乱地关机，又将它塞进被子里，才提着嗓音问道：“谁？谁啊！” “是我。” 门外站着的，是楚夫人，代梅。 “订做的一套婚纱到了，你试一试吧？” 065.错了，又怎么样 楚宁一脸的幽怨。 她又重新躲进了被子里，仿佛这样就能掩盖自己刚刚偷窥了不该看的罪恶。 门外，代梅一脸的无语，不耐烦地说道：“你能不能稍微积极点！结婚的是你，不是我！你能对你的人生大事多上点心吗？”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 “行，我知道了，等我去找阿鸢过来，让她帮你。” 只要有宁鸢在，楚宁做什么事都会积极不少，精神状态更是十分稳定。 意识到这一点的代梅，那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扬关系到两家人未来命运的联姻，应该会有个好的结局了。 忧的是…… 她不可能真把宁鸢当成是古时候的陪嫁丫头，送给楚宁。 这损失太大了，她接受不了！ 闻慎那边，总是有意无意地问她关于宁鸢的事情。 而且，听对方的意思，像是想要约宁鸢一起出去旅个游什么的。 要不是考虑到楚宁那极不稳定的精神状态，这种能够攀上闻家的好事，代梅怎么会犹豫？ 可现在，她只有委婉拒绝的份。 代梅心情复杂地来到了宁鸢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过了两三分钟的时间，宁鸢才过来开门。 “你怎么搞的，一身是汗！房间里的空调坏了吗？”代梅看到宁鸢那湿漉漉的头发丝，以及满脸的红晕，还以为她中暑了：“这房间太小，你别住了，去楼上换个更好点的房间！” 说着，她拉过了宁鸢的胳膊，带着她去楚宁那儿。 爬楼梯的时候，代梅压低声音，说道：“你也知道，阿宁有多么疼你，在意你！她为了你，甚至都敢跳楼，对我们以死相逼……” “最近，她和顾家老二的事情就要成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自己的任何事情都不重要了，你必须要好好陪着阿宁，稳住她，别让她乱来，知道么？” 在代梅看来，这两个女孩子之间，也不过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楚宁是个精致的生活废物，她的衣食起居都是宁鸢帮她料理的，所以才会这样离不开宁鸢。 就是把这个关系想象得扭曲一些，代梅也不会把它往“恋情”这一方面考虑。 到了现在，她还一直认为，只要顾阳能够走进楚宁的内心，接手宁鸢这些年里为楚宁做的事情，就能让楚宁放手…… 代梅的这些话，在宁鸢本人听起来，就不是这么好听的了。 尤其是她一开始说的那两句话，简直是听得宁鸢头皮发麻。 她生怕自己和楚宁的事情暴露了！ 毕竟，现在的她，才刚刚开始着手对付楚家这个庞然大物！ 如果楚家知晓了一切，勃然大怒，那她和阿宁都将必死无疑。 不过，听着听着，宁鸢就重新冷静下来…… 她高估了楚家人的敏锐。 想想也是，他们从来都不关心阿宁的生活，又怎么会知道阿宁的变化？ “你干脆就搬到阿宁的房间去住吧，她那个房间够大，再放一张床铺，也没什么要紧的。”代梅竟然提出了这样一个绝妙的馊主意。 宁鸢用力掐了一下手掌心，压住内心的激动，沉默着，摇了摇头。 她当然想要跟楚宁住在一起，无时无刻不分开。 但，楚宁未必想要这样。 最近这段时间里，楚宁对她的态度很淡，似乎还是在为那条银制的红色宝石项链的事情生气。 嗯…… 也有可能是为了自己威胁她，伤害她的事情生气。 “这由不得你不同意。” 代梅有点不高兴了。 她几乎没有被宁鸢反抗过。 听起来是商量的语气，其实都是命令。 宁鸢眼眸低垂，平静地说道：“如果姐姐同意……” 代梅一下子提高了嗓音：“她没有理由不同意！” …… 咚咚咚—— 楚宁的房间门又一次被敲响。 其实，这个时候，代梅和宁鸢这俩人，已经在楚宁的门口说了一会儿话了。 尤其是代梅，声音挺大的，楚宁就算是把自己捂进被子里，也听得很清楚。 楚宁带着一脸不耐烦，过来开了门。 “你们到底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代梅强行把一个硕大的奢侈品袋子塞给她。 顺便的，还把宁鸢一并塞进了她的房间里。 似乎是为了防止宁鸢逃跑，她还体贴地关了门——宁鸢在楚宁手里受过的那些活罪，楚建雄知道，代梅也知道了。 同为女人，代梅是多少有点心疼宁鸢的。 但是，那点心疼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几乎等于是没有了。 “你把婚纱试了！这是第一套，还有一套款式很不一样的，明天才到，另外也有中式的嫁衣……到时候，你都试试，反正是顾家买单。” 门外，代梅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黑暗中。 楚宁和宁鸢互相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 楚宁先开了口，打破了这份沉默：“你给我滚出去。” 宁鸢心头一紧，急切地喊道：“姐姐！” 她抓住了楚宁的手，尝试与楚宁十指相扣，却被楚宁狠狠甩开。 楚宁冷笑一声，道：“你觉得，我的私人空间里，会允许一个对我满心猜疑的人留下吗？” “不，不对，不是的……” “收起你可怜的样子。” 楚宁坐到了床边，打开了床头的灯。 橘黄色的灯光照在她们俩的脸上，给她们的脸部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泽。 她平静地看着宁鸢：“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下一秒，宁鸢熟练地跪到她的脚边，俯下身，额头抵在了楚宁的脚背上。 楚宁心下一惊，立刻要收回脚，却被她冰凉的手指掐住了纤细的脚踝。 从脚踝处传来的力量过于庞大，楚宁忍不住痛呼出声。 在比拼力量这件事情上面，楚宁对上宁鸢，一毛钱的胜算都不会有。 “宁鸢！你要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松开我！不要碰我！” 楚宁有点慌。 她在宁鸢漆黑的眼眸里，看到了理智崩溃的疯狂。 那种疯狂，是她极为熟悉的。 上一次看到它的时候，她就被宁鸢用刀子割伤了脖子——事实上，这伤口到今天也没有恢复。 宁鸢的嘴角微微上扬，声音温柔却没有一丝的温度：“姐姐，我知道我错了，但我……错了，又怎么样呢？” 她的目光往旁边挪了挪。 看到那件价值不菲的精美婚纱，她叹了口气。 要看着姐姐穿上它，嫁给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男人？ 啊，这种事情…… 真是想想都会让人疯掉呢。 “姐姐，你应当知道，试图驯服一头野狼这种事情，本身就是找死。” “唉。” “反正我已经做错了，也不怕再多错一点。” 啪嗒。 床头的灯光再次熄灭。 无耻的野兽亮出了爪牙。 “哦，对了。姐姐，等会儿惩罚我的时候，也不必手下留情……我会心甘情愿地，满心愉悦地，接受任何处罚。” 066.控制，我得控制 宁鸢一瘸一拐地从楚宁的房间出来。 因为穿着黑色的长裤，所以，楚家的众人并不能看到，她腿上那些红色的、深深浅浅的伤痕。 不过，即便是看到了，也不会有一个人在意。 宁鸢自己也不像是很在意的样子。 她只是忍不住地、时刻幽怨地看看楚宁。 楚宁一脸理所当然：“是你自讨苦吃，看我干什么？” 开玩笑呢，被人那样欺负了还不还手，除非自己是个软包子！ 要不是觉得把人腿打折了太过分，且身边也没有趁手的工具，楚宁是真想给她打个折的……当然，这种凶残的念头也只是一瞬间就过去了。 事后想想，楚宁自己也觉得离谱。 “我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呢？我也不是真的变态啊。” 【没有变态会承认自己是个变态的。】 “看来我得去精神科看看了，兴许还应该开点药吃。” 楚宁始终觉得，自己本身是健康的。 会变得越来越凶残，是因为受到原来的那个楚宁的影响…… 兴许，也有宁鸢的“功劳”。 正所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如果宁鸢是个香香软软的小面包，那自己肯定不舍得对她动粗啊。 “控制，我得控制。” 楚宁意识到了，自己的思想正在逐渐偏离正常的范围。 这种变化，其实很可怕。 是绝对不可以放任不管的。 只可惜，楚宁这边刚刚下定决心要收敛自己的罪恶，下一秒就被宁鸢再一次激起了斗志。 餐桌底下，宁鸢居然抬起了她穿着白丝长袜的狱卒…… 楚宁也没惯着她，立刻挪开自己的脚背，并且直接用穿着拖鞋的脚，用力踩了回去！ 宁鸢：“……” 她在心里叹息。 是自己昨晚的确太过分了吗？ 其实也还好吧，姐姐都没有晕过去。 “阿宁。”代梅打着哈欠，给楚宁递了一杯牛奶：“婚纱试得怎么样？应该还不错吧。” 楚宁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喜欢。” 代梅：“那怎么办呢？不喜欢也退不了，就留着吧。” 坐在楚宁身边的顾阳，也随之附和：“留着吧，做个纪念也好。” 楚宁这才注意到，这小子居然已经住到楚家来了！ 他到底懂不懂矜持啊？ 也许是注意到了楚宁的目光，顾阳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但，回应他的，只是楚宁一记不加掩饰的白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顾阳：“……”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过，他的知心哥哥劝他了，楚大小姐能容忍他们的爱情，他也应该容忍楚大小姐的脾气。 在他们俩看来，一个连这种事情都愿意接受的千金小姐，心眼儿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大概吧。 顾阳定了定心神，说道：“今天就由我送你们二位去学院吧。” 楚宁擦了擦嘴角的面包屑，站起身。 “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宁鸢也紧随其后，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跟上楚宁的步伐。 …… “为什么宁鸢小姐突然瘸了呢？好奇怪。” 离开餐桌，顾阳没有继续逗留在楚家，而是回了一趟顾氏。 他一大早就被大哥的电话吵醒。 大哥在电话那头骂骂咧咧，骂了楚家人，又骂了他，最后命令他立刻回家，有大事商量。 “能跟我商量的事情，能有多大？” 顾阳很清楚自己在家里的分量。 所以，他慢悠悠地用完了早餐，还慢悠悠地做了一会儿早晨锻炼，这才优哉游哉地踏上回家的路。 等他到了顾氏的集团大楼会议室，才发现情况的确不妙。 “你他妈死哪里去了！”顾家大哥暴跳如雷：“我给你打了十个电话了，你居然一个都没接！” 顾阳尴尬地说道：“我手机没电了……” 其实是设置了静音。 如今自己即将入赘楚家，脱离顾家这个虎穴龙潭，腰杆就莫名地硬起来了。 他再也不想当那个被大哥呼来喝去的老二了。 “你看看吧！” 顾家大哥将一沓厚厚的资料摔在顾阳脸上。 不等顾阳仔细地去看，就听到有人长吁短叹： “我当初就说了，这桩婚事不靠谱，楚家人不靠谱！” “现在两个大项目都停摆了，咱们投入的钱，全部都打了水漂了！” “唉，完了，全完了。” “我看事情还没有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已经是覆水难收了！” 顾阳拧着眉头，快速地翻看着那些资料。 他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短短一夜的时间，他们和楚家合作的那个项目，就被上面紧急叫停，而他们顾家自己手里的项目，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这实在是灾难啊！ 可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顾阳不仅没觉得难过，反而忍不住想笑。 “你们挣钱的时候也没说要分我一份，现在赔钱了，反倒是要怪我吗？我也没办法，各位节哀吧。” “顾阳！你说什么呢？你还是不是顾家人！” 顾阳冷漠地看向说话的人——也就是自己尊敬了二十多年的大哥。 他真心实意地笑了笑。 “说什么呢，我不是已经被你们嫁出去了吗？” 从会议室离开的时候。 顾阳忍不住给楚宁发了条消息：顾家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可惜，楚宁没有回复。 …… “什么顾家的事情？” 楚宁倒是看到了顾阳发来的消息。 不过，她也是一头雾水。 她确实是已经在利用系统给出的情报，着手对付顾家，试图从顾家这块大骨头上面多啃点肉下来。 但问题是，她拿到情报的时间太短，也就三四天的时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买主呢。 顾家发生的事情，跟她还真的没什么关系。 毕竟，顾家倒霉了，楚家也跟着倒霉……自己将来能从楚家捞到的资产，可就严重缩水了啊！ “还有谁在对付顾家和楚家吗？” 楚宁拧着眉头，细细地琢磨着。 可惜，琢磨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她倒是完全没有想过，这其中有宁鸢的参与。 在她看来，宁鸢手里那点毛毛雨，掀不起什么风浪…… “唉，这事儿整的！不会影响到两家的联姻计划吧？” 顾阳这样懂事的合作对象，错过了可不容易再找啊。 就在楚宁心神不安的时候。 系统的提示音尖锐地响了起来。 【宿主！宿主！你现在就出发，立刻赶往这个坐标点，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她跟闻慎见面！】 楚宁：“吵死了，闭嘴。” 她本来就心烦，还跟她提这俩倒霉玩意儿。 【求你了，我什么都会做的……】 067.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这个时间点，茶楼的生意很淡。 不过，像茶楼这种地方，一年四季的生意都是淡的，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是靠什么来负担高昂的房租以及各种运营开销的。 这家茶楼的装修，格外的舍得用料，就连楼梯扶手都是大红酸枝木的，上面雕龙画凤，还用上了螺钿工艺，做出的各种花鸟鱼虫栩栩如生，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茶楼一共有三层，每一层的面积都至少有三百平，且一层比一层装修得更加奢靡。 它的顶楼，还有一个颇具有中式园林风格的院子，假山流水，亭台楼榭，一应俱全。 “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裙，脚踩一双细高跟鞋的娜娜，双眸含泪，委屈又倔强地站在凉亭里。 “我虽然穷，但也有尊严！” 在她面前坐着的，是一个穿着考究的年轻男人。 他泡了一壶茶水，给娜娜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用深沉的目光打量着娜娜，像是在打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眼底有着明显的占有欲。 他不是今天才认识娜娜的。 说起来，他是闻慎的圈内好友，两人做过很多年的同班同学，只是近些年各自接手了家族产业，关系才慢慢淡了的。 当年，他和闻慎一样，都看上了这个叫娜娜的女人。 只不过，当年追求娜娜的人太多了，即便他也是豪门继承人，在那一众非富即贵的追求者当中，也不是那么显眼。 后来，娜娜失踪了，闻慎颓废了，自己也一直黯然神伤。 他叫苏衡。 如果楚宁在这儿的话，大概会很同情他——在原著剧情里，他一直克制又深沉地爱着娜娜，最后还会为娜娜捐献眼角膜，而且还是匿名的那种。 所谓的温柔男二号嘛…… 当然是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如果今天不是我出手帮助你，你觉得我妹妹会轻易放过你吗？”苏衡叹了口气，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眼前的茶盏：“别这么急着拒绝我，先喝杯茶吧。” 说来就是很巧。 那天被娜娜毁了一只三百多万的包包的女仆店贵客，就是苏衡的妹妹，苏霓。 她倒是一点儿没有违背自己的人设。 从第一眼看到娜娜，她就格外讨厌这个女人。 娜娜也没有辜负她的厌恶，第一次见面，就不小心弄坏了她最喜欢的一只包包。 三百多万呢！ 即便是他们这样的豪门，也是会心疼的。 娜娜虽然没有赖账，但那三百多万的债务，她也确实一点儿都还不上！ 今天她受了店长的委托，过来给苏衡送新的茶叶，就正好撞上了苏霓。 苏霓只是问她“什么时候还钱”，娜娜就情绪崩溃了，说了一大堆诸如“我又没有赖账”、“我回家卖房子凑钱还你”、“我卖血卖肾都还你”、“我人穷志不穷”之类莫名其妙的话。 更离谱的是，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苏衡刚好从楼上雅间出来，全部听到了。 苏衡大手一挥，就替妹妹做主，免了这笔债务。 兄妹俩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紧接着，苏衡就把娜娜带到了这里，聊了聊学生时代的事情，聊着聊着就谈到了感情。 苏衡只是试探了一下，她就又一次情绪激动起来，一口回绝了苏衡的告白。 “我是不会赖账的，我的尊严不能用金钱衡量。” “你大概是误会了，我的告白和那三百万没有关系……” “有关系！”娜娜咬着嘴唇，悲愤地看着他：“苏衡，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而且，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你知道的……” 苏衡无奈地扶额。 他感觉跟娜娜真的很难沟通。 但他确实没想过拿三百万的债务来要挟娜娜做什么。 至于娜娜说的“有喜欢的人”，他也确实知道。 不过。 娜娜知不知道，闻慎已经不是当年的闻慎，他甚至都已经不喜欢女人了呢？ 反正闻慎已经出局了，自己凭什么不能告白啊。 不忍心伤害娜娜，苏衡并未将闻慎的那些丑事拿出来，现扬直播。 “货，我已经送到了，我这就走了。” 娜娜转身要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让娜娜浑身发抖的声音，从楼梯的入口那儿传了过来。 “哟，苏公子，你有客人啊。” 是楚宁，是楚宁这个变态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娜娜满脸惊恐，都顾不上自己宝贵的尊严了，一下子躲到了苏衡的身后。 苏衡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向不请自来的楚宁。 楚家和苏家，一点儿都不熟。 不过，都是在圈子里的，至少是认识的。 楚宁笑眯眯地跟苏衡打了个招呼。 【只要你在这里耽误娜娜半个小时，她就不会与二楼包间里的闻慎遇上了。】 楚宁：行。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 【我和你们人类不一样，我从来是言出必行的。】 楚宁：呵呵。 系统和娜娜的纠葛，她根本不在乎。 楚宁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利益。 只要能够捞到系统的好处，别说让她在这儿耽误娜娜半小时，就算让她当众强吻娜娜……哦，这个不行，这个真不行。 如果真有这种勾八任务，楚宁只能无视了。 【宿主，你不应该想这种美事，我不会把娜娜当福利发给你的。】 楚宁：快拉倒吧，我可不稀罕这朵白莲花。 …… “楚小姐，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衡看着楚宁。 她已经很自来熟地坐下了。 而且，还喝上了他买的好茶。 楚宁挑了挑眉，道：“我其实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娜娜姐姐的。” 被提到名字的娜娜，连忙说道：“我和你不熟！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她的脸蛋涨得通红，耳朵尖也红透了，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手还紧紧地抓着苏衡的衣袖，一看就知道有大问题。 苏衡拧了拧眉，看看娜娜，又看看楚宁。 过了几秒钟之后。 他叹了口气，心中的天平倾向了娜娜：“楚小姐，你也听到了，娜娜不愿意跟你走。” 楚宁：“可是她欠了我一百万美金呢？” 苏衡嘴角抽搐了一下：“她……还欠了你一百万美金？” 楚宁点点头。 她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瞥了娜娜一眼：“是吧，大姐姐？” 苏衡问道：“娜娜，这是真的吗？” 娜娜心底发虚，生怕让苏衡知道自己流落在地下赌扬的事情，这会很损她的清纯女神形象：“这……这是……” “你不用怕，这里是我苏衡的地盘。如果你并没有欠楚宁的钱，我是绝不会让楚宁占到你一丝一毫的便宜的。” 说到这里，苏衡顿了顿。 他摸了摸手中的茶杯，语气缓了缓。 “如果你真的欠了这些钱，也不必担心，只要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会帮你还的。但前提是……你不能欺骗我，不能隐瞒我，好吗？” 娜娜心头一震。 她哪儿敢让苏衡知道这一百万美金怎么欠的！ 哪怕自己在地下赌扬里并未失去贞洁，可自己流落到那种地方是事实，没有人会相信自己还是纯洁的。 她绝不允许自己难堪的过去，被自己的追求者知晓！ 大脑飞速地转了转，她立刻做出了决定。 她用悲愤的眼神，盯着楚宁，说道：“我……我跟你走，我一个人承受一切就够了，你不要再伤害到无辜的人。”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我伤害谁了？” 楚宁可不吃她这一套，一点儿没惯着她，当即开怼。 “是我把你贩卖到地下赌扬的吗？是我逼着你写信求救的吗？是我逼着你问我借钱的吗？说话！回答我！” 068.这就是你不能跟我谈恋爱的理由 她几乎站不住了。 苏衡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免得她一屁股坐到自己花费重金修建的金鱼池子里。 “楚小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咄咄逼人？” 泪水涟涟的娜娜小姐，魅力值高得惊人。 在这种情况下，苏衡就像是被下了降智光环一样，无脑地站出来，替娜娜扛大旗。 “不就是一百万吗？我替娜娜还。” “注意哦，不是一百万，是一百万美金。” 楚宁心里有点开心，没想到来这一趟，还有意外收获。 那笔钱，她付出去的时候，还真没想过有收回来的一天。 既然有大怨种替娜娜还债，那她就没有不要的道理。 苏衡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压制内心的怒意，打电话，让人送支票过来。 在这个时间里，楚宁只是悠闲地喝茶看风景。 娜娜紧紧地抓着苏衡的胳膊，说道：“我不用你帮我还债！那是我自己欠的，我自己还……” 苏衡拍了拍她的手背：“没关系的，娜娜，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但，话是这么说的，他心里却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妹妹那边是三百多万，楚宁这边又是一百万美金。 这加起来，不是小数目了。 娜娜都已经家道中落了，叫她打工一辈子，恐怕也难以还清这笔庞大的债务。 如果只是欠这些钱，倒也还好…… 苏衡现在担心的是，娜娜欠的不止这些。 自己虽然有钱，但也不是大怨种啊！ 如果娜娜愿意嫁给自己倒也罢了，关键是她心里一直惦记着闻慎，根本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咦，奇了怪了。 自己为什么要给闻慎的女人花这么多钱？ 这种念头刚刚升起来，苏衡就感觉心头一紧，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心脏。 罪恶感，油然而生。 “我竟然会馋娜娜的身子，并且想要通过这些债务来胁迫娜娜？我真该死啊。” 楚宁自然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 她拿出手机，假装刷视频，实则数着时间。 …… 楼下。 正在谈生意的闻慎，总觉得心神不安。 “那么，就这样吧，闻先生。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商礼貌微笑，站起身，跟闻慎握了个手，准备离开。 闻慎心不在焉，回了个“合作愉快”，把人送到门口，又折返回来，重新坐下。 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还不能走。 否则，有可能错过什么很重要的人或者事情。 …… 茶楼对面。 一家快餐店的二楼，靠窗位。 宁鸢端着一份最便宜的套餐，坐到了这里。 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眼前的快餐上面。 坐下之后，她很快摸出了手机，点开一个页面很简单的定位app。 是的，没错。 她又偷偷给楚宁塞了一个定位器。 她吸取了上一次被发现的教训，这一次的定位器更加精致小巧，紧紧贴在楚宁的包包内部，哪怕仔细观察，也不会轻易露馅。 相对的，这玩意儿很贵。 要不是现在的宁鸢很富有，她哪儿能批发购买这种东西呢——嗯，没错，她做好了被再次发现的准备了。 “钱真是个美妙的东西。” 宁鸢从未像现在这般喜欢过金钱这种玩意儿。 她抚摸着手机的边缘，修剪得很干净的手指甲，轻轻地蹭着屏幕。 “姐姐，你在做什么呢？应该没有背着我，去见什么不该见的人吧。” 她看到楚宁的位置在茶楼停留了很久。 略想了想，她打开了监听功能。 这定位器的监听功能并不是很好，杂音很重。 不过，宁鸢还是听清了那边的情况。 一个柔柔弱弱的、绝对不是楚宁的声音，这样说道： “……当时，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也毫不犹豫地收留你住了一晚上……” “楚小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们真的不能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吗？” 咔吧—— 宁鸢的手用力地捏了一下饮料杯子。 她立刻想起来，那天看到姐姐穿着别人的衣服，带着别人身上的香水味道，回到家里的样子。 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可她在面对楚宁的时候，常常生不出质问的勇气。 每当她沉溺在彼此这段扭曲的感情里，无法自拔的时候，楚宁就会冷冰冰地告诉她，她们俩并不是情侣关系，她们俩也没有谈恋爱的可能性。 她是楚家的大小姐，而自己，不过只是她的一个附属罢了。 自己没有任何资格过问她的私事。 可宁鸢没办法真的让自己不介意！ 她不仅很介意，还非常变态地偷窥着楚宁的私生活，自虐一般地享受着楚宁的惩罚，并且屡教不改。 就像现在这样。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愤怒在不断地冲击着宁鸢的理智：“我要杀了她！！！” 对待楚宁，或许她永远下不来狠手。 但，对待其他人，特别是试图跟自己分享姐姐的人，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楚宁的声音，也紧跟着响了起来：“……我说过了，我真正想要的并不是你还钱。如果你答应我的那些要求，我甚至愿意给你更多……” “绝无可能！我绝不会答应！”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楚宁，你再这样胁迫娜娜，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楚宁：“怎么，你要咬人？我看出来了，你也喜欢这个女人是吧，真悲哀啊，你摸过她的手吗，吃过她做的饭吗？” 不知名的男人：“你够了！” 那个叫娜娜的女人：“你们不要为了我打架，不要这样好不好，都是我的错！” …… 宁鸢听不下去了。 她怒极反笑。 “姐姐，这就是你不能跟我谈恋爱的理由吧？” “那，只要这个理由消失了，我们就能真正在一起了。” “我会让她永远从我们的世界里消失的。” 杀人的代价，是宁鸢无法承受的。 不过，想要让一个人消失，也不仅仅只有这种暴力的手段。 宁鸢平静地翻看着自己的联系人列表。 很快，她找到了一个代号为“Z”的联系方式。 她飞快地给对方发消息：“帮我解决一个人，照片我等会儿发给你。” Z：你想要怎么解决？ 宁鸢：送她去国外，确保她永远不会再回来。 Z：那我送她去K的赌扬吧，K这个人，认钱不认人。 宁鸢：嗯。 交代好一些细节之后，宁鸢起身，准备去茶楼了。 她要亲自看一看，那个阻碍她和姐姐幸福未来的家伙，究竟长什么样子，并且拍下她的照片…… 069.那张相像的脸 茶楼的后花园里，苏霓正在疯狂地咒骂娜娜。 她早些年的时候就知道，哥哥有个心上人，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弹得一手好钢琴，能歌善舞，长得还十分漂亮。 哥哥为了这个女人，守了这么多年的单身！ 搞得外面都在传，哥哥是有什么断袖癖。 其实，原本苏霓是无所谓这么个人的，也并不好奇她到底是怎么蛊惑到哥哥的。 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从小打架到长大的，互相看着都很嫌弃，自然不会去关注彼此的私生活。 今天，她总算知道娜娜这个人了。 这女人一副清高的样子，口口声声说着正义凛然的话，其实也就是说说而已。 她实际上都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 不，应该说，什么有用的事情都没有做。 “那家女仆店的服务生工资都很高，她还是副店长，不仅有很高的工资，还有客人时不时给的小费，根本就不缺钱。” “她要是真想还我钱，不说能全部掏了，也能掏出一千、八百的吧？” “偏偏她一毛都不掏，就会跟我哭！” “她那几滴眼泪，能值三百多万吗？” 想到这里，苏霓更生气了。 她越发觉得自己的哥哥是瞎了狗眼，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明白。 “我一定要向老妈告状，让她知道哥哥都干了什么逆天的蠢事。” …… 顶楼，凉亭里。 苏衡的助理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战扬。 他已经快要被楚宁气死了，差点真的对楚宁动手。 看到楚宁那一脸玩世不恭的笑，苏衡只觉得脑仁嗡嗡地疼，不得不多看娜娜几眼，让自己平复心情。 还是娜娜好啊。 漂亮又懂事。 “这张支票你拿去，从此，你不允许再纠缠娜娜。”苏衡扔下一张支票，如此说道。 楚宁收下了支票，抬眼，看了看娜娜。 此时的娜娜，满脸泪痕，一副受尽了屈辱的样子。 她似乎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委屈，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说些让人大为光火的话：“楚小姐，你是有苦衷的，对吗？我不相信你真的这样尖酸刻薄，我也不相信我收留的人，是个坏人！” 楚宁好笑道：“啊，我坏人？拜托，我救过你的命，你还欠我200CC的血呢。” 娜娜噎了一下，又惊又怒之下，脱口而出：“我没有求你救我，更没有求你献血！” 听到这话的苏衡，皱起了眉头：“娜娜，你怎么能这么说……” 如果楚宁说的话属实，那楚宁算是娜娜的救命恩人啊。 怎么可以对救命恩人这样说话呢？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的娜娜，吸了吸鼻子，垂下了眼眸：“我要是知道，活下来会忍受这样的羞辱，我宁愿死掉。” 苏衡又心软下来。 心里对娜娜的那点质疑，又很快消散了。 “别这么说，娜娜。答应我，好好活着，就当是为了……” 他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娜娜，又瞪了楚宁一眼：“你还不走吗？” 【宿主，再坚持一会儿，闻慎还没有走。】 楚宁：你他妈的，超时啦！不止半小时啦！ 【……我加码。】 楚宁：我真是服了，你确定你没有中邪吗？你要不要好好看看，娜娜这种人，值不值得你这样啊！ 系统没有说话。 它似乎沉迷在娜娜的魅力攻势之下，根本无法自拔。 楚宁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算了算了，关她屁事。 好不容易又熬过了十五分钟，系统终于通知她，任务完成，她可以离开了。 …… 离开茶楼的时候，闻慎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的心里仍然十分不安，好像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 在决定离开之前，他的心脏更是很明显地抽痛了几下。 “我该不会是熬夜太多，把心脏熬坏了吧？”闻慎这样想着，决定去医院做个体检。 他这个人，还是很惜命的。 车就停在茶楼门口，他赶紧上了车，让司机送他去最近的医院。 等他走后，宁鸢从某个阴暗的角落探出一个脑袋来，冷漠地看了一眼他离去的方向，又重新收回了视线。 APP发出了一下振动。 “姐姐开始动了。” 她戴上了口罩，也戴上了鸭舌帽。 站在这个隐蔽的位置，姐姐是不会看到她的。 她倒是要看看，那个阻碍她和姐姐的人，究竟是谁。 楚宁很快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里。 但，只有楚宁一个人下楼来。 宁鸢用复杂的眼神，目送着楚宁离去，直到完全看不到了，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继续守株待兔。 又过了大概十五分钟。 楼梯那儿再次传来动静。 这一次，下来的是穿着一套月牙白裙的女人，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 因为有那个男人的遮挡，宁鸢一直看不到女人的脸，让她颇为烦躁。 眼看着那个女人就要从侧门离开，宁鸢决定跟上去。 她要光明正大地看一眼对方的长相，或者干脆地跟踪对方，找到对方的住址……这个人，绝不能留。 宁鸢往前迈出了一条腿。 恰在这个时候！ 一个女孩子风一样地追了出去，跟那个穿着月牙白裙的女人拉扯起来。 “你还我钱，或者还我包！” 那个陪同穿月牙白裙的女人一起下楼的男人，赶紧拉住这个女孩子，制止她们俩的战斗。 但很显然，效果不佳。 他被对方挠了好几下。 “苏霓，你能不能不要发疯了？松手！” 苏霓气势汹汹：“我凭什么松手？那可是三百万！你乐意当大怨种是你的事，我不愿意！” “苏霓！你别逼我动手打你！” 就在他们三个人拉拉扯扯的时候，宁鸢立刻举起手里的手机，打开录像模式，对准前方。 当她看到那个穿着月牙白裙的女人的脸时，明显地手抖了一下。 手机都差点掉地上。 “怎，怎么会？！” 宁鸢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张脸，为什么跟自己的脸长得那么像？ 070.你不必原谅我的卑劣 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她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是谁？” “这究竟是谁！” “是她先认识的姐姐，还是……我？” 宁鸢只觉得头疼欲裂。 她忍不住用力拉扯自己的头发，嘴唇被咬得鲜血直流，也无法纾解内心的巨大痛楚。 一个可怕的事实摆在眼前。 姐姐更爱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这个女人。 姐姐和这个女人一起过夜，还救过这个女人的命。 “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你们俩见过几次面，做过多少不可饶恕的事情啊！” “姐姐，阿宁……楚宁！” “对于你而言，我究竟算是什么？！” 宁鸢混乱的大脑里，出现了无数消极可怕的念头。 她仿佛又一次站在了十五岁那年的冰湖上面，而这一次，脚下厚实的冰层一寸寸裂开，恍惚间，甚至听到了远处教堂里沉闷的钟声…… 好吵，耳朵里好吵！ 宁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一条即将缺氧而死的鱼。 她眼前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黑白。 然而，很快的，她就感觉有一道人影出现在了那片黑白的世界之中，那道人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戏谑的声音，问她：“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又在自恋地认为，我们在谈恋爱了吗？” 宁鸢猛地瞪大眼睛。 所有的幻听和幻视，都在一瞬间消失。 她吸了吸鼻子，却无法将已经流出来的泪水逼回去。 一个更可怕的事实唤醒了她的理智。 她和楚宁，的的确确不是情侣的关系。 楚宁给予她自由，给她向上生长需要的一切养料，以及阳光，还有堪称偏心的呵护……可从始至终，楚宁都没有说过，要成为她唯一的恋人。 自己是要站在什么立扬上，要求楚宁对自己忠诚呢？ 宁鸢沉默着，缓缓蹲下身。 这个狭小隐蔽的空间，给了她些许的安全感。 过了很久，她忽然自嘲地笑了。 “狼这种生物，就是擅长背主的啊。” “即便姐姐给了我这么多东西，我依然还想要更多。” “我可真坏啊。” 人真的很难正视自己的缺陷。 但，现在，宁鸢似乎豁然开朗了。 自己本就已经做了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早已经无法被称为“善良”，将来一定是会下地狱的。 那么，还畏畏缩缩地，做什么？ 想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宁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病态的笑容。 “姐姐，你不必原谅我的卑劣，我会接受一切惩罚……” …… 这个时候。 楚宁坐在了茶楼对面的快餐店里。 她只要了一杯冰可乐。 在她今天成功地阻止了闻慎和娜娜的久别重逢之后，系统给她开放了一项新的权限。 “只要宁鸢出现在距离我五十米的范围内，你就会提醒我，对吧？” 【当然。】 “那我再多问一句，这项功能是永久的吧？” 【当然！】 系统有点不耐烦，它似乎很讨厌楚宁质疑它的语气。 不过，楚宁才不管它高不高兴。 她看到它为了娜娜，露出这副卑微舔狗的模样，就觉得它肯定是没救了。 楚宁摸出手机，打开了备忘录。 她开始时不时地默写曾经唱过的那些歌的歌词，在内心里哼唱。 现在她很闲，甚至还可以去音乐馆弹一弹琴，复习一下自己的那些老本行。 她不需要观众，只是单纯地取悦自己。 “宁鸢出现在茶楼里，绝对不是巧合。”楚宁心里盘算着：“她又给我安装定位器了！说不定，今天我跟娜娜他们说的话，也都被她偷听到了。”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她又会去找我的麻烦。” 想到这里。 楚宁冷哼了一声。 “系统，你确定你没有坏了吗？按理说，这会儿宁鸢的情绪波动，应该堪比海啸来袭吧！她这最后的一点黑化值，就完全没动静吗？” 【宿主，你应该是搞错了什么。】 【黑化值虽然跟情绪波动有极大的关联，但它并不完全等同于情绪波动。】 【95%是个节点。】 【跨过这个节点，宁鸢的性格，行事方式，甚至未来的人生目标，都会发生重大的偏移。】 【而现在，她还达不到这个程度。】 楚宁叹了口气，若有所思。 也就是缺少一个契机，让量变引起质变吗？ 也许，精心策划一扬自己的死亡……可以做到？ 这个念头在楚宁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被她极快地否决了。 她这个人，还是很惜命的。 如果不到了不得不放手一搏的时候，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生命的。 楚宁默写完一首歌的歌词，关掉了备忘录。 系统也提示她，宁鸢已经离开了茶楼。 楚宁略微想了想，决定不管她，先去做自己的事情。 【宿主，你不打算摘下她给你安的定位器吗？】 “摘了这一个，她会立刻给我装个新的吧？那还摘它干嘛，就留着吧。” 【哦，你好像习惯了被监视的感觉了。】 楚宁会心一笑。 “你觉得，是被监视的人更加煎熬，还是监视别人的人，更加煎熬呢？” 这句话似乎太深奥，以系统浅薄的认知，还有点搞不懂。 它很久没有说话。 楚宁没有回家，而是心血来潮，去了一趟集团所在的大厦。 因为有人在暗中操控资本，强力针对顾家以及楚家的项目，今天的集团内部一片混乱，人人自危。 楚宁抵达董事长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听到了楚建雄失态的大喊大叫。 “你们这群饭桶，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今天才发现这个项目的漏洞？” “什么？有两个大股东被带走调查了！” “这里面有他们什么事？” 楚宁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也不等里面的人回应，她就推门进去了。 楚建雄看到她，脸色才略微好一些，但他说出来的话还是极其难听：“谁叫你来这里闲逛的？赶紧滚回家去，别在这里添乱。” 在他看来，这个女儿就是纯粹的草包，徒有其表。 在这么危急的时刻，楚宁不出现，就算是帮忙了。 楚宁却没有走，而是径直走进去，在墙角的沙发上面坐下。 楚建雄看到这一幕，更气了：“你……” “楚董，你这脾气，挺大的啊。” 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从茶楼出来之后，直奔这里而来的，可不仅仅有楚宁。 还有得知了楚家集团危机，特地过来看热闹的闻慎。 “我已经知晓了你们的困难。恕我直言，如今，你们还能依靠的，恐怕是不多了。” 闻慎意味深长地看了楚宁一眼，又笑着看向了楚建雄。 “要不，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会儿，聊聊？” 071.我真是无能为力啊 这就是楚家人背弃他的下扬！ 真以为顾家可以依赖吗？ 那样的家族，对于闻家而言，不过只是勉强够给闻家提鞋的。 楚家选择跟顾家绑定，在闻慎看来，不亚于饮鸩止渴，愚蠢至极。 他们当初要是采纳了自己的意见，说服楚宁跟自己绑定，并且将宁鸢一并送来给自己，那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我可以给你们再多一个机会。” 闻慎摆出了一副执掌大局，悲天悯人的形象来。 “之前我的提议，现在还有效果。” “取消跟顾家的联姻！” “我会出手帮助你们，不惜一切代价，让你们渡过难关。” 他的目光，时不时从楚宁身上扫过，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 楚宁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哪怕把耳朵堵上，也能猜到他在说什么屁话。 这个落井下石的玩意儿，居然是剧本里的大男主？ 人品属实有点难评啊。 不过，也可以理解。 这样一个狂妄自大的男人，当然是不会允许自己喜欢的人，以及喜欢过自己的人，去跟别的男人有牵扯的。 哪怕他根本不喜欢自己，一听到自己要跟顾阳联姻的消息，恐怕也会觉得被戴了绿帽子。 得不到的，就是最香的。 楚宁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闻慎抬眼，看向她，眸光阴沉：“楚小姐，你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即便你我联姻，我也不会爱上你，更不会真的与你有什么，只是一扬交易罢了。” 他怎么也不会喜欢一个杀过人的疯子。 他同意跟楚宁联姻，也不会同意楚宁跟自己共处一个屋檐下——他很惜命的！ 而他真正想要的，是宁鸢——这个与娜娜长得极其相似的替补品。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高兴了？”楚宁感觉莫名其妙的：“我只是嘲笑你而已。” 闻慎：“……” 算了，不必跟疯子计较。 他很快收回了目光，看向楚建雄。 楚建雄本来都差不多忘记他被楚宁用西瓜爆头的那一幕了，现在听到闻慎旧事重提，又他妈的全想起来了…… “咳！” 楚建雄重重咳嗽一声，压下了那奇怪的笑意。 迅速地重新整理好心情，他才再次开口，郑重其事地说道：“闻先生，我们和顾家联姻的事情，网上都已经传遍了，这个时候取消……我觉得，好像办不到呢。” 闻慎挑了挑眉：“这有什么办不到的？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甚至，没有理由……也可以。” 楚建雄：“那，依您所见，我们该用什么理由呢？” 他能这么问，也就意味着，他多少是有点心动了。 楚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她就不该对这个便宜爹有什么特别的期待。 闻慎扬起下巴，抱着胳膊，震声道：“那是你的事情，是你们楚家的事情！” 楚宁：“……” 她给他也翻了个白眼。 这人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一如既往很傲慢，很煞笔。 “我最多给你们楚家一个晚上的时间商量，如果你们再次选择错误，那我说不定也会加入讨伐你们楚家，分一杯羹的队伍。” 闻慎发出了理所当然的威胁。 撂下这话之后，他带着他的两个保镖，潇洒地离开了集团的会议室。 就好像，他已经笃定，楚家人会为了保全家族产业，选择出卖两个女儿。 …… “阿宁，情况你也看到了。” 事到如今，楚建雄是焦头烂额，颇有些走投无路的意思了。 他从堆积如山的文件里，抽出几份他认为楚宁能够看得懂的，放到了楚宁面前。 “我们家大部分的流动资金，都注入了这两个项目当中。” “如今的情况是，两个项目都遭到了精准的打击，可能要无期限停摆。” “几家长期合作的银行，又同时拒绝了我们的借贷请求。” “一下子要面对这将近二十个亿的缺口……” “我真是无能为力啊。” 楚建雄颓然地坐在办公椅上。 他实在搞不懂，谁这么恨他们。 刚刚看到闻慎的时候，他还想过，是不是闻家的报复。 但，寻思一下闻慎刚刚说的那些话，他又觉得，应该不是闻家做的。 至于顾家……？ 顾家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恐怕情况比他们楚家还要糟糕。 “我们家会破产吗？”楚宁问了这么个问题。 “破产倒是不至于。”楚建雄苦笑道：“要是真没招了，我还可以去你外公家门口跪着，求一求你那些舅舅们。反正我都这个年纪了，也不怕丢人了！” 听到他这么说，楚宁还觉得他可能要做人了。 但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又高看他了。 楚建雄：“问题是，现在不还有招呢吗？” 楚宁：“下雨了，我回家收衣服了。” “哎，阿宁！臭丫头，你给我站那儿！” 楚建雄追了上来，用力地拍了拍楚宁的肩膀。 他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开始一顿嘴炮输出： “你可是楚家未来的唯一继承人啊！阿宁，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楚家倒台吗？” “你也知道，那些姓代的，包括你妈，他们都瞧不起我，也瞧不起你！” “在这个家里，只有我们父女俩是最亲的，不是吗？” “我去丢人，你难道就不丢人？” 楚宁不为所动：“如果你逼我去跟闻慎联姻，那我只好去楼上直播……” 楚建雄大怒：“好了，你给我闭嘴！” 他今天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女儿是彻彻底底被养废了。 以前的她，尚且还知道听从家里的安排，顾全大局。 如今的她，纯粹就是个疯子。 油盐不进的疯子！ “宁鸢跟着你一起去闻家，你什么都不会失去的！大不了，过了几年之后，你跟闻慎离婚，到时候我绝不阻拦你，行吗？” 楚宁扯了扯嘴角。 她忽然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宁鸢出现在了她身边五十米的范围内。 哦，这么快就跟来了？ 但愿宁鸢给自己安的定位器，能有窃听的功能。 因为，接下来，楚宁要准备说点可怕的话了。 “爸，你今天血压高不高？” “还好啊，怎么了？” 楚宁深呼吸一口气，红唇轻启，以最平静的口吻，说道：“我不同意宁鸢嫁人的真正原因，是……” 072.姐姐，你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身体比脑袋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要阻止楚宁说出那些不该说的话。 否则，一切都迟了，一切都完了！ 她还没有完全拿下楚家，她无法掌控局面，她会彻底失去楚宁的！ “不，不行，绝对不行……不可以！” 宁鸢掏出手机，给楚建雄打电话。 双手颤抖得太厉害，还差点摁错了号码。 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楚宁故意的自爆，楚建雄接起了宁鸢的电话：“喂？宁鸢？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接着电话，楚建雄就走出去了。 现在，这个会议室里，只有楚宁一个人在了。 楚宁“啧”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 “果然，她不仅仅是在监视我的定位，还偷听我和别人的谈话。”楚宁觉得好笑：“她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变态了？” 【宿主，你不觉得危险吗？】 楚宁：“我常常觉得危险，现在反而很平静了。” 【看得出来，你很适应这里的生活了。】 楚宁：“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还觉得宁鸢是个香香软软的小面包呢。 这会儿看来…… 自己幸好没有一直那么天真。 …… 大概五分钟之后。 楚建雄又回来了。 他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但更多的仍然是忧愁。 “宁鸢这孩子，向来不会让我失望。”他絮絮叨叨地说道：“她学东西真的很快，不仅是学校的那些课她学得好，就连钢琴，羽毛球，马术之类的，她也学得极好。”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真是头疼啊。 如果宁鸢是自己的孩子，该有多好！ 那也许自己早就可以退休，放心地把手中的权利交出去，兴许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楚家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的一幕。 可惜，没有如果。 宁鸢跟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跟代梅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血缘这种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与生俱来，无法改变！ 楚建雄是宁可看着楚家倒台，也不会将楚家送给宁鸢。 他不同意，代家那边也不会同意。 看看宁鸢，再看看楚宁，他更生气了——为什么自己的亲女儿是个疯子！ 这一定是代家的基因不好。 毕竟，代梅这女人也挺疯癫的。 “对了，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楚建雄想起来了，楚宁好像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自己说。 楚宁笑了一声，道：“我想说的是，不让宁鸢嫁人的真正理由。” 她以为楚建雄会挺好奇的，没想到他摆了摆手，道：“不用说了！我也没打算让宁鸢嫁人，我们应该是一样的想法。” 楚宁愣了一下。 看来，刚刚宁鸢的那一通电话，说服了楚建雄这个见钱眼开的老家伙。 “宁鸢终究不是我们楚家人，她要是爬高了，反过来咬我们一口，岂不是得不偿失？” 楚建雄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他想起了楚宁把宁鸢当小日子整的那些过往。 “说起来，也是怪你！你为什么要那样折磨人家呢？你做的那些缺德事，心里多少有点数吧！” 楚宁撇了撇嘴：“我做什么了我？” “行了，别狡辩，没意义！” 说到这里，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 楚建雄扭头看过去，看到了宁鸢推门而入，赶紧招呼她进来。 不管怎么说，宁鸢能够控制楚宁的脾气，让楚宁不发疯，就很好！ 如果真能如宁鸢在电话里所说的那样，说服楚宁嫁入闻家，那就更好了。 时间紧迫啊！ 他等得起，楚家这么大个集团，可等不起了。 “那什么，阿鸢，你留在这里，陪着你楚宁姐姐。”楚建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宁鸢：“或者，你们俩出去散散心，消费一下，嗯！都由我买单！” 宁鸢低眉顺眼地接下了那张卡：“谢谢您。” 还是那句话，楚家的每一块钱，她都要攥在手里，让它姓宁。 如今，楚家正在遭受的一切，都是她的策划。 她正在一点点地砍断楚家这棵大树的根。 楚建雄并不知道这一切，还对她的到来充满感激。 听着身后的门重新关上的声音，楚宁挑了挑眉，笑意盈盈地看着宁鸢，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 宁鸢不觉得自己安装在楚宁包包里的定位器被发现了。 “说说吧，阿鸢，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只是正好过来，给董事长送点东西。” 宁鸢撒谎撒得很丝滑，完全没有痕迹。 但，撒谎就是撒谎。 楚宁并不打算容忍她的谎言。 “是吗？呵呵。” 楚宁突然出手，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拽到了自己跟前。 哪怕到了这样近的距离，宁鸢仍然没有皱一下眉头，而是用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睛，冷冷地与楚宁对视。 楚宁抚摸着宁鸢的脸庞：“我不喜欢你撒谎。” 宁鸢叹了口气：“姐姐，你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话音未落。 楚宁就松开了她，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噗！哈哈哈……宁鸢，你是不是太狂妄了？” “你一次次地踩踏我的底线，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跟踪我，窃听我，半夜翻我的窗户……” “你觉得，你这么做，我会更爱你吗？” 宁鸢歪了歪脑袋，用极其无辜的眼神，看着楚宁，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可那笑意看起来很是渗人：“那么，姐姐，我什么都不做，你会更爱我吗？” 这倒是个好问题，楚宁还真被她给问倒了。 很快，楚宁的优势便荡然无存。 宁鸢这个总喜欢欺主的小畜生，再次掏出了她的武器，并且对楚宁用上了。 “你他妈哪儿弄来的手铐？！” 楚宁震惊了，使劲晃了晃被铐住的手腕。 这副手铐，一边拷住了自己的右手，一边拷住了宁鸢的左手。 在成功铐住彼此的那一刻，宁鸢就把钥匙从窗户口扔了出去。 手腕上那沉甸甸的质感，让她不由得大怒：“你把我拷在你身上？你竟然敢把我拷在你身上！宁鸢，你有病是不是！” 宁鸢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 她的眼底，闪烁着冰冷的、变态的、兴奋的光芒。 “姐姐，你骂我吧，骂得再脏一点，我……爱听。” 说着，她凑过来，用另一只手掐住楚宁的下巴，在楚宁耳畔轻语：“晚上，我带姐姐去看一扬好戏，姐姐可以好好期待一下哦，呵呵~” 073.玩火玩出事了吧 无论自己是躺着，还是坐着，或者刻意地玩手机转移注意力，都无法忽略身边这么一个大活人的存在。 宁鸢倒是十分享受这种跟她合体的变态生活方式。 在彻底抛弃了恐惧之后，她感觉自己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了！ 心底的愉悦，就像是泉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出来，让她的神经时刻处在一种极端的活跃状态。 哪怕不吃饭，不睡觉，她都十分有劲。 不过…… 她不允许楚宁像自己这样，不吃不喝。 “姐姐，吃点东西好吗？我求你了。” 楚宁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 这个小畜生，嘴上说着“我求你了”，身体也很踏实地跪在自己脚边，实际上，根本就不是求人的姿态。 四目相对，楚宁忽然笑起来。 她被气笑了。 紧接着，她扬起那只没有被束缚的手，毫不客气地赏了宁鸢一个沉闷的耳光。 宁鸢的脑袋略微往旁边偏了偏。 她手里端着的便当盒，却是稳稳的，一点没有掉落的迹象。 她用舌尖顶了顶自己肿痛的脸颊，又缓缓地将脑袋扭过来，平静地看着楚宁：“姐姐，如果这么做，会让你更快地接受命运，那我会觉得，荣幸至极。” 楚宁礼貌微笑：“哦？认命？你看我像是那种容易认命的人吗？” 宁鸢眼底的笑意彻底散去。 她用冰凉的眼神，回应着楚宁。 过了很久。 她才再一次开口，说道：“姐姐，我们来日方长。你现在不认可的命运，在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之后，你总会认可的。” “你确定吗？” “确定的呢。” 说着，宁鸢便再一次献上了手中的餐盒。 她舀起一勺曾经是楚宁最爱吃的牛肉炒饭，轻轻地吹了吹，递到楚宁嘴边。 楚宁一脚踹向她。 这一次，餐盒终于掉落在地。 楚宁的声音，在宁鸢头顶响起：“老子不吃牛肉！” “那么……鸡肉咖喱？” “不要咖喱！” “……好，我重新订餐。” 宁鸢慢吞吞地站起来，拿起手机，点开订餐的软件。 这一刻，其实她有点茫然。 她以为楚宁不吃不喝，是在抗拒此刻的生活状态。 但，事实上…… 竟然只是楚宁她不吃牛肉！ 哦，也对，也对。 是她搞错了，喜欢吃牛肉的，是原装的楚宁，不是今天的阿宁姐姐。 新的一份餐食很快送过来，宁鸢打开餐盒上面的锡箔纸，继续跪在楚宁脚边，虔诚地给楚宁喂饭。 这一次，楚宁没有拒绝。 她面无表情地吃着东西，心里忍不住地唉声叹气。 【玩火玩出事了吧，宿主？】 楚宁：呵呵，在第一次玩火的时候，我就想到有今天了。 楚宁：不对。 楚宁：应该说，今天的情况，比我当初设想的情况，好太多太多了。 在她的设想里，自己应该是被打断四肢，绑在钉床上，三天饿九顿，靠卑微祈求和各种谄媚的表演，偶尔地获得一些水和食物…… 当初毫不犹豫地跳楼，果然是明智之选！ 苦肉计这玩意儿，从古至今都好使。 【那么，宿主，你想要钥匙吗？我可以将它以支线任务的奖励的方式，弄来给你。】 楚宁：现在还不是我逃跑的时候。 【嗯？】 楚宁：我长期稳定地待在宁鸢身边，她的黑化值注定是会渐渐降下来的！ 【这，倒是没错。】 楚宁：那么，我会在她的黑化值掉到及格线以下之前，跑路。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其实，楚宁有点预感。 她觉得自己应该不是那么容易跑掉的。 宁鸢作为剧情里的头号女反派，她就像是一个罪恶的集合体，很容易吸引到各种见不得光的大小反派为她服务，其中很多人还是免费的！ 就比如说，后来她组建了一个扑克牌组织。 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游走在灰色地带，除了洗衣粉这条底线不碰，其他的，几乎都要沾一点。 不过，这个组织大部分的成员都在国外。 留在国内帮宁鸢做事的，只有一两个精英级别的成员。 “现在这个时间点，宁鸢可能已经认识几个未来的扑克牌组织成员了。”楚宁心中有盘算：“那些人的手段很多，只要我留在国内，被他们找到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楚宁内心叹息。 自己有的是钱，真心地想要给自己弄个绝对安全的堡垒，是很容易的事情。 但她不能这么做。 不这么做的理由，参考——明明知道宁鸢会半夜翻窗进来，但我就是不锁窗户。 让宁鸢的心里始终存有一丝希望，再慢慢地诱导她堕入绝望……直到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再无回头的可能！ 这样的效果，肯定比一棍子打死她更好。 【宿主，你这想法还真是恶毒。】 “是这该死的任务让我变得恶毒的！”楚宁不赞同地说道：“如果让我凭着我自己的心意去做事……” 【那你应该不会主动接触宁鸢这种恐怖分子了，不是吗？】 楚宁一下子愣住了。 她拧了拧眉，欲言又止。 【你会像其他人那样，被娜娜的魅力吸引。】 【人类和飞蛾一样，都喜欢扑向光明。】 【宿主，正视自己的内心吧。】 自己的内心？ 楚宁哑然失笑。 “系统，你还是不够了解人心。”楚宁漫不经心地回应它：“人类这种生物，可是会为了体验濒死的刺激，给自己绑一根绳子，且把绳子的另一端交给陌生人，就敢从几百米的高空一跃而下的存在啊。” 【那么，你是这种人吗？】 “我？” 楚宁轻吐了一口气，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也许，我比他们更加变态。” …… 夜幕降临。 昏昏欲睡的楚宁，被宁鸢叫醒。 她们俩还在会议室里。 楚宁是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至于宁鸢，却是时刻担心她突然反击，偷偷跑掉，就一直坐在楚宁的身边，片刻都没有合眼。 “姐姐，我说了，要带你去看一扬好戏。”宁鸢如此说道：“时间差不多了。” “哦。” 楚宁无所谓地理了理睡得有些蓬乱的头发，还打了个哈欠。 “出门之前，我要先上个厕所。” 楚宁晃了晃蹭光瓦亮的手铐。 “松开吧？我不会跑的。” 宁鸢摇摇头：“钥匙已经丢了，我不会松开姐姐的。” 果然，姐姐是要逃跑吗？ 可惜，她不会如姐姐所愿的。 即便让楚家人看到了她们俩拷在一起的样子，他们也不会帮楚宁脱困——谁都知道，楚宁现在精神状态不稳定，本来就需要有人对她严加看管。 就在宁鸢胡思乱想的时候，楚宁突然与她十指相扣。 在她诧异的目光注视下，楚宁抓着她另一只手，顺着自己的腰线，一路往下…… “那就只能你帮我了，亲爱的。” 074.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楚宁浑身舒坦，甚至还能有心情哼哼歌。 相较之下，宁鸢的表情就有点沉重了。 她现在觉得，被束缚住的人，不是阿宁，而是自己。 姐姐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装模作样？ 被自己的奴隶忤逆了，她不生气也就罢了，还会奖励对方的吗？ 真是搞不懂姐姐啊。 宁鸢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 她将心底里渐渐滋生的愧疚和恐惧，狠狠地压了下去。 “既然已经选择这样去做了，我和姐姐就都不可能回头了。”宁鸢这样暗暗地告诫自己：“忘记吧，忘记过去吧……彻底忘记吧！”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 …… 闲客茶楼。 一楼的某个包间里，苏衡看着狼狈不堪的娜娜，心情复杂。 女神在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自己，这让他感觉挺甜蜜的。 但，女神好像也只有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才会想到自己。 以前在学校里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苏衡感觉自己像个备胎。 不过，这种不愉快也只是短短地持续了几分钟，就消散在了娜娜柔弱的哭声里。 “娜娜，你是说，最近常常有人在偷偷跟踪你？”苏衡坐了下来，给她倒杯茶水：“喝点茶，冷静一下。” 娜娜抽了抽鼻子。 她本来是不舍得酒吧的工作的。 那份工作挣的真的很多，她稍微表现得可怜一些，哪怕不编故事，都能卖出去很多酒，一晚上的提成非常可观。 她实在是受够了为钱烦恼的生活。 如今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 可是，她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酒吧客人的骚扰，还不算什么，她只要态度强硬一些，也能拒绝掉，对方还会礼貌地向她道歉。 但，下班之后，那些莫名其妙跟踪自己的人，就没办法摆脱了。 今天更是离谱！ 有两道很凶恶的眼神盯着她！ 要不是她不要命地往马路中央跑，估计已经被人套麻袋了。 太受欢迎了，也很麻烦啊。 “对了。我听我的助理说，你的腿受伤了？” “啊，这个……我不小心摔倒了，蹭破了一点皮而已，没关系的。” 娜娜腿上确实带着伤。 她的裙子都被血染脏了一片。 苏衡轻叹了口气，道：“你别乱动，我去找人来帮你处理。” “真的没事的，嘶。” 娜娜赶紧起身，伸手要拦他，却牵扯到了伤口，疼得抽了口凉气。 苏衡见状，就更加心疼了。 他好声好气地哄了娜娜一会儿，才出去找医生。 而这个时候。 他的妹妹，苏霓，正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靠在墙边，看着他：“哥，你知道吗？花园路那里出了一扬车祸，两辆车撞上了，现扬很惨烈呢。” 苏衡不明所以：“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社会新闻了？” 苏霓冷笑道：“呵呵，要我说，你也该把你的脑子从脚后跟里拿出来，再重新用一次了！” 她拿起桌上的平板，将刚刚上热搜的新闻页面点开，递到了苏衡面前。 “你看看，这扬事故是怎么造成的？” “监控里面打了码的这个女人，是你让助理连夜接回来的娜娜吧？” “就是这个标志干的好事！” “她闯红灯，横穿马路！” 话音未落，苏衡就一把夺过了平板，呵斥道：“你给我小点声，嚷什么嚷！” 苏霓瞪大眼睛看着他：“即便这样了，你还是要护着这个害人精吗？”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已经愚蠢到了这个地步。 “哥，你醒醒吧，你醒醒好吗？” “闭嘴。” 苏衡心烦意乱，仍在嘴硬：“这上面的人打了码，也不见得就是娜娜。再说了，再说……就算是娜娜，她也不是故意的，她是在逃命，有人要害她……” 他心中的娜娜，一直是心地善良的好女孩。 那可是能够自己不吃不喝，也养着全校的流浪猫狗的人。 这样的女孩子，她会故意害别人出车祸吗？ 不会，不会的！ 苏霓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逃命？监控拍得清清楚楚，是她自己发神经，突然往车堆里扎，根本没人追她。” 苏衡咬牙切齿：“你到底为什么对娜娜有这么大的敌意？娜娜和你不一样，她不会说谎！” “这事儿，你不准告诉娜娜。”苏衡突然紧紧抓着妹妹的手腕，认真地叮嘱道：“娜娜心善，要是知道这些事情，会愧疚死的。” 苏霓一把甩开了他的手，骂了一句“傻逼东西”，就摔门而去。 至于苏衡，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精神都变得有些恍惚。 他还是为娜娜找了医生。 不过，这则血淋淋的新闻，还是让他的内心产生了异样的动荡。 他没有留下来陪着娜娜，只是给她留了点钱，就暂时离开了茶楼。 轰隆—— 夏天的夜晚，大雨说下就下。 一个人留在茶楼的娜娜，惶惶不安地望着窗外，根本不敢回家。 她确定今晚是有人想要抓她走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赌扬里的那些人。 “明明楚宁已经帮我付了赎金了，他们不该还来找我吧！”娜娜咬着手指，心里嘀咕着：“难道是K……他口口声声只爱钱，向来最讲信用，不会因为对我产生了好感，就出尔反尔吧？” 娜娜叹了口气。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从小就很容易招异性喜欢。 可她的心里，只有闻慎一个人而已。 今天，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她第一个想要求助的人，其实不是苏衡，而是闻慎。 但她已经赌气地拉黑了闻慎所有的联系方式，就怕自己心软，没骨气地回去找他。 如今，既然已经来到了苏衡的地盘，她也只能暂且待在这儿了。 苏家的势力不小，黑白两道都有点关系。 想来，苏衡很快就会把那几个尾随者的身份弄清楚，还她一个安稳的生活。 …… 与此同时。 一辆漆黑的小轿车，飞快地从茶楼门口的马路上面行驶过去。 车里。 并排坐在后排的楚宁和宁鸢，彼此一言不发。 宁鸢正拧着眉头，神色凝重地看着Z发来的消息。 Z：我也不知道该说这个女人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了。 Z：总之，现在她是跑了，我们这边的人，怕惹上大麻烦，只能先撤回去。 Z：不过，我们找到了她家，已经安排人过去蹲守了。 他发来的消息里，还附带了一张清晰的事故现扬的照片。 Z：我们的人看到路上的车有点多，怕惹人注目，看了她两眼就放弃计划了，她还发神经地往马路中央跑，是觉得自己有九条命吗？ 照片里，娜娜的身影，不是很明晰。 不过，可以看到她受了伤，走路姿势有点怪。 她的手指敲了敲屏幕，将照片删了。 宁鸢的内心里，冒出一个怪诞的声音：姐姐，如果你知道，你的心上人受伤了，会难过吗？ 但愿姐姐不要太难过呢。 因为，真正该难过的事情，还在后面。 在见过最后一面之后，姐姐你啊，就再也见不到这个长得与我相似的女人了呢。 075.如果你求我的话 宁鸢并未放弃将娜娜送走的计划。 相反的，她越发坚定地认为，这个人绝不能留在她和阿宁中间。 若是阿宁继续与这个人纠缠，早晚有一天，会因为这个叫娜娜的女人而死。 Z：我们之间，还要这么客气吗？说吧，什么事。 宁鸢：去帮我补偿一下受害者，注意方式方法，不要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Z：啊？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宁鸢：多少有一点关系。 Z：呃，你……你变了！ 屏幕对面的人大为震撼。 在他看来，宁鸢这个人，为达目的，总是不择手段，不讲情面的。 像这样的人，为什么还会在意陌生人的生死？ 宁鸢倒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 自己确实不是好人。 不过，惹出麻烦来了，要努力善后，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 “我想要向姐姐展示的惊喜，可能要延迟几天了。” 车停了下来。 宁鸢颓然地闭了闭眼睛，将脑袋靠在了车窗上。 这个时候，楚宁注意到，替她开车的司机，又换了人。 说起来，今天坐的这辆车，也好像是没有见过的……这该不会是宁鸢自己的车吧？ 楚宁满心疑问，倒是没有直白地问出来。 这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她扭头，看向宁鸢：“说吧，你到底要让我看什么惊喜？” 宁鸢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个有些怪异的笑容：“姐姐，如果你求我的话，我大概会提前告诉你。” “哦，是吗？” 楚宁也跟着笑起来。 笑着笑着，她突然沉下了脸：“阿鸢，你到底凭什么觉得，我会求你呢？” 宁鸢：“凭你爱我。” 楚宁呼吸一滞，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面的无力感。 好好好，真是好样的，宁鸢！ 她不再跟宁鸢纠结爱不爱这个问题，只是默默地拿起一瓶冰水，放在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 她很生气！ 而且，感觉车里很热！ 身上黏黏腻腻的，也不知道出了多少汗……今天回家第一件事情，好好洗个澡，彻彻底底把自己洗干净。 车在路边上停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启动。 夏天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很急。 等她们回到楚家的时候，早已经放晴了。 潮湿的空气里，闷热依旧。 这扬雨并未给人带来一丝一毫的凉爽。 回到楚家，家里压抑的气氛，更是火上浇油，让楚宁彻底没了好心情。 看来是集团的危机压迫到了他们每个人的神经，导致他们变得神经兮兮了。 楚建雄和代梅坐在一起，时而严肃地讨论解决问题的方案，时而互相攻击，拍桌子、摔东西。 至于徐女士，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挨上去。 她可不想被砸。 说到底，这个家做主的人，从始至终是楚建雄这两口子。 他们俩平时各玩各的，真遇到点事情，还挺团结。 徐女士早就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替代楚夫人的位置，也早就绝了那些小心思，只一心一意地扒着楚建雄，时不时讨好一下楚宁。 “宁鸢，你，你这……哎呀！” 徐女士看到宁鸢把她和楚宁拷在一起，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宁鸢胆子太大了，她是不是也疯了啊！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楚建雄，眼神里透露着紧张：“这个，这个事情，我不赞成的。阿宁不是犯人，她……不该被这样对待，不是吗？” 楚建雄哼了一声：“她不是犯人，但精神不正常！” 想到楚宁时不时拿跳楼来威胁他们，他就觉得，确实应该把她铐起来。 这样一来，对大家都好。 楚宁没好气地说道：“既然觉得我精神不正常，那就送我去住院，去接受治疗，放弃我！” 楚建雄：“我倒是想要这么干。” 可是并不能这么干。 如果家里有两三个孩子，他还能放弃楚宁，再选一个。 谁让楚宁命好呢？她就是这个家的独生女！ 她生来就可以享福，不用像其他大家族的子女那样战斗！ “你享受了这个家的全力栽培，就要做好为这个家奉献一切的准备。”代梅也是一脸的严肃：“如今，我们别无选择，你也没有选择。” 楚宁晃了晃被拷住的手腕：“你们是觉得，这东西能拷我一辈子？” 啪—— 楚建雄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 “楚宁！是我们太惯着你了吗？” “你要钱，要人，我们都同意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们也不想让你嫁给闻慎，但现在我们没得选！” 说到这里。 楚建雄长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坐了回去。 “就这样定了吧，别再闹了。” 楚宁沉默着，看向了身旁的宁鸢。 宁鸢什么也没有说，而是突然用力地握了一下她的手，似乎是在安慰她，又似乎是……在担心她逃跑。 得知楚家要退婚的消息，顾家人居然也没有抱怨，而是爽快地同意了。 已经在楚家住了几天的顾阳，正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楚宁和宁鸢肩并肩地站在他的房间门口。 是楚宁要过来，宁鸢才带着她过来的——单纯拼力气的话，楚宁确实拼不过宁鸢。 不过，大部分时候，宁鸢还是以楚宁的意见为主。 被拷住了一只手的楚宁，只要不刻意想着自己的自由被限制这回事，其实这生活还过得去。 “真是遗憾啊，楚小姐。”顾阳自嘲地笑了笑：“我以为我们的合作能更长久一些的。” 楚宁：“我们之间，就不用装了吧？” 顾阳嘴角抽搐：“……我终究还是要谢谢你。” 他当然应该要谢谢楚宁。 这桩婚事虽然没成，但他还是在楚宁的辅助之下，从顾家捞了一笔。 这笔钱虽然不算太多，但也足够他离开顾家，跟他的知心好哥哥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了。 楚宁侧过身，给他让了一条路：“恭喜你，你自由了。” 顾阳提着小小的行李箱，从她身边走过去。 走出去好几米远，他又停下脚步。 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楚宁手上的束缚。 “我也祝你，早日获得自由。” 楚宁还未说话，宁鸢便用力地抓了一下楚宁的手指。 千言万语，都在此刻消散。 楚宁自嘲地笑了笑。 “咦，你这么担心我跑掉吗？” “姐姐不会逃跑的。” 宁鸢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黑暗的长廊走去，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姐姐……答应我，永远都不要逃跑。” “不要妄想，更不要尝试。” “否则，我们都将堕入深渊，永世不能超生。” 076.真的不够爱吗？ 卫生间里。 宁鸢为楚宁准备好了温度刚好的洗澡水，里面撒了些许花瓣。 坐在浴缸里的楚宁，背对着宁鸢，闭着眼睛，享受着有人伺候自己的生活。 宁鸢说了什么，她几乎都没怎么听。 整个过程里，忐忑不安又兴奋至极的人，只有宁鸢一个人而已。 许久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回应，宁鸢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她掐着楚宁的下巴，让楚宁侧过脸来，强迫楚宁与自己对视。 楚宁都快睡着了，又被她强行唤醒，心里多少有一点不爽。 不过，看到宁鸢更为糟糕的表情，她反而觉得有点爽——亲爱的阿鸢，我教你一个道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你觉得你困住了我？不，你困住的，只有你自己。 想来，这个道理，宁鸢很快就会领悟了。 毕竟，楚宁始终觉得，她比自己聪明。 宁鸢湿漉漉的、温热的手指，抚摸着楚宁红润的嘴唇，声音阴沉沉的：“姐姐，你就是这样无视我的吗？” 楚宁睡眼朦胧，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宁鸢心底一沉，捏着楚宁下巴的手，又多了几分力气：“我不紧张，我只是希望姐姐能够听我说话。” “我听了啊。” “那姐姐复述一遍。” 楚宁撇开她的手，像人鱼一样，在水里很丝滑地换了个姿势，更好地面对宁鸢：“你说，你要跟我一起睡啊，我听见了的嘛。” 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些许刻意的挑逗。 宁鸢大概是看出来了。 可她不仅看到了楚宁的挑逗，还看到了楚宁身上的伤……可恶的姐姐，是想要借自己的手，再进一次医院吗？ 这荒谬的想法，让宁鸢都有些想笑。 “姐姐，你真的，不想要反抗吗？”宁鸢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绑定计划能够如此顺利。 “我为什么要反抗啊？”楚宁眨巴着无辜的眼睛：“你是我最爱的人，能时时刻刻跟你在一起，我不应该觉得十分幸福吗？” 宁鸢的心跳忽然漏了半拍。 她怔怔地看着楚宁。 楚宁搂住了她的脖子，在她的嘴角印下一个浅浅的亲吻。 她肆无忌惮地弄湿宁鸢的衣服，头发。 她像是蛊惑人心的海妖，在漆黑的深夜里，纠缠心智不坚的过往水手。 直到宁鸢变得狼狈不堪，甚至感到一丝恐惧，才恍然回过神来，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时候，她已经跌入了这狭小的浴缸里，被楚宁紧紧地搂着脖子，压在了身底下。 水流淹没了她的耳朵，很快是她的眼睛，然后是鼻子…… 宁鸢是会游泳的。 她还曾经刻意练习过潜水。 所以，即便楚宁把她整个人淹没在浴缸里，她也没有立刻乱了方寸。 隔着泛起圈圈涟漪的水面，她模糊地听到了楚宁说话的声音： “为什么你总是怀疑我呢？” “阿鸢，你不够爱我呀。” “如果你对我的爱，如同我这般炽热，那你就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了。” “你说，我该不该惩罚你呢？” 咕噜噜—— 宁鸢吐出了一长串的水泡。 她很快实行了反制，压住了看起来很疯癫的楚宁。 眼见楚宁并不挣扎，她才拽着楚宁，强行离开浴缸的范围。 “姐姐，你想要我去死吗？”宁鸢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眸：“你究竟是爱我，还是恨我？” 楚宁懒洋洋地看着她：“你瞧，你又在怀疑我了，你果然不够爱我。” 宁鸢：“……” 她感觉自己也快要疯了。 难道自己真的不够爱吗？ 明明自己每时每刻都想要跟姐姐在一起啊！ 为什么还是不够呢？ 楚宁揪着她的头发，一字一顿地，很认真地问：“是要我把‘我爱宁鸢’这几个字，纹在身上，你才会真的相信吗？” 宁鸢没有说话。 直到她看到楚宁拿起梳妆台上的金属发簪，毫不犹豫往身上扎，她才赶紧掐着楚宁的手腕，夺下那把凶器。 楚宁的锁骨底下，出现了一个细小的血珠。 争抢发簪的几秒钟时间里，它还是刺伤了楚宁。 宁鸢颤抖着声音，说道：“姐姐……不要这样，不要……不必这样。” 楚宁微笑着，将脑袋靠在她的肩头。 那温柔似水的声音，像是魔咒一般，一点点束缚住了宁鸢的心。 “那你要保证，以后的每一天，都比今天更加信赖我，更加爱我。” “……好。” 宁鸢的双眸再一次失去了光彩。 这一次，她终于开始认真地审视，自己对阿宁的爱。 真的，还不够吗？ …… 这个夜晚。 她们俩紧紧靠在一起，睡在了楚宁那张柔软的大床上面。 其实，她们俩都没有睡着。 【宿主，要来点安神补脑的特效药吗？我可以免费给你提供一些，作为你在这个世界生存了一个月的奖励吧！】 “已经，一个月了吗？” 楚宁有点恍惚。 她感觉时间过得真的太快了。 “话说，一个月的奖励，就这么寒酸，真的好吗？” 【你也可以要点别的。】 “有没有包治百病的神药？” 【没有。】 “有没有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没有！】 “那有没有一吃就让人变性的药呢？” 【……没有。】 “你犹豫了。” 楚宁在心底冷笑。 “你的犹豫，就是变相告诉我，这东西有，但不太容易搞到，对吧。” 【宿主，算我求你了，不要搞破坏好吗？无论你是想要把娜娜变成男人，还是把闻慎变成女人，都会导致剧情线血崩，造成无法预知的可怕后果！】 楚宁翻了个白眼。 深呼吸一口气，她开始用意念对着系统狂喷： “后果可不可怕，要我说了才算！” “我都容忍你的吃里扒外了，你还不容许我放纵吗？” “再说了，能有什么可怕后果？” “老子只有五个月的寿命了，这才是最他妈可怕的！” “要是我还没有活到五个月之后，就被闻慎这狗东西那啥了，我他妈就自己进科研所，把自己和你一起，上！交！喽！到时候，咱们同归于尽……” 一顿狂喷之后。 系统开始沉默了。 到了第二天早晨，楚宁才发现，系统的仓库里，多了两颗用透明塑封袋装着的白色药片。 “什么意思，一颗是用来性转的，一颗是用来还原的？” 【不。两颗药都是用来性转的，但只能用在男人身上。】 “咦，那你还挺大方，居然给我两颗？” 那，一颗用来防备闻慎，一颗用来卖钱，想必可以血赚一笔。 楚宁这样感叹着……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其中一颗药凭空消失了。 “卧槽，你这个狗系统！要不要这么抠搜啊！” 077.你能带着我私奔？ 闷热潮湿的南城，再次开始下雨。 闻慎没有亲自来楚家，但他派来了自己的心腹，以及他最信任的管家。 “考虑得怎么样了呢，各位？” 闻慎的助理，是个常常脸上带笑的年轻男人，浑身散发着阴柔的气息。 看到他的那一刻，楚宁就想起了那个男服务生…… 这俩货，长得不像，气质却是出奇的相像。 楚建雄热情地邀请他们落座，并且吩咐佣人去取最好的茶叶过来，他要亲自为他们泡茶，以示尊重。 二楼的走廊里。 楚宁和宁鸢并肩站在这里，望着楼下客厅里的谈判。 整个过程里，楚宁的表情都是淡淡的。 似乎是对一切都不关心。 事实上，她也的确不怎么关心——横竖这是自己无法左右的命运，挣扎也只是让自己受罪。 还不如冷静点，想想别的招。 比如说，怎么借着这个机会，从闻家捞一笔。 没什么东西比真金白银更招人喜欢的了。 “姐姐，如果不喜欢听这些话，我可以带你出去透透气。” “逃避有用吗？”楚宁扭头，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宁鸢：“还是说，你能带着我私奔？” 宁鸢垂下了眼眸。 私奔什么的，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让她带着楚宁，一辈子躲躲藏藏，过着吃糠咽菜的生活，也绝非是她愿意的。 而且，她亲手编织的网，也已经铺展开来。 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 “姐姐，我们俩跑不掉的。” “是啊，我也知道我们跑不掉。” 楚宁主动伸出手，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指。 “其实现在这样也不错，以后我们俩可以继续偷偷摸摸了，可以把追求刺激这件事情，贯彻到底了。” 宁鸢：“……” 她的眼底浮现一片阴霾。 不，姐姐说错了，她不想偷偷摸摸的。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可以与姐姐光明正大！ 只不过，在事情真正尘埃落定之前，她还不能对姐姐许诺太多。 …… “那么，就这么定了。” 楚建雄从闻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许诺，眉头的褶子都舒展开来，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闻家来的几个人，同样是满脸笑容。 只不过，他们看楚建雄的眼神，多少沾点鄙夷。 刚刚走出楚家，他们就开始窃窃私语。 “都说楚家人宠女儿，现在看来，也只是传闻！” “这豪门里面能有多少亲情？” “呵呵，都是交易罢了。” 走在最前面的，仍然是闻慎的助理。 他已经把谈判的结果，告知了闻慎。 这个时候的闻慎，已经重新回到了闻家的集团大楼里。 虽然还没有彻底给他官复原职，但闻家上面显然是有重新启用他的意思了。 他坐在自己曾经的办公室里，托着红酒杯，欣赏着城市风光。 “果然，我是闻家无可替代的统治者啊！” “这里，只能属于我。” “权利的滋味，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呢。” 前段时间对他落井下石的员工，以及亲朋好友，都遭到了他的些许打击报复。 能被他开除的，他就直接开除。 不太方便开除的，被他发配去了偏远地区。 他还打包了几个人，送去非洲搞建设，可能七八年都回不来。 至于闻家的人，那些什么叔叔、伯伯，堂哥、堂弟什么的，都被他暗搓搓地修理了一番。 大部分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的。 他们还得靠着闻家生活，而闻家……恐怕很快就会彻底成为闻慎的掌中之物。 “你们让开！我要见我哥，我要见我哥！” 就在闻慎沉迷于摆弄权势的快乐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办公室外面响起了吵闹的声音。 美好的幻想瞬间被打破。 他皱着眉头，回头去看。 隔着一片磨砂玻璃，他隐约看到了闻梨的轮廓。 闻梨。 这个妹妹，自己曾经也是十分宠溺她的。 可现在，他一看到她，不，甚至只要听到她的名字，都会分分钟想起来，那天在她的生日宴会上，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的痔疮，似乎都在隐隐作痛！ 他这辉煌灿烂的人生里，唯一的、巨大的污点，他最为狼狈的模样，都被闻梨看到了。 闻慎很难相信，关于自己的那些流言蜚语，不是闻梨传出去的。 那个男服务生被他吓破了胆子，根本不敢传他的消息。 而且，这消息传出去，对他也没有半分钱好处。 能从中获得益处的，也只有目睹这一幕的闻梨吧？ 毕竟，闻家这些人的人品，是人尽皆知的差了！ 只有他闻慎一人，算是出淤泥而不染…… “哥，慎哥！” 闻梨不顾那些人的阻拦，强行闯了进来。 她一看到闻慎，就红了眼眶：“你为什么不肯见我？我不是你最宠爱的妹妹了吗！” 闻慎拧着眉头，厌烦地说道：“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清楚，非要我把话说得很明白吗？” 闻梨怔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捂着脸，发出又哭又笑的声音。 “哥，你哪怕要判我死刑，也该拿出证据吧？为什么，你就这样草率地怀疑我，这样草率地斩断我们之间多年的感情！” 闻慎：“你出去吧。” 他这个人，就是那么自信的。 他的超级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就是出卖他的叛徒！ 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 被赶出集团大楼的闻梨，像是失去了魂魄的破碎玩偶。 她双眼空洞，坐在大楼前面的喷泉边上，任由喷洒的水珠打湿自己的头发和衣衫。 她对闻慎，是有点异于兄妹亲情的感情的。 但现在，这种感情，已经渐渐被扭曲的恨意取代。 她信任闻慎，总是无条件地维护他，可他呢？ 他对她，居然如此绝情！ “闻慎，你无情，我便无义。” 想到这里，她果断地摸出手机，删除了相册里的一张照片，一并删除了刚刚添加的好友——苏霓。 “你永远都别想知道娜娜的下落！” “等她亲眼看到你娶楚家大小姐，你们俩就彻底完了！” “苏霓的哥哥，那个愚蠢的舔狗，会抱着你最爱的娜娜，与她生十七八个孩子，给你戴一辈子的绿帽子！” 想到那个扬景，闻梨捂着半边脸，失心疯一般狂笑起来。 “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078.究竟是害怕，还是喜悦 在楚宁的手腕又一次被手铐磨破的时候，宁鸢终于同意，解开它了。 这个时候，距离楚宁被她铐住，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时间。 这三天里，她们俩时刻都在一起。 说真的…… 黏在一起太久，楚宁感觉到有点恶心了。 洗澡就算了，连上厕所都在一起，谁受得了啊！ 而且，更糟糕的是，黑化值时常都在下跌，这短短三天时间，已经掉到了70%。 必须要松绑了！ 所以，楚宁故意地磨伤了自己的手腕…… 她是一点点磨的。 动作很隐蔽，宁鸢完全没有发现这是她自导自演。 楚宁忍不住地想，要是自己命大，完成任务，回到原来的世界，一定不会再有人说她演技渣了！ “你居然会用铁丝开手铐，好厉害啊，阿鸢。” 楚宁看着宁鸢手里那根泛着银光的铁丝，由衷地赞叹。 哪怕解开了紧密联系彼此的镣铐，楚宁也没有立刻翻脸。 她仍然时不时地像小猫咪那样，蹭着宁鸢的身体，对宁鸢展露甜美的笑容。 宁鸢沉溺在她的温柔和依赖里，却始终无法彻底安心。 她总觉得…… 自己仍然会在某一个猝不及防的时刻，失去阿宁。 这种可怕的直觉，让她寝食难安。 楚宁表现得越是爱她，这种直觉就越是强烈。 宁鸢几乎要被它逼疯了。 “姐姐，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也许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安心。 宁鸢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手环，戴在了楚宁的手腕上。 而且，这一次，她还直白地告诉楚宁：“这里面有一个实时定位的装置，我想常常看到姐姐身在何处。” 楚宁挑了挑眉，幽幽地说道：“你又在质疑我对你的爱了吗？” 宁鸢心头一梗，摇头：“不是的，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在每一个想见到姐姐的时候，就能够见到姐姐……” 话音未落，那个手环就被楚宁暴力地扯了下来，扔在地上。 她还用力踩了两脚。 迎着宁鸢有些恍惚的眼神，楚宁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在哪儿，那你跑遍天涯海角，也无法找到我。” “不……” 宁鸢颤抖着双手，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衣摆。 楚宁一根根地掰开她的手指，将自己的衣摆扯出来。 扑通—— 宁鸢跌倒在地，膝盖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姐姐，我……” “站起来！” “我……” “我叫你站起来！” 楚宁的声音并不大，听着也不癫，但就是让宁鸢无法抗拒，只能强忍着膝盖的痛楚，艰难地站起身。 看到楚宁高高扬起的巴掌，她下意识地颤抖。 然而，等待她的，并非是楚宁的耳光，而是一个颇有些温情的怀抱。 宁鸢咬着嘴唇，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她不知道此刻内心里的感觉，究竟是害怕，还是喜悦。 她只知道，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被楚宁紧紧地攥住了。 此刻，她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终于得到了信仰之神的肯定。 “如果你像我爱你这般，深深地爱着我，那即便我们阴阳相隔，身处在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里，我们的灵魂也会这样紧紧相拥。” 楚宁充满蛊惑意味的声音，在宁鸢耳畔回荡着。 她抚摸着宁鸢柔顺的长发，像是在撸猫。 “阿鸢，你要更爱我才可以哦。” “……是，姐姐。” …… 半个小时之后。 楚宁潇洒地离开了楚家。 想要给她装定位器，监听她的生活？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对一个涉世不深的少女，如此PUA，我好像真的有点坏了。” 【宿主，你确定，你只是有点坏？】 “至少我没有杀人放火。” 【但你正在杀人诛心。】 “那也是你逼的，是这个不公平的任务逼的！我只是想要活下去，我有什么错？错的是你，是任务，是这个世界！” 【……你就不必尝试PUA我了。】 楚宁呵呵地笑了两声。 是啊，她不会尝试PUA这个狗系统的。 毕竟这家伙是女主娜娜的无脑舔狗，哪怕娜娜杀人放火，它都夸她英勇无双呢。 被绑了三天，楚宁现在只想着吸一吸新鲜空气，撸点炸串，喝点奶茶，放松放松。 这个时候。 之前跟她做过交易的强盛集团的李芬菲，突然给她发了条消息，约她在一家法式餐厅见面。 “说起来，我把那份闻家针对强盛集团的机密文档卖给她之后，她应该打赢了跟私生子的那扬家产争夺战吧？” 楚宁这么想着，赶紧拿出手机来，搜了搜关于强盛集团的新闻。 让她意外的是，网络上关于这扬嫡女和私生子的家产争夺战的新闻，已经几乎找不到影子了。 那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结果热度这么快就过去了。 【这扬官司不会轻易结束的，但那份机密一定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毕竟是系统出品！】 “那么，李芬菲约我，是为了聊什么呢？” 揣着这份疑问，楚宁应下了这份邀约。 她没有拆包里的那个定位器，所以，她去见李芬菲的事情，大概很快就会被宁鸢知道。 也许这家伙又要疯狂了？ 想到宁鸢拿着刀子，抵着自己的脖子，目光阴冷的模样，楚宁心里还有点发怵。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楚宁很快就再次恢复了平静。 她必须要在她们之间，牢牢占据主导权。 她要获得宁鸢百分百的、无条件的信任，把宁鸢彻底变成自己的信徒。 “如果我不能彻底驯服她，就永远无法进行到最后一步……那么，我将永远无法刷满她的黑化值。” “不能完成任务，那我就只有五个月的寿命了。” “谁也不能阻止我活下去，包括宁鸢！” …… 雍华西餐厅。 它的地理位置，让楚宁有点意外——它居然是开在闻家那栋集团大楼底下的。 来到这里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陌生人。 捂着脸，时不时发出怪异狂笑的闻梨，看起来像个精神不正常的……不过，在与楚宁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她瞬间就正常了，还给楚宁翻了个白眼。 闻梨起身要走。 在与楚宁擦肩而过的时候，她阴森森地说了一句：“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不能与闻慎幸福……” 这话，听得楚宁想笑。 她可没忘记，在原定的剧本里，闻梨对闻慎是有扭曲的感情的。 自己即将和闻慎联姻的事情，她肯定是知道了，才这么癫的。 “梨妹，谢你吉言啊！” 这一句“梨妹”，让闻梨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079.宁鸢的危险想法 报出了李芬菲的名字之后，有服务生过来，带她直接去包间。 李芬菲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她这个人不苟言笑，但今天看到楚宁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给了一丝笑容，语气也挺好的。 她站起身，亲自为楚宁搬动椅子。 “请坐吧，楚小姐。” 楚宁也没跟她客气，直接落了座。 她可不觉得，李芬菲这个大忙人突然邀请自己，是真的为了吃饭。 事实证明，她想得没错。 楚宁还没有来得及喝一口茶水，就听到李芬菲说明了自己的意图：“我听说，你要跟闻家的那个闻慎联姻？” 楚宁挑了挑眉：“消息很灵通啊，李小姐。” 李芬菲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淡淡地说道：“闻家的集团内部，有我安排的人，我多少知道一些小道消息。” 楚宁：“所以？” 李芬菲：“我在想，楚小姐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楚宁：“哦？” 李芬菲扭头，认真地看着她：“如果你是被迫的，我想，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楚宁：“那如果我不是被迫的呢？” 李芬菲笑了一下，道：“那今天我们就单纯地吃个饭，就算我为了之前的事情，感谢你了。” 这一桌的饭菜，都是提前几个小时就预备下的。 所以，在楚宁落座之后，很快就上齐了。 只可惜，李芬菲跟她不熟，点的菜，没几样是她爱吃的，特别是这血淋淋的牛排……楚宁属实是来不了。 楚宁用叉子叉起一块西兰花，放到嘴里。 细嚼慢咽~ 并且偷偷地寻思着，等会儿去撸个串。 “既然李小姐是请我吃饭，感谢我，那看来是稳操胜券，一切尘埃落定了。” 李芬菲悠闲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 那几乎是生的牛排，她吃得津津有味。 听到楚宁这试探意味很重的话，她嘴角翘了翘，意味深长地说道：“有那份机密作为辅助，再加上我十多年的暗中布局，每日每夜的卧薪尝胆，我若是还输给那些野种，以及我爸的小老婆……那我还活着干什么？” 说到这里。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容放大了许多。 “楚小姐，你最近的情况，似乎不太好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略过楚宁手腕上的纱布——那底下藏着的，是被金属手铐摩擦出来的伤。 虽然看不到伤，但那厚厚的纱布，足以说明一切。 “据我所知，外界都在传，楚家有两个女儿，一个真千金，一个假千金。” “先攀附上闻家的，不是你这个真千金，而是那个假千金。” “闻慎这个人，也曾在很多扬合说过，不喜欢你的纠缠。” “那么……” 李芬菲叹了口气，停顿了很久。 她又切下了一块牛肉，裹上浓厚的酱汁，放到嘴里。 眼角余光时常在关注着楚宁的情绪变化。 让她意外的是，楚宁听了这些话，竟没有丝毫不悦的情绪。 “那么，恕我直言。”李芬菲继续说道：“这扬婚礼的主角，其实不是楚小姐，而是那个假千金吧。” “楚小姐还真是能忍啊。” “任由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野种，爬到了那么高的位置。” “你还有作为正室嫡女的骨气吗？” 她的话，如果让真正的楚宁听见了，恐怕会当扬掀桌子。 但很可惜，真正的楚宁什么也听不到了。 坐在这里的楚宁，打心眼里没兴趣参与这些勾心斗角的豪门风波——毕竟，自己什么也带不走。 借着这扬联姻，宁鸢能够捞多少，都是她自己的本事。 就连自己捞到的，将来也都会被自己无偿赠与她。 “还是好好吃饭吧，李小姐。”楚宁抬眼，平静地看着她：“这些话，我就当没有听过。” 李芬菲差点被她气到吐血。 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自己本来还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想要拉她一把的。 怎么能想到，她自己居然如此不在乎。 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牛排之后，李芬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一次，闻家落井下石的行为，我已经记住了。你嫁给闻慎之后，我也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对闻家手下留情。” 楚宁：“行。” 闻家死不死，关她屁事。 她既没有女主的气运，也没有宁鸢的人脉，更没有李芬菲的商业头脑，难不成还想亲自对付闻家吗？ 她能做的事情，只有偷偷摸摸搞点钱！ 能搞多少是多少。 …… 半个小时之后。 两人不欢而散。 …… 这扬谈话，自然也是一字不漏地被宁鸢听到了。 宁鸢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的内容，当然，也没有听到自己不想听的。 她无法判断楚宁的态度。 不过，楚宁没有与外人结盟，转而对付自己的行为，甚至没有说过自己的半点不是……这已经让宁鸢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了。 “姐姐是心甘情愿接受这扬联姻的吗？” 宁鸢咬着手指，心头碎碎念。 “她是为了什么呢？” “她好像不是为了楚家，也不是为了闻慎……” “是为了我吗？” 她的耳畔，莫名想起了楚宁各种声调的“我爱你”。 仅仅只是浅浅地回忆了一下，就让她忍不住浑身发抖，情不自禁地露出愉悦的表情。 “好像只有这个答案了。” “姐姐爱我，想要永远跟我在一起，才会选择答应这桩联姻！” “对，对，是这样。” 宁鸢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眼前豁然开朗。 “其实现状一点儿都不糟糕，反倒是好极了！” 完成联姻之后，她和姐姐之间的阻碍，就只剩下了闻慎这么一个人。 只要闻慎死了，或者他消失了。 那她们之间，就没有任何阻碍了。 她们可以光明正大地时刻待在一起，享受来自楚家和闻家的双份巨大财富，以及，绝妙的自由。 不过，保险起见的话，还应该留一个孩子，用来堵住其他人的嘴。 这倒是不难，稍微弄点药，找个花钱愿意办事的女人就行。 “就这么办吧。” 宁鸢的脑海中，迅速产生了一套完整的计划。 “闻先生，对不起了，珍惜你眼前的好生活吧，过段时间，我就该送你去国外吃苦了。” 080.如果有一天 本想着稍微避一避风头，就回去自己家的娜娜，在苏衡的几番挽留之下，莫名其妙就在这里长住下来。 起初的一两天，她还会去上班。 后来，在苏衡的劝说之下，她连班都不上了，每天就是在茶楼的后花园里，摆弄花草，要不就是招猫逗狗。 整天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苏衡看到她这个样子，那是心疼得不得了。 他把一个备胎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个遍，每天亲自为她下厨，还要端到她手边，轻声软语地哄她吃喝。 即便他做得这么好了，娜娜也没有要答应跟他在一起的意思。 “哥，你真的是傻逼吗？”苏霓现在对她这个恋爱脑上头的哥哥，完全没有了丝毫的尊重，说话相当难听：“天天供着这尊大佛干啥？她会保佑你身体健康，还是升官发财啊！” 苏衡烦躁地说道：“你不懂！” 苏霓冷笑连连：“我确实不懂，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给你下降头了，能让你这样死心塌地为她当狗。” 她是骂不醒苏衡了。 就连他们的父母，也没办法说服苏衡，放弃这个叫娜娜的女人。 更可怕的是，随着接触时间变长，苏衡对娜娜的爱意，有增无减。 他为了这个女人，甚至敢出言顶撞从小拉扯他长大的亲爷爷！ 爷爷都快被他气死了。 “娜娜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苏衡用一种宠溺的目光，看着院子里正在喂猫的女人。 “你们不了解她，才会这样诋毁她……” 苏霓面无表情脸。 如果只是把娜娜做过的事情说出来，就算是诋毁的话，那她真的无话可说了。 离开茶楼的苏霓，烦躁不安地走在长街上面。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苏家，或许会有一天，因为这个叫娜娜的女人，家破人亡。 “不行，我必须要赶紧联系闻家，让他们把这个害人精接回去。”苏霓拿出手机，想要再一次联络闻梨，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苏霓难以置信，连续发了好几条消息过去。 看到满屏的红色感叹号，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难不成，闻家人也意识到这女人是个灾星了吗？” “真该死啊！” “算了，我干脆亲自跑一趟闻家，去找闻慎来接人吧。” 为了保住苏家，她也是只有拼了。 …… …… “老大，这女人有点邪门，我们好像搞不定她。” 宁鸢收到了来自Z的回信。 她感觉很是烦躁。 本以为立刻就能把这个女人送走，但万万没想到，如此简单的计划，却频繁地节外生枝。 每当他们的人准备动手，就会出现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 先是这女人莫名其妙冲到马路上去，导致了一扬惨烈的车祸。 紧接着，是在她家附近蹲守的兄弟，突然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砸到，受伤住院。 再然后，他们发现这女人去了苏家。 在苏家的庇护之下，他们的人想要接近娜娜，难度更大了！ 苏衡不仅派了很多人保护她，还一直在暗中调查针对她的人，把宁鸢这边的好几个手下都送去了局子里。 宁鸢都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想要把这个叫娜娜的女人送走，是否真的做错了？ 如果没错的话，怎么会遇到如此大的阻力！ “不行，不行……” 宁鸢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深呼吸一口气。 “她这样邪门的女人，绝不能留在姐姐身边！她会害死姐姐的，她这个人，以及她和姐姐的感情……本身就是剧毒！” 她忽然意识到，娜娜或许是比闻慎更糟糕的存在。 姐姐也许永远不会爱上闻慎，但姐姐很有可能爱上娜娜，并且为了这个女人，做出放弃生命之类的蠢事。 “我必须要送走她！” “实在不行的话，我亲自动手。” “哪怕一命换一命！” 宁鸢下了决心。 就在这个时候，楚宁回来了，还给她带了一些点心。 看到宁鸢那双充满了杀意的阴郁眼眸，楚宁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老天！ 这也太吓人了。 自己虽然是跟李芬菲见面，一起吃了饭，李芬菲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但自己……自己啥也没说啊！ 宁鸢不至于把仇恨转移到自己身上吧？ “姐姐，你回来了。” 宁鸢一秒收起了身上的戾气，上前，接过了楚宁手里的东西。 楚宁晃了一下手里的那盒糕点，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好像记得，你爱吃凤梨酥，这家店的凤梨酥很有名，你可以试试。” “可是，我从来没有在姐姐面前吃过凤梨酥。” 宁鸢的这句话，让楚宁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哦，对。 原主怎么会关心宁鸢的喜好呢？ 就连她自己的喜好，她都不一定拎得清，什么事情都推给宁鸢去做，她都快被养成一个巨婴了。 像这样的人，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楚宁百分百肯定，自己的行为引起了宁鸢的质疑。 可宁鸢也只是这样提了一嘴，并未乘胜追击。 这里面的意思，就耐人寻味了。 果然，宁鸢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楚宁了啊。 以前自己也做了一些违背原主人设的事情，可宁鸢即便怀疑，也没有这样直白地提出异议。 今天，她这样做了，算是摊牌吧？ “如果你不愿意吃，可以还给我。” 楚宁也不想为自己狡辩，反而大大方方地回应宁鸢质疑的眼神。 她想要从宁鸢手里夺回那盒凤梨酥，却没有夺得过来。 宁鸢轻笑了一声，说道：“阿宁送给我的东西，哪怕是坏的，臭的，烂掉的，有毒的，我都会照单全收，更何况这本来就是我的心头爱。” 她拆开盒子，从里面掏出一小块凤梨酥，塞进嘴里。 胡乱地咀嚼了两下，她就咽了下去。 甜而不腻。 里面有一种手工制作的糕点特有的韵味。 “很好吃，谢谢姐姐。” “吃这么急干什么……” 楚宁凑近她，用食指轻轻擦去她嘴角的碎屑。 这些动作，都已经是楚宁下意识的行为。 宁鸢怔怔地看着她，任由她抚摸自己的脸颊。 突然。 她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姐姐愿意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吗？” 081.姐姐骗人了 楚宁伸出一根手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就叫楚宁！” 宁鸢抚摸着自己的额头，沉默下来。 她不相信阿宁真正的名字，就叫这个。 曾经占据这具身体的那些孤魂野鬼，她们也应该并不是叫这个名字。 宁鸢常常会好奇，阿宁真正的模样：她应该是阳光明媚的大美人，有很多人喜欢她，所以她从不缺爱，也不吝啬给予别人她的爱。 但她也知道，这应该是永远都见不到的了。 这，算是一种遗憾吗？ 宁鸢觉得，倒也未必。 阿宁姐姐一定是出了某种意外，才不得不进入这具躯壳之中。 也正是因此，她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见到阿宁，拥抱阿宁，彻底地得到阿宁！ 她希望，永远都不要见到阿宁真正的样子。 她怕，那会是她们的永别。 …… 【宿主，其实你原本的名字，确实不叫楚宁。】 楚宁愣了一下：“啊，是吗？” 她是真的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跟原主同名同姓来着。 【为了让你更好地适应这个世界，适应这个身份，所以你才会忘记原本的名字。】 楚宁：“哦。” 她并没有向系统追问，自己到底叫什么。 在她看来，名字也好，身体也罢，都没什么要紧的。 最重要的，还是这具皮囊里，原原本本属于自己的灵魂。 【无论你能不能完成任务，在任务规定的期限截止之时，你都会想起你原来的名字。】 “能不能想起，都无所谓的啦。”楚宁摊了摊手：“我想要的，很简单，就是活下去而已。” 【哪怕是用着别人的名字，别人的身体？】 “对。” 一提到这个，楚宁就浑身都是劲。 “不要小瞧我的求生欲啊，混蛋！” 系统难得没有继续吐槽她，而是默默地沉寂了下去。 将目光转移到眼前来。 这段时间里，楚宁几乎没有去过学院。 一来是她身体不适，已经请了长期的病假。 二来，是她自己也不愿意去。 学院里，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也不少。 诸如“踹掉顾家老二，奔向闻先生的怀抱”、“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爱女是豪门的谎言”、“闻先生为爱当三”之类的…… 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这里面，很难说没有顾家的推波助澜。 被退婚这种事情，哪怕顾家碍于闻家的势力，不得不笑着接受了，内心也必然是愤怒的。 顾夫人可不是什么善茬，而且她还是个拥有千万粉丝的大网红，随便暗示一下粉丝，就足够楚宁喝一壶的了。 巧的是，楚宁也不是什么善茬。 在意识到顾家对自己抹了黑的时候，她就让楚家的公关团队以及律师团出马了。 顾夫人即将为她的无能狂怒，付出高昂的代价。 这笔钱，楚宁肯定是要揣进自己的荷包里的。 楚宁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桌上堆积如山的作业，还有各种参考书。 这些都是宁鸢给她带回来的。 不过，楚宁完全没有要好好学习的意思——有系统在，最后一扬考试，她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完成那扬考试之后，她就正式毕业了。 当然，那张毕业证书对于楚宁而言，毫无价值——她和闻慎的联姻，已然提上日程。 不久之后，他们的订婚仪式，就会在闻家的老宅举办，而且很可能会全城直播。 在原著剧情里，闻慎的订婚对象，就是他久别重逢的爱人，娜娜。 而现在，这扬订婚仪式因为各种原因而提前，并且，订婚对象也换人了。 也不知道闻慎和娜娜这俩人都分别作何感想。 楚宁舒舒服服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解除了束缚着彼此的手铐之后，宁鸢就不能再睡到她身边了。 她可以独自享用这一整张的大床。 至于宁鸢，她在代梅的要求之下，在楚宁的卧室里支了一张小小的单人床，晚上就睡在这个上面。 两张床之间，隔了一个书架，还有三五步的距离。 宁鸢的书桌也搬了过来，放在墙角的位置。 楚宁看过了，她的书桌上，都是些莫名其妙的课外书，正经的课本和试卷，一个都找不到！ 也不知道这样的人，究竟怎么能够考出那么好的成绩。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天赋怪吧。 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姐姐，牛奶给你热好了，是现在喝吗？” 宁鸢端着一杯牛奶，进了房间来。 她熟练地走到楚宁床边。 楚宁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扭头，看向她：“我不想喝，你喝吧，或者直接倒掉也行。” 宁鸢不为所动：“姐姐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喝点这个，对你身体好。” 楚宁见她又跟自己杠上了，忍不住想笑。 她缓缓坐起身来，身子慵懒地依靠在床头，对着宁鸢勾了勾手指。 等宁鸢老老实实地坐过来，她便一只手搂着宁鸢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是…… “端好了哦，阿鸢。” “如果十分钟之后，它没有洒出来一滴，我就喝了它。” “有信心吗？” 楚宁笑意盈盈。 宁鸢的脸色一点点涨红，嘴唇死死地咬着。 身体里的每一颗细胞，都颤抖着，愉悦起来了。 …… “嗯，不错呢，阿鸢真棒。” “姐姐骗人了。”宁鸢双手奉上那杯一滴都没有洒出来的牛奶：“已经是二十分钟了。” 楚宁接过牛奶，手指尖滑过杯壁。 在宁鸢震惊的目光注视下，她仰起头，将这杯牛奶一饮而尽。 “姐姐！这杯子已经……” “晚安了，阿鸢。” 楚宁将杯子塞回她的手里，趁机又捏了捏她的手指。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淡淡的腥味，可能是牛奶的味道。 宁鸢逃难一样，从楚宁的床上溜走了。 她将自己闷在被子里，闭上眼睛，努力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很快的，她就听到楚宁那边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楚宁应该是在追新出的番剧。 “姐姐，你在看什么？” “别问那么多，睡你的觉。” 过了十几分钟之后。 宁鸢忍无可忍地坐起身，抱着被子，下了床，果断离开了楚宁的房间！ “可恶的姐姐，追的原来是那种番。” 楚宁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追番，宁鸢却不行，她的身体……太不争气了。 回到自己原本的房间，宁鸢锁上了门，躲进被子里，拿出手机，打开了楚宁房间里的监控…… 082.你不能再这样放纵自己了 “一个连自身的欲望都无法很好克制的人，还能做得成什么事？” 宁鸢顶着两只熬夜过度的黑眼圈，从自己的卧室里出来。 她的内心里，对自己充满了嫌弃…… 昨晚，从楚宁的房间离开之后，她都做了什么！ 要是让楚宁知道的话，指定会觉得她很变态的。 “宁鸢，你不能再这样放纵自己了。” “克制欲望吧，从今天开始，克制欲望！” “把时间用到正经事上面来！” 宁鸢精神恍惚地来到了餐厅。 今天，餐厅里只有楚宁和徐女士在。 看起来，早餐也是徐女士做的，非常简单，白粥配小菜。 楚宁看到她的时候，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我看穿了一切”的笑容：“怎么了，阿鸢妹妹，昨晚是没有睡好吗？” 宁鸢：“不，我睡得很好。” 她低眉顺眼地坐下，用筷子夹了一块煎饼，放到自己面前的盘子里。 看到她这个闷闷的样子，徐女士就忍不住训斥她：“摆出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呢？大早上的，能不能精神点！” 宁鸢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她什么也没说，徐女士却莫名地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默默地喝着粥，不再嚣张了。 事实上，大概从宁鸢十五岁开始，徐女士就常常觉得，这小丫头的性子不像是众人看到的那样乖顺低调。 可她并没有证据。 到了最近，徐女士就更加忌惮这个继女了。 哪怕只是宁鸢一个眼神，都会让她忐忑许久，暗自揣摩许多内容。 当然，她还是没有宁鸢要造反的证据。 宁鸢一直乖顺地生活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楚建雄那两口子对她赞不绝口，特别是代梅，几乎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疼。 可是…… 这个家里越是风调雨顺，徐女士就越是感到心悸不安。 她总觉得，这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但愿只是我的错觉吧。”埋头想事情的徐女士喝了一大口粥，烫得直皱眉头，却不能吐出来，只能硬生生咽下去。 楚宁没有关注她。 事实上，这个时候，楚宁也在暗暗地琢磨事情。 与闻家联姻这事儿，只怕是板上钉钉，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好在，闻慎是真的不喜欢她，他们俩既不会领证，也不会住在一起，只是单纯地将名声绑在了一起。 她会成为闻慎身边的一只花瓶。 而伴随她一起前往闻家的宁鸢，可就不太容易独善其身了。 现在，宁鸢是自己的人，也就是自己利益的一部分！ 楚宁怎么会允许她被其他人染指呢？ 想到这里，楚宁又一次认真审视起那片性转药。 “最晚在订婚宴当天，我就得让闻慎吃下这个。”楚宁这样想着，叹了口气：“真是对不起啊，闻先生！我和你倒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你妨碍了我的利益。” 歉是要道的，事情也是要做的。 谁也不能妨碍她楚宁活下去，包括闻慎！ …… …… 随着约定的订婚宴时间的接近，闻慎每日都很焦躁不安。 他频繁地想起娜娜，想起彼此美好的年少时光，就连午睡时候做的梦，也都是黏黏的。 “老汪，我感觉我最近好像病了。” 心理压力过大的闻慎，趁着休息时间，去了一趟医院。 他坐在了老朋友汪医生面前，诉说着自己的困境。 “我总是想起娜娜，然后心脏就不舒服，这是为什么？” 汪医生皱着眉看他：“还能是为什么？你心里放不下她呗！” “要我说，你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痴情种子，人都消失十几年了，又是在那种地方消失的，你觉得她还活在人世的概率能有多大？” 闻慎拧了拧眉：“其实，我也觉得，我该放下了。” “那就放下！” 闻慎捂住了心口，艰难地说道：“可是，每当我决定放下，我这心脏就疼得厉害，像是被人撕裂了一样。” “你……” 汪医生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叹息一声，试着建议道：“要不，你去拍个片子看看你的心脏？要是真有病，那就治。” 十分惜命的闻慎，自然是采纳了这个建议。 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做了全套细致的身体检查。 而检查的结果显示，他的身体强壮无比，心脏更是非常健康，完全没有问题！ 这就奇了怪了。 既然没问题，怎么会常常地心绞痛呢？ 汪医生：“也许，这只是你的心理问题。那这就是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了。” 闻慎：“可我确实找不到娜娜！” 汪医生：“换个思路。” 闻慎：“什么？” 坐在他面前的汪医生，推了推眼镜，露出十分慎重的表情来：“你可以试着接受一下催眠治疗，直接干脆地忘记娜娜。” 这个建议，让闻慎犹豫了很久。 可是，想到自己这越发频繁的心绞痛，想到自己做的那些怪诞的梦，他又决定好好地做个断舍离。 他的人生，不能为了一个死人，停滞不前啊！ 说到底，他也不是什么贞洁烈男，哪儿能为一个女人，守身如玉一辈子。 在汪医生的介绍下，闻慎见到了研究心理学的顶尖专家团队，并且开始接受他们提供的治疗方案，配合催眠治疗。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 专门用于催眠治疗的诊室里，爆发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等汪医生匆忙赶来的时候，就看到闻慎撅着屁股，抱着头，趴在墙角的位置，脑袋不停地哐哐砸墙。 “闻先生？闻先生你清醒点！” “啊……！” 闻慎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猛地站起身，撞开了那些试图拦住他的医护人员，冲向了窗户。 在众人的尖叫声里，他身手敏捷地爬上窗台，一跃而下。 好在这里是一楼。 闻慎从这里摔下去，只是摔了个狗啃泥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 再加上这里人不多，他的丑态也就没有散布出去。 然而，闻慎很快陷入了昏迷。 他的嘴里不停地念着“娜娜”的名字，说了无数遍的“我爱你”，简直像是中邪了一般。 等这个消息通过闻慎的助理，传到楚家，传到楚宁和宁鸢的耳朵里，俩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特别是楚宁。 她啧啧称奇。 “即便闻慎是男主，也无法摆脱娜娜的女主光环控制吗？” 083.我劝你好好跟我说话 【宿主，你应该允许我占用你一点时间，向你介绍这个世界的大女主，美丽知性，善良温柔的娜娜……】 “住口，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废物系统。” 楚宁现在才真正地意识到，娜娜这个家伙，有多么可怕。 她身上的光环，何止是有降智那么简单的效果？ 如果与这样的人为敌，自己都不敢想象，究竟会死得有多惨。 瞧瞧，就连披着男主外衣的闻慎，都快要疯掉了。 “姐姐，我们要去看看闻先生吗？”宁鸢语气平淡地问道。 她看到了楚宁那凝重的眼神。 她觉得，楚宁应该是想要去关心一下这个联姻对象的。 “去看看吧。”徐女士也跟着劝道：“看一眼就回来，不会耽误你们多少事情，闻家也会记得这份好，对联姻这事儿是很有好处的……” 宁鸢回头，冷漠地看着她。 徐女士噎了一下，迅速变脸，强颜欢笑道：“那什么，你们……不去也行！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等她出去了，楚宁这才摆出一副要跟宁鸢商量的态度：“我们去看看吧，我觉得这事情挺蹊跷的。” 宁鸢点点头：“我去开车。” …… 医院里。 挨了两针强效镇定剂的闻慎，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楚宁和宁鸢一起到这儿的时候，闻慎的身边已经挤满了人。 坐在闻慎床边的，是闻慎的亲生母亲，一个看起来就很不好相处的女人。 她看起来大概有六十岁了，满脸都是褶子，留着一头烫着精致小卷的短发，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 她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白色小西装，手里捏着一块帕子，正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昏迷的闻慎。 看起来，她对这个儿子，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闻太太这样问道：“怎么搞的？他为什么会突然疯了。” 汪医生战战兢兢地说道：“也许是，闻先生最近压力太大了。” “他压力大？呵呵，依我看，不是他压力大，是他想要给我们上压力！” 闻太太站了起来，看向闻慎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又是为了那个叫娜娜的女人，对吗？” “当年他就为了这个女人，跟我们闹过了！” “那女人真是个祸害，祸害啊！” 她无比庆幸，自己能赶在闻慎之前，从苏家丫头苏霓的手里，截下关于娜娜的消息。 如果让闻慎知道，娜娜已经回来，并且就在南城，还不知道他能为这个祸害做出多少荒谬的事情。 “楚家丫头，你来了。” 闻太太努力地平复了心情，回头，看向了楚宁。 这个联姻对象，她本来是不满意的。 但，看在她是闻慎这么多年来，唯一松口要娶的女人，她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如今，闻慎闹了这么一通，楚宁心里会怎么想，还不知道呢！ 要是连这个联姻对象都保不住，闻慎这一辈子大概就彻底完了。 想到这里。 闻太太上前几步，握住了楚宁的手：“阿宁对吧？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她领着楚宁，走出了病房，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还未开始说什么，她就从手腕上脱下来一个水头很好的翡翠镯子，强行戴在了楚宁的手腕上。 楚宁：“您这是做什么？” 闻太太不苟言笑，只是理所当然地说道：“以前的事情，我们都不要计较了。你安安心心地准备好，嫁给闻慎，为我们闻家传宗接代，到时候，我会保你在闻家获得足够的权势和利益。” 楚宁：“画大饼？” 这三个字一说出来，闻太太的表情瞬间阴沉。 因为她确实是在画大饼…… 闻家这块蛋糕，就压根没有给楚宁准备一份。 说到底，在她看来，即便楚宁很聪明地知道这个事实，也不该说出来，让彼此难堪。 豪门之间的交往，总归要有体面。 “你太狂妄了，楚家丫头。”闻太太直接就不装了：“现在不是我求你，而是你们楚家有求于我。” 楚宁好笑道：“真的吗，闻太太？” 闻太太：“我劝你好好跟我说话。” 楚宁也瞬间敛起了笑容：“我也劝您好好跟我说话！否则，我可以保证，您儿子这辈子都找不到老婆。” 她这强势的态度，还真是让闻太太有一种摸了刺猬的感觉。 真是棘手啊。 闻太太算是看明白了，楚家人可真谦虚！ 尤其是楚建雄那两口子，竟然对她说，他们的女儿乖巧温顺，柔弱不能自理，没有任何主见…… 闻太太倒抽了一口凉气：“说吧，你想要怎么样。” “首先，您儿子精神有问题这事儿，已经很多人知道了。”楚宁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嫁给他，生命安全是有威胁的，我要求你们给我一笔补偿。” 楚宁故作思索，片刻之后，吐出这样一句话。 “至少，一个亿。” 闻太太：“……” 她死死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恶狠狠地瞪着楚宁。 仿佛楚宁要吃她的肉。 做了好一会儿艰难的心理挣扎，她还是点头答应了。 “其次，我知道您儿子心上人在哪儿，并且，我和她已经成为了朋友。您懂我的意思吧？” 闻太太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又惊又怒地看着楚宁。 “而且呢，我也不瞒您说……” 楚宁看到她这吃瘪的样子，心情好极了，差点直接张狂地笑起来：“她会回到南城，都是我出钱出力的结果，不信的话，我可以给您看看汇款单。” 闻太太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她一把抓住了楚宁的手腕，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你是不是要害死闻慎，害死闻家？！” 楚宁甩开了她的手，冷冰冰地说道：“是你们闻家招惹我在先，不是吗？” 也许是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闻太太脸色煞白，整个人的气势都萎靡了。 她看着眼前的楚宁，像是在看一个可怕的邪神。 干瘪瘪的嘴唇颤抖了好一会儿，愣是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好了，闻太太，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收买我吧。” 楚宁抚摸着手上的镯子，心想，这玩意儿大概也得值个两三千万吧？ 真不错啊，闻家这块肥肉。 衷心感谢闻慎突发恶疾，可以让自己大赚一笔了。 “闻太太，您也不想您和您的儿子，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吧？” 084.今天就动手！ 闻太太没有回儿子的病房，匆忙走了。 大概是被楚宁吓得不轻，下楼梯的时候还崴了脚，发出了很大的动静。 楚宁倒是没有管她…… 现在，对于她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果断利用上了“闻慎的未婚妻”的身份，带着一脸认真研究过的悲戚，重新回到病房。 然后，她就抹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挤开人群，坐到了闻慎的身边。 今天过来探望闻慎的，都是闻家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些人要么是跟闻慎沾点亲缘关系的家中长辈，要么是受制于闻慎的高管，还有个别是闻慎的合作伙伴。 他们并非都是关心闻慎来的。 其中肯定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为了来看笑话的。 不过，在楚宁眼里，这些也都是肥肉！ 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留下，就走了吧？ 看到楚宁坐在闻慎的身边，黯然神伤的样子，宁鸢努了努嘴皮子，欲言又止。 她倒是不觉得，姐姐真的为闻慎的悲哀而悲哀。 但她确实见不得这种场面…… “姐姐，我先出去一下，有事叫我。” 宁鸢很不愉悦地从病房里退了出去。 但她没有走远，而是在病房外面靠墙蹲，心里默默地诅咒闻慎，希望他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 “诸位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的未婚夫，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各位才好！” 楚宁唉声叹气，垂着脑袋，却是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要是目光不小心触及到病床上躺着的闻慎，她还会忍不住想笑——闻慎脑袋磕了几个大包，现在虽然已经上了药，包扎起来，但还是能看出来，他的脸肿肿的。 原本还算是个帅哥来着，现在看起来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哎，真是可怜啊。 衷心祝愿他下辈子不要再遇到娜娜了。 嗯，也祝愿他别再遇到自己了。 楚宁始终觉得，她和闻慎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把他当小日子整。 “各位都是体面人，来这一趟，一定都花了不少心思，备了厚礼！我们，真是受之有愧啊。”楚宁又叹了口气，还故意对着闻慎说道：“闻先生，你可要尽快好起来啊！你看看，大家都是多么关心你，爱护你……” 她都这么说了，这些人还敢不掏钱吗？ 有了一个人带头，其他人就算是百般不情愿，也只能随个礼。 这些礼，楚宁也都理直气壮地收进了自己的荷包里，美其名曰，为闻先生暂时保管。 至于以后会不会还给闻慎，那你别问。 收完礼，楚宁又借着“闻先生还需要静养”的理由，把他们打发走了。 是的，连一顿饭也没有留。 等他们都走光了，楚宁也懒得再继续装下去。 她本想着，直接带上宁鸢，一走了之。 但，转念一想，像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以后可能不多了……干脆，今天就喂闻慎吃药！ 而这个想法，与宁鸢内心的想法不谋而合。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动手！” 宁鸢不动声色地通知常年为自己办事的Z，让他带上准备好的女人，以及医疗团队，趁着夜色过来闻慎这儿，为他解决一下生育烦恼。 等她为闻家留下一个新的继承人，就可以安排闻慎“离家出走”了。 到那个时候，就再也不会有人横在她和阿宁中间！ …… 楚宁喂药喂得很快。 那颗药看起来很是坚硬，但它却是入口即化的类型。 睡梦中的闻慎，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经历了什么。 但，原本还在梦中与娜娜苦苦纠缠的他，突然就感觉心脏没那么绞痛了！ 身体一阵轻松，好像终于脱离了某种枷锁！ 整个过程里，闻慎都没有醒过。 他倒是睡得更死了，还打起了呼噜。 至于楚宁，再一次跟系统确认了药效之后，就松了口气。 她带上了宁鸢，果断离开了这间病房。 【宿主，你这么做，会造成严重后果的。】 “那咋了？” 【我只是提醒你，要做好准备。】 “放心，我已经有觉悟了。” 楚宁的态度很是无所谓。 这让系统都忍不住替她着急。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想要扭转，也是不可能的了。 “说到底，你会愿意帮我，还是为了娜娜吧？”楚宁倒是后知后觉地领悟到了：“闻慎变成女人了，就不会再祸害娜娜了，你很满意的吧。” 【这……】 系统似乎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楚宁冷笑了一声。 “说到底，你也利用了我。还装什么不情愿的样子，有意思吗？” 【宿主，我觉得你不必把我想得这么糟糕。】 “也许，你比我想象的，更加糟糕。” 和这个狗系统争论太多，也没有什么意义。 楚宁察觉到了些许的危机感，但目前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一次性解决眼前所有麻烦的。 最大的麻烦，仍然是娜娜。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 …… 夜深人静。 躺在自己的卧室里发呆的宁鸢，接到了Z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是事情不顺利吗？” 一般来说，Z和自己的沟通，只限于短信交流。 现在，Z突然给自己打电话，一定是计划出了大问题了。 电话那头的Z，苦笑了一声，说道：“老大，这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确定，这个病房里躺着的人，是闻家的闻慎吗？” 宁鸢拧了拧眉：“你说什么呢？他不是闻慎，还能是谁？” Z：“她是个女的！虽然穿着男装，但确实是个女的！” 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开玩笑，Z很快发来了一堆照片。 看到闻慎那明显缩水了的身形，已经发生了巨变的生理特征，宁鸢整个人都傻了。 她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又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确定没有看错，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张脸，确实是闻慎的脸，虽然变得阴柔了一些，但也确实是那张脸。 可那身材是怎么回事？ 闻慎居然变成女人了？！ 他果然是中邪了。 “先……撤！”宁鸢扶着额头，艰难地说道：“注意隐蔽，赶紧撤！” 这突然的变化，让宁鸢原本制定好的计划，全部泡汤了。 “这场该死的联姻，还能继续吗？” 085.好处说完了，坏处呢 “水，我要喝水……” 昏睡了三天三夜之后。 闻慎终于从那种虚脱无力的状态中缓过来了。 他——哦不，现在应该说是她了。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茫然地环顾四周。 破碎的记忆一点点地涌上来。 昏睡之前最后的、相对清晰且完整的记忆，是自己跟汪医生面对面地交流，讨论自己做噩梦以及频繁心绞痛的原因。 从这段记忆之后的记忆，就乱七八糟了。 闻慎也不知道那些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还是自己的噩梦。 “我这脑子如此糊涂，该不会是长瘤子了吧？” “该死，像喝醉酒一样，断片了！” “咦，奇怪啊，我现在应该是没有戴眼镜的吧？为什么眼前这么清晰呢。” 闻慎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从床铺上面挪下来。 “奇怪啊，我的胸口怎么胀痛得这么厉害？” 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大肌。 手掌底下传来的不妙触感，让她背后一阵发凉。 她僵着脖子，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去看—— 一秒，两秒……整整十秒钟过后，闻慎才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啊！啊啊啊……！” …… …… 医院里发生的事情，楚宁并不知情。 不过，她大概也能猜得到，闻慎此刻的心情会是怎么样的。 毕竟，自己也算是过来人了。 就是不知道，闻慎的心理承受能力，有没有一个多月之前的自己那么好了。 “但愿她能够喜欢她的新身体吧！” 【如果闻慎还是男人的话，一定会喜欢她自己的新身体。】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那个药片对她身体的改造，是以她心中的理想型女性的形象来作为模板的。】 楚宁：“……” 嗯，怎么说呢？ 感觉到了这个药片的制作者的浓烈恶意啊。 要知道，这个药片只对男人有效，也就是说，只能把男人变成妹子，却不能让妹子长出武器来。 而它的效果，又是系统描述的这般鬼扯……！ “我感觉闻慎可能要疯。” 楚宁忍不住为她默哀。 她隐约记得，剧本里写过，闻慎这个人，有个隐秘的爱好，就是喜欢童颜，巨鹿…… 【宿主，你大概没时间为别人默哀了。】 【我之前就提醒过你，你贸然改变主角的性别，会导致严重的后果。】 【现在，根据我的测评，这个严重的后果，大概是……】 系统的声音还未落下。 楚宁就收到了一条没有备注的短信。 短信的内容是：“楚小姐，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楚宁皱了皱眉头。 她回复对方：“你是谁？” “我叫苏霓，是苏衡的亲妹妹。很抱歉，我动用了一些手段，调查到了你的一些私人信息。” 苏霓？ 苏衡？ 楚宁对这个叫苏衡的舔狗记忆犹新，对这个叫苏霓的女人，倒是没有什么很深刻的印象。 不过，她还是知道这个人的。 南城苏家，家族的综合实力是要超出楚家的，但绝对比不上闻家。 苏衡作为女主娜娜的头号备胎，未来的命运可是非常坎坷的。 简单回忆了一下关于苏家的一些剧情，楚宁才继续敲字回复：“我很忙，你长话短说。” 长话短说？ 屏幕那头的苏霓，扶着额头，无奈地笑了两声。 很难长话短说啊！ 她只能发挥自己时速4000的码字速度，尽快向楚宁说明情况了。 苏霓：“我知道你要嫁给闻慎了。闻慎有个心上人，叫做娜娜，这件事情，你应该也知道的吧？现在的问题是，她赖在我家不走，我哥像是疼眼珠子一样疼她，搞得家里鸡犬不宁。” 苏霓：“实不相瞒，我已经去过闻家那边，试图见一见闻慎，让他来处理这件事情，希望他带走娜娜，还我们苏家一个清净太平。” 苏霓：“很可惜，我没遇上闻慎，遇上的是他的老妈。那个母夜叉不由分说骂了我一顿，把我赶了出去！” 苏霓：“现在，我没什么办法了，只能想着，来跟你商量商量。” 苏霓：“你应该不希望娜娜重新回到闻慎身边吧？” 苏霓：“我们合作吧！把她弄走吧！！！” 看着她发来的这一大堆消息，楚宁感觉怪怪的。 她忍不住问道：“娜娜在你家，你又是苏家的大小姐，难道还不能抽调几个保镖出来，半夜闯门，强行把人捆了，连夜送走吗？” 苏霓：“我已经试过了！失败了！现在我既没有钱用，也没有人可以使唤！我快疯了！” 她的确是快要疯了。 在关于娜娜的问题上面，苏衡简直是魔怔了。 他晚上就像个门神一样，守在娜娜的房间门口，哪儿也不去。 苏霓那天尝试强行把人送走，还挨了苏衡一耳光，身上所有的卡都被停了，连人身自由都受到了限制。 漫长的沉默之后。 苏霓又一次发消息过来：“谁都好！只要能够帮我送走娜娜这个瘟神……就是我苏霓的大恩人，是我们苏家的大恩人！我愿意付出一切来感谢！” 楚宁并未立刻答应她。 也许是得不到回应，终于绝望了，苏霓也没有再继续发消息过来。 静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的楚宁，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琢磨片刻之后，楚宁才想起来，系统刚刚没有说完的话。 “对了，系统。你刚刚说的，严重的后果，究竟是什么？” 【宿主，你觉得，干掉了男主的人，会成为什么？】 楚宁：“……屠龙勇士？” 【不，是成为第二个男主。】 楚宁：“哈？” 【你会继承闻慎那般强大的商业天赋，获得海量的财富，变得幸运，能够逢凶化吉，但与此同时，你也会变得如同闻慎那般痴情……】 【换句话来说，再一次见到娜娜，你很有可能会疯狂地、义无反顾地、无法自拔地爱上娜娜。】 听到这话的楚宁，愣住了。 会这样的吗？ 她会爱上娜娜？ 就那个长得跟宁鸢很像，却完全不如宁鸢靠谱的家伙？ 呵呵，呵呵呵…… 楚宁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娜娜的形象，却并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甚至，还隐隐有点反胃。 突然。 楚宁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她忍不住地嘴角上扬。 “系统，你刚刚说……我会变得幸运，能够逢凶化吉，对吧？” 【是的。】 “要是我受到外力的影响，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娜娜，那我就百分百会被宁鸢一刀捅死！那可就是大凶了，大凶啊！” “闻慎爱上娜娜不会死，但我会啊！” “所以，我的超级好运，必须帮我规避爱上娜娜这个大风险啊！” 086.将姐姐藏起来 系统宕机了。 它似乎没想到，在这里还让楚宁卡了个bug。 其实，仔细想想，事实也的确如同楚宁说的那样。 所谓的主角光环，首要保住的，当然还是头上顶着光环的主角。 如今的楚宁，顶住了继承自闻慎的“男主光环”，那她最大的心愿——活下去，就会成为光环第一件要做保障的事情。 “如此看来，把闻慎变成妹子，对于我而言，半毛钱的损失都没有。” 楚宁已经开始笑了。 “系统啊系统，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宿主，我建议你不要高兴得太早。】 楚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你别逼我在高兴的时候骂你啊！” …… 与此同时。 宁鸢的房间里。 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 在闻慎昏睡的三天时间里，她让Z以及Z的小伙伴们，帮她仔仔细细地调查了一下这个叫“娜娜”的女人。 现在，电脑屏幕上的文档内容，就是娜娜的个人档案。 看着档案上面，娜娜的几张不同时期的证件照，宁鸢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 “长得真像啊。” 她们俩没有一丝一毫的亲缘关系，却长了如此相像的脸。 闻慎的白月光，是她；阿宁在意的人，也是她。 不仅如此，她还跟南城好几个豪门的公子哥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特别是南城苏家的苏衡，对她好得简直过分！ 阿宁为她花费一百万美金赎身，还偷偷跑出去，与她共度良宵。 就连赌场的老板，那个她认为永远只会认钱不认人的K，也为了送她回国，特地花大价钱包机，亲自护送她全程。 所有人都喜欢她。 她就像是坠落凡间的精灵，哪怕只是皱一皱眉，都会惹来无数人的疼惜。 这就很讽刺了。 宁鸢抚摸着自己这张脸，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长了一张跟你这么像的脸，却只能得到所有人的厌弃？” “就连阿宁姐姐……” “也是更爱你的，对吧。” “你真的好幸运。” “我，好嫉妒你啊。” 她眼眸里的光，一点点熄灭了。 宁鸢缓缓站起身，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走向了卫生间的方向。 她的手，握住了放在书桌上的水果刀。 冰冷的卫生间里，她站在镜子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厌恶这张脸。 看到这张脸，她就会疯狂地怀疑，阿宁究竟是爱她，还是更爱娜娜。 可是，她已经答应过阿宁，永远不再怀疑阿宁的爱！ 为什么做不到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忽然！ 宁鸢猛地举起了手中的刀，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脸庞。 讨厌的脸，毁掉它吧。 “如果这张脸坏了，阿宁会立刻弃我而去吧？” “那样，我就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我再也不能用力地，肆无忌惮地……拥抱姐姐！” 宁鸢的瞳孔颤抖起来。 她握着刀的手，也一并颤抖起来。 “不，我不要……我不要姐姐离开我！” 咣当—— 手中的刀坠落在地。 宁鸢捂着脸，身子虚弱地倚靠着墙壁，一点点瘫软下来。 “即便姐姐更爱的人是她，我也不愿意放手吗？” 她又一次正视了自己的内心。 也许是在楚宁的脚边匍匐了太久，她的身体和心灵都早已经变成了楚宁想要的形状。 楚宁没有她，还能继续活得潇洒。 可她要是没有了楚宁，就很难活下去了。 楚宁常常说她不够爱，可事实是…… 她爱楚宁，远远超过爱自己！ 但，这份爱，终究是因为娜娜这个人的存在，稍微有了一些扭曲的变化。 宁鸢再一次认真地考虑，将姐姐藏起来的计划。 “哪怕得不到姐姐完整的爱，也要得到姐姐完整的人！” …… 也不知过了多久。 重新回到书桌前的宁鸢，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删除了Z发来的这些文档，就像是从来没有看过那样。 在Z询问她，是否需要调查娜娜更多过往的时候，她回了一句：“不必了，以后都不必了。” Z：那么，还需要我们尝试绑架她吗？ 宁鸢：也不必了。 Z：啊？ 宁鸢：接下来，我亲自去见她。 结束这次对话之后，宁鸢关掉了电脑。 覆灭楚家的计划，最近几日里受到了不小的阻力。 楚建雄这个人，平日里看起来很不靠谱，但真用得上他的时候，他倒也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他扎根于南城，拥有广泛的人脉，还有不少与他利益挂钩的合作伙伴。 更何况，如今他还有闻家的全力支持。 宁鸢占据了先机，才能打了楚建雄一个措手不及，但现在楚建雄已经缓过来了，很快就会组织反扑的力量！ 以宁鸢目前的实力，只能将计划推进到这个地步了。 “该收网了。” 宁鸢在心里默默地盘算了一下这场战斗的利弊得失。 “除去答应给Z他们的分成，我应该能够到手三个亿左右。” “再等一段时间，LA的股份就该卖掉了。” “那么，就在那个时候，开启第二轮的计划吧。” 楚家能够挺得过几次呢？ 真让人期待啊。 等到楚家改姓宁的时候，姐姐你啊，也要乖乖成为我的掌中之物哦。 …… 推开房间门。 宁鸢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她看到楚宁懒懒地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面，一双白皙的大长腿交叠着，脚尖翘起，晃啊晃。 走近一些了，宁鸢看到了楚宁手指尖夹着的一颗葡萄。 楚宁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略微抬眼，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 楚宁轻笑了一声，对宁鸢勾了勾手。 平日里，宁鸢就对楚宁的笑容没有什么抵抗力。 而今天，她感觉楚宁像是会发光一般，一颦一笑都叫人挪不开眼睛。 宁鸢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 回过神来，眼前就是楚宁用红唇叼着那颗葡萄，凑近自己的模样。 可恶，明明已经做过很多亲密的事情…… 为什么还会被姐姐这样拙劣的小技巧骗到心神不宁？ 今天的姐姐，好像格外的诱人…… “乖狗狗，好吃吗？” “姐姐错了，没有主人会这样投喂宠物的。” 楚宁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捏了捏宁鸢的脸颊。 整个人都挂到了宁鸢的身上。 她带着极强的魅惑力的声音，在宁鸢耳畔响起。 “可你不是我的宠物，而是我……最爱的人哦。” 087.我们去约会吧 楚宁感受到了宁鸢看自己的眼神，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这种变化非常细微，她几乎认为是自己的错觉——但，身为一个曾经死于对家私生饭之手的超级爱豆，楚宁可以肯定，这不是错觉。 她在宁鸢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丝正在酝酿的疯狂。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系统提示她，黑化值瞬间回到了94%，又到了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刻。 “姐姐，听到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 宁鸢缓缓地从兜里掏出手机。 她当着楚宁的面，打开了“录音”功能。 “可以请姐姐再说一遍吗？” 楚宁：“……这就不必了吧？” “我觉得有必要。” 楚宁嘴角抽搐了一下。 情话这种东西，就是情到深处才说得出来啊。 让她特地重复一遍，她就算是说得出来，也没那味道了啊！ 似乎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宁鸢自嘲地笑了笑，收回了手机：“我忽然想起，这里有个监控。” 楚宁摊了摊手：“你随意，随意~” 她已经把调戏宁鸢这件事情，当成了日常刷卡。 只要宁鸢出现在自己面前，就会忍不住上去勾搭一下。 今日份的勾搭已经结束，楚宁觉得，宁鸢应该要出门，去做她自己的事情了。 然而，情况不太对。 宁鸢并没有走，而是一直深情地看着她。 这种眼神蛮吓人的。 楚宁都不敢继续吃葡萄了，甚至还装模作样地端坐起来，不动声色地撩了撩睡裙的裙摆，遮住了自己裸露在外的大腿。 宁鸢缓缓开口，说道：“姐姐，今天的天气很好，我们一起去约会吧。” 楚宁僵了一下：“……啊？” “不是以恋人或者情侣的身份。” 宁鸢微笑着，凝视着眼前的楚宁，再次发出了邀请。 “只是单纯地约会一次，可以吗？” …… 半个小时之后。 …… 宁鸢开着车，带着楚宁，来到了南城最热闹的游乐园。 楚宁忍不住寻思着，宁鸢到底想要干什么？ 难道只是单纯地想要拉着自己回忆童年？ 这，倒也不是不行哈。 老实说，自己也没有好好在游乐园这种地方玩过。 小时候是因为没钱，长大了是没时间。 现在，有钱又有闲，确实可以来弥补一下童年的遗憾了！ “这是我人生里，第二次来游乐园。”宁鸢的声音，听起来无悲无喜。 “那，第一次来的时候……” 楚宁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但，这话刚刚说出口，她就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嘴。 这可不兴问啊！ “第一次来这里，因为没有看好姐姐，害姐姐在鬼屋里迷了路，吓到昏厥，我被您的父亲狠狠甩了一耳光，右耳失聪了半年，才慢慢恢复过来。” 提起小时候的事情，宁鸢情绪很稳定。 这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楚宁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说道：“抱歉啊，那个时候我……” 宁鸢打断了她的话：“姐姐永远都是对的，永远不必向我道歉。” 错的，是曾经的那个楚宁。 但宁鸢也没有期待过那个楚宁的道歉。 那个楚宁，早已经为她的恶毒，付出了代价。 “阿鸢，我请你吃冰淇淋吧！”为了缓和当下的气氛，楚宁果断拉着她，去了门口的冰淇淋小屋。 这间冰淇淋小屋的外观，是捧着竹子的大熊猫，看起来很招小朋友喜欢。 它的两个窗口前面，都排了很长的队伍。 楚宁打量了一下两边队伍的长度：“我感觉这俩队伍都一样长！阿鸢，你去左边，我去右边。” 宁鸢则是打量着楚宁的表情。 她忍不住地想，楚宁是真心陪她来玩的，还是装的？ 是真的吧。 她真的感觉到了楚宁的快乐。 那份快乐，像是一缕阳光，照耀着阴暗的她。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她感觉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她和阿宁，如梦似幻的幸福感全方位地包裹着她，让她几乎要喜极而泣。 然而，她很快就想起了娜娜。 那张与自己极其相似的脸，对她做出了嘲弄的表情。 一切的幻想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即便永远也不能再得到这样的快乐，我也不允许姐姐将它分享给另一个人。”宁鸢沉下了眼眸。 姐姐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她可以为姐姐做无数的事情，而相对的，姐姐只需要为她做一件事情，那就是……留在她身边！ …… “给你，这个甜筒加了星星糖还有蓝莓酱，最底下是巧克力哦！” 不知何时，楚宁已经拿到了两个现做的冰淇淋。 楚宁将其中一个递给了宁鸢。 知晓剧本的她，很容易就会知道宁鸢不为人知的喜好。 楚宁其实没有刻意讨好她。 只是，下意识地做了会让对方感到满意的选择。 这可能是当爱豆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宁鸢沉默着，接过了那支冰淇淋。 她今天的话很少。 原本楚宁还预备着等她发挥，自己来配合她的。 但，很快的，就变成了楚宁走在前面，拉着她体验各种游乐设施。 什么碰碰车、海盗船、过山车、摩天轮……只要是能玩的，都给认真地玩了一遍。 最后，她们俩一起，站到了鬼屋的售票处。 楚宁肉眼可见的紧张：“那个啥……阿鸢，你怕不怕？” 宁鸢摇摇头。 以前她会害怕的。 但现在，经历了三十一次的人生重置之后，她连真正的鬼怪也不会害怕了，更别提这些假玩意儿。 “那，等会儿我就闭上眼睛，你拉着我走，行吗？”楚宁突然提出了这样一个请求。 宁鸢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这一瞬间，她好像又被拉回了童年的那个夏天。 楚家人的指责，楚建雄不分青红皂白的那记耳光……还有藏在众人身后，因为计划得逞而窃笑不止的楚宁。 后来，宁鸢才知道真相。 原来的那个楚宁，她根本不怕鬼屋。 她不是迷路，也没有被吓到昏厥，而是单纯地自导自演，目的就是想看自己慌乱无措的模样，看自己被厌弃，被责罚。 “如果害怕，就不应该进去。”宁鸢幽幽地说道：“今天人这么多，你闭着眼睛走，我们会走散的。” 楚宁挑了挑眉：“这个啊，我想到啦！” 说着，她掏出了一根红绳——这是在附近卖纪念品的摊位上面买的，花了楚宁两块钱。 她郑重其事地牵起了宁鸢的手。 然后，小心翼翼地绑住了宁鸢的无名指。 另外的一端，她绑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宁鸢用力地攥了攥手指，叹了口气：“勒太紧了，会痛的。” “呵呵，是吗？可你并不是抗拒的表情啊。” 宁鸢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攥紧了楚宁的手。 姐姐，放心吧。 即便很痛，我也绝不会松手。 088.也许就是质变的开始 莹绿色的灯光忽明忽暗，狭窄的长廊两侧，都是看一眼就会叫人SAN值狂掉的奇怪图案。 前面的空间很大。 幽暗的角落里，时不时传来各种怪叫和笑声，还有明显的回声。 楚宁这个人吧，说她胆子大，她胆子确实大。 敢跟闻慎硬碰硬，也敢跟宁鸢调调情。 两层楼的高度，那是说跳就跳！ 但，她就是害怕鬼屋这种存在……所以，从小到大，她看到这种地方都会绕着走。 今天她闯进来了。 是为了证明什么吗？显然也不是。 也许只是觉得人生剩余的时间不多了，想要更多一些前所未有的体验吧。 宁鸢紧紧地抓着楚宁的手：“姐姐，害怕的话，现在退出去，也还来得及。” 楚宁哈哈地笑了两声：“有你在呢，我会怕吗？我什么都不怕！”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楚宁和宁鸢俩人进门之后，就被几个NPC盯上，一路追着跑。 刚刚还能笑得出来的楚宁，很快就只会紧闭着双眼，死死抱着宁鸢，嘴里一个劲地“啊啊啊”了。 宁鸢一脸的郁闷。 她实在搞不懂，这些戴个面具，手里拿个只会响不会转的电锯，发出“嗷嗷”叫声的NPC，究竟有什么可怕的？ 难不成，他们还敢真的伤害玩家？ 既然他们不会伤害玩家，那就真的毫无威胁啊。 姐姐怎么能够怕成这样呢？ 不过，能欣赏到姐姐这个娇俏依人的模样，这一趟就没有亏。 宁鸢的力气向来是很大的。 哪怕被楚宁紧紧搂着，她也能够拖着楚宁跑起来，跑过那些被吓得已经在阴暗爬行的其他玩家。 “啊啊啊！” “不要追我，不要追我啊！” “我错了，我不玩了，妈妈！” “救命！我要回家！” 那些被宁鸢她们俩撂在后面的玩家，很快就发出了更为惨烈的叫喊声。 鬼屋在墙面和地面都有设置道具，那些挥舞着的血手臂，还有桀桀桀怪笑的脸谱，都非常逼真。 可惜，在宁鸢眼中，都是些假把式。 她甚至还会忍不住地想，这鲜血做得太假，尸体的颜色也不对。 至于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那你可别问。 “姐姐，你确定不睁开眼睛看看吗？”淡定地跑着路的宁鸢，还有空跟她唠嗑：“一张入扬券要两百多块钱呢。” 楚宁瑟瑟发抖，言语混乱：“不看不看不看！看了今天睡不着啦！快走快走快走……啊啊啊！” 宁鸢叹了口气：“好吧！等我们绕过前面穿白色丝袜的粉色护士……” 话音未落，她就感觉身边的楚宁猛地睁开了眼睛。 什么白丝护士！ 卧槽，好大……的针筒啊！ 宁鸢：“？” 楚宁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转移视线：“快走吧，这里太黑了，都有人摔了，我刚刚好像都踩到别人的手了。” 宁鸢轻笑了一声：“姐姐喜欢的话，我也可以穿给姐姐看。” 楚宁赶紧摇头：“不不不，不喜欢！不喜欢！” “那，姐姐喜欢什么呢？” “我什么都不喜欢……” “包括我吗？” “呃，包括……不包括！当然不包括！” “那我要听姐姐再说一遍喜欢我。” “非得现在说吗！” “姐姐，你没得选。”宁鸢佯装要松开拉扯着楚宁的手：“如果姐姐不说的话，我可能要做一些坏事了哦。” 楚宁：“！！！” 没了宁鸢，也就没了安全感。 但现在，宁鸢威胁自己，让自己产生了远胜于恐惧的怒意。 楚宁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揪住了宁鸢的耳朵：“你说什么，你要做什么坏事？再说一遍？” 宁鸢“嘶”了一声，握住了楚宁的手，温柔地捏了捏：“姐姐，痛。” 这个动作，就有认输的意味了。 楚宁就坡下驴，松开了手。 “哼！走吧，你要撂下我离开的话……现在就是你的机会！” “可我们之间的红线还没有断。” 宁鸢举起了那只绑着红绳的手，炫耀似的晃了晃。 楚宁装作刚刚才想起这回事的样子，赌气地去扯那根红绳：“想让它断了，还不容易……” “我不想断。”宁鸢再一次扣住楚宁的手：“姐姐，我错了，等回家之后，随你惩罚，好么？” 主动权就这样重新回到了楚宁手里。 被迫吃了一嘴狗粮的鬼屋NPC，对她们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 十几分钟之后。 楚宁她们俩抵达了鬼屋的出口。 这个时候，楚宁已经差不多克服了对鬼屋的恐惧。 睁开眼睛去看那些NPC和道具，看多了，就会觉得，也不过如此。 而且，在她身边的宁鸢，确实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宿主，以身入局这一招，玩得挺好。】 楚宁：倒也不必把我想得太厉害，我确实想体验鬼屋，才会进来的。 【但你确实挑起了宁鸢对你别样的心思……】 楚宁：比如？ 【比如，更强烈的占有欲……】 楚宁：好，说得很好，下次不准说了！ 她的确感觉到了宁鸢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但，这点微妙的变化，还是不够引起质变。 “什么时候她主动把我关起来了，也许就是质变的开始。”楚宁内心里这样琢磨着：“到那个时候，我会有新的方式来对待她。” 【你已经迫不及待了吗？】 楚宁笑而不语。 身边的大BOSS，是自己一点点亲手养成的。 虽然养成的过程里，出了许多变数，但终究还是渐渐走上了正轨。 “我要跟她认真地谈一扬恋爱。” “我要真正地爱上她。” “我要让她的身体和灵魂，都与我紧密相连。” 到了那个时候…… 就是她离开宁鸢，从宁鸢的生活里彻底消失的时候。 如果这样也无法完成任务，楚宁就认输。 【你确定，不是让她深深地爱上你，而是你自己……深深地爱上她吗？】 楚宁沉默片刻。 她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只有我自己都相信了这份爱情的存在，她才会信，不是吗？” 089.拍结婚照吗 走出鬼屋之后。 宁鸢仍然没有舍得解开绑住彼此的这根红绳。 她牵着楚宁的手，时不时偷偷地用指尖摩挲那根粗糙的红绳，嘴角常常洋溢着笑意，像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小朋友。 楚宁十分配合，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走啊走啊！” 收费帮人拍照的摊位，围着乐园里的人工湖，摆出了一大片来。 在这里，还提供服装，以及化妆造型的服务。 只要舍得给钱，能够出很好的效果——前提就是，舍得给钱。 楚宁很快盯上了一个精致的摊主小姐姐。 哦，不对。 应该说，是盯上了人家摊位前面的几套服装。 她家那些用于出租的服装都很精致，看起来跟周围那些摊位前面的服装简直不在一个图层。 与它们的精致相对应的，就是高昂的租赁费用了。 那个四位数的价格，足够让很多人望而生畏。 摊主小姐姐一副不差钱的样子，悠闲地坐在那儿，翘着兰花指，在做针线活。 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她还拧了拧眉：“我这里不让还价，谢谢。” 站在她跟前的楚宁，平静地说道：“不还价。那两套嫁衣，我们直接买了。” 听到这些话，摊主终于舍得放下手中的刺绣了。 她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两个女孩子。 她的目光在宁鸢身上略微停留了几秒钟，很快，落在了楚宁身上。 摊主的眼神一下子明亮起来。 她这个浑身散发着厌世气息的人，居然在楚宁面前重新找到了一些像是被阳光照耀的温暖感觉。 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客人，却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 这让摊主不由得对楚宁心生好感。 很显然，这是楚宁从闻慎那儿继承了“男主光环”之后，产生的效果。 如果楚宁不是女孩子，而是一个真正的爷们，大概这种效果会更强。 在原本的剧情里，莫名其妙爱上闻慎的女人，可不在少数。 现在，这顶戴在楚宁头上的光环，看起来只是让人产生一见如故的好感。 楚宁礼貌微笑。 “可以吗？摊主。” “当然可以。” 摊主站了起来，嘴角也多了笑意：“正好，它们都没有被人穿过，你们买下它们绝不会吃亏！我这儿还有现成的针线工具，如果需要改动的话，也可以现扬操作……” 这个时候，楚宁注意到，她桌上的化妆盒里，都是些昂贵的贵妇级产品。 其中有一些，是当爱豆的楚宁都不舍得买来用的！ 看来，摊主是真不差钱。 别看她收费高昂，说不定还是亏的。 “这套婚纱，是我的得意之作。”摊主取下了那套白色婚纱上面的防尘罩，将它彻底展开：“挺不错的吧？得过奖的哦。” 它整体的造型看起来并不复杂，甚至有点朴素。 但，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出设计者的用心了。 领口的蕾丝边，袖子上面的每一个花纹，以及裙摆上面绣出的朵朵百合花，都是摊主仔细琢磨过，一针一线亲自打造的，一定耗费了无数的心血。 特别是那些形态各异的百合花，花蕊都是用碎钻点缀的。 穿上它，站在灯光底下，一定如同仙女的魔法裙一般闪耀。 不过，这套婚纱很挑人的身材。 它的腰线收得很紧，裙摆又特别长，要是身材稍微丰腴一些，或者矮一点的新娘，都撑不起这条婚纱裙。 “我大概永远都等不到我要等的那个人了。”摊主叹了口气，一副沉溺在往事之中，无法自拔的样子：“所以，这套婚纱，也没必要留了。” 宁鸢：“你要多少钱？” “啊，钱对于我来说，其实没有什么价值了。” 摊主慢悠悠地走向另一侧，打开那件红色的中式嫁衣上面的防尘袋。 “这件呢，也是我做的。不过，做这件的时候，我还很穷，没舍得用太好的料，只是花的时间更多……” 虽然是庄重的中式嫁衣，但上面也有设计者的创新。 上面用了很多金色和银白色的丝线做刺绣图案，点缀了无数的珍珠和碎钻，很成功地赋予了它属于这个时代的鲜活气息。 和它相匹配的，还有一顶凤冠。 也许是嫁衣做得太优秀，倒是显得这顶凤冠有点平庸。 不过，单独看它的话，它也是非常精致漂亮的。 “摊主还真是谦虚，这套中式嫁衣花费的成本，也不会比那套婚纱低多少吧？”楚宁这样说道。 “还好吧，这都是很次的珍珠，钻石也是人工的。”摊主如此说道。 现在，两套嫁衣都完整地展示在了楚宁她们俩面前。 摊主的目光，却只盯着楚宁。 “你们俩，应该都是不差钱的。不过，我不打算收你们高价，只想收回成本……” 楚宁：“除了钱，你应该还想要别的东西。” 摊主眸光暗了暗：“唉！非要说的话，我确实还有放心不下的……” 看到她眼神闪烁的样子，楚宁意识到，这摊主大概已经认出了自己或者宁鸢的身份。 果不其然。 下一秒，摊主就给楚宁摊牌了：“楚小姐，我先恭喜你要嫁给闻家的闻慎先生了。” 楚宁：“呃，谢谢。” 这么晦气的事情，属实没什么好喜的。 摊主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凑近，握住了楚宁的肩膀，小声地说道：“那你将来一定会见到一个人，他叫闻明。如果你见到他，请你代我向他说一句话。” 楚宁愣了一下：“什么话？” “你跟他说，那个人她想明白了，无论他是男是女，是尊贵还是卑贱，是富贵还是潦倒，她都喜欢他。” 听到这话的楚宁，大为震撼。 她这才意识到，那件白色的婚纱，大概是为闻明准备的！ 怪不得会设计得完全不像是能让女孩子穿的样子。 特别是胸口那里，根本一点起伏都没有！ 不过，大概瘦弱的宁鸢还是能穿……而且，效果应该不错！ “你为什么不亲自告诉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不小心挖掘了隐藏剧情的楚宁，下意识地吐出了这个疑问。 “这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了。” 摊主一秒钟收起了笑容。 她又恢复了那种厌世的表情。 “怎么样，两位？决定买，还是选择租？” 宁鸢并不在意摊主的情绪和故事，她摸出了口袋里的银行卡：“刷卡，两件都要，现在就给我们化妆做造型，我们要拍照。” “等等，我没理解错的话……” 摊主似乎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重新审视了一下眼前的两个人，这才看到楚宁和宁鸢绑在手指上的那段红绳。 她捂住了嘴巴。 “你们俩，现在就要穿？今天是拍你们俩的结婚照？！” 090.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离开你 她似乎对这种少见的恋情格外支持，几乎是把压箱底的化妆技术都拿了出来，把楚宁和宁鸢化妆得像是电影海报里抠出来的大明星。 这俩人的颜值，本来就不低！ 经过这么一番拾掇，她们再走进人群里，简直是会闪闪发光。 “要不是我亲手制作了这两套嫁衣，我真的会怀疑……它们本来就是为你们而生的。” 摊主打量着眼前这两位绝世佳人，心情彻底好起来了。 啊，本来打算今天回家就跳楼的。 但是磕到了这么甜的糖，又感觉到了人世间的美妙，还是过一段时间再死吧。 楚宁轻笑一声，主动牵起了宁鸢的手，带着她走进了花海之中，找到了乐园提供的拍照位。 “你愿意嫁给我吗，阿鸢？” “我当然……” 宁鸢嘴唇颤抖着，“愿意”的两个字，却迟迟无法吐出口。 她怕自己说出这两个字之后，就会收获楚宁的嘲讽，眼前的一切美好都如同泡沫般碎裂。 咔嚓—— 摊主已经摁下了快门。 她冲着花海之中的两人挥了挥手：“很好！下一个动作！俩人靠近点，再亲密一点！” 楚宁搂住了宁鸢的腰。 她没有强迫宁鸢回答自己，而是直接强迫宁鸢，接受了自己情真意切的一个亲吻。 …… 两个小时之后。 …… “我会把今天给两位拍摄的所有照片精修好，然后打包发给你们。”摊主郑重其事地说道。 “谢谢。”楚宁真心地感谢她。 “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摊主自嘲地笑了笑，摆摆手：“你们走吧，我该收摊了！” 离开游乐园。 楚宁的左手多了一串糖葫芦，右手多了一串轰炸大鱿鱼。 她考虑的只有吃吃喝喝，宁鸢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首先是那两套昂贵的嫁衣——摊主打包它们用的是两只沉重的木匣子。 除了这两套嫁衣，摊主还送了她们不少的小玩意儿。 比如说配套的珠宝首饰，缝补用的针线以及珍珠、钻石……以及，一本厚厚的设计说明加保养手册。 这些乱七八糟的加起来，可又装了一大个箱子！ 摊主是个心很细的人。 她的心细程度，到了让人感到病态的程度。 被她这样的人爱上了，也不知道算是闻明的幸运，还是不幸。 原本的剧情里，闻明肯定是没有CP的。 他的结局，是被关在闻家的牢笼里，在暗无天日之中蹉跎一生。 他也许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深深地爱着他，并且为他做了嫁衣——这虽然是有点怪，但终究是值得一提的爱。 “唉。” 楚宁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叹了口气。 手里的大鱿鱼都不香了。 宁鸢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姐姐，有什么麻烦的事情吗？” “没有呢。” 楚宁咬了一口糖葫芦，使劲地嚼啊嚼。 嘴里酸甜苦辣的味道都有，怪得很。 “我只是在想，我们俩的未来。” “我们的未来？”宁鸢勾了勾嘴唇：“姐姐，不必担心，我们的未来，一定是幸福的。” 是吗？ 一定吗？ 楚宁想到自己将来要做的事情，莫名有点心虚了。 恰在这个时候，宁鸢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回头，认真地盯着心不在焉的楚宁。 “姐姐，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只要我还活着。” “什么意思？” 楚宁将签子上面最后一颗糖葫芦递到宁鸢嘴边。 她给了宁鸢一个真诚且灿烂的笑容：“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离开你。” 宁鸢垂下眼眸，张嘴，咬住那颗糖葫芦。 她的心底里，泛起这样一个声音： “即便姐姐死了，也不能离开我。” …… …… 闻慎从医院里跑了出来。 突然变成了巨鹿美少女的事情，已经足够让她崩溃。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的这张脸，长得越来越像娜娜！ 这种长相的变化，是一点点进行的。 好像，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她脸上的这种诡异的变化！ “我不要，我不要啊！” 闻慎在大街上疯狂地奔跑，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 “谁来……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啊！” “我不要做女人啊！” “我不要当巨鹿啊！”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跑到哪里去，她只是一味地逃跑。 她不想见到任何熟悉的人。 特别是闻家的那些人！ 她无法想象，那些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会对她发出怎么样的嘲笑，给予她何等的侮辱。 噗通—— 闻慎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崭新的胸大肌给她造成了巨大的负担。 跑得太急，她左脚绊右脚，让她摔倒在地。 “小姐姐，你怎么……了？” 一个温柔动听的、令闻慎十分熟悉的女人声音，在闻慎头顶响了起来。 闻慎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眼前之人：“娜……娜娜？” 娜娜茫然地看着她：“你认识我？” 四目相对。 闻慎突然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撞上电线杆，她才停下来。 她摁着胸口，大口喘气，语无伦次：“我怎么能不认识……不，我不认识你，我认错了，我不认识你！” 这个惊艳了自己三十年人生的白月光，已经变成了不能触及的噩梦。 闻慎完全不敢让对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怎么了，娜娜？” 一把伞，遮在了娜娜的头顶。 恍惚之中，闻慎终于看到，现在站在娜娜身边的人——那是自己曾经的手下败将，苏家的公子哥，苏衡。 娜娜摇了摇头：“我没事啦，只是看到了一个可怜的女孩子，想要帮帮她。” 看到这俩人站在一起，闻慎顿时怒火中烧，脑补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她情绪失控，大喊大叫起来： “娜娜！你怎么敢背叛我……我哥闻慎！” “你知道我……我哥找了你十多年吗！” “你没死，你竟然没死……你没死！你是在跟苏衡这个狗男人鬼混！” “你，怎么不去死啊？！” 091.你不应该想这么危险的事情 口不择言，一顿狂喷之后，闻慎又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怎么能…… 怎么会对心爱的娜娜如此恶言相向？ 那可是娜娜啊！ 是自己第一眼看到，就决定无论如何要娶回家的女人啊！ 是自己在失眠的夜里，必须要捧着她的照片，才能勉强入睡的女人啊！ 是自己发过毒誓，要永远无条件相信她，保护她，为她生、为她死的女人啊！ 闻慎意识到了，有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她好像…… 没有曾经那么喜爱这个叫娜娜的女人了。 苏衡立刻挡在了娜娜面前，将娜娜死死地护在身后。 被骂得头脑发晕的娜娜，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咬着手指，一言不发。 苏衡用阴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闻慎。 “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你是闻慎的什么人？我怎么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 他记得闻慎是有个妹妹，好像是叫闻梨。 但，那个女人，不长成这样。 闻家似乎就没有这么一号人。 可她看娜娜的眼神，不像是在看陌生人，对娜娜疑似出轨的行为，也是相当认真的痛恨。 这个人，一定非常了解闻慎，也非常了解娜娜。 这就真的很奇怪了。 最奇怪的，却还不仅仅是她对娜娜和闻慎的态度，而是她那张脸。 苏衡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他总觉得，眼前这个身材很可耻的女人，那张脸长得有点像是娜娜。 应该是整容整出来的！ 因为，那张脸虽然漂亮，却总有一股子淡淡的男人味，显得怪怪的。 闻慎察觉到了苏衡打量自己的目光。 她的第一反应，是赶紧捂住自己的胸大肌……做了三十多年的男人，她知道，同为男人的苏衡，第一眼会看什么！ 苏衡拧了拧眉：“你不必自作多情。” 闻慎恼羞成怒，吼道：“装什么装？你没看吗？你敢发誓，你真的没看吗！” 苏衡无奈地摊了摊手。 他现在有点相信，眼前这个人可能是闻家人了。 她身上这股莫名其妙的自信，就跟闻慎如出一辙。 闻家人看起来都挺有病的。 这个女人，貌似也没有例外。 不过，这跟自己以及娜娜，都没有关系。 他迫切地想要带娜娜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免得娜娜又受到刺激，情绪不稳定，晚上睡不好觉。 “我觉得，你大概需要去精神科挂个号，我们就不奉陪了。” 苏衡搂住了娜娜的肩膀，准备带娜娜上车。 闻慎哪里见得了这种场面？ 他立刻热血上头，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娜娜的手腕：“不准去！你不准去！你忘了闻慎了吗？你忘了他吗！忘了你们之间的约定吗？你都忘了吗！” 娜娜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她捂住了耳朵，拼命地摇头：“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如果他真的爱我，他应该自己来找我，自己亲口告诉我！” “可，可是，闻慎他……！” 闻慎眼前一阵发晕。 她的自尊心，让她无法说出，自己就是闻慎这个事实。 苏衡趁着她恍惚的片刻，甩开了她抓着娜娜的手，匆忙带着娜娜开车离去。 “不，不是这样的，不！不要啊！” 只能追着对方的车尾灯，一路跌跌撞撞地追过去的闻慎，很快再一次跌倒在地。 她绝望地抱着脑袋，撕心裂肺地大喊大叫。 来来往往的行人，对她避之不及，生怕她突然发癫，冲上来伤人。 …… …… “哦？闻慎现在已经这样潦倒了吗。” 楚宁这边。 她已经从系统提供的小道消息里，得知了闻慎的现状。 说真的，她还有一丢丢的愧疚。 不过，这点愧疚，跟自己根本的利益相比，不值一提。 从闻慎踏进楚家的门，说出“两个都想要”这种话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自己板上钉钉的仇人了。 楚宁可不会做他砧板上的鱼。 如今闻慎得到的一切，都是她技不如人，咎由自取罢了。 【娜娜本来就不应该跟了闻慎这样的男人。不过，苏衡也是配不上她的，那个男人寿命不长，无法陪伴娜娜终老。他要是死了，娜娜在苏家是绝对过不下去的。】 楚宁好笑道：“那，依你之见，你觉得谁适合娜娜？” 【娜娜这样完美的女人，应该独自美丽！】 楚宁噎了一下：“啊？” 【即便她不跟任何人，她也能够活得很好。】 这句话，楚宁倒是认可。 娜娜身上的女主光环，对于周围人而言，简直是精神污染般强大的存在。 只要她继续当着这个女主，她就会得到他人源源不断的爱和供养。 前提就是，她能一直当着这个女主。 在切身体会到这个光环的强大之处后，楚宁就产生了别样的想法——她在想，如果能把娜娜身上的光环夺过来，安在宁鸢身上呢？ 那么，宁鸢未来的人生里，即便没有自己，也会过得很开心吧。 自己是通过改变闻慎的性别，继承他的光环的。 可惜，系统没有让女人变成男人的药片。 宁鸢想要得到娜娜的光环，恐怕只有杀掉对方……这么一个选项。 【宿主，你不应该想这么危险的事情。】 【你在继承了闻慎的光环之后，都变得幸运起来了，更何况娜娜呢？】 【你和宁鸢都不可能杀掉娜娜。】 楚宁轻笑一声，道：“我知道！所以，我没打算真这么去做。” 杀人犯法的嘛。 在这个世界里，法律还是有用的。 还是把目光放到眼前来吧。 “闻家那边，没有要取消联姻的打算。”楚宁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敲打着桌面，内心里盘算不止：“闻太太回去之后，也没有再联系我，看来是不打算给我分点好处了。” 对方不主动上门，那就只有自己主动上门拜访了。 楚宁对着门外喊了两声：“宁鸢！宁鸢过来！” 宁鸢很快走了进来。 她两只手都是泡沫，看起来刚刚是在洗衣服。 “准备两件礼物，我们去拜访闻家。” “姐姐。”宁鸢的语气听着有点渗人：“其实，你没有必要对联姻这事如此热心。” 反正这事儿多半成不了。 楚宁抬眼，冷冷地看着她：“所以，你想要违抗我的命令了？” 宁鸢摇摇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不，姐姐做什么都可以……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092.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宁鸢离开楚宁的房间时，脸上还带着笑意。 等她背过身去，就瞬间垮了脸。 她很清楚地知道，楚宁不喜欢闻慎，不在意闻慎，不想要这场联姻……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地嫉妒。 她嫉妒楚宁跟其他人的一切接触。 而这种嫉妒，在最近的几天里，愈演愈烈。 “我一定是病了。” 宁鸢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强迫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 “还不到时间，我还没有拿下楚家……还不到时间！” “我要给姐姐最好的一切。” “我要姐姐彻底归属于我！” 她回到了卫生间里，继续搓洗手中的衣物。 如果楚宁在这里，看到这些衣物，大概会给她一耳光吧……毕竟，它们还没有穿过就被弄脏了，谁受得了啊。 …… 闻家。 最近发生在闻慎身上的各种事情，引起了家中长辈的重视。 闻太太阴沉着一张老脸，坐在会议厅的角落里，一言不发。 她是在场这么多人里面，唯一一个，知道闻慎已经变成“闻真”的人。 也得亏她消息灵通，行事果断。 在这个可怕的消息爆炸之前，就干脆地把它捂死了。 现在，她派出去的人，已经把闻慎带了回来，关在了房间里。 闻慎又喊又叫的，像是疯了一样。 作为她的母亲，闻太太一点儿没有心慈手软，直接让人给她注射了大量的镇定剂，让她昏睡过去。 “唉……” 想到自己都干了什么，闻太太颇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 她其实也不想这么残忍的。 说到底，闻慎也是她的亲生骨肉。 她一直都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 可闻慎她现在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太太，您要的参茶。” 就在闻太太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满脸愁苦的时候，闻明端着一杯亲手熬煮的参茶，出现了。 闻太太嫌恶地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比起不成器的亲儿子，这个野种更让她难以接受。 闻明眸光暗了暗：“参茶我给您放在这里，我不会走远，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我去做。” “你是觉得，现在闻慎出了点状况，你就能趁虚而入了吗？” 已经转过身去，准备退出会议室的闻明，在听到这话之后，用力地攥紧了拳头。 他想要更好的地位，更多的钱，有错吗？ 这里的每个人都这么想！ 就包括这个满脸褶子的老女人，她也这么想！ 为什么大家这么想都没错，就自己有错，就自己罪不可恕？ 闻明深呼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怒火，回头，微笑着看向闻太太：“我从来没有肖想过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也看不到闻家如何，我只看到您太辛苦，想要为您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闻太太冷笑了一声：“出去吧。” 在这个家里谈温情，多少是有点蠢。 不过，这参茶她还是很受用的。 她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品着。 闻明对她浅浅鞠了一躬，推了推眼镜，掩住镜片之后阴冷的眸光。 参茶很好喝吧？ 多喝点，多喝点吧。 …… “闻明，你今天也在啊！好久不见咯。” 在闻家的管家引荐之下，楚宁来到了会议厅隔壁的茶室。 她看到了穿着朴素的闻明，下意识地跟他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闻明愣了一下。 他觉得，今天看到的楚宁，格外亲切，就好像两人已经认识了很多年那样。 但实际上，他们俩之间的交情并不深厚。 不过，楚宁对他的确不错，送了他不少的东西，从不嫌弃他的卑贱…… “楚小姐。”闻明遵从内心对楚宁的好感，迎了上去：“你来了，我为你泡茶吧。” “那就谢谢啦！” 楚宁在他的邀请之下，进了茶室。 紧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提着礼盒的宁鸢。 宁鸢用冰冷的眼神打量着闻明，总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危险的气息。 闻明没有无视宁鸢看自己的眼神。 他对着宁鸢那张脸，同样礼貌微笑。 只不过，这笑容多少沾点虚情假意，眼底更是一片冰冷，还带着点不屑。 这就是楚小姐的跟班啊。 那天，她应该是喝了那杯酒才对。 可惜的是，没人欣赏到她的丑态，白白浪费了他一杯好酒。 “你一直看我干什么？难道，你跟我之间，有仇？”宁鸢冷不丁开口，说了这样的话。 “这位小姐姐说笑了。”闻明给她递了一杯茶水：“我们之间，无冤无仇呢。” 宁鸢并没有接他的茶。 她瞥了楚宁一眼。 楚宁这个没心没肺的，居然还真的认真品起茶来了。 也不怕这个浑身阴暗气息的男人，往茶水里加点什么料吗？ “对了，闻明，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诉你。” 既然已经遇上了，那楚宁也就择日不如撞日了。 她将游乐园里那个摊主的事情跟闻明说了一遍，将摊主要说的话带给了他。 坐在楚宁面前的闻明，低垂着脑袋，思索良久，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是谁。 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发：“对不起，楚小姐，我对这个人，真的没有一点印象。” “她这么喜欢你，甚至为你做了嫁衣，你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真的没有。” 也许是自己多年以来，一直低着头，浑浑噩噩往前走的缘故，闻明对周围的人都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不过，突然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如此喜爱自己，还是让他受宠若惊了。 闻明叹了口气，苦涩地说道：“等我有空了，我会去那个游乐园看看的。” 这也只是个托辞罢了。 事实上，他对恋爱什么的，毫无想法。 他这肮脏的出身，以及举步维艰的生存，让他不敢去奢求更多了。 这一刻，宁鸢从他的身上，嗅到了一丝同类的气息。 不过，她根本不会对自己的同类产生怜悯，更不会有与对方过多交往的想法。 既然是同类，那就非常危险！ 就连姐姐，也不该与这样的人有太多的联系。 片刻之后。 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 闻家的长辈陆陆续续走出来。 夹在人群中间的，正是闻太太。 她已经从佣人那里得知了楚宁过来拜访自己的事情。 而且，也大概猜到了楚宁找自己的目的。 闻太太带着揶揄的笑容，进了茶室。 她挥了挥手，示意闻明和宁鸢他们退出去，并且关上了门。 对待这个未来的儿媳妇，闻太太没有丝毫的好感，直言道：“楚小姐，你今天是来趁火打劫的吧？” 093.三观崩塌了 “别这么说嘛，来，喝茶。” 楚宁推了推眼前的茶杯，将它推到了闻太太面前。 闻太太没有理会她的讨好，而是目光冷冷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楚宁：“您觉得，我应该听到什么消息？” 闻太太沉默片刻，忽然笑起来：“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都快要成为一家人了，还把关系闹得这么僵，有点不值当。” 楚宁：“其实我也这么想。” 她看着闻太太那张憔悴的老脸，心里多少觉得有点好笑。 为了闻慎，她最近一定是彻夜难眠。 而且，看起来，她似乎是为闻慎隐瞒下了变性的消息，决定继续让闻慎以男人的身份，掌控着闻家大部分的经济命脉。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倒是感激不尽了。” 闻太太在思考着，自己要不要把闻慎的情况，直接告知楚宁。 其实这事儿是瞒不住的。 楚宁只要嫁过来，就一定会发现闻慎的身体变化。 到那个时候，楚宁会做点什么事情，都不好说！ 还不如现在就坦白，并且拿出足够多的好处，让楚宁答应，心甘情愿配合，继续完成这场联姻——她看出来了，楚宁这货，跟她那对不着调的父母一样，都是满脑子金钱利益的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 实在行不通，也能及时止损！ 想到这里。 闻太太忽然变了一副嘴脸，竟然打起了感情牌： “其实我知道的，你已经不爱闻慎了。” “只可惜，豪门里面，没有多少真心相爱的故事，有的只是尔虞我诈，利益交换。” “我是个过来人，我充分理解你的难处。” 听她说这些不着调的话，楚宁觉得怪恶心的，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有话直接说，别整这些有的没的！” 闻太太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却还得强颜欢笑：“闻慎也不喜欢你，他心里有别人，只怕不会对你多么负责。” “所以呢？” 闻太太深呼吸一口气：“你们俩联姻之后，就安安心心的，各过各的，我不要求你为闻家传宗接代了。” “你认真的？” 闻太太扶额，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也不瞒你。闻慎出了点事情，他现在已经不能……不能了！” 她算是直接给楚宁摊牌了。 说完这话之后，茶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楚宁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她是没想到，闻太太会直接给她明牌。 【宿主，好事啊，你能挣更多了。她是打算拉你入伙，维持闻家的体面呢！】 楚宁：不用你说，我看出来了。 但，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思忖片刻。 楚宁试探性地问：“你还有话没有说完吧，闻太太。” “你可以跟你的心上人有个孩子。”闻太太图穷匕见：“只要他姓闻，认我做他的奶奶，我会帮他铺好未来所有的路。” …… 闻家的某一处地下室里。 饥渴交加的闻慎，艰难地挣扎着，坐了起来。 她看到了放在不远处的餐盒。 此刻，她顾不上太多，立刻向那餐盒扑了过去。 餐盒里的食物都已经有点凉了，牛排硬得像是鞋底子，她啃得十分艰难。 “太过分了！” 艰难地啃了一会儿，闻慎用力地将它从嘴里拔出来，摔在地上。 她抓住了锁上的门把手，疯狂摇晃，大喊大叫。 “整个闻家都是靠我养着的！” “你们居然看我落魄了，就这样欺负我！” “你们都想要死吗？” “等我出去了，你们统统要死！” 可惜，这里隔音太好了。 她愤怒的威胁，一个字都传不出去。 咕噜噜—— 饥饿感再次传来。 她悲愤地低下头，无力地瘫坐在地。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我！我这样痴情专一的男人，凭什么得不到真爱？凭什么啊！” “我不要当女人，我不……” “娜娜，你这个贱人，你敢背叛我，我一定要你死！” 她一会儿咒骂不公平的命运，一会儿咒骂娜娜。 真的很奇怪。 在变成女人之后，她印象中完美如圣女的娜娜，居然变得面目全非了。 以前没有注意过的细节，都一点点浮现出来。 她想起了娜娜跟其他男人打情骂俏，想起了娜娜的任性，软弱，无能……还有她那似乎永远流不尽的眼泪。 好讨厌，真的好讨厌。 “我以前就喜欢这样的女人吗？” “天啊，老天啊！” “我为了这样的女人，浪费了十多年吗！” 闻慎的三观崩塌了。 她捂着脸，发出了无助又懊悔的哭泣声。 就在她最为狼狈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闻慎立刻起身，胡乱地整理了一下衣着，坐回沙发上。 她抬眼望去。 第一个走进来的人，是闻太太，是她的亲妈。 第二个，是楚宁。 第三个，居然是闻明。 这个自己从来都看不上的野种，也敢来吗？ “你们组团来看我的笑话吗？！”闻慎再次压抑不住愤怒，猛地站起来：“都给我滚，滚出去！” 闻太太没好气地说道：“你给我坐下。”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发疯。 看来，在她认清现实之前，只能把她关在这里了。 “阿宁啊，你也看到了。”闻太太转头，拉住了楚宁的手，表演了一波变脸绝活：“闻慎已经如此了啊。” 闻慎神经敏感：“已经如此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了吗？ 你们在议论什么？！” 楚宁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有一说一，这药效果真好。 现在的闻慎，长得有五六分像娜娜，而且身材妩媚，哪怕穿得如此宽松，也遮掩不住她的美妙曲线。 这样的药片，要是给了闻明……估计这小子能笑出声来。 只可惜，闻慎不懂欣赏。 她只会无能狂怒罢了。 “闻太太这样有诚意，我还能说什么呢？”楚宁笑了笑，道：“就这么说定了吧。” 闻家5%的股份，加上市中心一栋楼，就是闻太太开出的最大筹码。 她要以此绑定楚宁未来余生。 可她根本不能想到，楚宁的未来余生，只剩下短短的五个月了。 这场联姻，还未真正进行，就已经给楚宁带来了巨大的收获。 楚宁并不打算跟闻慎多说什么，留给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便扬长而去。 走到岔路口，闻太太先一步离去。 留在这里赏风景的楚宁和闻明，互相看了一眼。 突然，闻明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一支不明成分的药剂，递到楚宁。 楚宁有点不敢接：“这什么东西？” “这个老女人让我持续跟进后面的事情，可不仅仅是让我盯着那些合同的，她还让我盯着你。” 楚宁皱起眉头来：“她让你给我下药？” 怪不得这老女人敢跟自己明牌，合着阴招在这儿耍着呢！ “是。” 闻明推了一下眼镜。 气质阴郁的少年，脸上带着真诚的微笑。 “只不过，我永远不会伤害真心对我的人。” “来到闻家之后，楚小姐，你要万事小心。” “希望我们都能得到彼此想要的。” 094.像是一只过度黏人的宠物 “闻家的确没几个正常人。” 楚宁看着闻明远去的背影，插在口袋里的手指，仍然摁着那支冰凉的小药瓶。 她倒是真没想到，自己当初的无心之举，还在这里救了自己一回。 如果她当初没有刻意经营她和闻明的“姐妹情”，那么，这支药剂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出现在自己的茶饮或者餐食里，可就不好说了。 当然，话又说回来了。 如今的自己拥有超级无敌幸运的“男主光环”，未必就能轻易中招。 只不过，既然能够多一个盟友，又何必树敌呢？ “闻明在药剂研究这一方面的天赋，强得吓人啊！堪称绝命毒师了都。” 楚宁感叹了这么一句。 她随手将药剂扔进了自己的系统仓库里。 紧接着，她快步走向与宁鸢约定好见面的地点。 今天她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上那只装了定位器的包包。 宁鸢这会儿指不定在怎么样地抓心挠肝，疯狂猜疑，大口吃醋呢！ …… “那个叫闻明的家伙，长得不男不女的，浑身都散发着恶人的气息！” 此时的宁鸢，正阴沉着一张脸，坐在闻家庭院的水池边。 池子里的锦鲤都被她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吓得沉底了。 “姐姐怎么会跟那样的人接触呢？” “不安全啊，不安全！” “那个人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像是草丛里的毒蛇……” 宁鸢无意识地抠着自己的手指甲。 直到手指传来一阵刺痛，她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把指甲边缘的肉抠得鲜血淋漓。 她深呼吸一口气，迅速地捏住了自己受伤的食指。 哪怕只是与楚宁短暂分离十几分钟，她都感到焦躁不安。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过度黏人的宠物。 哪怕只是一小会儿看不到自己的主人，都会忍不住发疯。 好在，这个时候，楚宁终于回来了。 她手里拿捏着一支不知道从哪里摘下来的花。 “喏，给你的。” 在与宁鸢重新对上视线之后，她将这支花插在了宁鸢的头发上。 “这花真的很衬你啊，阿鸢。” 楚宁像是完全意识不到她身上散发的压抑气息，亲切地搂住了她的胳膊，将脑袋靠在她的脖颈上面，蹭了蹭。 在宁鸢的可怕气场渐渐收敛回去的时候…… 楚宁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又在怀疑我了，对吧。” “不，没！没有……呃……” 宁鸢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冒出了冷汗。 她下意识地反驳，却被楚宁一把掐住了脖子，阻止了她的所有辩解。 楚宁阴沉沉地看着她。 掐脖子的力气慢慢松懈，又突然收紧。 宁鸢闭着眼睛，眉头紧紧拧着，却完全没有要反抗的样子。 被姐姐惩罚，是她该得到的。 毕竟，她确实是怀疑了姐姐。 “即便我们一起拍了结婚照，在神明面前许下了一生一世的承诺，你也依然会怀疑我。” “你这廉价的爱，可真是让我不屑啊，阿鸢。” “看来，我得把我的名字刻在你的身上，让你常常看到，时时念着，你才能更爱我了。” 听到楚宁这个提议，宁鸢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对，这是个很好的提议。 她早该这么做了。 如果能由姐姐亲手来做，那简直是恩赐！ 不知何时，楚宁松开了手，看着她那一脸愉悦的表情，眼角抽了抽。 坏了，真把人给羞辱成爱慕了。 不过，在她们俩之间，一定要选一个人出来，当那个被羞辱的家伙，那楚宁肯定是不愿意当这个人的。 “走吧，回家。” 结束了今日份的鞭挞之后，楚宁打着哈欠，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跟在她身后的宁鸢，起身的时候，双腿还有点发软。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还能隐约感觉到疼痛。 她忍不住幻想了一下，若是以后也被姐姐这样掐着脖子教训，特别是在……，会不会愉悦加倍呢？ …… …… 楚家。 “嗬，我们家的大功臣回来了。” 楚宁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不由得暗暗叹息：真晦气。 她只想跟宁鸢一起吃饭，可不想跟楚建雄还有代梅他们坐一桌。 之前楚家的集团出了乱子，他们忙得脚不沾地，好几天都没有回来骚扰她们，楚宁还挺满意的。 没想到，那个能把楚建雄逼得卖女儿的大乱子，居然这么快就平定了。 唉！ 现在楚宁只能往好处想，起码这些钱，这些产业，都是留给自己的。 看在他们也是为自己打工的份上，就给他们一点好脸色看看吧。 楚宁懒洋洋地回应道：“爸，妈，你们回来了。” 代梅搂着她的胳膊，带她入座：“我可听说了，今天你去了闻家。怎么样，见到闻慎了吗？他怎么说？” 楚宁纳闷道：“他能说什么？” 坐在上位的楚建雄，重重咳嗽一声：“你们俩的订婚宴，就在下个月的月初了！这是闻太太定下的日子，我们是担心，闻慎不表态，到时候出什么乱子。” 楚宁一听就笑了：“说白了，你们担心的是，到时候闻慎跑了，把我们撂在那儿？” 还真别说。 如果闻慎没有变成闻真，到时候，谁都不可能拦得住娜娜过来订婚宴现场刷存在感。 只要看看娜娜，闻慎撂挑子悔婚的概率，是百分之一万！ 到那个时候，闻家和楚家的脸面可就都要丢尽了。 只可惜啊。 现在的闻慎，想要从地下室逃出来，都是难事。 她的亲妈对付她，可比自己对付她更狠。 至于她还喜不喜欢娜娜，会不会再为娜娜发疯，已经无关紧要了。 无人在意！ “阿宁，你应该知道，闻慎有个心上人，叫什么，娜娜，对吧？”代梅握住了楚宁的手，压低声音，说道：“那个女人，绝不能出现在订婚宴上，否则，她一定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楚宁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淡淡地说道：“我知道啊，但我也没什么办法，不是吗？” 楚建雄抬高了嗓门：“你只管按照我们的计划，嫁入闻家，办法由老爹来想！” 在关乎家族利益的大事上面，这家人可是非常团结的。 而且，一致向着楚宁。 “阿宁，给你这个。” 代梅忽然打开包包，从里面掏出一个棕色的小药瓶，在桌底下悄悄递给楚宁。 她对着楚宁眨了眨眼睛，露出神秘的笑容。 “不管是你还是阿鸢，从今天开始，都给我吃上……对你们，会有大大的好处！” 095.恶劣的讨好 楚宁压下了内心的嫌恶。 她收下了那瓶药，直接扔进系统仓库里。 这是什么药，不用看说明书，也能猜得到了。 楚建雄歪着脑袋，正在打量着她们俩：“你们偷偷摸摸干什么呢，有什么事情不能当我面说？” 代梅笑了笑，道：“女人的事情，你不配听。” 当年，她也是用这种方式，很快怀上了楚宁。 这种药多少是有点伤身体的，但现在也没办法了，不是吗？ 那个叫娜娜的女人，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防得住一时，也防不住一世。 只要娜娜一出现，闻慎立刻就会像条狗一样，义无反顾地追随她而去。 到那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除非，在那之前，就能让他们楚家拥有一个流着闻家血脉的继承人。 代梅寻思着，自己手里握着两张牌。 那就让楚宁生一个，宁鸢生一个！ 即便以后她们俩都不能再生了，也足够了。 如果她们身体硬朗，挺得过副作用，能继续生，那就更赚了。 楚宁看着代梅那一脸的算计，越发觉得这顿饭难以下咽了。 明明都是女人，她甚至是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却能这样算计自己！ 她这个人，真是一点儿良心也没有了吗？ “我吃饱了。” 楚宁撂下筷子，起身离开。 “我也好了。” 宁鸢也很快放下筷子，追随她离开。 …… 她们各自回了各自的卧室。 楚宁疲惫地躺在了床铺上，望着天花板发着呆。 现在，闻慎算是废了。 最大的威胁，只剩下了娜娜。 只要她想做点什么事，她那堪称精神污染的女主光环就会给她提供巨大的便利。 这确实是一颗不容小觑的定时炸弹。 到时候，她肯定会混到订婚宴上来，捣这个乱。 闻慎肯定是不可能跟她一起跑了。 但她会不会因爱生恨，甚至把恨意转到自己身上，失去理智地攻击自己，就不好说了。 楚宁隐约有种预感，那就是，她的光环比自己的强。 换句话来说，她想要杀自己，要比自己杀她更容易。 【我当初就说过了，你不应该把你跟娜娜的关系闹得那么僵。】 【如果你没有写那封恶心的信，没有做那些恶心的事情，那么，即便你嫁给闻慎，娜娜也会顾念着你的救命之恩，至少不会伤害你。】 【现在，一切都很难说了。】 【娜娜是温柔善良的好女人，但她不是没有脾气的软包子，事关她心中的挚爱，她可能真的会发疯。】 楚宁眯着眼，冷笑道：“我看未必。” 娜娜这个女人，一旦失去那迷惑人的光环，那可是浑身缺点。 闻慎、苏衡这些人被她的光环蛊惑，看不到她的缺点，但自己看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人，内心也许是比谁都阴暗扭曲的。 她会因为自己的救命之恩，原谅自己抢她男人？ 想啥呢，没可能的！ 就连自己也不会因为救命之恩，就原谅别人抢自己的老婆，这是一码归一码。 其实，娜娜怎么活，是娜娜的事情，楚宁才不管她内心是阳光灿烂的，还是阴暗扭曲的。 前提是，对方不会伤害到自己的利益。 自己最想要的，就是活下去！ 这条命，是自己最根本的利益。 谁也不能阻止自己活下去，哪怕是这个逆天的大女主！ 到了利益冲突的时候，楚宁只会毫不犹豫地先下手为强，力求一击打倒对方。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楚宁的思绪。 楚宁立刻坐了起来：“谁？” “姐姐，是我。” 听着是宁鸢的声音，楚宁松了口气，无奈地扶额：“进来。” 她以为宁鸢会爬窗进来的。 但没想到，她今天不爬窗户了，改走正门了。 楚宁正想要以此来戏谑她一下，就看到了她此刻的穿着打扮，不由得怔住了。 昏暗的灯光下。 宁鸢穿着一套不太合身的粉色护士服，一双大长腿被油亮的透明丝袜包裹着，脚上踩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她的头发高高地盘起，脸上化了一点淡妆。 也不知道是她腮红打得太过分，还是她本来就害羞了，看起来格外妖娆妩媚。 她捂着裙摆，不太自然地低垂着脑袋，走向楚宁。 找准位置。 她在楚宁的脚边丝滑地跪下了。 楚宁艰难地咽了咽唾沫，故作淡定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像你这样正经的好孩子，也学会这种恶劣的讨好了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那廉价的爱？” “姐姐，我是来向你证明，我的爱并不廉价的。” 宁鸢的手掌覆盖在楚宁的腿上。 她很卑微地依靠着楚宁的腿，极力地展示了自己的忠诚。 她漂亮的眼眸微微眯着，藏起了眼底汹涌的期待和疯狂。 “任凭姐姐处理，我什么都愿意做……而且，我保证，会做得很好。” …… …… 第二天。 “系统，大补丸该补货了。” 楚宁有气无力地哼了两声，幽怨地起身下床。 家里有一台榨汁机，真的很可怕，吵人太厉害了！ 自己的身体都算是铁打的了，没想到宁鸢这个打铁的这么狠。 要是自己没有大补丸，估计真得死她手里。 “我真的好恨！我恨自己向她介绍了那个粉红的软件，把她直接教坏了。” 【宿主，你非得这样口是心非吗？】 楚宁扯了扯嘴角：“我只是恨，又不是后悔。” 【……】 最近这几日里，楚宁打算每天都去闻家逛一逛，刷刷存在感。 顺便的，督促一下闻太太，让她尽快把许诺给自己的好处落实到位。 楚宁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下楼。 她一眼就看到了戴着围裙，端着一盘早餐，从厨房出来的宁鸢。 彼此对了一下视线，宁鸢真心实意地笑了笑。 然后，便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还装得挺不熟的呢。 楚宁忍不住对她翻了个白眼！ “闻太太说，她让人送了一些婚纱过来，让楚宁尽快试一试。”楚建雄端着一杯茶，悠闲地走出来。 他看到楚宁那没精打采的样子，忍不住皱眉。 “我真是奇了怪了，你怎么搞的！昨晚做贼去了？还是半夜被鬼压床了！能不能精神点？” 096.拿自己的命，去跟主角硬碰硬？ 楚建雄也只是这样随口一说。 他很快就从楚宁身边走了过去，开始兴致勃勃地说着关于闻家的事情。 想到自己即将从中捞到多少好处，他两眼都在放光，亢奋极了。 “以前啊，可能是我们想岔了。” “这桩婚事，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我们运气多好？不用求就有，顺风顺水！” “现在，一切即将尘埃落定，咱们楚家的兴旺发达，也就近在眼前了呀。” …… 楚宁只觉得吵闹。 她没什么兴趣听楚建雄的废话，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准备出门了。 哪怕她不刻意叫上宁鸢一起，宁鸢也会很自觉地跟上来。 走出楚家的大门，宁鸢才缓缓开口，说道：“姐姐，你真的不必那么在意这场联姻，我不会让你去做不愿意的事情的。” 楚宁停顿了脚步。 她扭头，看着宁鸢：“你不会让我去做不愿意的事情？” 宁鸢郑重地点头。 楚宁好笑道：“你拿什么给我做的保证？就凭你也能跟楚家甚至是闻家作对吗？” 宁鸢用力地掐了一下手掌心。 她深呼吸一口气，纠结了片刻，才说道：“我可以，我能做到。我会让他们……再也不能欺负姐姐，再也不能利用姐姐……” 话音未落。 楚宁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用力将她扯到自己跟前来。 这一刻，楚宁的表情变得有点吓人。 她贴在宁鸢的耳朵边，用只有她们俩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别在我面前自以为是，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危险的事情！我不想哪天接到陌生人的电话，让我去给你收尸，你听见了吗？” 在剧本里，宁鸢也不是没有试着反抗过。 可她是一个注定悲剧的反派。 她的任何反抗，都是为她悲剧的命运增添更多的苦涩罢了。 幸运女神从来没有在宁鸢身边停留过。 如果有，那也一定只是为了将她推入更深的火坑。 所以，知晓这一切的楚宁，从不希望宁鸢卷入这场豪门纷争之中。 她已经为宁鸢存了一大笔钱了啊。 等她走后，宁鸢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摆脱这糟糕的命运，去过自由又富裕的生活了啊！ 为什么要做多余的事情？ 为什么拿自己的命，去跟主角硬碰硬？！ 楚宁头皮发麻。 她忽然意识到，刚刚发生在楚家和顾家的危机，背后的推手是谁了。 是你啊，宁鸢！ 你他妈好大的胆子啊！ “姐姐，我这个人呢，”宁鸢忽然笑起来：“就是命太硬。” 姐姐果然是很爱她的。 她感觉到姐姐在担心自己了。 这种感觉，犹如噬骨之毒，让人难以自拔呢。 楚宁面无表情：“好吧！如果你一定不听我的话，那我就消失，让你永远都找不到我。” 宁鸢不笑了。 她的气势，瞬间萎靡下来。 她的眼神阴郁，声音也变得冰冷：“姐姐不可以说这样的话。” “我一定要说呢？” “那我会很难过。” 楚宁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宁鸢居然不说点什么狠话来威胁自己，只是这样……撒了个娇？ “我会很难过，我会活不下去，我一定会死的，姐姐。” 宁鸢抓住了她的手。 她低下头，亲了亲楚宁的手指。 再度仰起头来，她又恢复了笑容。 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吓人。 “所以，如果姐姐消失了，那么……姐姐就会是杀死我的凶手哦。” …… …… 闻家。 楚宁带着宁鸢再次登门拜访。 负责接待她的，仍然是闻明。 “老女人今天不在家。”闻明直言道：“她不会轻易履行对你的承诺的，你没必要这样常常跑来关心她了。” 自己心里的小算盘被闻明看得清清楚楚。 这让楚宁多少有点尴尬。 楚宁摸了摸鼻尖，轻笑了一声，道：“那么，我去看看闻慎吧？” 闻明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钥匙，交给楚宁：“你可以去看她，但最好别说什么刺激她的话，她精神状态很糟糕，我怀疑她已经疯了。” 现在，闻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几乎是废人了。 然而，她早已经是闻家的顶梁柱。 在谈合作的时候，即便她的人不在，只是提一提她的名字，都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闻太太当然不会同意公开闻慎的病情。 能瞒住一天算一天！ 但她也已经在想后路。 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找一个人，暗中帮助闻慎处理积压的集团事务。 她嘴上说着不会被闻明的殷勤打动，总是对闻明恶言相向，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逐渐依赖起这个人来。 闻明在商业和管理方面的天赋，是远不如闻慎的。 但是，他这个人，十分努力，格外拼命。 他可以给自己疯狂扎针，一天只睡两个小时，最大限度地压榨自己的潜能，并且充分发挥自己的阴险——获胜的手段，可不仅仅只有提升自己，还可以选择整垮对手。 关于他的这些事情，楚宁从系统那儿，得知了个大概。 她是越了解闻明，越是心惊肉跳。 这个人和宁鸢，本质上真的是同一类人，且比宁鸢更狠。 闻明领着楚宁她们俩，来到了关押闻慎的地下室门口。 “我就不进去了，免得她看到我就难受。”闻明做了个请的手势：“别靠她太近，她真的很疯。” 楚宁点点头。 她将钥匙插进锁孔里。 开门之后，她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 这里虽然是地下室，但它的环境其实不错，更像是一个奢华套房，该有的都有。 待在这里的闻慎，并不受罪。 “闻先生，哦不，闻小姐，好久不见。” 闻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的笑话，看不够吗？” “我不是来看你的笑话的，我是来帮助你的。” 楚宁走了进来。 身后的门重新关上。 看到这满地的酒瓶子，以及，被破坏得面目全非的沙发、墙壁、柜子…… 楚宁还真是不忍直视。 看来，闻慎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自己差太多了。 “你？帮助我？”闻慎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楚宁！我宁愿听到你说，你是来嘲笑我的！” 楚宁叹了口气，摊摊手。 她转身，做出要走的样子。 “看来你想要被关在这里，一直被关到死，那我就不打扰了。” 闻慎挣扎着站了起来。 她的脚踝上面还拴着一根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幅度增大，发出了哗啦啦的响声。 她无法靠近楚宁，只能咬牙切齿地问：“说吧！你准备怎么帮我？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楚宁轻笑了一声。 她再次走向闻慎，在安全距离的边缘停下脚步。 “你给娜娜写一封信，务必写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然后……告诉她，你要放弃一切，约她私奔到国外，双宿双飞，再也不回来。” 闻慎愣愣地看着她。 “她那么爱你，一定会听你的话。到时候，我会安排你们俩一起离开这里……” “我不要。” 这回，换楚宁愣住了：“你说啥？” “我说，我不要跟那个标志一起出国，不要跟她双宿双飞，你听明白了吗！”闻慎突然龇牙咧嘴，疯狂起来：“她耽误了老子十多年的光阴，老子要杀了她！杀了她！” 097.你是狼，还是狗？ “她配得上我吗？” “我，闻慎，怎么会娶一个家道中落，又蠢又笨的女人？” “她能为我的家族和事业，增添什么好处吗？” “我一想到她这些年吊着多少男人，为她争得头破血流，家破人亡，我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哈哈！苏家这个蠢货，他还以为他捡了什么宝藏女孩回家吗？” “他早晚有一天也会像我一样，悔不当初，恶心透顶！” …… 在短短几分钟时间里，闻慎又哭又笑，疯狂地辱骂自己曾经的白月光，娜娜小姐。 站在她面前的楚宁，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失去了男主光环之后，闻慎居然一下子成为了最恨娜娜的人。 这还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等闻慎终于骂够了，楚宁叹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就算你真的很恨娜娜，这封信也要写。” 闻慎阴着一张脸，看她：“你认为她还会听我的？她现在另有新欢呢！也许苏衡写这封信的效果，比我写的更好。” 楚宁：“有没有用，你都要试试。” 她是命令的语气。 闻慎用力地攥紧拳头，沉默着，一言不发。 又过了大概三分钟的时间，她才像是认命了一般，点头答应：“可以。但是，你拿到信之后，要还我自由！” 她只是想要自由，可没有想要出国。 开什么玩笑？ 她离开闻家，把自己辛苦打拼的天下，拱手相送吗？ 没了爱情，她起码还要守住钱啊！ 楚宁无所谓她在想什么，只是爽快地点头答应。 “好的。” …… …… 再次走出地下室。 宁鸢跟在楚宁身后，内心不断地盘算着，猜想着，楚宁究竟要做什么。 楚宁跟别人谈事情不避着她，这让她很开心。 但，楚宁要做危险的事情，却不提前跟自己商量，又让自己很不开心。 而且，关于娜娜的事情…… 她实在不理解，楚宁对待娜娜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态度。 楚宁想要将娜娜送出国，是真的想要永远不再见到娜娜，还是打算将来偷跑出国，与娜娜在国外双宿双飞？ 不明白，不明白啊！ 宁鸢反复地猜疑着楚宁的真实动机，忍不住地偷偷咬手指，咬得手指尖鲜血直流。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稍微平静一些。 猜疑姐姐是不对的，可自己根本控制不住啊！ 只有…… 只有不让姐姐踏出家门一步，将姐姐所有的资产都没收，切断姐姐跟外界一切的联系，才能让自己彻底安心吧？ 对，一定是这样，一定…… 这样就可以了！ “楚小姐，就到这里了，恕不远送。”闻明在前面带路，将楚宁她们俩送到了闻家的大宅门口。 楚宁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回头一看，正对上宁鸢不妙的眼神。 她心里咯噔一下。 在自己控制不住做出恐惧的表情之前，她先向宁鸢展露了一个伪人气息很重的微笑，声音冷冷地说道：“阿鸢啊，你在想什么呢？” 宁鸢：“……” 坏了。 她感觉姐姐好像发现了她内心那些龌龊的想法。 “姐姐，我……” “乖阿鸢，你该不会忘了，我说过什么吧？” 楚宁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瞥了一眼宁鸢的腰部。 她说，如果宁鸢再莫名其妙地怀疑她，那她下次惩罚对方，就要用烙铁……（呃，口嗨而已。） 宁鸢脸上一热，慌张地垂下了眼眸：“我去一下洗手间。”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楚宁又重新板起了脸。 她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以此来缓解内心的恐惧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宁鸢对自己的掌控欲，正愈演愈烈。 其实，自己还是害怕的。 她也不知道，宁鸢会不会永远这么听话。 要是宁鸢哪一天彻底背主了，而自己又还没有完成任务，无法离开，那该怎么办？ 想想都感觉头皮发麻了。 看来得往自己的系统仓库里多放点武器了。 闻明突然说道：“楚小姐，恕我直言，这个女人，你最好不要再留着她了。” 很显然，闻明也已经从宁鸢身上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 闻明对宁鸢这个女人，素来没有好感。 只是，他身为一个外人，也不好过分插手楚宁的事情。 他只能含糊地提醒楚宁：“狼和狗不一样，狼是很难驯化的。它平日里会对你表现得恭顺，甚至会跟你撒娇，但，一旦你在它面前露出了破绽，就会被它扑倒，吃掉！” 楚宁笑了笑，道：“那你呢，闻明同学？你觉得你是狼，还是狗？” 被反问了这么一句的闻明，也不气恼。 他相信，楚宁早已经有答案了。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楚小姐需要我的帮助……但愿我能收到你的求救信号吧。” 宁鸢回到楚宁身边的时候，闻明已经去忙他自己的事情了。 不过，偷听成瘾的宁鸢，已经知道他们俩谈了什么了。 闻明和她，不愧是同类。 他觉得自己不能留了，自己也同样觉得，他不能留了。 宁鸢的眼底，涌动着杀意。 只要闻明再敢做点多余的事情，那就别怪她先下手为强了。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就到了学院的最后一个考试周。 楚宁依旧是靠着系统，掐着分数，考进了红榜末尾。 至于宁鸢，哪怕天天被楚家的事情拖累，忙得脚不沾地，也依然获得了红榜第一的成绩。 在学院成绩公布的第二天，就是闻家和楚家商量好的订婚宴。 这场订婚宴布置得可谓是异常奢华，轰动全城。 作为订婚宴的两位主人公，楚宁，以及闻慎，则是早早地被安排住进了南城假日酒店，以确保订婚宴顺利举行。 被关在地下室里这么多天，终于重见天日的闻慎，贪婪地呼吸着新鲜自由的空气。 “楚宁这个背信弃义的女人，拿走了我的信，却一直没帮我重获自由！” 闻慎已经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楚宁骗了。 楚宁大概是从头到尾都没想过，真的要帮她恢复自由身。 “果然，还是得靠我自己。” 被关在房间里的闻慎，脚镣已经被解开，身上虽然分币没有，连手机也摸不到，但她还有一项重要的资本…… 她看着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长着酷似娜娜的脸庞，拥有比娜娜更加完美的身材，一颦一笑都十分动人。 她冷笑了一声，略微侧过脑袋，看向了正在忙着布置场景的一个男服务生。 为了自由，些许牺牲是必要的！ “喂，小伙子，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098.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男服务生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娇俏的巨鹿美少女，就是曾经名声显赫，受到南城无数名媛千金追捧的闻慎先生。 他还以为，这是闻慎准备偷偷娶的小老婆。 大老婆嘛，自然就是另一层楼的总统套房里的楚宁，楚大小姐了。 现在，大家都在传，闻慎这个人表面正经，实际上玩得比谁都花。 男服务生虽然很吃眼前这个美人的长相，但他哪儿敢光明正大地抬头去看？只能偷偷地瞄两眼。 闻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也不关心。 她只是翘着二郎腿，轻轻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感觉我的肩膀有点酸，你能过来帮我按摩一下吗？” 男服务生猛地抬起头，两眼放光。 但，他又很快低下头去：“这，这不好……这不好！” 看到他这有色心没有色胆的样子，闻慎内心里忍不住嘲讽。 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 这样的人，也配当男人。 “有什么不好的，我同意了，你还不愿意吗？”闻慎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一脸和善的微笑：“来嘛，拜托了。” …… 几分钟之后。 …… 闻慎的房间门打开。 换上了男服务生衣服的闻慎，戴着口罩，推着小推车，迅速地离开。 她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一个心存死志，只想着疯狂报复全世界的人，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丝毫没有设防的男服务生，当场就遭了她的暗算，鸡飞蛋打！ “今天闻家人多，我要回去，趁着混乱，取回我的东西，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养精蓄锐，以图将来！” “等我缓过来了……” “闻家的各位，楚家的各位，苏家的各位……你们统统都要死！” 闻慎的眼神充满了阴狠。 她现在平等地憎恨身边每一个人。 可她还没有复仇的力量，只能先逃跑了。 她已经从最初的颓废之中恢复过来。 理智再一次占据了上风。 回望自己这精彩的前半生，她忽然觉得，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即便是突然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我也依然是闻慎，是你们的仰仗，是你们所有人的天！” …… 【宿主，闻慎已经离开酒店了。】 楚宁的房间里。 坐在梳妆台前的楚宁，正在漫不经心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她嘴角微微上扬。 “果然，她还是逃跑了吗？” 其实，自己确实没有打算放闻慎自由。 闻慎自从变成女人之后，情绪太不稳定了，整天嚷嚷着“你们统统都要死”之类的废话。 她到底会做点什么，楚宁还真猜不到。 不过，没必要猜那么多就是了——闻慎走到哪里，系统都会告诉她。 等闻慎在外面浪一会儿，自己再派人去把她抓回来就是了。 “系统，你应该也知道，娜娜的行踪吧。” 现在，楚宁更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她今天总觉得眼皮跳得厉害，好像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 【我只能告诉你，娜娜还没有来到订婚宴现场。】 楚宁眯起了眼睛：“是吗？你应该不会骗我吧。” 【宿主，我们之间就真的不能有多点的信任吗？】 “信任？呵呵，我懒得跟你说，你不配听。” 楚宁对系统的信任，一直都很低。 特别是涉及到娜娜的事情，那是一点儿信任也没有。 这个时候，代梅已经带着化妆师过来了。 房间的门没有锁，代梅也没有敲门，直接就推门进来了。 “快点，快点！时间不等人，抓紧时间换衣服，做造型。” 代梅总是着急忙慌的。 她今天倒是穿得一身粉嫩娇艳，还化了很减年龄的妆容，看起来不像是楚宁的亲妈，更像是楚宁的姐姐。 看到楚宁还在那儿慢悠悠地梳头发，她气得要死：“你倒是快点儿啊！皇帝不急太监急，是吧？” 楚宁挑了挑眉，缓缓站起身，面对着她，向她摊开手，做了个索要的动作。 代梅愣了一下：“你要干嘛？” 楚宁微笑道：“老妈，不要装傻，答应我的股份呢？” 代梅反应过来了。 她简直是要被楚宁给气笑了： “楚宁啊楚宁！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们楚家人的哪一点吗？” “我就讨厌你们这副唯利是图的样子！” “是不是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们的心里都只有钱？” “你还有心吗？啊！” 楚宁摊了摊手：“老妈，你不能总是在我跟你谈钱的时候，就跟我谈感情啊。好了，别废话了，给不给吧？不给的话，今天的订婚宴怕是会有点危险啊。” 想要从代梅手里抠走那点股份，只能借这个时机来逼迫了。 楚宁现在就是个无情的敛财机器。 只有给她钱，她才会给对方好脸。 代梅咬牙切齿，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你……你这个不孝女……” “给，还是不给？” “给！我给！我真是欠你们楚家的！” 代梅被逼得没有办法。 眼看着吉时快到了，楚宁还跟她僵持在这儿，她快要疯了。 自己怎么能生出这么叛逆的女儿？ 居然敢在这么要紧的时候，威胁自己。 “文件还在办公楼里，等你走完仪式，我就去取给你，行吗？”代梅还在做垂死挣扎：“乖女儿，好阿宁！我是你亲妈，我只有你一个女儿，我手里的这些，早晚都是你的啊。” 她也很清楚，自己手里的股份交出去了，就等同于把自己的把柄也交出去了。 所以，她想要拖。 拖到楚宁结完婚，生完孩子……最好拖到自己老死那一天！ 钱这种东西，只有攥在自己手里，才会踏实。 “不行。” 楚宁完全不给她拖延的机会。 “我立刻就要。” 代梅脸色惨白，彻底没了笑容。 她恶狠狠地瞪了楚宁一眼，哆嗦着手，从包里掏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对！送过来……什么都别说了，送过来！” 她现在也只能往好处想。 起码楚宁是自己的亲女儿。 即便将来楚宁掌管楚家了，也不敢苛待自己这个亲妈…… 099.坏了，她成替身了 “夫人，有个坏消息。” 在前往假日酒店的路上。 心力交瘁的闻太太，正在抓紧时间，闭目养神。 就在这个时候，闻明的声音吵醒了她。 闻太太阴沉着一张脸，说道：“你可别告诉我，是闻慎跑了。” 闻明欲言又止：“她……应该是跑不远的。” 话音未落，他的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闻太太一个耳光。 闻太太愤怒地骂道：“废物！你是怎么办的事情？说，是不是你故意把她放走的？是不是闻慎收买了你！说！” 坐在前排的闻梨，听着她尖锐的叫骂声，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不过，她的脸上，却隐隐有些兴奋的表情。 虽然她还不知道闻慎已经变成了闻真，但她知道，闻慎最近出了大麻烦，都已经被关在地下室好一段时间了。 “一定是闻慎想要去找娜娜，结果被老女人发现了。”闻梨暗暗地想到：“真是活该啊，慎哥……你跑吧，跑得越远越好，吃的苦头越多越好！” 她现在就希望闻家越乱越好。 大家一起发疯，多开心啊！ 不能只有她一个人承受痛苦，不是吗？ “抓紧派人去找，不惜一切代价，把闻慎给我找回来。”闻太太强压着怒气，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把救心丸，艰难地说道：“今天的订婚宴，绝不能有任何差错……” 闻明看着她手里的药瓶，眼底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他点点头，恭顺地说道：“放心吧，夫人。” …… 苏家。 此时的娜娜，已经哭闹了好几个小时。 苏衡站在她身边，轻声细语地安慰她，心都要碎了。 可惜，娜娜根本不理解他的痛苦。 她抓挠着自己的头发，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滚落，声音颤抖得几乎要变了调子。 “闻慎要结婚了？他要跟谁结婚！” “苏衡，你说啊，你说啊！” “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行，我要去闻家，我要亲自看看，我要亲自问问闻慎，他凭什么变心，凭什么辜负我！” 她是真的爱闻慎的。 这个男人，对于她而言，太重要了。 一听到闻慎要结婚的消息，她几乎心痛得昏死过去。 而这个消息，自然不是苏衡告诉她的，而是苏霓告诉她的。 此时此刻，苏霓正在她的隔壁房间里，放肆大笑：“活该啊，娜娜！你这个贱女人！你玩弄我哥的感情，终究也是被闻慎玩弄了感情！哈哈！好啊，好！” 她被苏衡绑在了椅子上。 脸颊上挨了一耳光，已经高高地肿起来。 她想尽一切办法，要让娜娜离开苏家，可都失败了。 有她哥这个深度恋爱脑护着，娜娜可以永远在苏家当个寄生虫，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而且，什么都不用付出。 “哈哈，苏家完啦，完啦！” 娜娜的事情，苏霓也告诉了父母。 老妈对这个女人深恶痛绝，可老爹却像是有病似的，居然说“她一个弱女子，想来也是有苦衷”，还劝她和老妈大度一些。 掌管苏家经济命脉的，是哥哥和老爹。 所以，她和老妈，什么也做不了。 苏霓似乎是终于放弃拯救苏家了，她开始巴不得苏家倒霉。 听到她的叫喊声，原本就哭得很厉害的娜娜，开始做出极端的行为——只见她趁着苏衡不注意，一把抄起了桌上的剪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你带我去闻家！立刻带我去闻家！放我走！” 苏衡被她这举动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举手投降：“不要这样，娜娜，我错了……我带你去闻家。”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娜娜惨惨地笑了。 “苏衡，你知道的，我最爱的人是闻慎，你如果爱我，就该理解我的心情，成全我。” 苏衡痛苦地捂着心脏的位置。 他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好痛，心脏好痛。 “是，我知道你爱的是他……可是，我……” 身为一个尽心尽责的舔狗，他现在只觉得窒息。 自己为娜娜做了那么多事情，结果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吗？ 那自己算什么？ 小丑吗！ “娜娜，你还不知道吧？之前闻慎写了信送过来，被我哥截胡了！”隔壁房间的苏霓，持续补刀：“哎呀，让我猜猜，那信上会写什么呢？一定是写他爱你至深，想要约你一起私奔……” 听到这些话的苏衡，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不知道苏霓是怎么发现这事儿的。 他明明已经瞒得很好了！ “苏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苏衡冲向了隔壁，用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亲妹妹：“你快点告诉娜娜，这不是真的！” 苏霓冷眼看着他：“我这个窗口的位置，正好看得到门口。那封信送过来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也听得清清楚楚。” “不，不是……” “苏衡，醒醒吧。” 苏霓哀莫大于心死。 她闭上眼睛，不愿意再看他这副蠢样。 “人家渣男贱女又你情我愿，你在里面上蹿下跳，根本就是个小丑，什么也得不到的。” 就在苏衡神情恍惚的时候。 娜娜已经跑了出去。 她一想到闻慎给自己写了信，想要跟自己私奔，而自己却被苏衡关在这金丝笼子里，无法脱身，便觉得十分悔恨，无比痛苦。 早知道闻慎如此爱着自己，她就应该在回国的时候，立刻去找他啊。 娜娜穿着一双室内拖鞋，以及一套纯白色的睡裙，双眼红肿，披头散发地在街上狂奔。 跑着跑着就跌倒，跌倒又爬起来。 “不，你不能娶别人！” “慎哥，你不能娶别人！” “你等我，你等我啊！” …… …… 【宿主，娜娜快要到酒店了。】 “哦，终于来了吗？” 【她一路打听着过来的，还摔得鼻青脸肿，真是痴情得可怜……】 “关我屁事，她活该。” 楚宁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前往会场中心了。 今天的她，穿着一套价值不菲的大红色礼裙，头发高高地盘起，满头都是昂贵的珠宝，化着极其明媚张扬的妆容，美艳得像是祸国殃民的妖精。 她提着裙摆，走向门口。 站在门外的，是西装革履的宁鸢。 楚宁看到她这个打扮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你不应该……穿的是伴娘裙吗？” 其实，在看到楚宁这个打扮的时候，宁鸢也愣住了。 她甚至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转移了视线。 “闻慎跑了，闻太太莫名其妙地说，我跟闻慎长得有点像，就让我出来顶替闻慎，完成今天的仪式。” 楚宁：“……？” 她大为震撼！ 她知道那颗药丸会潜移默化地改变闻慎的长相，但是真没想到，它还能同步改变周围人的认知。 这系统出品，太可怕了吧？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所有人都会认为，闻慎和宁鸢长得很像！ 楚宁扶额。 心情复杂。 “坏了，原来的男主成替身了。” 100.我反对这场婚事 把别人当成替身，结果最后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替身，这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 楚宁只是想一想，都觉得太有乐子了。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嘲笑闻慎的时候了。 酒店的大厅里，乱成一锅粥了。 得赶紧去瞧瞧。 “阿鸢，跟上。” …… 跟着楚宁一起下楼的，还有好几个保镖，以及楚家临时调过来的几个工作人员。 穿着这样一条碍事的裙子，楚宁必须走得小心翼翼。 要说紧张嘛，肯定是有一点点的。 不过，习惯了也还好。 自己可是有丰富的舞台经验的！ 别说只是面对这几百号人，就算再来几千人，自己也能轻松拿捏了。 跟在楚宁身后的宁鸢，看着如同一支盛开的红玫瑰一般耀眼夺目的楚宁，心情很复杂。 她真的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大圈之后…… 跟阿宁携手，一起步入婚姻殿堂的人，居然是自己。 这事儿，是听起来都会觉得荒唐得好笑的。 可它偏偏就发生了。 “这是命运给我的礼物吗？”宁鸢捂着自己扑通乱跳的心脏，深呼吸一口气：“我这样的人，也可以……心想事成吗？” 哪怕只是顶着闻慎的名字，去跟阿宁完成这项仪式，也会让宁鸢感觉幸福得快要死去。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感谢闻慎，感谢闻家。 然而，想到未来自己要做的事情，宁鸢脸上的笑意，又一点点淡下去。 阴霾再一次笼罩了她的双眸。 “可惜，幸福永远是短暂的。” “今天过后，我依然会毫不留情地对付楚家。” “等姐姐发现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她会有多么恨我呢？” 明知道会得到楚宁的憎恨，她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停手。 她不想永远跟楚宁保持这段距离。 她要彻彻底底地拥有楚宁，将自己与楚宁牢牢地绑在一块儿！ “阿宁，请你允许我的自私无耻和放纵，也请你……永远不必原谅我。” …… …… 酒店一楼，大厅外面。 疯跑过来的娜娜，被闻明拦了下来。 “你让开！别拦着我，我要见闻慎，你听没听见？让开！” “对不起，娜娜小姐，得罪了。” 闻明一只手就控住了她，并且毫不客气地拽着她，拖到了人少的角落。 争执之下，娜娜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双手抱着闻明的大腿，声音发抖地说道：“你是闻慎的弟弟，对吗？阿明，是你吧！我记得你！在你小的时候，我给过你一盒巧克力……你还记得吗？” 闻明愣了一下。 他倒是真没想到，娜娜还记得他叫什么。 那个时候，他又瘦又小，总是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留着过长的头发，阴沉沉地站在人群外面，像个可怕的小怪物。 他不被允许在闻家长住，因为他的出身卑贱得令人发笑。 只有他考试考得很好，且闻太太心情不错的时候，他才会被接回来，吃顿饭。 就是那会儿，他见过娜娜。 印象里，娜娜的模样早就模糊不清了，只是依稀记得她很大方。 她总是随手就给闻家的佣人赏钱，每个人都很喜欢她。 自己似乎的确是从她那儿得过一盒巧克力。 想到这里，闻明叹了口气。 “娜娜小姐，我想起那盒巧克力了，谢谢。”闻明这样说道：“之后，我会给你一百盒巧克力的钱，现在请你离开这里。” 娜娜傻眼了。 她没想到闻明对她的回报，竟然只是这个。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当初的他，可是一个无人在意的小怪物啊。 只有自己关心他，帮助他，疼爱他…… 他不应该好好记着自己的恩情，对自己念念不忘，并且在此刻为自己提供帮助吗？！ 也许是闻慎要另娶他人的打击实在是太大，就连一向温柔善良，不拘小节的娜娜，也开始忍不住产生许多阴暗扭曲的想法。 “你觉得我现在需要的，是巧克力吗！” 娜娜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 她抓着闻明的胳膊，使劲地晃了两下。 声音再次软下来。 如果此刻的女主光环有颜色的话，那大概会是光芒万丈，灼热无比的。 “闻明，好弟弟，算我求你了，你不要因为嫉妒你哥，就耽误他一生的幸福，也耽误我一生的幸福，好吗？” 闻明推了一下眼镜。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感觉心脏很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是同情，还是愧疚，亦或者是别的什么……他还真是搞不清楚。 不过，不管它是什么，都不应该让它影响楚小姐的好事。 娜娜也许是个好人，但楚小姐也不是该死的坏人。 他既然已经答应楚小姐，要助她完成人生中这一场大事，就必须要守信到底。 “对不起了，娜娜小姐。” 闻明捂着心脏的位置，缓缓往后退了几步。 他向不远处的两个保镖招手。 “你们过来，看好了娜娜小姐，里面的仪式结束之前，不允许她闯进去。” “是，明先生！” 看着闻明远去的背影，娜娜呼吸一滞，差点气倒在地。 好一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不过，很快她就将目光投向了那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 卖可怜一定会有用的，一定会有用的！ 从小到大，只要自己卖一卖可怜，就会有很多人来帮助自己，今天也绝不会例外…… 无论如何，她都要闯进去，阻止这场婚礼。 …… 闻明知道她肯定会恨上自己，在内心里疯狂地咒骂自己。 但，他这辈子，受到的攻击已经太多，这点程度还不足以影响他的心绪。 他再一次走进大厅，正好看到楚宁和宁鸢手挽着手，走在红毯上。 从背后看过去，她们俩还挺像是一对正常的、真正的夫妻。 宾客们所在的位置，离她们还挺远。 所以，大部分人并不能看清宁鸢的长相。 不过，还是有些窃窃私语，无可避免地传进了闻家人和楚家人的耳朵里。 “那是闻慎吗？他是不是瘦了！” “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说不上来。” “哎呀，管那么多干嘛！闻家人说他是闻慎，他就是闻慎，难不成这种还有假的？” …… 已然走上最高处的楚宁和宁鸢，互相看了一眼。 花瓣纷纷扬扬地从空中撒落，迷了她们彼此的眼眸。 在这庄严的时刻，幕布后面的乐队停止了演奏。 从花童那儿接过对戒之后，宁鸢牵起了楚宁的手，郑重地给她戴上。 紧接着，楚宁也给她戴上了戒指。 只不过，这原本是属于闻慎的戒指，戴在宁鸢的手指上，显得空荡荡的，很容易就滑了下来。 还好，宁鸢眼疾手快地捏住了。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亲吻彼此的伴侣了！祝两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就在这个时候。 大厅的门被撞开，情绪激动的娜娜，就这样冲了进来。 她指着高台上的宁鸢，大声地说道： “我反对这场婚事！那个人，他根本不是闻慎！你们被骗了，你们都被骗了！” 101.那么，你说她是谁？ “该死，她怎么进来了。” “闻明？闻明你在哪儿！” “你是怎么办的事情，赶紧去把她给我轰走！” 看到娜娜的那一刻，场上情绪最不稳定的人，就是闻太太了。 她对这个女人的恨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就是她，耽误了闻慎十多年的人生，搅和得闻家天翻地覆！ 这个该死的贱货，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自己当年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她哄着出了国……都十多年了，她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祸害闻家？ 闻太太的指甲用力地掐着自己掌心的肉，她咬牙切齿地瞪着娜娜，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 除了闻太太以外，同样情绪不稳的，还有楚建雄和代梅这两口子。 关于娜娜的事情，他们俩也清楚得很。 总而言之，一句话，这女人很邪性！ 她很会摆弄人心，轻而易举就能忽悠到他人，为她无私奉献，直至舍生忘死。 “老楚，你是怎么办的事情？你的人呢！为什么这么废物，连一个娇滴滴的女人都拦不住？”代梅用力地掐了一下楚建雄的胳膊。 楚建雄痛得龇牙咧嘴。 他连忙说道：“不关我事啊！我已经花了大代价，让很多人去寻她……谁知道她怎么跑过来的？” 代梅深呼吸一口气：“别说废话了，赶紧联系人过来，把她弄走。谁也不能耽误阿宁的好事，我不允许！” 楚建雄点头。 其实他也莫名其妙地觉得，娜娜看起来很可怜，像是风雨中艰难求生的一只流浪小猫咪。 但，这点同情心，不足以盖住他对金钱权势的渴望。 谁要破坏他家阿宁的好事，就是破坏他楚建雄的好事，那就一定是他们家不共戴天的仇敌。 楚建雄迅速地掏出手机，给他的保镖队长发消息。 其实，已经不必由他来联系人了。 闻家的保镖也不是吃素的，都已经悄悄围了过去。 就在他们要控制住娜娜的时候，苏衡带着一堆的保镖，也紧跟着闯了进来，将娜娜牢牢地护在身后。 苏衡冷眼扫视全场，又回头，心疼地搂了搂娜娜的肩膀。 娜娜自然而然地靠在他的肩头，哭得不能自已。 看到这一幕的闻太太，冷笑起来。 “苏家的，你这样带人闯进这里，破坏我们家的好事，是什么居心？” 苏衡其实也觉得，这种场合自己不该来。 至少，不该这样带人闯进来。 但，他看到娜娜这可怜的模样，就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娜娜被人围住，像丢垃圾一样丢出去。 “闻太太，我很抱歉。”苏衡硬着头皮，试图圆一下场子：“娜娜不是故意的……她，她只是想要追求幸福，她只是情难自控……她……” 说着，他突然抬头，看向了站在高台处的楚宁和宁鸢。 他也觉得，站在那儿的人，不是闻慎。 但是，让他努力回忆一下闻慎的样貌，也变得有些不清不楚了。 真是奇怪。 不过，现在他顾不上追究这份奇怪的由来了，他只想着赶紧带娜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闻家人不会轻易饶了她的。 楚家人，那就更不必说！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带来的这点人，估计都得被打得鼻青脸肿，搞不好还得被送到局子里去。 “娜娜，我们走吧。” “我不走。” 娜娜突然又有了力气，一把推开了刚刚还靠着的苏衡，继续用愤恨的目光，盯着高台上的人。 她指着楚宁，大声地说道： “楚小姐！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女孩，即便你对我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我都原谅你，认为你是有苦衷的！” “可是，我对你一再的忍让，都换来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破坏我和闻慎的感情！” “你为什么要联合闻家人，把真正的闻慎藏起来！” “你敢告诉大家，你身边的人是谁吗？” 听着她这声声理直气壮的质问，一直站在高台上看戏的楚宁，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谅我了？拜托，谁让你原谅我的！ 楚宁从司仪手里夺过了话筒，漫不经心地说道：“娜娜小姐，我想你可能是病了，才会连自己曾经深深爱过的人都认不清了。” 话音未落。 娜娜就红了眼睛：“你对天发誓，那是闻慎吗？” 楚宁装模作样地对着宁鸢端详了一会儿，这才重新看向娜娜：“这就是闻慎，只不过瘦了点。” 娜娜拳头都捏紧了：“那根本就不是闻慎！” 楚宁笑道：“啊，你说她不是闻慎？那么，你说她是谁？或者，你有闻慎的照片吗？拿出来我们看看，看看这到底是不是闻慎。” 看到她的笑容，娜娜再度破防，崩溃地叫喊起来。 “我……我不知道她是谁！她就根本不是闻慎！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楚宁！” 这时，闻太太也抢了一个话筒，呵斥道：“够了，不要再吵闹了，这里难道是菜市场吗？” 今天，闻家的脸面，算是彻底被娜娜这个贱女人丢干净了。 从这个大厅出去之后，她要跟娜娜，不死不休。 “都站在那儿等什么，赶紧把人给我轰出去！” “不走，我不走……我要见闻慎，我要见闻慎！” “轰出去，快点！” “不要，我不要走……” 娜娜还是被拉了出去。 毕竟，在场的闻家人和楚家人，对她都有防备。 为了确保仪式的顺利进行，他们几乎把南城以及附近能够招来的保镖都招过来了。 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被赶出门的，不仅仅有娜娜，还有苏衡。 像这样狼狈的时刻，苏衡这辈子都没有体验过。 他恍惚地站在娜娜身边，脑子里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突然。 娜娜抓住了他的脚踝，哽咽道：“苏衡，我求你了，你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苏衡麻木地低下头，看着她：“我觉得，差不多算了吧。” 他好累啊。 为了娜娜，他已经差不多要众叛亲离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南城。 到时候，苏家一定会成为众人的笑柄，后果会非常严重。 “不，不要！我不要认命！求你了，苏衡，你不是最爱我了吗？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我，一辈子无法得到真正的幸福吗？” 听着娜娜不断的哭诉和祈求，苏衡突然觉得脑瓜子疼得像是要炸开了似的。 他的耳畔一阵嗡鸣。 突然，他“噗”地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 紧接着，身体一软，就倒了下来。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突然觉得，一切都毫无意义…… 自己还不如就这样死掉算了。 也许，只有死掉的那一刻，才会忘掉爱着娜娜的感觉吧。 102.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离开高台的时候，楚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娜娜的女主光环很强，但貌似也是有缺陷的。” 它能够很轻易地吸引男人对她的怜爱，也能够很轻易地挑起女人对她的仇视。 在扬的这些名媛千金，贵妇太太们，看娜娜的眼神都不太友善。 其中，最恨她的，大概就是闻太太了。 作为闻慎的亲妈，在与娜娜斗智斗勇的这些年里，恐怕没少被娜娜折磨出毛病来。 “娜娜要是不作死，的确能够过得很舒坦。” “但很可惜……” “她早就被光环宠坏了，大概已经认为，整个世界都是围着她转的。” 楚宁忍不住地想，要是哪一天，她身上的光环没了，她还能不能活得下去？ 不说别的，就说苏衡这个头号舔狗，他应该不会这样不管不顾地维护她了吧。 当然，那都不关自己的事了。 在开始这扬仪式之前，楚宁就已经分别从代梅、楚建雄，以及闻太太那儿，得到了他们向自己许诺的东西。 粗略地算一算，自己此刻的全部身家，已经将近有五十个亿了。 这样一笔钱，交到宁鸢手里，她就算是铺张浪费地花，这辈子也很难花完了。 楚宁感觉，已经差不多了。 接下来，就看宁鸢什么时候对自己下手了。 能否将黑化值刷满，在此一举！ …… 夜深人静。 结束所有应酬，再次回到楚家的楚宁，瘫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 陪她一起回来的，只有宁鸢一个人。 楚建雄和代梅，还在外面忙活着。 社交方面的事情，他们相当拿手，并且乐在其中，完全不用楚宁吩咐什么。 至于闻家那边…… 闻太太倒是给楚宁打了个电话。 这个老女人用足足二十分钟的时间，变着花样地咒骂了娜娜，又花了十分钟时间，细数自己这些年的不易。 说到最后，她才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 “闻慎那小子，我是指望不上了。”闻太太长吁短叹：“宁鸢这孩子，我看的确是不错。以后，像今天这样的重大扬合，或许我们还会有用到她的时候。” “阿宁啊，你已经是闻慎的妻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你就安安心心地当好这个少夫人，其他的事情都不用你管。” 她说的这些话，听起来好像不错。 但实际上，就是要把楚宁当花瓶来摆了。 楚宁笑了笑，道：“您要说的，不是这个吧？” 电话那头的闻太太沉默了好一会儿。 在她说出真实目的之前，楚宁就摊牌了：“到我手里的东西，没有再交出去的道理。您也别试着逼我，否则，我很难保证自己做点什么‘好事’出来！” 老女人想要干嘛，她能不知道？ 大概是觉得事情已成定局，可以把给出去的股份再忽悠回来了。 可惜，楚宁不随她的意。 “楚宁！你能把握住那些东西吗？”闻太太颇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没有我替你周旋，没有闻慎帮你撑腰，你很快就会被闻家那些野兽吃得渣都不剩！” 楚宁：“那你别管，我乐意。” 闻太太：“好，好好好……以后你别来求我！” 电话就这样挂了。 楚宁也知道，自己守不住那些随时会变动的资产，于是连夜联系了李芬菲，准备将其中的一大部分处理给她。 李芬菲大感意外，但她什么也没问，很快就决定收下它们。 毕竟，这是明摆着的大便宜。 “我很快就会开始对付闻家了。” 李芬菲还是看在之前楚宁卖了她那份机密材料的份上，给楚宁提了个醒：“身处在这个漩涡之中，你很难独善其身，还是早早地为自己考虑退路吧。” 楚宁回了一个“谢谢”，再无其他。 “唉！我也算是结了一次婚了。” 回想着白天的忙碌，楚宁又一次在心中叹息。 “结婚什么的，真没意思，纯累……要是回到那边的世界，我可一辈子都不要再结婚了。” 【宿主，你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在这个世界永远留下来的这种选择？】 楚宁：我当然不会在这里留下来！ 【你想过，宁鸢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楚宁：她想要钱，想要征服世界，想要万人敬仰，想要很多很多的爱，我都可以理解啊。但我只能给她所有的钱，不可能将自己也送给她，不是吗？ 【如果你真的爱她，大概就不是这样的想法了。】 楚宁认真地困惑了。 “你他妈是觉得，能将全部身家无条件赠予对方的爱情，还不算是真正的爱？” “那可是五十个亿啊！” “你能不能对五十个亿尊重点？” 【那么，如果你能把这些钱全部带回原来的世界呢？】 楚宁忍不住扶额。 拿这个来考验她？真没劲。 “拜托，你别小瞧了一个超级爱豆好吗？这五十个亿，我靠自己的本事，也能再挣一遍啊！” “而且，我一个决定单身一辈子的爷们，哪里花得完那么多钱？” “钱这东西，不是够花就可以了吗！” 【希望你记得你刚刚说的话。】 楚宁沉默了。 她感觉自己被系统将了一军。 不过，这种郁闷的心情并未持续太久。 洗漱完毕，换上新的战袍的宁鸢，已经走出了卫生间，带着一脸新娘子特有的娇羞，步伐轻盈地来到了她的身边。 并且，熟练又丝滑地跪在了她的脚边。 这一套，居然是所谓的精灵套装。 “姐姐，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楚宁轻咳了两声，说道：“你还真把自己代入闻慎的身份了！别忘了，你是代替闻慎……” “那我就代替闻慎，跟姐姐洞房花烛。” 楚宁身体一颤。 紧接着，她就被放倒了。 今晚的宁鸢，注定不会轻易饶了她。 当然，楚宁也已经想好了对策，发誓要让她重拾对自己的敬畏。 …… 在意识变得模糊之前。 楚宁听到宁鸢咬着她的耳朵，冷冰冰地问道：“姐姐，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103.阿宁，你也会慌张吗？ 楚宁费力地睁开眼睛。 黑暗中。 她的双眼还没有办法聚焦。 “宁鸢……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姐姐，现在是我在问你。” 宁鸢总是清醒又克制的。 哪怕是在这种时候。 她很期望能够从楚宁那里得到一个没有听过的答案，哪怕听起来有点敷衍，或者虚情假意。 但，即便是溃败如此的现在，楚宁也没有给她这份敷衍。 楚宁缓缓抬起手，掐住她的脖子：“别说话，继续……” 啪—— 她的手腕被宁鸢一只手控住，轻而易举地甩到一边。 下一秒，她整个人都被宁鸢抱了起来。 楚宁大惊失色，用力搂住宁鸢的脖子，生怕自己很不体面地摔下来：“喂！你个小畜生！你要带我去哪里！” “阿宁，你也会慌张吗？” 宁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容极其地恶劣。 她欣赏着楚宁下意识的惊慌，就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两眼都在放光。 她像是抱小孩子那样，抱着楚宁。 纤细的手指一寸寸划过楚宁的背脊。 半掩着的窗户外面吹来的凉风，激起了楚宁一身的鸡皮疙瘩。 宁鸢的声音，听起来却比平日里更温柔十倍：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姐姐很喜欢对我说谎。” “可是，怎么办呢？” “即便知道姐姐会骗人，我还是喜欢姐姐。” “后来的某一天，我突然有了个想法。” “无论姐姐是说的真话，还是骗人的话，只要姐姐一直、一直、一直地待在我身边，与我寸步不离……那么，姐姐说的一切，就都是真话。” 楚宁冷笑一声，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回道：“你想要囚禁我。” 终于要走到这一步了吗？ 那看来，自己从现在开始，就得策划逃跑的时间和方案了。 宁鸢不知道楚宁在想什么。 但她感觉到了楚宁身躯的轻微颤抖。 这让她实在是很兴奋。 “啧。别用这么过分的词语，我的好姐姐。” 楚宁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是觉得，我这么爱你，即便你做了这么畜生的事情，我也依然不会怨你，对吗？” “姐姐，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应该更理解我的心意，不是吗？” 楚宁：“看来还是我太纵容你了。” 话音未落，楚宁就低下头，用力地咬住了宁鸢的肩膀。 趁着宁鸢吃痛，下意识松了力道的时候，楚宁果断从她怀里挣脱出来。 “姐姐！” 以为楚宁要逃跑，宁鸢急切地伸手去捞她。 但，楚宁并没有逃跑。 楚宁只是扬起手，熟练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宁鸢怔怔地看着她，眼眶一点点泛红，却不是委屈的神色，而是……又悄然上了一层楼的愉悦。 楚宁心脏狂跳，差点绷不住脸。 疯子，这确实是个疯子！ 怪不得自己的前辈们都铩羽而归。 若不是被爱情绑架，恐怕自己已经在她手里死了好几回了。 宁鸢勾了勾嘴唇，笑：“姐姐，我本想将这个计划延期的，但现在看来……它还是越早落实越好呢。” 楚宁不说话，只是阴冷着一双眼眸，直直地看着她。 宁鸢抚摸了一下肩膀。 被楚宁咬的地方，居然已经出血了。 这一次，姐姐确实……不怎么客气啊。 宁鸢无所谓地笑着，顶着楚宁可怕的眼神，继续说下去： “学院那边，成绩单已经发了，其他的一些琐事，都可以由我去替姐姐办理。” “从今天开始，姐姐就不要离开家门了。” “现在，请姐姐先把手机交出来。” 楚宁抱起了胳膊：“如果我不同意呢？” “姐姐，你不交手机也可以，我会在家里多装几个信号屏蔽器，想来效果是会差不多的。” 听到这话，楚宁立刻问系统：你能给我当wifi的吧？ 【……这是你现在关注的重点？】 楚宁：废话！身为一个现代人，老子可以十天半个月不出门，但不可以一天没有网啊！ 其实，被囚禁在屋子里这种事情，换个角度想想，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自己在当爱豆的时候，只要没有工作，也很少会主动出门的。 上辈子的家，远没有楚家这栋别墅这么大，更没有那么多佣人供自己使唤，洗内裤都得自己洗！ 现在的生活，可比上辈子舒坦得多。 最重要的是，自己也的确不喜欢上流社会这些虚头巴脑的社交……只要宁鸢把自己关起来了，那这些无趣的社交，就会由宁鸢去应付了。 自己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摆烂。 【我可以帮你连接网络。宿主，你准备什么时候逃走？】 楚宁：看情况吧。 【看情况？具体什么情况？】 楚宁：至少得等我跟她好好培养一段时间的感情吧？ 楚宁：接下来，我会强势地介入她全部的私生活，占据她每一寸的回忆，让她连呼吸都跟我是一个味儿！ 楚宁：等她完全变成我的形状了，我就可以跑路了。 【哦……听起来是个很费时间的计划。】 楚宁：那我不还有四个月的时间吗？够了，我想，应该是够了。 …… …… 半个小时之后。 宁鸢从楚宁的房间退了出去。 她还是从楚宁那儿收走了手机。 并且，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把屋子里的利器都收了起来。 包括一支削得很尖的铅笔。 走在无人的长廊上，宁鸢忧心忡忡。 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剥夺了姐姐的自由，将姐姐变成了自己的掌中之物……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她没有看到楚宁的反抗，也没有听到楚宁的咒骂。 在她离开的时候，楚宁甚至给了她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 “她不介意吗？” “就因为爱我……” “她可以不介意失去自由，任由我掌控一切？” 宁鸢根本不敢相信！ 她打开了楚宁房间里的监控。 房间里，楚宁正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 只可惜，即便宁鸢把画面放到最大，也看不清楚宁在写什么。 “看来，应该在书桌的位置，也装一个监控了。” 确认楚宁安然无恙，并且没有逃跑的打算，宁鸢才稍稍安心一些。 可这一晚上，宁鸢一直在做噩梦。 梦里，全是楚宁的背影。 是楚宁，无视她的哭泣哀求，决绝离开的背影…… 104.统治者？我感觉我更像是阶下囚 宁鸢在惊慌之中醒来。 此时，天已经大亮，窗外刺眼的阳光，刺得她泪流满面。 她立刻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打开了那个熟悉的app。 监控画面里，已经看不到楚宁的身影。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胸口剧烈起伏。 “阿宁，我的阿宁……你果然还是……” 她顾不上穿鞋子，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 刚刚打开房间的门，就闻到了一股烤面包的焦香，伴随着现煮咖啡的香气。 厨房里，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响声。 宁鸢怔怔地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她看到了厨房里的景象—— 楚宁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睡裙，戴着小熊图案的围裙，脚上踩着一双粉色的室内拖鞋，头发胡乱地扎成一个马尾，正在手忙脚乱地煎鸡蛋。 厨房里的油烟味儿很重。 油锅里，半生不熟的鸡蛋，在热油里噼啪作响。 “真是奇怪啊，我印象里的煎鸡蛋，没这么难啊？”楚宁嘴里嘀咕着，用铲子使劲地铲着已经沾锅的鸡蛋。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这锅也是不粘锅，就给它粘得死死的。 “嘶~！” 有一滴油炸得起飞，落在了楚宁的手臂上，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顾不上手腕的疼痛，赶紧去拿锅盖——锅里已经起火了。 这一转身，铲子就被她的裙摆带到了地上，发出当啷的响声。 情况变得更糟糕了！ 就在这个时候，宁鸢冲了进来，迅速从她手里接过了这个烂摊子，并且将她推开：“这不是姐姐该做的事情，出去吧，我来。” 楚宁撇了撇嘴，认真地叹了口气：“我以为煎鸡蛋很简单的。” 宁鸢：“这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事情。” 楚宁：“那我还真是很笨。” 宁鸢回头，看了她一眼。 看到她那失落的小表情，心头莫名地颤动了一下。 “姐姐，你长这么大，都没有进过几次厨房，又怎么能擅长呢？”宁鸢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家里有的是佣人，这些事情，你让他们来做，或者，叫我来做。” 楚宁：“你都为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早餐了，我也想为你做一次。” 宁鸢抿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 这是姐姐的讨好，她感受到了。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姐姐愿意为她付出这份努力，就足够让她开心的了。 即便是假意…… 如果姐姐能一直装下去，那也便是真的了。 想到这里，宁鸢轻吐了一口气：“姐姐，你跟我在一起，不必为我做任何的改变。即便你……仍然像以前那样对我，我也觉得很幸福。” “所以，你期待的，其实是我的反抗，是我的哭泣，是我的哀求？” 楚宁的声音，透着寒意。 她收起了温柔的形象，再次用戏谑的语气跟宁鸢说话。 “阿鸢，承认吧，你想要的，是反客为主，是彻底地征服我。” “这好像根本不是爱。” “还真是让人一如既往地瞧不起啊。” 宁鸢眸光暗了暗：“姐姐，不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而我也的确没有要征服姐姐的意思。姐姐永远可以做我的……统治者，永远地高高在上。” 楚宁听了都想笑。 “统治者？我感觉我更像是阶下囚。” “这两个词，并不冲突。”宁鸢关掉了火，将煎好的鸡蛋抄出来，放到准备好的盘子里，并且递给楚宁：“我的本意，并不是困住姐姐。” “那你的本意是什么？” “是为了让我们的爱情更加稳固罢了。” 楚宁嘴角抽搐了一下。 果然，自己不应该尝试理解疯子的逻辑。 好在，这也不是自己需要理解的东西。 今天的早餐十分简单。 一人一杯什么料都没有加的黑咖啡，再加一个三明治。 宁鸢以很快的速度吃完了今天的早餐。 她准备出门了。 楚建雄已经安排了她，从今天开始，正式进入楚家的集团内部工作。 这是之前就谈好的事情。 宁鸢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尽快接触到楚家的集团核心项目，以最快的速度，将它彻底击溃，彻底收入囊中。 “姐姐，我会很快回来陪你。” 临走之前，宁鸢搂着楚宁的腰，亲了亲楚宁的额头。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交代王妈去买。想要跟我说话，也可以从王妈那里拿到我为你准备的新手机。” “一定要在家里，乖乖地等我哦。” 楚宁扯了扯嘴角。 她都差点忘了，今天王妈在家呢。 在宁鸢准备撒手的时候，她一把将宁鸢拽了回来。 攻守立刻逆转。 宁鸢愣了一下。 佣人的房间在餐厅后面。 宁鸢听到了王妈说话的声音。 “大小姐，后院里的花需要补两棵了，您看看这次要什么品种……” 迎着楚宁似笑非笑的眼神，宁鸢立刻意识到了楚宁的用心险恶。 宁鸢挑了挑眉，认真地说道：“姐姐，你再不松手的话，会被佣人看到了。” 回应她的，是楚宁更为激烈的亲吻。 被佣人看到？ 她何止是想要被佣人看到。 她要让楚家所有人都看到。 最好是，连闻家的人也能看到。 可惜的是，宁鸢并没有随了她的意——在比力气这一方面，楚宁永远比不上宁鸢。 宁鸢轻而易举地破解了楚宁的禁锢。 在楚宁颇有些不甘心的目光注视下，宁鸢抹了抹嘴角，微笑：“姐姐，我会给你想要的，但不是现在。” 一旦让楚建雄他们知道，她们俩之间有这份畸形的恋情…… 那，她针对楚家的计划，就很难进行下去了。 无法彻底将楚家占为己有，那就必定是后患无穷的。 “我要出门工作了，姐姐，好好休息。” 宁鸢转身就走。 王妈过来这边的时候，只看到楚宁阴沉着一张脸，靠墙站着。 “大小姐，您看，后院的花……” “随便！”楚宁没好气地说道：“几棵花的事情，你都做不了主吗？” 王妈：“……” 她招谁惹谁了？ 算了算了，人家是楚家大小姐，又是闻慎的夫人，地位高，脾气大，很正常。 楚宁向王妈伸出手：“手机给我。” 既然宁鸢给她准备了新的手机，那肯定得要啊。 身为一个偏执的爱人，怎么能不在对象出门工作的时候，疯狂地骚扰对方呢？ 105.姐姐只是太爱我 像是楚宁和宁鸢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她就从来都不会多管。 谁都知道，宁鸢不是楚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 以前，大家也都因为她这个身份的问题，对她颇为轻蔑。 但现在，情况略有些不同了。 宁鸢得到了楚建雄那两口子的认可和栽培。 她的地位正在水涨船高。 楚宁对待她的态度，更是与以前截然不同了。 不仅不再对她非打即骂，还会破天荒地为她亲自下厨，准备早餐！ 这种事情，在过去的十多年里，都是不曾有的。 而相对的…… 楚宁这个正经大小姐的地位，反而隐隐有些下降的趋势。 之前，她甚至还被宁鸢像犯人一样拷了几天。 楚建雄那两口子，更是默许了宁鸢这种控制楚宁的行为。 那么，什么情况下，他们才会这样对待楚宁呢？ 联想到最近听其他佣人提起的只言片语，王妈心中大概有了个判断：多半是楚宁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 要是楚宁没毛病，也不敢在那天用西瓜砸闻慎先生的脑袋了。 所以，在宁鸢对她说，要她好好看管着楚宁，不要允许楚宁出门之类的话时……她也就没有反对，直接同意了。 楚宁似乎是感受到了王妈打量自己的眼神。 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在想什么，不妨直接说出来。” 王妈低下了头，赶紧掏出围裙兜里的新手机，交给了楚宁。 “我去忙了，大小姐有事就直接叫我。” 她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走到没人的地方，她犹豫再三，还是给楚建雄打了个电话，将宁鸢吩咐她的话，又原封不动地给楚建雄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楚建雄，沉默了片刻。 他不觉得宁鸢会无缘无故这么做。 难道是楚宁又突然发疯了？ 可别这么整啊！ 他们楚家和闻家的合作，才刚刚开始啊！ “你是说，宁鸢不让楚宁出门了？是楚宁做了什么吗？” 王妈：“这个，我也不清楚……” “那你看到楚宁身上有什么异常的吗？” 王妈想到了楚宁亲自为宁鸢下厨的事情，苦笑了一声：“我觉得大小姐跟以前很不一样了！她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还会亲自为宁鸢做早餐呢。” 楚建雄：“这……还会这样吗？” 他似乎也不敢相信，楚宁能对宁鸢这么好。 连他都没有吃过楚宁亲手做的早餐啊，可恶。 过了一会儿。 他又很急切地说道：“让宁鸢不要吃她做的东西！” 万一楚宁在里面下毒呢？ 要知道，之前楚宁对待宁鸢的态度，跟对待小日子也没差别。 她突然对宁鸢这么殷勤，一定是大有问题的。 说不定是昨天闻慎的逃婚，刺激到了她，让她越想越不对，脑子短路，思想扭曲，以至于今天彻底发作了。 王妈：“宁鸢已经吃了，而且也已经出门了。” 楚建雄：“哎呀！” 他赶紧挂了王妈的电话，并且立刻给宁鸢拨了过去。 宁鸢很快接了他的电话：“董事长，有什么吩咐吗？我快到集团大楼了。” 楚建雄听她的声音没什么问题，暗暗松了口气。 他赶紧问道：“我听王妈说，你把阿宁关起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你们俩不是还好好的吗！” 宁鸢眸光暗了下来。 这事儿，她知道是瞒不住楚家人的。 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楚建雄知道了。 宁鸢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是的，我的确这么做了。” “到底是为什么？” “我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楚建雄噎了一下：“你……你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这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听到宁鸢这个答案，他都怀疑自己的耳朵。 所以，不是楚宁的精神状态不正常了，而是宁鸢的精神状态不正常了吗？ 沉默良久。 宁鸢才重新开口，说道：“于我而言，阿宁大小姐是最重要的人，我不愿意让她有任何闪失。只有她一直生活在我能够看得到的地方，我才会安安心心地、全心全意地为楚家工作，您明白吗？” 其实，她大可以顺着楚建雄的心思，去污蔑楚宁精神有问题。 但是，这种事情，宁鸢做不出来。 她从不认为姐姐的精神状态有问题。 姐姐只是太爱她了，才会做那些看起来有点离谱的事情。 她完全理解姐姐。 以后，她也会让其他人一起，理解姐姐！ “你能对阿宁有这份心，我倒是蛮感动的。”楚建雄听到她这番言论，反而松了口气：“其实，你把她关起来也好……” “闻家和楚家的合作，刚刚开始。” “闻慎已经跑了！” “阿宁可不能跟着一起跑了。” “就先让她在家里老实待一段时间吧。” 说到这里，楚建雄已经完全说服了自己，并且立刻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已经快到了吧？赶紧来，我这儿有份企划案，你看看……” …… …… 楚家。 楚宁躺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地摆弄手机。 这新手机绝对是宁鸢订制给她的。 里面只有一个聊天软件，而且已经登陆了一个新的号码。 这个聊天软件的页面长得很像是企鹅，但显然并不是企鹅，而是一个很粗糙的新软件，很多功能都无法使用，只是有个摆设一样的按钮。 点开那个号码的聊天列表，只看得到宁鸢的联系方式。 楚宁尝试下载其他的聊天软件，都以失败告终。 她只能用这一个软件！ 她只能跟宁鸢一个人聊天！ “卧槽。”楚宁还是忍不住爆了粗口：“我连电影都看不了！这不得把我无聊死？” 【宿主需要的话，你可以暂时把我当成一部手机，我会给你提供投屏服务。】 听到系统这么说，楚宁这才松了口气。 只要还能联系到外界，得知外面的消息，她是不会慌张的。 迅速地平复了心情之后。 她开始疯狂地给宁鸢发送消息。 “亲爱的，你在干什么？” “在跟别的女人聊天吗？” “我要看你！” “给我发照片！” “我不要看办公桌，我要看你！” “我不要看你的衣服！” …… 被楚宁的信息疯狂轰炸的宁鸢，渐渐皱起眉头来。 她正在忙着接手楚建雄安排给她的新工作，喝水的时间都被挤压了，更别提用来安抚楚宁的时间。 “我竟然会觉得，被姐姐关心，是一件难以招架的事情吗？” 宁鸢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焦躁。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看来，上班的时候，得把姐姐带来了。” “让姐姐坐在我的腿上。” “她就能放心一些了吧。” 106.现在可是我们度蜜月的时候 “宁鸢？宁鸢！” 会议室里。 被叫过来旁听会议的宁鸢，再一次走神，被抓了现行。 楚建雄颇有些忍无可忍的意思了：“你干什么呢？让你做的记录，你可都做好了？” 宁鸢叹了口气，站起身，低眉顺眼地回答道：“已经做好了。” 即便她在走神，也不怎么耽误工作。 楚建雄从她手里夺过记录的本子，确定她有好好干活，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这个宁鸢啊！ 该说不说的，她确实比自己亲生的那个，聪明能干得多。 只可惜，她不是亲生的，将来只能为楚宁打工，却不能替代楚宁的位置。 此时，会议也接近尾声。 楚建雄还要跟合作商单独聊几句，就把宁鸢打发了出去。 会议室对面。 茶室里。 已经等候宁鸢多时的代梅，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代梅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集团里的这些事情，对于你来说，不算难吧？” 宁鸢摇摇头：“不难。” 当然不难了，她可是有备而来的。 现在，她对待楚家的产业，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小心谨慎，呵护有加。 毕竟，要不了多久，这些都会是她的囊中之物。 楚家人并不知道宁鸢的野心。 甚至，他们现阶段看到的、宁鸢展示出来的天赋，也并不全面。 他们仍然以为，自己牢牢掌控着宁鸢这枚好用的棋子，不知大祸临头。 代梅春风得意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阿鸢，你很聪明，我就知道我是不会看错人的。” 她一脸的慈爱，好像跟宁鸢真是亲生母女那样。 但，实际上，宁鸢很清楚，这都是虚情假意。 只要自己做错一点儿事情，立刻就会挨骂、挨打。 “你知道的，阿宁那孩子，脾气不好。”代梅想到了楚宁那些疯癫的行为，仍是心有余悸：“她虽然比你年长一些，但其实她的心智远远不如你成熟。” “阿鸢，你要多多包容她。” “回去之后，你好好跟阿宁聊聊，开导开导她，别让她整天胡思乱想……指不定哪一天，闻慎就回来了，你们俩可都要好好把握机会，知道么？” 宁鸢垂眸：“我知道。” 她对待楚宁，更是比对待自己这条命更加上心。 即便自己死了，也会成为楚宁的守护神，保佑她一生无忧。 从楚家集团大楼走出来，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 宁鸢正要回去楚家，就接到了来自闻太太的电话。 闻太太：“今天，老宅有个聚会，你带着楚宁过来，晚上八点前到，不可以迟到。” 宁鸢：“好。” 挂了电话之后，宁鸢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已经是五点多，将近六点了。 这么点时间，楚宁根本来不及好好打扮了。 “闻家的老女人是故意的吗？想要让姐姐丢脸是么。”宁鸢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真麻烦！” 她真的不想让姐姐再抛头露面了。 每一次让姐姐离开自己能够掌控的范围，就总会让自己心慌不已，寝食难安。 “或许，应该让姐姐配合我，演一演病美人了。” 宁鸢想到了这样一个方案。 她的眸光闪了闪。 “最好是今天，就能说服闻家的那些人，让他们不再常常惦记着姐姐！” …… 楚家。 “什么？就给我二十分钟的时间梳洗打扮！” 楚宁得知闻家老宅的聚会这件事时，身上只穿着一件勉强包住大腿的吊带裙，嘴边还糊着一点儿奶油。 “我不去了，阿鸢，我不想去。” 她立刻放下手里的奶油小蛋糕，搂住了宁鸢的腰。 说话的语气里，多少有点小女人的撒娇味道。 御姐娇娇软软的撒娇，有几个人顶得住的？ “他们没人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 “我只想着天天跟阿鸢在一起，一起做饭，一起炒菜，一起洗香香~” “阿鸢，现在可是我们度蜜月的时候呀！” 宁鸢：“……” 原本准备好的一堆说辞，那是一个都用不上了。 她倒是确实没想到，楚宁比她还不愿意出门社交。 “姐姐，你真的不想出门吗？”宁鸢抚摸着楚宁的脸庞，认真地询问道：“也许，今天会是你最后一个可以逃跑的机会呢。” 楚宁眯起了眼睛：“你希望我逃跑？” 宁鸢摇摇头。 楚宁一秒收起了撒娇的可爱小表情，再次垮着脸：“宁鸢，我又给你脸了，是吧？” 听到她这阴森森的语气，宁鸢心里咯噔一下。 她竟莫名地生出了几分淡淡的恐惧。 下一秒，楚宁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用力地亲了上去……用力地咬了她的嘴唇一口！ 宁鸢没有躲。 她平静地接受了楚宁的惩罚。 楚宁松开她的时候，她的唇边溢出了一缕鲜血。 眼前的楚宁，嘴角微微上扬，展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 再度开口说话，声音平静却带着巨大的癫狂： “呵，你不够爱我……宁鸢！你不够爱我！是你想要逃离我对吧？其实是你想要逃离我！” “谁允许你逃的？” “今天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我就打断你的腿！” 宁鸢低下了头，艰难地说道：“我不走，我永远不会走的，姐姐。” 这种犹如蟒蛇缠绕般窒息的依赖和爱意，的确让她热血沸腾，欲罢不能。 只可惜，现在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宁鸢决定不跟楚宁讲道理了。 她将楚宁拦腰抱起，往二楼的衣帽间走去。 “姐姐，如果你不想再参与这些无聊的社交，那今晚你就要好好配合我。” 楚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还是要带着我出门？去闻家？” “我可以发誓，今晚绝不会离开姐姐超过一米的距离。” 宁鸢低下头，深情又温柔地注视着楚宁。 直到把楚宁看得心底发虚。 楚宁暗暗咬牙：自己都演得这么疯了，她不怕就算了，为什么还能一点儿都不抗拒？ 果然，假的疯子和真的疯子，是有根本的区别的！ “发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誓言？” “姐姐当然不能相信我的誓言，但我有一样礼物要给姐姐，它会确保我誓言里的真实性。” 说话间，宁鸢已经带着她进了门。 她将楚宁安置到化妆镜前。 她暂时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宁鸢带着一个装奢侈品的盒子，再度返回。 她当着楚宁的面，将盒子打开了。 107.一定不要离开我太远哦 “姐姐，这个礼物，是我特别为你制定的。” 盒子打开了。 楚宁皱着眉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里面有一个类似于脚环的东西，还有一枚造型奇特的宝石戒指。 这个脚环的用途，楚宁还大概能够猜得到。 但，这个戒指…… 她可不会觉得，这玩意儿是用来向自己再次求婚的。 因为这玩意儿透露着一股廉价又诡异的味道。 但凡宁鸢还有点儿良心，都不能这么敷衍她。 “你打算给我上脚环吗？”楚宁冷笑道：“还真把我当奴隶呢，你这个小畜生。” 宁鸢微笑道：“不，姐姐，脚环是我的，戒指才是你的。” 楚宁：“是吗？” 她拿起了那个脚环，仔细地端详了一番。 它整体是银白色的，看起来像是某种贵金属制作的，做得有点厚，上面镶嵌了一圈颜色各异的宝石，掂在手里，还挺沉。 不过，以楚宁对宁鸢的了解，这里面至少有一个定位装置。 像这种精细的电子产品，大概不是宁鸢亲手做的。 当然了，她也不需要亲自去做——在她收拢的扑克牌组织成员当中，有的是擅长做这个的。 就包括宁鸢给楚宁的那一部手机，也估计是那些人做的产品。 “姐姐，我可以请你为我戴上它吗？” 楚宁：“你确定是你戴上它，而不是我？” “当然了，姐姐。”宁鸢伸出手，握住了楚宁有些冰凉的双手，微笑道：“姐姐，会不舍得吗？” 话音未落，楚宁就撇开她的手，蹲下身，亲手为她戴上了这个。 不舍得？开玩笑！ 甩你耳光我都不带手软的，还会不舍得这个嘛。 听着咔吧一声响，这东西就稳稳地扣在了宁鸢的左脚踝上面，严丝合缝。 楚宁站起身，目光看向那枚戒指。 她将它拿出来，塞进宁鸢手里。 然后，将自己的双手递过去，张开了十指。 她扬了扬下巴，对宁鸢命令道：“给我也戴上。” 宁鸢真情实意地笑了：“姐姐，你不好奇，这一套装置有什么功能吗？” 楚宁没好气地说道：“你该不会告诉我，能放电？” 宁鸢点了点头：“脚环的电量可是很足的，而且，它的控制开关，在姐姐的那枚戒指里。” 她打量着楚宁的表情，希望看到楚宁异样的神情。 但，并没有。 宁鸢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说道：“姐姐，我真的很想知道，有什么事情，是能让你也感到手足无措的。” 楚宁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说话间，宁鸢已经替楚宁戴上了戒指。 那枚戒指的材质和造型，跟脚环是一个风格的，只是稍微粗糙了一些，可能是赶工导致的。 楚宁抚摸着这枚戒指，手指腹摸到了戒指上的一处细微的凸起。 她试着摁了一下。 眼前原本站得好好的宁鸢，双腿颤抖着，突然就跪了下来。 她的脸色变得有些惨白，额头沁出了不少的冷汗。 楚宁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手指。 “姐姐，你现在就迫不及待惩罚我了吗？” 宁鸢略微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应该挺满意的吧，姐姐。” 这东西，是Z的一个伙伴做的，当时Z就告诉她，东西效果贼好了，一定要把戒指牢牢攥在自己手里，千万不能乱玩。 只是，Z恐怕也想不到，这种程度的刺激，宁鸢只要受一次就能适应了。 在过去那些年里，宁鸢从楚宁那儿受到的惩罚，有不少都比这个严重。 楚宁深呼吸一口气，强压着摘下戒指甩她脸上的冲动，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很满意。” 自己可不是真的疯子、变态啊！ 怎么可能喜欢这种玩意儿？ 妈的，她不玩了啊！ 宁鸢缓缓站起身：“姐姐掌控着我的钥匙，一旦姐姐与我的距离超过一米，我就会很痛的。” 她再次握住了楚宁的手，轻轻摩挲着楚宁的手背。 即便楚宁伪装得很好，那手指尖轻微的颤抖，以及掌心里薄薄的一层汗水，还是略微出卖了她。 这种细微的破绽，让宁鸢喜欢得要命。 她就知道，姐姐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姐姐越是表现得不在意自己，其实就是越在意自己，对吧？ “一定不要离开我太远哦，姐姐。”宁鸢也用上了疑似撒娇的口吻：“求姐姐心疼我。” …… …… 闻家，老宅。 今天来参加这个聚会的，都是闻家集团核心的成员。 他们今天讨论的话题，自然还是闻慎。 闻慎逃婚的事情，终究是没有包得住，被闻慎的那几个叔叔、伯伯知道了。 他们早就觊觎闻慎的位置，如今逮到了这样的好机会，怎么可能轻轻揭过？ 身处于风暴中心的闻太太，却只是气定神闲地坐在最佳观景位，看着城市夜景，品着红酒。 站在她身边的闻明，手里端着一瓶刚刚开封的红酒，恭敬地伺候着她。 闻太太现在可算是孤家寡人了。 之前，闻慎的父亲出了那样一桩丑闻，她就立刻借题发挥，将对方手里仅剩不多的权利也抢了过来。 然后，她直接把人赶去了国外的山庄养老，每个月按时给对方打生活费，不准对方再回国。 如今的她，拿捏着原本属于闻慎的那部分利益，又拿捏着闻慎父亲的股份，即便被这些亲朋好友集体发难，也不至于乱了阵脚。 只是，站在权利巅峰的她，多少有点孤独了。 人到了她这个年纪，难免话多。 “闻明，你想要得到更多的权利吗？” 闻明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没有奢望过更多，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他可是知道这个老女人的德行的。 自己一旦表现出有野心的样子，就会立刻被她踹回地狱里去。 “现在我允许你有更多的想法。” 闻太太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她回头，打量着长相清秀得不似男儿的闻明。 这个孩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虽然她一直不喜欢这个野种，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如今，偌大的闻家里面，她勉强能够信赖的人，只有他了。 “你是这个家里，为数不多知道真相的人。”闻太太缓缓地说下去：“你慎哥已经不是男人了，放着楚家送来的两个美人，她也只能跟对方称姐道妹，毫无办法。” 闻明眯起了眼睛：“太太，恕我愚钝，我不理解您的意思。” “你慎哥不是男人了，你还是啊。” 这阴沉沉的老女人，嘴角扬起了怪诞的笑意。 “与其真让楚宁怀上别人家的野种，不如便宜了你，如何呢？” 闻明整个人都呆住了。 震惊之余，他看向老女人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狠戾。 这个该死的老货，竟然想这种事情！ 别说他常年服用激素药，早已经没了男人的功能，就算有，他也不可能去欺负楚宁！ 看来，这老女人的命，真的留不得了…… 108.该作死的时候就要作死 她知道闻明卑贱的出身，却还是默许闻明进入闻家。 在发现闻明的学习天赋之后，她更是出钱出力，送闻明去很好的学院深造，并且让对方一点点接触权利，感受飞跃阶级的愉悦。 在她看来，但凡闻明还有点良心，就该对她感恩戴德。 哪怕，自己培养闻明的用心，并不是真的为他好。 至少闻明的确得到了好处，不必再跟他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亲妈一起，在垃圾堆里求生了！ “怎么样，闻明，你愿意吗？” 闻太太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她的笑意不达眼底，声音听着是罕见的温柔，却让闻明莫名感到恶心。 “以后，我会利用我手头的资源，替你好好养大你的孩子。” “也许你永远得不到那些老家伙的认可，但他们都得认可你的孩子，并且为你的孩子铺路！” “说不定，他还会成为闻家下一任的掌权者，坐在那张最高的椅子上。” 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在打量闻明的表情。 闻明既没有表现出反对，也没有赞同的意思，只是沉默地坐着。 “闻明，你难道不希望你的孩子成为人上人吗？” “你这一生都受够了身份卑贱的痛苦，难道还希望你的孩子延续你的痛苦？” “别犹豫太久！趁我改变主意之前，答应我。” 闻明用力地攥了一下手指。 他轻吐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我答应。” 如果老女人改变了主意，选择别人来做这件事情，那阿宁姐就会更危险了。 还是让事情的发展，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吧。 他会告诉楚宁，小心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们！ …… 在约定的时间之前，楚宁和宁鸢一起，抵达了这里。 留给楚宁梳洗打扮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她只化了一个淡妆，换了一条浅色的长裙，随便弄了个简单的发型，就匆忙地过来了。 昨日的她，明媚张扬，给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今天的她，褪去了那份骄纵，依然是耀眼的大美人，走到哪儿都会收获一票关注的目光。 至于宁鸢，那就弄得更简单了。 她现在常常是西装革履地出现在大众面前。 如果不是楚宁要求她继续留长发，她可能已经换上了闻慎的同款发型。 而现在，宁鸢就只是扎了一个朴素的马尾辫。 褪去一身的卑微和怯弱，宁鸢看起来很像是一个合格的护花使者。 一路走过来，她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楚宁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无视那些人探究的眼神，只跟在宁鸢身后，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姐姐，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吧。”宁鸢用只有她们俩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一定要表现得虚弱一些哦。” 只有楚宁表现得病恹恹的，才能让闻太太嫌弃她。 这样一来，以后闻太太就不会常常邀请楚宁，过来参加这些没意思的聚会了。 楚宁捏起手帕，捂着嘴巴，轻咳了几声。 整个人都柔弱地贴在了宁鸢身上。 她用行动来表示自己对宁鸢的配合。 宁鸢顺势搂住了她的腰，并且轻轻地抚摸她的背，像是替她顺气。 “这是怎么了，楚小姐？”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凑过来虚情假意地关心楚宁。 “瞧着脸色不好啊，是身体不舒服吗？” 楚宁给了一个虚弱的微笑：“没什么事，可能是天气热，中暑了吧。” 说着，她突然闻到了一股甜腻的香水混着狐臭的味儿，再加上之前在家里吃了太多的甜食，胃口瞬间翻江倒海。 她立刻捂着嘴巴，死死压着恶心想吐的冲动，快步往前走。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闻太太，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中暑了？ 瞧着倒不像是中暑了！ 她坐不住了，立刻起身，快步向楚宁迎了过来：“阿宁，你来了！哎呀，怎么看起来这么虚呢？身体不舒服，就该在家里歇着了……你想吃点什么吗？酸的？辣的？” 闻太太两眼放光，时不时地去瞄楚宁的肚子。 可惜，楚宁小腹平坦，什么也看不出来。 楚宁摆了摆手：“我感觉今天胃口不好，什么也不想吃呢。” 其实是吃得太多了。 没办法，看电影总要点下饭的东西。 什么牛肉干、无骨鸡爪、小蛋糕……还有两斤的瓜子！ 吃了那么多东西，这会儿她哪儿还塞得下。 “啊，没胃口啊。”闻太太却是误会得更深了，忍不住笑起来：“没胃口好，没胃口就好啊。” 楚宁：“啊？” 闻太太笑而不语。 想到之前楚宁追在闻慎的身后，纠缠不休的那些往事，闻太太忽然觉得，这个儿媳妇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要不是楚宁那么主动，闻慎可就真的绝后了。 幸好，幸好啊！ 老天对她还是不薄啊。 宁鸢阴沉着脸，打量着闻太太那一脸尖酸刻薄的笑意。 她不知道这个老女人在得意什么？ 大概是在计划着什么对姐姐不利的事情吧！ “阿宁，明天就搬来这里住吧。”闻太太拍着楚宁的手背，认真地说道：“我亲自照顾你的衣食起居。” 楚宁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我和闻慎还没有领证，这样不好。” 闻太太也不恼，继续说道：“我再给你3%的股份。等孩子生下来，还有十个亿的奖励，你确定不来？” “孩……孩子？什么孩子！” “在我面前就不要装了。” 闻太太挑了挑眉，一副“我很懂”的表情：“我是过来人了，你怀没怀孕，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楚宁：“……” 宁鸢：“……” 她们俩互相看了一眼。 宁鸢的表情，阴沉得能够滴水。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那就是，楚宁好像的确……两个月都没有来过例假了。 这件事情不能细想。 哪怕只是想一想，都让宁鸢有一种想要把闻慎活剐了的冲动。 阿宁姐姐是不会跟闻慎有什么的。 但，以前的那个楚宁，可不一定！ 感受到了宁鸢那凶残的目光，楚宁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想要澄清这个误会……但，转念一想，这好像是个完成任务的机会！ 自己要是扛住压力，让宁鸢误会到底，甚至做点伤害自己的事情出来…… 那最后的1%的黑化值，恐怕大有希望！ 该作死的时候就要作死。 拼一把，赌一把吧！ “来，悄悄告诉我，阿宁，几个月了？” 109.姐姐，这是可以说的吗？ 楚宁扶着额头，长叹了一声。 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闻太太的表情。 这个心机深沉的老女人，其实并不真的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信任楚宁。 她仍在偷偷地打量着楚宁的身段。 楚宁内心冷笑。 只要你信了，那就准备给钱吧！ 自己绝不会嫌弃到手的钱太多的。 想到那些真金白银，楚宁看她的眼神，都变得亲切了很多：“反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好了嘛。” 闻太太沉吟片刻，道：“这种事情还是要慎重的好。” 说着，她环顾四周。 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闻明，她立刻向对方招了招手：“来一下，闻明。” 闻明点了点头，向这边走过来。 “你不是一直在跟着刘医生学中医吗？”闻太太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给楚小姐把个脉吧，看看她的身体究竟怎么样。” 闻明抬眼，看向了楚宁。 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 他立刻就理解了楚宁的想法，礼貌微笑：“请楚小姐先把左手递给我。” 楚宁还没有将手伸过去，就被身旁的宁鸢一把摁住了。 宁鸢面无表情地看着闻明，冷冷地说道：“不用看了，我姐姐没有怀孕。” 闻太太好奇地问道：“你刚刚怎么不说话？现在又这么确定！” 宁鸢似笑非笑地看了楚宁一眼。 “姐姐，这是可以说的吗？” 楚宁心里咯噔一下。 她听出宁鸢的话外音了。 这个疯子，大概是想要用自爆来威胁她，将这个事情解释清楚。 如果自己认栽了的话…… 后果可能比放任她自爆更可怕！ 楚宁暗暗地捏了捏掌心。 手心里已经有点冷汗了。 毫无疑问，她正在拿自己的生命，来冲刺最后的1%。 楚宁强装镇定，冷冷地说道：“那么，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你比我自己都了解，我的身体？” 宁鸢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 “姐姐，从我进入楚家那天开始，你的衣食住行就几乎都是由我来安排的了。” “你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是我帮你买的护垫，甚至是我帮你……” “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 “我当然可以说，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的身体。” 说到这里，宁鸢轻吐了一口气。 她的声音是温柔的。 但，她的眸光里面，却没有丝毫的温暖。 她希望姐姐能够主动否认这种事情。 她不要姐姐跟闻家真的沾染任何的关系！ 即便……即便曾经那个愚蠢的楚宁，真的给阿宁姐姐留下了这样的祸患，她也会帮姐姐处理得干干净净！ 为什么，姐姐不否认呢？ 姐姐是在期待什么吗？ 她果然还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逃离自己吗？ 这些糟糕的念头在宁鸢的脑海中翻腾。 她紧紧抓着楚宁的手，几乎要把对方的手掐坏了。 宁鸢缓缓扭头，目光直直地盯着楚宁：“时间过得真快啊，姐姐，我们都长大了，成为真正的大人了呢。” 闻太太冷笑了两声：“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信？” 她阴沉沉地看着楚宁，似乎看穿了楚宁的心机。 “楚小姐，既然没有怀孕，那就跟你的心上人多努努力……我之前对你的承诺，依旧作数的。” 这个楚家大小姐，完美继承了楚建雄那两口子唯利是图的缺点。 她明明没有怀孕，却装得这么像！ 就是为了骗她的钱，骗闻家的钱！ 好好好，真是好样的。 闻太太暗暗咬牙，想到之前被楚宁强行要走的那些股份和房产，心里十分不得劲。 她给杵在那儿一动不动的闻明使了个眼色。 之前的计划，照旧！ 今晚这个机会，不容错过。 她一定要让楚宁，为她生一个孩子。 …… 闻家的家族聚会，正在举行着。 原本正在跟楚宁勾心斗角的闻太太，也很快自顾不暇。 看着她举着酒杯，与人谈笑风生，渐行渐远，楚宁一脸的幽怨：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要不是宁鸢这家伙多嘴，自己跟闻明打个完美的配合，早就拿下那3%的股份了。 “楚小姐，我看你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是吗？” 楚宁倒不觉得自己的身体真有什么问题。 闻明叹了口气：“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我学得还不够多，也只能看个大概。我建议你，去找个正规的医院，好好看看……” 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宁鸢：“我家大小姐的事情，用不着你来关心。” 撂下这话，她就抓着楚宁的手，强行将她拖走。 她的步伐很急，很快。 被拖着走的楚宁，踉跄了几下，几乎跌倒。 预感到大不妙的楚宁，也不求饶，只是用力地掐着宁鸢的手，小声地呵斥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这是什么扬合！你跟我撒什么野？你跟我发什么疯！” 宁鸢步伐不停，也不回楚宁的话。 她一直拽着楚宁走，直到远离了宴会中心，走进附近的小树林。 她终于松开了楚宁的手。 “姐姐，请你跟我解释一下，刚刚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楚宁揉了揉疼痛的手腕，毫不犹豫地扬起手—— 在这个巴掌落下之前，宁鸢捉住了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抱起来，抵在了一棵粗壮且粗糙的树干上面。 小树林底下，是流动的溪水。 只要宁鸢稍微偏移一下，楚宁就得洗个冷水澡了。 “姐姐，回答我。”宁鸢浑身散发着冷意：“如果姐姐想要逃跑，那我就只能认为，姐姐口口声声说的爱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了。” 这个时候，正常人就应该求饶，再不济也该撒娇，表个真心什么的。 但，已经被卡进度这么久了的楚宁，今天就是抱着豁出去的态度，在疯狂地挑衅宁鸢。 楚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有种就把我扔下去。” “楚宁，你不要觉得你很懂我。”宁鸢换成一只手托着她，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我纵容你，保护你，与你相守，为你奉献的前提……是你真的爱我。” “很好。那么，这句话，我也还给你。” 楚宁用力地摁下了戒指上的按钮。 原本抱着她的宁鸢，身体颤抖着，四肢发软，不可自控地跌倒在地。 “姐姐！！！” 楚宁就这么掉了下去。 身体的失重感并未持续很久。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布满了荆棘和碎石块的斜坡上面滚动，很快便跌入了湍急、冰凉的溪流之中。 溪水没过自己脑袋的时候，楚宁似乎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叹息。 她就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没必要让她这么难吧！ 对了，黑化值……黑化值怎么样了？ 楚宁在心里疯狂地呼叫系统。 【宿主，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110.竟然是不及格 浑身湿透了的楚宁，很快被宁鸢捞了上来。 这个斜坡并不算高，溪流也很浅，但问题是坡上的碎石头真的很锋利，荆棘扎人也超级痛。 楚宁身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裙子从腰上破开一道口子，露出了她纤细的腰。 她的左脸颊上面，也多了一道浅浅的、长长的划痕。 宁鸢第一时间检查了楚宁的身体，确定没有大碍，才暗暗松了口气。 紧闭着双眸的楚宁，惨白着一张小脸，气若游丝，靠在她的肩头。 她晃了晃楚宁的身体。 “姐姐，醒醒？姐姐……” 楚宁幽幽地睁开眼睛，冷笑了一声：“放开。” “姐姐……” 宁鸢如鲠在喉。 看到楚宁再次举起戴了戒指的那只手，她只能不情不愿地将楚宁放下来。 倒不是她害怕被惩罚，是怕自己再一次失手，让姐姐受到更大的伤害。 楚宁撇开她，勉强站了起来。 她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再不管宁鸢是什么表情，是什么想法。 刚刚，系统回应她的时候，她选择了先听好消息。 这个好消息，当然不是黑化值刷满，她可以回家。 而是，系统解锁了新的权限，可以查看宁鸢对她的真实好感值了。 用系统的话来说，随着她在这个世界生存时间的增长，系统还会不断地解锁新的权限，帮助她、激励她，更好地完成任务。 这一次解锁的，就是好感值。 口口声声喊着姐姐，常常疯狂地向自己索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并且还肆无忌惮地软禁了自己的宁鸢…… 她对自己的好感值，居然只有59分！ 满分可是100分啊！ 59分，就是不及格呀！ 楚宁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这狗日的系统给自己做了局。 她们俩虽然没有明确关系，但显然已经是进入了恋爱模式，要生要死的了！ 她为宁鸢跳过楼，做过早饭，还花式地炒过很多很多的菜！ 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宁鸢对自己的好感值，竟然还这么低，这合理吗？ 谈恋爱不是这样的吗？ 那些恋爱剧，白看了？ 她白白浪费那些眼泪和鲜血，还有高超的演技了？ 但，仔细一寻思…… 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宁鸢从自己这儿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粉色软件。 自己就没有教过宁鸢正确的恋爱之道！ 一个从来都没有被人好好爱过的人，又怎么会无师自通地去认真爱别人呢？ 如此一想，楚宁又觉得，自己考个不及格的分数，也算是正常了。 【宿主，往好处想，你能让恨不得杀了你的人，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就对你产生59分的好感度，你已经很厉害了啊。】 楚宁：那我还得谢谢她？ 【坏消息还听吗？】 楚宁：说吧，我已经有抗性了！辛辛苦苦努力两个月，只获得了59分的好感，这种坏消息我都受得了，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受的？ 【坏消息是，黑化值还卡在94%……】 楚宁：糙！那我谢谢你啊！ 【情绪化也没用的，宿主，再接再厉吧。】 楚宁：哦。 …… 楚宁和宁鸢回到宴会厅，闻明就在门口等着她们。 他看到一身是水的楚宁，以及，跟楚宁保持着一米多距离的宁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先跟我来，我带你去换衣服。” 宁鸢一瘸一拐地走在他们身后，脸色也很难看。 她故意拉开了与楚宁的距离，显然是在刻意地自我惩罚。 在楚宁面前，她从来就没有自尊心这种东西。 所以，即便楚宁完全不理她了，她也依然紧紧地黏在楚宁身后，不愿意离开。 闻明时不时地回头看她一眼。 对上视线的时候，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闻明内心冷笑不止。 阿宁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跟这头养不熟的野狼有着密切的关系。 也不知道阿宁姐为什么要养着这样的畜生？ 总不会是喜欢被畜生反咬的“乐趣”吧！ “楚小姐，这边的客房里，有几套新的裙子，是闻梨之前就为你准备下的，你去试试看。” “闻梨帮我准备的？” 楚宁都快忘记这个炮灰了。 当初，就是因为自己偷拿了那杯酒，彻底改变了闻梨的命运。 “那你代我向她道一声谢谢吧。” 闻明推了一下眼镜，点点头：“我先出去了。” 他虽然内心里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女孩子，但他终究还不是完全的女孩子。 他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 他也不喜欢勉强别人接受自己的观念。 即便对方是楚宁。 等他退出去之后，宁鸢迅速地关上了客房的门，并且拉上了窗帘。 从小树林回来到现在，宁鸢一直在接受着脚环的电流刺激。 她忍得非常辛苦。 这从她颤抖的双腿就能看得出来。 有些反应，不是强忍就能很好地遮掩的。 楚宁冷眼看着她：“摘了吧，我觉得这样没有意思。” “姐姐，我不摘。”宁鸢的固执是一如既往的：“我做错了事情，应该得到惩罚。” 楚宁：“请问你做错了什么？” 宁鸢垂下了眼眸，颤声：“我……不应该欺负姐姐。” 楚宁：“你只是觉得你不该欺负我，而不是，不该怀疑我。” 说到这里，楚宁忍不住笑起来。 她嘲讽地说道：“我知道了，宁鸢，即便有一天我死在你面前，为你而死，你也会怀疑我是否别有用心的。” “姐姐，我认错。” 楚宁：“滚出去。” “姐姐，我……不走。” 楚宁咬牙切齿，抡起一个枕头，就胡乱地砸向了对方：“叫你滚出去！你他妈耳聋啊！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滚！” 宁鸢还是不动。 她背靠着楚宁，缓缓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一言不发。 她无法控制自己对楚宁的猜疑。 除非，楚宁的往后余生，只见她一个人，真正地为她一个人而活！ 可是…… 这样做的话，自己究竟能够得到更多的爱，还是更多的憎恨呢？ 自己愿意做姐姐的影子，全心全意为姐姐而活，那姐姐呢？ 这样的事情，姐姐能做到吗？ 如果姐姐做不到，好像也不能说明……姐姐不爱我啊。 宁鸢伸出右手，摁住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她皱着眉头，认真地质问自己：“我到底要怎么样做，才能让这颗心，完完全全地归属于姐姐呢？” 111.十分脆弱，却又异常美丽 闻梨给楚宁准备的裙子，都是宽松的版本。 她毕竟是不知道楚宁的衣服尺码，买的都有些偏大了。 楚宁挑挑拣拣，只捡出一件粉色的露肩裙可以穿。 换上这件裙子之后，她脱下了湿透了的皮鞋，换上了闻明给她准备的拖鞋。 因为闻梨也没有贴心到帮她准备贴身衣物，所以，现在的楚宁，身上就只有…… 楚宁倒是十分无所谓，完全没有半点羞耻心之类的东西。 看着蹲在墙角面壁思过的宁鸢，她没好气地说道：“你给我过来。” 宁鸢踉跄着站起身，向她走过来。 她垂着眼眸，不敢去看楚宁。 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咳咳咳~ “抬起头，看着我。”楚宁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只是一味地命令她：“我有话对你说。” 宁鸢咳嗽了两声，强装镇定地抬起头：“姐姐，你说。” 不行啊，还是不行啊。 头发湿漉漉的姐姐，雪白的胳膊上都是深深浅浅的红痕，看起来十分脆弱，却又异常美丽。 姐姐的腿上，还有一个特别的红色痕迹，那是之前的时候……可恶，为什么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走神！ 宁鸢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她感觉自己的的确确已经不像个人了。 “我想告诉你的是……” 楚宁终于察觉到了宁鸢异常的情绪变化，她勾了勾嘴角。 她换了个姿势，抬起腿，用脚尖挑起了宁鸢的衣摆。 冰凉的脚尖摁在了宁鸢的腰上。 宁鸢打了个哆嗦。 脑子里嗡了一下，变得一片空白。 “阿鸢，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永远是我在这个世界里，最喜欢，最重要，且唯一在意的人。” “无论你做了什么……” “这些都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楚宁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这些半真半假的话。 “现在我有一件很高兴的事情，那就是……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都对我充满了兴趣……” “即便是现在。” “对吗，阿鸢？” 话音未落，宁鸢就抓住了她的脚踝。 四目相对。 宁鸢竭力克制自己那些糟糕的想法，深呼吸一口气：“姐姐，好好休息。” 楚宁挑了挑眉：“你要忍着？” 宁鸢彻底乱了分寸：“这里不是楚家，是……闻家……” “那又怎么样呢。”楚宁扯住了她的手，将她拽进自己的怀里：“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没有道德事情了，不是吗？” …… …… 房间外面，距离很远的长廊尽头。 闻明坐在拐角的一处阶梯上面，捧着笔记本，面无表情地处理着因为闻慎逃跑而堆积的大量业务。 就在这个时候。 他的身后传来了闻梨幽灵一般的声音。 “闻明，你在这里干什么？” “工作。” 闻梨冷笑了一声，重复道：“工作？看来，你还真的打算，有一天彻底取代慎哥。” 闻明手里的动作不停：“我只是在做太太吩咐的事情。” 他不会向任何人坦白自己的野心。 但，他也很清楚，自己的野心已经越来越明显。 哪怕有闻太太这个老女人作为幌子，也不够完全遮掩了。 闻梨已经走完最后的楼梯，来到他的身边，坐下。 她最近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被闻慎嫌弃的事情，闻慎逃离闻家的事情，还有其他各种琐事交织在一起，让她常常睡不着觉。 “闻明，我有时候很羡慕你。” “哦，你真的羡慕我吗？” 闻梨单手托着下巴，目光直视着前方的黑暗：“你不是女人，不用承担生儿育女的痛苦，更不必被当成礼物送出去。” 这句话，让闻明一成不变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侧过脸，认真地看了闻梨一眼：“闻梨大小姐，时间不早了，回去吧，别打扰我工作了。” “闻明，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闻明愣了愣：“你要去哪里？” “我打算离开闻家，远远地离开，再也不回来。” 她撂下这句话，便径直向老宅的侧门走去。 她没有带行李，披散着刚刚洗过的、还带着些许潮湿气的长发，穿着一套有点过时的牛仔裙，踩着一双半新不旧的运动鞋，就这样走了。 好像只是出门去，随便吃个夜宵，很快就回来。 闻明沉默着，目送她离开这个华丽的牢笼。 “闻梨能去哪里呢？” 他觉得，这个没什么脑子的女人，能去的最远的地方，大概也就是隔壁省了。 等她把手头的积蓄花光了，可能也就回来了。 闻明没有更多地关注她。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才收起笔记本，准备去跟闻太太复命。 家宴已经散场。 闻太太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安排两个女佣帮她捏肩捶腿。 听到闻明的敲门声，她挥了挥手，示意女佣去开门。 “事情办妥了？”闻太太冷冰冰地问道。 “办妥了。”闻明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听到他这般保证了，闻太太会心一笑。 她完全信了闻明的话，连半点怀疑也没有。 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到她眼底那一丝淡淡的轻蔑，以及，一闪而过的杀意。 即便再怎么信任闻明，她也不会永远留着他。 等自己再老一点，可就奈何不了这个臭小子了。 “好孩子，我不会亏待你的。”闻太太重重咳嗽两声：“你快给我看看，我的身体是怎么了？我最近总觉得，浑身没劲……” 闻明推了一下眼镜，点头称是，快步上前。 他很清楚闻太太究竟是怎么了。 但是，他什么也不会说，只是一味地说好话，宽慰她的心。 顺便，给她常吃的药里面，再多加点东西。 这个老女人…… 他不会再留她太久了。 …… …… 第二天。 楚宁腰酸背痛地醒来。 这陌生的房间，还让她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天都发生了什么。 宁鸢已经先一步起床，在卫生间里洗漱。 “姐姐，我给你挤好了牙膏。” “哦。” 楚宁下了床，像嚼糖豆一样，嚼了几颗大补丸。 走进卫生间里。 洗漱台上面，放着接了温水的杯子，挤好牙膏的牙刷，随手可以取用的毛巾，甚至连发圈都备好了。 楚宁明显愣了一下。 在这之前，宁鸢对待自己虽然也很细心，但还没有细心到这个程度。 昨晚，是自己做了什么，或者无意间说了什么……让她又开窍了一丢丢吗？ 【当前好感度66分！】 楚宁：涨这么快？？？你是不是坏了！ 【宿主，你宁愿相信是我坏了，也不愿意相信，是宁鸢坏了吗？】 楚宁：那她的黑化值怎么样了，掉了吗？ 系统停顿了好一会儿。 它才再次回复楚宁。 【这就是神奇的地方了，她的黑化值……也没有掉呢。】 112.要每天更爱宁鸢多一点 “怎么会呢……” 楚宁喃喃念叨起来。 好感度涨起来了，黑化值却没有掉？ 她可深刻地记得，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仅仅只是一支雪糕，就能怒砍宁鸢10%的黑化值！ 如今，自己使出浑身解数，十八般武艺…… 这黑化值却能死死地卡在94%！ 这能算是一件好事吗？ 楚宁可不会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她宁愿这个数值能像之前那样，反反复复，上上下下。 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就像是宕机了一样，太可怕了！ 她看着宁鸢平静的脸，内心纠结无比。 “黑化值的上涨和下跌，到底是以什么为依据的？”楚宁忍不住问系统：“我记得你好像说过，这个跟她对我的好感度没什么关系。” 【这个，我给不了答案呢，宿主。】 【如果我知道的话，那这个任务应该早就完成了，也不会落到你的手里。】 【其实，我比宿主更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呢。】 楚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合着她就是个开荒的。 到底能不能开荒成功，指望不了这狗系统一点儿。 “姐姐，我们今天去哪儿？你想直接回家吗？”宁鸢扭头，看向了发愣的楚宁：“我可以陪你去逛逛街，买点你需要的东西。” 楚宁收回乱七八糟的思绪，抬眼看她：“回家吧。” 她能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宁鸢对她的了解程度，早都远远地超过了她对自己的了解程度。 只要自己皱一皱眉头，宁鸢就能知道，她是想要喝水，还是想要按摩，或者睡觉…… 自己的喜好，与原来的那个楚宁是不大一样的。 但，就这短短的两个月的相处下来，宁鸢都把她的喜好摸得大差不差了。 冰箱里，永远塞满她喜欢的水果，饮料。 床头放的纸巾的牌子，都不会弄错。 就连晚上那杯日常送来的牛奶，也早就悄然变成了楚宁爱喝的那种牌子，温度也调得刚刚好。 说真的，被人这样精心呵护的感觉，太爽了。 这也是楚宁即便被她囚起来了，也不会觉得太难过的一大根本原因。 如果楚宁从小缺爱，那她一定早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宁鸢，说不定连这个任务都愿意放弃。 但，很可惜…… 楚宁从来都不缺爱。 在原来的世界里，旁敲侧击打听到她全部喜好，舍得为她花尽心思，甚至散尽家财的人，都不在少数。 毕竟她真的是个很火很火的爱豆。 与他们相比，宁鸢的优势，只剩下了一个…… 那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想要说服我自己，彻底爱上宁鸢，好像也很难啊。”楚宁暗暗叹息：“说到底，我都不知道，彻底爱上另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呢。” 说来说去，还是她们俩都不够彻底地爱着对方。 如果宁鸢对她的好感度有100分，那她肯定不会再囚着自己。 同样的，如果自己对宁鸢的好感度有100分，那自己也不会再想着离开。 “系统，你觉得，真有人能够卸下全部防备，对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人，毫无保留地释放爱意吗？” 【你不觉得，你问一个智能产物这种问题，有点过分了吗？】 楚宁笑了笑，摇头。 好吧，这个问题，确实有点难了。 好在，她还有时间。 哪怕是为了任务，她也要每天更爱宁鸢多一点。 …… 从这个房间离开闻家，路上难免碰到几个熟人。 “楚小姐，你这就要走了？” 闻太太坐在庭院里，晒着太阳，随手用吃剩下的面包屑，喂池子里的锦鲤。 她听到了楚宁她们的脚步声，懒洋洋地抬眼，看了她们一眼。 想到昨晚的事情，闻太太的心情还挺复杂的。 一方面，自己的确是需要一个新的继承人，来巩固自己手中的权势。 另一方面，想到楚宁居然跟闻明那个野种有了关系，自己将来还要捏着鼻子，认下他们的野种，就十分不爽！ 这可都是怪闻慎不争气了。 也不知道她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竟然会从男人变成女人，真是丢人现眼，骇人听闻！ 楚宁停下了脚步，道：“我留在你们闻家，你是会给我钱吗？” “你……” 纵然是闻太太这样利己主义的精明商人，听到楚宁口口声声跟自己提钱的事情，也气得咬牙切齿。 “你脑子里除了钱，就没有别的了吗？” “我好歹是你的准婆婆！” “你就是这样孝敬你的长辈的？” 楚宁听得都笑了：“瞧您这话说的，咱们俩之间，还有必要装模作样？您不嫌累得慌，我还觉得怪恶心呢。” 闻太太脸色铁青：“楚宁，你别太过分。别忘了，你父母是怎么求着我，要我帮你们楚家渡过难关的！” 楚宁摊了摊手，满脸的无所谓：“是他们求你，又不是我求你。” “你不怕我撤资，让你们楚家一败涂地？” “那您怕不怕我将闻慎的真实情况公布于众，让您成为闻家众人攻伐的对象呢？” “楚宁！你……！” “好了好了，别这么大声，我又不聋。” 楚宁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做，这无疑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同理，闻太太也不会撤资。 她只是想要拿捏楚宁的良心罢了。 只可惜啊，楚宁就没有带那玩意儿来。 “我先走了，闻太太，有事给我打电话。” 楚宁很嚣张地走了。 留在原地的闻太太，一把掀翻了小茶几，砸得水池里溅起了大朵的水花。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等你生下孩子……我再跟你算总账！” …… …… 与此同时。 南城的一处地下酒吧里。 最大的贵宾包间里，一个被反绑双手，戴着黑色头套的女人，被两个壮汉压着，扔了进来。 包间里，灯光昏暗。 在这个女人被扔进来之后，音乐就停了。 “把彩灯关掉，打开白光灯。” “好的，老板。” 坐在沙发中央的年轻男人，站起身，走向躺倒在地上的女人。 他蹲下身来，粗暴地扯掉对方头上的头套。 他一手捏着对方的下巴，一手拿着手机，以上面的照片，与眼前女人这张脸做对比。 啊，真不容易！ 他派出去那么多人，折了那么多手下，终于逮到这个女人了。 只是，他也不知道，短短几天时间，这女人怎么变得熊大起来了？ 算了，不管那么多。 好歹能完成宁鸢老大的交代了。 “你好啊，娜娜小姐。” 113.下辈子好好找个男人 包间里，惨白的灯光，很刺眼。 闻慎的双眼都泛着红血丝，过了很久，双眼才重新聚焦。 从闻家逃跑之后，她才知道，褪去了闻家的光环，褪去了“闻慎”的光环，这个世界对她而言会有多么险恶。 失去了闻慎的脸，她再也不能去各大消费扬所，随意地把账记在闻家。 失去了闻家的庇护，她的身边就再没了贴心的助理，没了无缘无故对她释放善意的陌生人，就连身上穿的衣服，都得亲自洗……还洗不干净！ 连脏衣服都跟她作对！ 整个世界都在欺负她，羞辱她！ 她不敢去自己名下的那些房子里。 她曾经远远地看过其中一栋房子，门外都是西装革履的保镖，连阳台上面都有人放哨。 这些人，显然都是闻家的人。 是自己那个好妈妈派来逮自己的人。 要是再被自己那个变态的亲妈抓到，关起来，那她的人生就彻底完了。 她只能去酒吧、网咖之类的地方，混个能够遮风避雨的临时住所。 没有身份证明，她想要搞点生活费，都只能打临工。 可偏偏她现在的这张脸，这副身段，是相当该死的年轻貌美，又柔弱无力！ 她干不了脏活、累活，就连发传单都坚持不了几个小时，反而要常常受到油腻男人的骚扰。 闻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到现在这个时刻的。 她睡不好，吃不饱，整日整夜的精神恍惚。 想要出国，却连一张机票都买不起！ 想要跟人借钱，却连可以求助的对象都没有！ 这些年来，她做事太绝，早就把身边的人都得罪完了，连一个像样的朋友都找不出来。 活到她这个份上，人生不可谓是不失败。 在发觉有人跟踪自己的时候，她还以为，跟踪自己的人是亲妈派出来的，所以……被控制住的时候，她几乎没有挣扎。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都这么配合了，这些人还要打她？！ 现在，答案终于有了。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娜娜那个臭标志。” 闻慎缓缓开口，冷笑了一声。 “不过，我倒是不介意听听看，她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让你们诸位如此深恶痛绝。” 她现在最恨的人，就是娜娜。 就连楚宁也得往后面排队。 一想到这些人是把自己错认成娜娜，才会对自己如此凶狠的，她反而没那么生气了。 就连她自己，也很想要好好惩罚一下娜娜这个臭标志！ 坐在她面前的年轻男人，正是宁鸢联系人列表里，备注为Z的人。 Z皱着眉头，打量着闻慎：“你不是娜娜？那你告诉我，这照片上的人是谁？” 他把手机屏幕递到闻慎眼前。 闻慎一脸鄙夷：“这是娜娜。” Z：“我说这是你。” 闻慎大怒：“这不是我，这他妈根本就不是我！” Z：“行了，别装了。” 他长叹一口气，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说道：“你也别怪我们，我们跟你呢，本来是无冤无仇的，但谁叫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 闻慎咬牙切齿，正要说点什么，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她气得想要跳起来打对方！ 只不过，她现在被捆得挺结实，再怎么愤怒，也只能在地上蠕动几下。 “答应我，下辈子好好找个男人，不要再做小三了，好吗？”Z这样说道。 “什么小三？谁是小三！” 闻慎情绪失控，大喊大叫起来。 “你把话说清楚，娜娜是谁的小三？你们到底是为谁办事情的？说，说啊！”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闻慎悲愤欲绝，眼泪都流下来了，这些人也只是觉得她吵闹。 Z随便找了块抹布，把她的嘴巴堵上了。 等了没有多久。 一个梳着大背头的小弟推门进来。 “船已经在码头等着了，老板。” Z点点头，大手一挥：“把她送走吧，现在就走，免得夜长梦多！对了，记得告诉K一声，让他给我打钱啊，这好歹也算是个大美女，总不能免费送他了。” “知道了，老板。” 闻慎瞪大了眼睛，嘴里发出“唔唔唔”的声音，挣扎得更加剧烈了。 然而，这并不能改变她的命运。 她被人扛了起来，双眼也被蒙住。 紧接着，她被扔进了一辆车的后排。 这辆车很快启动，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消失在茫茫车流之中。 …… …… “老大，我已经帮你把大麻烦解决掉了。” 宁鸢收到了来自Z的回信。 她沉默片刻，才给对方回话：“辛苦了。” 这个横在她和姐姐中间的女人，总算是消失了。 回想订婚礼那天，娜娜在门口如同疯狗一般大喊大叫，宁鸢便觉得这心里始终是堵得慌。 她不知道娜娜究竟是为了闻慎，还是为了姐姐？ 但，这个根本就无所谓了。 远远离开她和姐姐的娜娜，就是好娜娜。 她不会对这个女人赶尽杀绝，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 “以后，我跟姐姐一起，好好生活，就足够了。”宁鸢轻吐一口气，将这件事情彻底抛之脑后。 现在，没时间想太多了。 她得赶紧工作。 想要将楚家彻底据为己有，就得制定一个更为周全的计划，并且，尽快施展开来。 要是等到楚家和闻家的合作见到收益，可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 这个时候。 楚宁在她自己的房间里。 她让人把楼下杂物间里的钢琴搬了出来，放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里。 人闲得太无聊，就总想要找点事情做做。 再次抚摸着琴键，她都有些生疏的感觉了。 她慢慢地将手指放下去，一点点寻找曾经的感觉。 回忆着自己唱过的那些歌，指尖滑动的速度逐渐加快。 【宿主，闻慎被送去国外了。】 当—— 楚宁愣了一下，手指摁在琴键上面，停了很久。 “谁干的？” 【是宁鸢做的。】 “呃……” 楚宁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继续问道：“没了男主光环的闻慎，被送去国外……会不会活不下去？” 【不知道。但我觉得，她应该会比当初的娜娜过得更惨。】 【宿主，你是良心发现了吗？】 【我不建议你把她弄回来。】 【她现在非常仇恨娜娜，一定会做出伤害娜娜的事情。】 楚宁听到这个名字就心烦。 “够了啊，别再跟我提娜娜了，你这愚蠢的舔狗！” 至于闻慎将来会怎么样，楚宁也并不十分关心了。 她只是有点纳闷，宁鸢这么做的原因。 “难不成，她是真的想要，彻底取代闻慎，在闻家鸠占鹊巢，当家做主吗？” 114.我们是伴侣了吗？ “宁鸢如果真的想要取代闻慎……” “恐怕只是痴心妄想了。” 楚宁继续弹奏着熟悉的旋律，缓缓闭上眼睛，放松心情。 可是，脑海中，全都是宁鸢的身影。 这让她很难继续专注下去。 再一次弹错了大段的旋律之后，楚宁用力地合上了琴盖。 “啊，真是的！” 【宿主，你太狂躁了，需要来点安神补脑液吗？】 “滚开，别跟我说话。” 楚宁确实有点狂躁了。 她想到宁鸢有可能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就心绪不宁。 “我就想不明白了，她干嘛非要跟闻家扯上关系呢？” “仅仅只是替代闻慎，完成了那扬订婚仪式，她就觉得自己可以永远替代闻慎了吗？” “她总不能真的这么天真无邪吧！” “系统，你说说，你分析分析，她是不是真的疯了？” “系统？” “你聋啦！” 被吼了几大声的系统，用很委屈、很无奈的语气，回复楚宁。 【不是你让我滚的吗？】 楚宁：“……” 行了，果然不能指望它一点儿。 她倒是想过，直接去质问宁鸢，听听宁鸢的狡辩。 但，转念一想……以宁鸢那深沉的性格，她能说真话才怪了。 说不定，她还会理直气壮地告诉自己，她送走的人是娜娜，不是闻慎！ 还是不要浪费这口舌比较好。 “系统，打开我安装在宁鸢房间里的摄像头，我要看看她在干什么。” 【行。】 很快，系统就在楚宁眼前投出一片小小的屏幕。 这个屏幕，只有楚宁能够看得到。 前一秒钟，楚宁看到宁鸢在认真地伏案工作。 下一秒钟，她就看到宁鸢站了起来，走向床铺的位置，在枕头底下一阵摸索。 楚宁一脸困惑：“她在干啥呢？” 这个时候，宁鸢是背对着楚宁安装的摄像头能够拍到的方位了。 楚宁只能看到，宁鸢弯着腰，肩膀有轻微的颤动，像是情绪很激动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 宁鸢捏着一团东西，径直去了卫生间的方向。 偷窥着这一幕的楚宁，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系统，往后拉一拉进度条，暂停，放大画面，对……不对！这小畜生，手里拿的是个啥啊！” 楚宁大为震撼，老脸都红了。 当扬爆了粗口。 “我草，家贼难防啊，家贼难防！” 【宿主，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闭嘴。”楚宁让它赶紧关了投屏：“我……我知道归知道！但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能接受啊！” “你能接受别人偷你东西吗？尤其是这么隐私的东西！” 【系统不是人，系统不穿胖次的。】 楚宁忍不住扶额。 “呵呵~” 玩笑归玩笑，其实这事儿挺严重的。 楚宁的确是早就知道，宁鸢会半夜翻自己的窗户，会趁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偷偷进来，躺在自己的床上，还会盖自己的被子，用自己的枕头啥的。 当初为了表示“礼尚往来”，自己也偷偷拿过她一个东西，还藏在被子里，故意让她发现……但自己从来没有给它附过魔啊！ 但是，就像她刚刚说的，知道归知道，不代表她能接受。 毕竟自己又不是真的变态。 【说到底，宁鸢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宿主你要负很大的责任。】 【而且，如果你再多看看监控的话，就会知道，她这个行为，都算是文雅的了，还有更……】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目前她还是没有要伤害宿主的意图。】 楚宁苦笑了两声。 系统给出了好感度的分数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攻略方案得做调整了。 如果不能让宁鸢真的爱上她，那将来的一切计划都得免谈。 如何让宁鸢对自己的兴趣，从身体转变为灵魂呢？ …… …… “姐姐，今天的午餐，你觉得不合心吗？” 转眼就到了午餐时间。 宁鸢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亲自下厨，做了楚宁爱吃的几道小菜。 楚宁却只是托着下巴，心不在焉地扒拉碗里的米饭，一副胃口很差的样子。 “姐姐？” 宁鸢再次唤她，才让她回了神。 楚宁轻咳一声，道：“我零食吃多了，现在不饿。” 宁鸢点点头：“那就不吃，别为难自己的胃。” “宁鸢，我想要跟你谈一谈。” “姐姐有什么话直接吩咐我就好，我都会照做的。” “那我命令你禁鱼一个月。” “好……不好。” 宁鸢原本还是一副温顺的模样。 在听到楚宁这个要求之后，瞬间沉下了脸。 她阴森森地看着楚宁，一字一顿地问道：“姐姐，你不爱我了，不需要我了吗？突然这样，好奇怪啊，为什么呢？” 楚宁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的眼里，只看得到我不穿衣服的样子吗？” 宁鸢愣了一下：“姐姐为什么要这么说？” “如果不是的话。”楚宁放下手里的筷子：“不是这样的话，就听从我的要求。” “做不到。” 宁鸢干脆地拒绝了她。 “姐姐，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体是跟一般人不同的。一个月，我会死的，你希望我死吗？” 楚宁：“……” 她怎么忘了这一茬。 沉默片刻。 她重新说道：“好吧，我不会管你在房间里干什么的！我只是希望，你，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重新看看我穿上衣服的样子。” “我明白了。” 宁鸢勾了勾嘴唇，笑得颇有些狡诈。 “姐姐的意思是，接下来一个月里，不陪我玩，让我自己寻找乐趣。那么，我在哪里玩，要怎么玩，可就不由姐姐……” 话音未落，楚宁就抓起桌上的一杯冰镇过的椰汁，泼在了宁鸢脸上。 宁鸢不笑了：“姐姐，你过分了。” 楚宁重重地放下杯子，说道：“我不希望我的伴侣，是一个满脑子都是如何跟我花式炒菜的人。” 原本眼神阴翳的宁鸢，眼眸里突然又有了些许色彩。 “姐姐，我们是伴侣了吗？” “我不知道。”楚宁哼了一声：“我只知道，我们在神的面前，交换了戒指和誓言，全城的人都做了见证，包括我的父母！” 话音未落。 楚宁就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好感度80分！】 【黑化值无增无减！】 “姐姐都这么说了。”宁鸢握住了她的手，满脸都是温柔：“那么，即便要我死，我也得做到啊。” 115.你倒是动一动啊！ 明明空调的温度也不低，她却感觉后背凉飕飕的，胳膊上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该死的黑化值，你倒是动一动啊！ 以前你不是很能动弹的吗？ 现在完全不动了，简直是吓死人啊！ 宁鸢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脑袋略微歪了歪：“姐姐，你在想什么？好像，你有点……” “我有点不舒服。” 楚宁继续强装镇定。 她一只手柔弱地扶着额头，另一只手摸着心口的位置，长吁短叹：“感觉胸口闷闷的，可能是中暑了。” “那姐姐坐着休息，我去给姐姐拿药。” “好。” 等宁鸢暂时离开，楚宁这才赶紧站起来，去冰箱里翻找翻找。 从冰盒里抠出一个冰块来，塞进嘴里。 这样做，倒是让原本乱七八糟的脑袋，渐渐平静下来。 “我不能慌，我不能怂！” 楚宁暗暗告诫自己。 她在心里碎碎念。 “她更爱我了，是好事！我也要像她爱我这样，热烈地回应她的爱！” “只有我发自内心地爱上她了……” “只有我不再跟她演戏，而是真情流露了……” “下一阶段的计划才能开始！” 【宿主，我觉得你的演技，已经很好了。】 楚宁：但这终究不是真的！宁鸢这个家伙，显然能够分得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人类真复杂。】 楚宁：不管啦，我一定要活着回去！ …… 片刻之后。 宁鸢带着一支药剂回来了。 这药又苦又辣，楚宁从来就不会乖乖地配合着喝。 但现在，宁鸢有了更好的喂药方式。 她当着楚宁的面，将这一支药拧开，倒进自己的嘴里。 紧接着，她搂住楚宁的脖子，亲自给楚宁喂药。 楚宁的身体是想要挣扎的，但她的意志控制她，将挣扎的心思全部摁下去，并且很快就回应了宁鸢的纠缠…… 宁鸢原本是微微眯着眼睛的。 她在观察楚宁的反应。 哪怕只是楚宁的一个细微的眼神变化，也不能逃过她的眼睛。 “姐姐，还是有点勉强啊。” 她看到了楚宁眼底一闪而过的纠结。 这让她觉得真是太有意思了。 姐姐的内心里，并不是十分喜欢她的自作主张，但姐姐还是接受了……是因为什么而接受的呢？一定是因为，姐姐比以前还要更爱她，更宠她了吧。 宁鸢用这种理由来说服自己。 直到确定楚宁喝完了一整支药剂，她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了楚宁。 “姐姐，今天表现得很好哦。”宁鸢整理着楚宁凌乱的头发，微笑：“正好，我刚买了一套订制的旗袍，晚上穿给姐姐看看，嗯？” 楚宁哼了一声：“谄媚。” “姐姐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只是想要取悦姐姐而已，我做错了吗？” 楚宁也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谁说你错了，你可太好了，我会期待你晚上的表演的。” 下午。 宁鸢要去集团大楼，跟着楚建雄学习管理方面的知识。 之前楚宁在她工作的时候，疯狂发消息轰炸她，这回她决定，要带着楚宁一起去集团大楼。 楚宁：“……” 天气这么热，她不想出门啊！ 这都是自己作的呀。 “姐姐，不想时时刻刻跟我在一起吗？”宁鸢打量着楚宁的表情：“如果不想去集团大楼的话，也可以待在家里，乖乖等我下班回来呢。” 楚宁扯了扯嘴角：“你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不怕我跑了吗？” 宁鸢装作不懂的样子：“姐姐，你会吗？” 啪—— 楚宁扬起手，拍在了对方的……臀部。 迎着宁鸢难掩震惊的眼神，楚宁笑容灿烂：“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不尊重我了。” 她的目光触及到了宁鸢的脚踝。 也不知道那个脚环到底还有没有在工作？ 在家里的时候，宁鸢可不是随时都在自己身边的。 难不成，是她毅力惊人，已经习惯被电流击打的感觉了？ “对了，阿鸢。” 楚宁抚摸着手上的那枚戒指，慢悠悠地说着话。 “你都给我送了这样有趣的礼物，我怎么也得礼尚往来一番吧？” “把我的手机给我，我也要给你买个礼物。” “你不会拒绝的吧？” 宁鸢愣了一下。 她明显是在思考，楚宁拿到手机之后，是真的要给她买礼物，还是会趁机求救。 甚至，她都想到了楚宁会向谁求救。 那个叫闻明的野男人…… 他就真的很可疑。 突然！ 宁鸢的头皮传来一阵刺痛。 楚宁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摁到自己面前：“你又在怀疑我了？啊，我真是受够了！你的爱，为什么总是这么廉价？说，为什么！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对我的爱，更加纯粹啊！” 头皮的疼痛不值一提。 但，楚宁的质问，却是一把把尖刀，正中宁鸢的心。 宁鸢的声音都虚了下来。 “姐姐，不……不是的……” 趁着这个时候，楚宁从她兜里掏出了手机。 宁鸢心头一紧。 “姐姐，你……” 下一秒，楚宁就把她的手机扔进了鱼缸里。 鱼缸里的鱼，被这突然袭来的异物，惊得到处乱窜。 楚宁仍是一脸的笑意，却看起来很是渗人了：“我以为阿鸢很爱我呢，其实只是我的自作多情，对吗？阿鸢，我不准你再出门了，我不允许你再去跟别人联系！” “我们都不要出去，好不好？” “我们就在这里待着，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这样，你才能满心满眼都是我，全心全意地对待我，彻彻底底爱上我！” 这炽热的爱意，砸得宁鸢晕头转向。 可她却认真地为难起来。 无论如何，她都得将楚家掌控在手里，而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她不能离开楚家集团。 她不希望自己和姐姐，永远是别人的棋子。 她要给她们俩的未来，争取到绝对的自由啊！ “姐姐，现在，还……不行呢。”宁鸢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姐姐……” 楚宁松开了她的头发。 然后，她面无表情地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宁鸢几乎要被心底蔓延上来的巨大愧疚吞没。 她对姐姐的爱，果然还是…… 果然还是不如姐姐爱她的多啊！ 为什么自己总是要怀疑这样爱自己的姐姐？ 自己的爱，为什么如此廉价，拿不出手！ “姐姐，阿宁……阿宁！” 宁鸢想要追上去，理智却让她停下脚步。 她用力地咬了一下嘴唇。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艰难地转过身，往楚家的门口走去。 “姐姐，给我点时间，等我达成所愿……我们就，再也不要分开！” 116.我失去的可是爱情啊 【宿主，你是故意的。】 楚宁没有回自己的卧室，而是去了三楼的一间客房，大咧咧地躺下了。 落地窗打开。 这间屋子的风景很好，从外面吹进来的自然风，带着丝丝的凉意，让人很舒服。 “什么叫故意的？难不成，我真要跟着她去公司里，让每个人都看到，我坐在她的腿上，跟她眼神拉丝？” 楚宁一脸的不屑。 “而且，这样一来，今天我可以一条短信都不给她发。” “她回来之后，也不敢有任何的埋怨和质疑。”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得充满对我的愧疚！” 【那么，你是打算跟她冷战吗？】 听到系统这话，楚宁好笑道：“你是疯了吗？我这么爱她，怎么会跟她冷战呢！” 【也是。我猜，你会在她回家之前，做好三菜一汤。】 楚宁：“呵呵，恭喜你猜错了！好了，你可以滚一边了，别打扰我午休。” 【……】 被强行闭嘴了的系统，可能多少会有点委屈。 但它跟宁鸢一样，都只有乖乖听命的份。 只可惜，翻来覆去半个多小时，楚宁都没有睡着。 于是，楚宁又把系统叫了回来。 楚宁让它给自己放一部新的电影来看看。 “要英文的，这样比较催眠。” …… …… 楚氏，集团大楼。 一楼的接待厅里，来了一个面容憔悴的年轻女人。 她不是自己主动来的，而是晕倒在大楼的台阶底下，被眼尖的前台小姐姐搀扶进来的。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醒醒……来，先喝点水。” 年轻女人缓缓睁开眼睛，茫然地环顾四周：“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应该是天儿太热，你中暑了。” “我，中暑了吗？” 年轻女人扶着额头，垂下眼眸来。 她觉得，自己应该不是中暑了，而是贫血导致的。 每一次来例假，她都有贫血昏倒的概率。 好消息是，她的例假不规律，并不是每一个月都来的。 坏消息是，她现在是例假的第一天，出血量超大。 她还依稀记得，上一次来例假，自己晕倒在家里，是楚宁送她去了医院，给她献了血…… 想到这件事情，她的情绪变得复杂。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感谢楚宁的救命之恩。 但，感情告诉她，她应该憎恨楚宁。 楚宁毁了她的爱情，成为了她最想要成为的闻太太，还把闻慎关了起来，让她怎么也没办法再见到闻慎！ 她的眼眶立刻红了。 内心里，全是悲愤欲绝的呐喊： “楚宁失去的，只是200CC的血，而我失去的，是永远的、唯一的爱人啊。” “我如果知道，当初活下来，会面对这样悲惨的人生，就绝不会活！” “楚宁，我恨你，楚宁！” 情绪过分激动，她的视线再一次变得模糊。 就在她即将倒下的时候，楚建雄带着宁鸢，还有几个助理，匆忙地出了电梯，往外面去了。 像是心有所感，宁鸢皱着眉头，往接待区看了一眼。 只不过，这个时候，倒霉的娜娜已经歪着脑袋，倒了下来。 沙发挡住了娜娜的身体。 前台小姐姐大呼小叫：“天哪！小姐，小姐你快醒醒！” 另一个小姐姐气得跺脚：“还喊什么，赶紧打急救电话啊。” 听到身后的吵闹声，宁鸢再一次回头去看。 “董事长，那边好像出事了。” 楚建雄没好气地说道：“能出什么事！再说了，什么事都没有现在的事情要紧，你别滥发好心，赶紧给我跟上。” “是，董事长。” 宁鸢自然不会滥发好心。 她提刚刚这话，也只是为了继续麻痹楚建雄的警惕心罢了。 在集团工作这几天里，她表现得太好，已经引起了楚建雄的警觉，核心的项目资料已经完全不会交到她手里了。 这让宁鸢有点焦躁了。 她想要速战速决，尽快拿下楚家这个庞然大物。 但，真正动起手来，却格外艰难，阻碍重重。 楚建雄这两口子，平日里看起来很不着调，实际上却很精明。 不说他们在商业上面的天赋有多强，但在面对危机的时候，他们拥有的经验和人脉，都是远胜于宁鸢的。 这场战斗，很不容易。 宁鸢总忍不住地想，要不要用一些极端的手段…… 战胜不了对手，那就消灭对手！ 把这俩人也打包，送去国外…… “不，这样不行！他们好歹是阿宁的亲生父母，阿宁会舍不得的。” 宁鸢想到楚宁失落的眼神，便只能打消这种念头。 她不想让阿宁恨她。 “对了，宁鸢！”走在前头的楚建雄，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宁鸢一眼：“等会儿见到苏家的老爷子，你该怎么说话，怎么做事，心里有数的吧？” 宁鸢点点头：“我知道。” 楚建雄欣慰地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上车吧！只要谈成了今天的这桩生意，我就给你放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最近苏家的情况不好。 据说是苏家老爷子被不肖子孙气得住院好一段时间了。 老头子辛苦一辈子，打下的江山，眼看着就要败在孙子手里，他必然是有点心灰意冷。 所以，他想要把手里的一个开发项目，卖给楚家。 钱攥在自己的手里，总比扔在项目里更安全。 他必须要为苏家谋划一下将来。 免得真有家破人亡的一天。 ……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 宁鸢他们抵达了苏家老头子住的疗养院。 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刚刚下车，就被人拦下了。 “我们家的项目，不打算卖掉。楚家的各位，请回吧。”拦住他们的人，正是苏衡这个恋爱脑。 他的精神状态一如既往的糟糕。 宁鸢看他，脸色发青，脸颊凹陷，短短几天时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楚建雄迎上前去，笑道：“这话是怎么说的？小苏，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你再去问问你家老爷子？是他约我们来的。” “不用问了，我爷爷病糊涂了，他没办法见你们。” 苏衡一脸冷漠，寸步不让。 “现在，苏家还是我当家做主！” 他当然不能把那个项目卖掉。 那块地，不能用来开发度假村！ 他要留着它，给娜娜打造一座梦幻城堡，只供娜娜一个人使用！ 谁劝也不好使！ 就在这个时候，苏衡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是娜娜，他的脸上很快浮现了真切的笑意：“喂，娜娜，你……什么！娜娜晕倒了？她需要输血？！” 117.求你了，楚宁 “那就给她输血啊！” “什么？” “她是特殊血型，现在血库里根本没有？” 苏衡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一通电话，是医院的护士打来的。 他只是机械地重复对方的话，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了。 他甚至不知道，电话那边是什么时候挂断的。 “娜娜，她需要我……可我不是这个血型啊，怎么办！怎么办！”苏衡一脸的痛苦，忍不住使劲地攥了攥头发：“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娜娜！” 他立刻就跑了起来。 什么也顾不上了。 被他撂在原地的宁鸢和楚建雄，互相看了一眼。 原本是被苏衡带过来，拦着宁鸢他们的保镖，也都面面相觑。 过了没一会儿。 看起来像是保安队长的男人，匆忙赶来：“你们干嘛呢？都别围着了，散了，散了！楚董，这边请，我们家苏老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 楚建雄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吧。” …… 医院里。 娜娜躺在病床上，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她现在正用着最贵的药，住着最好的病房，但因为很难找到血包，她的情况还是很糟糕。 “娜娜！娜娜！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苏衡，我是苏衡！” 就在娜娜半睡半醒的时候，她听到了苏衡的声音。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泪眼汪汪地看着眼前的人：“苏衡，你不要管我了，让我死掉吧，我……我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苏衡：“说什么胡话？没有你，难道我还能活吗？！” 他紧紧握着娜娜的手。 轻声细语地劝着。 “我会找到人来救你的，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对了，你不是喜欢童话里的城堡吗？我给你造一个，只属于你的城堡！” 娜娜摇了摇头。 城堡什么的，的确很让她心动。 但是，现在的她，更想要的，是闻慎。 只有闻慎，才能治好她的心病，让她重新获得活下去的动力！ “苏衡，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把闻慎……带来我面前，好吗？” 苏衡怔住了。 他心头一震，巨大的痛楚在胸腔里蔓延开来。 一股血气翻涌上来。 “唔……呕！” 他不由自主地弯腰，大吐了一口鲜血。 事实上，自从他追着娜娜，去了闻家和楚家的订婚宴现场之后，他的心绞痛就越来越严重，时不时会吐血。 每一次听到娜娜以爱为名，可怜兮兮地祈求他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时，心绞痛就会发作，并且吐血。 就像是现在这样。 “娜娜，我已经……让人去找了，但是找不到……” “你一定是在敷衍我！” “我没有，娜娜，我没有的，我怎么敢？” “苏衡，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娜娜痛苦地捂着脸。 她看到苏衡吐血的样子，其实内心也有一些不忍。 但她现在莫名觉得，这是苏衡装给她看的样子，吐的未必是真血，有可能就是影视剧用的道具。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怜悯他，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如果我见不到闻慎，我就不治了，让我出院吧。”娜娜哽咽着，说道：“不能跟最爱的人在一起，我感觉生不如死。” 扑通—— 苏衡突然跪了下来。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床上的娜娜，声音虚弱，带着颤抖。 “求你了，娜娜，算我求你了，好好活着。” “我答应你，帮你去找闻慎过来。” “你想要的，我都帮你做到。” …… …… 楚家。 【宿主，娜娜需要你帮助她。】 刚刚午睡醒来的楚宁，就听到了系统这句话。 她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我就问你了，你觉得是任务重要，还是娜娜重要？” 【当然是任务重要。】 “那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现在我要是跑了，就前功尽弃了！”楚宁愤怒地说道：“你他妈清醒点行吗？” 【宿主，你……】 系统突然卡了一下。 它的声音里，多了一点纠结。 过了好一会儿。 它才重新说下去。 【苏衡很快就会知道，当初给娜娜献血的人，是你。也就是说，他会来绑架你，强行带你去医院，为娜娜再次献血，而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那个时候，不反抗。】 【只要你愿意再救娜娜一次，我可以拿出我目前攒到的全部积分，给你兑换一次前往其他世界做任务的机会。】 【下一个任务不会这么困难，以你的水平一定可以完成。】 【这样的话，就算你最终没能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你也不至于魂飞魄散。】 楚宁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现在突然有点同情这个倒霉的系统了。 以它与自己最初绑定时的德行来看，这种无私奉献的事情，它压根不可能会做，除非它坏掉了！ 事实证明，女主的光环，真是恐怖如斯。 感叹之余。 楚宁又忍不住寻思，自己的前辈们，难道就没有遇到娜娜这个自带精神污染的家伙吗？ 如果遇到了，那这个系统在自己之前，就应该沦陷了吧！ 等等…… 它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绑定穿越者的时候，该不会，其实，很强？ 是它一直在对娜娜无私奉献，才变得像现在这样拉胯的？！ 这个大开的脑洞，让楚宁产生了一阵恶寒。 果真如此的话，那之前系统说的那句话，就是肺腑之言了。 它的确应该比自己这个宿主更想要完成任务！ “好了，我答应你。” 现在楚宁没有时间去心疼倒霉系统了。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以自己的利益为第一保护的存在。 系统提出的这个交易，她根本不可能拒绝。 这等于是她第二次求生的机会！ 短时间内，献血这么多，原本是很伤身体的。 但，楚宁有大补丸，倒也不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楚宁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楼下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楚小姐！你在家，对吧？楚小姐……” 是苏衡的声音。 听起来，他今天带了不少人过来。 楚宁深呼吸一口气，迅速地拿起手机，翻找到宁鸢的电话号码。 既然不是要她自己想办法逃出去救人，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好好利用这一遭，那优势可就在她了！ 只等苏衡闯进来抓她，她就摁下电话，给宁鸢演一出好戏…… 118.证明，没有离开楚家的想法 房间门正在被蛮力冲撞，声音巨大。 门外，是苏衡有点癫狂的声音：“楚宁！你出来！都是你，都是你的错，是你害了娜娜一生的幸福，你不应该赎罪吗？” 喊着喊着，他因为愤怒而变得高亢的叫喊声，又一点点虚弱下来。 他哽咽着，说道：“求你了，楚小姐，算我苏某求你了，你救救娜娜吧，她等着用你的血，没有你的血，她真的会死的。” 门内。 楚宁手里紧紧地捏着手机，毫不犹豫摁下了呼叫按钮。 然而，宁鸢的电话铃声，响了几遍，直到自动挂断，也没有接通。 这个时候，楚宁才猛然想起，自己在不久之前干了件好事：宁鸢的手机，这会儿还在楼下的大鱼缸里泡着呢！ “我草！” 楚宁忍不住爆粗口。 “不能打通电话的话，等宁鸢回来，发现我不在家，而且家里还一片狼藉，肯定会认为是我呼朋唤友，里应外合，逃跑了！” “那还怎么玩？好感度一定会瞬间清空的。” “下一次见面，跪在地上吃巴掌的人，必定就是我了！” “不行！不行不行！” 听着砸门的声音，楚宁心跳得砰砰的。 “这个房间里没有监控，但外面的长廊里有监控，大厅里也有！但是……” 但是，宁鸢这个人，她生性多疑。 即便自己用所谓的爱情捆绑了她，她也会时不时地怀疑自己。 楚宁这内心里，忽然就混乱起来了。 “这个白痴苏衡，什么时候来绑架我不好，非得挑今天？” “偏偏今天我跟宁鸢闹了别扭，还把她手机沉水里了！” “她一定会认为，这都是我的计划。” “宁鸢绝不会相信，这仅仅是巧合。” 左思右想，楚宁咬咬牙，做了个决定。 她必须向宁鸢证明，自己没有离开楚家的想法。 如何证明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 “系统，给我来一盒安眠药。” 【这个我倒是没有，但我有效果更好的安定剂。不过，宿主，我要提醒你，楚家没有人患有睡眠障碍，你之后准备怎么解释这些药的来源呢？】 “哦，对。这个，你倒是提醒了我。” 楚宁笑了笑。 一计不成，再换一计。 反正，求生这件事情，她是认真的。 她的手掌在虚空中握了握，那把从宁鸢那儿收缴来的刀，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系统，帮我麻痹一下痛觉。” “对了。” “那支安定剂也给我吧，这样我能装得更像一些。” …… …… 嘭！ 楚宁所在的这个房间的门，终究是被撞开了。 门锁被撞得歪斜，还有一颗螺丝弹飞了出去，擦着了苏衡的脸。 苏衡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摸到了一手血。 他无所谓地擦了擦。 然后，他迈着大步，走进了这个房间里。 他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楚宁的身影。 吹着外界来的风，他眯了眯眼睛，似乎有片刻的清醒。 他的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质问他，现在是在做什么？这样做对不对？值不值？ 可很快的，这个声音就消失了。 娜娜这个人，就像是住进了他心脏深处的寄生怪物。 她与他的命，仿佛已经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如果他想要将她从自己的生命里剥离，那他也必死无疑。 苏衡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心脏，佝偻着腰，艰难地喘了几口气，这才一点点缓过来。 “为了我最爱的人，为了救她，我顾不了太多了。” 他冲向阳台。 阳台这里也没有楚宁的身影。 于是，他又走向了虚掩着的卫生间。 他伸出手，推开了门。 楚宁穿戴得整整齐齐地躺在浴缸里，背对着他。 浴缸上方，正在哗哗哗地放着水。 这一幕，让苏衡觉得颇为尴尬，瞬间涨红了脸，赶紧背过身去。 “打扰了，楚……楚小姐！对不起，我……没办法，我得救娜娜，娜娜的血型跟你一致，你们的血型都太稀有了，只有你可以救她……” 絮叨了片刻。 他才注意到，跟着进来的保镖还有女助理，都露出了惊诧的眼神，并且连连后退。 苏衡皱着眉：“你们怎么了？” 那个女助理被吓得跌倒在地，发出了“哇”的一声爆哭，语无伦次地说道：“水，水……水好红，水里……全是血……是血！死人了，死了人了！” 苏衡这才回头去看。 浴缸里，水花四溅。 那一池子的水，都被染得通红。 置身于其中的楚宁，脸色惨白，生死未卜。 “啊啊啊……！”后知后觉的苏衡，也被吓得发出了尖锐的叫喊声：“快点，快点救人啊！快点啊！不是我……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我没有……” 噗—— 苏衡喷了一口老血出来。 巨大的精神刺激，成为了压垮苏衡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身体一软，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如此一来，这个房间就变得如同凶案现扬一般。 跟着苏衡闯进来的几人，都恨不得抱头痛哭了。 要是早知道会牵扯上这样的人命官司，别说给他们十倍薪水了，就是一百倍，他们也不敢来啊。 现在该怎么办？ 是逃跑，还是逃跑？果然还是逃跑吧！ “都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这这这……先救谁？” “你说什么废话，都救啊，快点啊！” …… …… 苏家名下的疗养院里。 穿着病号服，精神不振的苏老爷子，正在跟楚建雄艰难地讨价还价。 他想要得到更多的钱，而楚建雄想要得到更多的权益。 两人喝茶都喝了满满三壶，还是没能得到一个让彼此都满意的结果。 规规矩矩坐在一旁，做着会议记录的宁鸢，只觉得眼皮狂跳，心神不宁。 今天来得太急了，都没有带上备用机。 姐姐一定是很想她，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消息了吧！ 该死的会议，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她要回去见姐姐！ 就在这个时候，楚建雄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站起身，一脸歉意：“苏老，我去接个电话。” 苏老挥了挥手：“你请便吧。” 拿着手机，楚建雄快步走向阳台。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回来。 “喂？什么，医院？楚宁在医院？她……啊！她怎么能干出这么蠢的事情……我走不开，你先去医院看看情况！” 119.你说的是人话吗？ 她这会儿刚刚下飞机，人还在两千多公里之外呢！ 听到楚建雄的回话，她气得破口大骂：“你怎么当爹的？你唯一的亲女儿躺在医院里，生死不知，还有比这个更严重的事情吗！” “听着，楚建雄，不管你在忙什么，都立刻、马上给我丢掉！” “滚去医院，好好守着楚宁！” “如果楚宁活不了了，那你也别活了！” 啪—— 代梅气愤不过，直接把手机砸了。 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气楚宁的愚蠢草率，还是气楚建雄的冷漠无情。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会摊上这样的一对父女！” 她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帮她提着行李箱，一路跟着她一起来出差的小鲜肉新欢，心疼地抱了抱她，替她擦擦眼泪：“梅子姐，别哭了，您这一哭，我心都碎了~” 代梅摆了摆手。 她难得这样崩溃地在外人面前哭。 “要不，梅子姐，咱们回南城吧？” “不，不行！” 代梅想到了这个价值近十亿的新项目，心里无论如何舍不得。 “女儿很要紧，工作也要紧！走吧，我们尽快办完事情，再回南城。” 小鲜肉试探性地问道：“那，楚董那边……” “楚宁是他唯一的亲生女儿。”代梅咬牙切齿：“我就不信，他真能舍得，让楚宁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医院里！只要他还是个人，就干不出这事儿！” …… 南城。 被紧急送来医院的楚宁，此刻悄无声息地躺在病床上，输着液。 毫无意外，她和娜娜进了同一家医院。 并且，她们俩的病房，就是门对门的。 娜娜躺在病床上，昏昏欲睡。 听到外面喧闹的声音，才勉强睁开眼睛，挣扎着坐起身，往外面看了一眼。 只可惜，隔着厚厚的帘子，她只看到医护人员飞奔而过的身影，还有被他们推着跑的移动病床。 娜娜怅然若失地垂下了眼眸。 缺血严重的她，哪怕用着这么昂贵的药，每天好吃好喝地补着，也总是浑身无力，稍微动一动就是一身的冷汗。 仿佛自己整个人都废了。 “也不知道苏衡去哪里了。” 她忍不住地嘀嘀咕咕。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苏衡对自己的心意，也非常认可苏衡对自己的好。 苏衡为她做的一切，她都非常感动。 但，感动又不是爱。 娜娜很肯定，自己不爱他，现在不爱，以后也恐怕不会爱。 可现在的她，无处可去，也只能待在苏衡身边。 不过，她已经暗暗决定，只要闻慎来接她，她立刻就离开，再也不给苏衡添麻烦了。 “闻慎，你在哪里？”娜娜想起这个男人，便忍不住要落泪：“你看不到我的痛苦，感受不到我的思念吗？” 就在她沉溺于思念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 她的病房门被推开了。 “娜娜小姐，不好了！” 进来的人，是一直在苏衡手底下做事的那个女助理。 她冲到娜娜的床边，急得要哭：“你知不知道，苏衡先生现在病得很重，他都昏迷了！” 娜娜愣了一下：“他，昏迷了？” 她完全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整个人都呆住了。 在她的印象里，苏衡虽然不如闻慎那般强壮，但也好歹是个男人，在学生时代还进过篮球队，打球打得不错呢。 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倒下？ 女助理晃着她的手。 “娜娜小姐，医生说了，他需要有人去唤醒他，否则，他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算我求你了，好吗？” “你也知道，你是他最爱的人，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 “只要你愿意……” 娜娜像是终于缓过来了。 她一点点缩回自己的手，艰难地说道：“我，我去的话，不合适吧。” 女助理瞪大了眼睛：“什么叫不合适？” 娜娜眼神躲闪：“想要唤醒他，肯定得说些甜言蜜语，哄人的好话，不是吗？可是，可……我不愿意骗人，特别是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愿意骗他。” 这话，让女助理原本还有些克制的情绪，当扬崩溃了： “你说的是人话吗？啊！娜娜！你说的还是人话吗？”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缩在这里？” “你知不知道，就是为了去找人救你，苏衡才会累得倒下的！” 听到这些话，娜娜只是用力地攥着被子，眼泪啪嗒往下掉。 这些事情，不都是苏衡自愿的吗？ 为什么能怪到她的头上来？ 她都说了，让他不要再管她了，让她自生自灭了！ “说话啊，娜娜，你说话啊！”女助理的声音很大，情绪崩溃，显得面部表情都很狰狞：“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 “这位小姐，请不要在病房里大声喧哗，病人需要静养。” 进来给娜娜测量血压的男医生，用略带嫌弃的眼神，瞥了一眼女助理。 在他的角度看来，就妥妥的是她在欺负娜娜了。 女助理也不管他说什么，更不管他怎么想。 她在学院里的时候，受过苏衡的资助，所以一直对苏衡很在意。 如今，看到苏衡濒死，而这个一直默默受着苏衡帮助的贱女人，竟然打算袖手旁观，她再也忍无可忍。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去救苏衡，哪怕是用绑的，我也要把你绑过去！” 女助理直接上手去拽娜娜，要把娜娜强行拽下床，送到苏衡身边。 娜娜身体虚弱，自然是没办法抵抗。 她半个身子都悬在了空中，病床也跟着晃起来。 “喂，这位小姐！”男医生挡在了她们俩中间，强行分开了她们俩：“我说过了，这位病人，需要静养。她还不能下床，你不知道吗？” 女助理：“滚开！” 她还是要去拽娜娜。 娜娜躲在男医生后面，一个劲地哭：“不要逼我好吗，不要逼我！我不能骗他，我不能啊！” 这扬闹剧，以更多的医护人员加入其中，而宣告结束。 女助理被强行带出了病房。 至于娜娜，则是情绪过分激动，再次晕厥。 “她必须要接受输血了，否则，她可能真的会死。”男医生翻看着她的病历，神情凝重：“之前为她献血的好心人，有留了电话号码的吧？” 站在病床边的女护士，偷偷地白了娜娜一眼。 这狐狸精太厉害了，住院这段时间，几乎所有的男医生都在有意无意地护着她。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她没好气地说道：“张医生，那好心人献血也没有多久，怎么能又让人来献血？这不合规矩吧。” 这张医生以前也没这么疯癫啊？ 怎么跟那个叫苏衡的一样，尽是想干些要人命的犯法勾当呢。 张医生神色微变，但还是别扭地说道： “联系一下吧，也许她愿意呢！能救人一命，也是行善积德的好事……” 120.我一定要得到楚家吗？ 晚上。 九点整。 楚建雄带着自己的人，以及宁鸢，心情不悦地离开了疗养院。 姓苏的这个老狐狸，明明是有求于楚家的，却还端得这么高。 今天的谈判，算是谈得很让人愤怒了。 楚建雄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权益，自然不会松口。 但，他也看出来了，苏老头就快要顶不住了。 再让他磨几天，就能把这桩买卖磨下来！ “董事长，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阿宁姐姐怎么了吗？”宁鸢的声音很冷。 之前楚建雄接到的那通电话，宁鸢只听到了几个很模糊的词。 她听到了“楚宁”的名字，也听到了“医院”，但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敢想，是不是阿宁出了什么问题。 而楚建雄也只是呵斥她，让她专心于眼前的工作，不要整天胡思乱想。 那个时候，宁鸢也没有想到，这场谈判会进行得如此艰难。 房间里没有钟表，她又没有手机。 她知道时间过了很久，却没想到，会有这么久。 如果早知道…… “宁鸢，我说过了，这场谈判很重要。这是我们楚家的一个机会，也是你的一个机会。”楚建雄停下了脚步，回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身为一个合格的商人，是不该过分注重感情的。” 宁鸢低垂着脑袋，用力地攥了一下拳头。 她不想成为楚建雄这样的人。 但她却无法反驳楚建雄的话。 心不狠的人，没办法站在权势和财富的巅峰。 想要吃掉楚家，她就得比楚家人更狠！ “楚宁没什么事。”楚建雄语气缓了缓，继续说道：“她之前跳楼都没死，这回也死不了，命硬着呢。” 宁鸢猛地抬起头：“您，说什么？” 楚建雄看着她那震惊中带着恐惧的眼神，只觉得头疼：“楚宁这个疯子，不知道是怎么想岔了，莫名其妙在家里割了自己几刀……”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宁鸢疯了一样冲进了车里。 紧接着，司机就被扔了下来。 在楚建雄的眼皮子底下，那辆车以极其恐怖的速度，飞驰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楚建雄：“……” 他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玄幻。 理论上来说，一个被楚宁折磨了十多年的人，听到楚宁出事了，会这么紧张吗？ 就算不敢幸灾乐祸，也不会这么着急吧。 一阵冷风吹来，楚建雄打了个重重的喷嚏。 他搓了搓胳膊。 “哎呀！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她把车开走了，我要怎么回去啊！” …… 宁鸢把车开出去很远了，才想起来，自己都不知道，楚宁究竟在哪家医院里。 她愤怒地踩了刹车，重重地捶打了几下方向盘。 没有手机，真的很不方便。 原本只是一个电话的事情，现在却需要往回开几公里，重新载上楚建雄，一起去医院。 “姐姐一定给我打了很多电话吧？” “我真该死啊！” “为什么我要惹姐姐生气？” “为什么我的爱这样廉价！” “姐姐，你一定很痛吧，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宁鸢用力地攥着自己的头发，用额头撞着方向盘，似乎这样能稍微缓解内心的愧疚和疼痛。 想到楚宁决绝离开的背影，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像是要裂开了，痛得她无法呼吸，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如果我今天留在家里，陪着姐姐，那姐姐就一定不会这样了。” “我一定要得到楚家吗？” “如果得到楚家的代价，是彻底失去姐姐，那我得到楚家，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如果得不到楚家……” “我和姐姐的命运，就永远被攥在别人手里啊！” “那，我，好像，还是会失去姐姐啊！” 宁鸢的大脑里，掀起了一片混乱的风暴。 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无法立刻将楚家据为己有，也无法满足姐姐全部的要求……怎么办？好像无论自己怎么选，都会失去姐姐！ 短暂的混乱之后。 她强迫自己振作起来，调转车头，回去接楚建雄。 不管怎么样，现在都是姐姐最需要她的时候。 她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姐姐身边。 …… …… 医院的病房里。 这个时候，楚宁已经醒过来了。 她还没有吃大补丸，所以，身体还是极度虚弱的状态。 她的床边来了几个医生，正在为她测量身体的各项基础数值。 “楚小姐，你失血过多，最好是输点血，否则很危险。”替她测量血压的男医生，这样说道。 他看着楚宁，总觉得像是看到了邻居家的小妹妹，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其他人看到楚宁，也有相似的亲切感。 所以，他们还是很关心楚宁的，一直有人陪在楚宁身边，为她提供各种必要的服务。 楚宁并不觉得自己孤单。 哪怕一个亲人都不在身边。 她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倒是也想输点血，但我这个血型比较特殊，大概不容易找到血包吧。” 听她这么说，男医生这才注意到，她的血型是稀有中的稀有。 “KEN血型？” “等等，楚小姐……你就是楚宁小姐？” “你是不久之前给人献血200CC的楚宁小姐？” 楚宁点点头，装出恰到好处的困惑：“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通过系统的碎嘴子，她已经知道，娜娜就住在她对门了。 这个血型实在是稀有得要死，还给娜娜设定了一个重度贫血的属性，简直是奔着要她命去的。 在原来的剧本里，为了彰显闻慎对娜娜的爱，写了他怒砸一百亿，寻找KEN血型的人，来为娜娜献血的剧情…… 只不过，那个时候，楚宁已经噶了。 闻慎得知她与娜娜是同一血型，还给她发了无数的消息，试图将她找出来。 男医生纠结了很久，他才犹豫地问出来：“楚宁小姐，你还记得，你之前救助过的，娜娜小姐吗？” 楚宁点点头。 迎着楚宁无辜的眼神，男医生愣是说不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话了。 他似乎清醒了一些。 但清醒的不多。 “她现在，就住在你的对面。你想不想，去见见她？” 楚宁认真地问：“我一定要去吗？” “那，那倒也……不是一定的，毕竟你现在也是病人。” 男医生的脑子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边是对娜娜的同情，一边是对楚宁的同情。 打了半天，似乎是渐渐分出了胜负。 “你还是去看看吧。”男医生不敢看楚宁的眼睛，嘴巴说着荒唐的话：“你的身体状态，终究是要比她的要好一些，也许……你可以……” 就在这个时候。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浑身煞气的宁鸢，如同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121.是姐姐太爱你了 第一句荒唐的话说出口，其他的话就顺溜多了。 男医生开始认真地劝楚宁：“那个女孩子很可怜的，她的男朋友也病倒了，现在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亲人陪着，而且身体那么虚弱，起床都困难……” 楚宁好笑道：“那是我造成的吗？” 这女主光环不愧是精神污染级别的。 居然能让一个专业的医生，说出如此违背道德和法律的话来。 男医生皱了皱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的情况确实要比她好一些，如果你愿意稍微帮她一下的话……” 话音未落，他就感觉肩头一沉。 浑身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宁鸢，将她的手摁在了医生的肩头。 等这男医生回头看她时，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毫无防备的男医生，被她这一拳打得晕头转向，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狼狈地贴在了墙壁上。 他的眼镜歪了，眼神也变得恍惚了。 好半天都不能正常视物。 然而，这还没有完。 宁鸢揉着拳头，平静地向他走过去。 男医生吓得声音都变化了：“等等！你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回应他的，是宁鸢照着他的小腹，下了十足力气的一拳。 男医生整个人都麻了。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七八成。 意识到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他的冷汗也下来了。 他是不是见到鬼了？ 不然的话，他怎么会试图劝说一个失血过多的病人，去给另一个缺血的患者献血？ 而且，更可怕的是…… 他的潜意识里，竟然还有“楚小姐死活都不同意的话，就把她绑过去”的这种可怕想法。 这还是人干的事情？！ 宁鸢才不在意他清醒不清醒。 她提着对方的衣领子，把人拖出病房，像是扔垃圾一样，扔在了走廊里。 “滚吧。如果下次再让我听到，你来试图道德绑架我的姐姐，那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宁鸢转身，又看向病房里的其他人。 这里，还剩下两个护士。 她们都已经被吓得傻愣愣了，只知道呆呆地看着宁鸢。 “你们也滚。” 确定宁鸢没有要带着她们一块儿揍，她们很夸张地松了口气，感恩戴德，小跑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刚刚还一副要吃人模样的宁鸢，在面对脸色惨白的楚宁时，瞬间卸下了全部的戾气，变成了一只布满裂痕的花瓶，似乎是轻轻一碰就要碎一地了。 “姐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楚宁礼貌微笑：“我感觉很好啊，有一种要死不死的快乐，飘飘欲仙！内心里十分平静，好像终于放下了一些无妄的念头呢，睡觉都踏实了。” 无妄的念头…… 这几个字，变成了刀子，深深刺向了宁鸢的心脏。 她的爱，太廉价了。 姐姐对她，彻彻底底的，失望了吧？ 不，不要，不要这样！ 宁鸢的身形明显地晃了晃：“姐姐，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杀，都应该冲着我来，而不是……而不是伤害你自己……” “阿鸢，我要是能够忍心伤害我最爱的人，那我就不是我了。” 楚宁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 就好像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可偏偏是这样的语气，让宁鸢的心，产生了犹如撕裂的疼痛。 她宁愿楚宁对她歇斯底里，宁愿被楚宁殴打，被楚宁狠狠地惩罚，也不希望得到楚宁这样近似救赎的回应。 她不要这样。 她不要啊！ 情绪逐渐崩溃的宁鸢，扑倒在了楚宁的病床边上。 她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哽咽，哀求。 “姐姐，你打我，你打我好不好？” “我错了，我不应该惹姐姐生气！” “我应该每时每刻都陪在姐姐身边！” “姐姐，阿宁，我求你……” “你给我一点惩罚好吗？” “你不要这样温柔地看着我，不要原谅我，求你了！” 楚宁只是抚摸着自己被绷带缠绕的手腕，无动于衷。 直到系统提示她，好感度已经暴涨到了90分，她才重新开口，说话：“阿鸢，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宁鸢摇摇头：“不，我不走！” 她想要握住楚宁的手，却在看到那厚厚的绷带时，颤抖着缩回了手指。 楚宁叹了口气：“阿鸢，你过来。” 听到她喊自己过来，宁鸢晦暗绝望的眼眸里，突然闪烁起奇异的光芒，像是巨大的感激和喜悦交织了。 她迫不及待地凑上去，等着楚宁亲自惩罚她。 然而，楚宁只是装作费力的样子，缓缓抬起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头顶。 “乖阿鸢，是姐姐不好。” “是姐姐对你的占有欲太强了，是姐姐太爱你了。” “以后，姐姐会克制自己，在家里好好地等你回来，好吗？” 眼泪，一点点从宁鸢的眼眶溢出来，滴落在楚宁的被子上。 扭曲的幸福感，在她枯败的心田里生根发芽，逐渐变得遮天蔽日。 “我，我这样的人，也可以得到姐姐……这般纯粹又唯一的爱吗？”宁鸢颤抖着嘴唇，艰难地说道：“我真的，可以吗？” 她仍是怀疑的。 她从始至终都知道，眼前的楚宁，并非是当初的楚宁。 她和阿宁的相识，也不过短暂的两个多月。 理智告诉宁鸢，这样短的时间里，无法产生太过深厚的感情，更别提纯粹的爱情。 可是，阿宁为她所做的一切，太真实了。 这份真实的感情，让宁鸢既渴望，又恐惧。 她怕，这只是灿烂的烟火，是美丽的泡沫……沉迷于其中的自己，会死的，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楚宁似乎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动摇。 于是，楚宁轻轻地，在她为数不多的、名为理智的弦上，又放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阿鸢聪明又努力，美貌无双，听话懂事，关键是……阿鸢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伤害我，永远都会站在我身边，陪伴我，保护我的人，不是吗？” 122.就如此宝贵吗？ 【宿主，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系统突然出声，几乎打乱了楚宁酝酿好的情绪。 好在，这个时候，宁鸢被她摁着脑袋，看不到她脸上突然的一丝情绪变化。 楚宁回应系统：我应该知道什么？或者说，你有什么事情，是应该告诉我的，却还没有告诉我？ 【我提醒过你，宁鸢从来不是良善之辈。她的野心，会驱使着她，不计一切代价地往上爬，你，包括整个楚家，都会是她的垫脚石。】 楚宁：所以，将来的某一天，她会尝试一口吃掉楚家。 这并非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你果然是猜到了。】 楚宁：呵呵~ 其实，宁鸢又不是从来没有展露过这样的野心。 她想要得到楚家，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在楚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到老死的那一天，都只是楚家最低贱的存在，没有任何人会感谢她的付出——除了自己这个变态的千金大小姐。 在这种高压环境里，艰难生存了十多年，谁的心理还能健康呢？ 宁鸢没想着一包药把楚家各位打包送上西天，就算她抗压能力强了。 得到楚家之后，宁鸢就是为她自己打工了。 自己这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也会彻底沦落为她的笼中鸟。 这种爽感，宁鸢拒绝不了，是很正常的。 就算是自己，代入宁鸢的视角，也会想方设法地吞掉楚家，亲手掌控自己的命运。 那么，这就是可以利用的一个点了。 楚宁确实是故意说了刚刚的那些话。 接下来，她要扮演一个不谙世事，只会无脑地信赖妹妹的恋爱脑。 她会故意给宁鸢腾出时间来，去做她要做的事情。 以宁鸢的性格，她会十分痛苦，又极其坚定地继续她的计划，直到彻底达成所愿，拿下楚家。 而她的所作所为，她一定是不敢对自己坦白的。 她会欺骗自己这个无比信任她的姐姐，说出一个又一个苍白虚弱的谎言，去艰难地掩盖她内心的卑鄙无耻，去掩盖那令人发指的真相。 等到一切爆发的那一天，就是自己给宁鸢加上最强压力的那一天。 …… 宁鸢从病房里退了出去。 刚刚楚宁说的话，让她内心里蓬勃生长的幸福感，顷刻间枯萎了大半。 她的手心里，甚至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我想要侵占楚家的一切，难道不是对阿宁的一种背叛吗？” “即便那俩人并非阿宁真正的父母，但他们终究是阿宁这具身体的亲生父母。” “割不断的血脉关系，会让阿宁永远无法轻易割舍他们！” “可是，若我不能彻底掌控楚家……” 不能彻底掌控楚家，那她们俩就永远是楚建雄他们手中的工具。 自己是低劣的工具，而姐姐，是更高级一些的工具。 本质上并无什么区别。 宁鸢魂不守舍地走向空荡荡的等候区，随便挑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不久之后。 楚建雄终于来看楚宁了。 他从苏老那儿回来之后，坐着宁鸢的车，到了市区便下来了。 用他的话来说，反正楚宁已经被抢救过来了，那他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也没有什么用。 正好有个生意上面的合作伙伴，约他出去谈一笔新的合作项目，他就去了。 “你怎么在这儿？”楚建雄瞥见了坐在黑暗里发呆的宁鸢：“阿宁怎么样了？她应该的确是没什么事吧！” 宁鸢抬起头，目光幽暗地瞧着他：“董事长，阿宁姐姐是您的亲女儿吧。” 楚建雄愣了下：“说什么呢？她当然是我的亲女儿，唯一的亲女儿！” 宁鸢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我只是跟您确认这件事情。她很好，各项生命体征都很稳定，这会儿大概是睡了。” “是吗？” 楚建雄完全没有怀疑。 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往电梯口走去：“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她！唉，今天谈这些生意，每一件都不顺利，都快把我搞疯了……” 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宁鸢用力地攥紧了拳头。 这个该死的男人。 竟然就这样抛下阿宁不管了！ 将来，总有一天，我要你跪着向阿宁认错，我要你追悔莫及。 …… 楚建雄走了，宁鸢倒是没有走。 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仔细调查清楚。 稍微平复了心情，她就开始着手调查了。 她将楚家所有的监控画面都调了出来，尤其是下午的监控，每一段都看了一遍。 看到苏衡带着人闯进楚家，发了疯一样到处乱闯，宁鸢眼眸里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这个该死的家伙，不能留了。” “不过……” “他口口声声喊着娜娜，又是怎么回事？” 她寻思着，Z应该是不会骗她的。 这些天，Z时不时会给她发视频，看看娜娜在国外的生活。 视频画面里的娜娜，吃了不少的苦，人都瘦得不成样子了，而且还被迫化了很浓的妆，穿着暴露的衣服，不情不愿地陪客人…… 宁鸢重新翻出那些视频，逐帧观看。 视频画质很糟糕，人脸都挺模糊的。 仅有的几个贴近镜头的画面，倒是可以证明，这人的确长着娜娜的脸。 突然，宁鸢回过味来。 这张脸，早已经不是娜娜的专属。 宁鸢跟她长得有好几分相似，就连如今的闻慎也跟她很像。 “难不成，Z搞错了？” “视频里的这个女人，不是娜娜，而是变成了女人的闻慎！” “Z这个不靠谱的东西，把闻慎当成娜娜，打包送走了！” 很快的，宁鸢就想起了那个被她丢出病房的男医生的话。 站在病房外面的时候，她就听到了不少的关键内容。 曾经，姐姐为娜娜献过血。 现在，娜娜又缺血了，想要再次让姐姐救她的命！ “现在住在姐姐的病房对面的人，很可能就是真正的娜娜。”宁鸢冷笑了一声：“姐姐救过她一次，她还指望姐姐救她第二次，甚至第三次……无数次！” “她的烂命，就如此宝贵吗？” 宁鸢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向着娜娜的病房走去。 “既然活得这么痛苦，那就让我来替你结束痛苦吧。” 123.你要让谁付出代价？ 这个时间点，娜娜自然只能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她的脑子里，全是那个女助理对她的责骂。 那些话，太恶毒了，她越想越觉得委屈，忍不住地流眼泪。 如果今天闻慎在这儿的话，他绝不会允许有人这样伤害自己的！ 他一定可以理解自己的心情，不会勉强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会为她贴心地处理好一切，带她离开…… “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娜娜捂着脸，呜呜哭着。 “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 “为什么我总是得不到我想要的！” “我只是想要一个彼此相爱的恋人啊！”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埋怨的。 但她忍不住。 总是生病的身体，几乎拖垮了她的意志。 就在她绝望无比的现在，病房的门，悄然打开了。 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娜娜抬起头去看，正对上宁鸢那双冰冷如霜的眼眸。 “你，你是谁？”娜娜的心跳，都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得骤停了几秒，整个人都缩成一团了：“你要干什么？出去，你赶紧出去！” 宁鸢当然不会出去。 她自顾自地走进来，关上了身后的门。 病房外面长廊里的感应灯，很快熄灭。 漆黑又冷清的病房里，只有宁鸢不断靠近的脚步声。 娜娜这个时候想起来了。 这个女人，是那天穿得西装革履地站在台上，牵着楚宁的手，顶替闻慎，完成那场订婚宴的人！ “你、你、你……我记得你！” “你记得我？”宁鸢顺手拿起了陪护床上的枕头，走向娜娜：“我建议你，还是忘了我吧。” 话音未落，她就猛然发力，将枕头死死地摁向娜娜的脸！ 娜娜身体健康的时候，尚且不会是常年干活的宁鸢的对手，更何况是现在？ 她几乎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当场就被撂倒。 在求生欲的驱动之下，娜娜拼命挣扎，手指甲在宁鸢的脸上、脖子上面，疯狂乱抓、乱挠。 她的指甲可不短，而且做了美甲。 稍微挠一下，就是一条明显的血痕。 但，宁鸢就像是不知道痛那样，仍旧铁了心要搞死她。 “你必须要死！” “你敢动我的姐姐，就必须死！” “你这条烂命，根本不配用我姐姐的血来救！” “我要你，痛苦又绝望地去死！” …… 娜娜的挣扎越来越弱。 她其实根本听不清，宁鸢在说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快死了。 她这短暂又悲哀的一生，就要葬送在这个疯女人手里了。 就在这个时候。 嘭—— 病房的门被撞开了。 身上穿着病号服，满脸虚弱的苏衡，带着巡逻的保安，以及守着自己的两个保镖，冲了进来。 “你给我住手！” 苏衡看到病房里这一幕，又惊又怒。 他拖着半死不活的身躯，撞向了宁鸢。 其他人一拥而上，将宁鸢控制了起来，拖到一边。 苏衡抱着出气多进气少的娜娜，嚎啕大哭：“娜娜！你怎么样了？回应我一下啊，娜娜！你不要丢下我……” 娜娜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勉强掀起眼皮：“苏……苏衡……” 苏衡听到她的声音，喜出望外：“娜娜，是我！是我来了！你不用怕了，我来了！” “你果然……” 娜娜的眼泪也流了出来，看他的眼神，竟然并非是感激的，而是带着些许的怨恨。 她记得，那个女助理说，苏衡病倒了，昏迷了，可能永远醒不来了。 而现在，苏衡却好好地站在她身边，还占她的便宜！ “你果然是……装的……” 苏衡怔怔地看着她：“什么装的？你在说什么？” 愤怒冲击着娜娜为数不多的理智。 她突然有了力气，一把推开了苏衡。 她指着苏衡的鼻子，发出声声质问：“你没有病得要死，你没有昏迷，你是骗我的！现在你看到我这个狼狈的样子，你满意了吧，苏衡？” 苏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若不是他及时地苏醒，带着人赶过来救她，她现在已经死了！ 她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一腔热忱吗？ 不感谢他也罢了，竟然还要斥责他吗？ 苏衡的呼吸变得急促，一缕鲜血从他嘴角溢出来：“娜娜，我没有骗你，我从来没有……” 娜娜摇摇头：“我不想听，我不想听了！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我是梦到你有危险，才醒来的。” 苏衡艰难地向她解释着，似乎还在试图得到她的认可。 可是，娜娜根本不听。 她只是一味地哭泣。 这令人烦躁的眼泪，刺激着苏衡的神经，让他的大脑，变得无比混乱。 而这个时候，宁鸢却发出了一声嘲讽的笑：“苏衡先生，你把这样的女人当成心头宝，还真是让人同情啊。” “你这个杀人犯懂什么！” 苏衡看到她，怒气便止不住地翻腾。 “你敢伤害娜娜，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你要让谁付出代价？” 病房门口。 楚宁靠着墙壁，虚弱地站在那儿，目光紧紧地盯着苏衡：“把我妹妹放了，否则，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苏衡咬牙切齿：“不可能！她杀人未遂，我一定让她坐牢！” 楚宁冷笑一声，道：“我妹妹要坐牢，那你也得去陪她。强闯民宅这条罪，也不轻吧，苏公子？” 听到这话，苏衡脸色一变。 楚宁已经走了进来。 她其实是听到系统尖锐的警报声，才知道宁鸢干了什么坏事的。 系统急得要死，楚宁则是死了也不会急。 她倒确实想看看，那逆天的女主光环，会怎么救娜娜。 没想到…… 它竟然把植物人都强行唤醒了。 苏衡还真是走运啊。 “等你去坐牢了，你的好娜娜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呀？”楚宁已经走到了苏衡和娜娜面前，她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打量着娜娜：“我想，应该挺有意思的。” 娜娜想到了那封可怕的信，立刻尖叫起来：“你离我远点！” 苏衡不明所以。 但他也知道，楚宁和娜娜之间，没什么交情。 当初，楚宁就为了区区一百万美金，逼得娜娜几乎走投无路。 “你，你不要乱来……我可是苏家的继承人，我们苏家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胡作非为的。” 苏衡明显是投鼠忌器，没了刚刚的嚣张。 “放了我妹妹。”楚宁才不管他如何去想：“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苏衡攥紧了拳头：“我可以放过你妹妹，但你必须得一命抵一命，为娜娜输血，直到娜娜康复……” 就在此时此刻！ 宁鸢忽然挣脱了两个保镖的钳制，唰的亮出了一把折叠刀，跃向了娜娜。 前后不超过两秒钟时间。 刀子便刺进了皮肉。 只不过，被刺中的人并不是娜娜，而是被她毫不犹豫拥至身前的苏衡…… 124.宁鸢，你让我很害怕 死亡的走马灯，在苏衡的眼前跑了起来。 他的癫狂，在这一刻，被摁下了停止键，并且迅速从他身体里抽离。 过去这段时间里，自己为娜娜所做的一切荒唐事，都在眼前回放起来。 巨大的悔意，化作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心脏。 “我，要死了吗？我居然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要死了吗……” 嘭—— 苏衡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其实这一刀并未刺中他的要害，但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即便是没有伤及要害的一刀，也是他难以承受的。 “苏，苏衡……” 站在他身后的娜娜，颤抖着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根本不敢相信，刚刚自己都做了什么。 她，她，她……居然让苏衡给自己挡刀？！ 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欠了苏衡一条命？ 苏衡肯定会以此为要挟，让她答应他的表白，跟他在一起，结婚生子……不，不要，不要啊！ 这种事情，不要啊！ 娜娜的眼泪像是不要钱的一样，不断地从眼眶溢出来。 她的双腿颤抖着，再无法支撑她的身体，她不得不缓缓蹲下来。 苏衡大口地喘着气，勉强掀起眼皮，看着这个曾经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女人，只看了一眼，他便缓缓闭上眼睛。 “苏衡！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我……我不允许你死！” 她的内心里，慌乱无比。 短短几秒钟时间里，她就想到了要是苏衡为她而死，她要承担怎么样可怕的后果。 苏家不会放过她的。 她肯定会被逼着嫁给苏衡，即便苏衡是个死人！ 说到底，她还是不觉得，造成眼前这一幕是自己的错……如果苏衡不站在她面前，又怎么会被刀捅伤？ 这么晚了，苏衡还跑到她的病房里来，难道是对的吗？ 他说是梦到她有危险，才跑过来的，但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 如果她没有危险，那苏衡带着这么多人闯进来，究竟是想要对她干什么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想到这里。 娜娜内心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愧疚感，松了些许。 她用力地晃着苏衡的胳膊，又时不时趴在苏衡心口，听他的心跳声。 “苏衡，你醒醒！苏衡！苏衡……” “你再趴他身上哭一会儿，他就真得死了。”楚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娜娜小姐，你不会真的想要让他死吧？” 娜娜这才想到，自己应该去找医生。 不过，这个时候，听到动静的医护人员已经闯门进来了。 “快让让，让一让！” 他们匆忙地将苏衡抬上病床，送去抢救。 娜娜被他们扒拉到一旁，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现在，已经没人在意她的情绪和身体状况了。 跟着苏衡一起进来的那些安保人员，也不知道是该抓走宁鸢，还是放开她。 眼前的情况，太混乱了。 楚宁走向那个控制着宁鸢的保镖，拍了拍他的肩膀：“松手。” “她杀了人，我们不能放她……” 楚宁直接打断他的话：“你一个月多少钱啊？这明显是我们楚家和苏家内部的事情，是你能够管得了的吗？” 听到这话的保镖，眼皮跳了跳。 他用十分为难的眼神，跟自己的搭档对了对视线。 他的搭档就比他更加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直接挪开了他的手，对着楚宁赔了个笑脸：“这既然是你们的家务事，那我们就不便插手了。” “不过，还请楚小姐看管好您的妹妹，近期内不要随意离开南城，否则，一旦事情变得严重，一切后果可就要您二位自己承担了。” 楚宁点点头：“我以我们楚家整个家族作担保，不会让你们难做。” 说着，她就把宁鸢拽过来，护到自己身后。 站在楚宁身后的宁鸢，脸色很平静，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在楚宁以整个楚家作为担保，并且给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娜娜）发放了高额的封口费之后，这件事情就暂时被捂了下来。 至于娜娜本人？ 跟随苏衡的那些保镖，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 主要是，苏衡生死未定，谁敢轻易处理了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女人？ 于是，在楚宁的建议之下，她仍然被留在医院，接受看管，等苏衡醒来，由他亲自处理她的去留。 娜娜的身体状况，也是相当不乐观的。 但，谁在乎呢？ 她拿苏衡挡刀的这件事情，很快就会传到苏家人的耳朵里。 娜娜在这里住院的一切费用，都是苏家承担的，而她却做了这样的事情！ 那么，她的医疗费，肯定很快就要被停掉了。 她还能活多久呢？ 楚宁还真是期待啊。 …… 楚宁带着宁鸢，走出了娜娜的病房。 没有吃大补丸的楚宁，脚步都是飘的，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虚弱。 宁鸢伸出手，扶着她的腰。 “姐姐，我错了。”宁鸢以最快的速度认了错。 “你错哪儿了？”楚宁回头，冷冷地看着她。 “我应该一开始就用刀。”宁鸢这样说道：“如果我一开始就用刀，她现在一定死透了，也不会打扰到姐姐睡觉。” 楚宁：“所以，你不觉得你要杀人是错的，你觉得你没能杀掉对方，才是错的？” 宁鸢垂下了眼眸，一言不发。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在过去的三十次重置里，她的双手早就沾满了他人的血。 “呵，呵呵。” 楚宁被她气笑了。 “宁鸢，在你的心目中，人命就这么轻贱，想拿就能拿？” “其实姐姐也这么想，不是吗？” 话音未落，宁鸢的脸上就挨了一耳光。 楚宁揪住了她后脑勺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摁到自己面前：“我这么想？你确定我是这么想的？理由呢？证据？拿出来，我看看？嗯？” 宁鸢也不说话，只是平静地与她对视。 脸上的疼痛感，于她而言，就像是不存在。 长久的对峙之后。 楚宁忽然松开了她。 眼泪，顺着楚宁的脸庞滑落。 这一刻，楚宁想到了自己这两个多月来全部的努力，以及每个提心吊胆的时刻。 她不想自己死，也不想宁鸢死啊！ 她想要活下去啊！ “宁鸢，你让我很害怕。” “姐姐，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宁鸢那颗坚硬的心，终于是被她的眼泪泡得发软，她不自觉地转移了视线：“你不用害怕我。” “你以为我害怕你伤害我？！” 楚宁强行掰正她的脑袋，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你给我听着，宁鸢！我怕的，是你堕落深渊，是你离我越来越远，是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眼前，而我却无能为力！你明白吗，明白吗！” 125.妙手回春啊，鸢大夫 “你出去吧，好好想想。” 楚宁不指望宁鸢给自己任何的保证。 说白了，她也知道，宁鸢会对娜娜动了杀心，是因为自己。 自己和娜娜是一个血型，而这个血型又如此的稀有！ 苏衡作为娜娜的深度恋爱脑，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让自己给娜娜献血。 这种事情，宁鸢要是能够忍，那她就不是宁鸢了！ 可问题是，宁鸢根本不知道，娜娜是个多么难杀的对象。 如果宁鸢不能放弃杀掉娜娜的这个想法，那早晚有一天，她也会像苏衡那样，死得不明不白…… “姐姐，你好好休息。” 宁鸢的眸光，黯淡下来。 她用力地攥了攥拳头，又一点点松开。 不甘，嫉妒，以及……深深的无力感，在她的内心里交织成一片无法熄灭的风暴。 她不知道阿宁的眼泪为何而流。 也不敢去细细地猜想。 她怕这个答案，是源于姐姐对娜娜的爱恋，或者不舍。 退出楚宁的病房，宁鸢在黑暗中走了很远很远。 杀掉娜娜的念头，有增无减。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不相信，你会永远这么好运。” 想要伤害姐姐的人，得死。 想要跟她抢夺姐姐的人，也得死。 不巧，这个叫娜娜的女人，两条都中了。 宁鸢一看到她那张脸，就会忍不住生出无数对姐姐的猜疑。 她可真是，太厌恶那张脸了。 …… …… 第二天。 一大早，楚建雄就被苏老的电话活生生吵醒。 他的睡眠质量一直都很好，要不是对方锲而不舍地打了将近二十个电话，他可能还不会醒。 “喂？苏老啊，这么早，您不多睡会儿？” 要不是考虑到苏老手里那个项目，楚建雄可不会给他这块好脸。 没想到。 对面的苏老不仅不领情，还破口大骂：“楚建雄！你这个王八蛋，你是怎么教育你女儿的？你不知道我只有一个嫡亲的孙子啊！你竟然敢纵容你女儿捅伤我的孙子，你……” “等等，等等！什么玩意儿？你在说什么呢，老王八！” 楚建雄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人都懵了。 回过神来，他也忍不住骂了回去。 “你他妈老年痴呆了吧，大清早说什么醉话呢，我女儿跟你儿子无冤无仇，捅他干嘛？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败坏我女儿的名声！” “还有，我女儿已经是闻太太了！” “南城闻家，你没听说过吗？” “你这样毁谤闻太太，是想被闻家捏死吗？” 苏老被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原本就不长了的寿命，又好像短了几天：“你，你你……你们等着坐牢吧！” 说罢，他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这头的楚建雄，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想到了楚宁那些疯狂的行为。 忽然就没了底气。 “该不会，楚宁真的捅了他的孙子？” 他也不敢再继续睡了，赶紧下床，准备去医院一趟，看看究竟。 等楚建雄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里，人还在电梯口，就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 他走出电梯，看到好几个人围在一起，对着宁鸢指指点点，口吐芬芳。 宁鸢只是沉默地站在那儿。 一脸的麻木。 “怎么回事？你们干什么呢！”楚建雄一把推开了其中一个人，将宁鸢拽了出来：“谁让你们围着我家小孩的，有什么话，跟我说！” 宁鸢抬眼，看了一眼楚建雄。 虽然她也知道，楚建雄此刻未必是真心为自己说话，但她还是生出了几分感激。 缺爱的人是这样，总是很容易被些许的甜头收买。 楚建雄环顾四周，没看到楚宁的身影，暗暗松了口气。 “楚宁呢？她在干什么？” “她去了苏衡的病房。” “哦，苏衡……害！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 宁鸢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有一个人抢先说明了昨晚的情况。 那人大概是苏衡的一个长辈，指着宁鸢的鼻子，就是一顿骂：“楚建雄，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她居然敢杀人！简直畜生不如，丧心病狂！” 他身边另一个人，紧随其后：“你另一个女儿，更加不得了，敢包庇杀人犯！你们楚家是不是无法无天了？” 楚建雄愣了一下：“你们是说，捅伤了苏衡的，不是楚宁，而是宁鸢？” 这可就怪了。 楚宁是疯子，要是干了杀人的勾当，他倒是完全理解，并且能够分分钟想出十多种为楚宁开罪的方法。 但，宁鸢这样冷静克制的人，怎么会呢？ “当然是宁鸢！” “不过，你家楚宁也好不到哪里去！” “把你两个女儿都交出来！” 听到这些人如此叫嚷，原本打算放任不管的楚建雄，愣是走不掉了。 他为了楚宁，愿意想办法。 毕竟这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但，宁鸢又不是自己的女儿，他完全没必要为宁鸢犯险。 现在，这些人不仅不肯放过宁鸢，还想把楚宁也拉下水？那他可不能答应。 “你们真当我楚建雄是软柿子了？我女儿要是有罪，法律会制裁她，用得着你们在这儿原地升堂？都给我滚开！” “楚建雄，你是不是认真的？你也要包庇杀人犯，你也想坐牢啊！” 楚建雄懒得跟他多说，直接掏手机，打电话摇保镖过来。 场面再度陷入混乱。 这群人就在医院贴的“禁止喧哗”的标志前面，大声嚷嚷。 路过的医生、护士，包括巡逻的保安，谁也不敢管。 就在这个时候。 楚宁终于出现了。 她还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倒不是大补丸没有了，而是医生每天要来查她几次房，半夜都来给她量血压。 她总不能给他们表演一个原地加血吧？ 不过，楚宁已经打算，下午就出院了。 住在这个鸟地方，总是麻烦不断——可能是因为对门住着娜娜这个灾星吧。 “苏衡醒了，你们要不要先去看看他？” “啊，苏衡醒了！他这么快就醒了？” 苏家的众人明显是不太信这话。 他们也不见得真有多么关心苏衡这个小辈，围堵着楚家的姐妹俩，无非就是为了让楚建雄主动“出点血”，平息这场风波。 现在，听到苏衡醒了的消息，这些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毕竟，他们从苏老那儿听到的话，是苏衡受了重伤，奄奄一息，命不久矣…… 怎么能这么快就醒了呢？ 楚宁看他们一个、两个都呆在那儿，没有动作，忍不住想笑：“看来，各位也没有表现得这般关心苏衡的死活啊。” 苏衡怎么醒的？ 开玩笑，那么一大瓶大补丸灌下去，不醒都得醒了。 要不是为了让宁鸢平安无事，楚宁才懒得管这个死恋爱脑。 不过，楚宁也没想到，她把苏衡救过来之后，还有个惊喜。 这家伙的恋爱脑，好像被宁鸢一刀治好了…… 126.你的双手会永远干干净净 苏衡的病房里。 他的床边围了一圈的医生。 有人在研究他的病历，有人在研究他的伤口，还有人在对他旁敲侧击，嘘寒问暖…… 苏衡皱着眉头：“我没什么事，你们先出去吧，让我好好歇会儿。” 他现在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好。 脑子里，关于娜娜的那一部分，好像开始逐渐变得模糊。 短短一晚上的时间而已，他就好像忘了很多关于娜娜的前尘往事。 可能，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忘记娜娜这个人。 心脏的位置，再也不会无缘无故地疼痛了吧？ 那么，他也应该不会再吐血了。 医生们恋恋不舍地出去了——苏衡这个病例，简直是一场医学奇迹。 按理说，他应该是永远不会醒来的。 结果，他不仅突然醒了，还跑出去替人挡了一刀。 那一刀没有扎到要害，却也让他出了不少血，按理说，他这会儿应该睡得很沉，不会这样中气十足地说话。 但事实是，他的状态好极了，身体的各项指征都非常稳定。 最多三天，他就可以出院了。 等医生们走后，苏家的那些人，就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 苏衡平静地看着他们，脸上无悲无喜。 他也知道的，这些亲戚，对自己并不是看起来这样关心的。 要是他真死了，估计最开心的就是这些人了。 他们觊觎自己能够继承的财产，应该很久了吧？ “阿衡，我是你三叔啊！”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身上痛不痛？” “对了，阿衡，你可千万不能心软，放过杀人凶手啊！” 苏衡：“你们还是先走吧，我想要静一静。” 提到所谓的杀人凶手，他却有一些感激。 如果不是宁鸢那一刀，他可能现在还在围着那个能够毫不犹豫拉他来挡刀的女人，为她鞍前马后，直到燃尽的那一天。 虽然他已经不再有那种偏执的念头，但他还是忍不住在人群里寻找了一番。 他觉得，但凡娜娜还是个人，就应该过来看看自己吧？ 好歹自己救了她一命啊。 可是，并没有。 他苦涩地笑了笑，越发觉得之前的自己，是中了邪，是该死。 居然为了这样的女人，做了那么多害人害己的事情！ “苏衡，你到底怎么样了？”楚建雄有点心虚，毕竟人家确实被自己家的人捅了一刀。 “我没什么事，楚董不用太担心。”苏衡这样说道：“另外，你也不必为难你的女儿，我不打算追究她的责任。” 楚建雄听了这话，哪还有不高兴的。 他当即就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说道：“哎呀！我就知道，苏老的孙子，是个大度的好男人，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要不是我的女儿已经名花有主，我必定要介绍你们好好认识认识，说不定就是一段不打不相识的缘分……哎呀，可惜，可惜啦！哈哈！” 苏衡沉下了脸。 他决定不追究宁鸢的责任，主要还是楚宁给他寻来了救命的好药。 至于宁鸢这个疯子…… 如果可以的话，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了。 他可没有被人捅的爱好。 苏家其他人听到他不再追究这事，都气得跳脚。 这种能够发财的机会，居然都把握不住！ 苏衡还是正常人吗？ “苏衡，你脑子坏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说不追究，就不追究吗？” “他们就没把我们苏家人放在眼里，你可不能自甘下贱啊！” “你不用给楚家人面子，听叔一句话，跟他们干到底！” 苏衡冷眼看着他们，也不说话。 直到他们自己都觉得没趣，一个个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苏衡这才叹了口气，对楚建雄下了逐客令：“楚董，你也走吧，我们之间，其实没什么可聊的。” 楚建雄求之不得。 他随便说了两句场面话，就退了出去。 …… 病房门外。 楚宁和宁鸢都在这里等着他。 看到这两个人，楚建雄又垮下了脸。 “你们俩跟我过来。” 他带着她们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这才开始细细地询问她们，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宁鸢并无隐瞒的意思，直接把一切都交代了。 “所以，你本来的目标，不是苏衡，而是苏衡的那个女人？”楚建雄没好气地骂道：“宁鸢，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宁鸢一脸淡然：“是他们先打阿宁姐姐主意的。” 她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姐姐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 楚建雄扶着额，长吁短叹：“他们想要楚宁献血，必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这对于楚家而言，是个多好的求财机会，你难道不清楚？” 天啊！ 要是他知道还有这么个故事，一定好好拿捏啊。 那么，苏老手里的项目，只怕可以分币不花，就搞到手了。 宁鸢这个白痴，竟然让他错失如此好的机会，还让楚家落了这么大一个把柄在苏家人手里。 这样一来，那个项目还有狗屁的希望！ 楚宁早就知道楚家人都是什么德行，倒也不意外楚建雄这个亲爹能说出这样歹毒的话。 宁鸢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但，她捏紧的拳头，已经充分说明了她的愤怒。 “楚宁，阿宁……唉哟，我的好女儿！你说你也真是的，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病呢？” 楚建雄越想越觉得不划算，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嘴里絮絮叨叨，像个老妈子似的。 “那个项目可是非常值钱的啊，大家都抢着要呢！” “要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它拿到手，那我们楚家的腰杆可就硬多了！” “我们楚家总不能一直依附着闻家，吃他们的残羹剩饭吧？” 楚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依你的意思，我还是得去给娜娜献血？你知不知道，最近我才给她献过一次血！现在我的身体这么虚，你是要我的命吗？” 楚建雄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不会心疼你吗？你可是我的亲闺女！说到底，我挣这些家产，也是为了你！” 就在这个时候。 宁鸢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楚宁跟前。 从她身上渗出来的，恶鬼一般的戾气，让她身后的楚宁头皮发麻：尼玛，不要再杀人了啊！混蛋！ 楚宁立刻掐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将她拽回来，藏在自己身后。 宁鸢轻轻叹了口气。 她抚摸着被捏痛的手腕，嘴角却扬起一个甜蜜的笑。 姐姐还真是重感情。 明明都要被亲爹卖掉了，却仍然不忍心伤害对方吗？ 优柔寡断的姐姐啊，放心吧。 你的双手会永远干干净净。 你可以在阳光底下，自由自在地行走，无忧无虑地活着。 至于那些肮脏的事情，都交给我去做吧。 任何想要伤害姐姐的人呢…… 他们，都得死。 127.现在的楚家对于你而言，太危险 楚建雄仍然在长吁短叹。 他看了看楚宁，又看了看楚宁身后的宁鸢。 虽说他是觉得宁鸢此刻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但他也不会想到，这个小丫头对他动了杀心。 宁鸢？不过是楚家养的一只小猫或者小狗罢了。 就算别人都认为她是楚家的女儿，她也永远不会真的成为楚家的女儿。 自己一直没有改她的姓，更没有将她纳入楚家的户口本，就足以说明一切问题了。 宁鸢是个聪明人。 她应该比谁都清楚，她的地位，她存在的意义。 只要她还想活在楚家的光环之下，继续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就不会头脑发热，做出错误的选择。 “好了，阿宁。”楚建雄决定，暂且把气氛缓和一下：“你说你没什么大碍，不想继续住院了？那就回家吧，我让王妈照顾你，也要方便一些。” 楚宁：“那你先告诉我一句实话，你真的不会再让我给娜娜献血了吧？” 楚建雄嘴角抽搐了一下：“阿宁，你非要这样怀疑你的亲生父亲吗？这个天底下，哪有父母不爱子女的！你是我唯一的亲女儿，我还能害了你？” 楚宁：“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你就回答我，会，还是不会？” 被楚宁一下子堵到死角的楚建雄，心情很是不爽。 他本不想破坏这种父慈女孝的家庭氛围的。 这都是楚宁逼迫的！ “楚宁！我养你这么大，有什么事情为难过你？”楚建雄没好气地说道：“就让你为家族做一点小小的牺牲，你都不愿意！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自私的女儿？” 这话，也算是摆明了他的态度。 只要苏家那边开口，需要她楚宁的血，那么，楚宁这一扬献血，就绝对逃不掉了。 楚建雄无法放弃那个项目。 那庞大的利益，几乎让他迷失了自我。 “你也别想着跟你妈告状。”楚建雄冷着脸：“谁的血能价值这么多个亿？你要知道，很多人想卖血，都卖不出这样的好价钱！” 楚宁冷笑了两声。 她不愿意跟楚建雄多说什么，扭头就走。 宁鸢陪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被撂在原地的楚建雄，只有无能狂怒了。 “这臭丫头，一点儿规矩都没有！这些年，我算是白养她了。” …… …… 不久之后。 住在疗养院里的苏老，得知了苏衡在医院的情况。 再晚一些的时候，他接到了苏衡亲自给他打的电话。 “阿衡，你真的没什么事了吗？”苏老的声音都是颤抖的，这毕竟是自己唯一的亲孙子：“可不能骗爷爷，爷爷快被你急死了！” 苏衡：“我没什么事，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想到自己为了娜娜，都做了多少伤害家人的事情，苏衡只觉得惭愧。 特别是爷爷。 他和爷爷的感情那么深厚，爷爷对他可是掏心掏肺的好，而他却为了娜娜那种女人，差点把爷爷气死。 还好，自己已经渐渐醒悟。 一切还都来得及。 “唉。”苏老长叹一声，道：“好好休息吧，阿衡！有什么话，都等出院之后，咱们再商量。” 他本想要再问问苏衡，关于娜娜的事情。 但，话到嘴边，又张不开口了。 为了这个女人，他们爷孙俩的关系，几乎降到冰点。 这已经成为了老头子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他哪里还敢碰？ 不过，听闻苏衡居然为这个女人挡刀，还差点死了……老头子就知道，这桩婚事，自己是阻挡不了了。 阿衡既然能爱她爱到这个份上，那自己又何苦继续做棒打鸳鸯的恶人？ 难道要真的失去了这个亲孙子，才追悔莫及吗？ 挂了电话之后。 苏老就把自己的助理叫了过来，对他吩咐了起来：“你去医院，看看那个叫娜娜的女人吧。” 这助理也五十多岁了，跟了苏老大半辈子。 他知道苏老一向不喜这个女人。 其实他不太明白，苏老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个女人？ 她给他的印象，还挺不错的啊！ 当然，这话，他是万万不敢当着苏老的面来说。 “那么，我去看她的话，需要给她带点什么吗？”助理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能需要什么？”苏老没好气地说道：“无非就是钱！” 助理内心不赞同，嘴上却不敢反驳。 下一秒，苏老拿出一张卡来，递给了助理。 助理愣了一下：“这……您是什么意思？” 苏老叹气：“算是我给她的彩礼吧！” 助理惊讶道：“意思是，您答应阿衡少爷娶她了？” “我现在还不答应，恐怕就真的要彻底失去我这个大孙子了！” “唉，您不能这么想！阿衡少爷，从小到大都还是很孝顺的。” “他唯一不孝的，就是喜欢上这样一个女人。” “其实，娜娜小姐她……” 助理下意识地想要为娜娜说两句，却在对上苏老阴冷的目光时，不得不闭嘴。 苏老哪儿是真想要让她进门？ 这纯纯是没招了啊！ 助理接了那张卡，匆忙出门办事去了。 临走之前，苏老还特地交代他，先瞒着苏衡，别让他情绪太激动了，影响伤势恢复。 毕竟，苏衡可是挨了一刀的！ 而且，之前苏衡还一直说，心脏不舒服，疼得厉害，医生也让他少受刺激，免得出大事。 “等苏衡出院了，再将这个事情作为出院的礼物，告知他。” “好的，苏老。” …… 楚宁从医院出来了。 医院外面的空气，就是要比医院里的空气新鲜得多。 天气渐渐转凉了。 但，温度还是在三十度以上。 稍微走两步，还是汗流浃背。 好在，宁鸢的车就停在住院部楼下。 她扶着楚宁上了车，贴心地为楚宁系好安全带。 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后退。 楚宁很快发现，这条路并非是回楚家的路。 她不免有些纳闷：“宁鸢，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听到宁鸢这样轻飘飘地回答自己，楚宁倒是心底咯噔了一下。 不能是打算把自己关地下室吧！ “姐姐，现在的楚家对于你而言，太危险了，不是吗？”宁鸢这样说着，回头，平淡地看着楚宁：“先躲一躲吧，给我一点时间……” “放我下车。” “姐姐，不要任性。” “我他妈叫你放我下车！” “姐姐，听话。” 宁鸢默默加快了车速，并且不再回应楚宁任何的话语。 128.姐姐果然是真的爱我 郊外。 一大片的山林之间。 一栋平平无奇的住宅楼门口，停下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 宁鸢打开车门，对楚宁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楚宁无动于衷，只是冷漠地看着她。 她不动，宁鸢可不会就任由她赖在车上。 宁鸢弯下腰去，轻而易举就把楚宁抱了出来。 紧接着，她不顾楚宁的挣扎，抓着楚宁的手，强行带着她进了院子。 这里是她让Z帮她找的一栋房子。 房子所处的位置很偏僻，哪怕开着导航找过来，也很容易迷路。 宁鸢看过Z发来的照片之后，相当满意。 这儿的周围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姐姐在这里，可以安安心心地养身体。 等她把楚家这个烂摊子收拾好了，再接姐姐回去。 到那个时候，谁也不能再轻易摆弄姐姐的命运。 “姐姐，我希望你是安全的。”宁鸢将楚宁带进屋子里，这样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姐姐绝对可以信任的人，也希望姐姐真心实意地信任我。” 楚宁冷笑道：“你觉得，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宁鸢皱了皱眉。 她能理解姐姐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是，自由和生命二选一的话，她还是会选择生命。 姐姐的血型太稀有了。 这个稀有的血型，会让姐姐毫无安全可言。 外人惦记姐姐的血也就罢了，就连楚家人都惦记！ 而且，搞不好，姐姐会心软，主动跑去给那个叫娜娜的女人献血——这种事情，姐姐又不是没做过。 宁鸢沉默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阿宁，如果你真的爱我，那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心。” “我无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像这次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一次，都不能了。” 她这样说着，又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楚宁。 她很用力。 楚宁被她压得几乎喘不上气，恨不得给她两拳。 “阿宁，为了我们的未来，暂且忍耐一下，好吗？” “这里会很安全。” “我给你准备了足够多的食物，电脑里存了很多你爱看的电影，小说，漫画……” “我每天都会来陪你。” “你不会孤单的，好吗？” 听到这些话，楚宁彻底笑不出来了。 玛德，谁会喜欢坐牢啊！ 以前还能在楚家别墅里坐牢，现在给她扔到荒郊野外来了！ 虽说这房子装修得很有美式田园风格，意境拉得满满的，当成民宿来住的话，也算是赏心悦目，但……如果这是个不能上网的牢房，性质可就变了。 “姐姐，答应我，在我们的家里，好好地等我回来，好吗？” 楚宁一句话都不说。 她只是平静地推开了宁鸢的怀抱。 内心的烦躁不安，让楚宁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掌心，让自己克制住谩骂和反抗的冲动，对宁鸢展露了一个微笑。 她在心里反复地告诫自己，保持住人设！ 保持住恋爱脑的人设！ 否则，一旦让宁鸢看出破绽，情况会更加糟糕！ “即便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楚宁很好地掩饰住了自己真实的情绪，声音温和，充满柔情：“但是，一想到这是我和阿鸢的家，想到这是我最爱的阿鸢给我准备的家，就什么都能接受了。” 听她这样说，宁鸢似乎松了口气。 她盯着楚宁看了很久，确定没有看出丝毫的异样，才再一次拥抱了楚宁。 楚宁缓缓抬起双手，回应她的拥抱。 “姐姐，我很高兴。” “嗯，我也是。” …… 宁鸢去了厨房。 她亲自下厨，给楚宁做了一顿简单的接风宴。 楚宁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望着落地窗外的夜色。 【宿主，你让事情变得复杂了。】 楚宁：哦？ 【如果你没有在浴缸里做那件蠢事，那你已经给娜娜献血成功了，我也已经如约，将奖励发放给你。而现在，你除了在这里等死，似乎没有了更好的选择。】 听到系统这么说，楚宁忍不住发笑。 它居然还给她埋怨上了。 这个吃里扒外的废物，到底能不能搞清楚，她，楚宁，才是它的宿主？ 它不想方设法地帮助她楚宁完成任务，反而一直惦记娜娜那个祸害？ 那就别怪她喷它了！ 楚宁：你确定，现在，正在等死的人，是我，而不是娜娜？ 楚宁：你真的爱娜娜吗？ 楚宁：依我看，你甚至还不如苏衡爱她！ 楚宁：至少，苏衡都敢强闯楚家的大门，去劫持我，强迫我去给娜娜献血！ 【宿主，我只是一个系统，而且，我已经答应给你全部了。】 楚宁：全部？你确定？你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你真的燃尽了吗？ 【宿主，你……】 楚宁：我再提醒你一句，宁鸢的性格，你我都知道，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她一次没能杀掉娜娜，必定有下一次，即便娜娜身披着女主光环，不会轻松地死掉，也必定会活得极其痛苦！ 【不要！】 楚宁：想要让一个人痛苦地活着，可不仅仅只有伤害对方的身体这一种方式可选。 楚宁：试想一下，精神摧残，对于娜娜会有什么样的奇效吧？ 楚宁：你也不想，娜娜最后变成一个耐杀的疯子吧？ 【宿主，你真是个魔鬼。】 楚宁：魔鬼不敢当，我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 这句话说完，系统沉寂了很久。 然后，在楚宁用餐的时候，它又突然冒了一句。 【容我想一想。】 紧接着，便是更久的沉寂。 这个时候，楚宁忽然心情好多了，似乎是有了系统这个大怨种，帮自己抗下了大部分的压力。 心情变好了，吃饭都变香了。 原本还担心楚宁会耍脾气，不肯乖乖吃饭的宁鸢，看到楚宁吃下满满一大碗米饭，加上一碗海鲜汤，还吃了不少的蔬菜，水果，饭后甜点…… 终于是真正地松了口气。 姐姐果然是爱她的。 哪怕姐姐不喜欢这里，也能因为自己在这儿，而这么快地接受这里。 如果姐姐不是真的爱她，如何能做得到呢？ 宁鸢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握住了楚宁的手。 “姐姐，我想告诉你，哪怕只是想象一下我们的未来，我都幸福得浑身发抖。” 她握着楚宁的手，贴了贴自己的脸颊。 她的脸颊很烫。 满脸的愉悦，藏也藏不住。 “我发誓，不会让姐姐在这儿待太久。等我处理好全部的事情，我就带姐姐离开这里，以后……姐姐想去哪里，我都陪姐姐一起，我什么都听姐姐的，好吗？” 129.真希望宁鸢是个傻白甜啊！ 少了楚宁和宁鸢的身影，这偌大的别墅显出了几分冷清。 王妈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托着下巴打盹。 她被留下来照顾出院的楚宁。 但，都到了这个点了，楚宁还没有回来。 她也不敢打电话过问主人家的事情，只能在这儿坐着干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 “真是奇了怪了，人呢？”王妈嘀嘀咕咕，握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宁鸢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就在这个时候，宁鸢回来了。 “宁鸢小姐，您回来了。”王妈一脸欣喜地迎上去：“阿宁小姐也回来了吧？她需要吃点什么，我去做？” 宁鸢：“她没有回来。” 她不喜欢这个见风使舵的佣人。 但又不能否认，这个佣人对楚家人的关心。 所以，即便这个王妈常常在背地里说自己的坏话，宁鸢也没有要弄走她的打算。 王妈又说道：“哦！那是阿宁小姐还在住院吗？需不需要我做点什么饭菜，去看看她？” 宁鸢拧了拧眉：“什么都不需要，你去忙你的吧。” 王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背过身去，撇撇嘴，一脸的不高兴。 心里忍不住再次嘀咕，这不过就是楚家养的一个小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也罢了。 主人家的事情，自己一个佣人，还是不必过问太多。 宁鸢回来楚家，是来给楚宁收拾衣服，还有一些洗漱用品的。 当然，她也给自己收纳了一些。 那边的房子里，其实什么都准备好了。 小到一个发圈，大到一张床，一个衣柜，包括房间里的灯，都是楚宁会喜欢的样式。 只不过，那些东西都还没有沾上楚宁的气息。 宁鸢怕她用不习惯，才回来拿她用过的。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 她提着两个硕大的行李箱，离开了楚家。 …… …… 这个时候。 楚宁正坐在宁鸢给她准备的这栋楼的阳台上，望着不远处的湖景发呆。 这里位于山林之间，气温要比城市里低许多，而且空气质量明显更好。 放下内心的不安和烦闷，再来客观公正地评价自己目前的生活，其实……这生活还算不错。 至少，楚宁没有被拴铁链，活动范围还蛮大的。 而且，吃喝玩乐，也都有。 自己拥有系统，就连不能上网这个弊端，也能完美弥补。 这栋房子，前院加后院，再加室内的面积，楼顶的花园，怎么着也得有九百多平了。 要是这里还有地下室的话，面积会更大。 不过，这里的监控数量，也是让人头皮发麻的多。 楚宁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踏出院门一步，整栋房子的警报，都会乌拉拉地响起来。 “唉。” 她还是叹了口气。 人到底是群居动物，被这样孤零零地扔在荒郊野岭，只能听到风声以及偶尔的鸟叫声，时间长了，精神状态肯定会崩的。 现在，支撑自己的信念，就只有活着回去原来的世界，面见她的那些真爱粉了。 “为了活下去，我就不能只是假装的恋爱脑，我得真的变成恋爱脑！” “我爱她，我接受她的一切好和不好！” “我的人生，是为她而活！” “我的时间，是为她而用！” 想到这里，楚宁猛地站了起来。 她本想着去厨房，给宁鸢做饭来着……但，转念一想，做这种自己并不擅长，又几乎从来不做的事情，用来表达爱意，好像太刻意，太假了。 还是做点自己擅长的事情吧。 比如说，弹钢琴，唱歌，舞蹈。 对了，她还可以写日记！ 那些情歌的歌词，她都会背了！ 写，全部写下来！ …… 从白天到黑夜。 楚宁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宁鸢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宁鸢坐在楼梯口，听着她清唱一首从未听过的情歌，也没有贸然进来打扰她。 等到楚宁唱完一首歌，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宁鸢这才轻轻叩响了她的门。 “姐姐，你唱歌很好听。” 宁鸢似乎是发现了阿宁独有的技能，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崇拜的光芒。 她其实也知道的，之前的三十个楚宁，都各有各的本事。 那些人当中，也有几个是试图跟她炫技的。 其中的第二十一号楚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宁鸢还是一刀捅死了她——这个看起来最柔弱的楚宁，总是用一副可怜她的表情，狠狠地虐待她。 虐完她的身体之后，还要唱歌给她听！ 还是唱那种很温柔，很暖人心的歌！ 对此，宁鸢实在是厌恶。 “我唱歌其实不太行。”楚宁嘿嘿地笑了两声，随意地说道：“我第一次登台表演，那歌的歌词写得有点怪，一无所知的我唱得很卖力，还以为能够爆火呢，没想到被人剪辑下来发到网上，害我得到了全网群嘲……” 说到这里，楚宁突然脸色一变。 脑袋里，嗡了一声。 坏了，自己怎么说出这档子事来了！ 这下完了完了完了…… 这算是自爆了吧！ “呃，我的意思是，我……” 楚宁难得地有些失态。 她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大脑疯狂运转，试图在生性多疑的宁鸢面前，将这说漏嘴的话圆回去。 可她也知道，这几乎是没可能的事情。 宁鸢何等的聪明呢？ 哪怕自己的表现完美无缺，她都会精准地怀疑到自己！ 更何况，现在的自己，直接说漏嘴了！ “姐姐，不用试图骗我了。”宁鸢平静地说道：“我知道姐姐是阿宁，而不是楚宁。” “不是今天才知道的，是第一天就知道了。” 楚宁重重地咳嗽了两声，不知该如何回话。 该怎么说呢？ 她应该夸一句“你不愧是能够活到最终章的最强反派吗”？ 她现在真希望宁鸢是个傻白甜啊！ “所以，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向我彻底坦白吗？”宁鸢的声音，听着像是催命符似的。 “我……” 楚宁忍不住想，自己现在装晕，躲避问题，行不行？ 啊，不行！ 面对的人是宁鸢，所以不行！ 纠结了片刻，楚宁才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慢吞吞地说道：“好吧，我告诉你。” 宁鸢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算了，今天不想听。” “啊？” “我有预感，今天听到的，不会是姐姐的真话。” 宁鸢伸出手，搂住了楚宁，轻轻靠了靠彼此的额头。 她感受到了楚宁的惊慌失措。 这几乎是不曾有的。 而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宁鸢有了一种，终于要触碰到真实的阿宁姐姐的奇妙幸福感。 “等姐姐想要说真话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130.竟然这么不设防吗？ 宁鸢去厨房做饭了。 这个时候，楚宁窝在与厨房一门之隔的沙发上，端着果盘，闷闷地吃着葡萄。 她在原来的世界时，曾经跟着一个心理社的学姐，学过一点自我催眠的技巧。 今天，她把那点技巧完美地用了出来。 她成功地让自己忘掉了身处的困境，也忘记了她和宁鸢之间的纠葛，真正地把宁鸢当成了自己最信赖、最喜欢的人。 虽然这很短暂，但确实是成功了。 这可能跟系统给她提供的安神补脑液有一点关系。 这药原本的效果，只是让人心情放松，睡得香甜。 而楚宁发现，在使用这药之后，再立刻使用自我催眠的技巧，就能有奇效。 “这就是，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吗？” 楚宁有点恍惚。 她伸出手，摁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过了好一会儿。 她又松开了手，烦躁地撸了撸自己的头发。 “我他妈也太放松了！” “我居然就这样在她面前自爆了！” “我在面对真正喜欢的人的时候，竟然这么不设防吗？” “啊啊啊……！” 楚宁现在是越想越觉得后怕。 而且，再想到宁鸢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就更害怕了：这个深沉的家伙，竟然第一天就知道她是阿宁而不是楚宁了！ 关于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真正的男女主，还有那几个重要的配角，宁鸢还知道多少？ 她会不会知道系统的存在？ 她有没有可能听到自己和系统的对话？ 越想越恐怖了！ 【宿主，你或许应该再来点安神补脑液了。】 “来一支吧。” 楚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安慰自己：事已至此，别无选择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大不了就吃刀吧！ 奋力地挣扎过了，还是被刀，也愿赌服输了吧！ 自己必须牢牢记住今天面对宁鸢时候的感觉，并且尽快在没有自我催眠的情况下，也完美地将这种感觉演绎出来。 …… “姐姐，夜宵做好了。” 厨房里的抽油烟机停止了工作。 宁鸢端着一碗香气扑鼻的鱼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笑眯眯地看着楚宁。 楚宁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我最讨厌鲫鱼汤了。” “是因为刺很多吗？” “嗯。” “那姐姐放心，我会替姐姐把每一根刺都挑出来。” “是吗？阿鸢对我真好。” 楚宁坐到了餐桌前。 她双手托着下巴，看宁鸢为她挑鱼刺。 宁鸢很擅长伺候人的。 准确来说，是很擅长伺候她。 她很快就挑出了一团干净白嫩的鱼肉，放到了楚宁面前的小碟子里。 “姐姐，尝尝看？” 楚宁没有客气，将那团鱼肉夹起来，放进嘴里。 其实，鲫鱼汤的精华，在汤而不在肉，这鱼肉的滋味，并没有楚宁想象的那么惊艳。 宁鸢盯着她，问道：“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阿鸢做的饭菜，哪里还有可以挑剔的？当然是……” “姐姐又在撒谎了。” 楚宁呼吸一滞，差点又崩坏了表情。 她不知道自己又在哪里露馅了！ 为什么宁鸢一秒就看出来，她在撒谎？ 宁鸢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在今天之前，我还不敢十分确定，姐姐常常是在对我撒谎的。” “但，今天我好像见到了真正的姐姐。” “之前所有的疑问，都在今天得到了答案。” “我看到真正的姐姐了，便足够知道，过去的两个多月里，我见到的姐姐，并不是那么真。” 坐在她对面的楚宁，面无表情。 但是，楚宁攥着筷子的手，都因为掌心里沁出的冷汗而变得黏黏的。 她以为自己装得够好了。 可惜，她遇上了最挑剔、最变态的观众。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楚宁想了很多。 她甚至都有一种，干脆掏出刀子，跟宁鸢互砍一波，谁赢谁活的奇葩念头。 不过，即便她砍赢了，又有什么用？ 任务没完成，她只有死啊！ “姐姐，怎么不吃了？”宁鸢歪了歪脑袋，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是我做的饭菜，不够美味吗？” 楚宁强装镇定，微笑：“我只是突然忍不住地想，我到底有没有必要，跟一个总是这样狂妄自大，生性多疑的人，相守一生。” 宁鸢不笑了。 楚宁就当是没有看到她眼底的阴暗，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我爱阿鸢，所以我原谅阿鸢做的一切让我不舒服的事情。” “我所求的只是，阿鸢也像我爱她那样，爱着我。” “可阿鸢做不到呢。” 宁鸢的眸光彻底暗了下来，她嘴角翘了翘，冷笑一声： “阿宁，你觉得我在怀疑你，可你又在什么时候完全信任了我？” “在过去的两个多月时间里，我一直都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告诉我，你真正的身份。” “可你直到今天，也没有完全告诉我真相，不是吗？” 这些话，在楚宁听起来，无异于灵魂拷问。 只要她稍有不对的回答，等待她的，就是地狱了。 生死关头，楚宁反应极快。 她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 眼眶通红，泪如雨下。 她死死地盯着宁鸢，脑子里疯狂地想象，自己被深爱的人辜负，被深爱的人质疑，最终劳燕分飞，生死两茫茫的绝望。 甚至，她的脑子里，还响起了“谁诀别相思成疾，莫问天涯也莫问归期”的BGM。 “阿鸢，我们之间真的有过爱情吗？这是爱情吗！这是你想要的吗！” 宁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么，姐姐想要怎么样呢？” “你杀了我吧。” “你说……什么？” “我说。”楚宁扯了扯嘴角，用这张布满泪水的脸，展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我说，你杀了我吧。” 宁鸢再次沉下了脸：“姐姐，这话我不爱听，不准再说了。” 她终于没有了看破一切的自信。 而楚宁呢，敏锐地抓到了这一抹胜利的希望，对着宁鸢持续发动进攻。 “现在的阿鸢，应该是最爱我的时候吧？” “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阿鸢只会更经常地质疑我，像挑鱼刺一样，挑我的刺，最终彻底厌弃我。” “如果能在这个时候，死在阿鸢的怀里……” “对于我这无趣又无用的人而言，应当是最幸福的谢幕了呢。” 说着话，楚宁已经来到了宁鸢的身边。 她握住了宁鸢的右手。 那只手里，握着用来切割牛排的餐刀。 楚宁很用力地扳着她那只手，让她用刀尖对准自己。 “杀了我，阿鸢……来，杀了我……杀了我啊！” 131.如果姐姐乖乖的 宁鸢的力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大过楚宁。 即便楚宁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去抢夺那把刀，也并未能够如愿。 宁鸢轻而易举就甩开了她，并且迅速藏好了桌上全部可以算得上是“凶器”的玩意儿，包括一把小剪刀。 楚宁再一次赢了。 她就知道，当初宁鸢第一次对她心软，以后就会永远对她手下留情。 然而，楚宁赢了，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奖励。 宁鸢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下跪，向她展示忠诚。 她拽着楚宁的手，将楚宁拽进了卧室里。 当着楚宁的面，她给楚宁的两个手腕，都套上了金属制作的手环。 紧接着，是一个金属制的项圈…… “其实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把这些东西用在姐姐身上。”宁鸢这样说着，却毫不犹豫地给项圈上了锁。 楚宁咬牙切齿。 她也根本没有忍，回头就给了宁鸢一记响亮的耳光。 对此，宁鸢只是微笑着回应她：“如果不是姐姐吵着想死，我怎么会这样对待姐姐呢？姐姐放心，只要你情绪稳定，它们就只是很普通的装饰品。” “所以，现在我彻底是你的犯人了。” “这话不对。” 宁鸢抚摸着楚宁有些凌乱的头发，温柔地说道：“我只是想要姐姐好好地活着，活在我身边。如果姐姐乖乖的，那这些玩意儿，很快就可以取下来的。” 楚宁不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对着她另一边脸也甩了一耳光。 “只要姐姐高兴，怎么对我都可以。”宁鸢淡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完全没有丝毫不悦的情绪：“在地下室里，还有其他的玩意儿，如果姐姐需要的话……” “呵呵。” 楚宁懒得理她，转身就走。 这变态的游戏，她可真是玩够了！ 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 都是为了活下去，遭这点罪，又算得了什么？ 楚宁迅速调整好了心态。 所以，当宁鸢重新返回餐厅的时候，就看到楚宁淡定地坐在了原来的餐位上，正在拿一块牛排撒气。 宁鸢会心一笑。 她真的很喜欢看阿宁姐姐偷偷生闷气的样子。 不过，只要再想到阿宁求死的表情，宁鸢就笑不出来了。 她不会让阿宁死的。 如果阿宁死了，她在这个世界再轮回多少次，都毫无意义。 宁鸢心想，要是没有了阿宁，自己也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死吧。 这无聊透顶的人生…… 也只有阿宁，是它存在的意义了。 …… 用餐结束之后。 宁鸢收拾好了餐厅，将碗筷全部洗干净，放进消毒柜。 紧接着，她开始准备明天的早餐。 明天的一整天，她都会待在楚家的集团里，陪客户，记录会议，处理杂务。 她真的很忙。 忙到连喝水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但，她仍然会履行承诺，每天都过来这里，陪伴楚宁。 她不会让楚宁感到孤单的。 这个时候，楚宁已经去了卧室里。 她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床铺上，放空自己的大脑。 手腕上面，脖子上面，多出来的、沉甸甸的金属质感，让她心情很烦躁。 【宿主，我可以帮你弄坏这些设备，如果你需要的话。】 楚宁冷哼一声。 “这可是我最爱的人亲自为我打造，并且为我戴上的东西！你觉得我会舍得让它们损坏吗？” 【你骗骗自己就行了，别试着骗我了。】 楚宁：“连你这么蠢的，我都骗不到，还想骗到宁鸢那个变态的细节狂魔吗？” 【你……】 楚宁：“好了，什么都别说了。你就告诉我，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有办法。我可以让人过来劫持你，但这一次，我希望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乖乖跟着绑匪走。】 【娜娜没有你的血，吃再多的补品，用再好的药，也难以将身体补起来，时间拖得久了，会折损她的寿命。】 【放心，只要你再为娜娜献血200CC，我之前答应你的，全都作数。】 楚宁：“我至少应该反抗一下？” 【当然可以反抗，你还可以喊救命。】 楚宁：“行。你打算什么时候办事？” 【最近两三天吧。】 楚宁：“行。” 她当然还是惦记着，系统允诺的“再来一次”的机会。 对于她来说，只要能活着回去，现在受的任何罪，她都忍得了。 别说是叫她给娜娜献血200CC，就算是让她把血全捐了，她也同意。 反正，有下一次任务机会兜底，没什么可怕的！ 咚咚咚—— 卧室的门被敲响了。 楚宁抬眼，看向了门口的人。 只看了一眼，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可恶，是旗袍加白丝加双马尾的诱惑！ “姐姐，我的新衣服好看吗？” 宁鸢踩着细高跟鞋，缓缓走进来。 哒哒的声音，像是踩在了楚宁的心窝上。 楚宁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她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宁鸢穿这一套，太妙了。 好像她还垫了东西？ 身上的味道也有点怪怪的，该不会是喷了什么不该喷的香水？ “姐姐怎么不说话呢，是还在生气吗？”宁鸢已经坐在了她的床边，并且脱下高跟鞋，很冒昧地上了她的床。 下一秒，楚宁就感觉身上一沉。 这冒昧的家伙，竟然直接坐在了她的身上！ “姐姐生气是应该的，而我也做好了赎罪的准备。”宁鸢的手摸向自己的腰间。 昏暗的灯光下，楚宁看到，她递过来了一条闪光的短鞭。 “姐姐，用这个吧，这个好玩，解气。” 被动接过短鞭的楚宁，嘴角微微上扬：“你确定，你会很诚恳地认错？” “姐姐，你会看到我的态度的。” …… …… 楚宁没有手软，软的是…… 骨头。 她就知道，宁鸢身上的香水，有点问题！ 闻多了那香水的味道，她感觉整个人都飘起来了。 心跳莫名加速！ 而她加速的心跳，则会频繁地触动她脖子和手腕上的金属环，令其产生微弱的电流，精准地刺激到她身体的某些重要穴位……对，这就是传说中的，电疗！ 这是很正经的电疗套装！ 楚宁汗流浃背，精神恍惚，身体的每一寸皮都展开来，仿佛每一粒细胞都得到了按摩大师的精心照顾，疲惫和忧虑都一扫而空。 唉！ 这个夜晚，楚宁几乎疯掉…… 132.好像有两天没看到阿宁了 第二天的清晨。 宁鸢穿上了职业正装，离开了这栋房子。 被留在这儿继续坐牢的楚宁，前一秒还是温柔的贤妻良母笑，下一秒，脸色就垮了下来。 “这个可恶的变态！” 【宿主，你这是恼羞成怒了？】 “呸！我只是不想洗裤子，不想洗床单！” 【那就直接丢掉好了，反正宁鸢会主动补充这些必需品的。】 楚宁撇了撇嘴。 系统这么一提醒，她还洗个毛？ 直接丢掉。 坐牢的时光总是很无聊的，哪怕有系统给她当手机用，让她可以常常刷短视频，看看小说、漫画啥的，但还是有点无聊。 “我真的，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怀念工作的忙碌。” 又连续刷了五个小时的短视频之后，楚宁腻了。 她开始在后院铲草皮，挖坑坑，堆沙子玩。 “我好想工作！啊！想要工作啊！” 【试着把这个任务当成是工作，如何呢？】 “不行！还是很无聊啊！” 楚宁一把扔了铲子，重新躺回了沙发上。 她是赤着脚回来的。 地板上全是她造出来的泥泞，就连沙发也不干净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这里的方圆十里内，恐怕都只有她一个人。 在这里，她甚至可以一丝不挂，到处乱跑。 楚宁在沙发上滚了滚，将自己团成一团。 “给我来点安眠药吧，让我继续睡，我睡着就不心烦了。” 【好的。】 …… …… 医院里。 苏老的人再一次来到这里，为娜娜办理转院手续。 前一天，苏衡已经出院，并且当天就去了外省的一个私人庄园。 用他的话来说，他要出去散散心，这样的话，身体可以好得更快一些。 对此，苏老没有不赞同的。 只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苏衡没吵着要带上娜娜一起。 “大概是娜娜不愿意，他又性子软，妥协了吧。”苏老这样想到：“这个该死的女人，总是遛狗一样，遛我的孙子！” 其实，当年第一次见到娜娜的时候，他也对这个女娃颇有几分好感。 娜娜长得漂亮，说话又好听，笑起来甜甜的，像是自带某种讨喜的气扬，让人难以拒绝。 但，好景不长。 他看到了娜娜一次次地放苏衡的鸽子，让苏衡一次次为她黯然神伤，甚至为了她，擅自从国外的顶尖学府退学…… 这让爱孙子远胜过爱自己的老爷子，如何受得了？ 老爷子为苏衡这个亲孙子，耗费了太多的心血。 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导致他诸多心血化为乌有，差点连苏衡的命都搭上了！ 他怎么能不恨她？ “唉，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从回忆中出来的苏老，摇了摇头：“既然我已经决定接纳她，就不该再跟她算旧账了。” 他知道娜娜现在一直缺血，身体虚得很厉害。 这罕见的血型，很难找到匹配的血包。 巧的是，之前有一个好心人为她献血，而那个好心人……还是楚建雄的女儿。 楚建雄处心积虑地要他手里的项目，那他要对方女儿再做一次好心人，应该不过分吧？ 苏老想到楚家人那唯利是图的嘴脸，忍不住冷笑。 他可以肯定，楚建雄会妥协的。 “你们要准备带我去哪里？”被迫出院的娜娜，心惊胆战：“苏衡呢？我要见苏衡。” 苏老的助理对她说道：“接您去疗养院，是老爷子的意思。至于阿衡，他现在正在外省的庄子上面修养，很快就会回来了。” “是吗？” “千真万确，我们怎么敢骗您呢！” 这助理几乎已经把娜娜当成了未来的苏夫人。 这卑躬屈膝的样子，倒是让娜娜十分享用。 娜娜撇了撇嘴，嘀咕道：“苏衡也真是的，就这样丢下我出院了！他是想要干嘛啊，难道还要我跟他道歉吗？” 她还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在她的心里，苏衡保护她的生命安全，已经是苏衡的职责所在。 自己现在安然无恙，苏衡就应该很满足了啊！ 他还闹什么脾气呢？ “我都要被迫嫁给他了！” “我都不生气，他还生气了？” “他非得看着我名节被毁，才心里痛快吗？” 娜娜的口袋里，就放着苏老给的那张卡，她心里是不想要的，但对方非要给，她也不能扔出去。 一路上，她的心情都很不好。 坐苏老的车，她不喜欢。 去苏家的疗养院，她也不想要。 但，最让她不开心的，还是面对苏家的那些人。 苏老不喜欢她，苏衡的妹妹也不喜欢她，就连苏衡的妈妈也讨厌她！ 苏衡竟然把她孤零零地扔进了苏家的狼窝里！ 越想越难受。 娜娜拳头都攥紧了。 “臭苏衡，坏苏衡！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 楚家集团。 从苏老那儿派出的另一拨人，已经抵达了这里。 在见到楚建雄之后，他们就开门见山了： “我们苏家未来的少夫人，现在需要您女儿的帮助。” “苏老的意思很明确，只要楚小姐帮了这个忙，您之前提出的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 “另外，如果以后还需要楚小姐帮忙，还另有谢礼。” 楚建雄眉开眼笑：“哎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什么谢不谢的。” 话锋一转，他立刻补了一句：“我要立字据！” “没问题，楚董。” 苏家这些人办事，可是一向很上道的。 来的时候，他们就准备好了合同。 只等楚建雄答应，签字画押就好。 楚建雄细细地看了合同条款，确定都是有利于楚家的，才郑重地签下了名字。 “楚宁啊楚宁，这回可真由不得你了。” 送走苏家的这些人之后，他赶紧给楚宁打电话。 然而，楚宁的电话铃声，却在宁鸢的办公室里，响了起来。 楚建雄愣了愣。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去看了一眼。 电话没打通，他又立刻接着打了第二个。 那熟悉的电话铃声，在宁鸢的办公桌抽屉里，再度响起。 宁鸢没在办公室里，她这会儿还在顶楼的花园里陪重要客户的太太们。 楚建雄的心，沉了下来。 “说起来，好像有两天没看到阿宁了。她的手机，怎么会在宁鸢手里？” 133.去那栋房子，演一场戏 楚建雄的电话，很快打到了宁鸢那里。 “阿宁呢？你最近看到她在做什么了吗？” 宁鸢听他终于想起这个女儿来，忍不住发笑。 这么几天了，他才想起来身体抱恙的亲生女儿吗？ 还真是个“好父亲”啊。 不过，宁鸢并没有真的笑出来，只是装傻充愣：“阿宁姐姐吗？她应该在家里吧。” 楚建雄拧了拧眉：“什么叫应该？你现在能联系到她吗？” 宁鸢平静地回应他：“董事长，您应该知道，我这两天一直在忙接待贵宾和项目落地的事情，连午睡的时间都用来工作了，根本没时间去照顾大小姐。” “况且，楚宁大小姐是个成年人，她比我还大两岁，我怎么敢管她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还故意说道：“您不是交代了王妈照顾她的衣食起居吗？您应该问王妈才对。” 电话那头的楚建雄，听她这样说话，心里莫名憋了火。 他的直觉告诉他，宁鸢这丫头在敷衍他！ 但，他又没有证据。 宁鸢说的都是实情，她最近确实很忙，每个和她共事的人都夸她努力上进，就连楚家的合作商都对她赞不绝口。 她这么忙，的确没时间顾及家里的事情了。 就连自己这个董事长，也已经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而宁鸢在楚家的地位，也的确一直很低下。 让她去管着楚宁？ 这确实是很难。 自己那个女儿有多么刁蛮任性，自己是知道的。 “楚宁的手机在你的办公室里，对吧？”楚建雄还是搞不清这个疑问，忍不住问出来。 “嗯。” 宁鸢没想到，楚建雄连这个都发现了，不过她完全不慌，直接扔过去一个丝滑的谎言。 “那天，我接大小姐出院的时候，劝她好好在家休息，不要让董事长你们为她担心。她觉得我多管闲事，冒犯了她，于是她拿这个砸了我。” 楚建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倒是她会干的事情。”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由得长叹一声。 楚宁啊楚宁！ 都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靠谱啊？ 楚建雄继续问道：“砸了你之后呢？她去了哪里？” 宁鸢：“她当时就下车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楚建雄：“你没有拦着她？” 宁鸢：“我拦了，她给了我两个耳光，还是走了。” 楚建雄：“……” 他感觉这个天没办法聊下去了。 再聊下去，他都要替楚宁感到羞愧了。 于是，他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又翻出了王妈的电话号码。 打过去之后，王妈也是一问三不知。 她只知道，楚宁这两三天时间里，都没有回过家。 “这臭丫头，能去哪里啊？”楚建雄有点气急败坏了：“总不能是为了躲避献血这件事情，偷跑出国了吧！” “不就是要她献点血吗？” “又不是要她的命！” “这么大的人了，还闹离家出走。” 楚建雄骂骂咧咧，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却也无奈。 他只能暂且委托一些专业的寻人机构，发布高价的悬赏，让他们赶紧去找人。 这种事情，也不好报警…… 在楚建雄看来，家丑不可外扬。 他们这样的家庭，面子比命都金贵呢！ …… 会议室里。 宁鸢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她不动声色地拿起它，看到了Z发来的新消息。 Z：你们家董事长发布高价悬赏，寻找离家出走的亲闺女了，老大你怎么看？ 宁鸢嘴角上扬。 这悬赏，可算是白发了。 整个南城的情报网，无论是黑的还是白的，或者灰的，几乎都掌控在Z的手里。 楚建雄只是白白地给Z送钱罢了。 宁鸢略想了想，回复道：你看着办吧，能挣钱就不用手软，让他多出点血。 Z：好的，老大，您瞧好吧。 “姐姐，你觉得，你逃得掉吗？” 宁鸢纤细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手机边缘，灵巧地删除了消息，重新熄灭了屏幕。 她的直觉告诉她，楚宁不会安分的。 在自由和爱情之间，楚宁其实一直都更喜欢前者。 嗯？ 你问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都说了，是直觉啊。 一个从小到大都缺爱的人，对爱的敏感程度，可是远胜过一般人的。 宁鸢知道，质疑姐姐的爱，是不对的。 可是，换句话来说，如果姐姐对她的爱，真的纯粹到无可挑剔，她又怎么会常常怀疑它呢？ “如果姐姐真的爱我，就证明给我看吧。” “如果我的质疑错了，那我就认罚。” “如果我的质疑是对的……” 宁鸢内心里，在自言自语。 看起来，她在认真地记录会议内容，实际上，她的心思早就飘远了。 “但愿我的质疑是错的。” “否则……” “姐姐可就要吃苦头了。” 结束这场会议之后。 宁鸢去了卫生间，再次打开与Z的聊天框。 “我想要让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宁鸢这样说道：“我要你找人，去那栋房子，演一场戏。” Z：“什么意思？” 宁鸢：“我想要你找两个信得过的人，扮演误入那片领域的好心人，帮我试试，阿宁会不会跟他们走。” Z：“老大，你这……玩得有点变态了吧？” 宁鸢：“我一定要知道答案。” Z：“你难道不清楚，人性是经不起试探的？” 宁鸢：“不用你来教育我，你就告诉我，做，还是不做。” Z：“我只是怕你后悔！” 会后悔吗？ 宁鸢闭了闭眼睛，用力地攥了攥手机。 她觉得，自己要是永远不知道答案，才会后悔。 她以前只是想要姐姐的人，而现在，她贪婪了，她还想要姐姐的心。 如果始终求而不得，她早晚有一天会疯掉。 过了好一会儿。 她才重新回复Z：“去做吧，后果我自己承担。” Z：“行！” …… 与此同时。 一家位于市中心的地下拳场里。 Z扔下了手机，戴上护具，冲上了台。 正在台上做热身运动的，是回国办事情的K。 “怎么，阿鸢又给你出难题了？”K戏谑道：“你也真是宠她！该不会对她有什么别样的想法吧？” Z一拳轰了上去。 “老子是她嫡亲的大表哥！你说啥呢？今天我揍死你！” 134.你堕落了 “我靠，你说儿豁？” 被这个消息震惊到的K，一个闪避不及，被Z一拳正中鼻梁。 鼻血狂喷而出。 K赶紧举手，示意自己认输。 他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脸面，对自己的颜值非常在意，每年都花很多钱在上面，脸上每一个部位都动过刀，几乎算是换了个头。 K原本长得还挺帅的。 刚刚走上医美的道路时，是他的颜值巅峰。 而现在，他的脸只能拍照看，不能现场看了——现在看就是大眼外星人。 平日里，K走到哪儿都戴着口罩，穿得很朋克风，头发是挑染的奶奶灰，还烫了卷，看起来很有范。 而现在，他摘下了头盔和口罩，露出了真容，跟Z一起，坐在风口吹风。 Z给他递了一杯橘子气泡水。 Z说道：“我骗你干嘛？我真的是她的大表哥，我妈和她妈是亲姊妹来着。” K轻咳一声，道：“那，你应该让她喊你老大？” Z摆了摆手：“她不知道这事。” “不知道吗？这你都能忍着不说，挺能忍啊。” “她对她妈恨之入骨，连带着她妈那边的亲戚，她也全部都恨。如果我告诉她，我是她的大表哥，她可能会直接砍死我吧？” “那不能，你现在是她的左膀右臂，多少事情都是你帮她做的！” “你不懂阿鸢。” Z长吁短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糟糕的回忆，整个人都忧郁起来。 “阿鸢这个人，看起来理智又冷酷，像是个修无情道的大佬，实际上，她这个人很情绪化，内心脆得像玻璃，还是有裂纹的那种！” K：“是吗？” “是的。她情绪上头的时候，什么也不会听，什么都干得出来。” K：“那，事后她会后悔吗？” “我没见过她后悔，我想应该是不会后悔。” K：“听起来好像里面有故事。” “呵呵，没什么，都过去了。” Z和K，看起来很熟，其实并没有深交。 他们俩之间，各自揣着不少的秘密。 就比如说…… 他们俩到今天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名叫啥。 那么，关于宁鸢的事情，Z就更不可能跟K说太多了。 好在，开赌场的大老板K，是个识趣的人，也不多问。 “对了，有一件事情，我想要跟你说一下。”K这样说道：“你还记得，之前你送到我那儿的女人吗？” Z点点头：“她的事情吗？我也正要跟你说……” K：“那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Z：“你先吧。” “她有了，是我的。”K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她长得像我一个故人，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娜娜。唉，我那天喝了点酒，一下子没有把持住，谁知道一次就……” Z瞪大了眼睛：“我靠！” “你这么激动干嘛？我跟她只是玩玩，又不会跟她结婚。” Z想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份，忍不住嘴角抽搐。 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如果让K知道，他玩的那个女人，其实是闻家的大公子变的……这画面太美了，让人不敢看啊。 “对了，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没，没什么。” Z深刻记得，K这个人，极度厌恶男上加男的事情。 为了K的精神健康和生命安全，还是将这个秘密掩饰到底吧。 ……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 …… 楚宁依旧在山林之间的这栋大房子里坐牢。 不过，她的精神状态，要比刚开始的时候，稳定很多了。 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可以利用系统来打网络游戏。 这甚至比用真的手机来打游戏更爽。 只要一个念头，游戏里的角色就能做出相应的操作，哪怕是非常复杂的技能连招，也可以轻松打出来。 那真是枪枪爆头，好运连连啊~ 瞬间变成游戏里的顶级大师了！ 【宿主，你堕落了。】 系统觉得很无语，它也没想到，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楚宁利用成这样了。 可偏偏它也拿楚宁毫无办法。 “我已经吃了三天安眠药了！”楚宁理直气壮地说道：“你难道希望我一天24小时都在睡觉，睡成大傻子吗？” “打打游戏，放松放松，有益于身心健康，你懂不懂！” 【别忘了你在这个世界的任务。】 “我记得，我记得！” 楚宁正玩得开心，就听到了房子外面的动静。 她还以为是宁鸢回来了，赶紧抹了抹脸，装出一副颓废阴郁的表情，躺在沙发上。 【宿主，房子里有监控的，你现在才开始装，好像有点晚了。】 楚宁不以为然：“我对着空气，一会儿傻笑，一会儿严肃，一会儿颓丧……不是更符合被关疯了的精神状态吗？” 【好像有点道理。】 但其实她没有疯。 一个宅家打游戏，吹空调，无人打扰，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生活的人，有什么可疯的？ 要是搁在楚宁原来的世界里，只要有这样的好生活，他甚至可以一个月不下楼。 只可惜，他是个很忙的爱豆。 深更半夜都有人打电话联系他，让他跑业务来着！ 楚宁在沙发上面瘫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宁鸢的声音，这让她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天色渐晚，外面正在刮大风，吹得窗玻璃都哐哐响。 更糟糕的是，好像还夹杂着雨点。 雨势看着就不小。 楚宁有点忐忑，还有点兴奋：“系统，你说的，安排人过来劫持我……不会就是今天，此时此刻？” 【是今天，但不是现在。】 【庭院外面有两个人，都是女人。】 【宿主，安全起见，你先躲一下吧。】 楚宁：“……” 她心情复杂地从沙发上面挪下来。 这个时候，门铃响起来了。 是外面那两个女人摁响了门铃。 楚宁置之不理，快速走向二楼的卧室，进门，关门，上锁！ 自己没必要好奇心太重。 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山林之间的，能有几个是一般善良好市民？ 算算时间，宁鸢应该也快回来了。 自己就在这里等吧。 至于系统安排过来劫持自己的人…… 他要是真心想劫持自己，那他自有办法找上来！ 自己没必要主动送上去！ …… 庭院外面。 门口的两个女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个人扯着嗓子，对着里面喊道：“有人吗？我的朋友受伤了，现在刮大风，还下着雨，我们下不了山了……能在这儿避避雨吗？” 135.让我看看你的底线 她平静地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风声，砸在窗玻璃上面的雨声，等待那两个人不请自来。 她们肯定会进来的。 这个地方不通车，想要徒步下山，可能会需要个把小时。 而今天，此时此刻，气候如此恶劣，她们更不可能下山了。 “系统，你觉得，那两个人是什么来历？” 【无论她们是什么来历，她们今晚都肯定会进来这里，与你共处一室。】 “我也这么认为。” 楚宁叹了口气，半开玩笑地说道：“这俩该不会是打家劫舍的强盗吧？我没死于任务，没死在宁鸢手里，反而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强盗干掉了，好像也太荒诞了？” 【不会的，宿主。】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不肯定，我只是在安慰你。】 “那我还得谢谢你啊。” …… 楼下。 那两个背着登山包的女人，进了这栋房子的客厅。 房子的大门是虚掩着的。 这个地方真的是人迹罕至，楚宁自然也不是很在乎，大门有没有关了。 反正，会进来找她的，也只有宁鸢了。 而现在，楚宁终于有点后悔，没关大门这事儿了。 不过是后悔也无用了。 她让系统给她转述楼下的情况。 系统表示，它可以入侵这栋房子的监控系统，让她直接看看楼下的监控画面。 这让楚宁大为震撼。 “你有这本事？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靠。” 楚宁恨不得捏死它。 这家伙真的是很欠揍，还揍不到！ 总而言之，楚宁很快看到了楼下的情况。 楼下的两个女人，看起来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打扮很时髦，其中一个的腿确实受伤了，看起来还挺严重。 另一个人正在帮她处理伤口，并且说着安慰的话。 她们俩的长相，看着都是人畜无害的类型，跟入室抢劫的罪犯还真联系不上。 不过，楚宁这个人，在关乎生命安全的问题上面，向来是谨慎的。 哪怕楼下的两个人一直表现得很有分寸感，很柔弱，很无助…… 楚宁也没有要出去跟她们打交道的打算。 “这两个人，看起来还真像是不小心走到这里的登山客。”楚宁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那个穿紫色T恤衫的女人，腿上也是真的伤，要是不及时处理，可能会感染，发烧。” 【宿主，你要去献爱心吗？】 楚宁：“我现在自身难保，有那资格吗？” 【……】 她很欣赏系统此刻的无语。 它似乎总觉得自己是个热心肠的傻白甜。 但其实不是。 楚宁承认，有时候自己是挺傻的。 在原来的世界里，但凡有人跟自己说说好话，施舍点小恩小惠，或者卖卖惨，就很容易问自己借到钱。 因此，也被骗了许多。 不过呢，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挨了那一刀，死过一次之后，楚宁多少是有点变了。 就比如说，现在的她，把自己的这条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了。 “宁鸢还不回家吗？”楚宁忍不住问：“你能不能入侵一下楚家集团的监控，让我看看她在干嘛？” 【不能，宿主。】 “为啥？” 【你没在那个区域，我够不着。】 “行吧。” 【反正，要是宁鸢出现在你身边五十米的范围里，我会提醒你的。】 听它这么说，楚宁就忍不住翻白眼。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狗系统逮到机会就偷懒。 这个功能，她就没有用过几次！ 现在倒不是跟系统掰扯的时候，楚宁继续观察着楼下的两个人，想要从她们身上找点破绽出来。 大概十五分钟之后。 宁鸢回来了。 她进门之后，露出了惊讶又警惕的表情：“你们是……” “咦，好巧啊，是宁鸢吗？” 那个伤了腿的女人，倒是满脸的惊喜。 “我们前两天还见过的！你不记得了吗？我妈跟你们集团合作，订购了二十吨的货呢，你还给我泡过茶……” “哦，我想起来了。” 宁鸢拧了拧眉，打量着她的腿，又打量她的同伴。 伤了腿的女人笑着跟她介绍：“这是我堂妹，雨乐。我的名字，你应该也还有点印象吧？我叫佳欣。” 宁鸢点点头。 “你的腿要尽快处理，我去给你拿药箱。” 她往二楼来了。 很快，她就来到了楚宁躲着的这间屋子门口，轻轻叩了叩门：“姐姐？” 楚宁起身，下床，去开门。 她一把抱住了宁鸢，装作受惊吓的小白兔。 “阿鸢，你回来了？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所有的门都是开的，只有这扇门是关的。” 宁鸢很享受楚宁这个依赖的拥抱。 对于楚宁今天的表现，她也非常满意。 不过，那只是一个开胃菜。 真正的考验，还在之后。 她会留下那两个人过夜，给足楚宁逃跑的机会。 如果楚宁真的逃跑，那么，她们俩之间的游戏氛围，可就要变了。 她不会允许楚宁真的离开的。 如果楚宁爱她，就不该离开她！ “那两个人是谁？”楚宁小声地问道：“她们突然闯进屋子里，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宁鸢熟练地替她整理头发：“是一个大客户的女儿。” 楚宁愤愤道：“你要留下她们过夜吗？我不同意！这是我们俩的家，怎么能允许别人进来！你把她们送走，现在就送走！” 宁鸢平静地撒谎：“山下已经封路了，今晚没办法下山了。” “我不要！我不喜欢！只要想到我们的家里有别的女人，我就觉得好脏啊！” “别任性，姐姐，真的没办法呢，那个大客户真的不好得罪。” 宁鸢嘴角上扬，笑容充满了宠溺。 她轻轻地拍着楚宁的后背，像是在安抚炸毛的猫咪。 “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离开你的视线范围，好吗？” “不好！” 楚宁的任性，很好地撩动了宁鸢的心弦。 看起来，宁鸢被她闹得很无奈，但实际上，心里真的很开心。 这是姐姐爱她的表现。 而事实上，楚宁完全是……装的。 宁鸢想要看她的底线在哪儿，而她，又何尝不想看看宁鸢的底线呢？ 她在闹，她在笑。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136.要满脸幸福地吃下去啊！ 只不过，她给楚宁做的，是精致的六菜一汤。 给那两个女人的，只是两杯牛奶，两碗培根炒饭。 “抱歉，这里的食材不够用，只能让二位吃这些了。”宁鸢一脸平静地胡说八道：“改天，去了山下，我再郑重地宴请二位，给二位赔礼。” 那俩女人连忙摆手，表示今天不请自来已经很打扰了，还能有一碗饭吃，就感恩不尽了。 宁鸢很满意她们俩的演技。 这个叫佳欣的女人，的确是那个刚刚在楚家采购了二十吨货物的大客户的女儿。 只不过，她不是家里的女儿，而是养在外面的女儿，俗称叫私生女。 她平日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染上了不小的赌瘾，欠了一大笔的钱。 然后，她的个人信息，包括她的人生未来，就全被K拿捏住了。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现在K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只要给她钱还债，不要让她的债务暴雷就行。 所以，即便这趟任务，要她的腿真的受伤，她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如此一来，楚宁又怎么能看出端倪呢？ 这一切，本来就都是真的。 至于陪着佳欣的那个女人，雨乐，则是Z的一个心腹。 她念书的钱，包括生活费，医药费之类的，都是Z全包了的。 当年，是Z把她从孤儿院领出来，一直带在身边学习、做事。 可以说，她就是Z养的一个死士。 宁鸢认出了她们各自的身份，也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自己手底下的这些人，还真的那么重视她说的话，并且这样尽心尽力地帮她。 特别是Z…… 像雨乐这样，被他当亲妹妹养大的女孩子，也愿意借给她用！ 改天，可得好好谢谢他们。 …… 楚宁坐在餐厅里，隔着一道玻璃门，打量着外面的两个女人。 没一会儿，宁鸢就推门进来，陪伴她了。 “姐姐，今天的饭菜，还合胃口吗？”宁鸢坐在她面前，双手托着下巴，笑得温柔。 每天这个时候，都是她最放松、最快乐的时候。 在集团里受到的委屈，积累的疲惫，都在进家门的那一刻，一扫而空。 她很喜欢看楚宁吃她亲手做的饭菜。 “很好吃啊。”楚宁夹起一块清蒸鲈鱼肉，塞进自己嘴里，又扒拉了一大口饭：“阿鸢，你也吃。” 宁鸢点点头：“好，我陪姐姐。” 她的厨艺水平，一直都很在线的。 只不过，以前的她，是不情不愿地为那个“楚宁”做饭，而现在，是心甘情愿地为阿宁姐姐做饭。 她一点点摸索着阿宁的喜好。 现在，总算是摸得八九不离十。 楚宁虽然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很不满意，但她从不委屈自己的胃。 更何况，她还要时刻在宁鸢面前扮演一个深度恋爱脑呢！ 她这么爱阿鸢，怎么会不爱阿鸢做的饭？ 吃啊！ 要满脸幸福地吃下去啊！ “我做的炒青菜，就没有阿鸢做的这么好吃。”楚宁故作随意地说道：“我炒的，里面有筋，咬不断。” 宁鸢轻笑一声，说道：“那就在炒之前，用刀子，把它的筋剃掉。” 楚宁点点头：“噢！学会了。” “不过，姐姐不需要学会做饭。”宁鸢夹起一颗虾仁，放到楚宁碗里：“姐姐的双手，留着画画，弹钢琴，或者捏泥人……怎么样都好。” 楚宁愣了一下。 自己的这点喜好，她这么快就记清楚了吗？ 还真是让人感动啊。 说起来，这里只有她和宁鸢两个人长住。 打扫卫生这个活儿，自己从来不做，家里却也从来不见脏。 之前，自己故意把双脚弄得脏兮兮的，在那张昂贵的布艺沙发上面踩来踩去，还打碎了一些瓷器，故意烫坏了那张昂贵的羊毛地毯，把书房里的各种书籍、画卷，都扔在地上，搞得乱七八糟。 然而，只过了一晚上的时间，这些就被收拾干净了。 宁鸢不仅没有抱怨，甚至都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过这些事情。 就好像，自己理所当然可以这么做，而她为自己收拾烂摊子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 如果这样的宁鸢，是自己的经纪人…… 那自己会成为一个多么开朗的爱豆啊！ 可惜，没有如果。 楚宁闭了闭眼睛，在心里长叹。 坏了，差点把自己说动摇了。 她不是来这个世界谈恋爱的，她是来做任务，换取活命的机会的。 宁鸢啊宁鸢，抱歉了。 等我离开之后，我会将全部的身家无偿赠予你，就当是一点微小的赎罪吧。 坐在楚宁对面的宁鸢，又何尝不是思绪万千？ 她给自己倒了浅浅一杯清酒，一口接一口地品着。 窗外的风和雨，完全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庭院里，那些精心栽种的花树，都已经被砸得东倒西歪，支离破碎。 夏天快要过去了。 而这，大约是夏天最后一扬风暴了吧。 “姐姐，降温了。晚上一定要盖着被子睡觉，睡衣也最好换一套长袖的吧？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楚宁听着宁鸢的话，微笑：“好的，都听阿鸢的。” 用过晚餐之后。 宁鸢牵着楚宁的手，走向二楼的卧室。 她在房间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紧紧地搂住了楚宁。 “阿宁，你不会不告而别的，对吗？” “我知道现在的生活并不是你想要的。” “再忍耐一段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我发誓，我会带你离开这里，让你我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 到了最后，带上了些许的哽咽。 楚宁用力地攥了攥手指，强装镇定地说道：“阿鸢，你说什么呢，你醉了。” 宁鸢：“我的酒量很好，这么点酒，我醉不了。” 可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这个时候，宁鸢忽然有点后悔。 她不敢面对今晚的结果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楚宁逃跑的概率很高。 楼下客房的那两个人，哪怕是为了钱，也会不遗余力地尝试把姐姐从这里骗走！ “阿鸢，你脸色不太好。”楚宁担心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的额头很烫，休息一下吧。” 楚宁要去给她倒水，拿感冒药。 她却紧紧抓着楚宁的手，再次低声下气地恳求。 “姐姐，你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好，我答应你。” 137.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呢？ 可在这个时候，她没有办法。 得到了她的回应之后，宁鸢总算是松开了手。 她心满意足地笑了，又亲了亲楚宁的额头，这才让楚宁去拿药过来。 药箱在楼下。 那两个女人都坐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雨夜，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听到楚宁下楼的动静，她们俩不约而同地回头，对楚宁礼貌微笑。 佳欣满脸歉意：“不好意思，打扰了。” 雨乐也说道：“今天我们突然闯进来，真的是事出紧急，还请这位小姐不要介意。改天，我们一定带着谢礼过来，正式拜访！” 楚宁很警惕地看着她们，也不跟她们说话。 她装作是受惊吓的小白兔，飞快地冲向药箱，提起就跑。 目睹这一幕的佳欣和雨乐，都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神色。 她们俩难道是洪水猛兽吗？ 明明她们俩看起来要比宁鸢好相处得多吧！ 那，今天这一出戏，还怎么演？ 连话都搭不上，更别提想方设法骗楚宁敞开心扉，跟她们逃走了。 …… 回到二楼。 楚宁看到宁鸢已经躺在了地板上。 宁鸢身上只盖了一条薄毯，人蜷缩着，像是已经睡熟了。 “阿鸢！阿鸢！” 楚宁使劲地晃了晃她的身子。 宁鸢勉强睁开眼睛，对着她笑了笑，又继续睡了。 楚宁：“……” 真的假的？ 这家伙只喝了那么一小杯清酒，不至于就醉成这样了吧？ 想到宁鸢进门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楚宁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莫不是吹风淋雨，发大病了？ “喝了酒，她的身体本来就会发烫。” 楚宁郁闷地挠了挠头发。 “而且，她刚喝了酒，也不能吃药啊！” 沉默片刻。 楚宁又忍不住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宁鸢的脸。 这家伙的身体素质强如超人。 在剧本里，她可有很多次在极端环境里求生成功的剧情。 她也会病成这样吗？ “姐姐，我感觉我身体好热。”宁鸢扯了扯领口，用那种软软糯糯的声音，撒娇一样地说道：“好想姐姐抱抱……” 咕噜—— 楚宁不太争气地吞了吞口水。 很不淡定地转移视线。 谁受得了这家伙卖萌和撒娇的连招啊？ 再一想到自己即将要做什么事情，楚宁直接是心虚了。 楚宁轻咳一声：“那什么，我去给你弄点醒酒汤！对了，我记得冰箱里有现成的，我去给你热一下。” 她离开了房间。 宁鸢原本还一副醉意朦胧的样子，却在看到楚宁慌忙离去的背影时，立刻恢复了平日里那副阴沉深邃的表情。 “姐姐，你为什么不抱抱我呢？” “如果你刚刚抱抱我，我会有多么幸福啊？” “姐姐，我的好阿宁……” “你不乖啊。” 她此刻还是希望，楚宁不要做出错误的选择。 一旦楚宁擅自离开这里…… 那么，等楚宁下一次回来的时候，她可就要彻彻底底，失去自由了。 …… …… 楼下的厨房里。 楚宁守着锅里的醒酒汤，发着呆。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呢？”楚宁忍不住问系统：“非得让我今天逃走吗？” 【宿主，我提醒你。】 【虽然我不愿意看到你放弃任务，放弃拯救娜娜，但如果你真的选择放弃，我也拿你没有任何办法。】 【风浪越大，鱼越贵，你应该懂的。】 楚宁试探性问道：“如果我现在放弃，那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吗？” 【这个世界上的KEN血型虽然不多，但也不是只有你和娜娜。如果第三个KEN血型出现了，你的血就不会有这么大的价值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楚宁沉默了。 她当然懂系统的意思。 如果不是剧本里没写第三个拥有KEN血型的人是谁，在哪儿，那她早就没有机会了。 女主光环会保护娜娜的生命安全。 剧本里，那个因为百亿悬赏而出现的KEN血型拥有者，也是很有可能提前出现的。 “我明白了。” 楚宁算是认栽了。 今晚，她必须要走。 “等我喂宁鸢喝了这碗醒酒汤，应该来得及吧？” 【我不确定。】 “那我先上楼。” 楚宁关掉了火。 她将那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倒出来，端着它，重新折返二楼。 在这个时候。 佳欣一瘸一拐地从一楼的公用卫生间里出来。 她抬头，正好与楚宁四目相对。 “你是楚家大小姐，对吗？”佳欣拧了拧眉，小声地问道：“你的父亲，在到处找你……” 楚宁没有搭理她，直接走了。 被撂在原地的佳欣，咬牙切齿。 这扬戏，还真是没法儿演了！ 楚宁完全拒绝跟她沟通，她就根本没办法把人骗走。 把楚宁骗走的价钱，跟骗不走的价钱，可是两码事！ 想到自己欠下的那些钱，佳欣眼睛都红了。 她扶着墙壁，艰难地挪回房间里，对雨乐嘀咕道：“实在不行，我们干脆直接下手抢人？” 雨乐摇摇头：“你别乱搞！现在才几点？我们有一整个晚上的时间。” 佳欣攥拳，恨恨道：“你倒是淡定！” 雨乐仍然很平静：“那是宁鸢最重要的人，这句话，还需要我跟你说多少遍？” “我不管那么多，我现在就想要钱，你知不知道我欠了多少钱？” “那不关我的事。” 赌得已经一无所有的赌狗，就指望着这一次任务翻盘了。 K可是答应了她，只要她完成任务，之前的债务就可以一笔勾销，还能额外给她两千万做本金，带她去国外…… 看到佳欣急得坐立不安的样子，雨乐忍不住扶额。 她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要弄这么一个赌狗过来，和她搭档做任务！ 这种人，真的有理智在身上吗？ 雨乐隐约觉得，这家伙，今晚可能要坏事。 不过，她也没有证据，只能多盯着点了。 …… 二楼的卧室里。 楚宁把宁鸢从地上拔了起来，试着用调羹给宁鸢喂醒酒汤。 宁鸢嘴巴紧紧闭着，眼睛也没睁开，很不配合的样子。 没有办法！ 楚宁只好将醒酒汤含进嘴里，然后用最不靠谱的办法，喂宁鸢喝完这一碗。 这一次，宁鸢倒是配合了。 只不过，楚宁很快发现，她的配合，有点太过了…… 138.只要姐姐没有选择逃跑 恼羞成怒的楚宁，一把推开了宁鸢。 她猛地站起身，用自己的狱卒压制住了宁鸢的胸口。 “你是装的，对吧？你根本没有醉！” “我都说了，我酒量很好啊，姐姐。”宁鸢根本不恼，仍是嬉皮笑脸的：“是姐姐自己误会了，还这样身体力行地喂我喝汤。” 楚宁都要被她气笑了：“哦，合着全怪我了？” 宁鸢握住了她的脚踝：“哪儿能呢，姐姐，我感激还来不及。” 看到她这厚颜无耻的样子，楚宁恨不得将狱卒送到她脸上。 “我很累了，姐姐。” 宁鸢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 她坐起身来，抱住了楚宁的腿，将身子靠在楚宁的腿上。 “集团里的事情很多，董事长什么都让我做，我真的，好累呢。” “姐姐你知道吗？” “他们都不喜欢我。” “可他们现在不得不依赖我，被迫地对我笑脸相迎，嘘寒问暖。” “看到他们这些虚伪的家伙，我只觉得恶心，特别是在他们对我笑的时候，我恨不得划烂他们的脸，让他们再也笑不出来。” 楚宁心里咯噔一下。 她怎么觉得，宁鸢是在点她呢？ 宁鸢眸光晦暗，也不抬头看楚宁的表情。 她想，姐姐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懂她的意思。 “姐姐对于我而言，是最特别的存在。”宁鸢轻吐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只要姐姐，只要你，阿宁。” “除此之外，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的。” “姐姐，我只要你。” “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楚宁：“……” 对方如此炽热地向她袒露了心迹，给她带来的恐惧，却远远大于感动。 她明显感觉到，宁鸢的思维正在往极端的方向发展。 而且，大概，很快就会突破极限。 到了那个时候，黑化值能刷满吗？ 如果可以的话，对于自己而言，应当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可是，对于宁鸢而言呢？ 一个被深爱之人背叛的偏执狂，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真是不敢想象啊。 一时间，楚宁的内心里，还真产生了不小的动摇。 不过，她很快就重新坚定了下来。 “如果不能活着回去，那我的人生，也将变得毫无意义！” 楚宁内心的声音，给了她巨大的力量。 她轻轻地拍了拍宁鸢的肩膀。 “阿鸢，乖，睡吧。” ……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 宁鸢似乎终于沉沉地睡去。 她原本是搂着楚宁的腰的，后面也“无意”地松开了手。 楚宁艰难地撑着胳膊，偷偷看了她一眼。 熟睡模样的宁鸢，将她自己团成一团。 头发凌乱地披散在枕头上，她的额头抵着枕头，被子盖住了她大半的脸。 她最近真的很累，人都瘦了一圈，原本合身的睡衣，都变得松松垮垮。 楚宁下意识地替她掖了掖被子。 “阿鸢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啊。” 如果在自己原本的世界里，阿鸢这么大的女孩子，应该正在大学里，享受轻松愉快的大学生活吧？ 可惜，她生活在这样一个残酷的世界里。 每一个人对她都不是完全真心的。 包括…… 自己这个穿越者。 “系统，我会有机会，带阿鸢离开这个世界，去我原来生活的世界吗？” 【没有这种机会。】 “你可是系统啊！你不应该是无所不能的吗？这种小事……这种小事，你真的不可以？” 【宿主，这是剧本的世界，宁鸢只是个纸片人。】 楚宁用力地攥着拳头。 她的心底里，溢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宿主，少对自己催眠吧，你入戏太深了。你真的有这么喜欢宁鸢吗？你和她的开始，是心动吗？包括现在，你想要带她离开，是因为你爱她爱到难舍难分，没有她会死的地步了吗？】 楚宁怔了一下。 她是因为对自己太多次使用心理暗示，才产生了这种情绪吗？ 她不爱宁鸢吗？ 一点儿都不爱吗？ 不，不对！ 系统说的话，又何尝不是一种对她的暗示！ 这只是个吃里扒外的狗系统罢了，它又懂什么爱不爱的！ “我用不着你来告诉我，我想要的是什么。”楚宁冷冷地回应它：“我也再次提醒你，我是宿主，你只是个系统！” 系统不说话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窗外的风雨声渐渐变小。 这个夜晚，楚宁格外清醒，一点儿也睡不着。 她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与她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宁鸢，也完全睡不着。 她只是闭着眼睛，将自己的内心反复地煎熬，默默等待着，命运对她的审判。 只要姐姐没有选择逃跑，她就相信，姐姐永远都不会离开她。 她会给姐姐更多的自由，会告诉姐姐更多，关于自己的秘密…… 她会彻底对姐姐坦白心声！ 就在这个时候。 卧室的门被轻轻拧动了。 这门锁转动的声音并不大，但，房间里太安静，那点细微的动静也很明显。 楚宁下意识地攥紧了被子。 门口的人，没有穿鞋子，只穿了袜子，猫着腰就进来了。 借着外面阳台的灯光，楚宁大概判断出来，这是今天闯入这里的，那个叫雨乐的女人。 闪着寒光的短刀，抵在了楚宁的脖子上。 紧接着，楚宁的嘴巴也被捂住。 那个叫雨乐的女人，用动作示意楚宁跟她出来。 …… 楼下，后花园里。 雨乐挪开了刀子，对楚宁道了个歉：“对不起，楚小姐。事出紧急，我只能用这种办法，请你出来聊聊。” 楚宁咬牙切齿：“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你已经失踪好几天了。现在，你的父亲楚建雄正在到处找你，悬赏很高，你很值钱。” 身后，佳欣一瘸一拐地过来，这样说道：“我觉得，你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吧，楚小姐？” 楚宁面无表情，也不回话。 这两个人一前一后地靠过来，将她围堵在这里。 “你也别想着大喊大叫了，那个叫宁鸢的女人，已经睡得很死了。”佳欣微笑着说道：“我们给她的水里加了点好东西。” 楚宁忽然冷笑了一声：“所以，你们不是误入这里的登山客，而是有备而来的强盗。” 佳欣摇摇头：“你误会了。” “我们的确是在山里迷了路，才会来到这里的。不过，遇到你之后，我想起了你的身份……” 雨乐接过了话茬：“楚小姐，你知道宁鸢是什么样的人吗？你被她囚禁在这里，而我们又见到了你，大概她是不会主动放我们走了，我们很可能被她悄无声息地弄死，埋在这片山林的某一处。” “像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所以，我们立刻就要逃，趁着她昏睡的时候，逃跑！” 她们俩的话，一句赶一句地说出来。 就在楚宁琢磨着，她们究竟是什么来路，是谁指派来的时候。 系统突然出声了。 【宁鸢正站在三楼的阳台那儿，看着你。】 139.你不想要自由吗？ 她立刻想明白了今晚这一出是怎么回事。 这里面，都是宁鸢的操作。 宁鸢找了这样两个人过来，在她面前，为她编织了一个巨大的陷阱！ 如果没有系统提醒的话，楚宁可能要过很久之后，才能回过味来。 而现在，她全都明白了。 宁鸢，这个心思深沉的家伙…… 她从来就没有彻底地信任过自己！ 自己为她流过泪，也为她流过血，可到头来，她还是不能相信自己。 这，想起来还真是讽刺啊。 不过，也正是系统的这一次提醒，让楚宁内心的愧疚感，落下去了很多。 同时，她也对能否刷满黑化值，活着回家这件事情，产生了巨大的消极情绪。 宁鸢不是能够与她日久生情的类型。 即便自己把心剖出来，送给她，也未必能够彻底打动她。 而自己这边，剩余的时间真的不算太多了。 【宿主，你很意外吗？】 【难道不是应该早就知道，这个任务，不容易的吗？】 【如果宁鸢是什么人都能拿下的，那这个任务，又怎么会落到你手里呢？】 楚宁扯了扯嘴角，无声地笑了。 是啊。 这不是早有心理准备吗？ 自己也只是跟对方演演戏而已，并不是完全真心地对待她！ 那么，凭什么要求对方完全信任自己呢？ 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啊。 一定是自己的演技太差，才会得不到认可啊。 只要，只要更努力……更用力……更疯狂…… “楚小姐？楚小姐！”雨乐见她在发呆，又忍不住喊了她两声：“时间不等人，我们还是尽快走吧？” 楚宁摇了摇头：“我不走。” 受到这样一个巨大的打击，她的脑子里，空白了大片。 自己说话的声音，听着都很遥远。 听她给出这样的回答，佳欣急了：“什么，你不走？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你知道你现在是被人囚禁着的吗？你不想要自由吗？留在这里，你的人生就完蛋了！你可是楚家大小姐啊，你真的心甘情愿做宁鸢那种人的奴隶吗？” 她的话很多，声音又尖锐，楚宁觉得太吵。 相较之下，雨乐的声音，就要温和许多：“楚小姐，你想想你的父母，他们只有你一个亲生女儿，现在又满世界地寻你，你忍心让他们一直为你痛苦，为你疲惫吗？” 楚宁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你知道我父亲这样迫切地寻找我，是为了什么吗？” “他们当然是因为爱你……” “他们想要用我的血，去救苏家未来的少夫人，好以此换取苏家一份高回报的项目。” 雨乐愣了一下。 她倒是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么回事。 不过，楚宁这话，也不是没可能。 楚建雄那两口子的黑料，确实不少，他们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楚家对于我而言，难道会是比这里更好的去处吗？”楚宁摊了摊手：“待在这里，至少有我爱的人，她会保护我，照顾我。”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 “其实，对于我来说……” “宁鸢是不是好人，根本就不重要。” “我爱她，就爱她所有的优缺点，无条件地接纳她的一切过去和未来。” “这种爱，你们不会懂的。” 听到这些话的雨乐，很想抬头，看看三楼那儿的宁鸢的表情。 不过，她不敢。 宁鸢这个人，属实不能算是什么好人。 她曾经亲眼看到宁鸢，是如何对付不听话的手下的。 这个时候，宁鸢应该已经通过她胸口别针上面的微型摄像头，看到了现在这一幕了。 宁鸢应该很满意了。 这扬戏，大概到这里，也就能够落幕了吧。 然而，佳欣并不是这么想的。 把楚宁从这里骗走，以及骗不走，真的是两个价！ 她缺钱，她很缺钱，她想钱都快要想疯了。 情急之下，佳欣脱口而出：“楚宁，你真的知道宁鸢是什么样的人？哈，我看你还是知道得太少！” 楚宁皱着眉看她：“你要说什么？” 佳欣冷笑一声，旁若无人地说道：“你知道宁鸢的亲生母亲，现在是在哪里吗？你知道宁鸢的亲生父亲，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 听到她连这些秘密都打算抖出来，雨乐人都麻了。 她的预感果然没错！ 这个该死的赌徒，为了钱，什么都说得出来。 “闭嘴！佳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雨乐想要捂住她的嘴巴，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佳欣瞪了她一眼：“我为什么不说？我偏要说！我见不得那种人骗人，我不希望楚小姐被那种人耽误一生！” 雨乐哆嗦了一下。 她正要做点什么，来阻止对方。 就听到耳朵里的隐蔽耳机里，传来了宁鸢薄凉的声音：“让她继续说。” 雨乐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生怕之后宁鸢算账的时候，把自己也一并清算了。 佳欣见她不再阻拦，得意地勾了勾嘴唇。 紧接着，她便继续说了下去：“宁鸢的那个亲生父亲，根本不是病死的，而是她亲手做局，被她弄死的！” 楚宁愣了一下。 佳欣还在喋喋不休： “她把她爸灌醉了，关在门外，关了整整一夜。” “那可是零下三十多度的冬天啊！” “为了保护她，这事情捂得很好，要不是我爸的朋友负责过这一起案子，我也不会知道的。” “那个时候，宁鸢才四岁吧？这当然是不用负责的。” 楚宁：“所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爸有精神病，喝醉了就打人啊！她受不了，不就这么干了吗？” 佳欣说到这里，还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你知道精神病会遗传的吧？” 楚宁没有搭她的话。 她想起来，剧本里似乎提过一句，宁鸢不是南城本地人。 至于更多的，倒也没有提过。 看到楚宁沉默的样子，佳欣两眼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完成任务的希望。 “那么，你再猜猜看，宁鸢的亲生母亲，现在是在哪儿？” “呵呵呵，我告诉你吧。” “在宁鸢被姓徐的那个女人带来南城，跟你亲爹搅和到一起之后，她还来找过宁鸢几次。” “不过，每一次，她都来要钱。” “宁鸢受不了了，就拿起刀……” 140.你凭什么觉得，我不疯呢？ 脸上，温热的泪水夹杂着雨水，不断地滴落。 她双眸空洞地望着前方的黑夜，脑子里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被一点点拉扯出来，血淋淋地摆在她面前。 到了现在，她也依然记得，自己亲生母亲第一次找到南城来，找到她就读的学校，站在花坛边上，对她用力挥手的样子。 那一刻的幸福感，哪怕是时隔多年的现在，再次回忆起来，也依旧甜得发齁。 她以为自己要被接走了，要有属于自己的家了。 待在楚家的日子，她过得很不开心！ 家里没有一个人算是她真正的亲人，就连楚家那时候养的狗，也常常对她呲牙。 她能够依靠的，只有庭院里的大树，阁楼或者杂物间的墙壁。 除此之外，她一无所有。 她扑进了亲生母亲的怀里，嚎啕大哭。 那个时候，她对这个女人全部的记忆，都来源于父母的结婚照。 按理说，那么小的孩子，根本不可能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人是在自己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离开自己的亲生母亲。 可宁鸢从小就过分的聪明。 她的记忆力，好得过分。 可现在看来，记得的越多，人就越痛苦。 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来接她走的，而是来试着从她身上搞点零花钱的。 她会仔细地去掏宁鸢身上每一个口袋，将宁鸢的书包里里外外地翻找好几遍，连课本都要仔细地抖几下，确保不会漏掉一块钱。 宁鸢的生活费，包括书本费，都没有幸免于难。 到后来，宁鸢的新书包也被她强行要走，原因是这书包上面有个奢侈品的标志，卖掉能值一笔钱。 她的到来，让宁鸢原本就难堪的生活，雪上加霜。 到了后来，她开始反复鼓动宁鸢去骗，去偷。 宁鸢不答应，她就卖惨加威胁。 “楚家那么大，你随便弄点东西出来，就够我花好一阵了啊！” “你现在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了，难道忍心看着你妈吃苦？” “阿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爸是怎么死的。” “如果你不让我活，那咱们俩就一块儿去死！” “我倒要看看，楚家会不会留一个小杀人犯在家里！” 那些刺耳的话，如今还在耳畔回响。 宁鸢并不是因为道德高尚而选择不动楚家的财产。 那个时候，她选择对楚家忠诚的理由，仅仅是觉得跟着楚家更有前途。 当然，她也知道，楚家的确不会留一个杀人犯在家里。 为了将这个秘密永远捂住，她做了跟四岁那年一样的决定：将威胁自己人生的存在，彻底铲除。 她用了刀，但她人小，力气也弱。 刀子很快被抢走，而她也遭到了几乎让她送命的殴打。 为了活下去，宁鸢拽着她的裤腿，死死拉着她，一起掉进了湍急的河水里。 命运再一次眷顾了她。 那个女人不会游泳。 她被附近桥洞底下钓鱼的好心人救了起来。 如此，时间一晃，过去了快十年了。 …… 楼下。 将自己知道的真相悉数抖出来之后。 佳欣终于有点害怕了。 她知道，这些秘密，是宁鸢人生里永远抹不去的污点。 宁鸢恐怕是到死也不想它们被公布于众。 而现在，它们都被楚宁知道了。 “算了，我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如果不说出来的话，我就一点儿完成任务的机会也没有了！”佳欣的内心里，在疯狂地咆哮：“反正，只要完成任务，我就出国了，宁鸢也拿我没有任何办法！” 只不过是放手一搏罢了。 况且，她也不信，楚宁在得知这一切之后，还能安安心心留在这里。 宁鸢这样的人…… 说到底，谁会爱她啊！ 一个连自己的父母都敢痛下杀手的人，谁敢爱她啊！ 在这个世界上，解决问题的办法有那么多，谁会像她这样极端，非得置人于死地呢？ 佳欣为楚宁找了无数逃跑的理由。 而楚宁呢，从始至终，只是平淡地看着她。 “你说完了吗？” 佳欣眼眸里的光，黯淡了一些。她用看疯子的眼神，快速地上下打量了楚宁一番：“即便知道了这些，你也不想跑吗？” 楚宁扑哧一声笑了。 看着她的笑容，佳欣莫名地哆嗦了一下。 这，这，这感觉……不好！ 这他妈也是个疯子！ “呵，呵呵，这样的两个人渣，不该死吗？”楚宁两眼发光，双手捧脸，露出病娇标准的痴狂笑容：“啊！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的阿鸢是这么棒的人，从小就这么棒！” 听到她这么说，雨乐也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不死心的佳欣，忍不住叫喊道：“你以为你是特别的吗？如果有一天，你做了让她难做的事情，她也会这样杀了你啊！” 楚宁深呼吸一口气，情真意切地说道：“死在最爱的人怀里，难道不幸福吗？” 雨乐嘴角抽搐。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疯了，这个人真的疯了……楚家大小姐，她疯了。 怪不得她会爱上宁鸢，原来是疯子之间的心心相印，心有灵犀！ 这扬戏，根本就没有演的必要。 宁鸢太多疑了，她怀疑了这个世界上最不该怀疑的事情，最不该怀疑的人。 她应该祈祷，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会被楚宁知道。 否则，这样爱她的楚宁，会干出多么疯狂的事情，真的很难说。 到那个时候，该担心生命安全的人，恐怕就是宁鸢自己了。 “既然楚小姐不愿意走……” “不，你必须跟我们走！”佳欣猛地冲上去，一把抓住了楚宁的胳膊，拽着她就要走：“你现在是病了，离开宁鸢，你的病就会好起来！你不该爱上对你施虐的人！” 楚宁一把甩开她的手，并且毫不犹豫地抡起了花坛上的红砖，对着她就是“邦”的一砖头。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 佳欣应声倒地！ 站在一旁的雨乐，也是彻底懵了。 她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状况。 等她回过神来，楚宁已经扔了手里的红砖，抡起了她平日里铲沙沙玩的铁锹，冲她砸了过来！ 雨乐：！！！ 跑干什么，愣着啊！ 不对，快跑啊啊啊！ 【宿主，你这几天的游戏没白玩啊，我们俩配合得真好。这一砖头下去，懵逼不伤脑呀，情况立刻好起来了！】 楚宁：闭嘴，不要破坏氛围。 她现在演雨夜杀人狂，演得正带劲呢。 “你们想要把我和阿鸢分开？嘻嘻，那你们就都留下来吧！” 141.恭喜你，重获自由 要是大家都赤手空拳，在一个明亮又平整的地方干一架，那她不一定会输给楚宁。 但现在，楚宁拿着铁锹。 这里的环境，楚宁比她更熟悉。 更重要的是，楚宁是宁鸢最重要的人，自己要是还想活命，就不能伤了她。 至于佳欣那个无脑的赌鬼…… 那就别提了！ 那家伙也是个疯子，竟然就这样把宁鸢的底给掀了。 虽然出门的时候，K说过，她可以“不择手段”，但也没有让她不知死活地去爆大老板的料啊。 以宁鸢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即便K全力护着她，她也是死定了的。 不过，雨乐现在顾不上她了。 自己得赶紧跑。 追在她身后的楚宁，跑几步，就放下铁锹，大口喘气。 楚宁倒是已经吃过大补丸了，但这副身体还是太虚弱，扛着铁锹在雨夜里追人，对于她来说，消耗太大了。 不过，她也不是真的想要追到雨乐。 她只是借着这个借口，光明正大地从宁鸢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好让自己被绑架，送去完成给娜娜献血的任务罢了。 楚宁还是惦记着系统允诺的积分！ 【宿主，加油跑，前面三百五十米，右转……】 “楚宁！楚大小姐！”雨乐突然停下脚步，举手投降：“我不跑了，你也别追了，行吗？” “你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样子，再吹吹风，淋点雨，明天你恐怕就起不了床了！” “你不想离开这里，那就算了，我不勉强你！” 楚宁扶着铁锹，隔着大概二三十米的距离，阴森森地看着她：“我，我不能让你出去，我不能……让你出去继续毁坏阿鸢的名声。” 雨乐一脸的无奈：“我不会的，你放心吧。” 楚宁：“你活着离开，我就没办法放心！” 话音未落，她就举起铁锹，继续追了起来。 …… …… 房子里。 三楼的阳台上面。 宁鸢已经接收不到雨乐那边的信号了。 她叹了口气，摘下了耳机。 想到刚刚雨乐她们俩从楚宁那儿试探到的结果，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展露出一个幸福的弧度。 这扬戏，应当算是完美谢幕了。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满分回答。 “即便知道我是那样一个不堪的人，姐姐也依然选择我吗？” “真没想到，我这样的人，也可以拥有如此的幸福！” “姐姐，你让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宁鸢走在楼梯上，不急不慢地往下。 一个从未被人如此爱过的小女孩，现在心情愉悦到可以原谅全世界。 她来到一楼的时候，佳欣已经醒了。 佳欣摸着脑袋，呲牙咧嘴地站起来，正要骂两句，一抬眼，对上了宁鸢那双含笑的眼睛。 她吓了一跳，差点给对方直接跪下。 宁鸢：“你不用害怕，今天的事情，我不追究。” 佳欣脸色一松，眼神仍带着警惕：“你真的不追究？不会秋后算账？不会阻止K给我发奖金？” 宁鸢沉下了脸：“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吗？” “没没没，我没这么说！” 佳欣这下是彻底松懈了。 她的脸上又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阿鸢，你知道的，我今天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了完成任务，不是真的这么想……我其实一直觉得，你敢反抗你的人渣父母，是很勇敢的事情！” 宁鸢嘲讽地笑了笑：“是吗？” “当然了！而且，你也不是故意的呀，你是被迫反抗的嘛。” 对方的恭维，于宁鸢而言，无异于奚落。 宁鸢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伪装，直言道：“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我并没有要跟你成为朋友，或者恋人。” 说着，她故意停顿一下，才慢悠悠地说下去：“而且，现在我已经成年了，我不会再做这么鲁莽的事情了。” 佳欣笑不动了。 她感觉到了强烈的威胁。 于是，她只能默默地低头，装鹌鹑。 “你看到她们俩往哪里去了？”宁鸢问道。 “我……我睡着了，这个我真不知道！”佳欣尴尬地说道：“雨乐应该很快就会带她回来了吧，您等等就是了。” 宁鸢望着眼前这片浓稠的黑暗，目光变得幽深。 这扬戏，已经落幕了。 应该不会再出任何变故了吧？ …… 不知不觉中。 雨乐已经完全偏离了预定的离开路线。 更糟糕的是，原本已经快要停了的雨，又开始噼里啪啦下起来。 黑暗之中，她看不清前面的路，也看不清后面的路。 “楚小姐，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吧！”雨乐气喘吁吁，再次扶着树，停下歇息：“我认了，你别再追了！我跟你回去，我不跑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回应她的，只有风吹雨打的声音。 雨乐愣了一下。 她的眼镜被雨水打湿，已经不太看得清了。 她摘下眼镜，用湿漉漉的衣摆，胡乱地擦了擦。 重新戴上眼镜。 眼前虽然还是一片模糊，但还是要比刚刚清楚一些了。 她甚至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的功能，对着后面照了照。 “楚小姐？” “楚小姐你别吓我！” “你在哪里？！” 没有任何人回应她的呼喊。 雨乐这下是真的慌了——亲眼目睹楚宁用砖头敲晕佳欣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慌，现在是真的恐惧了。 楚宁能去哪里？ 在哪里晕倒了吗？ 难不成是脚滑了，掉下山坡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宁鸢会杀了她的。 “楚宁！你快出来，你不要躲了，你快出来啊！”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雨乐也不敢将今天发生的只是一扬戏的真相说出来。 她只是拼命地呼喊楚宁的名字。 “楚宁！！！” “你在哪里，回答我！” “算我求你了，出来啊！” “我让你打就是了，你快点出来啊！” …… 与此同时。 楚宁已经按照系统的地图指示，抄小路离开了这片区域。 山林的另一侧。 这里停着一辆车。 车门边站着的人，也算是楚宁的老熟人了。 “楚小姐，好久不见。”闻明将手中的伞递过去，罩在了楚宁的头顶：“恭喜你，重获自由。” 楚宁拧了拧眉。 这小子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系统怎么通知他的？ 楚宁坐上车的后座。 闻明开车，带着她，沿着山间小路，扬长而去。 路上，系统跟她简单说明了情况。 【我本来想要动用一些非常规的力量来办这件事情的，这样会更加隐蔽和稳妥。】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我直接用你的聊天软件，给闻明发了求救讯号。】 楚宁：我可以说脏话吗？ 【不可以。】 楚宁：我他妈的早晚要弄死你这个王八蛋狗系统！ 142.人生就是误会和巧合 “楚小姐，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闻明开着的车渐渐驶入了市区。 他回头，看了一眼楚宁。 这些天没见，楚宁的精神状态倒是还算不错，貌似还吃胖了些。 看来，宁鸢虽然囚禁了她，倒也没有过分地虐待她。 能让那样的人手下留情，也就充分说明了楚宁在她心中的重要性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自己把这样一个重要的人，从宁鸢身边带走了，会遭到怎么样的打击报复呢？ 闻明只是想了想，都觉得有点兴奋——没错，是兴奋。 对付普通人，用太过分的手段，总会有愧疚。 但是，对付跟自己一样的疯子、变态，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不会愧疚。 毕竟，对方也会用同样残忍的手段，报复回来。 这注定会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所以，闻明选择帮助楚宁，也不仅仅是因为楚宁曾经帮过他，对他释放过善意，更多的原因，还是他想要跟宁鸢过过招。 但愿宁鸢可以给他带来更多的愉悦！ “我吗？呵呵，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可以去哪里。”楚宁撩了撩潮湿的头发，长叹一声：“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送我去这个医院吧。” 闻明点点头：“行啊。” …… …… “怎么办，怎么办！” “找不到，完全找不到！” 这个时候。 仍在山林之间疯狂寻人的雨乐，已经在惊惧交加之下，慌不择路，被藤蔓绊倒在地。 她的脚踝扭到了，剧痛无比。 她不得不靠着一棵树坐下来，稍作歇息。 “要是不能把楚宁带回去，宁鸢一定会杀了我的！” 不得不说，宁鸢带给她的威慑力，不亚于鬼怪。 雨乐认识宁鸢的那一天，Z就反复告诫过她，千万不要触怒宁鸢，不要去碰宁鸢的东西，更不要去碰宁鸢在意的人。 那个时候，雨乐还特地问Z，宁鸢在意的是谁？ 这个人，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姐妹，看起来好像也不是花痴，能让她在意的人，会是谁？ Z告诉她的那句话，她至今都记得。 Z说的是：“我也不知道这个人会是谁，不过，我们都应该祈祷，这个人永远不会出现。” 没有这个人，宁鸢就永远不会情绪化地做事。 没有这个人，大家就可以长久地维持表面和谐，互惠互利。 当然，雨乐也曾经问过Z，为什么要认这样的家伙当老大？ 她除了智商高点，学习天赋强点，出手大方点，还有什么优点吗？ 这可是个连亲生父母都能干掉的人啊！ 用心狠手辣来形容她，都太轻了！ 听到她这些疑问，Z还莫名其妙地笑了：“就因为她无牵无挂，也够狠，才能当我们的领导啊。” 将自己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 雨乐捂着自己疼痛的脚踝，咬牙切齿。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汗水，还是泪水，亦或者只是雨水。 她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声音。 她，不想死。 “我已经尽力寻找过楚宁了！”雨乐艰难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山林出口的方向走去：“她死了，也不是我害的。” “我没有错。” “我不能为她陪葬。” “我刚刚从最好的学院毕业，我还有大好的青春和前途。” “我要逃，远远地逃走！” “对不起了，宁鸢，对不起了，Z！” 把她当亲妹妹一样抚养长大的Z，大概也想不到，在这种时候，雨乐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抛弃他的恩情，撂挑子，一声不响地远走高飞。 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 在房子里留守的佳欣，以及宁鸢，都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 特别是佳欣，已经急得忍不住给雨乐打电话。 然而，这里的信号不好，电话根本打不出去。 宁鸢阴沉着脸，用很不友善的眼神，盯着佳欣：“你和雨乐，应该没有真的想要把楚宁带走吧？” 这阴森森的声音，让佳欣背后发寒。 她哭着说道：“我没有啊！我干嘛要带她走呢？这对我来说，没有半分钱好处啊！” 宁鸢：“你们都已经知道，楚建雄在发布高价悬赏了，不是吗？” 佳欣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有点心虚地垂着脑袋。 其实，她还真的想过，将楚宁带走，直接送回楚家，在楚建雄和K那儿，来个两头通吃。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赌徒就是有这点不好，遇到钱的事情，容易丧失理智。 但，但是……她不是没有那么干吗？ “其实吧，阿鸢，我和雨乐不太熟！我和她也就偶尔一起出去喝喝咖啡，逛逛街，聊聊天，做做指甲和头发而已……” 现在的情况是，雨乐和楚宁都没有回来。 佳欣也忍不住猜疑，是不是雨乐带着楚宁这个大宝贝，吃独食去了。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她得立刻撇清跟雨乐的关系。 “阿鸢，我陪你去找人！”佳欣握住了宁鸢的裤腿，急切地投诚：“我会向你证明，我跟雨乐不是一伙儿的，我一直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宁鸢毫不客气地抬腿，将她踹开。 紧接着，她一言不发地冲进了雨幕之中。 这片山林很大，有一面是陡峭的山坡，还是很危险的。 今晚的雨下得这样大，如果楚宁不小心滑下去了，那她现在恐怕都已经昏迷了！ 除了这里，这片山林的其他区域，就还算是比较安全的。 但也不是完全安全。 这里不会有什么大型猛兽，但还是会有蛇的。 要是楚宁被蛇咬了，又不能及时被人发现，那后果同样是不堪设想。 “姐姐，你不能有事，你绝对不能有事！” 宁鸢直接排除了楚宁逃跑的这个可能性。 那样爱她的阿宁姐姐，是绝不会背叛她的，这一点，她已经深信不疑。 所以，她只认定，楚宁是遭遇了难以摆脱的困境。 要么，是她昏迷在了山林之间的某处。 要么，是她被雨乐挟持，带走了！ 如果是后一种可能性……呵呵。 那么，雨乐就会知道，她，宁鸢，撕开以道德和文明作的皮囊之后，究竟是什么模样了…… 143.姐姐还等着我去救她 “下着这么大的雨，她跑出去找人？” 佳欣呆呆地看着宁鸢那逐渐消失在山林黑暗之中的背影，艰难地咽了咽唾沫。 疯了，这个疯子…… 不对，她本来就是疯的！ 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佳欣这才重新站起来。 冷风吹得她直打哆嗦，身上哪儿都疼，特别是脚上的伤，又肿又痛。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不掺和这些疯子的事情了。 反正，自己没有拐走楚宁。 至于雨乐有什么话，那她自己去跟宁鸢说去吧！ …… 宁鸢举着手电筒，在山林之间喊着楚宁的名字。 对这片山林的熟悉程度，她高于雨乐，也高于楚宁。 所以，一走进来，她就有了大概的寻找方向。 她先去了靠近陡峭山坡那一面的蜿蜒小路。 “姐姐！” “阿宁，你在吗？” “如果听到我的声音，你回应一下我！” 她并不只是一味地呼喊。 一边喊人，她一边查看道路两旁的草丛、灌木，寻找可能是姐姐留下的痕迹。 周围漆黑一片。 远处的树木和花草，在风吹雨打之下，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冷风从很远的山谷里吹来，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带着草木腐败特有的气息。 宁鸢只觉得浑身都冷。 她的脸色已经惨白，四肢都冷得发僵，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即便现在正在下暴雨，那些痕迹也不是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被冲刷干净的。” 宁鸢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总是胜券在握的。 今天的事情，全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就连这个演戏用的舞台，也是她亲手搭建的……不会出错的，绝对不会的。 姐姐身体那么弱，她能跑多远呢？ 她跑不远的。 她一定在某个地方可怜兮兮地坐着，等待自己的拥抱，等着自己牵她的手，带她回家！ “姐姐还等着我去救她，我不能乱了阵脚！” 在这拼命寻找的时间里，她的脑子里，浮现了许多与姐姐的回忆。 从她们俩的第一次见面，到第一次…… 姐姐总是热情洋溢地展示她的爱意，像是恨不得将整颗心都挖出来，捧到她宁鸢的跟前。 这样浓烈的爱意，总会让人忍不住怀疑，它是否真的存在。 而现在，宁鸢已经相信它的存在了。 只要姐姐平安无事地回来…… 她就愿意将自己的余生，毫无保留地献给姐姐！ 她发誓，自己再也不会怀疑姐姐。 “上天不会对我这么残忍的，它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宁鸢这样自我安慰着，耳畔却好像模糊地听到了亲生父母嘲讽的声音： “宁鸢，你这种畜生，也会有人真心爱你？” “哈哈！即便是有，老天也会把她没收的！” “你这种心狠手辣的怪物，就该孤独终老，发烂发臭！” “你居然敢妄想后半生幸福安乐？” “放弃吧，放弃吧！” “你跟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那些模糊的声音，像是风声，像是自己内心里的幻觉。 宁鸢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她冷笑了一声，继续前进。 放弃？ 当年她拼尽全力活下来，就再也没想过放弃！ 即便是做了那样的事情，她也不觉得，那是自己的错。 即便是如今的自己，再回到四岁那年的深夜，也只会做出与当年一样的选择。 当年那个瘦瘦小小的她，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全是挨打的痕迹。 新伤叠着旧伤，反反复复，无法痊愈。 她向周围的大人求助，但他们都会畏惧自己那个精神病父亲的报复，不敢多管闲事，只一个劲地劝她“忍耐”，告诉她“长大了就好了”。 可是，在这个人渣身边，她真的能活到长大的那一天吗？ 她如果想要活下去，只有那么做，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可笑的是…… 这个精神病父亲，对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像是对待家畜，对姓徐的这个女人，却好到恨不得把心肝都捧给她，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像是怕吓着她——如今看来，那的确是真爱。 只可惜，他的爱，连一点点都没有分给自己。 如今，自己大概的确是遗传到了他的病。 她对阿宁以外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下狠手，唯独将阿宁一个人，塞进了自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我不相信命，我不信什么报应。” “不过……” “如果姐姐可以平安无事地回来，下半辈子，我就做一个好人！”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什么都不争了。” “我会带着姐姐，远走高飞，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与她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 …… 在山林间搜寻了整整一夜之后。 宁鸢的心，终于死了。 天已经蒙蒙亮，雨也彻底停了。 可她什么都没有找到。 她几乎将这座山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当然，她也没有找到雨乐。 此时的她，麻木地坐在下山的某个路口边上，望着空无一人的马路。 她的胳膊、小腿，包括脸颊上面，全是荆棘划出来的细小血痕。 裤子、衣服，都已经被树枝刮破了，连她的头发上面，也挂着枯叶和蛛网，看起来狼狈得像个流浪汉。 绝望的情绪，萦绕在她的心尖，如同毒虫一般，一点点蚕食着她剩余不多的理智。 是雨乐带走了姐姐吧？ 那么，姐姐现在应该已经回了楚家，对吧！ 雨乐想要的，无非就是钱。 阿宁对于她而言，只是换钱的工具罢了！ “姐姐，你等我，我来接你了。” 宁鸢顾不上悲伤，也顾不上歇息，立刻掉头往回走。 她的车还停在那栋房子门口。 想要离开这里，徒步不是最好的选择，她得开车，这样能更快一些。 她希望姐姐是在家里乖乖等着她的。 “这一晚上，姐姐一定害怕极了。” “等我见到姐姐，我要给她一个三分钟，不，十分钟的拥抱。” “到时候，姐姐想要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 她在山林里奔跑着。 耳朵里，除了风声，似乎又隐约出现了亲生父母的声音： “宁鸢，放弃吧，别再自欺欺人了。” “谁也不会喜欢一个疯子、变态、杀人犯的。” “楚宁已经逃跑了，抛弃你了！” “你再也找不回她了，嘿嘿！” 宁鸢终于忍无可忍，对着空气怒吼：“你们给我闭嘴！都给我滚，滚啊！” 如果她没有质疑姐姐对她的爱，那现在她应该正搂着姐姐，睡在香香软软的被窝里。 正是她错误的质疑，害她弄丢了姐姐。 她不会再怀疑姐姐了。 再，也，不会了！ 144.躲躲藏藏的日子开始了 那么，现在，楚宁在哪儿呢？ 凌晨的时候，楚宁让闻明开车，送她来到了苏家控股的一家私人医院。 在这里，她献了200CC的血。 献血本来是一定要身份登记的，但楚宁用金钱改变了他们的原则。 所以，这一次献血，楚宁登记的是别人的身份。 还是一个歪果仁的身份。 这个身份，是系统提供给楚宁的。 这个人本身是不存在的，但他却有十分真实的、存在于世的各种痕迹，都是系统精心捏造的。 就连楚宁进入这儿之后的监控，都由她安排系统处理过了。 以后，宁鸢想要以此为线索，来寻找她的踪迹，几乎不可能成功。 “系统，这下你满意了？” 【奖励我已经发放给你了。宿主，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 奔波了一夜的楚宁，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洗个热水澡，再吃点东西，睡一觉。 有系统提供的大补丸，她的身体还撑得住。 不过。 现在的楚宁，累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灵。 跟宁鸢斗智斗勇，反复地极限拉扯，真的很累啊！ 而且，一想到自己这样偷摸跑掉，被宁鸢知道了真相，自己会有什么新的待遇……她就觉得头皮都是麻的。 这一回，自己可真是作了个大死了。 “我得缓一缓。” 楚宁现在坐在闻明的车后排，闭目养神。 陪她奔波了一夜的闻明，倒是没有丝毫的怨言，也没有打扰她，而是正在做着他自己的事情。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楚宁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跟对方说一句谢谢。 “谢我？那就不必了。”闻明礼貌微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楚小姐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为朋友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很乐意。” 他这么说，倒是让楚宁有点不自在。 毕竟，楚宁当初对他好，也不是诚心实意的。 现在得到的回报，只能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过，楚小姐，我想建议你一句。” “有话你直说。” 闻明收起了笑容，换上更为严肃的语气：“你留在国内，已经不安全了。无论是楚家人，还是宁鸢，亦或者闻家那些人，他们都不像是打算善待你。” 楚宁点点头：“我知道。” 闻明：“所以，你打算出国吗？我可以帮你。” 楚宁摇头，拒绝了。 她只是战略性地躲避，又不是打算投降了。 真跑到国外去，让宁鸢一辈子都找不到，那她接下来的任务，还要怎么玩？ 当然，真完不成这个任务了，现在也不慌了。 反正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就是换个世界再玩罢了。 闻明叹了口气：“那么，好吧！你想要留在国内，看他们鹬蚌相争，我也可以帮你。不过，躲躲藏藏的日子，恐怕不会太舒心，楚小姐得有很强大的心理抗压能力才行呢。” 楚宁：“我心里有数。” “那么，我给你提供一个临时的住所吧。” 闻明从副驾驶位置下面，拿出一个盒子来。 他打开那个盒子，从里面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了楚宁。 是那种老式的黄铜钥匙，一看就知道，很有年代感了。 楚宁道了一声谢谢，接了过来。 “这房子的位置，虽说是在南城，但已经在南城的边界处了。那里是一片很大的棚户区，里面的环境比较差，肯定比不上楚小姐家的豪宅……” 不等闻明说完，楚宁就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逃命的时候，有地方睡就不错了，我怎么还会挑剔呢？” “楚小姐心态这么好，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楚宁：“谢你吉言。” 闻明：“不客气。” 俩人平静地对视了一眼，又继续沉默着，各做各的事情。 在这个时间里。 闻明简单地调查了一下，楚家目前的情况。 这段时间里，楚家的集团内部，出了不少的状况。 不过，都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损失都在可控的范围里。 楚建雄正在积极地跟苏家合作，似乎是打算通过这种手段，逐渐从闻家的掌控之中脱身……不得不说，这个男人，还真是薄情寡义，精明利己。 他借着闻家的力，摆脱了之前的困境，为此不惜牺牲了独生女的幸福。 如今，才过去多久？ 他就迫不及待踹掉闻家，搭上苏家了。 他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么做，会让刚刚嫁入闻家的楚宁，处于多么尴尬为难的境地。 也难怪楚宁会不想回家。 这闻家和楚家，都不能算是她的家。 宁鸢囚禁着她，究竟是图谋整个楚家，还是图谋她一个人，真的很难说。 稍微分析了一下楚宁的困境，闻明对她又多了几分怜悯。 看似光鲜亮丽的千金大小姐，其实和自己一样，都是利益的棋子啊。 那么，如果有机会…… 他就试着帮助楚宁，挣脱笼中鸟的命运吧。 …… …… 楚家。 这个时间点，楚家一般是没有主人在家的。 宁鸢直接推开门，闯了进来。 正在嗑瓜子闲聊的佣人们，听到门口巨大的动静，吓得瓜子都掉了一地。 “王妈，你看到大小姐回来了吗？”宁鸢目光沉沉地盯着王妈：“回答我之前，先确定，你说的是真话，否则后果自负。” 王妈哭笑不得：“阿宁大小姐一直没回家啊！” 宁鸢：“是吗？” 另一个佣人也附和道：“是的，一直没有回来，董事长和夫人都在找她，我们也……” 宁鸢没再继续跟她们耽误时间。 她转身就走，准备去集团，找楚建雄当面对质。 一晚上没睡觉，再加上非常担心楚宁的安危，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很差了。 一路上，她车速很快，好几次险些撞上别人的车。 好在，最终是有惊无险地抵达了楚家集团大楼。 她以最快的速度下了车，直奔董事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楚建雄的办公室大门没有关。 宁鸢闯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喝茶，看新闻。 “阿鸢？你怎么搞的，脸色这么差，衣服也湿了，头发……” “大小姐回来了吗？” 宁鸢直切主题，让楚建雄不由得皱起眉头来：“哎，你也太关心她了吧？” “请您回答我，楚宁大小姐，她回来了吗！” 楚建雄扶额：“没有！没有！你这么关心她，都找不到她的去向，我又能怎么的？”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嘀咕道：“这死丫头真是的，原本也就这点血值钱，现在是真的一毛不值了……她干脆死在外面得了！” 宁鸢愣住了：“你，说什么？” “喏。”楚建雄推了推面前的电脑显示屏，将他和苏老的聊天记录，直接展示给宁鸢：“人家苏家，找到新的血包了，用不着楚宁了！” 145.没时间再去找楚宁了 “是吗？” 宁鸢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聊天信息，拧了拧眉。 这么巧的事情，也有吗？ 昨晚，姐姐失踪了没多久，苏家就找到了新的KEN血型血包？ 什么时候这个稀有血型满大街都是了吗？ 楚建雄似乎是看出了宁鸢的怀疑，他忍不住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你以为，我没有去查这个歪果仁的身份信息吗？这个人是真的有，之前一直在毛熊国生活，最近过来这边旅游，心血来潮献了点血……”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调查到的内容。 越说越觉得心里不爽。 多好的机会啊！ 要是楚宁听他的话，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他去苏家交涉，那他们楚家这一趟会挣多少，简直难以想象啊！ 不过就是200CC的血而已，又不是要她楚宁的命。 她至于离家出走这么久？ 连宁鸢都找不到她，她还真是会躲啊。 “这个歪果仁是在哪里献的血？” “你还不死心？”楚建雄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非得认为这是楚宁吗？” 宁鸢攥紧了拳头：“这个血型有多么稀有，您也很清楚。这个歪果仁出现得太巧了，我认为里面大有问题！” 楚建雄不耐烦道：“行了，能有什么问题？苏家都没说有问题，你还缠着不放，是想让他们反过来抓住楚家人的把柄吗！” 说到这里，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热茶。 再次放下杯子，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宁鸢，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在寻找楚宁这件事上面了。” “你也知道，咱们集团最近一直不算顺利。” “琐碎的事情那么多，只靠我和你代阿姨，还有你的徐阿姨，真的忙不过来了。” “这样吧，你赶紧回去收拾一下，换一身衣服，下午跟你代阿姨一起，出差一趟。” “这一趟出差，得要至少半个月，家里的事情你自己安排好。你代阿姨这个人比较糊涂，你得多提醒她，帮她的忙，知道吗？” “等你回来了，我会安排你去你一直想去的部门实习。” 宁鸢沉着脸，面色不悦：“我可以不去吗？” 楚建雄猛地一拍桌子：“都什么时候了，还由得了你挑三拣四？” “但是，阿宁大小姐她……” “她那样的废物，除了会闹脾气和乱花钱，难道还会点别的？”楚建雄绷着脸：“依我看，也不用寻她，只要她身上那点钱花完了，或者在外面被人欺负了，自然也就老实回来了。” 听到这些话。 宁鸢沉默了。 她果然还是对楚建雄这两口子的期待太高了一些。 她居然会认为，这两个人，至少对楚宁有几分纯粹的亲情。 可惜，并没有。 楚宁失踪了。 在她的眼里，楚宁只是失踪了不到十个小时。 但，在楚家其他人的眼中，楚宁已经失踪了好几天了！ 他们真的，不着急吗？ 那可是他们唯一的亲生女儿啊。 “出去吧。下午三点之前，准时到机场，带好你的随身物品，不要迟到。” 楚建雄甩了甩手，示意宁鸢出去。 即便他不赶人，宁鸢也不愿意跟他待在同一个空间太久。 她转身离开。 心里一片悲凉。 “姐姐，你说，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呢？”宁鸢将自己代入楚宁的身份，只觉得眼眶发酸：“你看，他们明明知道，你会的不多，弱小又很善良，却一点儿不担心你的人身安全，不怕你挨饿受冻，也不怕你上当受骗！” 她那么好的阿宁姐姐，怎么会有这么糟糕的家庭，这么糟糕的父母？ 他们，不配做姐姐的父母！ 想到这里。 宁鸢的眼底划过一抹狠厉。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切身体会，姐姐此刻的无助和痛苦。” 他们不再继续寻找楚宁，但，宁鸢不会放弃。 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走出楚家集团大楼，她给Z打了个电话过去。 “你说什么？雨乐不见了？楚宁也不见了？”电话那头的Z吓了一跳：“不可能吧！她没理由真的拐走楚宁啊？” 宁鸢：“废话都不用说了，赶紧去找人。” Z：“好好好，我负责，我负责到底！你别急啊，那么两个大活人，不会凭空蒸发的，她们多半是遇到了点小麻烦，暂时被困住了。” 宁鸢：“你就这么信任雨乐？” Z：“我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养大的，你说呢！” 宁鸢冷笑了一声。 她觉得，Z这个人，总是心肠太软。 他控制手下的方式，太温和了。 他对雨乐太好，即便对方做错了事情，也很少会下狠心去罚她。 这样一朵几乎是在温室里养大的花朵，对Z会有多少忠诚，恐怕真的不好说。 如果她被苏家给出的丰厚回报诱惑了，趁着夜色，绑着楚宁去了苏家，强迫楚宁献了血，那么现在……她可能已经坐上了偷渡出国的小船。 听着宁鸢这讽刺意味满满的冷笑，Z颇有些恼怒。 Z想到了宁鸢当初的一些毫无人性的做法，忍不住说道：“宁鸢！你总是疑神疑鬼也就罢了，能不能不要勉强别人也学你这样？” “我觉得你应该还记得，雨乐曾经给我挡过刀！” “她对我的忠诚，你真的看不见吗？” “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永远不会怀疑她！” 电话那头，宁鸢懒得听他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立刻启程，前往苏家。 虽然楚建雄没有告诉她，昨晚接收了KEN血型血包的医院是哪一家，但她可以去找。 先从苏家控股的那几家医院找下去！ 就算她在监控里看到了那个歪果仁，她也不会相信！ 除非，那个歪果仁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她面前，当着她的面，再次验血型。 否则的话，她只能认为，昨晚那个稀有血型的捐献者，就是她的阿宁姐姐。 “姐姐，你放心。我会找到你的，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如果真是雨乐拐走了楚宁，做了这样不可饶恕的事情…… 那么，雨乐的下半辈子，就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146.让那个人出来见我 苏家控股的某一家私人医院内。 顶层，VIP套房当中。 苏老带着他的助理，他的助理带着一些礼物，踏进了这间病房。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满脸忧郁地看着窗外风景的娜娜。 这段时间，他花重金，也花了大量的人脉，替这个女人调养身体，总算是有了成效。 她的脸色明显好看了很多，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看来，金钱的确是最养人的东西。 自从打算接纳娜娜，让她做自己的孙媳妇，苏老看她也一日比一日顺眼了。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谢谢您的关心，我感觉……其实，不用输血也可以的。” 娜娜慌忙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向苏老行礼。 虽然她不喜欢这个曾经为难过自己的糟老头子，但，看在苏衡的面子上，她愿意给对方一些尊重。 苏老摆了摆手：“你坐下吧。” 娜娜再次坐了下来，低眉顺眼，略显局促不安。 苏老又给助理递了个眼色，让对方出去了。 这个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 没有了旁人，苏老也不再跟她客气地说话，直接问道：“你最近有没有主动跟阿衡联系过？可别忘了，你当时亲口答应我的那些话啊。” 他为娜娜提供这些优渥的生存条件，甚至不惜花费大代价，替她寻找血包，可都是一个前提，那就是她得收心，好好对待阿衡！ 娜娜心里咯噔一下。 她这个人，其实不太擅长撒谎。 所以，即便她什么也不说，苏老也能轻易地从她脸上看到答案。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你可别告诉我，这几天，你就只是躺在这里，白白浪费我苏家的资源，并没有履行你对我的承诺！” “没有！我……我联系阿衡了，我有劝他好好养病的！” 娜娜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阿衡能够尽快好起来，尽快回到南城，尽快地……尽快地回来陪我……不，是陪伴您……”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她倒是还一脸的委屈，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牺牲。 苏老很嫌弃地白了她一眼：“够了！整天哭哭啼啼地干什么，老头子我还没有死呢。” 他对娜娜说的话将信将疑。 但，他是个体面人，也不好去看年轻人的聊天记录，翻别人的隐私。 他只能姑且相信，阿衡和这个女人的感情，还如以往一样了！ 最近这段时间，阿衡连他这个亲爷爷的消息，都不回复了。 他派去陪着阿衡的人说，阿衡最近总是把他自己关在房间里，烧香念经……嗯，他人呢，看起来倒是不颓废，还养得白胖了一些。 苏老倒不觉得自己这个孙子是真的看破红尘了。 理由是，这小子从房间出来之后，还是该吃肉吃肉，该玩就玩，还去钓鱼，亲自搞烧烤，顿顿大鱼大肉，把院子外面的流浪猫狗都喂胖了。 哪个准备遁入空门的人，会是这样呢？ 所以，苏老只当他是刚刚经历了生死大劫，性情短暂地变化了。 等他回到南城，跟娜娜结了婚，一切就都会恢复原样吧！ 想到这里，苏老缓和了神情，对娜娜语重心长地叮嘱：“你要多跟阿衡聊聊天，主动一些，早中晚地发消息问候问候他，别总是端着，更不允许你还像以前那样，把他不当个人！” 娜娜红了脸，小声地说道：“我……我一直，把他当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不把他当人看啊。” “这些话，你哄哄阿衡就算了，难不成还想哄我？” “我没有……苏老，我真的没有……” “行了。我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那我送您到门口。” …… 把苏老送走之后，娜娜忧心忡忡地转身，回了房间。 刚刚，她真的很害怕，苏老要看她的手机。 如果苏老看了的话，他立刻就会发现，自己给苏衡发的消息，都被拒收了。 她觉得，苏衡只是暂时跟她闹脾气。 这样爱她的一个男人，如何会真的忍心，一辈子不理她了？ 更何况，她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一切都是苏衡自愿的，他不能不讲道理吧？ “苏衡，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就……我就躲起来，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我！”娜娜碎碎念着，摸出手机，再次给苏衡发消息。 回应她的，仍然是那个鲜红的感叹号。 娜娜不信邪，又试着给他打电话。 回应她的，是“正在通话中”的机械提示音。 她的心，终于一点点沉下去了。 “他居然把我的号码都拉黑了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就在这个时候。 宁鸢出现在了她的病房门口。 她的身边，跟着一个眼神闪躲的小护士。 到了病房门口，那小护士就赶紧跑路了，生怕一会儿被波及到。 “娜娜小姐，我们聊聊。”宁鸢一脸平静地命令道。 “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聊的。”娜娜看到她就害怕，整个人缩成了一团：“你赶紧走！不然的话，我报警了！” 宁鸢冷笑一声，快步走向她。 在她拨出报警电话之前，一把夺走了她的手机。 紧接着，她像是拖死狗一样，拽着娜娜的后衣领，把娜娜从床上拽了下来。 “你最好不要叫唤，否则，我不能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娜娜被迫半跪在地上，眼泪直流，嘴唇哆嗦着说道：“我……我跟你没仇没怨，你为什么要……要这样对我……” “闭嘴。” 宁鸢干脆揪住了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说，昨晚给你献血的人，是谁？” 娜娜艰难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未落，宁鸢就握住了她的右手，准确说，是她的手腕。 “我再问一遍，那个人是谁？想好了回答我。” “我真的不知……啊！” 咔吧一声响，娜娜的手腕瞬间错位。 她尖锐的哭喊声，响得整栋楼都听得到。 “我真的不知道！我……我只听说是个歪果仁，名字是一串很长的英文字母，我……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啊！” 宁鸢：“那你告诉我，这个歪果仁，你见到了吗？” 娜娜哭着摇头。 宁鸢微微一笑，又重新给她把手腕掰了回去。 在娜娜以为，这一切应该结束了的时候，宁鸢握住了她的左手手腕。 “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想办法让那个歪果仁出来，到这里来见我。如果你做不到，那就由我来想这个办法……到时候，你会吃很大的苦头。” 宁鸢的声音冷冷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半小时，倒计时开始。” 147.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南城边缘。 两城交界处。 “这片棚户区还真是大啊！我感觉这里都可以被称为是一个小镇了。” 楚宁提着刚买的零食和水果，从马路对面走过来，进了巷子里。 重获自由，独立生活的日子，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愉快。 楚宁早就习惯了被人照顾的感觉。 无论是在原来的世界，还是在如今的世界，她都挺懒的。 有人帮忙打扫卫生，将一日三餐变着花样做好，端到自己面前来，甚至连牙刷上面的牙膏也帮忙挤好，换下来的脏衣服从不会积攒过夜，有一点点污渍的被单都会立刻被换下来…… 简单回忆一下自己待在宁鸢身边的这段日子，楚宁的心情很惆怅。 只短暂地离开了不到十个小时，自己就开始怀念了吗？ 可恶，人类的本质，果然就是米虫！ 【宿主！宁鸢正在医院里，为难娜娜。】 【娜娜有什么错？】 【她什么都不知道！】 【宁鸢凭什么这样欺负她！】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楚宁纳了闷了：“我要不要再提醒你一遍，我只负责献血，不负责售后？” 【你就不能再对娜娜多点同情心吗？】 “不能。” 楚宁当场就板起了脸。 “我还得再提醒你一句，你已经没有积分再跟我交换了。” “我的血很宝贵，我也不想再浪费在娜娜身上了。” “你也最好赶紧忘了娜娜吧，你已经尽力了。” 系统沉默了。 它似乎的确是燃尽了。 哪怕女主光环仍在不断地影响着它，娜娜哭喊和祈求的声音，像是魔咒一样困着它，它也没办法帮到她了。 至少，现在它是拿不出什么诱人的条件，让楚宁去帮忙了。 除非楚宁突然良心发现…… 可惜，这玩意儿，现在的楚宁还有没有，不好说呢。 楚宁穿过了一条狭长的巷子，往闻明提供给她的临时住处走去。 那大概是闻明曾经住过的家。 房子不算太小，有两个房间，厨房、卫生间也都有。 只不过，这里可没有物业每日打扫卫生，房子外面一整个是脏乱差的代表，还闹哄哄的。 将钥匙插进锁孔，拧动。 门打开之后，房子里面的干净整洁，会让人的心情瞬间好起来。 这房子的阳台一侧，面向一条贯穿了整个棚户区的大河，河岸边种了不少的花草，采光很好，风景相当不错。 走进这里，楚宁就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闻明的内心世界。 闻明想要变成女孩子的心情，楚宁完全能够理解了。 他很喜欢花，喜欢各种亮晶晶的东西，喜欢各种款式的小裙子，衣柜里，放了很多花花绿绿的洛丽塔裙子——看起来都像是他亲手缝的。 他的卧室里，有一台老式的缝纫机。 缝纫机旁边，有两个巨大的书柜。 书柜里这些书的内容很杂，从服装设计，到医药学，经商管理……甚至还有什么“尸体图鉴”，看得楚宁一愣一愣的。 闻明这个人，还真是复杂。 楚宁没有去乱动他的东西。 另一个卧室是空置的，她就在这里打地铺。 “今天就不吃泡面了，也不吃凉拌黄瓜了。”楚宁这样对自己说道：“规规矩矩的，点个外卖吧！” …… …… 南城。 医院里。 半个小时的时间，即将到点。 被她这恶鬼一般的气息死死镇压住的娜娜，现在连哭都不敢大声哭了。 她本来是想要喊救命的。 但是，“救”字刚刚喊出来，她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大嘴巴。 宁鸢是真舍得打她！ 在她手里，娜娜感觉自己根本就不能算是个人。 自己这一辈子没有吃过的苦，都在这半个小时里吃完了。 “看来，你想不到办法了。”宁鸢阴森森地说道。 “我给苏老的助理打了电话了，他……他没接……”娜娜哽咽着，说道：“我真的没办法了，你把我杀了，也没用的。” 宁鸢沉默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折叠刀，唰的打开。 娜娜大惊失色，瞳孔巨震，口不择言地说道：“你、你……你不要犯糊涂！你不知道吗，我已经是苏衡的……苏衡的未婚妻了，你杀了我，苏家不会放过你的！” 宁鸢：“那又怎么样？” 娜娜呆呆地看着她：“你……你……” 宁鸢将刀锋对准了她的手腕，上下比划着：“我再给你三分钟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 病房外面终于传来了动静。 院长带着人赶了过来。 门外，宁鸢的人拦着路，不让他们进门。 院长气得跺脚：“楚家的小丫头！你到底要干什么？你非要拿病人撒气吗！那可是苏家的少夫人，你伤了她，你也必死无疑！” 宁鸢抬眼看他：“你是什么人？” 院长理了理领带：“我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你有什么话，跟我说，不要为难少夫人。” “可以。” 宁鸢嘴上这么说，却没有松开娜娜，而是用眼神示意手下的人让开一条道，把院长放进来。 院长战战兢兢地进来了。 他也没辙啊。 这两个豪门的争斗，就不是他这种家境一般的人可以掺和得起的。 宁鸢：“你坐吧，我不为难你。” 院长可不敢坐，只是搓着手，尴尬地赔笑。 宁鸢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要查看凌晨三点之后，医院里全部的监控。” 院长立刻反对道：“这不可能！这不合规矩！” 宁鸢也不说话，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手里的刀，轻轻地划了一下。 娜娜纤细白净的手腕上面，多了一条细小的伤口。 那一颗渗出来的血珠，晃得娜娜脸色发白，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院长更是被吓得肝胆俱裂。 “啊！你够了！你不要这样啊！你你你……你把刀放下！” “请问院长先生，我现在可以看监控了吗？” “看看看，你随便看，让你看个够！” “谢谢您的配合。” 宁鸢把吓昏过去的娜娜，扔给了自己的手下看管。 她则是亲自跟着院长，去了监控室。 …… 大概两个小时之后。 宁鸢阴沉着脸，从监控室走了出来。 她没有在监控里看到姐姐的身影，也的确看到了那个所谓的歪果仁的身影——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灰扑扑的侧影，但也跟昨晚值班的那几个医护人员的口供对上了。 凌晨三点之后，医院里的人很少。 所有的监控画面都很正常。 但，这恰恰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为什么，这个歪果仁会在这样一个时间点，跑来医院献血呢？ 148.你代替不了她 “我要见这个人。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去把她给我找回来。” 宁鸢戳了戳监控画面。 她的手指尖落在这个灰扑扑的模糊侧影上面。 “如果你们能够帮到我这个忙，那我会给你们每个人不低于五十万的奖金。”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 “如果做不到，那你们诸位就要当心一下自己的家人了。” 宁鸢这样说着，向监控室里的院长等人浅浅鞠了一躬。 “拜托各位了！” 撂下这话，宁鸢离开了医院。 等她走了之后，院长才艰难地喘了口气，抹掉额头的冷汗，坐到沙发上。 休息了好一会儿。 院长才真正地缓过来。 他怒火中烧，一把将桌上全部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这女人是疯子吧！” “三天时间，让我们去捞这么一个歪果仁？” “他妈的，她把我们当许愿池的王八啊！” “我要是有这寻人的本事，还在这儿上什么班？” …… 下午。 宁鸢带着一个小行李箱，准时准点到了机场。 出差的事情，她推不掉。 想要将楚家据为己有，那她就必须要真正地打入楚家集团内部，才能获得最准确的集团情报，来制定最适合的狙击计划。 如果她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叛逆的一面，那么，楚建雄必定会起疑心。 迄今为止她全部的投入都会付诸东流。 她将一辈子生活在楚家的最底层，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更无法拯救姐姐的命运。 那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局。 寻人的事情，她暂且拜托给了K和Z这两个人。 这件事情牵扯到了歪果仁的身份信息，宁鸢还额外拜托了正在枫叶国留学的红桃小姐。 想来，很快就能找到这个名字很长的歪果仁了。 但，宁鸢有一种预感，这个人……不会出现。 三天之后，要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这个人，那就说明，有人刻意伪造了这份假象，用于掩盖一个显而易见的真相。 这个真相就是：娜娜这个贱女人，再一次用了阿宁的血。 苏家这些无耻之徒，说不定还囚禁了阿宁，好让她时常准备着，为娜娜再次供血。 果真如此的话…… 那么，宁鸢就会让娜娜以及整个苏家知道，什么叫痛苦。 哪怕同归于尽，她也要将阿宁救出来，让阿宁亲眼看着，这些欺负过她的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阿鸢，过来这边，给我们拍个照。” 代梅冲着宁鸢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帮忙拍照。 她的左手边，牵着一个年纪看起来跟楚宁差不多大的小男生，右手挎着新买的包包，身上穿着刚刚订做出来的秋季新款长裙，头发和脸蛋都刚刚做了保养，看起来富贵又时尚。 她的身后，是一盆开得很好的月季花。 她吩咐宁鸢：“来来来，这边！一定要帮我把这盆花拍进去，我可太喜欢这盆花了，长得多好。” 宁鸢握着她强塞过来的手机，忍不住问了一句：“您最近有没有阿宁大小姐的消息？” 代梅：“管她干嘛？她不是喜欢离家出走嘛，让她出去吃点苦头，也没什么不好的，随她去吧。” 她和那个小男生，亲昵地脸贴脸，站在花盆后面，笑得开心极了。 在她的脸上，真的完全看不到，她对楚宁的丝毫担心。 对于她来说，这一趟出差，大概就像是度蜜月吧！ 她带了满满两个箱子的衣服，还提前托运了不少东西……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阿宁大小姐她，从来没有离家这么久的。”宁鸢似乎仍在尝试，唤醒代梅的母爱：“她身上也没有带多少钱，身份证，手机，就连换洗的衣服也没有带……” 代梅越听越不开心了。 她不耐烦地打断了宁鸢的话：“行了！你还没有装够是吧？宁鸢，见好就收，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和楚宁的关系有多么糟糕，你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你真的担心她的死活吗？” 宁鸢僵在原地。 原来，楚家人是这么看待这件事情的吗？ “唉，楚宁她是个疯的！” “她折磨了你十多年，现在又开始折磨我们了！” “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和她心平气和地说话，我都怕她啊！” 说到这里，代梅也没了拍照片的心情。 她摆摆手，让小鲜肉走远点。 然后，她拉过了宁鸢的手，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有野心，想要代替楚宁在这个家的地位，我完全理解。” “我们都是女人，我们有相同的身不由己！” “可是，宁鸢，你别忘了，你从来都不是楚家人。” “即便楚宁回不来了，你也代替不了她。” “你能说服我，也无法说服楚建雄，更不可能说服代家和楚家上面的人。” 宁鸢神情麻木地看着她：“您不必跟我说这些，我从来没想过，要取代姐姐。” 代梅笑了笑，道：“你最好没有，我也不希望你这样优秀的孩子，走错了路。我不妨告诉你，这条路，代家曾经有个人想走，最后死无葬身之地，连同支持他的人都没有得到善终！” 别人的故事如何，宁鸢毫不关心。 她只是在想楚宁。 自己照顾她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不仅承包了她的一日三餐，就连她的头发，也常常是自己帮忙梳理的。 没有自己在身边，她能把她自己照顾明白吗？ 宁鸢越想越觉得忧虑。 她担心楚宁吃不饱，穿不暖，更担心楚宁被人关了起来，受到非人的折磨！ 而现在，她除了干着急，竟没有丝毫有效的办法！ 在准备登机的前一分钟。 宁鸢收到了来自红桃小姐的消息回复。 红桃小姐：这个人，我仔细帮你调查过了，身份背景都没什么问题，行程这方面也没有问题。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现在应该还在国内，准确说，还在南城。 宁鸢：你的意思是，这有可能作假？ 红桃小姐：呵呵！就像你说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和你都没有见到这个人，怎么能断定她是真实的？ 宁鸢：我让K和Z继续找人。以他们的水平，最多两天就会有结果？ 红桃小姐：这是自然！这点小事，他们都做不好的话，趁早退休让贤算了。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149.弹出的语音申请 “老K，你说这叫什么事？” 南城，一家平平无奇的地下拳击场里。 Z和K两个人，肩并肩地坐在地上。 他们俩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彼此身上都负了伤，看起来挺狼狈的。 “阿鸢这丫头，是不是魔怔了啊？我就不明白了，那个叫楚宁的，到底有什么好，让她这样念念不忘，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人找回来！” Z的唉声叹气，让K觉得很好笑。 K拍了拍他的肩膀：“爱情就是这样的，等你遇到了，你就懂了。” Z看了他一眼。 他想到了如今很有母性光环的闻慎大公子。 再看看K如今这满脸幸福的样子…… Z只觉得，爱情这玩意儿，可真扯淡。 “对了。老Z，你知不知道，南城哪家医院的人流技术好？” “哪家医院的人……卧槽，你说啥！” Z猛地坐直了身体，满眼震惊地瞪着K：“你想要干什么？这么快你就喜新厌旧了吗？” 虽说那个闻家大公子在当男人的时候，没少干缺德事，但现在的她，只是个柔弱的女人。 遇到了K这种渣男，算是她给以前的“他”还债吗？ 不管怎么说，Z倒是不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是这样一个天打雷劈的人渣。 K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望天：“我……哎呀！说白了，我喜欢的，又不是她这个替身。我最近两天仔细想了想，我还是喜欢娜娜。” Z敏锐地问道：“是不是娜娜最近联系你了？” K更尴尬了：“呃，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放不下。” 话音未落，他的鼻子就被Z狠狠地捣了一拳。 “你他妈当个人吧！人家闻……那小女人也没得罪你，被你搞大了肚子，还要被你强行拉去打胎，你也不怕她拿刀捅死你。” “不打也行。” K捂着鼻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孩子生下来，抱给娜娜养。我只想跟娜娜结婚，也只会养娜娜的孩子！” 听到这话，Z还想要给他一拳，却被他灵巧地避开了。 但是，他们俩都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影从后门那儿掠了过去。 她一口气跑出去很远。 直到周围都没有人了，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极端的愤怒，让她变得面目全非。 她正是偷偷地从国外跑回来的闻慎。 为了能够重新获得自由，她放弃了身为男人的尊严，委身于这个整容怪老K。 甚至，连肚子都…… 虽说她对老K只有仇恨，没有丝毫的感情，但这也并不能成为她心甘情愿做别人替身的理由！ 特别是，做娜娜的替身。 这根本不可能，绝不可能！ 也就是在这一刻，一辈子都以自我为中心的闻慎，忽然愣住了。 她想起来，当初自己千方百计的，想要让宁鸢做娜娜的替身…… “哈哈，真是荒唐，荒唐得好笑啊！” 闻慎疯了一样笑起来。 笑着笑着，她就用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到底为什么会爱上娜娜这个贱货？” “她毁了我的人生，彻彻底底地毁了我！” “我要杀了她，我要跟她同归于尽！” 当初有多么爱，现在就有多么的恨。 可惜的是，如今的闻慎身无分文，也没有了可以随便使唤的手下。 哪怕回到南城，她也不敢随便乱跑，生怕被仇家盯上。 一个可怕的事实摆在了她面前：即便她恨老K，恨不得把这男人捅死，现在也不得不继续依附着他生活。 这种被迫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她在绝望中，越发扭曲。 “娜娜，你这个贱人，我一定要宰了你。” …… 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就到了两天之后。 身处在棚户区的楚宁，仍在每天用系统的投屏功能打游戏。 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虽然很无聊，但也确实安逸。 哪个人不喜欢偷懒呢？ 如果真有，那就说明……这人的嘴挺硬。 “说真的，如果就这样活下去，活到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好像也不错。” 【宿主，你怎么会有这样堕落的想法？】 楚宁好笑道：“人都会堕落的，又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这样！” 她又打完了一盘游戏。 现在，她准备给自己做一份简单的午餐。 蔬菜拉沙，配上一块煎牛排，再来一杯椰奶，好像就差不多了。 只是，自己这胃口被宁鸢养得刁蛮了一些。 像这种从超市买回来的半成品牛排，以前吃着都觉得很香的，现在却嫌弃它有股科技与狠活的怪味了。 “你说，宁鸢给我做的煎牛排，都怎么做的？” 【这不是我该关注的问题。】 【也不是你该关注的问题！】 楚宁呵呵地笑了两声：“你好像在跟我闹脾气。” 【我只是希望你稍微严肃点对待这个任务！你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浪费了，知道吗？】 楚宁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 她当然知道时间不多了。 不过，这种事情，难道是着急就有用的吗？ “放心啦！我觉得，宁鸢很快就会找过来了。”楚宁伸出一根手指，抹了抹嘴角的沙拉酱，微笑：“你做的那个假人假身份，瞒不了她太久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楚宁：“我没有很肯定啊，我是在安慰你。” 【……】 这对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看着咸鱼一样的楚宁，系统这下是真的没招了。 它忽然有点羡慕以前的那些前辈们，要是宿主不听话，还可以电一电，甚至直接给他抹杀了！ 如今，自己简直是比宁鸢都卑微。 楚宁可不关心它的心情。 她关掉了游戏界面，开始用系统提供的投屏页面，刷起了热点新闻。 就在她无所事事地消磨时光的时候。 突然！ 一个语音申请弹了出来。 看着对方的头像和备注……卧槽，是宁鸢！ 楚宁吓了一跳，立刻缩回了手：“怎么搞的！你这儿怎么还弹出语音申请了？” 【你不是为了领游戏里的钻石和会员，登陆了聊天软件吗？】 楚宁：“……” 她还真忘了。 这已经是好几天之前的事情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天了，应该早就自动掉线了吧！ 【呵，我没记错的话，不久之前你还夸我网络稳定，又快又好呢。】 楚宁扶额。 玩游戏误事啊！ 好在，系统提供的网络，查不到IP地址。 楚宁眼睁睁看着那个语音申请自动挂断，暗暗松了口气。 她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在宁鸢手里。 宁鸢会突然打这个电话过来，大概是发现了她的聊天账号“异地登录”了。 不过，这个问题不大。 逃出来的那个晚上，在意识到系统坑了自己之后，楚宁就清空了她和闻明的聊天记录，并且干脆地删除了对方。 当然，这事儿她告诉了闻明，也得到了对方的理解。 宁鸢什么也不会找到的！ 150.这并不是楚宁要顺从她的理由 时间往后略微倒退一些。 出差在外，住在酒店房间里休息的宁鸢，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摸出了她之前从楚宁那儿缴获的手机。 “姐姐对不起，我不应该随意翻看你的隐私。” 她先是很郑重地道了个歉。 然后，果断翻看起了楚宁手机里的每一个秘密。 楚宁手机里的那个聊天软件，就是宁鸢第一个翻看的目标。 她仔细地看了楚宁跟每个人的聊天记录，但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大部分的聊天记录，是以前那个“楚宁”的，这可以说是毫无价值。 至于她和楚宁的聊天记录…… 也没什么特别的。 特别的那些聊天记录，都在她给楚宁特意准备的那只手机里面。 不过，那些聊天记录，也是她全部翻过一遍的了。 在里面，找不到任何特殊的线索。 就在宁鸢准备关掉这个聊天软件的时候，发现了账号的异地登录。 那个未知的登录地址，还是正在线的状态。 这让宁鸢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她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给楚宁弹了语音通话的申请。 在等待的这一分钟时间里，她的心怦怦乱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既希望这个电话接通，又不希望它接通！ 如果它没有接通，那自己就没办法通过这种方式，得到姐姐的确切消息。 异地登录，说不定只是软件故障，或者账号被盗了。 如果它接通了…… 自己会看到姐姐吃苦受罪的样子，还是看到姐姐逍遥快活的样子？ 说真的，这两种，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她希望姐姐过得好，却又不希望，姐姐过得好，是因为……离开了她。 这短短的一分钟时间，对于宁鸢而言，无异于上酷刑。 最后，当然是没有接通。 心底燃起的那点希望，再度破灭。 宁鸢崩溃地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发出痛苦的呜咽。 两天时间了，已经两天时间了！ K和Z那边，都没有什么好消息。 红桃小姐那边，也是对她爱莫能助了。 “姐姐，你究竟在哪里？”宁鸢蜷缩在墙角，肩膀颤动着，眼泪不断地从脸庞滑落：“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求你了，阿宁……” “我求你了，回来！回到我身边！” 就在她的情绪几乎崩坏的时候。 Z那边给她传来了一个勉强算得上是好消息的消息：“我的人找到雨乐了。” 宁鸢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她人呢？！” Z：“你先别激动，听我说。” 提到这个被自己当亲妹子一样，精心培养长大的女孩子，Z的心情是复杂的。 他属实是没想到，这个曾经为自己挡过刀的人，居然也会有背叛自己的一天。 “我们是在边境附近的一个小镇上面找到她的。” “最近那里刮台风，水路不好走，她没能走得掉。” “她跟我道歉了，说是对不起我……” 宁鸢没心情听他这些废话，立刻打断了他：“我只想知道，阿宁在哪儿！她把阿宁弄到哪里去了？” Z：“她说她没有动楚宁。” 宁鸢：“撒谎！” Z：“阿鸢，你冷静点。像你这样，我们没办法聊下去。” 宁鸢：“把人给我，我来审。” Z：“……这个不行。” 他当然只能拒绝宁鸢，毕竟，他也清楚，要是雨乐落在了宁鸢手里，多半是要没命了。 这即便是自己亲手养大的猫狗，也是有难以割舍的感情的。 更何况，这还是个人。 在宁鸢发疯之前，Z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阿鸢，我查过雨乐名下所有的账户了，这半年时间里，她都没有收到过大额的转账，也没有收到房产之类的东西。” “我想，她真的没必要绑架楚宁，送去苏家换钱。” “你要是不信，可以送她去跟苏家的人当面对质！” 电话这边的宁鸢，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Z都说完了，她也没有给出丝毫的反馈。 直到Z第三遍叫她的名字，她才缓缓开口，问了一句：“那么，请你告诉我，如果雨乐说的都是真的，那什么是假的？” Z沉默了。 他的信任，终究还是偏给了雨乐。 要问他为什么这么相信雨乐，那只能用两个字来解释：直觉。 “阿鸢，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性……” Z艰难地开口，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虚。 “也许是，你把事情想得复杂了。” “楚宁她毕竟是个大活人，她有手有脚，有自己的想法……” “我这么说，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你把人当宠物一样，圈养在家里，十个人有九个，都会想要逃跑的。” “也许，没有人绑架她。” “也许，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想法。” 听到这里，宁鸢瞬间愤怒，大吼道：“你给我闭嘴！你懂什么？你凭什么质疑我的阿宁！她为了我流过血，为我流过数不清的眼泪，对我说过无数遍的爱我，离不开我，永远不会抛弃我！” 说到这里，宁鸢嚎啕大哭。 她就是因为质疑楚宁对她的爱，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她发过誓，再也不会怀疑楚宁。 可是…… 为什么楚宁就这样消失了，不见了？ “我宁可相信，是你和雨乐合起伙骗我，也不会相信，我的阿宁骗了我，逃离了我，抛弃了我！” Z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什么也没有说，挂了电话。 他不信任楚宁，就像宁鸢不信任雨乐。 不过，事情到了此刻的局面，他忽然不太愿意继续助纣为虐。 雨乐跟他说，楚宁被关在那栋房子里，脖子上，手腕上，都戴着类似控制器的东西，见到她和佳欣的时候，活像是见到了陌生人的家猫，表现得很神经质，几乎丧失了正常跟人交流的能力。 宁鸢怎么能这样对待喜欢的人呢？ Z想不明白。 也许是她童年的经历，让她变得如此疯癫偏执。 但，这并不是楚宁要顺从她的理由，不是吗？ “如果她不惜放弃楚家大小姐的身份，放弃闻太太的身份，放弃所有的财富和地位，也要逃离……那么，宁鸢即便再次把她抓回来，也只会得到两败俱伤的结局吧。” Z抽了几根烟，坐在阳台，沉思良久。 还是决定对宁鸢撒个谎。 其实他已经找到了那个歪果仁身份虚假的一些具体证据，但他不打算将这个真相告诉宁鸢了。 “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啊。”Z吐了个烟圈，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唉！错就错吧，反正，她本来也不会认我这个大表哥。” 说到底，宁鸢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而已。 她的人生，还长着呢。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亲手摧毁她和她所爱之人的人生吧？ 151.还在给宁鸢上压力 晚上。 代梅带着宁鸢，前往合作伙伴的公司，参加一场很麻烦的商讨会。 俩人都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代梅精神不振，是因为玩得太开心。 宁鸢精神不振，则是因为迟迟没有找到楚宁的消息。 “阿鸢，记录会议的时候，要专心点！”代梅打着哈欠，懒洋洋地吩咐道：“少说话，多做事，我看好你啊！” 宁鸢：“我知道了。” 工作，无休止的工作。 与各种人物进行浮夸的社交，喝很多的酒，说很多违心的话。 她现在，已经到了看到工作就会忍不住想要发疯的阶段。 可她并不敢真的让自己疯掉。 心底唯一的执念，是楚宁。 只要这一抹执念还在，她便绝不会彻底丧失理智。 从Z那里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她便继续吩咐其他人去找，不惜一切代价地去找！ 就连红桃小姐，也被她威胁加利诱，强行召唤回国了。 在寻人这一方面，红桃明显比其他两个人更专业一点。 不过，红桃这个人……巨贪无比。 想要让她尽心尽力地帮忙做事，威胁其实没有多大用，最重要的，还是得给够钱。 就比如说这一次。 宁鸢请她回国帮忙的代价，是整整一千万，来回的机票、伙食费、住宿费之类的，还得另外算。 而这家伙，相当会享受生活。 什么都要最好的、最贵的！ 所以，即便是开赌场的老K，也不是很乐意跟她做交易。 毕竟，两个都很贪财的人，往往会互相瞧不起的嘛。 “这事儿交给我，你就放一万个心。”红桃上飞机之前，这样说道：“我这个人，只认钱，不认人。”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啦。” 这话说得，像是另有所指一般。 宁鸢追问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只道：“你想知道更多的？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宁鸢不问了。 过了一会儿。 她又发一句话回来：“哎，我免费提醒你一句吧，那个叫雨乐的女人，确实没说谎，今天我详细地查过她的账户和行踪了，没什么问题。” 宁鸢：“那她为什么要逃跑？” 红桃小姐发了个坏笑的表情包过来：“还能是为什么？她把你心爱的人弄丢了，肯定是怕你要她的命啊。” 宁鸢：“……” 她这下是真的沉默了。 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种不讲道理的杀人狂魔的形象了吗？ 算了，无所谓。 现在她只想要找到楚宁。 至于雨乐究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也会亲自去验证一下。 但愿她真的没有说谎。 …… …… 南城。 苏家的疗养院门口，停下了一辆车。 车门打开。 娜娜穿着一件明星同款的卡其色风衣，里面搭配了一条素白色连衣裙，脚上踩着一双新买的高奢皮鞋，在一个女佣人的搀扶之下，缓缓下了车。 她命令司机打开了后备箱，将她为苏老准备的一些礼物全部搬下来。 有价值十多万的茶饼，有一整套的大师手工制作的紫砂茶壶，还有一根古董成色的拐杖，据说是某个女王用过的，上面包裹着黄金，镶嵌了各色的宝石，看起来就华贵无比。 当然，这看起来就很贵的东西，实际上也一点儿都不便宜。 娜娜现在想明白了。 找不到闻慎的情况下，对于如今的她而言，苏家就是最好的落脚点。 她一直联系不上苏衡，也没办法向他说明自己的心意，只能暂且替他来孝顺苏老爷子了。 想来，她都已经这样妥协了，苏衡应该对她感恩戴德了吧？ 希望他不要再闹小孩子脾气了。 “都小心点，这些东西不便宜。”娜娜提醒司机。 “您放心吧。”司机谄媚地笑了笑：“来，您这边请。”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苏家少夫人。 他自然会小心巴结的。 娜娜走在前面，走得很慢。 疗养院里的人并不多，树荫底下有几个老头儿在下棋，看到她这个陌生面孔，都好奇地打量了过来。 娜娜冲他们礼貌微笑，肆无忌惮地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她这可怕的女主光环，让她即便什么也不说，也能很容易地俘获陌生人的好感。 等她走远了之后，老头们开始窃窃私语。 “这是谁家的小辈？” “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 娜娜走进了电梯，直接上顶楼去。 这里，最好的一个房间，属于苏老独享。 “就是这间了吧？”娜娜看着门牌上的号码，心里突然忐忑起来：“希望苏老不要问我关于苏衡的事情啊！苏衡还在跟我闹脾气，我也没办法的呀。”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的时候。 门打开了。 让娜娜没想到的是，给她开门的人，正是苏衡！ 是这个拉黑了她全部的联系方式，跟她赌气到今天的苏衡！ 苏衡看到她，也明显愣了一下：“娜娜，你……你来了。” 再次看到这个曾经深爱过的女人，苏衡的内心里毫无波澜，就好像只是看到了一个曾经的邻居，或者同学。 熟悉么？当然还是熟悉的。 但是，再也没有那种怦然心动，无法自拔的感觉了。 娜娜看到了他眼神里的平静，心里没由来地咯噔了一下，好像失去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这让她一时间都忘了质问他，为什么拉黑她，为什么不主动联络她？ “娜娜来了是吗？那正好，进来吧，也省得我一会儿还得去找你了。”坐在房间靠窗位，喝茶晒太阳的苏老，头也没回，这样说道。 这熟悉的、疏离的语气，让娜娜心里再次咯噔了一声。 怎么回事？ 这气氛不对！ 苏衡是对他爷爷说了什么吗？ 为什么他们俩对自己的态度，都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 娜娜硬着头皮，强撑着笑容，从苏衡身边走过去。 她正要向苏老介绍，自己给他带的礼物，就听到苏老冷冰冰地说道：“阿衡说，他不喜欢你了，不愿意跟你结婚了，这件事情，你自己知道了吗？” 152.最好的朋友，是什么关系 屈辱，愤怒，羞耻…… 各种糟糕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此时此刻的娜娜，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她呆呆地站在那儿，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苏老接下来的那些话： “阿衡说，他在离开南城那天，就拉黑了你全部的联系方式？” “那老头子我就纳闷了，既然他都拉黑你这么久了，你是怎么安慰他的，怎么跟他情意绵绵，心心相印的？” “娜娜，你真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 “你玩弄了阿衡这么多年，到了现在，还想玩弄我这个老东西，是吗？” 苏老这段时间对她攒下的好感，已在得知自己上当受骗的那一刻，便全部消失了。 不过，他早就知道娜娜是什么货色，倒也不觉得稀奇。 娜娜咬着嘴唇，浑身发抖，声音里带着可怜的哭腔：“您现在这样指责我，我真是百口莫辩！但，我可以发誓，我从来都没有想要成为苏家少夫人，更没有玩弄过谁的心……我只是不想让您难做，不想让苏衡难过啊！” 苏衡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他相信，娜娜的确从来没有想要成为苏家少夫人。 因为她从始至终都不喜欢他。 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害了自己，也拖累了整个苏家。 好在，一切都到此为止。 “什么都不用再说了。”苏衡的声音里，无悲无喜：“我们好聚好散，互相留一些体面吧。” 娜娜抬起头，用含着泪水的大眼睛，悲伤地看着他：“阿衡，我不希望我们的友谊就这样断了！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之一啊！” 这些话，若是曾经的苏衡听了，大概会欣喜若狂。 但现在的苏衡，只觉得好笑。 “娜娜，你能告诉我，在法律上，最好的朋友，是什么关系吗？” 娜娜愣了一下。 苏衡继续说道：“是没有关系，没有任何关系。” 娜娜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跌倒：“阿衡，我求你，不要这样跟我说话，好吗？” 苏衡：“那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跟你说话了。” 他现在不想跟娜娜多说半句话。 偏在这个时候，苏老还要补一刀：“既然是这样，那我之前给你的那笔钱，你也该还给我了吧？” 这些天，他可是锦衣玉食地养着这个女人。 那些花出去的钱，他就不计较了。 自己的那张卡，可是给未来的苏家少夫人准备的，娜娜总不能够把它贪了吧？ 此时的娜娜，只觉得呼吸急促，脑子里一片嗡嗡响。 那张卡，她当然可以交还给苏家。 可是，卡里已经……已经不剩多少钱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花的。 明明也只是正常地生活，正常地逛街，买东西…… 换季了，女孩子要点新衣服，不正常吗？ 有了新衣服，要新的首饰和鞋子来搭配，不对吗？ 穿得这么漂亮，却没有一张年轻貌美的脸来搭配，也不适合吧！ 所以，她做了几次美容项目，办了几张卡…… “娜娜小姐，请你把我爷爷给你的那张卡交还回来。”苏衡见她没有动作，忍不住催促道。 娜娜慌了神。 这卡，不能还！ 至少，现在不能！ 如果让苏家人知道，她已经把钱花完了，那她的形象就全毁了。 她一把抓住了苏衡的手，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要娶我的了！你就这样赶我走，他们会怎么看待苏家？” 苏衡平静地撇开她的手：“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把卡还给我爷爷，你就可以走了。” 娜娜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她用愤恨的眼神，瞪着苏衡： “苏衡，你真的要这样绝情？” “你知不知道，名声对于一个女人，多么重要！” “你想要娶我，便对我纠缠不休，不想娶了，就这样随意把我扫地出门，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渣男！苏衡，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苏衡叹了口气：“娜娜，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 “现在是你在闹，是你在无理取闹！苏衡，我讨厌你！” 撂下这话，娜娜便捂着脸，哭着往外跑。 被留在原地的苏衡，以及目瞪口呆的苏老，过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苏老气得脸红脖子粗，咳嗽不止：“咳咳咳！你看看，这就是你掏心掏肺爱过的女人！” 苏衡一脸的尴尬：“爷爷，我错了，我已经认识到错误了。” 苏老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还愣着干什么，去把钱要回来！” “这，这不好吧，太不体面……” “那钱，就是喂狗了，都不能给她！” 苏衡无奈，只好点头，答应一定把钱讨要回来。 这才让苏老爷子心情平静下来。 …… 疗养院门口。 又一辆车停了下来。 这辆车里，出来了三个人。 如果宁鸢在这里的话，就会立刻认出来，一个是老K，一个是老Z，还有一个，正是差点逃跑成功的雨乐。 雨乐是被他们俩强行带过来的。 目的，自然是为了向宁鸢证明，她说的那些都是真话，楚宁的失踪与她无关。 不巧的是，他们刚一出来，就看到娜娜捂着脸，一路哭，一路跑着离开。 老K匆匆一瞥，瞬间瞪大了眼睛：“娜娜？！” 娜娜听到他的声音，也是立刻僵住了身子，一副想走又不敢走的样子。 老K快步向她走过去，一把掰正了她的身体，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真的是你啊，娜娜？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娜娜只是哭，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她越是这样，就越是容易让人心疼——这是她这辈子用惯了的招式，屡试不爽。 老K叹了口气，心疼得像是发了心脏病一样，只有用力将娜娜抱进怀里，才能缓解心疼的感觉。 目睹这一幕的Z和雨乐，感觉下巴都要惊掉了。 特别是Z。 “那就是传说中的娜娜小姐？果然跟姓闻的长得很像啊。”Z感叹着，又嘀咕了一句：“也的确跟阿鸢长得很像诶，这仨是有什么血缘关系吗？” 雨乐不语，只是叹气。 她现在哪儿有心情吃瓜。 她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 追出门的苏衡，看到躲在陌生男人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娜娜，只觉得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刚刚还说得好像他辜负她很多一样，结果就这？ 但，转念一想，这种事情，好像并不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了。 以前的自己，竟然都忍下来了？！ 苏衡越想越觉得憋屈，脸色铁青，忍不住说道： “娜娜！把我爷爷给你的卡还回来，我借给你的钱，也给我还回来！” “你不是不在乎我的救命之恩，我苏家的救命之恩吗？那就折价还回来。” “这次，找人给你献血，我爷爷花了至少两千万！” “统统给我还回来，不然我就起诉你！” 说到这里，苏衡突然扶额，苦笑了两声：“你这种人，哪里有心？当初楚宁给你献血，帮你还债，你又是怎么对人家的……呵呵，都是我自作自受，我瞎了眼啊！” 153.好像所有人都知道真相 听到了“楚宁”这个关键词，三个人都愣了一下。 特别是老Z，眼神一下子就变得犀利起来。 “你是说，楚宁给她献过血？献过几次血？” 苏衡抬眼看他：“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Z叹了口气，道：“我们是……楚宁的亲戚！” “实不相瞒，楚宁是我的大表妹，她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家里人都快急疯了。” 他心里暗暗地想，自己这话应该也不算错。 他是宁鸢的大表哥，楚宁和宁鸢又是一对，那么，自己也就算是楚宁的大表哥了吧？ 听他这么说，苏衡拧了拧眉，似乎是不太信这话。 不过，现在苏衡已经完全不想管娜娜这个人了，也不打算再为她兜底，便直言道：“几天之前，娜娜的确接受过一个好心人的血包，至于这个好心人具体是谁，我并不知道。” 说到这里，他又淡淡地瞥了娜娜一眼：“你们可以把她带走，好好问问她，毕竟她是直接受益者。” K愤怒地瞪着他：“你是苏衡对吧！你不是娜娜最好的朋友吗？你就这样撇下她不管了？” 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娜娜受了委屈，自己得替她主持公道。 其他的事情，他全都抛到脑后了。 苏衡现在一听到“最好的朋友”这样的话，就会忍不住发怒：“你闭嘴！谁跟她是最好的朋友？她把我当朋友了吗？她只把我当提款机，当备胎，当替死鬼！” 说着，他还对K露出了嘲讽的眼神：“现在的你，跟我也没什么区别。” “说不定，你在她心里的地位，还不如我。” “苏衡你找死！” K气得想要揍他，被娜娜拦了下来。 她哭着恳求：“我们走吧，K，我不想再留在南城这个伤心之地了，带我走吧！” 苏衡：“要走可以，把钱还了再走。” K：“她欠你多少钱，我给，行了吧！” 苏衡：“呵呵，当然可以。” 眼前这一幕，是多么的眼熟。 只不过，当初站在他这个位置的，是楚宁，站在老K那个位置的人，是自己这个大怨种。 好在，还有K这个大怨种接盘。 自己的损失，多少能够要回来一些。 “苏衡，你非要这样吗？”娜娜似乎还对他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眼眶通红地看着他：“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的那些快乐时光，难道你都忘了？” 这些话，反反复复地听，苏衡已经厌倦了。 他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什么都别说了。请你们两个尽快凑够钱，送到这里来，我们好聚好散，我祝你们幸福。” 撂下这话，他便径直离开了。 娜娜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好像空了一大块。 心底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个男人，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闻慎以外，最好的选择。 身边的K，自然不会是自己的良配。 他是做灰色产业的，哪天死在外面了，也没人知道！ 自己怎么可能嫁给他？ 可现在，苏衡莫名其妙就抛弃她了，她除了跟K走，竟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了。 “行了，你们俩不要再演苦情戏了。”老Z无奈地出声：“咱们现在是直接把这个叫娜娜的带走，还是去找苏老？” K看了看虚弱的娜娜，又看了看疗养院的大楼。 沉默片刻，他说道：“其实我觉得，也没必要去问了。” Z纳闷道：“你这话怎么说？” K直言道：“你想啊，现在他们都把娜娜赶出来了，那他们还会替娜娜养一个血包吗？” “就算之前是他们替娜娜养了楚宁一段时间，那现在也该放楚宁走了。” “如果楚宁没有回家，那就说明，她自己不想回宁鸢身边。” “你是打算把这个真相，直白地告诉宁鸢，让她发疯吗？” 这些话，让Z的思绪变得复杂起来。 到了此刻，好像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就宁鸢自己不知道。 那么，她是真的一无所知，还是在刻意地给她自己洗脑呢？ 老K还在滔滔不绝。 他的职业，注定了他会见到很多类似于宁鸢的人。 “我也很希望，楚宁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介意她的过去，不介意她的现在，愿意与她共度将来的人。” “但事实上，这根本不现实。” “我们刻意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宁鸢她其实是个病人，心理不正常，极端，偏执，喜欢受虐，也喜欢虐人！” “她现在需要的，不是把楚宁抓回来，而是去老老实实地放下一切，好好治病。” Z苦涩地笑了笑，道：“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不知道。” 这哪里是不知道？ 他们都很清楚，宁鸢不会承认自己有病的。 哪一天她才能清醒呢？大概就只有等她亲手害死了她的挚爱吧。 …… …… 南城边缘。 棚户区的某一处。 楚宁提着两袋零食，慢悠悠地从巷子当中穿过。 混吃等死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转眼间，她都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整整三个月了。 她的人生，也正式进入了最后三个月的倒计时。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很快要出意外了。 “说真的，最近每次我出门买东西回来，都担心一开门会看到宁鸢。”楚宁这样说着，拧动了门锁。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 并没有人进来过。 【宿主，你好像还有点失望？】 “确实。”楚宁坦言道：“我已经受够了衣服脏了需要自己洗，顿顿都是预制菜，睡觉被窝凉飕飕的感觉了。” 【……要不，你自己溜回去？】 楚宁：“那不行。” 自己跑回去，宁鸢的怒气至少被砍一半。 那还怎么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你藏得这么好，就不怕宁鸢一直找不到你，然后心灰意冷，直接放弃你？】 楚宁呵呵一笑：“你也知道，她是宁鸢啊。” 【所以呢？】 “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放弃我，宁鸢都不会放弃我。” 【万一呢？】 “没有万一。” 楚宁这一脸嘚瑟的小表情，还有这莫名带着一丝宠溺的语调，让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 等到楚宁都快忘记这个话题的时候，系统又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宿主，你会不会是真的爱上宁鸢了？】 154.注定是秋风里的枯叶 “有吗？会吗？我觉得没有，我觉得不会！” 楚宁只用了0秒钟，就否认了系统这种说法。 不过，很快的，她又补了一句：“不过，就算是我对她有好感了，那也不是什么犯法的事情吧？” 【即便你知道，宁鸢对你的爱，其实更多的是占有欲？】 楚宁撇了撇嘴。 她的好心情，被暴击了一下。 代入宁鸢的视角，将曾经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大小姐拉入泥潭，将其狠狠地说服，使其变成只会跟自己嘤嘤求饶的废物，这件事情本身就很爽。 哪怕不掺杂一丝爱情的成分，也依旧很爽。 人嘛，就是这样的。 没有人会轻易爱上曾经的仇敌，但，只要有一个可以狠狠羞辱仇敌的机会摆在眼前，大部分人都会选择顶上去，大力把握它！ “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我和她的感情，注定是秋风里的枯叶，在冬天来临之际，就要凋零的啊。” 说到这里。 楚宁颓然地闭了闭眼睛。 “一场注定无疾而终的恋爱，早点将它掐灭于萌芽之中，才是对彼此都好的做法，不是吗？” 【好像有点道理。】 【不过，你甘心吗？】 【也许离开这里之后，再也不会遇到一个人，像宁鸢这样与你身心契合，也不会有一个人像宁鸢这样，自愿收起爪牙，匍匐在你的脚边，给你当狗了。】 楚宁：“没有就没有吧。”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除了自己这条命，其他的，楚宁都看得很开。 这一点，就跟宁鸢完全不同。 …… 天气渐渐转凉，南城开始进入绵长的雨季。 楚宁不太愿意出门了，因为这棚户区的道路都很烂，地上到处是坑坑洼洼，哪怕再小心地应对，鞋子和裤子还是会被弄脏。 “可恶的雨季！” 因为难得有天晴的时候，所以，楚宁就不再亲自洗衣服了。 她会攒三五天的衣服，打包送去干洗店。 家里的地板上，常常很潮湿，就连被子摸起来也是带着湿气的。 晚上睡在这样的被窝里，会让楚宁格外怀念有人帮她暖被窝的日子——哪怕是夏天，她也会选择把空调打得很低，然后盖厚厚的被子。 宁鸢一直很惯着她。 知道她喜欢闻某种沐浴露的香气，就会提前用那种沐浴露把自己洗香香，然后只穿着一套薄薄的丝绸睡衣，钻进她的被窝里，帮她把被窝暖好。 而现在，离开了宁鸢，自己的被窝里，只剩下潮气了。 一个人的夜晚，可真是太难熬了。 这种孤独感，根本不是打游戏和刷视频能够彻底缓解的。 楚宁只好再给自己找点别的事情做做。 比如说…… 堆积木，玩拼图，织围脖…… 就在楚宁一个劲地拿毛线撒气的时候，门铃响了。 楚宁的心跳骤然加快，连忙问系统：“外面的是宁鸢吗？还是陌生人？” 【不是宁鸢，也不是陌生人。】 楚宁：“……那我知道了。” 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给她送东西过来的闻明。 “这是你要的糖炒栗子，还有城西街的蛋挞和烤饼。这个是你要的洗漱用品，还有一些是我随便买的零食。” 闻明提了整整四个大袋子进来。 楚宁不愿意欠他太多人情，总是给他付跑腿费，每次都不少。 闻明也是个识趣的人。 看到楚宁还拿得出这么多钱来，就知道她生活还很滋润。 目前的双方都是不差钱的主，人家给钱，自己就收，不给也就算了——做人实在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闻明，谢了啊。”楚宁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段时间，真是多亏你照顾了。” 闻明礼貌微笑：“最近我不是很忙，能帮你办点小事，我很乐意。” “留下来吃饭吗？我点了五星级酒店的套餐，一个人也吃不完。”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 “喂？阿鸢，你在哪里，我已经到南城了。” 街头的咖啡店里。 染着一头夸张的金色大波浪的红桃小姐，摘下了她的太阳镜。 她翘着兰花指，对着太阳光，欣赏自己刚做的酷炫美甲。 谁能想得到，这阳光底下金灿灿的美甲，里面用的是真金白银和钻石呢？ 这一百多万的东西，就这样镶在指甲盖上面了。 电话里，传来了宁鸢冷冰冰的声音：“理论上来说，昨天的早上，你就应该到南城了，为什么耽误到现在？” 红桃尴尬地笑了两声：“飞机这玩意儿，延误多正常啊。” 宁鸢：“还有，你发给我的账单，吃相太难看了吧？这一百多万的美甲，也要我报销？” 红桃轻咳了两声，艰难地狡辩道：“我这个人就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你也知道的……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你的发誓，一点价值都没有。” 宁鸢对她毫不留情面。 “废话就不要多说了，尽快开始工作。我希望你不要像K和Z那样不靠谱，否则……” 红桃：“知道了，知道了！” 匆匆挂了电话。 她一脸郁闷地从背包里摸出了笔记本电脑，嘴里嘀嘀咕咕，开始了寻人的工作。 首先要查的，就是以宁鸢的那栋房子为中心，逐渐扩散出去，这一圈范围内的城市监控。 想要查这个，用正规的手段肯定不行。 所以，红桃也是花了血本，用了不少高级的人脉的。 事实上，从两天前开始，她就已经在调查了。 只不过，这工作量实在是太大。 最关键的那几个监控里面，都没有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红桃实在是无奈啊！ 不过，这也差不多证实了她的一个猜想，那就是，楚宁并不是一个人逃跑的。 那天晚上，一定有人给她做了接应。 “阿鸢说，她没收了楚宁的手机，房子里没有网络，也几乎没有信号……那么，楚宁是怎么联系到人帮她逃跑的呢？” 红桃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关键是，那段时间里，也没有人靠近那栋房子啊。” 她已经查过了那栋房子里里外外所有的监控。 可就是没什么收获。 红桃小姐一筹莫展。 她决定再翻一遍房子里的监控。 这一次，她似乎是看到了一点异常。 “咦，楚宁的表情和动作……不太对劲啊。” 155.有结果了 红桃正在查看的，是楚宁房间里的监控画面。 在画面里，楚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面，用一种很不舒服的姿势，略微仰着脑袋，看着空气。 她时而傻笑，时而发怒，还会忍不住摔东西，骂人什么的。 看起来，她像是精神错乱了。 但，抛开心中的成见，再看眼前的画面…… 怎么看就怎么怪！ 红桃就莫名觉得，在楚宁面前的空气里，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存在，时常会逗楚宁说话，陪她聊天，或者做游戏？ “这是所谓的幽灵吗？” “不会吧。” “真有这玩意儿吗？” 红桃揣着这种怪诞的想法，又继续翻看其他的监控画面。 她发现，楚宁真的会常常保持这个固定的、奇怪的姿势，对着空气做奇怪的表情和动作。 思考了片刻之后。 她将这个情报，分享给了宁鸢。 宁鸢看着红桃发来的这些截图，眉头一点点拧紧。 她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些过往的记忆。 不是关于阿宁姐姐的，而是……过去那三十个“楚宁”的。 那些人，好像也都会偶尔地自言自语。 一个楚宁这样的神经质，就算她疯了吧！ 总不可能这三十个楚宁，都是疯子？ 所以，她们到底是在跟什么说话？ 是最开始的那个楚宁吗？ 红桃：“你怎么看？你是觉得，她疯了，还是中邪了？” 宁鸢：“我不知道。” 红桃：“那么，Z和K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跟我共享吗？大家一起努力，也许能更快地找到楚宁呢？” 宁鸢：“不知道。” 红桃：“……” 她忍不住扶额。 这个一问三不知的宁鸢，还是难得一见的。 在他们这堆人里面，其实办事能力最强的，脑子最好用的，是宁鸢。 也许是因为，这一次涉及到的人，是她心尖尖上的人，导致她连一些基本的判断能力都丧失了。 过了一会儿。 红桃又一次给宁鸢发消息，这一次，她直白地问了一个问题：“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幽灵，或者说，鬼魂这种存在吗？” 宁鸢：“如果你干不了这个活，就把钱退给我，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 红桃：“那你就是认定，楚宁是被你关太久了，精神出问题了？” 宁鸢沉默不语。 她从来都不觉得，姐姐是疯子。 哪怕姐姐做了很多很疯的事情，她也依然相信，姐姐会那么做，是因为太爱她。 至于幽灵不幽灵的…… 难道她要告诉红桃，如今的楚宁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楚宁，而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自己反正是看不到飘在空中的幽灵。 至于阿宁能不能看到她的同伴，宁鸢就不得而知了。 她也的确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 红桃：“好吧！阿鸢，这个问题，我们暂时搁置。” 红桃：“我们还是聊一聊，之前那个神秘的歪果仁吧。” 红桃：“我查了那么多的监控，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那个人只在医院里面以及医院外围的监控画面里出现过。” 红桃：“如果这人不是幽灵的话，那就只能证明，医院里的监控画面被动过手脚。” 其实，无论是红桃说的哪一种可能性，都听起来很可怕。 特别是后一种可能性。 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够凭空创造出这样一个无比真实的假人呢？ 还不如说服自己相信，那是个幽灵呢。 随着红桃的调查深入，得到的结果也变得越来越荒谬。 宁鸢看着她发来的密密麻麻的证据，只觉得头疼欲裂。 “姐姐能去哪里呢？” “如果她并没有被人绑架，那她为什么还不回来！” “她还活着吗？” “她……” “还要我吗？” 事实上，因为分离带来的焦虑，宁鸢也开始常常地自言自语。 她很难入睡。 睡着了，便总是做一些光怪陆离的噩梦。 她常常在半夜里被惊醒，醒来之后，忍不住地到处寻找姐姐，大声地呼喊姐姐的名字。 楚宁疯了没有，她不确定。 但她可以肯定，再找不到楚宁的话，她自己就得疯了。 因为K和Z带来的消息，她没有再继续为难苏家人，而是开始为难娜娜。 她强行从K那里把人绑走，用了不少极端的手段，将人狠狠地拷问了一个晚上，希望得到与楚宁有关的任何线索。 天还没有亮，K就带着人闯了进来，并且跟宁鸢雇佣的保镖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到了最后，K撂下一句“你这样对待我的爱人，我不会再为你办事”，带着虚弱的娜娜，扬长而去。 失去了K的助力，而留下来善后的Z，又是个极度不靠谱的。 宁鸢只能从繁忙的工作当中，强行挤出一部分时间来，亲自调查楚宁的行踪。 还好，红桃一个顶俩。 只要给她足够的钱，她可以一天24小时，随叫随到。 很勉强地再次打起精神，宁鸢给红桃发消息：“不管怎么样，继续查下去，扩大范围！只要阿宁还活着，她就一定会在这个世界的某处，留下活动的痕迹！” 红桃：“行吧，只要你给钱，我肯定为你战斗到最后一刻。” …… 一周之后。 …… “喂，阿鸢，有结果了。” 在凌晨四点多接到红桃的电话，宁鸢原本是怨气横生的。 但，听到她说“有结果了”，她浑身的戾气都在一瞬间被喜悦冲散。 宁鸢慌慌张张地坐起身，甚至还理了理头发，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像是做好了随时去见楚宁的打算：“快告诉我，阿宁在哪儿？” 红桃听着她那温柔的声音，哆嗦了一下。 这好像是，这么多天以来，她第一次听到宁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红桃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的人，在南城郊区的一家便利店的监控里，看到了好像是楚宁的这么一个人。” “南城郊区？” “对！那里是一片很乱的棚户区。” 这些天里，她花钱如流水，托了无数的关系，耗费了一大堆人的时间和精力，终于是找到了这么点线索。 当然，红桃是一毛钱都没花。 花下去的这些真金白银，都是宁鸢的。 “阿鸢？你还在听吗？”红桃试探性地问道：“我们的人已经在去往那片郊区的路上了，最迟的话，明天晚上就会有确切的结果，你打算……” “我现在就出发。” 156.束手就擒，还是继续逃跑 凌晨四点多的南城，空气里带着潮湿和冷意。 连续下了很多天的毛毛雨，气温每天都在下降。 可是，这对于宁鸢而言，仿佛完全不存在。 她上身穿着宽大的短袖，下身穿了一条毛绒绒的睡裤，脚上踩着一双室内的凉拖，就这样跑出去了。 宁鸢以最快的速度，直奔地下停车场，上车，出发！ 只要见到阿宁姐姐，所有的疑问都将得到解答。 到那个时候，她要亲自问一问姐姐，为什么要离开她这么久？ 如果得不到一个想要的答案，那么，她将亲自创造一个，让彼此都会满意的结果。 她这里，不接受欺骗，不接受背叛。 是姐姐先招惹的她，那姐姐就必须要对她们的感情，负责到底。 如果姐姐自己没办法履行曾经的诺言了，那么，就由她来为姐姐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 死人不会骗人。 死人不会背叛。 那么，就一起去死吧。 在彼此都最爱对方的这一刻，去死吧！ 这个过程里，电话都没有挂断。 红桃似乎是预感到了某种不妙，连忙劝道：“阿鸢，你冷静点，不要冲动！那个监控拍到的，都已经是三天前的画面了，人还在不在郊区，都不好说。” 宁鸢：“我知道。” 红桃怒道：“我看你根本不知道！” “这些天，你有好好睡过觉吗？有认真吃过一顿饭吗？就你现在的状态，你能开车吗？赶紧把车停下，我不想在新闻上看到你！” “宁鸢，你听见没有？” “赶紧停车，等我过来！” 她现在很担心宁鸢的小命，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宁鸢还有一部分尾款没给她结算。 她现在是快要三十岁的成年人，而宁鸢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妹妹。 宁鸢没有家人，也没什么知心的朋友，更没有身世背景，全靠她自己的天赋和努力，还有强大的意志力，才艰难地走到了今天。 她才十八岁而已。 再给她几年的时间，说不定她会成长到连楚家都需要仰望她的高度。 她不能折损在这里啊。 然而，回应她的，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糙！” 红桃整个人都麻了。 “早知道我就不在这个点给她打电话了。” 她在酒店的套房里，急得团团转。 左思右想，她决定给Z和K打电话，让他们想想办法，阻止一下冲动的宁鸢。 K那边没有接她的电话。 Z的电话倒是打通了。 不过，这家伙似乎喝了不少，现在还醉醺醺的，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你说什么？找到了？楚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又不是傻子，能逃跑，怎么会不逃得远远的。” “阿鸢也真是的，大晚上不睡觉……” 红桃气得想要把手伸进屏幕里，狠狠捏死他：“你是不是想看到她们俩上法制栏目，上明天的新闻爆点啊！” Z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你难道……呃，你真给她找到楚宁了？证据确凿吗？” 红桃：“我不确定。但是，有九成的把握。楚宁现在肯定还在南城，即便不在那片郊区，也一定离南城不远！” “是这样啊。” Z打了个哈欠，正要挂电话，却好像突然清醒了几分。 他猛地坐起身，再次向红桃确认，这个情报的真实性。 红桃没好气地说道：“你赶紧的吧，我觉得真要出事。宁鸢现在的脑子多么不清醒，你也知道，万一她们俩一见面，就动起刀子来……” 话没有说完，Z就急切地打断了她。 “定位发给我，我现在就去。” “你喝酒啦，你开不了车！不要开车！我也不想明天在新闻里看到你！” Z好气又好笑：“咦，我们这个组织的成员，什么时候这么遵纪守法了？” “你非要找死，我也不会拦着，滚吧！” Z还是没有亲自开车。 他手底下一大堆的小弟都有驾照，技术还好，怎么也轮不到他亲自开车。 一出家门，吹着秋日潮湿的冷风，他的酒又醒了一大半。 想到宁鸢最近这段时间的状态，他也确实害怕。 这好歹是自己的大表妹，还是嫡亲的那种，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犯错误啊。 “红桃啊红桃，你也真是害人，比老K那货还贪财，为了钱什么都干，早晚你要折在钱这东西上面。” 本来嘛，以宁鸢一个人的本事，想要找到楚宁，怎么也得要三个月以上——这还是建立在楚宁跑得不太远这个前提上面。 要是楚宁偷渡出国，到处溜达，那宁鸢一辈子都难找到她！ 她毕竟没有红桃那么多的高级人脉，也没有那么多靠谱的技术型人才。 自己这边的打算，本来就是想要糊弄糊弄，能拖就拖，最好拖到宁鸢自己心灰意冷，把楚宁这个人给放下。 谁能想到，遇到了红桃这么靠谱的，还有楚宁这么不靠谱的！ “唉，楚宁啊楚宁，这回我也帮不了你了，但愿你命大，或者嘴够甜吧。” …… …… 南城，郊区。 正在睡梦中的楚宁，被系统哐哐哐的提示音吵醒。 【宿主，有一大堆陌生人，正在附近找你。】 【估计宁鸢很快也会找过来了。】 【你打算束手就擒，还是继续躲？】 楚宁打着哈欠，坐起身。 她一边穿外套，一边询问系统：“告诉我，黑化值，还有好感度。” 【黑化值没有变化，还是94%】 【好感度正在缓慢下跌，已经跌破80分了。】 【你现在很危险！】 “我知道，别吵吵了。” 楚宁迅速穿好了衣服，随便穿了一双鞋，将头发胡乱地绑成一个马尾辫，将一些随身物品塞进系统的空间里，趁着夜色，匆匆离开。 她的心跳很快，有一种即将面对大恐怖的强烈不安。 其实，她也想过束手就擒。 但，听着系统不断播报好感度的变化，她终究还是怂了。 今天要是落到宁鸢手里，可能连给她表演的机会都没有，就会直接被对方一刀捅死。 那可不是楚宁想要看到的！ 不过，楚宁对今天的到来，也已经是早有准备。 那个屋子里，她给宁鸢留了不少的惊喜……且等宁鸢翻一翻吧。 “这一次，我得离开南城了。” 楚宁叹了口气。 在上车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楚家的方向。 “阿鸢小妹妹，抱歉了。” 157.她喜欢的，究竟是什么？ “你们是什么人？” “喂，别拉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个打临时工的！” “别乱来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 南城郊区的便利店里。 宁鸢坐在仓库的办公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便利店员工。 在他们俩身后，站着一排的黑衣保镖。 看到这种架势，两个便利店员工都快跪下喊妈妈了！ 早就听说这片郊区的治安不好，但也没有想过，会遇到像是拍电影大场面一般的抢劫啊。 他们俩只是打个临时工而已，又做错了什么？ 但是，在宁鸢给了他们俩一人五百块的小费之后，他们的情绪明显是稳定多了。 宁鸢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她决定用真诚的钞票，打动这些人的心。 事实上，这也的确好使。 “您想要知道什么？”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店员，搓了搓手，摆出标准的谄媚微笑：“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都告诉您！” 宁鸢的手里，握着一沓粉红的钞票。 她的身边，有个保镖举着楚宁的照片。 听到这人的搭话，她微微一笑，随手抽出两张钞票，递给对方：“告诉我，这个小姐姐，你们见过她几次，对她了解多少？” 看到那两张钞票，她的同事比她还要激动，连忙向宁鸢投诚：“我知道她！我知道！她住在后面那条巷子的701号，每周都会有三四次，过来我们这边买零食，买生活用品……” “很好。” 宁鸢又抽出两张钞票，递给了她。 “回答得不错。还有要补充的吗？” 那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店员赶紧举手：“我知道，这个我知道！她……她有个男朋友！” 听到这话，宁鸢原本还带着些许笑意的脸上，瞬间布满了阴云：“你说什么？想清楚再说。” “我没有乱说，真的。”那个年纪稍大的店员像是生怕她不信，又急吼吼地补充道：“她那个男朋友，开着很好的车，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另一个店员抢话道：“那个男人我也见过，他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皮肤白白的，长得一双狐媚子的眼睛，很少笑，也不爱跟人说话。” 宁鸢眯起了眼睛。 他们说的这个人，会是谁呢？ 如果只从楚宁认识的人里面搜罗的话，那这个人的身份，就很好猜了。 略想了想。 宁鸢拿出手机，调出了一张照片。 她将手机递到两人面前：“是这个人吗？” 两个店员异口同声：“是他，就是他！” “哦，是他啊。” 宁鸢冷笑了一声。 她还真是急糊涂了。 理论上来说，她应该在楚宁失踪的第一天，就将这个叫闻明的家伙列入重点怀疑对象，进行详细的调查！ 这个男人的身上，有着与自己极其相似的气息。 那么，他和自己一样，爱上了温柔美丽的阿宁姐姐，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他曾经多次用那种羡慕中带着点向往的眼神，偷偷地看她的阿宁啊！ 这个该死的小偷，强盗。 等她抓到他的时候，一定要亲自打断他那双手，挖出他那双罪恶的眼睛。 “好了，麻烦你们带个路吧。” 宁鸢疲惫地叹了口气。 该去亲自面对真相了。 面对闻明这个窃贼，她可以毫不留情地处理了对方。 那么，面对阿宁姐姐呢？ 自己还会相信她吗？ 自己还应该相信她吗？ “如果不是阿宁姐姐联系了他，那么，他一定不能这样悄无声息地靠近那栋房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阿宁姐姐带走。” “所以，阿宁啊。” “你都做了什么呢？” 宁鸢的大脑里，全是冰冷的疯狂。 她想哭，又想笑。 自己这些日子里的坚持和思念，好像都是一厢情愿的笑话。 “为什么呢？” “阿宁？”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呢？” “为什么你要欺骗我，背叛我，抛弃我！” …… …… 【宿主，好感度已经跌破50分了。】 系统的提示，让楚宁心情沉重。 从她逃离那个房子，到现在，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 她已经开着车，远远地离开了南城，往另一个繁华热闹的大城市驶去。 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宁鸢对她的好感度，一直都在跌。 搞不好，今晚就会直接跌到底，甚至是变成负数。 “唉。” 楚宁叹了口气，劝自己看开点。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这是必然的结果。” “我从来都不觉得，宁鸢是什么好糊弄的对象。” “那晚的真相被她发现，只是时间的问题。” “只是，可能要连累了闻明了。” 【闻明和宁鸢是类似的人，他们都很疯。你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他没有料想到吗？】 楚宁：“……” 好吧。 也许，今天晚上的事情，还是闻明一直期待发生的事情。 他看宁鸢的眼神，总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挑衅。 “快到服务区了，我去歇息一下，很久没有开车了，手都生疏了。” 楚宁把车开进服务区。 这个时间点的服务区，也没什么人。 她随意地把车停放好，下了车，准备去给自己泡一杯速溶咖啡。 而这个时候。 宁鸢正坐在她住过的那个房子的卧室里，看着她留下的一些东西。 她带着人进来的时候，这里空无一人，但却处处留着生活的气息。 闯入其中的宁鸢，面对这陌生的环境，神情恍惚。 她本以为这里会处处透露着让她熟悉的感觉，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离开她的阿宁，过着与她想象之中完全不同的生活。 这里充满着自由和散漫的气息。 桌子上，乱七八糟地放了很多东西，门边堆放着一些快递盒，沙发上也到处是扔的衣服，还有造型奇怪的抱枕，大大小小的手办…… “这才是真正的阿宁吗？” 宁鸢抚摸着楚宁用过的枕头，喃喃自语。 “其实，我给她的很多东西，都是她不需要的吗？” 来到这里之前，她本是满心失望和愤怒的。 但，踏入这扇门之后，她的失望和愤怒，渐渐被一种莫名的恐慌取代。 她从未真正了解过阿宁的喜好。 那么，她喜欢的，究竟是什么？ 她不喜欢楚宁的皮囊，她喜欢的是这具皮囊里的灵魂啊！ 可，她却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丝毫不了解…… 那她还有什么脸，去对阿宁说喜欢呢！ 158.承认楚宁不爱你这件事情 红桃和老Z，在路上紧赶慢赶，还是比宁鸢晚了一步。 黑暗中，灯火通明的701号，格外引人注目。 看到门口那堆黑衣保镖，红桃的心都凉了半截了：“坏了，今天一定是要死人的了，怎么办啊，老Z？” Z用力地挠了挠后脑勺：“我怎么知道！” 说着，他瞪了她一眼：“还不是怪你？阿鸢才十八岁，她冲动，不懂事，都很正常，难免的！你呢？你今年几岁了，怎么还跟她一起胡闹啊！” 红桃气得抬腿就踹了他的屁股一脚：“死远点，你有脸说我？留在南城陪阿鸢时间最长的就是你，你是怎么教育小孩的！” Z揉着屁股，龇牙咧嘴：“我靠，我敢教育她吗？你可真瞧得起我。” 宁鸢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远比她这个年纪的人成熟得多。 她其实什么都懂。 但，人就是这样的，懂得多，不代表就能把生活过得好。 宁鸢的生活，一直都像是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而且还是昼夜不停地赶路的那种。 既是如此，那走错路都是轻的。 所有人都知道，她要是不停下来，早晚会出大事。 可是，谁敢去碰她这辆车呢？ “说起来，她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楚宁那个人呢？”红桃忍不住问道：“楚宁对她好吗？” Z摇摇头：“好什么！她从小就在虐待阿鸢，简直不把阿鸢当个人。说真的，我一直都担心，她有一天会忍不住宰了楚宁……但我真没想到，最后她反而爱上了楚宁。” 红桃：“照你这么说，其实阿鸢就是病了，爱上了虐待她的人。” Z：“可能吧！” 他们俩说着话，也挤进了701号的大门。 进门的时候。 他们俩都有点提心吊胆的感觉。 但，真正进来之后，反而放轻松了。 屋子里还保持着楚宁离开时的样子，宁鸢也没有发疯，地上没有血，也没人COS晴天娃娃。 “你们怎么来了。”宁鸢平静地看着他们：“坐吧，我正好煮了点茶。” 红桃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家伙。 在他们急得团团转，恨不得把脚踩进油箱里，使出了毕生最强车技，以最快速度赶过来的时候，宁鸢竟然还有喝茶的心思…… 问题是，面对这一幕，他们不仅生不出丝毫的埋怨，反倒还要谢天谢地，松一口气。 “那什么，要来点烧烤吗？”Z问道：“这个点了，也正好饿了。” 红桃震惊地看了他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吃东西！ 不过，转念一想，起码现在楚宁没有死，宁鸢没有疯…… 好吧，吃点东西，换换心情也不错。 红桃叉腰，叹气：“给我来一串腰子就行，谢谢。” …… 在他们吵吵闹闹的时候。 宁鸢抱着楚宁用过的抱枕，昏昏沉沉地靠在沙发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仍然醒着。 直到红桃将一杯温热的牛奶塞进她的掌心，她才猛地坐起身来。 嘭—— 杯子掉在了地上。 牛奶洒了，杯子也碎了。 站在她面前的红桃，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阿鸢？” 她后退的动作，让宁鸢心里酸了一下。 不过，此刻的宁鸢，看起来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只有时不时动一下的眼珠子，才能让人看出来她还活着。 “抱歉。”宁鸢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好像睡着了。” 红桃颇为担忧地看着她：“你没睡，你眼睛一直是睁着的。” 宁鸢：“那就当我还是醒着的吧。” 她闭了闭眼睛。 嘴里喃喃地念叨了几声，也不知她在说什么。 Z也扭过头来，担心地看着她：“阿鸢，要不，我找个人送你回家去，你好好睡会儿？” 宁鸢：“我想要在这里，等阿宁回来。” 红桃：“她都已经……” Z赶紧打断了她的话：“红桃！过来吃腰子，一会儿腰子冷掉了，很难吃！” 红桃撇了撇嘴，啥也不说了。 她和Z对视了一眼。 他们俩都很清楚，楚宁这一回跑了，一定会跑得很远。 说不定，还会出国。 宁鸢再想要找到她，恐怕就要花费数年的时间了。 宁鸢的身体大概还能扛得住，但她的精神是否能够坚持到那个时候，就很难说了。 屋子里的气氛，随着众人的沉默，一度冷到冰点。 老Z吃着烧烤，喝着便宜的白酒，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指着颓丧的宁鸢，大声地骂道： “混账东西！” “你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期待一个没有良心的人，回心转意？” “承认楚宁不爱你这件事情，就那么难吗！” “没有楚宁爱你，你就真的会死吗！” 红桃想要捂他的嘴，却被他一把撇开。 作为宁鸢的嫡亲大表哥——虽然从来没有被宁鸢承认过，他也依然把宁鸢当做是自己的亲人。 他常常会去学校偷看宁鸢的校园生活，也曾暗搓搓地报复过欺负宁鸢的那些富家千金…… 看着宁鸢获得越来越多的成就，生活一点点好起来，他是真替她感到高兴。 如果宁鸢没有爱上那个叫楚宁的家伙…… 她这糟糕的人生，大概很快就会迎来真正的光辉灿烂了啊！ 这个该死的楚宁，虐待完阿鸢的身体，还虐待她的心灵！ 这是人吗？这他妈是个魔鬼吧。 “阿鸢，算我求你了，你他妈赶紧把楚宁忘了吧。我真的不想提醒你，过去这十多年里，她都是怎么羞辱你，虐待你，往死里整你的了。” “你喜欢那种长相的女人是吧？” “我给你找，我给你找三个，不，十个，十个行了吧！” 宁鸢无动于衷。 也许是嫌这里太吵，她还抱着抱枕去了房间，把门锁上了。 这可把老Z气得不轻。 “你看看，你看看！这我能管吗？你还想让我教育她！她根本就不听我说话。” 红桃叹了口气，道：“吃吧，别说话了。” 她又看了一眼宁鸢所在的方向。 “人家才十八岁，有点叛逆，多正常。” 重新坐下的Z，狠狠地咬了一口烤串，压低声音说道：“要是阿鸢振作起来了，也就罢了！如果她一直这样不人不鬼地活着，那楚宁即便是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把她逮回来。” “逮回来，干嘛？” Z阴沉着脸：“挑了她的手筋脚筋，给她锁在轮椅上！敢欺负我的大表妹，我看她是不想活了……” 话音未落，他的耳朵就被红桃拧起来了。 “哎哎哎！松手！松手松手！” 红桃抬高嗓门：“阿鸢才十八岁，她冲动，不懂事，都很正常，难免的！你呢？你今年几岁了，怎么还跟她一起胡闹啊！” “我靠，这不是我的词儿吗？！” 159.一个人的旅行 闻家。 刚刚处理完一堆工作的闻明，合上了他的笔记本。 他已经知道了宁鸢找到701号的事情了。 当然，他也已经知道了楚宁跑路的事情。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门口的监控，果然还是装对了。”闻明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轻吐一口气：“宁鸢居然没有把我的房子砸了，倒是让我很意外。” 他觉得，宁鸢应该要误会他和楚宁的关系。 虽然他从来都没有在那个房子里过夜，但他时不时地给楚宁送物资，也是被不少人看到过的。 那些巷子里的邻居，没几个是省油的灯。 等到天亮了之后，宁鸢什么都不去问，也一定会有人主动上门来，给她送情报。 那些人一定会添油加醋地告诉宁鸢，自己和楚宁的关系。 要说自己到底对楚宁有没有好感呢…… 这显然是有一点。 但闻明很清楚，这点好感，最终只能到达“挚友”这个级别。 换句话来说，让他去设想一下楚宁成为自己的伴侣这种事情，他是拒绝的。 楚宁不符合他对伴侣的要求。 “让我猜猜看，宁鸢什么时候会找过来呢？”闻明在心里盘算着：“等她过来的时候，我是直接向她澄清误会呢，还是让误会加剧呢？” “哎，好像都很好玩啊。” “等她过来了，再临时决定吧。” …… 时间很快来到了中午。 楚宁的车已经驶入了市区。 “现在没有现成的房子可以住了，就很麻烦。” 楚宁把车停在了路边，下车，伸了个懒腰。 “去酒店都需要身份登记，一用身份证，宁鸢很快就会找过来了！” “就连支付都得用现金……” “唉，感觉自己像个逃犯啊。” 【什么叫像？自信点，你就是。】 系统还能抽空嘲讽她两句，让她忍不住咬牙切齿：“要你有什么用！你就不能给我捏个假身份吗？没有身份证，寸步难行啊！” 【我很废物这件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它就这么坦然地承认了它的无能，这让楚宁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它了。 不过，也还好。 楚宁没有真的指望它帮自己做什么。 没有指望，也就没有失望。 楚宁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随便吃了顿饭，顺便用新的账号，给闻明发消息，让他帮忙搞定吃饭和住宿的问题。 闻明很快给了她回应，并且告诉了她一些关于宁鸢的消息。 “宁鸢找到闻家来了。” “她看起来好像想要砍死我，还挺让人害怕的。” “对了，她还霸占了我郊区那套房子。” “她非要让我把那套房子卖给她，我不同意，她就硬抢，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楚小姐有这样的伴侣，还真是让人同情啊。” 看着他发来的这些消息，楚宁有点惭愧：“不好意思啊，连累到你了。” 闻明倒是无所谓：“连累？谈不上。事实上，我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楚宁：“最近出门，你还是小心点吧。” 闻明：“放心，我很爱惜生命的。” 他很快就给楚宁办理好了住宿的问题。 为了防止宁鸢太快找到她，闻明用了助理的身份证明，帮楚宁在那座城市最好的酒店办理了长期入住。 那家酒店的安保措施还是很好的，楚宁住在那里，也可以安心睡觉了。 至于吃饭的问题…… 酒店里有提供一日三餐，都是免费的。 “楚小姐，你真的没有考虑出国吗？”闻明再次提议：“你只是待在国内的话，恐怕很快就会再次被找到，他们的人很有手段的。” 楚宁：“我打算在这里待几天，就继续开车往别的城市走。” 闻明：“哦！一个人的旅行吗？听起来也好像不错。” 楚宁：“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的帮忙了。” 闻明：“不客气，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 楚家这边。 失去了宁鸢这只好用的牛马，代梅那边很快就把事情办砸了。 那些客户根本就不买她的账！ 代梅也没想到，看似无足轻重的宁鸢，能在这个项目的维护环节里，起到这样大的作用。 离开了她，这个项目竟然已经没办法继续往下推进了！ 代梅没有办法，只能给宁鸢打电话，让她赶紧回来干活。 “宁鸢！你在哪里？” “什么，你撂下这么重要的客户不管，跑去郊区了？” “你是不是疯了！” “难不成，你还在找楚宁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吗？” 宁鸢倒是接她的电话。 但，接了电话之后，她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听代梅训她，骂她，甚至求她。 代梅逐渐没了气势。 她无奈地说道：“阿鸢，你回来，你先回来干活！我帮你去找楚宁，我保证帮你把她找回来，行吗？” 宁鸢：“你拿什么保证？” 代梅扶着额头，长吁短叹：“我好歹是代家的人！你应该也知道，以前的代家是做什么的吧？找个人而已，容易得很。” 听她这么说，宁鸢才恍惚地想起来。 代家上一辈人，绝大部分都从了政。 对于他们来说，找个人，确实很容易。 “为什么？”宁鸢忽然愤怒起来：“为什么这么容易的事情，你一直都没有去做！” “楚宁不是你的女儿吗？”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最爱这唯一的女儿吗？” 代梅没好气地骂道：“闭嘴！混账东西，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宁鸢把电话挂了。 这个时候，她没有兴趣，也没有精力，陪楚家人虚与委蛇。 她以前愿意装好孩子，但现在，她不愿意了。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 代梅再次给她打电话，而这一次，语气又比之前好了几分：“阿鸢，我给你保证，三天之内，一定让楚宁回来，行吗？” 宁鸢：“如果做不到呢？” 代梅噎了一下。 “做……做不到？做不到的话，我上电视台去发寻人启事，我去发悬赏，我去发传单，行了吧！” “楚董要是不同意呢？” 代梅沉默了。 很显然，她也知道，楚建雄这个人一向是奉行“家丑不可外扬”的。 自己要真这么做，楚家内部就要大动乱了。 “还是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宁鸢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三天之后，我见不到楚宁的话，就把楚家的继承权转移给我。” 代梅瞪大了眼睛：“你……你果然还是图谋这个！这根本不可能，你不知道吗？” 电话那头的宁鸢冷笑了一声。 “别搞错了，代阿姨。我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楚宁，不是你们这无聊的继承权。” “别让我失望。” “再跟你强调一遍，我只要楚宁。” 160.放她一条生路吧 “我真是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代梅仰天哀嚎。 她不给宁鸢打电话，那就要受客户的鸟气。 给宁鸢打电话，就要受宁鸢的鸟气。 她可是正儿八经的楚夫人啊！ 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的鸟气，在最近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全让她超级加倍地承受了。 可是，抱怨归抱怨，愤怒归愤怒！ 事情还是要办的。 楚宁失踪这么多天了，闻家那个老女人都已经在打电话问她关于楚宁的事情了。 这终究是瞒不下去的。 她现在是用楚宁出去旅游散心这种借口，糊弄闻家人。 再过一段时间，要是楚宁还不回来，闻家肯定会借题发挥，跑来楚家闹事。 “楚宁啊楚宁！我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这么害我？” “从小到大，好吃好喝好玩的，我哪一样没有紧着你先？” “谁家的富二代，能像你这样过得潇洒自由啊！” 想到眼前这堆烂摊子，代梅长吁短叹。 她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儿的思想工作，才重新拿起手机，试着去联系代家那边的人。 她第一个联系的人，是自己的大哥。 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打通。 代梅无奈，只好退而求其次，给自己的堂姐打电话。 这一回，电话倒是接通了。 “喂？堂姐，是我啊，阿梅！” “阿梅？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堂姐代鞠是个六十多岁的女人，早已经从位置上面退下来了，如今一直在南边的岛上住着最好的疗养院，享受退休生活。 她接到代梅的电话，语气不冷不淡的。 显然是不怎么愿意跟代梅多说话。 代梅也知道她为何如此。 自己的这些风流韵事，代家人一直没怎么过问，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知道。 他们瞧不起自己！ 不过，现在代梅也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硬着头皮，腆着老脸，请求对方帮忙。 “你是说，你女儿楚宁离家出走，快有小半个月了，你现在才想到要去找人，是吗？”代鞠冷笑起来：“代梅，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代梅艰难地说道：“我……这，不是集团事务繁忙吗？” 代鞠打断了她的话，直言道：“行了。我不想听你的苦衷，我也帮不了你。” 代梅：“堂姐！” 代鞠无动于衷：“你家老头子说了，让我们都少管楚家的事情。” “你们可以不管我，但好歹要管一管阿宁啊！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根独苗，她跟你们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啊！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得了吧。你要是真这么在乎她，怎么会到今天才想着去找她？依我看，你也别找她了，放她一条生路吧！” 代梅被她这话堵得，愣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卖惨了。 电话很快就被挂断了。 被堂姐一顿奚落，代梅的脸上也挂不住了。 但，还是那句话，事情得继续办。 她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干脆地求到了亲爹的头上。 老头子退休很多年了，一直跟着大哥一家住，几乎没有过问过她的人生。 倒不是说家里有什么重男轻女的传统，而是代梅自己太作，把那点本来就不多的家族亲情，全给作没了。 电话接通之后，代梅先是很生硬地对亲爹来了一套嘘寒问暖。 老头子根本不配合她演戏，直接问：“你准备求我什么事？” 代梅苦着脸：“阿宁离家出走十多天了，我……我想了很多办法，但是……” 老头子冷笑道：“哦，你想了很多办法？具体是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代梅沉默了。 啪—— 电话那一端，老头子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骂了起来： “代梅，你女儿会这样，都是你这个当妈的没有教好！” “你这些年都在外面干什么，真当我们一无所知吗？” “在外面胡来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起你姓代？” “你擅自做主，把阿宁嫁了人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起要过问我们的意见？” “现在你女儿丢了，你想起你姓代了！” “你这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脸皮怎么会这么厚？” 代梅阴着脸，听老头子对自己破口大骂。 等到老头子骂完了，她才强压着怒火，装出委屈迎合的样子，说道：“不管怎么说，阿宁也是您嫡亲的外孙女，她将来还要生一个随咱们代家姓氏的孩子呢。” 她不说这话还好。 一听到这话，老头子更气了：“你还有脸说！你把阿宁嫁给闻慎那种人，他会同意生一个姓代的孩子吗？” 代梅急切地说道：“这、这，这由不得他！这事儿，我会全程盯着的，一定让您满意。” “行了，什么都别说了。” 老头子骂了她一通，心情好多了。 沉默良久，他给代梅留了一句话：“等消息吧。”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 南城郊区。 宁鸢扔下工作，再一次来到了这片棚户区。 所有人都在为她寻找楚宁。 为了做这件事情，宁鸢每天都在如流水一般地花着钱。 过去的十八年里，她从来没有像这段时间这般，挥金如土。 于她而言，其实钱只是个数字。 她过惯了平淡的生活，也没什么奢侈品的需求，如果不是为了想要给楚宁一个更好的未来，她绝不会这样拼命地去挣钱。 而现在，她更是无比庆幸，自己手里有大笔可以支配的财富。 否则的话，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宁离自己越来越远。 宁鸢面无表情地穿过小巷，走向701号的大门。 在门口，她遇到了蹲守她的红桃。 “阿鸢。”红桃站了起来，将手里吃了剩一半的糖炒栗子递给她：“我刚买的，可贵了，可好吃了！” 宁鸢：“我没有胃口。” 她撇开了挡着门的红桃，将钥匙插进锁孔，拧动，推门。 进去之后，她直接把门关上了，也不管红桃能不能进来。 红桃郁闷不已：“喂，阿鸢！你这孩子，真是的……” 还好，她已经让人给这扇门配了不少新的钥匙。 她直接掏出自己新配的钥匙，打开门，进去。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她一贯的人生准则。 唉~ 谁让她又收了老Z一份钱呢？ 老Z让她来陪着宁鸢，别让宁鸢干傻事呢。 “阿鸢啊，其实我觉得，老Z那货说得也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更何况，楚宁还是一朵食人花……” 161.这些歌，从未听人唱过 “你就算真的把楚宁找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又不是个玩具，她有手有脚，有思想，有叛逆！” “你怎么可能困得住她一辈子？” 红桃语重心长地劝着宁鸢。 这些话，有一半是为了老Z的酬金说的，还有一半，也是她自己想说的。 然而，宁鸢这个不识好人心的，根本不理她。 宁鸢霸占了人家闻明的这套房子之后，就几乎是住在这儿了。 大家都认为，她会把这儿一把火烧了，或者把里面的装修全砸了，用来泄愤。 但，让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她不仅没有在这里搞破坏，反而搁这儿干起了卫生，做起了全屋保养。 破损的墙纸，有划痕的柜子，阳台上碎裂的地砖，漏风的窗户……就连某一张长短腿的坏桌子，都被她亲手修好了！ 屋子里，属于楚宁的东西，一件都没有少。 用了一半的牙膏，两元店买的沉思者造型的刷牙杯，冰箱上各种乐器造型的磁吸贴，还有冰箱里切开一半，已经干瘪瘪的香水柠檬……都没有少。 就连楚宁放在茶几底下那袋没有嗑完的瓜子，也还好好地摆在那里。 红桃属实是搞不懂，她到底想干嘛？ “阿鸢，说到底，这既不是你的房子，也不是楚宁的房子。你给她维护得这么好，又有什么意义？她不会再回来这里的了。” 宁鸢不说话，只是抱着楚宁用过的枕头，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内心里，渐渐没有了与楚宁同归于尽的那种偏执想法。 她感觉，自己现在像是在体验一个名为“楚宁的世界”的剧本。 越是沉浸在其中，就越是觉得，自己对楚宁知之甚少。 她本以为，自己会抗拒认识真实的楚宁。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她会因为楚宁放在枕头底下的一个造型独特的皮筋，不由自主地会心一笑。 她也会因为看到楚宁新买的内裤后面，有个毛茸茸的尾巴，而感到新奇不已。 在这里，她看到最多的，是楚宁写的歌词。 楚宁的字，写得不能算是很好，但却很可爱，很有个人的风格。 而这些歌，宁鸢从未听人唱过。 “风吹起了从前，从前初识这世间” “万般流连，看着天边，似在眼前” “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 “如同昨夜天光乍破了远山的轮廓” “想起很久之前我们都忘了说” “白云是否也听过你的诉说” “笑着你，笑着我” …… “我轻轻释放了时间的束缚” “目送你飞逝，目送你远离” “原来你生来就属于那无垠的天际” …… 看着这些歌词，宁鸢就会忍不住地想，它们用阿宁的声音唱出来，会是什么样？ 阿宁的声音很好听。 她真的很擅长唱歌。 如果她愿意的话，即便离开了楚家，离开了自己，她也能靠她的歌喉，混到一口饱饭吧？ 可是，自己好像一点儿都不愿意让别人也听到姐姐唱歌呢。 “果然，我更喜欢这个真实的楚宁啊。” “哪怕她欺骗我，背叛我，抛弃我，我也依然喜欢她。” “怎么办呢？” “我根本就忘不了她，我根本就放不下她啊。” 听着宁鸢的喃喃自语，红桃只觉得眼皮在狂跳。 她偷偷地摸出手机，给老Z发消息：“我看阿鸢要疯！嘴里一直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她在念什么。” 老Z：“你感觉她不想活了吗？” 红桃：“这个倒是没有。” 老Z：“那就没事了！只要她还想活，那就迟早能走出来的。咱们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不也失恋过吗？哈哈！” 红桃：“你失恋过？我可没有。” 老Z：“……” 红桃：“我这么有钱，又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失恋呢？只有你这种又老又抠搜的，才会失恋好吧。” 老Z：“尾款你还想不想要了？” 红桃：“呃，其实呢，就算你是一只刺猬，也有可能遇到皮痒的人！老Z，我很看好你哦。” 老Z：“为了要尾款，你连这种屁话都说出来了？我鄙视你！” …… 瞎扯了一会儿之后。 无论是红桃还是老Z，紧绷的神经都得到了明显的放松。 眼瞅着快到饭点了，红桃默默地起身去厨房，给宁鸢做饭——为了得到尾款，这点基本的眼力见还是要有的！ 就在红桃关上厨房的门，默默忙活的时候。 门铃响了。 宁鸢很缓慢地起身，迈着虚弱的步伐，走向门口。 打开门。 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她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犀利起来，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 唰—— 她拔刀就是斩！ “看到你这么精神，我可就放心了。”闻明早有准备，在看到她摸口袋拿刀的动作时，就举起手中的大伞，挡了回去。 刺啦—— 伞面被戳了一个大洞。 宁鸢猛地收手，再度挥刀。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的刀子还没有靠近闻明的身体，就从她的掌心滑落了。 吃不好，睡不好，整日里思虑重重的宁鸢，现在的状态会有多差，可想而知。 她的身形晃了晃，差点跌倒在地。 好在，她及时扶住了墙壁。 闻明淡定地往后退了一步，并没有做乘胜追击的事情。 “宁鸢，你在这里住了几天了，有找到你想要的东西，或者说，你想要的答案吗？” 宁鸢抬头，冷冷地看着他：“不管怎么样，你抢走了我的人，是事实。我不会饶了你的。” 闻明好笑道：“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我和楚宁不是你之前想象的那种关系。不错，你的精神状态，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健康一些，起码你还没有完全疯掉。”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宁鸢猛地向自己这边撞了过来。 宁鸢用十足的力气，掐住了他的脖子。 她那表情，是认真想要他命的表情！ 闻明也没有挣扎，只是用艰难的声音，数着时间：“五，四，三……” 数到“三”，宁鸢就失去了意识，脑袋一歪，倒在了地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平静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宁鸢。 来这里之前，他带上了自己最新研发的药剂。 这药剂挥发性很好，效果也很令他满意。 “十，九，八……” 再次数到“三”，宁鸢闷哼一声，睁开了眼睛。 只不过，她现在四肢麻木，身体沉重，除了脑袋还能动，其他的都动不了了。 这下，她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男人。 闻明推了一下眼镜，礼貌微笑。 “宁鸢，如果你还想要楚宁的话，我们做个游戏吧。” 162.你好像又暴露了 “我们做个游戏吧。” “宁鸢。” “如果你赢了，我就给你一次，跟楚宁通话的机会。” “不过，只是一个机会，楚宁会不会接你的电话，会不会跟你敞开心扉地聊一聊，会不会因此主动回归你的怀抱，我都无法保证。” “怎么样，有兴趣吗？” 躺在地上的宁鸢，原本被仇恨填满的双眸，渐渐出现了一丝人性的光辉。 她明显是已经心动了，但却没有立刻松口答应。 沉默片刻之后。 宁鸢问道：“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一个小偷呢？” 闻明笑了笑，道：“你完全可以不信。不过，你应该也已经意识到了，只要我还继续帮助楚宁，你就很难找得到她。” 说着，他还故意停顿了一下。 “即便你找到了，你也不可能强行把她带回来，除非她心甘情愿地跟你回来。”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楚宁既然会选择第二次逃跑，那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如今的闻明，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唯唯诺诺地跟在闻家人身后，费心费力地讨好他们，以求一碗饱饭的卑微小可怜了。 闻慎的亲妈，最近身体状态越来越差，已经到了下床都需要有人搀扶的地步了。 她也想永远紧紧地抓着手中的权利，可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这样了。 一个快死的人，守不住那么大的财富，也管不住那么多的人。 即便她很不情愿，也只能继续依赖闻明，一点点地给闻明放权，并且常常地说一些软话，试图对闻明进行道德绑架。 只可惜，闻明早就没有文明了！ 他只想野蛮地掠夺闻家的一切！ 他比宁鸢更狠，做得更绝。 所以，现在的闻明，论人脉，论财力，论权势，可远远在宁鸢之上。 他要铁了心地帮助楚宁一条道走到黑，宁鸢要铁了心跟他斗到底的话，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 闻明无牵无挂，哪怕失去一切，也不过是回归原来的生活。 宁鸢可就不一样了。 她放不下楚宁，就注定不敢孤注一掷。 她能回头去过那种贫苦的生活，她可舍不得让楚宁跟她一起去过那种生活——楚宁也未必愿意跟她去。 短暂的沉默过后。 宁鸢已经把这些利害关系，全部想明白了。 她闭了闭眼睛。 “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闻明摸了摸下巴，装作沉思的样子：“嗯，我们就来个，七天打卡吧。” 宁鸢拧了拧眉：“说具体点。” 闻明看着她，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最近研发出了一种新的药剂，用了它之后，你会立刻遗忘最让你痛苦的那部分记忆，附带的效果是，会让你忘记心中最重要的人。” “不过，这药剂的效果，不是永久的。” “根据我的推测，它最多维持十天的时间。” “十天之后，你什么都会想起来。” 说到这里，宁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道：“我不同意。” 闻明好奇道：“你为什么不同意？是担心这个效果太好，让你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楚宁了吗？” 宁鸢沉着脸：“总之，这个我不能同意。” 闻明：“其实，我只是想要记录一下，你用药一周之内的变化而已。” 宁鸢：“你走吧，我不同意。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把阿宁找回来。” 她试图把人赶走。 但，闻明并没有直接离开。 在他眼中，宁鸢现在是最好的实验对象。 “实不相瞒，这药剂，我已经给至少一百个人实验过了。目前已知的副作用，也就是食欲不振，精神亢奋，失眠，情绪波动较大……” “都不是什么很严重的副作用。” “目前为止，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保持药效超过十天的。” 闻明说了这么多，宁鸢也依旧是拒绝的态度。 他也不好勉强对方了。 毕竟，要是用药对象极度不配合的话，药效维持的时间就会更短。 那就白白地浪费他所剩不多的药剂了。 这里面的一些成分，提取难度超级大，原材料也贵得离谱，闻明确实是舍不得。 “这段时间，你都有改变主意的机会。”闻明离开之前，这样说道：“我个人倒是十分建议你，干脆地忘掉楚宁这个人呢。” “这样的话，对你，对她，都是好事。” 眼看着他越走越远。 宁鸢突然叫住他：“如果阿宁让我服用这个药，我就同意。” 闻明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如果爱你，那肯定会同意的。所以，你觉得，她同不同意？” …… 十分钟之后。 宁鸢的手里，多了一支药剂。 它装在一个褐色的小瓶子里，闻明还贴心地配备了一根短小的塑料吸管。 她完全不相信闻明这个人。 现在，让她去喝这个人做的药剂，她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 “先等等代家的消息吧。” 宁鸢将这支药剂收了起来，放到书桌上锁的小抽屉里。 紧接着，她通知红桃，让对方想办法监视一下闻明的一举一动。 他能联系到楚宁，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只要能够抓住一点蛛丝马迹，她就会立刻顺着找过去，把楚宁逮回来！ …… “楚小姐，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诉你。” 闻明离开701号之后，很快就联系上了楚宁。 他把药剂的事情告诉了楚宁。 楚宁颇为诧异：“这种东西，你都能做得出来？！” 这听起来都像是系统的产物了。 闻明：“不过是一个华而不实的玩具罢了，我并不打算将它量产。对了，楚小姐，我这里还剩一支，你要吗？我可以把它送给你玩。” 楚宁：“行呗，谢谢了。” 她总觉得，这个玩具，说不定有一天会派上大用场。 以她对宁鸢的了解，这家伙就属于是宁可天天被回忆扎得遍体鳞伤，也不愿意忘却前尘，重新开始的类型。 宁鸢多半是不会喝的。 【宿主，门口有几个陌生人，在鬼鬼祟祟。】 【我觉得，你好像又暴露了。】 【这里是十二楼，你跳楼也跑不掉了。】 突然听到系统这样的提示音，楚宁愣了一下：“这么快？你能不能查到，那些是谁的人？” 【我不确定，但他们提到了代家，应该是帮代家做事的人吧。】 “代家？” 楚宁惊呆了。 “是我那便宜老妈找来的人？她什么时候这么爱我了！” 163.从一个深渊到另一个深渊 房间门外，长廊里。 酒店的经理得知了有大人物过来的消息，吓得连裤子都穿反了，匆匆忙忙地赶过来。 “您，您有什么……有我能够帮忙的，请您尽管吩咐。” 站在落地窗边的中年男人，缓缓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温和又平静的说话语调，却能给人带来极强的压迫感：“不用紧张，我今天过来，是为了一点私事。我们家有个小辈，不太懂事，离家出走了几天了，家里挺着急的，让我过来接人。” 听他这么一说，经理暗暗松了口气。 还以为是来查账和逮人的呢。 只要不是这些要命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好商量啊！ 过了没一会儿，酒店的店长也匆忙赶来。 即便已经是身价上百亿的店长，在面对这样的大人物时，也是汗流浃背的。 他卑微地低着头，向对方一顿示好，说话都磕巴了。 可惜，那中年男人始终是神情淡淡的，哪怕笑起来，也没什么人情味：“不用紧张，等我接到了我们家的小辈，我就走，不会打扰你们正常营业。” 店长小心翼翼地问：“您要找的人，是谁？” 中年男人给身边的助理一个眼神示意。 那助理也是绷着一张脸，一副气场很足的样子。她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来：“这个人，她住在你们酒店，对吧。” 她这不是疑问句，而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店长常年不在这里，即便他在，也不可能认识每一个客人。 他偷偷地用肘子怼了一下身边的经理，让经理想办法应付眼前的场面。 经理：“……我去问问前台！” 他知道个屁啊。 他只认识下面几个管事的，哪里会认得每一个客人！ “不用去问了。”中年男人叫住了他：“房号，我已经知道了。” 店长和经理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是无奈的表情。 其实他们也知道，现在他们赶过来，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这些手眼通天的人物，想要找一个普通人的具体下落，有的是办法。 “那，我们现在，还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店长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们先去忙吧，如果真有什么需要，我再通知你们过来。”中年男人这样说道。 店长和经理又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能怎么办呢？ 是走，还是不走？ 还是不走吧。 留在这里，哪怕当个摆设，也能显得他们态度好。 那中年男人也没有再管他们。 他想到了楚宁，不由得叹口气。 其实，他已经有至少十年，没有见过这个外甥女了。 他对楚宁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 代梅这个不着调的人，让全体的代家人都很厌烦，连带着对她的女儿，也没那么关注。 要不是老头子亲自开了口，让他办了这事，他是绝不会管的。 …… 大概十分钟之后。 中年男人走进了楚宁的房间，与楚宁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楚宁看着这个国字脸，不怒自威的男人，心里莫名有点虚：要不是穿越到书里来了，她一辈子都见不着这么大的官。 这人貌似是代梅的堂哥？ 如果记忆不错的话，他应该是叫代建树吧。 中年男人揉了揉眉心，颇为无奈地开口： “楚宁，你已经不小了，做事要有分寸，不要失了体面。这样偷跑出门，十天半个月不回家，真是太不像话了！” “再者说来，你母亲再怎么样，也是你的亲生母亲，旁人可以不尊重她，你不能，明白吗？” “自己是准备自己回去，还是我让人送你回去？” 坐在他面前的楚宁，轻咳一声，道：“我不太想回去。” “你认为，我是在给你出选择题吗？” 楚宁：“……” 好吧，其实她也知道，对方压根就没有让她选。 这也是她放弃抵抗的根本原因。 和宁鸢他们玩捉迷藏，还有赢的可能性。 但，跟代家这些人玩捉迷藏，就是自讨苦吃。 代建树平静地看着楚宁，像是在看多年之前的代梅，又像是在看曾经的自己。 “楚宁，出生在大家族里，享受了大家族的资源和庇护，就是要有随时为这个家族奉献和牺牲的觉悟的。” “这些话，本应该由你母亲跟你说。” “或许她已经跟你说过，你没当一回事？” “总而言之，像这种离家出走的事情，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了。” “如果你再闹出这种事情来，那就是你母亲教不好你，到时候，由我们把你接走，你可是要吃苦头的。” 他这些话，听着像是威胁，但实际上，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代家管理不懂事的小辈，有的是方法。 再硬的刺头，在他们的教育之下，也会变得圆滑。 在压抑的气氛当中，楚宁沉默了片刻，就做出了决定：“我可以回去，但我不想住在楚家。” 代建树：“或者，你想去代家吗？可以去住一段时间。你外公许多年没有见你了，也许会有话想对你说。” 楚宁：“行。” “你倒是与你母亲不太像。”代建树笑了一下，真诚地说道：“你比她聪明，理论上来说，你也会比她过得好。” 代梅花了很多年的时间，才意识到，自己无法与代家给予的命运抗衡。 她的女儿，楚宁，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已经意识到了。 离开酒店的时候。 代建树给代梅打了电话，告诉了她已经找到楚宁的这件事情。 代梅自然是感激不尽，又问：“什么时候把人送回来？” “我先带她回代家。” “什、什么？！”代梅大惊失色：“那不行！那是我的女儿，你们怎么能把她带去代家？你们想干嘛！” 代建树：“我真好奇，代家在你的心目中，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是虎穴龙潭吗？” 代梅：“你们不能这样带走我的女儿！她不姓代，她姓楚！” 代建树：“好了，我知道她姓楚。你向我们求助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我们会做什么，何必现在又这样惊慌失措呢？” 电话挂断了。 他跟代梅打电话的时候，也没避着楚宁。 所以，楚宁也听到了电话里，代梅那惊慌中带着愤怒，愤怒中带着些许哀求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楚宁纳闷了：“难不成，代家是什么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吗？” 164.一家人，有必要这么见外吗 楚家。 惊魂不定的代梅，在她的卧室里，走来走去。 “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阿宁这个混账东西，到底是怎么跟代建树说话的？竟然被他直接带回代家去了！” “她是真的不怕死啊。” 代梅想到了自己在代家的那些年，都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便觉得遍体生寒，牙齿都在咯咯咯地响。 “不行，我得去把阿宁要回来。” “那是我的女儿，是楚家的女儿，他们没有资格这样做！” “要是阿宁回不来，我怎么跟楚建雄交代，怎么跟宁鸢那个死丫头交代？” 她是知道代家那些人的本事的。 只要他们答应了帮忙找人，那就一定能够找得到，而且是非常快地找到。 这其中的门道，代梅知道，只是不能说。 脱离了代家，走进豪门之后，她就几乎跟他们断了联络。 如果不是楚宁这混账东西离家出走，自己又被宁鸢逼得没有办法，她肯定不会再去接触他们的那个圈子。 “怎么了，代梅？你慌慌张张地，是要去哪里？楚宁找到了吗？” 楚建雄今天也在家。 他没有把那个姓徐的女人带回来，而且看起来很是憔悴，连胡茬都长出来了，大概最近也被各种大小事务缠得精疲力尽了。 代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说呢？代家那些人出手帮忙，还有找不到的大活人吗！” 楚建雄愣了一下：“这么说，是找到了。人呢？” 代梅：“被接去代家了！” 楚建雄一下子站了起来，表情都变了：“怎么会？他们把人弄去代家，是打什么主意！” “呵呵，什么主意？” 代梅讥讽地笑了两声。 “自从我哥出了事，我家传宗接代的活儿，就落到我头上了。当初为了能够脱离那个鬼地方，我答应给他们一个姓代的后人，结果我这身体又不争气，现在这个任务自然就会落到楚宁头上，好歹她身上也流着代家的血。” “你他妈说什么？再说一遍？” 楚建雄气得都爆了粗口。 “我一共就一个女儿！难不成，我楚建雄是你们家的上门女婿？你要我绝户吗？代梅，你他妈可别逼我！” 当初，代梅的身体坏了之后，他就被代家那些人摁着头，去做了绝育手术！ 不然的话，他又怎么会只有楚宁一个女儿呢？ 那天，他这个身价不菲的老总，就像条死狗一样，躺在那冷冰冰的手术台上，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能怎么办呢？ 那个时候，代家的老东西们正如日中天，即便他楚建雄是个人物，也只能在他们面前唯唯诺诺，当个听话的小狗。 如此一来，他竟然当了二十多年听话的小狗了。 虽说他在这场联姻当中，获利颇丰，但他终究一直活在代家的阴影之下。 那些人轻蔑的眼神，他随时想起来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真没想到，自己都这么听话了，他们还能这么欺负他。 楚建雄一下子想起了诸多的新仇旧恨，指着代梅的鼻子，恶狠狠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们代家要是敢把她扣留了，我就跟你们鱼死网破！” 代梅也不惯着他：“你装什么装？你真的在乎楚宁，会让她在外面飘荡这么久吗？是你，你自己选择了权势，选择了富贵！你总不能又当标志又立牌坊吧？” 被她一顿指责的楚建雄，气得脸色铁青，巴掌都扬起来了。 不过，他终究没敢真的打下去。 代梅冷笑着看他这个窝囊废的样子。 “楚建雄，你认命吧。人就是不能既要又要，你当初选择了这条路，就该想到后果。” “如果代家是能够被你随便拿捏的存在，那它又怎么能帮你走到今天这个地位呢？” “人呢，活着的时候，就好好享受生活，别总想着什么百年之后如何如何的！你管不了那么多，不是吗？” …… 代梅离开了家门。 把压力转到了楚建雄身上之后，她的心情明显好多了。 她让司机开车，送她去代家。 “这个地址？这里不是一个风景区嘛，夫人您没有搞错吧。”这个司机来楚家工作，也有七八年了，但还是第一次送代梅回娘家。 代梅叹了口气。 “没错，就是这里。到门口售票处就把我放下来，里面不让进车的。” 表面上看起来，那是一片风景区。 但，实际上，那一整片区域，都是代家的私产。 代家人在景色最好、风水最好的地方，圈了一块地，造了一大片中式园林。 每次回去，都得走很长的路。 代梅是相当不乐意回去。 那些老东西退休之后，闲得没事干，可不就喜欢到处溜达？ 问题是，自己这么忙，又这么累，哪有兴趣像他们这样溜达啊！ …… …… 从酒店出来之后，楚宁就上了代家的车，一路不停地往代家的方向去了。 车速很快，但也用了将近三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 下了车之后，又步行了相当一段距离，走得楚宁双腿都颤抖了。 她偷偷看了看随行的那些人。 看到他们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样长距离的步行，忍不住暗暗叹息：自己的身体素质是有多差？连这些久坐办公室的中年大叔、大妈都比不上了！ 不过，再怎么艰难，也总算到站了。 楚宁推开了代家那扇造型古朴，沉重厚实，又奢华大气的朱红色大门。 这扑面而来的强大压迫感，让她莫名觉得，寸步难行。 “楚宁来了？” 出来迎接楚宁他们这一行人的，是一个穿着暗绿色旗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 她看起来倒是十分慈祥和善，脸上常带着笑。 但，这笑容却是一眼假，只是客套和礼貌罢了。 楚宁搜罗了一下脑子里的记忆，认出来这是代梅的母亲。 “哎呀，都长得这么大了。”这老妇人拉着楚宁，好好地打量了一番，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一些：“长得跟梅子不像，要比梅子更精致一些。” 楚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愣在那里。 她身侧的另一个年轻些的女人，提醒道：“楚宁，这是你的外婆，你不认识了？” 楚宁：“哦，你好你好。” 她这一句“你好”，让原本还有些热闹的场面，顿时冷了不少。 送她过来的代建树，也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咳！一家人，有必要这么见外吗？” 那老妇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意味深长地瞥了楚宁一眼。 “这一点，倒是和梅子很像。” 165.我不是姓楚吗？ 提起代梅，他们这些人的表情都变得有点耐人寻味。 很显然，他们都知道，代梅的那些“精彩历史”。 作为代梅的女儿，楚宁的人品，也受到了他们的质疑。 楚宁垂下眼眸，全当看不懂气氛。 “抱歉，我只是有点紧张。” 她忽然觉得，答应来这儿，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了。 代家这做作又压抑的氛围，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不过，来都来了，现在想走也不现实。 怎么也得吃顿饭再走。 “走吧，我带你过去，见一见你的外公。”老妇人挽住了楚宁的胳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一会儿你见了他，可要斟酌着说话，记得了吗？” 楚宁点点头：“记得了。” 这个时候，代建树突然问了一句：“你今天吃过东西了吗？” 楚宁一头雾水，但还是老实回答：“还没有。” “唉。” 代建树也没说什么，只是无端地叹了一口气。 楚宁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观察其他人的表情。 他们的表情就没有代建树这么明显，不过，楚宁还是从他们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丝“同情”？ 他们在同情她？ 为什么要同情她？ 很快的，楚宁就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同情她了。 一进代家老头子的门，还没有见到这人的影子，就听到对方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带她先去祠堂跪着，把家训给她一本，让她好好背一背，明天早上再带她来见我。” 楚宁：“……” 这特么对吗？ 见她站着不动，老妇人劝了一句：“去吧！做错了事情不要紧，好好想一想，想明白就好了。” 楚宁纳闷了：“我不是姓楚吗？你们给我背代家的家规？这对吗？” “咳咳咳！” 听到她说出这些反驳的话，代建树咳嗽几声，用眼神制止她。 楚宁却像是看不懂他的暗示，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臂从老妇人那儿抽了回来，并且跟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她十分认真地说道：“我承认，我可能做错了一些事情，但我觉得，我姓楚，就算要我忏悔，我也该对着我楚家的祖宗忏悔，而不是对着你们家的牌位忏悔！” “另外，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罚人跪祠堂呢？” “我知道你们个顶个的了不起，我也反抗不了你们！” “不过，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了，要是你们强迫我去跪祠堂，那我会在祠堂里做点什么事出来，可就不好说了。” “你们都是脑子好使的正常人，我可不是！” “我有医院开的证明，不信的话，你们去问问我妈，问问我爸。” “等会儿我疯起来了，说不定会拿菜刀砍人！” 楚宁那是越说越激动，眼睛也瞪了起来，瞬间进入了狂躁的状态。 然而，面对这一幕的代家人，似乎都见怪不怪了。 “装精神病也是没用的。”代建树摘下了眼镜，仔细地擦了擦，又重新戴上：“这一招，我们家这些小辈，基本上都用过。” 楚宁：“……” 妈的，都要被这些人气笑了。 越是了解代家人，她就越是理解代梅这个便宜老妈的扭曲，甚至都有点理解原主的变态了。 代家这个地方，是有点说法的。 其他人也适时地开口，七嘴八舌地劝着楚宁。 “走吧，楚宁，别惹你外公生气。” “你自己选择来代家的，就要守代家的规矩。” “留在代家，的确是比待在你们楚家更好。” “过几天，我们就安排人，帮你把户口迁过来，名字也改一改。” 楚宁彻底沉默了。 她真傻，真的。 她竟然能觉得，来代家，是一件比回到楚家更有益的事情。 不过，非要说的话，这俩都是魔窟。 两个选择，区别就是一个死得早点，一个死得晚点。 【宿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楚宁：他妈的，要你说？这里这么多人，我能打得赢谁啊！ 打不过还硬要拼命，那就是自讨苦吃了。 楚宁很快认清了现实，选择暂避锋芒，之后再找机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看到楚宁低下了头，那个老妇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孩子，的确比梅子更优秀。” 屋子里，那个坐在躺椅上，绷着脸翻报纸的老头子，听到这话，哼了一声：“这性子，还是需要磨一磨的！” “去，通知一下闻家。” “既然两家只是订了婚，还没有正式结婚，那这桩婚事就算了。我们会出一部分补偿给他们，让他们配合一点。” 老妇人皱了皱眉：“这，不太妥吧？那场订婚仪式，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而且之前，那楚家就已经退过一次婚了。” 她不说这话还好。 听到这些破事，老头子咬牙切齿：“如果代梅这个蠢货能够靠得住点，何至于如此？” “如果闻家不同意呢？咱们也不好强迫吧。” “他们不同意，就给他们第二个选择。” 在楚宁过来之前，老头子就什么都想好了。 他可是仔细调查过闻慎那货的背景的，像那种不清白的风骚男人，他半点都瞧不上。 老头子将手中的报纸递了过去。 报纸上面，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正在接受采访的年轻男人，身材瘦削，气质阴柔，却有着相当辉煌的履历。 他是闻家这段时间里，最为活跃的话事人。 “闻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了，我都觉得，他有可能已经死了。” “不过，这个叫闻明的小伙子，倒是还不错。” “出身倒是很差，但是人很干净，头脑也好用，还做了不少善事，心肠应该也比闻家其他人更好一些。” “如果他们不同意退婚，那就让他们把这个小伙子送到这里来。” 老妇人：“那，要是这个，他们也不同意呢？” “都不同意，那就没得谈了，让他们后果自负吧！” …… 【宿主，就是这样。】 代家老头子那边的谈话，很快就被系统转述给了楚宁。 听到那老头子夸奖闻明，甚至打闻明的主意，她差点笑出了声。 “老东西，他还真是不怕死啊。” 把那么一个绝命毒师请回大本营，简直是给自己送核武来了。 楚宁现在无比庆幸，自己一开始的时候，跟闻明打好了关系。 否则的话，这日子可咋过呢？ 这个世界，没有闻明，还真不行啊。 “那我就期待一下，闻明被送过来吧。” 166.是威胁姐姐离开自己的真凶 “我要见我爸！你们给我让开，我要见我爸！” 代家的门口。 代梅的声音很激动，嗓门也极大，上蹿下跳的，像是完全不顾及富豪太太的颜面了。 然而，代家的每个人都只是麻木地看着她，没有人觉得意外，也没有人打算劝她。 就连家里的佣人，也都只是自顾自地做着手头的工作。 一个看热闹的都没有。 拦住代梅的人，是代建树的保镖，还有他的助理。 代梅使劲地推了推对方，也没能推开。 “你们有没有搞错？这是我家，你们拦着我，不让我回家，这像话吗？” “都给我滚开！” “把代建树叫来，我有话跟他说！” 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代建树才不急不慢地走过来。 他也没有要请代梅进来的意思，只是平静地说道：“楚宁留在这里，是很好的选择。她终究是我们代家的血脉，也是你父亲唯一的亲外孙女，他会好好培养她的，就连你的亲大哥，也会特别关照她。” 代梅气得要死：“谁要你们关照？把人还给我，那是我女儿，她姓楚！” 代建树笑了一下：“代梅，这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父亲的意思。” 说着，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建议你也别闹了，闹也没有用。代家是讲道理的地方，从来不会惯着闹腾的人，想来，你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讲道理？！” 代梅恼怒不已，伸手就要拽他的衣领，但被助理死死地拦住。 “你们这样光天化日之下抢人孩子，也算讲道理吗？” “你们……” “你们就只顾着你们自己，想过我的死活吗？” 这才是她说什么都要把人带回去的原因。 楚建雄那边尚且还好应付，可宁鸢是个油盐不进的，根本应付不了。 如果见不到人，宁鸢是说罢工就会罢工的。 如今，那个项目是何等的重要？没有宁鸢帮着维护，仅靠自己的话，根本就吃不下。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她要靠宁鸢来维持项目的正常推进，而宁鸢这个定时炸弹，又得靠楚宁才能压得住！ 所以，没有楚宁，就是不行！ “代梅，回去吧，别闹了。”代建树仍旧是无动于衷：“如果你脑子不清楚，也可以去祠堂跪一跪，想清楚了再走。” 提到“祠堂”这两个字，代梅脸色瞬间变了。 哪怕已经很多年不进那个地方了，再听到这个地名，还是会忍不住地产生恐惧。 代建树见她终于有了收敛的意思，也是松了口气。 他挥了挥手。 “送楚夫人回去，务必把人送到家。” “好的。” …… …… 代梅再次回到楚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奔波了一天，她只喝了点水，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 宁鸢还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用审犯人的眼神，盯着她：“我们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代阿姨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代梅欲哭无泪：“人已经找到了，而且也很安全。” 宁鸢挑了挑眉：“所以，人呢？” 代梅硬着头皮，撒谎：“她……在她外公那里，小住一段时间。老人嘛，想跟外孙女聊聊天，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对吧。” 听到这话，宁鸢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据我所知，阿宁姐姐跟你们代家人的关系，并没有特别亲近吧。” 代梅笑得有气无力：“这……哎呀，阿鸢，你可能是误会了，他们还是很喜欢这个嫡亲的外孙女的。” “代梅女士，你确定要继续骗我吗？” 代梅彻底笑不动了。 她积攒了一天的怨气，在此刻，终于忍不住了：“他们要留人，我有什么办法？那可是代家，代家！有钱，有权，有势！他们要什么东西得不到？我但凡能够跟他们对抗，又何至于过得那么惨？” 宁鸢平静地看着她发疯：“也就是说，阿宁姐姐现在是被代家扣下了。” “对！就是这样！我去找他们要人了，他们连门都没有让我进，就把我原路遣返了！” 宁鸢叹了口气。 如此看来，自己是走错了一步棋。 事情变得麻烦了。 那个神秘又庞大的代家，确实是不可触碰的存在。 自己怎么能指望他们，无条件地帮忙呢？ “你要是想抢楚家的继承权，那就去抢吧，反正我拦不住你，也帮不了你。”代梅忽然有点心灰意冷了：“大不了，你我一起被扫地出门。” 宁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紧接着，她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楚家。 楚家的继承权，当然不是代梅能够决定的——她可以决定一小部分，但大部分都还攥在楚建雄一个人手里。 这段时间里，自己帮代梅办事，处理大大小小的业务，也是在逐步试探，哪些是容易吃到嘴的肉，哪些是难啃的硬骨头。 宁鸢已经摸索出了不少的东西。 她正在一点点铺开自己的捕猎网，要不了多久，就能有初步的收获。 这段时间里，代梅被酒色迷惑，整日里昏昏沉沉，大概都没有仔细地琢磨过，为什么那些项目离开了宁鸢，就那么难以维持下去吧？ “我的好姐姐，知道你没事，我还真是替你高兴。” 宁鸢回忆着701号里，楚宁留下的那些“蛛丝马迹”，不由得会心一笑。 再想到红桃跟她说的那些话，她的笑容又一点点冷了下去。 红桃发给她的那些监控画面截图，她可都仔细地看过了。 的确，正如红桃所说的那样，楚宁好像在跟一个看不见的存在交流。 那天晚上，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701号，仍然扑了空。 就好像有个看不见的存在，看到了自己，并且提前告知了楚宁，让楚宁顺利逃跑了。 像这种未卜先知的事情，以前那三十个楚宁里面，好像也有能够做到的。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宁鸢坚信，这个看不见的存在，一定是存在的。 它，会不会是蛊惑姐姐，甚至是威胁姐姐离开自己的真凶呢？ 姐姐那么爱她，一定不是心甘情愿离开她的，对吧！ “姐姐，你逃不掉的。”宁鸢喃喃自语：“接下来，我会为你，为我们，打造一个更安全的家。” “姐姐，这个捉迷藏的游戏，我玩够了。” “这一次，我会让你亲自回来见我。” 167.姐姐让我起了贪念 宁鸢再次去了701号。 今天，红桃没有在门口蹲守她。 对于红桃这样爱美的女人来说，每周都得抽出两天时间来，去给自己这副皮囊做保养。 当然，这笔钱，她也是要找人给她报销的。 之前为她报销这笔钱的大怨种是宁鸢，现在变成了老Z。 红桃不在的日子里，守着宁鸢，关爱宁鸢身心健康的人，就变成了老Z自己。 宁鸢打开门，就看到了在客厅里坐着打游戏的老Z。 “Z，你怎么在这。” 老Z听到她的声音，立刻放下了手机，笑嘻嘻地迎上去：“我给你带了点水果，你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 他指了一下茶几边上的水果篮子。 其实，他也不知道宁鸢爱吃什么，这果篮还是在巷子口的水果店随便买的。 送水果就是个借口。 他只是想亲自盯着宁鸢，不让她有丝毫的闪失，直到她平安度过这段失恋的痛苦时光。 宁鸢：“水果我已经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老Z的笑容僵住了：“不是，好歹你留我吃个饭？咱们俩这交情，还不值得一顿饭吗？” 宁鸢：“下次吧。” 她撂下老Z，径直去了楚宁住过的卧室，很娴熟地躺在了楚宁躺过的被子里，抱着楚宁用过的枕头，感受着越来越淡的、专属于楚宁的气息。 她深呼吸一口气，将自己的脸埋在枕头里。 用什么办法，可以让姐姐亲自回来呢？ 好像，自己的脑袋里，全是些糟糕的办法。 她想过绑架楚宁的父母，想过以自鲨作为威胁，甚至想过要去故意犯点事情，把自己送去橘子里…… 可是，即便自己只是这样想一想，都仿佛能够看到阿宁厌恶自己的眼神。 她想要让姐姐回到自己身边，却不想让姐姐因此而厌恶自己！ 这样，似乎是有点贪心了。 可自己又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不能贪心一点呢？ “我的这条命，本来毫无意义。” “是姐姐……” “姐姐让我起了贪念，让我有了更多的想法。” “所以，姐姐是要负责的，要负责到底的。” 宁鸢似乎终于说服了自己。 她轻笑了一声。 人生被重置了那么多次的她，自然也有一些“未卜先知”的能力。 宁鸢想起来，不久之后，南城花卉公园那里，将发生一起持刀伤人事件。 那一天，是公园一年一度的赏秋节，晚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一个因为失业加离婚而受到巨大刺激的中年男人，举着菜刀冲进了人群里，一连砍伤了十多个人，才被见义勇为的路人集体制服。 宁鸢心想，自己因为想要给姐姐买一盆开得最好看的菊花，进入了花卉公园，被卷入这桩惨案之中，应该没什么不合理的吧？ 那么，狠心抛弃她的姐姐，能否狠心看着她，一点点走向死亡呢？ 这个答案，宁鸢可太想知道了。 …… 下午的时候。 红桃穿着她新买的呢大衣，带着一身高级香水的味道，回来了。 来的时候，她已经听老Z控诉宁鸢好一会儿了。 想到老Z那手足无措，抓耳挠腮，又不得不强颜欢笑，小心翼翼伺候人的样子，红桃都忍不住想笑。 以前她还不信老Z是宁鸢的大表哥，现在她渐渐信了。 要不是亲情的羁绊，谁能让老Z这个大老粗如此啊？那又不是像自己和老K这般爱财的人。 “阿鸢，你还没吃东西吧？瞧，我给你带了点心，还有酱肘子，大螃蟹！” 红桃每次过来，都会给宁鸢带吃的东西。 当然，宁鸢基本上不给面子，吃的还是她自己做的那些饭菜。 “你怎么样了，今天心情好点了吗？”红桃见她又猫在沙发上了，随口这么问了一句。 “我觉得这屋子里太冷清了。”宁鸢故作随意地说道。 “是啊，这里确实冷清了点！”红桃立刻附和道：“我给你买只狗吧，二哈怎么样？有个二哈在屋子里，肯定就热闹了！” 宁鸢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想要的，能是这个吗？ 见宁鸢不搭话，红桃轻咳了一声，又重新提议道：“不喜欢狗的话，我给你买只猫也成啊，对吧？” 宁鸢：“我不喜欢养宠物。” 红桃：“那你喜欢孩子吗？” 宁鸢：“……你认真的？” 红桃嘿嘿地笑了笑，道：“咱在孤儿院认识几个人，你要是想要孩子，我带你去领养一个聪明懂事的来，保证让你这屋子分分钟热闹起来。” 宁鸢无语至极，直言道：“你还是走吧，别在我这里碍眼了。” “好吧，好吧。” 红桃举手投降了。 她哪儿能走啊，拿着人家老Z的雇佣金呢。 今天做美容保养的钱，还有买这呢大衣的钱，都是老Z给的。 “认真的，我带你出去逛逛吧。虽然我也好多年没回国了，但最近已经把南城玩了个遍，哪儿有好吃的，哪儿有好玩的，哪儿有帅哥……咳！总之，我都能带你去看看。” 说着，红桃握住了宁鸢略有些冰凉的胳膊。 “你总是把自己闷在这儿，早晚把自己闷出毛病来！” “走吧，我带你去逛逛。” 宁鸢拧着眉，装作犹豫不决的样子。 看到她终于不是坚定拒绝的样子了，红桃眼睛都亮了！ 她赶紧抓住了机会，强行拽着宁鸢就出门去了。 “走走走，我先带你去理个发，再买两套新衣服，弄点首饰，换换心情。” 宁鸢一声不吭地上了车。 她坐在了红桃的副驾驶位上。 赏秋节，是后天。 考虑到阿宁身上很有可能有个看不见的存在，那玩意儿也许此刻都在监视着自己，宁鸢便决定将这一出戏演得更逼真一些。 一上来就直奔目的地，那必然会惹人怀疑的。 得循序渐进才行。 她不能让人看出自己真实的目的。 特别是阿宁。 她想要阿宁心甘情愿地回来，这样的话，自己还能趁机提一点过分的要求，比如说，请姐姐吃…… 利用姐姐对自己的爱，这当然是卑鄙的事情。 宁鸢在心里默默地向楚宁道歉。 然后，继续坚定地执行自己的计划。 168.很快就能再见到亲爱的阿鸢 这个时候，仍然被留在代家的楚宁，自然不会知道，宁鸢正在策划着什么样的计划。 不过，楚宁已经意识到，宁鸢那边出了点问题了。 “系统，你没跟我开玩笑吧，好感度涨回来了？还涨回来那么多了？！” 【宿主，我从不开玩笑。】 【当前好感度就是95分。】 【对于你来说，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对吧？】 楚宁冷汗直流：“好事吗？我都不知道它怎么涨上去的，这样还能算是好事吗？” 她最近都没有跟宁鸢接触，宁鸢是怎么涨的好感度？ 是宁鸢又在脑补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吗？ 【至少，你不会被她轻易捅死了，不是吗？】 楚宁：“我看未必……” 好感度又不是杀意值。 万一宁鸢这家伙脑回路跟一般人不一样，爱得越深，越想跟自己同归于尽怎么办？ 要真是这样的话…… 呃，那好感度还真可以当杀意值来看。 说起来，楚宁在代家的生活，其实也还过得去。 只要摸清楚了那老头子的性情，顺着对方的心意来做事，就不容易挨罚。 回想刚来这里的那天，楚宁被罚跪祠堂，背家训。 她没有反抗，也就没有挨饿。 到了饭点，就有人传她去陪老头子吃饭了。 在餐桌上，老头子问她罚跪的心得，抽背了她几段家训，她都答得不错，让老头子满意得不得了，连声夸她聪明懂事。 于是…… 罚跪就那么结束了。 那么短的时间里，要背下那么多的家训，一般人都做不到，而楚宁做得到——这个没用的系统，在这种作弊的事情上面，极有天赋。 别说叫楚宁正着背诵一遍，就是让她倒着背，也完全没压力。 过了这一关之后，老头子又让楚宁陪他下棋。 楚宁那棋艺就别提了，只能勉强把五子棋和象棋整明白，还常常输。 但，她拥有系统，再差的棋艺，都能瞬间拔成棋圣的高度。 老头子那一手引以为傲的象棋技术，被楚宁吊起来打了一下午，硬是把他下棋的瘾都给治好了。 再然后，老头子就让楚宁陪他去后山的湖边钓鱼。 那也是风景区的范围，也就是代家的私产，外围有铁丝网拦着，一般人进不来。 湖里的鱼是不少，但个个都很精明，很难钓得上来。 楚宁偷摸捏了点大补丸，塞进饵料里面……结果可想而知。 常年空手而归的老头子，钓上来一条足有八十斤重的大青鱼！ 要不是有保镖和助理他们一起帮忙拉，还指不定是人钓鱼，还是鱼钓人呢。 这就让老头子觉得，楚宁应该算是自己的福星。 他对楚宁的态度，也就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楚宁的地位一度被他拔到了代家这群小辈里顶尖上的位置。 这让代建树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把楚宁带回来之后，可是对楚宁的过往人生履历做过详细调查的。 调查的结果显示，楚宁这个人的人品，相当低劣！ 欺软怕硬，表里不一，个人能力平庸却善妒，还特别擅长败家。 像这样的人，在老头子手里，不死都得掉层皮！ 可谁能想得到，她竟然能把老头子哄得开怀大笑，连攒下的那点私房都非要拿出来送给楚宁。 “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点古怪。”代建树忍不住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楚宁的外婆。 “你这话怎么说的？” 代建树：“我就实话说了吧，以代梅和楚建雄这两个人的人品，生不出这么优秀的女儿。” “这话我不爱听！俗话说，歹竹还能出好笋呢，更何况，那俩人也都是人精，生出一个小人精来，也不是全无可能啊。” 说这些话的时候，外婆满脸都是笑，显然也被楚宁哄好了。 事实上，外婆年轻时候是文工团的，唱歌唱得极好，后来嗓子出了点问题，唱不了高音，又受不了劳累，也就慢慢退下来了。 她的这些小辈里面，愣是也没出一个继承她歌唱天赋的。 这让她多少有点遗憾。 直到她那天听到楚宁在空房间里弹奏钢琴曲，唱一首她从未听过的歌，简直让她惊为天人啊！ 那首歌，她听着有点熟悉，却又与记忆中的那首歌完全对不上。 楚宁唱得十分有感情，听得她都勾起了不少的伤心往事，眼眶通红。 后来，她让楚宁把歌词写给她，还让楚宁教她唱……这一来二去，她们俩的关系，可不就突飞猛进了吗？ 这里面的弯弯绕，代建树可就不知道了。 他只知道，这个家里最难搞定的两个老家伙，已经被楚宁攻克了。 楚宁有这样不为人知的本事，怎么不可怕呢？ 因为职业的敏感性，代建树不得不多想一些。 他总觉得，这里大有问题。 “对了。说起来，楚家是不是还收养了一个小丫头，叫宁鸢来着的？”老妇人突然这样问道。 “是有这回事。”代建树回道。 “小楚宁说，那孩子很优秀，想要介绍她给我们认识认识。”老妇人随意地说道：“你安排人去楚家跑一趟吧，把人带过来，我们瞧瞧。” 代建树：“……这不好吧？” 他们已经把楚建雄的亲生女儿扣下了，还把人家养着玩的一个小玩意儿也弄来？ 那楚建雄脾气再好，怕也是顶不住的吧！ 老妇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楚建雄那个人，是见钱眼开的。问他白要一个人，他肯定不给，但要是给点甜头，他估计得亲自把人给我们送来。” “也是。” 事情就这样安排了下去。 而楚宁提出这个主意，自然也是想要弄明白，宁鸢那好感度突然暴涨到这样一个新高度的原因。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的嘛。 “都说代家是虎穴龙潭，我看也未必。” 楚宁内心有了盘算，脸上就有了笑容。 在楚家，由不得自己做主，生命安全也没有保障。 但是，在代家，只要自己搞定了那俩老家伙，那自己就能活得很滋润了。 就算是宁鸢，来了这里，也只能隐忍克制，连一根手指都不敢动自己的。 “很快就能再见到亲爱的阿鸢了，还有点小激动呢。” 【思念是爱情的开始哦，宿主。】 楚宁：“……” 她思念了吗？没有吧。 她只是关心一下目标人物，试着推一推任务进度罢了！ 169.听起来，你们俩的关系很好 “太太，代家来人了，您准备要怎么招待？” 病得四肢无力，眼皮都耷拉着的闻太太，被伺候自己的佣人轻轻推醒了。 闻太太艰难地动了动嘴皮子：“代……代家？是那个代家吗？那个……咳咳咳……那个代家……” 跟着佣人一起进来的，是闻明。 闻明微笑着，将她搀扶起来，还贴心地替她在背后垫了一个枕头。 他说：“整个南城里面，除了他们，还有哪个代家，是值得我们去招待的吗？” 闻太太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唉。” 她现在不关心代家怎么样，也不关心闻家怎么样，甚至也顾不上那个失踪多日的好大儿闻慎了。 她只关心自己的身体。 生命一点点燃尽的感觉，太可怕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真的快死了。 可她不想死啊！ 她为闻家打拼了一辈子，还没有开始好好地享福，她怎么会愿意去死呢？ 她浑浊的眼睛在流泪，她伸出干枯苍白的手，紧紧抓着闻明的衣袖。 “我一直在吃药，用着最顶尖的医疗团队，最好的药……” “为什么，我的身体一直不见好？” “闻明，你快拿镜子来，我看看！” “我想看看，我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闻明看着她这张青灰色的、惨兮兮的脸，心里忍不住地冷笑，脸上却能挂着担忧的神色：“太太，您只是太累了。您要放宽心，多休息，这样才能更快地好起来。” “我……我还能好起来吗？” “当然可以了。” “不，不，不……我不能好了，我要死了！” “您别激动，好好地躺着吧。” 闻明又让她重新躺下了，并且叫了护士过来，给她加大镇定剂的剂量。 他在床前演着孝子，所有人都信了，就连闻太太这个狡诈了一辈子的女人，也信了。 她想到了不成器的女儿闻梨，想到了不中用的儿子闻慎，也想到了自己那恶心的丈夫，以及闻家那些难缠的长辈，同辈……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她的眼前似乎飞快地过了一遍走马灯。 不过，她终究还是没有死。 闻明给她用的药，剂量掐得非常精准。 他不会给人留下任何的把柄。 闻太太最终只能是病死的，不能是被他害死的。 “闻明，好孩子，现在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你帮我去，去应付一下代家那些……” “你赶紧去，赶紧回来，我不能没有你……” 她抓着闻明的手，抽泣着，交代着一些事情。 闻明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我去去就回来，您好好养着。” 转过身去，他离开了房间。 原本脸上那温和的笑容，瞬间沉了下去。 代家的人来找他，能图谋什么？ 莫非是察觉到了自己帮助楚宁逃跑的事实真相，过来兴师问罪来了？ 不，应该不是。 他们如果是来问罪的，可不会老老实实坐在茶厅里等着。 而且，代建树那个老狐狸，是绝不会亲自来的。 “真麻烦啊。”闻明一脸的厌世：“又要我演戏，还要我说谎，真是太麻烦了。” 闻明不紧不慢地赶到了茶厅。 这个时候，代建树正在闭目养神，眼前这上好的大红袍，也无法吸引他的兴趣。 听到前厅传来的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闻明的真人。 怎么说呢？ 长得比女孩子还要肤白貌美的男人，他还是头一次见。 这叫什么来着？哦，所谓的小鲜肉是吧。 现在年轻的小姑娘们会喜欢这一款，但代建树只觉得对方不男不女，浑身阴柔气息，像个鬼一样，怎么看都嫌弃得要死。 只不过，非要在闻家这堆歹竹里面拔一根好笋，也只能拔他了。 代建树不愿意多寒暄，直言道：“如今，楚宁已经被我们代家接走，很快会入我们家的户籍，真正成为我们代家人。她的婚事，就要由我们家做主，而我们家老人的意见是……” “闻慎这小子品行低劣，现在还在玩失踪，实在是配不上我们家楚宁。” “如果你们闻家要继续履行这桩婚事，就必须换人，而我们家老人的意思是，换你。” “当然，如果你们不同意，也可以退婚，我们不会在赔偿这一方面吝啬。” 说到这里，代建树打量了一下闻明的表情。 闻明只是沉默地站在那儿。 代建树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婚姻大事的确需要慎重考虑，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做决定。闻明，你今天得先跟我去一趟代家，我们家老人想要亲自见一见你。” 闻明：“我可以见到楚小姐吗？” 代建树点头：“自然可以。” “那就走吧。” 其实闻明听得出来，对方并不是要跟自己商量的语气。 代家只是来通知他们这个结果罢了。 无论他们接受还是不接受，最终都改变不了什么。 兜兜转转一大圈，闻明也没想到，最终这桩婚事还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不过，这样也好。 他需要代家的助力，也需要一个不会约束自己，能理解自己思想的伙伴。 楚宁是个很好的人选。 她可以继续喜欢她的宁鸢，将来顺利地做楚家的当家人，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如此想来，这倒是个让大家都很满意的结局。 …… 与此同时。 楚家。 从代家出来的另一拨人，也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他们要做的事情，是把宁鸢带回去。 “你们是说，让我去代家，陪伴楚宁小姐吗？”宁鸢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可以吗？” 惊喜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 宁鸢那聪明的大脑，都有点宕机的节奏。 来接她的，是代家一个与楚宁同辈的女孩子，年纪比宁鸢大不了多少。 她审视着宁鸢这份奇怪的激动：“你……这么开心干什么？难不成，你觉得，你去了代家之后，能够得到与楚宁一样的待遇？” 宁鸢摇摇头：“我不需要跟她一样的待遇，我只是想见她。” “听起来，你们俩的关系很好。” “曾经很好。” “曾经？那么，现在呢？” “现在……” 宁鸢垂下了眼眸，双手下意识地捏紧，又一点点松开。 “现在，我需要去亲自向她确认，才能告诉你，我们的关系还好不好。” 170.我什么都做不到啊 要再一次见到阿宁了，自己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带什么样的礼物呢？ 宁鸢在自己的卧室里，来回地踱步。 她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部试了一遍。 头发绑起来，又重新散开，再绑起来，高高地挽起……就连刘海的弧度，都用卷发棒小心翼翼地烫了又烫，整理了又再整理，确保没有一丝的不妥。 紧张，兴奋，还有一丝丝的埋怨。 镜子里，十八岁的少女阿鸢，满面桃花，双眸明亮得如同天上的星辰。 “姐姐真的想要见到我吗？” “她还像以前那样爱我吗？” “如果她还爱我，为什么要逃跑呢？” “今天的见面，她会给我想要的答案吗？” 宁鸢在内心里，反复地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她想着这些日子里的煎熬，只觉得眼眶发酸，总忍不住地想要放声大哭。 没有楚宁的日子里，她简直是活在了地狱当中。 可是，楚宁呢？ 没有她的日子里，楚宁过得怎么样？ 很开心吗？ 比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更开心吗？ …… 宁鸢最终只穿了一条再普通不过的白裙子，披着一件灰色的短款外套，穿上朴素的黑色小皮鞋，就跟着代家的人走了。 今天，楚家只有她和一些佣人在家。 她出门之前，给代梅发了消息，告诉了她家里发生的事情。 过了没几分钟，代梅就开始疯狂地给她发消息，打电话，劝她不要去。 宁鸢并没有回复她。 被无视了的代梅，几乎要发疯。 她开始给代家每个人发消息，打电话，一开始是质问的语气，后来就变成了谩骂，再然后，又变成祈求。 只可惜，在抗压这一方面，代家人一向做得很好。 无论她用多么难听的话语攻击他们，都只会换来他们的冷漠和无视。 还是她的堂姐代鞠看不下去了，回了她一个电话：“你别发疯了，行不行？守不住你自己的家，你怪谁？再继续闹下去，你可就不仅仅守不住人了，连你最看重的钱财，恐怕也要蒸发了！” 代梅这才愤愤地偃旗息鼓。 不得不说，大家都很了解她，也很了解楚建雄。 这俩人能够进一个家门，不是没有原因的。 “为什么我偏偏是代家人！” 在楚建雄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之前，代梅就先打电话过去，哭诉了起来。 “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到啊，老楚！”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我们的女儿，欺负我，欺负你！” “怎么办啊，老楚，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啊！” 楚建雄一头雾水。 他当然还不知道，代家过来把宁鸢也接走了的事情。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代梅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他颇为受用。 从来都瞧不起他的代家人，也有这种时候？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别哭了，别哭了！有什么可哭的？你已经不是代家人了，你是楚夫人，你不用再怕他们了。” 代梅：“可是，我们的女儿，还有阿鸢，都已经被他们抢走了！” 楚建雄：“哎呀，行行行，多大点事……什么？！” 回过味来的楚建雄，当场暴怒，破口大骂。 “宁鸢也被带走了？” “那宁鸢是我养大的，跟你们代家有什么关系，谁允许你们把人带走的？” “好啊，我明白了。” “代梅啊代梅，我还以为你长良心了，没想到你是彻底丧尽天良了！” “你以为跟我哭一哭，我就会同意把我的两个人都送给你们代家？你做梦！等着吧，等我回来，我们俩同归于尽……” 代梅听得心惊肉跳，不等对方说完，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她就知道，这事儿混不过去。 楚宁只是个绣花枕头，嫁个好人家就是她最大的价值。 如今，楚建雄已经把她嫁了人，又再送去代家，其实已经大赚特赚，他就算是有点牢骚，也很快能够接受现实。 但，宁鸢不同。 宁鸢是真正的天赋型选手，学习能力极强，又精力充沛，吃苦耐劳，像这样好用的牛马，那不是仨瓜俩枣就能换走的。 主要是，如今楚家的几个新项目，都有宁鸢的参与。 要是宁鸢被代家人弄走了，这几个项目不说要全部瘫痪，也得被拖延很长时间！ 做项目，时间就是金钱啊！ 失去了宁鸢，对于楚建雄而言，无异于自断一臂。 “跟我吵有什么用？我还不是代家的弃子吗！”代梅觉得自己是最委屈的了：“我不管了，我什么都不管了……” 遇事不决就逃跑。 代梅决定出去旅个游，散散心，避一避风头。 至于楚建雄要怎么办，楚家要怎么办，她都不管了。 …… …… 代家。 被同一天接过来的宁鸢和闻明，在风景区的大门口见面了。 他们俩都愣了一下，紧接着，默契地装作不认识对方。 在代家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他们俩可以暂且休战，共同应敌。 一路上，人很多，但气氛很冷，没有人闲聊。 闻明时不时地打量周围的环境，心里默默地记着路线，悄悄规划逃跑的方案。 至于宁鸢，看起来就要老实一些。 于她而言，待在哪里都行，只要能跟姐姐在一起，她不挑的。 楚宁要是愿意在这里住一辈子，那她也愿意在这里陪姐姐一辈子。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姐姐只是临时见自己一面，一会儿就把自己赶走了呢？ 那可不行！ 自己无法对抗代家的力量，若是被赶走了，再想要回来，就只能悄悄地潜进来。 那，还是记一下路线吧。 宁鸢走在柏油路的左边，而闻明走在右边，两人时不时会有目光的短暂碰撞。 彼此的眼神，都谈不上和善。 离楚宁住的那栋房子，越来越近了。 在即将进门的时候，代建树拦住了他们俩，并且要求他们把手机暂时上交。 紧接着，还有人过来，用专业的工具给他们搜身。 这一操作，让宁鸢和闻明的表情，都变得很难看。 “这把刀不能带进去。” “这是什么药？没有包装，没有说明书？不能带进去。” “这根皮带的材质有点问题，也不能带进去。” “抱歉，这些都由我们暂时为你们保管。” …… 171.抓住机会作死啊 被彻底搜了一遍身之后，宁鸢和闻明这俩人总算是可以正式进门了。 接下来的这段路，只有他们俩同行，其他人都不进来了。 互相对视了一眼。 宁鸢戏谑地笑了一声：“你带着那些武器和毒药进来这种地方，是怎么想的？真是愚蠢得让我发笑。” 闻明推了一下眼镜：“随身带刀的人，有资格笑我？” 别人可能会认为，那就是一把削水果的刀子，但他和宁鸢交过手，知道那刀子具体是怎么回事。 那玩意儿，纯粹就是个杀人利器。 闻明：“所以，你带着那把刀进来，是准备杀谁？” 宁鸢冷眼看着他：“你呢？带那些东西进来，又是准备杀谁？” 闻明：“我只是自保。” 宁鸢：“那我也如此。” 像他们这样的两个同类，往往互相瞧不起。 话不投机半句多。 所以，在接下来不到十分钟的路程里，他们俩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看着不远处的湖畔边，那抹熟悉的背影，宁鸢的心跳骤然加快，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 阿宁，那是她的阿宁，是她心心念念的阿宁！ 她们已经太久没有亲近了。 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饥渴地期待着阿宁的投喂！ 即便只是想象一下曾经那些相拥入眠的夜晚，宁鸢都会兴奋到颤抖。 湿了……眼眶湿了…… 明显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的闻明，眉头拧得紧紧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嫌恶。 “我确实搞不懂，为什么楚宁要留着你这样的变态在身边。”闻明毫不客气地说道：“好不容易摆脱了你，竟然还会给你希望，重新再见你一面。” 听着他的嘲讽，宁鸢不客气地回怼：“怎么办呢？姐姐就是这么喜欢我，怎么办呢？你不服气是吗？怎么办呢？不服气，你又能怎么办呢？” 一连好几个“怎么办”，让闻明只觉得她幼稚得好笑。 闻明：“她选择逃跑，就说明她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喜欢你，而她选择让我帮助她逃跑，就更是说明，在她心中，我的地位要比你的更……” 宁鸢迅速地沉下了脸：“闻明，我非常理解你求死的心情，早晚我会成全你。”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湖畔后面的木桥上面。 正在陪着老头钓鱼的楚宁，像是心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 隔着一段相当的距离，她们就这样对上了视线。 冰凉的风从湖的对面吹来，拂过楚宁的发梢，裹挟着一些桂花的香气，扑向了宁鸢的脸庞。 宁鸢怔怔地看着她，嘴唇颤了颤，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突然有些畏惧这一次重逢。 毕竟，她和楚宁中间，还隔着太多的“为什么”。 在得知楚宁藏在701号的那天晚上，她曾经反复地想过，彼此同归于尽的那个场面。 那个时候，她什么都不想问，什么也不想听，只想拉着楚宁一起去死。 愤怒，让她的大脑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也让她都忘了，在这个不断被重置的人生里，楚宁的死亡，就意味着重新开始。 她会再一次回到被霸凌的那一天，但，阿宁她，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被不断重置的人生，根本毫无意义。 是阿宁的存在，让它变得有趣了一些，也让自己生出了太多不该有的念头。 那么，自己真的能够承担，亲手杀死阿宁的痛苦吗？ 未来还有不知道多少次的重置在等着她，她的人生很有可能永远停留在这该死的十八岁。 她要永远记得亲手杀死阿宁的痛苦，永远记得阿宁给自己带来的乐趣，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反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吗？ 不，不可以…… 那当然不可以。 那不是她可以承受的未来！ 所以，即便知道阿宁欺骗了自己，背叛了自己，抛弃了自己，自己也已经在内心里，无条件地原谅了阿宁。 只要阿宁愿意再一次回到自己的身边，自己什么都可以忽略不计。 她们可以像曾经那样，亲密无间。 那么，阿宁她，还愿意吗？ 她不愿意的话，自己真能放手吗？ “你看，楚小姐在哪里都会过得很好，过得很开心。”闻明幽幽地开口，说道：“除了在你身边。” 宁鸢呼吸一滞，脸色变得煞白：“你胡说八道！” 闻明笑得意味深长：“反正，如果我是楚小姐，我是绝不会再跟你走的。” 他看穿了宁鸢全部的内心。 毕竟，他们是同类。 他实在太清楚，像他们这样的人，面对照进内心阴暗之中的那一抹光芒，会有多么渴望，多么贪婪。 他更清楚，为了占据那一抹光芒，他们会做出多么无下限的事情。 “你应该庆幸，我对楚小姐的喜欢，只到友谊的程度。否则的话，你将会输得更惨。” 宁鸢麻木地看着他越过自己，一言不发。 刚刚还十分明亮的眼眸，其中的光芒迅速熄灭，变得漆黑一片。 是了，她一厢情愿地想了太多。 她觉得阿宁会跟自己走，但实际上，这只是一种奢望。 她甚至觉得，楚宁今天的这一出，只是为了向她炫耀，离开了她之后，自己过得有多么滋润，多么快乐！ …… 【黑化值动得很猛烈啊，宿主。】 【-20%！】 【+20%！】 【还在上下浮动，还在动，太强了！】 楚宁扯了扯嘴角：这不是还没有突破吗？ 【但它动起来了，总是一件好事吧？这证明它没有被卡死！】 楚宁：哦。 说真的，她都习惯了，心平气和了。 对这个任务，不能有太大的指望，还是那句话，随缘吧。 楚宁这摆烂的心态，让系统忍不住想要电她——可惜没有这种功能，它只能想想而已，无能狂怒。 【今天这个机会很好，不要浪费啊宿主，她进来的时候被搜身了，周围还有保镖盯着，你很安全，放心作死吧！】 【争取把黑化值打满，皆大欢喜呀~】 楚宁：呵呵。 说真的，即便知道宁鸢身上没有武器了，在面对宁鸢那双像是淬了冰霜的眼睛，还是会心底发虚啊。 “阿宁姐姐，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好吗？” 172.我只是想要当个替身而已 “一定过得很开心吧，姐姐。” 不等楚宁回答，宁鸢便凄惨地笑着，将这个显而易见的答案说了出来。 “看到姐姐过得这么好，我真替姐姐开心。” 楚宁扯了扯嘴角，欲言又止。 她听出了宁鸢言语间的酸涩，也听出了她的哀怨，她的悲伤，还有些许的绝望。 宁鸢不想承认，但自己的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她想要看到阿宁失魂落魄，茶饭不思的模样，或者，看到阿宁因为做了亏心事而战战兢兢，强颜欢笑的模样。 似乎，这样的阿宁，就能证明是爱她的。 爱她的阿宁，说谎，背叛，逃跑……都是迫不得已的。 她想要看到阿宁的迫不得已。 可是，并没有。 离开她的阿宁，依旧容光焕发，光彩耀人，连黑眼圈都不曾有，想来是每个夜晚都睡得很香的。 为什么呢？ 凭什么呢？ 宁鸢看着这样的阿宁姐姐，只觉得胸口发闷，闷得生疼。 姐姐啊…… 你的心，可真狠啊。 就不能稍微在你的心里腾一点位置出来，让我站一站吗？ “愣着干什么，都坐吧。”老头子挥了挥手，示意闻明和宁鸢他们俩都坐下。 另一侧的凉亭里，已经有人在摆饭了。 桌上最好的一道菜，莫过于老头子亲自钓上来的一条鳜鱼。 闻明对钓鱼这类浪费时间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了解的也不多，但他也能大概猜得出来老头子的钓鱼水平不咋样…… 正所谓是差生文具多。 看老头子这一排价格不菲，功能不一的竿子，就知道了。 至于老头用的那饵料，看着更是花里胡哨，钓什么的都有，但估计是什么都钓不上来。 看他那空空如也的鱼护，也知道自己猜得不会错。 陪这样的人钓鱼，真是太需要耐心了——不是谁都能够看着风平浪静的湖面，一看就是一整天的。 要是本身完全不喜欢钓鱼，那这就跟坐牢没什么区别了。 楚小姐可真不容易。 今天那条被现场料理了的鳜鱼，大概都是楚小姐运气好，钓上来的吧。 毕竟，闻明也听说过，钓鱼界有“新手福利”这一说的。 就在闻明准备开口，略微提醒一下老头子，这饵料的配比问题以及用量的时候，水面上的浮漂猛地往下一沉。 老头子大喜过望，连忙招呼新来的两个年轻人过来，帮忙一起提竿子。 “快快快！都别愣着，要是让我的大鱼跑了，今晚你们都别吃饭了！” 看着老头子跟河里的巨物拔河，脸都憋红了，身子还不断地往河边靠近，一只脚都已经踩进水里了，闻明只觉得眼皮狂跳，心惊胆战。 他其实无所谓这老东西的死活，但现在这老东西还有用，他不仅要对方活，还得让对方活得更好、更长久。 于是，闻明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上去帮忙。 紧接着，是楚宁。 看到楚宁都上去了，宁鸢也无法袖手旁观，只能上去帮忙拉竿子。 水面上，一只硕大的青鱼正在奋力挣扎。 它巨大的鱼尾巴拍打着水面，激起了很大的水花。 “这条鱼肯定也得有五十多斤！” “快快快，用力，用力拽！” “哈哈，来了来了，快拿抄网来！” …… 十几分钟之后。 这条硕大的青鱼就被众人抬了上来。 累得精疲力尽的老头子，已经顾不上形象，直接坐在了草坪上面，咕嘟咕嘟地大口喝水。 “哎，小楚宁可真是我的福星，她来了之后，我都钓到两条这么大的鱼啦，哈哈！” 说着，他很欣赏地看了楚宁一眼：“小楚宁，你啊，就应该早点来代家。咱们俩的脾气，太合了！” 这十几分钟的时间里，楚宁和宁鸢她们倒是没有出多少的力气，毕竟有保镖在现场，他们这些五大三粗的老爷们，有的是力气。 只不过，老头子享受跟大鱼搏斗的乐趣，他们都得配合着演一演，不能很快就把鱼拽上来。 至于闻明，看起来好像出了不少的力气，但实际上，貌似也在划水。 这小子，精明着呢。 休息了一会儿，老头子缓过来了。 他终于想起了今天的正事。 于是，他重新绷着脸，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宁鸢：“你就是宁鸢，对吧。” 宁鸢点点头，低眉顺眼地回应：“是的，代老先生。” 她做好了被盘问的准备。 然而，老头子并没有这种打算。 他只是冷冷地说道：“如果不是小楚宁说，你十分的优秀，努力，又渴望进步，我是一定不会见你的。” 宁鸢愣了一下。 在姐姐的心目中，自己是这样的形象吗？ 姐姐想方设法地让自己进来代家，竟然是为了向代家举荐自己吗？ 巨大的喜悦一瞬间包裹了宁鸢的心。 宁鸢的肩膀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抖着。 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说道：“我明白，都是大小姐的好心，我永远会记得她的好。” 老头子拧了拧眉：“在我这里，你就不用称呼她大小姐了！叫她阿宁，或者姐姐，不是更好？我不喜欢你那种老旧的称呼。” 宁鸢：“我记得了。” 她现在感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像是飞在云端一样。 被姐姐当面夸奖的快乐，远远比不上被姐姐背地里夸奖啊。 这种快乐，极大程度地麻痹了她的神经，让她一度不愿意去计较，楚宁背叛她，抛弃她的事实了。 但，快乐是短暂的。 下一秒，宁鸢就听到了让她浑身发冷的一个消息。 “闻明，你想要进步吗？”老头子已然将目光投向了闻明，眼神都变得和蔼了些许：“如果你想的话，跟我们小楚宁结婚，会是你这辈子能够走到的最宽敞的一条捷径。” 闻明：“老先生大概也知道，我在闻家的地位很尴尬，这种事情并不能由我做主。” 老头子：“但你想要的话，一定会想办法争取，不是吗？” 闻明：“……是。” “你不可以跟姐姐结婚。”宁鸢的声音阴沉沉的：“姐姐已经嫁给闻慎了，又怎么能再嫁给你呢？” 嘴上是这样说，但实际上，宁鸢满脑子都是自己代替闻慎，跟姐姐走了订婚仪式的种种画面。 在她心里，跟姐姐结婚的人，是自己。 只要能跟姐姐在一起，她一辈子都当闻慎的替身，也心甘情愿！ 可现在，即便她心甘情愿，也不行了吗？ 她连当一个替身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173.你的心，会不会变得太快了？ “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老头子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反驳他的意见。 他原本也不是很喜欢宁鸢这个人，毕竟，关于宁鸢的身世，他已经在今天早上就查得清清楚楚。 他这个人，很信血脉遗传这一套。 一对人渣生的孩子，品行不好的概率，在他看来就很高。 宁鸢有这样一对人渣父母，而她自己又敢亲手杀了他们……这小丫头是生错了时代，但凡是在兵荒马乱的年代，恐怕确实能凭着这股狠劲，闯出一片天下来。 可现在这个时代，不需要像她这样的狠人。 老头子现在看楚宁就像是在心头肉，是生怕她出一点儿问题。 他怎么能接受，有宁鸢这样的人，时刻陪着楚宁呢？ 万一哪天，楚宁也挡了她的路，她会不会也杀了楚宁？ 虽说他也收到了不少关于楚宁的黑历史，但他也同时看到了楚宁近两个月的成绩。 原本平庸的成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上升到全校前一百名的水平，属实是让人惊喜。 再加上楚宁这几日在他身边的真实表现，让他极其满意，他便自然而然地忽略了楚宁的那些不好。 他甚至主动对代建树他们说：“楚宁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是她年幼不懂事，又没有一对好的父母做榜样，才会走错了的。以后她跟着我们，以她的聪明机灵，只要稍微加以引导，一定可以大有作为。” 只有楚宁自己知道，老头子他们能这么快接纳自己，是有从闻慎那里继承来的“男主光环”的功劳的。 当然，还有系统的功劳。 而楚宁拥有的这些，都是宁鸢不曾有的。 即便她的成绩一直十分优秀，她也不姓楚，更没有代家的血脉。 那么，她在老头子眼里，就是一个大逆不道的反骨仔罢了。 这样的人，哪有资格跟他说话？ 一向擅长审时度势，伏低做小的宁鸢，今天却像是中邪了一样，完全无视了老头子的怒气，仍在挑战对方的威严：“事实就是，阿宁姐姐跟闻慎已经结婚了，虽然还差一步领证，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俩订婚了。” 老头子冷冷地说道：“既然没有领证，那就是没有法律上的夫妻关系。” 宁鸢：“那您应该至少问一问，阿宁自己的意见。” 听了这话，老头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怒极反笑，道： “小楚宁，你来告诉她，你是怎么想的？我已经给你看过闻慎的那些个人资料了，想来你已经很清楚，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你自己说，你想要嫁给这种男人吗？” “如今，他下落不明，兴许是为了一个女人选择了隐居，又兴许是仇家报复，已经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你打算浪费你的青春年华，继续等他吗？” 【宿主，好机会！赶紧说点扎心的话，冲击一下宁鸢的黑化值！】 听着系统颇有些兴奋的提醒声音，楚宁的心绪都跟着乱了起来。 她也知道，这是个好机会。 留在代家的她，绝对安全。 那么，无论她在宁鸢面前摆出多么丑恶的嘴脸，宁鸢也不可能杀得了她。 宁鸢几乎是在孤注一掷。 她用这辈子最温柔的眼神，看着楚宁：“姐姐，说出你的答案吧。” 在楚宁开口说话之前，她又急急地提醒了一句：“姐姐，订婚仪式那一天，你是对着神明发过誓的，要与交换戒指的人，相伴一生的！” 老头子对此嗤之以鼻：“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你不要误导小楚宁。” 看着眼前这一幕，闻明只觉得乐子很大。 但，出于良好的修养，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露出任何不妥的表情，只安安静静地当好一个背景板。 所有的压力，都在一瞬间落到了楚宁身上。 楚宁轻吐了一口气，用最为平静的语气，说道：“我不会跟那种人相伴一生。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换一个结婚对象。” 此话一出，宁鸢的脸色变得煞白。 她的瞳孔猛烈震颤着，眼前的楚宁好像变得模糊又扭曲。 她捂住了隐隐作痛的心口。 空白的大脑，无法为她组织任何的语言。 可她的身体，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为她问出了心底那个疑问：“姐姐，为什么？” 楚宁忍着不去看她那如同重伤濒死的表情，继续硬着心肠，说道：“人总要选择适合自己的，而不是自己喜欢的。” 宁鸢不死心，颤抖着声音，问：“所以，姐姐还是认真地喜欢过那个人……对吗？” 【宿主，黑化值正在剧烈地变动！快，继续，不要停，不要心软，继续啊！】 楚宁用力地掐了一下手掌心。 她十分艰难地开口，说道：“那都是，过去式了。” 眼前的宁鸢，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她用一双通红的眼眸，死死盯着楚宁。 “竟然已经是过去式了？” “是的，都过去了。” “姐姐，你的心，会不会变得太快了？” “人，都会变的。” 宁鸢疲惫地闭了闭眼睛。 她什么都不再问了。 无数的负面情绪，正在疯狂地冲击着她的心灵。 哪怕站在大太阳底下，楚宁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刺骨的寒意。 更恐怖的是，那种寒意，似乎只有自己能够感受到。 死亡的阴影罩在头顶。 楚宁快要崩溃了。 这都不是她的真心话啊！ 为了一些谎言而送命，自己太冤了啊！ 她不玩了，行不行，行不行啊！ “人都是会变的？姐姐说得对。”宁鸢再度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楚宁：“谢谢姐姐的教导，我会将这句话，牢牢地，刻在心里。” 这话，在楚宁听起来，几乎等于是死亡宣言。 【宿主，黑化值再次停在了94%。】 【这个程度，还不够。】 楚宁：我谢谢你！我感觉我快死了，而且死得不会很痛快。 【你不想知道，好感度是多少吗？】 楚宁：莫非在我说了这样的话之后，好感度还上升了？ 【当前好感度，96分，确实涨了一分。】 楚宁：……卧槽。 她费尽心思，请宁鸢过来，就是为了知道，如今这种情况下，好感度是怎么涨的。 现在，貌似是知道了。 自己越是不当人，好感度涨得越高吗？ 可她明显感觉到了宁鸢对自己的杀意啊！ 这玩意儿确定是好感度，不是杀意值吗？ 楚宁悲哀地想，照这样下去，想要刷满黑化值，恐怕真的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自己，死在宁鸢的手里！ 174.楚宁啊，你真是太爱她了 “既然话都说清楚了，那就这么办吧。” 老头子显然没有看出来，楚宁和宁鸢之间这些弯弯绕绕。 他的确看到了宁鸢的情绪有点不对劲，但他压根没有往她们俩在谈恋爱这个方向去想…… 至于闻明，他什么都看到了，什么都明白了，也什么都不会说。 吃瓜看乐子，何必多管闲事？ 宁鸢这个卑微的家伙，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他觉得，即便楚宁这样明目张胆地背叛她了，她也不敢对楚宁做什么坏事。 当然，在代家的地盘上，宁鸢也做不了什么。 进门的时候，他们俩可都被收缴了武器的。 不过，将来楚宁要是离开了代家，哪怕只是暂时外出，恐怕都会有点危险。 以闻明的预判，宁鸢肯定会趁机把楚宁逮住，然后，关到一个真正没有任何人能够找得到的地方去。 真到了那一步，楚宁的余生，只能像囚犯一样过了。 “如果楚宁不想面对这样的命运，那就只能在宁鸢真正地羽翼丰满之前，杀掉她了！杀掉宁鸢这样的人，对别人而言，是很困难的事情，但对于楚宁而言，就容易多了。” 闻明的内心里，很快有了这样的判断。 “宁鸢的内心里，始终还对楚宁存有一丝希望。只要楚宁稍微向她示好，她便会再次匍匐到楚宁的脚下，到那个时候，就是楚宁杀掉她，最好的机会。” 可是，楚宁会愿意这么做吗？ 闻明打量着楚宁的表情。 他看到了楚宁脸上细微的情绪变化。 “恐惧，无奈，还有一丝……不忍心吗？” 闻明暗暗叹了口气。 好吧，他确定了，楚宁下不了这个狠手。 “即便非常想要摆脱宁鸢这个恐怖的变态，也依然不愿意用极端的手段吗？楚宁啊，你真是太爱她了。” …… 闻明内心的各种想法，并未被任何人知晓。 老头子留他和宁鸢一起用了餐。 这一顿饭，除了老头子自己吃得很香，其他人都没什么太大的胃口。 用餐结束之后，老头子就打算让人把这俩人送出去了。 稍微喝了点酒，他的话变得多了起来，也变得更直白了。 哪怕是当着宁鸢的面，他都对楚宁说：“这人长了一副狼崽子的相！你不能留着这种人陪你，这种人就像是野兽一样，永远不能被驯服，你留着她，早晚被她害死，被她吃掉！” 宁鸢不说话，只是平静地喝着茶，仿佛被攻击的人不是自己。 她是坏人这件事情，姐姐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无论是知道了自己是坏人，还来招惹了自己，还是招惹完之后，才发现招惹的是个坏人……姐姐都应该为她招惹别人的行为，付出代价。 “听我一句劝，小楚宁，以后直接和她断绝联系。”老头子还在絮絮叨叨：“我也会告诉楚建雄和代梅，离这个狼崽子远点，免得吃大亏。” 宁鸢抬眼，看着楚宁。 她似乎总在期待，楚宁那张惯会骗人的嘴巴，能说出点好听的话来。 哪怕是骗人的好话，也会让她内心的绝望和痛苦减轻一些！ 然而，并没有。 “我知道了。”楚宁这样说道：“以后，我留在这里，我和她应该很少会再见了。” 宁鸢冷笑了一声。 想要借着代家，来永远躲避她吗？ 姐姐，你未免太天真。 “你留在这里，恰好会常常跟她见面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速之客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醉意朦胧的代老先生，眯着眼睛，看向说话的人。 这个人，宁鸢是认识的。 她正是去楚家接她过来的那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 “姣姣，你来干什么？”代老先生有点不太高兴：“功课都做好了吗？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代姣姣撇了撇嘴，道：“大爷爷，你还记不记得，过年的时候，你答应过我，考全院第一，就许我一个愿望的？” 在楚宁来到代家之前，这个代姣姣就是团宠一般的存在。 她长得不算是特别漂亮的那一款，却是特别讨人喜欢的那一款，是所谓的乖乖女那一类型，长辈们看到都会很喜欢。 而且，她成绩一直很好，也从来没有在外面惹过事，走哪儿人缘都很不错。 与她同辈的代家人里面，也只有她没被罚过跪祠堂了。 然而，楚宁来了之后，她的团宠之位就岌岌可危了。 在代家长大的孩子，有几个是单纯的角色呢？ 代姣姣努力当了将近二十年的好孩子，从小到大，连一个垃圾都不敢随意丢弃，说话做事一直按着父母给的模板去走……她付出了这么多，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利益！ 为了父母能够在家族里获得更多的权益，也为了自己将来能有更宽敞的捷径可走！ 可楚宁的出现，几乎要将这一切都毁了。 她怎么能让楚宁称心如意呢？ 现在，她从宁鸢的身上，看到了毁掉楚宁的可能性。 她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就过来了。 “哦，我记得！你说说看，有什么愿望？”代老先生哪知道她这么多心思，还很和蔼地问她。 “我缺一个陪我一起念书，复习功课，互相督促进步的伙伴。”代姣姣指了一下宁鸢：“她的成绩很好，人又很努力，我们虽然不在一个学院，我都听过她的大名呢。” “可以吗，大爷爷？” “我想留她在这里，陪我复习功课，只要一个月，不，半个月就好了。” 代老先生拧着眉头，一言不发。 按理说，这是姣姣难得向自己开口，而且还是为了学习的事情，自己是不该拒绝的。 可是，宁鸢这个人，实在是……让他极其不放心。 “大爷爷？”代姣姣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撒着娇：“半个月都不行吗？我还有半个月，就要参加国际比赛了，您不想看到我取得更好的名次吗？” 代老先生扶额：“行行行，依你，都依你。” 也罢了。 宁鸢再怎么像个狼崽子，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小丫头。 自己让人把她看紧点，不会出问题的！ 而且，代姣姣又不是自己的亲孙女，真有什么的……也是她自讨苦吃！ 自己好赖话说尽了，她不听，自己又有什么办法？ 计划得逞的代姣姣，偷偷回头，对着楚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可别浪费了她一片苦心啊……宁鸢。 175.对面就是楚宁的房间 整个过程里，并没有人问过宁鸢自己的意见。 宁鸢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一场面。 直到代姣姣来到她的身边，亲昵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她才如梦初醒一般，用力地撇开了对方。 被这样狠狠驳了面子的代姣姣，嘴角用力地抽搐了一下。 原本还带着笑意的眼眸，多了几分阴翳。 可恶，这个叫宁鸢的白痴，到底知不知道，谁和她才是一个阵营的？ 自己可是在帮她！ 难不成，她想看着楚宁变得越来越好，最终彻底踩在她的头上，一辈子把她当烂泥吗？ “宁鸢，你有什么不满的吗？”代老先生冷眼看着她：“你要是不愿意跟姣姣一起学习，我就让人把你送走。” 宁鸢笑了一下，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呢？像我这样卑微低贱的人，要是还不识趣，岂不是罪该万死了。” 说着，她还要故意看一眼楚宁：“阿宁姐姐，你说呢？” 楚宁：“……” 她觉得不是。 但是，她不能说。 于是，在宁鸢的眼中看来，她就是干脆了当地无视了自己。 这可比说出任何扎心的话来，更为扎心。 宁鸢不由得暗暗咬牙。 姐姐，算你狠，算你够狠！ 代老先生：“好了，你不用问小楚宁的意见！小楚宁是决心要跟你划清界限的了，你没有必要苦苦纠缠。” 宁鸢垂下了眼眸：“是，我知道。” 她的手指甲都快要掐进肉里了。 愤怒，委屈，绝望……但又不是完全绝望。 楚宁对她越是狠心，她就越是想要证明，楚宁只是装模作样，越想看到楚宁对自己痛哭流涕，苦苦挽回的样子。 可是，楚宁又怎么会如她所愿？ 不过只是宁鸢自己，在反复地凌迟自己的内心罢了。 “行了，就这样定了吧。” 代老先生见大家都没有意见了，便决定就此结案。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小楚宁，你去找一下你外婆，她说她对你写的新歌有点新的建议，想要跟你聊聊。” “送客吧。” 要被送走的人，只有闻明一个人了。 不过，闻明独行惯了，根本也无所谓。 按照原路返回的时候，他试探性地问了问送自己离开的这个人：“楚小姐在这里过得很好吗？” 那人瞥了他一眼：“还算不错吧。” 要不是看在闻明有可能成为楚宁的新丈夫的份上，他是不会跟闻明说这句话的。 闻明点点头。 他很擅长察言观色，所以他也看出来了，对方能跟自己说话，是因为楚宁。 “我很想成为楚小姐的对象。”闻明这样说道：“代老先生也说了，我应该试着争取。我想，每天亲手给楚小姐做些点心，饭菜，或者，给她写点情书……” 那人挑了挑眉：“情书可以送，点心和饭菜估计是不行的。” 闻明：“我难道会给自己心悦之人下毒吗？” 一听这话，那人就笑了：“你来代家，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掉撒谎和说大话的毛病。代家的家训第一条，就是为人要诚实！” 闻明：“你觉得我不喜欢她？” 那人继续笑道：“我没有说你不喜欢她，但至少，你没有你说的那么喜欢她。你不过是为了利益，做出了这个选择，大家都心知肚明，你根本没有必要装模作样。” 说着，他顿了顿，换上了严肃一些的表情：“话说回来，楚宁选择留在这里，难道就不是为了利益吗？她跟你一样，都不值得深信！” 这人可真擅长把天聊死。 见此情形，闻明也没有了继续试探对方的兴趣。 好歹还可以写情书。 正好，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试试新开发的那些药剂。 …… …… “宁鸢，你这半个月的临时住所，就在这里了。” 代姣姣带着宁鸢，去了客房。 这间客房正对着的，是楚宁的房间。 两个房间之间，隔了一个人工造的小池塘，里面有一座假山，养了一些睡莲和锦鲤。 “对面就是楚宁的房间。”代姣姣一点儿没有要隐瞒对方的意思，直言道：“晚上，你们两个老熟人，还可以聊聊天，看看月亮，喝喝茶。” 宁鸢愣了一下。 代姣姣竟然是这个打算？ 她还以为，这家伙是看自己笑话的，没想到会是这样体贴的好人？ 代姣姣拍了拍她的肩膀，用只有她们俩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不希望楚宁留在代家，你应该也不希望吧？” 宁鸢：“你想要让我做什么？” 代姣姣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想，该做什么，你比谁都清楚。” 去做你想做的任何坏事吧！ 哪怕是用枕头将楚宁活活捂死，我也支持你！ 只要楚宁遭到所有人的厌弃，主动或者被迫离开代家，我就感谢你，宁鸢，我真心实意地感谢你！ 可这些话，怎么也不可能从代姣姣这样一个乖乖女的嘴里说出来。 代姣姣觉得，像宁鸢这么聪明的人，应该完全可以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的，对吧？ “我明白了。”宁鸢垂下了眼眸，眼底涌动着异样的情绪：“如果我得偿所愿，我会感谢你的。” “感谢就不必了。” 代姣姣再次拍拍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欣赏的眼神，便火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看楚家人自相残杀，最开心了。 谁让他们非要掺和进来，夺走原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呢？ …… 入夜。 这个时候，有人给宁鸢送来了她的手机，以及一整套全新的洗漱用品，还有她的一些换洗衣服。 “是谁帮我收拾的这些衣服？”宁鸢警惕地问道。 “当然是你的朋友。”那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难不成，你觉得我一个男人，会去碰你的东西，给人留下把柄吗？” 宁鸢恍惚了一下。 自己的朋友？ 她好像没有朋友，只有一堆合作伙伴。 算了，不管是谁，都无所谓了。 她现在只想等到楚宁回来，好好地跟楚宁聊一聊。 她不想听楚宁满嘴的谎话。 她只想知道，楚宁内心真正的想法。 “如果姐姐一定要跟我分开，那我就只能……不择手段，让姐姐无法离开我！” 176.让那个爱她的楚宁回来 夜已经很深了。 楚宁仍在代家的花园里来回地溜达，很不情愿回去房间，面对自己的命运。 她真是服了！ 代姣姣这个多事的家伙，非得害死自己才开心吗？ 把宁鸢留下来也就罢了，还故意安排到自己的房间对面！ 这样一来，代家于自己而言，还能是绝对安全的庇护所吗？ 【宿主，你往好处想想。你和宁鸢分开这么多天了，黑化值都没有动一下，这说明只有你们俩在一起，才能有机会突破95%，不是吗？】 【现在，有人替你们俩安排了重逢，你顺势而为就好啦。】 “你是真不怕我死啊？” 楚宁冷哼一声。 她可从来没有为了任务牺牲一切的觉悟。 “什么都别说了，我不会如你所愿的！代家这么大，我凭什么要住在宁鸢对面？我宁可睡在石板凳上，吹冷风，也不回去！” 宁鸢的武器确实是被收缴了，可也没有人说过，宁鸢非得要那把刀，才能杀人。 自己才不会跑过去送死呢。 …… 天亮了。 在房间里枯坐了一整夜，熬得两眼乌青的宁鸢，沉默着，接受了楚宁又一次逃避了自己的事实。 她恍惚地抬起头，看向假山对面紧闭的房间门。 这一刻，她昏昏沉沉，连悲伤都没有了，只剩下如同死水一般的心境。 “姐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的眼泪一点点涌出来，滑过她麻木的脸庞。 她抹了抹脸颊，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哭了。 “如果一直见不到姐姐的话，那我留在这里，便毫无意义。”宁鸢立刻打定了主意，准备离开这里。 现在赶去花卉公园，还来得及。 之前的计划，可以照旧。 她非得要拿自己的这条命，去验证楚宁的真心。 如果自己重伤濒死，也换不来楚宁见自己一面，那么……她就可以断定，楚宁的确是真的不爱她了，不要她了！ 她可以包容一个爱她的楚宁，但包容不了一个已经不再爱她的楚宁。 到那个时候，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让那个爱她的楚宁回来。 宁鸢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一步步往代姣姣的房间走去。 在得知了她的来意之后，代姣姣立刻皱着眉头，拒绝了她：“你想要离开这里？你可别傻了！从这里走了之后，你再想见到楚宁，会难于登天！” 宁鸢：“我有我的办法，让她亲自去见我。” 代姣姣好笑道：“你的办法？你该不会觉得，现在留在代家的楚宁，还有自由可言吧？到那个时候，即便是楚宁想要去见你，也出不去的！” 宁鸢的眸光迅速黯淡下来。 她的确没想到，楚宁如今的情况，如此糟糕。 昨天她看到的楚宁，明明很受宠爱，无忧无虑，根本不像是一只被关起来的鸟。 “听我一句劝，想要做什么，就在这里做，不要想着离开。”代姣姣用力地捏了捏她的肩膀：“我会想办法，创造你们见面的机会！你必须要加油努力，知道了吗？” 宁鸢抿了抿嘴唇：“好。” …… “今天这小老头可算是不钓鱼了！” 陪着钓了好几天的鱼，楚宁感觉自己都被晒黑了好几个度。 好在，小老头除了钓鱼，还有点正事。 得益于他今天要办的正事，楚宁可以跟着他一起，暂时离开代家，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 “小楚宁，今天咱们要去见的人，是我的一个老战友。”小老头在车上的时候，就开始跟楚宁介绍起来：“你可以叫他许爷爷，他年轻的时候，可是上过战场，做过……” 楚宁听着小老头不间断地夸着这位姓许的退休老干部，忍不住感叹，这个圈子真可怕。 像这样的大佬，要不是自己穿书了，也是绝对不可能见得到的。 她老老实实跟在小老头后面，当个背景板就好了。 然而，小老头带上她，显然不是为了让她给自己当花瓶的。 他已经跟老战友吹嘘过无数遍楚宁的棋艺，还炫耀了无数遍靠着楚宁才钓到的大鱼，简直是把楚宁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了。 那老战友也是个喜欢较劲的人。 他一向觉得自己的棋艺与小老头不相上下，俩人从年轻时候斗到现在了，也没有把对方打服。 如今听闻有人打败了小老头，而且是打得小老头惨败，把小老头彻底打服气了，他怎么能不好奇呢？ 说起来，今天是他们老战友约定好的聚会日，每个月都有一次的那种。 当然，他们的聚会，也不仅仅是吃喝玩乐，还得互相交换一下彼此家族的一些情报，聊一聊各家小辈们的情况，换换资源，介绍对象…… 小老头带上楚宁过去，倒不是为了给她找对象。 他就是单纯带着楚宁去炫耀的。 “你今天可得给我长长脸，特别是下棋这一方面，务必把老许给我打服气了！” 小老头那几乎是命令的语气。 “否则，下一次，我可不会带你去了。” 楚宁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关系到以后的自由，楚宁当然要上心了。 反正有系统帮忙作弊，这个世界上的顶尖棋手，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只是她没兴趣在这一方面出名罢了。 他们的车渐行渐远。 这一路上，车都很平稳。 给小老头开车的司机，这水平显然远远超过楚家的司机。 楚宁坐在后排的座位上，昏昏欲睡。 等到目的地的时候，还是系统把她叫醒的。 楚宁茫然地睁开眼睛：“这里是哪里？看起来像个景区啊。” 小老头笑道：“这里是南城的花卉公园啊。今天巧了，正是一年一度的赏秋节，说起来，这还是老许牵的头，办得相当不错的嘛！” “花卉公园？” 楚宁皱了皱眉。 她总觉得，好像这个公园的名字有点耳熟。 不过，又完全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难道是从原主那儿继承来的记忆里……好吧，原主小时候来这儿玩过，是学校组织的秋游活动。 仅仅只是这样吗？ 楚宁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得劲，好像里面有什么危险似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小老头招呼她了。 “走吧，我们该进去了。” 177.如影随形的危机感 花卉公园里。 从全国各地赶来的游客们，将这里挤得水泄不通。 这花卉公园的占地面积可不小，算得上是南城数一数二的了，里面的各种设施都做得相当完善，特别是今天的安保力量，更是达到了平日里的四五倍之多。 在这里，能有什么危险呢？ 楚宁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关得太久，骤然间见到这么多的人，产生了心慌胆怯的感觉。 不太放心的她，还是忍不住问系统：“你能检测到我周围的危险吗？” 【这个没办法的，宿主。】 【不过你可以放心，除了宁鸢，以及本世界的男女主，可以对你造成致命伤，其他人都很难要了你的命。】 “很难？意思就是，可以？” 【不能这么理解，宿主。】 楚宁撇了撇嘴：“好了好了，我懂了。也就是说，只要我不对上他们仨，那我的死亡率，就无限接近零，对吧？” 【可以这么说。】 听它这么说，楚宁反倒是更加不放心了。 她觉得，自己不会平白无故地产生这么强烈的不安感。 自己好歹是做过超级爱豆的人，难不成会害怕人堆吗？ 这里，一定是会发生什么要命的事情的。 “好想逃跑，好想逃，好想跑！”楚宁内心里碎碎念：“我可不是喜欢迎难而上的人啊！” 然而，并不是自己想跑就能跑的。 且不说小老头把她盯得很紧，周围这些乱七八糟的游客，就是她逃跑时最大的阻力。 小老头似乎是察觉到了楚宁的不安情绪。 他侧过脸，看了楚宁一眼：“你不要担心，以你的棋艺，战胜老许是分分钟的事情，那老小子的棋艺，比我可差远了！” 楚宁：“……好。” 她担心的，哪里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不过，这无缘无故的担心，也没办法对小老头说了。 这老人家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跟他说什么“预感”，只会挨骂罢了。 楚宁只好寄希望于小老头安排的这些保镖了。 …… 大概十分钟之后。 小老头领着她，走进了园内的一间高档茶楼。 这里，平时是对外开放的，但今天为了招待贵宾们，已经做了封楼的处理。 前后门都有不少的保镖守着，每个进出这里的人，都得接受仔细地安检。 这样的安保力度，着实是很让人放心了。 进了包间，关上门之后，楚宁暗暗松了口气。 那种如影随形的危机感，总算是被挡在了门外。 “这个包间的风景最好。左边的窗户能够看到一片绚烂的花田，右边可以看到大半个园区的风光，还能看到新建的那几栋仿古建筑……” 小老头喝着茶，笑着招呼楚宁过来，欣赏那片花海。 “那些菊花可都大有来头。” “老许为了搞那些花过来，可花了不少的钱和人脉！” “这老小子其实不喜欢花，他是为了讨好他的夫人。” “没想到吧，这还是个痴情种子，哈哈！” 楚宁安静地听着，也不做任何点评。 她这个人，就是很识趣。 这就不是自己能够插嘴的话题。 在这里短暂地坐了一会儿，小老头等的人就到了。 楚宁以及他们带来的小辈们，都被安排到隔壁更大的包间去，聊聊天，看看风景，互相交换一下信息。 这种社交场合，楚宁早已经能够处理得十分妥当。 再加上她有男主光环，以及系统的帮忙，想要刻意取悦某个人，跟对方达成初步的友谊，是很容易的事情。 “你是代老先生带来的吗？”其中有个年轻的小姑娘，好奇地打量着楚宁：“他从来不带家中的女眷来的，今天还是头一次呀！” 楚宁：“是吗，那我还真是很荣幸。” 那小姑娘笑了笑，道：“你不是荣幸，你是一定有大本事的。代老先生这个人，从来不会因为小辈长得漂亮，或者说话好听，就刻意地栽培对方！” 说着，她顿了顿，又道：“哎！像你这样，长得漂亮，说话又好听的，也不多就是了。” 楚宁好奇道：“你怎么这么了解他？” 小姑娘大方地说道：“我爷爷姓许啊，他和你家代老先生，可是一辈子的老战友了。” 楚宁：“……原来如此。” 她这才仔细地打量这小姑娘的模样。 小姑娘不属于是令人惊艳的那种长相，只是看起来朴素大方，性格也比较直爽。 想来，许家的家风，应该很不错。 至少不会像是代家这样拧巴又苛刻。 “对了，你会玩什么？”小许问道：“你是代老先生带来的，那你一定也会下棋，对吧！” 楚宁点点头。 她还没有说什么，那小许就拽住她的胳膊，带着她往楼下去了。 “那好极了，我们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走，我带你去下棋去，我们俩好好切磋切磋！” 她们一前一后地踩着木楼梯，往楼下走来。 这一路，都是嘎吱嘎吱的响声。 走到一楼大厅的位置，楚宁忽然听到，茶楼的后院传来了压低声音的争吵。 她皱着眉，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就因为一条鱼，你要开除我？” “那是什么鱼你知道吗！你以为是菜市场八块钱一斤的草鱼吗？你拿什么赔？你根本赔不起！赶紧走吧，别再这里耽误时间了，大家都很忙！” “我跟着你吃苦，跟着你创业，跟着你走南闯北，快二十年了啊！你怎么能因为一条鱼，就这样对我？” “要不是看在你跟我走南闯北快二十年了，你以为就是开除这么简单吗？那是条赛级黄金龙鱼，我花四百五十万拍回来的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离婚了心情不好，精神恍惚，才会忘记检查那个鱼缸。我也只是忘了那一次，我真的不是故意……” “停，什么都不要说了，走吧！” 争执的两个人，看起来都是这家茶楼的员工。 被开除的中年男人，颓丧地坐在地上，一把抓下了头上的厨师帽，用力地摔在墙上。 他满脸都是阴郁，眼神极其凶狠。 在对上楚宁的视线时，他又慌乱地抹了一把脸，迅速起身离开。 楚宁皱起了眉头。 在这一刻，那种强烈的不安感，再次袭来。 她的心跳，变得很快，很快…… “那个男人，有问题！” 178.我喜欢全力以赴的对手 “这人肯定有问题！” 楚宁心跳得咚咚的。 她的危机感告诉她，得赶紧找人，将这个潜在的危险分子拿下，但她的理智又阻止她做这种毫无根据的事情。 要是原本这人并没有做坏事的打算，只是心情糟糕，情绪低沉呢？ 楚宁再给他添点麻烦的话，这点麻烦就很有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到那个时候，楚宁的身上可就背着罪过了。 “算了，这不关我的事。” 楚宁强压下了内心的各种不安情绪。 说到底，现在的自己都麻烦缠身，没空去管别人的死活了。 只要确保自己是安全的就好！ 她强迫自己无视内心的危机感，跟着小许去了闲置的茶室。 然而，在下棋的时候，楚宁始终心不在焉。 就连与她很不熟的小许，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忍不住问道：“楚小姐，你在担心什么事吗？或许可以告诉我，我能帮忙的话，一定帮一帮。” 楚宁摇摇头：“没什么事。” 小许：“那么，下棋专心点吧，我喜欢全力以赴的对手。” 楚宁：“行。” 其实，就算楚宁全程走神，她也不会下错一个子。 短短十分钟之后，小许就出现了败势。 她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反复地揉着捏着手里的棋子，腮帮子鼓鼓的，嚼着口香糖。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太狂妄了！ 居然敢对楚宁说，自己喜欢全力以赴的对手？ 自己全力以赴，都没有办法让楚宁尽兴啊！ “我得好好想一想。”小许尴尬地笑了一下，迟迟没有落子：“这一步，我的压力有点大。” 楚宁礼貌微笑：“你请便。” …… 茶室外面。 热闹依旧的花卉公园里。 那个从茶楼后厨离开的、被开除了的厨子，正黑着一张脸，在人堆里漫无目的往前走。 脑子里，一会儿是那条死掉的鱼，一会儿是嫌弃他没本事，跟着别的男人离开的前妻，一会儿又是店长对自己嫌恶的表情…… 人到中年，最可怕的事情，就是离婚和失业。 不巧的是，他两样都摊上了。 回望自己这平庸的一生，厨子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对自己充满了恶意。 再看看这公园里，随处可见的、幸福的一家几口，他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 “凭什么，你们都能这么开心？” “我有什么错？” “我都那么努力地活着了，为什么还不让我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突然，厨子的手摸到了自己腰间冰冷的金属。 他那偏激的情绪，瞬间提到了一个爆发的临界点。 世界让他感到痛苦，那他也要让这个世界感到痛苦！ 就在他准备将腰间常用的那把刀拔出来的时候，两个穿着制服的人从他对面走了过来。 看到他们腰间的“真理”，厨子握刀的动作都僵住了。 不经意间的一个对视，吓得他不由自主地抖了两下。 “请等一下。”其中一个穿制服的年轻男人叫住了他：“请出示一下证件，谢谢。” 厨子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我是那边茶楼的厨师，这是我的工作证。” 他将差点被自己扔进垃圾桶的工作证摸出来，递到对方面前。 检查过之后，工作证很快被重新还回来。 厨子用力地捏了捏工作证，将它塞回裤子口袋里。 也许是动了邪念的缘故，原本见到这些穿制服的人，他也不会这么慌张的。 现在，那些人走远了，他便不可自控地想起了刚刚自己那副卑微的模样。 “我都已经这么惨了，他们还要欺负我！” “那么多人往他们身边过，都不检查，偏偏检查我。” “我看起来很像是坏人吗？我是坏人吗！” “对，我是坏人，我就当坏人了！” 到了这一刻，厨子的心态完全崩坏了。 他几次将手放在刀柄上面，有两次几乎已经把刀拔了出来，最终还是放弃了。 说到底，自己还是只有杀鱼的胆子，没有杀人的胆子。 他走了很远的距离，在一片游乐设施对面的长椅上面坐下。 有一群穿着清凉的古装，浓妆艳抹的小姐姐在跳舞，倒是十分的赏心悦目。 “妈的，死了就没有美女看了，还是活着更舒服。” 厨子似乎想通了，果断站起身，将那把刀摸出来，随便找了个垃圾袋裹了裹，就放到了垃圾桶里。 “今晚洗脚去！老子拼命干活这么多年，还没有享受过一条龙服务呢。” 厨子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公园。 就在他走后不久。 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中年男人，忽然冲进了正在跳舞的小姐姐堆里。 他抓住了其中一个小姐姐，神情激动地说着什么。 那小姐姐一脸为难，反复地推搡他，却没办法真正将他推开。 直到保安闻讯赶来，他才踉踉跄跄地离开。 他的穿着打扮，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办公室上班族，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显得文质彬彬。 保安并没有为难他。 毕竟，这样的体面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做什么过分事情的。 中年男人坐在了那个厨子坐过的位置上，神情憔悴，眼神恍惚。 老婆跟他离婚了，工作也丢了，原本还有一个女儿可以指望，可他怎么想得到，曾经乖巧可爱，十分懂事的女儿，竟然翘课，跑来这种地方，穿那种衣服，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 他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人活到他这个份上，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呢？ 就在这个时候。 他看到了垃圾桶上面的东西。 风吹起了塑料袋的一角，露出了寒光闪闪的金属利刃。 …… “啊！杀人啦！” “救命，救命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一时间，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人群里，手持着一把定制的、短小菜刀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喷溅来的血迹，以及诡异的、幸福的微笑，追逐着慌乱逃跑的游客们。 他的眼眸里，已经没有一丝光亮。 他只想杀，杀光所有人，让大家一起感受他的不幸！ 突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年轻女孩。 别人都在远离他，而那个女孩，却仍然蹲在地上，小心地侍弄着一盆开得很好的菊花。 中年男人发出了两声古怪的笑，高高举起手中的刀： “嘿嘿，你也想感受不幸吗？” 179.宁鸢，你可千万别犯傻啊 “不幸？” 正在摆弄花盆的少女，缓缓抬起头，冲着对方微微一笑。 这个阴森森的笑容，让举着刀的中年男人都硬生生地刹住了脚步。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对方，仿佛连理智都回归了一丝丝。 这个小丫头，看起来年纪跟自己的女儿差不多。 不过，她身上散发的气息，可跟自己的女儿完全是两码事！ 中年男人甚至觉得，她可能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人总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在预感到这是个烫手山芋之后，中年男人迅速调转了方向，举着刀，向其他人冲了过去。 这一行为，让少女颇为不悦。 她捧着花盆，向对方快步走去。 “你想要让我感受不幸吗？” “来吧，不要客气。” “我的确很想要感受一下，你的不幸。” “你怎么跑了呢？” “别跑了，来让我感受一下你的不幸！” 中年男人听到了她追逐自己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大声地说道：“不准过来！你再过来的话……我，我就把这里的人都杀光，全部杀光光！” 说着话，他顺手就抓住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将血淋淋的刀子架在对方脖子上：“不准再过来了，不准！退，退，退啊！” 只可惜，少女完全不打算退。 她仍在不断靠近对方。 她近一步，对方就踉跄着后退一步。 被挟持的人质，哭得撕心裂肺，脖子上已经被划开一道口子，血流如注。 少女平静地说道：“放了那孩子，我来替她。” 回想自己这惨淡的人生，她甚至觉得，今天死在这里，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她不想再受到感情的折磨。 可她又还想再看到阿宁对自己露出心疼的表情，想要阿宁为自己流泪，想要听到阿宁再说一遍“我爱你”。 这位少女，自然就是宁鸢。 她本来已经被代姣姣说服，准备继续在代家守株待兔。 直到她无意间听说，楚宁被代老先生带着，离开了代家，去了花卉公园。 这个消息，让宁鸢几乎疯了。 她想象过自己各种受伤的样子，却从来没有想过，阿宁受伤的样子！ 一旦楚宁被卷入这场持刀伤人的案件，有个什么好歹，宁鸢肯定是无法活下去的！ 她强烈要求代姣姣带她出门，带她来花卉公园。 代姣姣虽然不明所以，但她也知道，宁鸢非要来这里，肯定是为了纠缠楚宁。 只要能让楚宁不痛快，那她就痛快了。 所以，代姣姣根本没有犹豫，就同意了宁鸢的要求，将她带了出来。 一路上紧赶慢赶，可算是赶到了。 来了这里之后，代姣姣带着她到处找人，奈何这花卉公园里的人实在是太多，公园面积又太大，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着楚宁。 在宁鸢的刻意引导之下，她们俩很快就走散了。 宁鸢决定直接去案件发生的地点守着。 这样一来，若是楚宁被卷入其中，她至少还可以为楚宁挡刀。 “你这个疯子！”中年男人见她还在靠近，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故意来找死的，对不对？我不想杀你，你给我滚！” 宁鸢冷笑了一声。 不想是吗？不，你想。 她瞅准了机会，将手中的花盆用力地砸向对方。 紧接着，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宁鸢直接扑了上去，一把扣住了对方持刀的那只手腕。 “天啊！” 这一幕，在众多的围观群众看来，简直是电影大场面一般的惊险。 中年男人做了今天这种事情，显然也没有打算活着离开了。 宁鸢算是女性当中力气较大的了，可也不是一个心存死志之人的对手。 两人争夺这把刀，争抢了几个来回，宁鸢好几次险些被刺中，而中年男人的表情，也变得越发狰狞。 “你想死是吧？我成全你！” 他突然抽身，强行挣开了宁鸢的牵制，将刀尖对准了宁鸢，猛地扎下去！ “让你做好人，让你见义勇为！去死吧！” …… “出事了，出大事了！” 茶楼里。 大部分的安保力量，都被紧急调走，用来处理那场可怕的持刀伤人事件。 得知这一消息的小许，也没了跟楚宁继续下棋的心思。 她拉着楚宁的胳膊，就往茶楼外面冲：“你知道吗？有个疯男人举着菜刀，在人群里横冲直撞，见人就砍！” 听了这话，楚宁猛地瞪大了眼睛：“有这种事情？是谁啊？是茶楼的厨师吗？人被控制住了吗？” 小许被她接二连三的问题给问得晕头转向的。 “哎呀！这些问题，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那悍匪劫持了人质，然后有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冲上去见义勇为。” 楚宁：“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见义勇为？” 小许：“是的，太勇敢了！我听说，她被刺了一刀，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大概是有点危险，已经有医生赶过去了。” 说着，她忍不住又感叹道：“要是我遇到这事儿，都不一定敢冲上去救人。我爷爷都说，他一定会去见一见这个勇敢的姑娘，只要她愿意提要求，只要那要求是我爷爷能办到的，他都会满足她的！” 她的爷爷，虽然现在已经退下来了，但身份地位还摆在那里。 他的那些战友，还有部下，以及家中的小辈们，大多是社会上的体面人，而且很承许老当年的恩情。 有许老的关照，那小姑娘的人生，可以说是走上一条康庄大道了。 楚宁听着她这样说，那种不祥的预感又出来了。 十八九岁的小姑娘…… 宁鸢不就是这么大的小姑娘？ 不过，以宁鸢的个性，应该不会在乎别人的生死吧。 像这种见义勇为的事情，她大概率是不屑去做的。 宁鸢啊宁鸢，你可千万别犯傻啊。 活着不好吗？ 我希望你活着啊！ 即便我无法在这个世界常伴你左右，我也希望你好好活着，自私地活着啊！ “系统，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楚宁心里不觉得这个人是宁鸢，可眼皮一直在狂跳。 正所谓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她这右眼是坏了吗？ 怎么能跳得这么厉害！ 系统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来，听不出喜怒。 【宿主，你其实有答案了，不是吗？】 180.我从来没说过，宁鸢是不死的 嗡—— 楚宁的大脑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似的，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就连自己的脚步什么时候停下来了，她也浑然不知。 小许使劲地拽了拽她的胳膊：“怎么了，楚小姐？不去了吗？你不是很关心案件的情况吗？” 楚宁茫然地看着她：“我……好像有点晕。” 她的脸色，现在惨白得吓人。 她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宁鸢会做这种事情！ “我感觉我没有力气，让我蹲一会，缓缓。” 楚宁这个奇怪的样子，让小许也跟着担心起来：“怎么啦？今天也不热啊，夏天都过去多久了，你不会还中暑了吧？” 说着，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微微变了：“楚小姐，你该不会认识那个见义勇为的姑娘？可你还没有见到她，你怎么能知道她是谁？” “我不知道她是谁。” 楚宁当然没办法承认这件事情。 她只能勉强自己笑一下，试图将自己的异常情况糊弄过去：“我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再加上吹了冷风，感冒了。” 听她这么说，小许伸出手，试了试她的额头的温度。 “你的额头确实有点烫。”小许这样说道：“要不，你别去看热闹了，我送你去医务室，或者直接送你去附近的大医院？” 楚宁摆了摆手。 她强撑着精神，站了起来。 “走吧，去看看！” …… 等她们俩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周围已经拉起了很长的警戒线。 那个持刀行凶的男人已经被控制住，当场带走了。 干出这种报复全人类的事情，等待他的，必然不会是什么很好的下场。 楚宁已经完全不关心他的死活了。 她只想知道，那个见义勇为的女孩子，究竟是谁？ “那个女孩子吗？”一个负责处理现场的工作人员说道：“她扎了个马尾辫，没有化妆，看起来很瘦弱……” 听着他的描述，楚宁的心，彻底沉下去。 她那为数不多的侥幸，也消散一空。 “那人在哪里！”楚宁抓着对方的手，急切地问：“到底伤得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小许连忙拦住她：“楚小姐，别激动！先动手，别耽误他们的公事。” 楚宁用力地吸了吸鼻子：“那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怎么能平静呢？” “你最重要的人吗？” 小许瞪大了眼睛。 “是谁？你的兄弟姐妹吗？还是你的闺蜜？” 楚宁摇头。 她无法告诉小许这个只认识了几个小时的人，她和宁鸢的那些爱恨情仇。 【宁鸢的生命体征正在下降。】 系统毫无感情的机械提示音，让楚宁心惊肉跳。 楚宁愤怒地质问系统：宁鸢不是我的任务对象吗？她要是死了，我的任务还怎么做！你怎么能……怎么可以给我安排一个会死的任务对象！ 【宿主，我从来没说过，宁鸢是不死的。】 楚宁：那你就告诉我，宁鸢死了，我的任务怎么办！ 【任务对象死亡，你的任务自然是失败了。】 楚宁：草！ 楚宁：我命令你，立刻想办法，把宁鸢救回来！ 楚宁：你这个狗系统，没用的大废物，吃里扒外的贱东西！救娜娜那个标志你尽心尽力，对宁鸢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你是只字不提！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楚宁：你想怎么样？难不成你还会指望我跪下来，对你顶礼膜拜，对你好话说尽，将来对你唯命是从？ 【……】 它有时候真的很想电一电这个宿主的，真的。 可无能的它除了无能狂怒，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 系统给了楚宁一个方案。 【你也知道，我现在一点积分都没有了。如果你想要救宁鸢，我确实没什么好的方法提供给你，但你可以用你已经得到的东西来交换。】 楚宁心头一颤。 她的愤怒之中，隐约生出一丝绝望：“你是说，将我去下一个世界重开的机会……拿来救她吗？” 【正是。】 【当然你也可以不用这个方案。】 【死亡率虽高，但宁鸢也不是一定会死的。】 楚宁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什么，偏偏是要拿这个机会来换？ 这简直就是…… 简直就是在强迫她，一命换一命。 她要怎么选啊！ “我不管了，这不是我能管的事情。我来到这个世界，努力了那么久，都是为了活下去。” “如果我为了一个纸片人，放弃了我的生命，我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我不会交出这个机会的，你死了这份心吧！” 楚宁对着系统，大声地说着自己的决定。 但，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总忍不住地去想，宁鸢这被嫌弃的一生，被放弃的一生。 宁鸢就像是一张卡牌，被放在每个人的卡池里。 常常有人会抽中她，但很少有人会留下她。 即便有人留下了她，也只是用作替补，甚至是用作合成更强卡牌的材料。 她这一生，都没有人坚定地选择过她。 即便是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的自己，也要放弃她了吗？ 【宿主，其实你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跟她摊牌！说不定，能在她死之前，把黑化值刷满呢？】 楚宁：你他妈还是人吗？你怎么说出这么出生的建议的！ 【我不是人，我是系统。】 【我希望你完成任务，而不是被任务当成耗材。】 【从始至终，我们才是真正的伙伴。】 楚宁：闭嘴，立刻给我闭嘴！ 情绪化这种事情，对于一个爱豆而言，真的很致命。 但现在，楚宁演不下去了。 在小许的搀扶下，她被送去宁鸢所在的病房。 从花卉公园前往那里的路程，只有短短五分钟的车程。 可这五分钟的时间里，系统一直在拼命地建议楚宁，趁着宁鸢命不久矣，给宁鸢致命一击。 这样一来，即便完不成任务，也可以继续下一个任务。 对于楚宁而言，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反而可以让利益最大化。 “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同意的！”楚宁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系统活吃了：“让你那该死的黑化值，见鬼去吧！” 她的生命里，除了黑化值，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楚宁想着自己这条岌岌可危的小命，忍不住想掉小珍珠。 “老子就是想要活下去，怎么能这么难啊！” 181.你说的这些没有证据 手术室里。 宁鸢昏昏沉沉地躺在这里，脸上戴着氧气面罩，身上绑定着各种监测仪器，耳朵里，全是“滴滴滴”的声音。 但她不觉得吵闹，内心里，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许老给她安排上了最好的医疗资源，她感受不到身上有多痛，只觉得困倦，清醒的时候不多，大部分时候她都在睡。 而这个时候。 手术室外面陆陆续续聚了一堆的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不仅楚建雄和代梅都赶过来了，就连许老和代老，也都守在门外。 尤其是许老，他心急如焚，背着手来回地走，时不时地长吁短叹。 作为赏秋节的主要发起者，今天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伤了那么多人，他难辞其咎。 即便没有人敢真的怪罪到他头上，像他这样正义感十足的老辈子，往后余生也都会活在内疚之中了。 这种情况下，甚至没有人敢劝他放宽心。 “姣姣，怎么回事？”代老先生阴沉着一张脸，小声地质问代姣姣：“为什么宁鸢会来花卉公园？我难道没有叮嘱过你，不要随意带这个人出门吗！” 代姣姣现在也是吓得六神无主了。 她哪里会知道，这样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出游，竟会惹出这么大的祸事。 宁鸢这个白痴东西，白长了那么一个好用的脑子！ 让她去给楚宁制造麻烦，结果她倒好，给代家制造了麻烦，给她代姣姣制造了麻烦！ 不，不行，不能让这个锅，落在自己背上。 代姣姣眼珠子转了转，立刻用上委屈的语气，道：“大爷爷，我听到宁鸢受伤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医药费什么的，都是我先垫付的！我比任何人都担心她的生命安全啊。” 代老先生哼了一声：“别给我打岔！说清楚，到底为什么，宁鸢会出现在花卉公园？” 代姣姣为难道：“实话告诉您吧，是她自己坚持要来的。” 代老先生：“她自己要来的？她来干什么，有没有告诉你？” 代姣姣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代老先生最见不得她这个样子，忍不住骂道：“混账！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话敢瞒着？” 话说到这个份上，代姣姣的眼角余光里，已经看到了匆忙赶来的楚宁。 她的嘴角微微上翘，眼底划过一抹精明的光。 “您……这个，还是问问楚小姐吧。她就是为了楚宁来的！” 代姣姣真的很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反正，这些模棱两可的话，别人怎么理解，都怪不到她头上。 宁鸢这个蠢货，死了就死了吧！ 她死了，那任何事情，都可以由着自己说了。 楚宁无论如何都要承担这个责任，哪怕这事儿跟她毫无关系，代姣姣也会拼命地把她拽进来。 代家团宠的地位，必须还回来，还给她代姣姣！ 楚宁啊楚宁，你就做好被厌弃的准备吧。 …… “小楚宁，你来了。” 代老先生的目光，也很快被楚宁吸引了过去。 楚宁惨白着一张小脸，眼底泛红，泪光闪烁，走路都是由小许搀扶的，看起来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她一句话没有说，就博取了很多人的同情。 就连原本想要审问她的代老先生，也是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该死的绿茶！”代姣姣一看到楚宁这个样子，就恨得牙根痒痒，心里不断地咒骂：“装什么病西施呢？在代家，装病只会被罚得更狠！呸！” 然而，代老先生并没有要罚她的意思。 他拍了拍楚宁的肩膀，难得用上了安慰人的语气：“不要担心，这里有最好的医疗资源，有最好的医生操刀，宁鸢这孩子不会有事的。” 在今天之前，他都一直觉得，宁鸢像是那种喂不熟的狼，早晚有一天会吃掉身边所有人。 但，今天之后，他不得不对宁鸢改观。 宁鸢在大庭广众之下见义勇为，这事儿早就已经传开了。 而且，她救下的那个人质，家庭背景也很硬！ 在宁鸢进入医院之后，代老先生已经接了十多个关心问候的电话。 在这巨大的压力之下，谁还敢怠慢了宁鸢的事情？ 就连代老，都被架在了火堆上。 楚宁叹了口气：“她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关系，比一般的亲姐妹更亲近，我真的不希望她有哪怕一丁点儿的事情。” “你们关系很好吗？”代姣姣忍无可忍，还是决定站出来，揭穿楚宁的真面目：“可我怎么听说，你对宁鸢非打即骂，哪怕在同一所学院里念书，你也不准宁鸢靠近你呢？” 此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了几秒钟。 代老瞪着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姣姣，你……你给我回去，不准在这里嚼舌根。” 这个混账东西。 现在是什么场合，她看不见吗？ 非得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合适的话，是想毁了代家吗？ 代姣姣缩了缩脖子，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低着头：“这是事实啊，很多人都知道，您随意去她们就读过的学院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说着，她还嘀咕起来：“真是奇怪，本来宁鸢都答应，陪我一起复习功课了，结果，一个晚上的时间过去，她就改变了主意，说什么都要离开代家。” 她看了楚宁一眼。 又再次低头。 继续嘀咕。 “我想，该不会是住在她对门的楚小姐，对她说了什么吧？” 楚宁冷眼看向她。 她算是看出来了，代姣姣这是在借题发挥，落井下石。 迎着众人各种打量的目光，楚宁仿佛也被架在了火上烤。 不过，对于楚宁来说，在这个世界里，除了宁鸢能够真正让她破防，其他人，都根本不值一提。 她坦然地说道：“曾经我的确不喜欢宁鸢，毕竟谁也不希望，有个外人闯进自己的家里，分走自己父母的关注和喜爱。” “但后来……” “宁鸢的美丽，聪明，坚强，善良，包容，让我自惭形秽。” “她早已经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 “我把她当成我人生的榜样，把她当做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说到这里，代姣姣嗤笑了一声。 她仍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楚宁：“楚小姐，你说的这些没有证据，我说的，可都是铁证如山！” “所以，楚小姐，你准备怎么向大家证明，你说的句句属实？” 182.如果她对所有人说，她讨厌我 这个时候，代姣姣显然已经不在乎后果了。 她有一种准备跟楚宁鱼死网破的癫狂。 代老先生从未见过这样的代姣姣，震惊之余，甚至觉得有点绝望：这就是自己的家人，是自己曾经最中意的小辈！ 她竟然敢在这种场合，背刺自己，背刺整个代家！ 代老先生精明了一辈子，在接楚宁的时候，他就详细地调查过楚宁，调查过楚家的其他人，包括楚家的那几个佣人了。 所以，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楚宁苛待宁鸢的事情。 他没想过要接纳宁鸢，在他心目中，宁鸢什么都不算，他自然也不会为了一个宁鸢，破坏家里的和谐，放弃楚宁这么个聪明又会来事的接班人。 可如今的情况，已经与几天前截然不同。 宁鸢见义勇为的形象，深入每个人的心里了！ 她那糟糕的出身，不再是她的人生枷锁，反而会成为她令人同情的一个闪光点。 而楚宁当初对宁鸢做的那些事情…… 就不再是可以轻拿轻放的了。 代姣姣不把它们爆出来也就罢了，时间一长，风头过了，这一页也就揭过去了。 可问题是，代姣姣不当人了。 “楚小姐，你怎么不说话了？”代姣姣的语气，听着有点幸灾乐祸：“大爷爷常说，做错事不要紧，重要的是知错能改。我相信，只要你诚心诚意地道歉了，宁鸢会原谅你的，大家也都会原谅你的。” 楚宁一点儿都不慌，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个眼神，让代姣姣觉得心里毛毛的。 她不愿意跟楚宁对视，但又不想放过这个可以赶走楚宁的机会。 所以，她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楚小姐，据我所知，宁鸢在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亲生父母，她的身世相当可怜。” “你说你不喜欢宁鸢，是因为怕她分走了你父母的关注和喜爱，我们大家都可以理解，但这不是你虐待她的理由吧？” “现在，她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你还跑来这里假惺惺地演姐妹情深，你不觉得这样是在吃人血馒头吗？” 这些话，让现场的很多人都变了脸色。 想到今天的聚会上面，代老先生向大家郑重介绍楚宁，把楚宁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样子…… 啧啧，现在这个场面，就很讽刺了。 代老先生这一脉的接班人，怎么能是个人品有大问题的人呢？ 此时此刻，最尴尬的人，莫过于代老。 他恨不得一把捏死这个代姣姣！ 哪怕自己再怎么老糊涂，现在也看出来了，代姣姣存着怎么样恶毒又自私的心思。 她想要的，不仅仅是她家那一脉的资源，还想着吃他的绝户。 只要楚宁被毁了，她就得逞了。 毕竟，他们家这一脉，除了楚宁，就再无后人了！ 这小丫头，想得倒是很美，但问题是……代老早就想过，要是真的后继无人，就把全部的家产上交。 他根本不会便宜了如同代姣姣这样的后辈。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似有若无地关注着楚宁。 楚宁轻吐了一口气，淡定地看着代姣姣，说道：“我完全没有必要向你证明什么，毕竟，能够评判我对宁鸢的心意如何的人，也只有宁鸢一个人而已。” “如果她对所有人说，她讨厌我，她害怕我，她不想再见到我，那我便承认你对我一切的指控。” “如果没有，那对不起了，代小姐。” “我需要你在各大社交媒体上面，公开向我以及宁鸢道歉，否则，我将告你诽谤！”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楚宁内心里，竟是十分肯定，宁鸢会给自己怎么样的回答。 这种肯定的心，是如何生出来的，楚宁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代姣姣沉下了脸：“宁鸢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你准备让这样的一个人，为你证明，你所谓的心意吗？” 楚宁冷笑道：“听你的意思，你好像已经断定，宁鸢不能活着离开手术室，不能平安地出院了？你怎么这么肯定，宁鸢一定会死呢？” 说着，她顿了顿，略微提高了嗓音。 “代小姐，我可真不希望，宁鸢受伤这件事情，里面有你的参与啊！” 这话，越说越严重了。 代老先生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够了！你们女孩子家，闹一点小小的矛盾，怎么就上升到这么厉害的程度了？” 他显然有打圆场的意思。 代姣姣还想说点什么，被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抖了三抖，终究还是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现在，宁鸢这丫头还在手术室里，有什么事情，都等她平安出来了，再说吧！” 楚宁点点头：“外公说的是。” 代老满意地“嗯”了一声，又瞪了代姣姣一眼：“我不知道你爸妈是怎么教育你的，你的心思不放在学习上面，整天就知道八卦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代姣姣脸色变了变，不甘不愿地垂下了头：“大爷爷，我……” “够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我觉得小楚宁说的对，她对宁鸢如何，只有宁鸢自己可以评判，你一个看热闹的，就不要瞎操心了。” 代老真的心累。 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家和万事兴。 可现在，两个小辈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吵得不可开交，简直是要把他气死了。 冷静下来，他又仔细地想了想宁鸢的问题。 要是想堵住外人的嘴，那他就必须留下宁鸢，并且让她们俩自己想办法证明，她们的关系很好。 不过，话说回来了，一切都得等宁鸢平安地从手术室出来再说。 要是她能活着出来，也是可以有机会成为代家一枚好用的棋子的。 要是她不能活…… 即便不能，也要想办法，让她救人这份功劳，发挥最大的作用！ …… 一个多小时之后。 手术室上方的灯熄灭了。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眼巴巴地看着推开的那扇门。 “手术很顺利，病人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她的伤势太严重，伤的位置很不好，后续还需要密切观察，精心养护，否则还是有很大风险……” 宁鸢很快被推了出来。 这个时候，宁鸢自己的感觉，很奇妙。 她感觉自己正飘在半空中，俯瞰着自己的身体，看着这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 很快，她的目光落在了楚宁身上。 她下意识地向楚宁贴过去，却无法触碰到楚宁哪怕一根头发丝。 宁鸢慌了起来。 她反复地绕着楚宁打转，来回地扑向楚宁。 可她却只能从楚宁的身体穿过去。 宁鸢眼眶通红。 她颤抖着，抬起了自己透明的双手。 “我，难道，已经，死了吗？” 183.我为什么要自责？ “我死了吗？” 宁鸢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眼神无比悲伤。 “我……我不想死，我想要活着，我想要陪着姐姐……” 可这个时候，她的世界里一片安静。 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围着病床上的她，神情激动地说着什么。 她却只能通过那些人的口型，大概地猜测，他们在说什么。 “我还活着，只是伤得很重，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宁鸢艰难地接受着，这个，从别人口型里读到的真相。 “要是只能这样活着，岂不是比死了都难过吗？” “他们在为难阿宁吗？” “这个叫代姣姣的臭女人，她凭什么来为难我的阿宁！” 宁鸢愤愤地向代姣姣扑过去，用手掐对方，抓对方的头发，踹对方的背，打对方的肚子…… 但是，都没有用。 她根本伤不了对方分毫。 反倒是这来回地晃动，把自己晃得晕头转向。 折腾了一会儿之后。 宁鸢放弃了。 她发现，漂浮在半空中的自己，没有办法离开身体太远的距离。 这些医护人员推着她的病床，把她送进了重症监护室里。 宁鸢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被怎么样安排，她只痴痴地看着楚宁，直到楚宁被医护人员赶出去，渐行渐远，自己再也看不到。 楚宁早已经是她最大的执念。 她曾经对着上天许愿，希望自己即便是死了，变成了鬼魂，也要永远守着楚宁。 现在，她的愿望实现了……呃，实现了一部分。 她好像是变成鬼魂了。 但，却是个只能围着床边团团转的废物鬼魂，既不能害人，也不能保佑别人。 …… 【宿主，你不采纳我的建议，宁鸢很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的。】 楚宁：“她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 这个时候，楚宁暂时离开了医院。 她正坐在代老的车上，听代老给自己以及代姣姣训话。 代姣姣已经被骂哭了几次，但并没有要道歉或者息事宁人的意思。 她偶尔抬头看楚宁，仍然是那种怨恨的眼神。 可能她是觉得，已经撕破脸了，也没必要再费心费力地装模作样了。 代老先生拿她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 毕竟这不是自己的亲孙女。 他还是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楚宁身上。 只可惜，楚宁看似听得很认真，其实她全程都在走神。 【宁鸢的伤势很严重，你不知道吗？只差一厘米，她就会当场死亡！现在她还能活着，是运气超级好，再加上医疗资源超级好！】 楚宁：那，这超级好的运气和医疗资源，也不能让她康复吗？ 【很难。】 楚宁：你真的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 【我现在只是个积分清零的废物罢了。】 楚宁：…… 每次听到系统如此坦诚地承认它的废物，都让她觉得好气又好笑。 它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能拿它怎么样？ 可问题终究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楚宁握着那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想着自己的人生，心情无比的复杂。 在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她已经说服了自己，只要听到手术室里传来一丝不好的消息，她都立刻使用这个机会跟系统做交换，把宁鸢从阎王那儿抢回来。 但，手术很顺利地结束了。 她是真的为宁鸢高兴，也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宁鸢不用死了，自己也不用死了，皆大欢喜！ 可现在，系统告诉她，宁鸢只是还活着，却很有可能再醒不过来了？ 宁鸢是个多么努力的人呢。 她也是在拼命活着的啊。 让这样一个人，永远躺在病床上，也实在是太残忍了。 “至少，她还是活着的！”楚宁尝试再次说服自己：“我不能为了她，完全牺牲了自己的人生。” 尽力了，大家都尽力了。 人各有命，人各有命，人各…… 楚宁用力地咬了咬嘴唇，拳头也攥紧了。 她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一边是自己当超级爱豆的高光时刻，一边是目睹宁鸢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的至暗时刻。 “她变成这样，不是我造成的啊。” “我为什么要自责？” “为了得到这次重新开始的机会，我从她的囚禁当中，想方设法地逃了出去，还差点被她抓到，死在她的刀下！” “我若拿这次机会，换她的新生……” “那谁来给我新生？” “谁来让我活下去啊！” 【宿主，你犹豫了。】 楚宁无力地扶着额，靠在车窗上。 她犹豫了吗？ 这可不对啊。 以她的性格，她应该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个提议。 为什么会犹豫？ 难不成，她真的……已经爱上宁鸢了吗？ 也只有真的爱上她了，才会愿意拿自己的新生，换她的新生吧。 爱情这东西，真是剧毒，谁沾谁死啊。 “小楚宁，最近这段时间，你每天都要去医院，看望一下宁鸢。”代老说话的声音，将楚宁的注意力强行拽了回来。 他很严肃地叮嘱着楚宁。 “不管你内心真正的想法是什么样的，为了你自己的前途着想，也为了代家、楚家的颜面着想，你都得表现出你对宁鸢的心意，不要让人拿到把柄。” 楚宁“嗯”了一声。 不用老头子多说，她也会去看着宁鸢的。 这个时候，代姣姣都已经被老头子赶下车了。 她也不知道，老头子都对楚宁说了什么。 “另外，也不管你是怎么看待姣姣的，以后在外人面前，你都要注意分寸，和她维持好表面的和谐，不要让人看了我们家的笑话！” “你放心，她终究不是我的亲孙女，我不可能偏心于她。” “只要你好好表现，我的东西，将来都是你的！” 楚宁又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见她这个无精打采的样子，老头子恨铁不成钢：“把头抬起来！我刚刚说的话，你给我复述一遍。” 有系统帮忙作弊，楚宁可以一字不差地给他背一遍。 楚宁的心思，早已经飞远了。 她浑浑噩噩地跟着回了代家，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代老的助理催促着，再次去了医院。 她只有十分钟的探视时间。 换好防护服之后，楚宁跟着主治医师，踏进了病房。 也就是在她进来的一瞬间，蹲在墙角的、阿飘状态的宁鸢，猛地睁开了眼睛。 这一刻，她看到了…… 她看到，有一团人形的黑雾，漂浮在楚宁的身后。 与此同时。 她和楚宁都听到了那个机械的说话声音。 【如果想要救她，你尽快做决定吧。】 【耽误得越久，对她的大脑损伤越大。】 【你也不希望，人救回来了，她却把你给忘了吧？】 阿飘状态的宁鸢，瞳孔剧烈地震颤起来。 “这个声音……这个……是那团黑雾，它……在说话……在跟阿宁说话！” 184.做了一个违背本心的决定 那团黑雾是什么东西？ 难道，那就是一直以来，跟阿宁说话，陪伴阿宁的东西…… 是它！ 是它帮助阿宁逃跑的！ 是它做的，都是它做的！ 阿飘状态的宁鸢，用惊惧交加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团漂浮在楚宁身后的人形黑雾。 现在的她，除了这团人形黑雾的声音，其他的，什么都听不到。 那诡异无比的机械说话声音，让宁鸢心神震颤，仿佛正在直面什么大恐怖的存在。 “它说，阿宁可以救我，但阿宁在犹豫吗？” “阿宁要怎么救我呢？” “救了我，阿宁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如果是很大的代价，那阿宁可一定不能犯傻！” “我不要阿宁为我牺牲！” 宁鸢闭了闭眼睛。 不看着那团黑雾，她就能心情平静一些。 但，即便她不看它，它的声音也还在传入她的耳朵里。 它是在与楚宁对话，而自己，是不小心偷听到了。 这些话，本不是自己该听到的…… 宁鸢突然有些害怕。 她怕自己听到颠覆三观的话，怕自己听到阿宁亲口承认，从来没有爱过她。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真的会死的。 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爱她的阿宁啊！ 可她逃不掉，根本逃不掉，只能被迫直面这一恐怖的现场…… 这个时候，楚宁正坐在宁鸢的床边。 她隔着防护服的手套，轻轻地握住了宁鸢的手。 楚宁当然不知道，现在的宁鸢已经神魂出窍，甚至看到了系统的本体，听到了系统说话的声音。 她心无旁骛地陪伴着宁鸢，脑子里，全是彼此相处的那些过往。 这段时间里，宁鸢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 她原本就很瘦，但好歹有点肌肉傍身。 现在，肌肉都变得有些松垮了。 宁鸢双眸紧闭，眼下是一片乌青，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浓郁的死气。 楚宁不敢用力地握她的手。 她只是很虚地握着那只略有些冰凉的手。 “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样的决定。”楚宁对系统说道：“我脑子里很乱，你让我想想。” 【这应该是个很简单的选择题。】 楚宁冷笑了一声：“简单吗？这可是两条人命！” 【那就要看，在你的心目中，是自己的命更重要，还是宁鸢的命更重要了。】 楚宁再度沉默。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如果不是为了活下去，她有什么必要，承受那么多呢？ 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不断地挣扎，求生……最后，要还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烂在这个世界里，那她对得起自己吗？ 为了一个纸片人，就为了一个只认识了三个多月的纸片人！ 值得吗？ 这能值得吗！ 楚宁垂下了脑袋，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宁鸢的手背上。 漫长的沉默里，她的眼泪一点点滑过自己的脸庞。 “我原本觉得，给你留下全部的财产，让你的下半辈子过得自由潇洒，就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大的奉献。” “但现在，你躺在这里……” “即便有金山银山，你也花不了了。” “你说你啊，宁鸢，你得罪了那么多人，有我守着你倒也不要紧，要是我走了，你不得被砍成细细的哨子啊。” “唉，我也才二十多岁啊。” “我也是真的很想活啊。” “你是真不知道，我有多么舍不得我的荣华富贵，舍不得那片聚光灯，舍不得我的粉丝啊。” “我都已经写了好几首新歌，我的原创新歌！我都已经准备好，回到那边世界之后，就立刻开演唱会，狠狠挣一笔，圈一大波新粉丝……” 楚宁喃喃地念叨着。 只不过，漂浮在半空中的宁鸢，听不到她的声音，也看不清她嘴唇那细微的动作。 她只看到了楚宁的泪水。 她只感受到了，楚宁那巨大的悲伤。 短短十分钟的探视时间，很快就要结束。 在松开宁鸢的手之前，楚宁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系统，交换吧。” 【那么，我再向你确认一遍，你要用重生到下一个世界做任务的机会，来交换宁鸢的新生，对吗？】 “对。” 【我得提醒你，你在这个世界，还有两个月零十七天的时间。时间一到，如果你无法让宁鸢的黑化值达到95%，那你将会任务失败，魂飞魄散。】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完成任务的希望，并不是特别大。】 【即便如此，你仍然要交换吗？】 这个时候，系统倒是很谨慎了。 也不知道它在谨慎个什么劲！ 提出这个交换方式的，不就是它自己吗？ 还要杀人诛心是吧！ 楚宁轻吐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老子好歹也是个超级爱豆，人生已经辉煌灿烂过了，区区一条命而已，又不是输不起。” 往好处想，去了下一个世界，也没有人跟她保证，那个任务就一定能完成啊？ 但，自己确定交换的话，宁鸢可是一定会重获新生的。 拿一个不确定的机会，来换一个确定的，很亏吗？ 【交换成功。】 【目标人物宁鸢，将在七天之内缓缓苏醒。】 【宿主，祝你好运。】 …… 从医院离开之后。 楚宁的内心里空落落的。 救还是不救，这个艰难的问题，总算是有了答案。 可一想到自己的人生，只剩下了短暂的两个月零十七天，她多少是有点伤感。 面对死亡，她其实一点儿都不淡定。 跟在她身后的，代老的助理，看她情绪如此低落，忍不住安慰她：“楚小姐，放宽心吧。许家为宁鸢提供了最好的医疗条件，有世界顶尖的专家团队为她一个人服务，制定最好的康复计划，想来，宁鸢一定很快就可以恢复健康了。” 谁说楚宁跟宁鸢关系不好啊？ 要是演戏的话，最好的演员也演不出楚宁此刻的黯然神伤。 “我想要去买个东西。”楚宁说道。 “代老先生吩咐了，让您探望过病人之后，赶紧回家，免得被八卦记者打扰。”助理压低声音说道：“最近，很多眼睛盯着您，盯着代家呢。” “我想要去买块风水最好的墓地。” “您想要……墓地？做什么？” 楚宁叹了口气。 买这玩意儿能做什么？不就是为了埋人嘛。 虽说自己的这副身体都不由自己做主，但，楚宁还是想给自己立一个衣冠冢。 好歹，也不虚来此一遭了。 “好吧，我懂了。”助理突然悟了：“您想要给宁鸢冲喜是吧？确实有这种说法。” 不过，代老不信这个，甚至一向最厌恶这种沾点迷信的事情。 因为某些个人原因，助理倒是信这个。 他犹豫片刻，决定做一个违背代老的决定，悄悄带着楚宁去公墓一趟……快去快回就是了！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185.只有阿宁一个人，选择了她 “老板，我要这里最贵的墓地。” 走进殡葬服务中心的大门。 楚宁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要求最贵的。 在这里，最贵的，应该就是最好的了吧？ “好的，您请跟我们这边来。” 一个穿得西装革履的小哥，满脸堆笑，小跑着过来，为楚宁服务。 他之前是做房产销售的，看到客户总是满脸笑容。 等他跑到楚宁跟前了，对上楚宁生无可恋的眼神，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抹了抹脸，强行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我冒昧地问一下，您这是要为谁……购买呢？” 在前往墓园的路上。 销售小哥小心翼翼地打探着楚宁的情报。 楚宁想着自己快死了，根本没有闲聊的心情，只道：“你什么都不用管，带我去看看墓地，如果符合我的心理预期，我立刻买。” 顿了顿。 楚宁又补了两个字：“全款。” 销售小哥点点头：“是是是。” 大客户啊，这可是大客户！ 只是不知道，这位大客户，究竟在为谁豪掷千金，购买墓地呢？ 也不知道，她的心理预期，到底是多少钱？ “这一块地，是咱们这儿风水最好的，风景也是独一份的好，您瞧瞧，依山傍水，鸟语花香……” 楚宁：“不用废话了，这个多少钱？” “咱们的一口价，是两百万。如果您诚心想要的话，我可以申请给您打个95折，再赠送三年的管理费……” 楚宁环顾四周。 她也不懂风水什么的，只能看看风景了。 风景确实不错。 修得相当豪华，金碧辉煌。 乍眼一看，跟天宫似的。 楚宁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死后，能留在这里，也算不错——就可惜的是，自己到时候会魂飞魄散，也不能跟邻居们聊聊天什么的了。 当然了，这个世界有没有鬼魂，也不好说。 “就这里了，刷卡吧。” 看到楚宁如此爽快地拿出了卡，销售小哥愣了一下：这么草率的吗？其实他还有其他几个地址供楚宁选择的啊！ 这一个，还是那么多豪华墓地里面，最便宜的那一个！ 他只是拿它出来，试试楚宁的底气的！ 早知道，就先带楚宁去看最贵的那个了。 说不定她也会直接拿卡出来，全款拿下。 可惜了，太可惜了！ 一念之差，少挣好几个。 楚宁见他愣着不动，拧了拧眉：“怎么了？不卖了吗？” 销售小哥连忙双手接过她递来的卡，点头哈腰：“卖的，卖的！只是，我这儿还有其他几个墓地，也都不错，想着给您一一介绍了，您比较过后，再下决定，这样可能会更好？” 楚宁疲惫地摆了摆手：“不用了。” 给自己买墓地，哪有那么多讲究。 更何况，她现在实在是心里难受得紧，再继续逛下去，说不定她会哭出来。 刷卡拿下这块墓地之后。 楚宁在给自己预定的坟头，坐了好一会儿。 她那一脸的绝望和悲伤，让助理看了都忍不住抹眼泪。 到底是谁在造谣，楚宁和宁鸢的关系不好！ 如果楚宁真的像代姣姣说的那样，欺负宁鸢，排挤宁鸢，不把宁鸢当人看，那又怎么会因为宁鸢而伤心到这个份上？ 甚至，还会如此爽快地买下这样的豪华墓地！ 以后，谁再说楚宁和宁鸢关系不好，他第一个站出来，喷对方一个狗血淋头。 “好人会长命百岁的。”助理低声地安慰着楚宁：“宁鸢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回来，您要保重身体，放宽心啊。” 楚宁扯了扯嘴角：“我知道。” 我亲手救的，我能不知道吗？ 现在要死的人不是宁鸢，是我，是我啊！ 我他妈真是个大圣母。 看到别人可怜，就忍不住给钱。 看到别人要死了，就忍不住舍身相救。 楚宁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骂着骂着，就哭了起来。 好人命不长，坏人才活千年啊！ 自己明明已经准备好，要做一个超绝的大坏蛋了。 助理看到她从小声啜泣，逐渐变成了放声大哭，也不由得跟着抹起了眼泪。 真是感人肺腑的姐妹深情啊。 …… 医院里。 宁鸢的身体仍然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 而她的灵魂，正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那团人形黑雾跟楚宁说的话，她可全都听见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 什么“重生”、“黑化值”、“两个月零十七天”、“交换”……太多的信息在她的脑海中纠缠，叫她头痛欲裂。 “两个月零十七天，阿宁还有两个月零十七天！” “所以，阿宁来到这里，只是一趟为期半年的旅行吗？” “她来这里，是为了做任务。” “她要让我的黑化值达到95%？” “黑化值到底是什么！” “这个任务为什么完不成？” “它要是能够完成的话……” “阿宁就可以永远留下，陪伴我了吧？” 宁鸢心急如焚。 她甚至顾不上去考虑，楚宁跟她的开始，究竟是楚宁自己的意思，还是那团人形黑雾的要挟。 她只知道，楚宁为了她，牺牲了一条命！ 如果这都不算爱，宁鸢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算是爱？ 除了楚宁，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愿意为了她宁鸢这条烂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了！ “我要怎么做，才能救姐姐？” “黑化……我要怎么才能……黑化？” “我到底要怎么做啊！” 宁鸢捂着脸，靠墙蹲下，发出了无助的呜咽。 “都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为了我这样的人，姐姐……你不应该为了我这样的人，放弃你的人生啊！”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了人生里最恐怖的事情。 最恐怖的事情，不是从来没有被人爱过，而是曾经有人爱过自己，而自己却发现得太迟。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宁鸢可能永远都不会相信，楚宁会为了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不，等等…… 这团人形黑雾，难道只胁迫了阿宁一个人吗？ 或许，它胁迫了所有人！ 它让所有人都做出了违心的事情。 仅仅只是为了那所谓的“任务”，为了那所谓的黑化值……！ 在那么多的“楚宁”里面，也只有阿宁一个人，选择了自己，选择让自己活下去。 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这一次，宁鸢似乎真正地看到了自己命运里的光芒。 它像是一颗璀璨的流星，从她漆黑一片的人生里划过，给她带来无尽的希望，又骤然消失，给她带来最深的绝望。 …… 【宿主，不好了！】 【黑化值正在不断地下降！】 【下降的速度很快！】 系统急促尖锐的声音，让楚宁勉强睁开眼睛。 她哭得太多，眼皮都已经肿了，两只眼睛都痛得要死。 “怎么回事？是宁鸢醒了吗？”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186.以前她也没这么信我说的话 【宁鸢没有醒。】 【但是，她的黑化值，一直在掉。】 【已经快要跌破60%了！】 楚宁颇为纳闷：难不成，是宁鸢做梦，梦到什么好事了，把她自己给感化了，洗白了？ 要是这样都能算的话，岂不是耍无赖！ 当然，这纯粹是开玩笑的。 楚宁只能暗暗地寻思，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不成，她听到我说的话了？” “不应该吧。” “就算听到了，以前她也没这么信我说的话呀。” 寻思了半天，楚宁也不敢去想，是不是宁鸢听到了她和系统的对话。 毕竟，如果连这个都能听到的话，自己早就被宁鸢剁碎了。 她这个生性多疑，又憎恨他人欺骗的家伙，哪儿能饶了自己这个有目的性地接近她的人？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楚宁现在还没有从自己快死了的这个噩耗之中缓过来。 她顾不上这该死的黑化值了。 反正墓地都已经买好了，大不了就是死呗。 【宿主，你现在放弃，会不会太早了点。】 楚宁苦涩地笑了笑，道：“我倒是觉得，我早就应该放弃了。” 【啊？】 “如果我早点放弃了这个任务，那我这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应该会过得比现在开心得多吧。” 【但现在你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是啊，回不了头了。” 楚宁这话也是说着玩。 自己这种性格，让她不战而降，她根本也做不到。 沉默片刻。 楚宁对系统回应道：今天的探视时间已经用完了，就算我急死了，也没办法再去探望宁鸢，只能等明天了。 【黑化值已经跌到57%了！】 楚宁：给老子闭嘴，又给你脸了是吧？ 楚宁：我能怎么办嘛，你说！你给我说！ 楚宁：我连命都赔给她了，你还要我怎么办嘛？ 楚宁：我不干啦，我等死啦，我摆烂啦！ 楚宁：再给我提黑化值，我特么直接跳楼，你听见没？ 被楚宁一顿疯狂的嘴炮输出之后，系统总算是沉默了。 …… 回到代家。 楚宁先去见了一下代老先生。 “小楚宁，你来了。”代老先生一副很疲惫的样子，坐在藤椅上面，闭目养神。 听到楚宁的声音，他才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 楚宁：“我已经去见过宁鸢了，她的情况还算稳定，我想，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出院了。” 代老先生“嗯”了一声：“这样就好。” 顿了顿。 他又补了一句：“你每天都要去！等宁鸢醒了之后，我会安排认识的记者朋友，去采访一下，你要好好表现，不要让人拿住你的错处，知道了吗？” 楚宁：“知道了。” “你出去吧，我要睡会儿。” “好。” 楚宁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 刚走出去没多远，她就看到了抱着胳膊，靠在墙边，故意等候着她的代姣姣。 她看到楚宁，就像是看到了杀父仇人。 楚宁没有想要搭理她，只想绕过去，却被代姣姣一把抓住了胳膊。 代姣姣愤愤地说道：“楚宁！你不姓代，你是楚家人，你为什么非要赖在代家，抢代家人的东西？” 楚宁：“放手。” 代姣姣不放，反而是两只手都用上，紧紧扣住了楚宁的两条胳膊。 她让楚宁看她的左脸：“你看，就是因为你，我被我亲爷爷打了一巴掌！他从来都没有打过我，为了你，为了那个叫宁鸢的玩意儿，他打了我！” 她那红肿的左脸，看起来确实可怜。 楚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怎么着，要我给你右脸也补一巴掌，好让你的脸看起来对称些？” 听到这无情的话语，代姣姣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有种就打我！代家的家训，你怕不是都忘了，禁止小辈之间打架斗殴的！” 楚宁笑了：“你刚刚还说，我是楚家人，不是代家人！嚯，你拿代家的家训，约束楚家的人，代小姐你好大的官威啊。” 代姣姣：“……你少给我伶牙俐齿！” 楚宁：“我再说一遍，给我松手，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代姣姣：“你要是还要脸，就立刻滚出代家！没有你，代家一直很太平，是你，毁了代家！你这个小偷，寄生虫，人渣，败类！” 她拽着楚宁，就要往大门的方向去。 实在懒得跟她纠缠的楚宁，扬手就给了她一记耳光。 代姣姣被她这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愣在原地好一会儿，耳朵里还是嗡嗡作响的。 楚宁甩了甩手腕，冷眼看着她： “首先，我的外公不是你的亲爷爷，我愿意留在这儿，他也愿意留我，我们是双向奔赴，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其次，在医院的时候，我就想打你了。” “最后，我提醒你一句，别把我的道德水准想象得太高，以后见着我，绕着点走，否则，你还得挨打。” 撂下这些话，楚宁便扬长而去。 装模作样的事情做多了，偶尔她也会像这样，真性情一下。 走出去很远了，她还能听到代姣姣惊天动地的哭喊声。 只不过，谁在乎呢？ 人呢，就是不能把自己想象得太重要了。 代姣姣在医院里，当众揭她楚宁的老底，可是打楚宁这亲外公的脸。 她挨了一巴掌，还不知道长记性，只怕还得挨打。 代家有出息的小辈，可不止她一个。 要是她继续闹下去，说不定，连现在属于她的东西，都得被拿走了。 …… 这天晚一些的时候。 楚宁接到了代梅打给她的电话。 电话里，代梅劈头盖脸地骂了她一顿，为的还是宁鸢的事情： “你说你，是不是有病？你确实是有病！你为什么要欺负宁鸢，从小到大都欺负她！现在好了，她出息了，傍上金大腿了，要是她醒来之后指控你，你猜你会怎么死？” “我可警告你，楚宁，不管怎么样，你都得把宁鸢哄好了！” “哪怕是给她下跪，给她磕头！” “你必须要求得她的原谅，让她愿意配合你，在公众面前演戏，演好姐妹情深的戏！” 187.我好像终于有点明白了 不过是一夜的时间，宁鸢的地位，就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管这些人是真心实意地敬佩她、怜悯她，还是装模作样，反正，她现在是楚家和代家的心头宝了。 想来还真是讽刺。 楚宁冷笑道：“老妈，你有资格对我说这些话吗？” “你和老爸，包括徐女士，早就知道宁鸢的处境，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是维持有十多年的事情了！” “这十多年里，你们不都默认了，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对待宁鸢吗？” “我第一次见到宁鸢，我才七岁！” “如果你们在那个时候，就纠正我的错误，我又怎么还会肆无忌惮地欺负她十多年？” “你们当父母的，没责任吗？” 这些话，楚宁老早就想说了。 那些虐待宁鸢的事情，不是自己干的，所以自己可以理直气壮地质问楚家人。 但，在代梅听来，这话简直是荒谬。 代梅都被她给气笑了：“楚宁，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 “你做错了事情，怪我们当父母的，没有教育好你？” “你别忘了，你不止一次地对我们说过，你只要有钱，有人伺候你，就够了！” “你嫌弃我和你爸给你丢人，你连家长会都不让我们去！” 说到这里，她也有些伤感。 她觉得，自己对楚宁，已经够好了。 用百依百顺来形容，也不过分。 跟圈子里其他的富二代一比，楚宁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楚宁还真是被她这话整得沉默了。 原主嫌弃这对不着调的父母，倒也情有可原。 但这俩为人父母的，竟然就真的撒手不管了？ 原主要是个成年人，犯了错误，还真怪不着他们俩，可偏偏那个时候她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标准的熊孩子！ 这怎么能放任不管，害人害己？ 沉默片刻之后。 还是代梅再次开口，打破了这个沉默：“行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就只能这样了，你我也不必互相埋怨，想办法解决问题吧。” 说着，她压低了嗓音，又问：“你去看过宁鸢了吧？她的身体情况，到底怎么样？” 楚宁：“你想干什么？” 代梅哼了一声：“要是她活得艰难，那咱们就帮她一把。” 楚宁瞬间瞪大了眼睛：“什么？！” 代梅恼怒起来：“还不是为了保护你吗？要是她出去乱说话，咱们都得完蛋！你别忘了，那个姓许的老东西，可是欣赏她得很，都放出话来，要把她当亲孙女疼了。” 说着，她声音又低了下去。 “唉！我也是说说而已，宁鸢要是能活着，你要是能把她哄好了，那肯定是更好的。” 这些天里，她也算是开了窍了。 以前她总想着从代家逃离，但现在，她又觉得，借着代家的势，人能活得更舒服。 自从那天吵了一大架之后，她一直都没有再跟楚建雄联系过。 哪怕在医院里见了一面，彼此也都不说话。 反正彼此貌合神离二十多年了，代梅倒是也没什么可难受的。 至于楚宁…… 她没指望楚宁能为她办什么大事。 她只希望楚宁别再给她闯祸了！ “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代梅忧愁不已：“你每天探望完宁鸢回来，给我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她的情况。” 楚宁：“哦。” “别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我可真是全都为了你好！” 楚宁：“嗯。” “臭丫头，气死我了。” 代梅挂掉了电话。 而电话这边的楚宁，耳畔似乎还回荡着便宜亲妈那句话。 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宁鸢究竟算什么？ 果然，只是一个随手可以丢弃的工具吗？ “如果我被摆在了宁鸢的这个位置上，我也会疯狂报复整个世界的吧。” 不被任何人期待，不被任何人喜爱，不被任何人需要……甚至，即便自己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也会被他人的恩怨波及，受伤，死亡！ 像这样的一个人，你要她如何去爱这个世界，爱这个世界的人？ 楚宁问系统：“按理说，就算没有我的存在，宁鸢也一定会彻底黑化的吧？” 【她的黑化程度一直都很高。】 【但是，始终达不到我们期望的那个高度。】 【所以，有了这个任务，有了你这个穿越者。】 “即便承受了那么多的恶意，她的内心里，依然保留有对这个世界的一丝温柔和期待吗？” “你们期望的是什么……” “我好像终于有点明白了。” 这个糟糕的剧本世界，从来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但，置身于其中的受利益者，是不会想要破坏它的。 只有彻底对它失望的那个人，才会竭尽全力地毁灭它！ “你们想要让宁鸢成为这样的人，对吗？” 【宿主，我无法证明你这些猜想的正确性。】 楚宁轻笑了一声，摇摇头。 系统无法证明是吗？ 那么，就让现实来证明吧。 …… …… 接下来的两天里，楚宁依旧每天去医院，探望宁鸢十分钟时间。 第三天的时候，宁鸢的身体状况有了明显的好转，她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从这一天开始，楚宁就被代老要求，住在病房的陪护床上，日夜守着宁鸢。 其实，就算没有他的要求，楚宁也会这么做的。 这个时候，宁鸢仍然是昏迷的状态。 楚宁坐在她的床边，陪伴着她。 而她呢，肉体还在床上，灵魂飘在空中，陪伴着楚宁。 眼前这个画面，实在是很诡异。 好在，没有人看得见。 随着身体的好转，宁鸢发现，自己能以阿飘的状态，走得更远一些了。 她原本只能在病房里打转，但现在，她可以在整个医院的范围里走动。 她在人群里穿梭，紧紧跟着楚宁。 哪怕只是看着楚宁，也会让她身心愉悦。 “我好像不是随时都能看到那团人形黑雾的。”宁鸢关注着楚宁身边的动静：“大概是，它不说话的时候……我就看不到它？” 而且，宁鸢也没有看到除了自己以外的阿飘。 理论上，医院这种地方，就是阿飘聚集地，在这里都看不到，那外面应该也是没有的。 那么，她就是全世界唯一的一只阿飘了吧。 “宁鸢，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楚宁握着她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以前我跟你说了不少违心的话，今天，我就跟你聊聊真心话吧。” 188.不停流失的黑化值 “姐姐要跟我说什么？” 宁鸢使劲地凑近楚宁，几乎把脸贴在了楚宁的脸上，也看不到楚宁的嘴型。 因为这个时候，楚宁握着宁鸢的手，好巧不巧地挡住了自己的嘴巴。 宁鸢急得团团转。 “为什么我听不见！” “可恶。” “我要听姐姐跟我说话！” “可恶可恶可恶……” …… 这个时候，楚宁当然不知道，身边有个可怜兮兮的家伙，正围着自己转圈圈。 她只是像自言自语那般，说着自己上辈子的事情。 从小时候的一次考试不及格，到长大一些之后，遇到的各种糗事。 楚宁一边啰里啰嗦，一边让系统时刻播报黑化值的变化。 她想要确定，现在的宁鸢到底能不能听见她说话。 “我小时候长得可好看了，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帅小伙。” “长大一些了，我就立志一定要当明星，当大明星，当全球知名的那种大明星！” “结果呢，等我去了海选现场，就发现我引以为傲的帅气，根本不值一提。” “像我这么帅的，现场还有上千号人。” “更可恶的是，那些人不仅长得帅，还有钱，背景硬得能拿来防弹。” 楚宁越说越觉得气愤。 她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原本握着宁鸢的手，也放下了。 “阿鸢，你瞅瞅，这世界公平吗？” “像我这么优秀的人，他们凭什么不喜欢我，凭什么不给我投票！” “他们还欺负我，把我的脸抠下来做表情包。” “可恶！” “唉，要是你在的话，就好了。” “你这么厉害，啥都会，又听我话，总是无条件地维护我，你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这么整我。” 【黑化值-10%，当前黑化值49%】 听着系统这冷不丁的一声提醒，楚宁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仔细地端详着，躺在病床上面死气沉沉的宁鸢：“你可以听得见，对吗，阿鸢？” “要是你听得见，你动一下手指！” “不行的话，你动动眼睫毛！” 【黑化值-5%，当前黑化值44%】 楚宁：妈的，这狗系统坏了。 她啥也没干，这黑化值就哐哐掉的吗？ 心情大不悦的楚宁，扬起了巴掌，本想熟练地将它招呼到宁鸢的脸上，又看着她那张病弱美人的脸，下不去手了。 【心软是大毛病哦。】 楚宁：去你的，我心硬如铁！只是，我这个人有原则，不欺负老弱病残。 【都已经心软过了，也不多这一次了。】 楚宁：呵呵。 是啊，想到自己舍己救人的行为，就恨不得扇自己两下。 别人对自己有一点好，就忍不住百倍奉还。 更何况，宁鸢这个蠢货，对自己还不是一点儿好。 人要是没心没肺，活得该有多开心？ 这个世界，对好人的恶意，真是太大了。 【黑化值-1%，当前黑化值43%】 楚宁：停，差不多得了，你还报个没完没了了？ …… 此时此刻。 飘在楚宁身边的宁鸢，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 长久以来，困惑自己的事情，似乎都有了答案。 姐姐果然是天底下对自己最好的人！ 嘿嘿，姐姐最好啦，今天也是爱姐姐的一天~ 不过，这个该死的“黑化值”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为什么一直在掉！ 宁鸢现在是知道的，姐姐需要她的黑化值涨到95%，才能完成任务。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这东西要怎么才能涨。 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自己努力做出生气的表情，用脑袋哐哐地撞姐姐（虽然根本撞不到），甚至还违心地骂了姐姐好几句……黑化值却掉得更厉害了。 “我要怎么办？” 宁鸢不笑了，腮帮子气鼓鼓。 姐姐的心愿，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要帮忙达成的。 更何况，这个心愿，貌似还关系到姐姐的性命！ 她冲向了那团黑雾，围着它打圈，试图撞它。 “喂，那团黑雾，你能看到我吗？” “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为了姐姐，我什么都可以！” 然而，那团黑雾完全没有回应她。 它只是时不时，冷冰冰地播报一下黑化值的变动。 “好了，今天就说这么多，我累了，我躺会儿。”楚宁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整得自己是口干舌燥的。 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喝得太急，一小股水珠顺着楚宁的嘴角滑落，打湿了胸前一大片的衣料。 目睹这一幕的宁鸢，脸颊微微发烫，心跳不由得加快。 很久没有跟姐姐一起……炒菜了。 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诱人。 对了！ 现在姐姐看不到她，她想要对姐姐做什么，姐姐都不知道，不会反对，是吧？ 不对，不对！ 不能做让姐姐讨厌的事情。 宁鸢强迫自己转过身去，不看楚宁那红润的嘴唇，还有……咳！不看更糟糕了，满脑子都是自己补出来的画面，更无耻了。 “嗯？阿鸢，你怎么了。” 楚宁不经意地一瞥，看到了宁鸢额头沁出的汗水，脸颊也浮现了两团不太明显的桃花粉。 “好烫啊，你发烧了吗？” 她伸出手，摸了摸宁鸢的脸庞。 “也不像是发烧啊。” 她这么说着话，手指顺着宁鸢的脸庞，一点点往下滑动，挑了挑宁鸢的下巴。 像是挠小猫下巴似的。 “你醒了吗？不是在装睡的吧？喂？” “看起来也不是装睡啊。” “宁鸢，你到底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没有任何的回应。 【黑化值-2%，当前黑化值41%】 楚宁扯了扯嘴角：“我是真的想要揍你，但又真的狠不下心，怎么办呢？” 习惯性地，继续嘀嘀咕咕。 “如果你没有受伤就好了。” “你没受伤，又跟我一样住在代家，那我就趁着晚上偷偷钻进你的房间，用药把你放倒，拿绳子把你绑起来，然后这样、那样、再这样……嘿嘿嘿！” “啊，想想都很美妙。” “我们好像还没有怎么玩过道具赛是吧？” “等你醒了，我可一定要跟你好好玩玩。” 【黑化值-10%，当前黑化值31%】 【宿主，不要再乱说话了，黑化值不能再掉了！】 【你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不要这么早自暴自弃啊！】 楚宁扶额，长叹。 累了，毁灭吧。 这些话，自己明明都对宁鸢说过，比这个更过分的都有，也没见她黑化值像是开闸放水一样地不停流失啊！ 189.她竟然这么有良心 现在，无论楚宁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她精心维护了三个多月的变态坏女人形象，已经在宁鸢的心里，不断地崩溃瓦解。 “姐姐，你想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 “我只怕我不够好，不能让姐姐尽兴。” “姐姐为了我，做了那么大的牺牲，我又能为姐姐做什么？” “我连维持住这该死的黑化值，都做不到！” 宁鸢这心里，既开心，又酸涩。 她现在只能飘来飘去，没有人看得到她，也没人听得到她的声音。 好在，身边有阿宁陪着。 有那么一瞬间，宁鸢心想，她们俩永远这样下去，也好。 只有面对这个样子的自己，姐姐才会对自己敞开心扉啊。 醒来什么的…… 为什么要醒来呢？ 如果醒来之后，面对的是一个逃避自己的姐姐，或者，一个不得不对自己说谎的姐姐，又有什么意义呢？ …… 夜深人静。 红桃以及老Z，偷偷钻进医院里，换上了白大褂，戴上口罩和眼镜，乔装打扮一番之后，进了宁鸢的病房。 这些天里，一直与宁鸢失联，他们还是很担心的。 当然，他们也知道，其实，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宁鸢这家伙，很机灵的。 在求生这一方面，无论是运气还是实力，他们哪个都比不过宁鸢。 进门之后。 红桃惊讶道：“靠！那是楚宁？她竟然这么有良心，在给阿鸢陪夜！” 老Z听到这话，忍不住扶额：“小声点吧！咱们最多就半小时的时间，这里戒备森严，可不适合咱们这种人来啊。” 红桃：“啊，我们是哪种人？你自己不守规矩，可别把我也捎上，我是好市民来着。” 老Z：“也不知道哪个好市民会随意入侵别人的系统，窃取商业机密，大肆贩卖，谋取暴利……” 红桃：“住口！我们是来看阿鸢的，与阿鸢无关的事情，都不准说了。” 老Z：“……” 这女人真可怕。 好吧，那些事不提了。 他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过来瞧一瞧他这位见义勇为的好妹妹。 说来也真是奇怪。 按理说，像宁鸢这性子的人，遇到极端的危险时，只会把众人护到身前吧？ 她怎么也不像是会主动去替换人质，见义勇为的人啊！ 难不成，她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洗白她自己，走上正确的道路？ 呃，好像这样也不错！ 总跟着他们瞎混，也不是个事。 宁鸢毕竟也才是个十八岁的少女而已，及时悬崖勒马，以后就过正常人的生活，她也能轻松许多。 这个时间点，楚宁已经睡着了。 虽然系统提醒她，有人闯进病房来了，她也只是迷迷糊糊地翻个身，重新睡。 红桃和老Z像是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从她身边过去，来到了宁鸢的床边。 而这个时候，阿飘状态的宁鸢，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两个人。 “你们来干什么？问我要钱吗？” “可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我什么时候赖过你们的账吗？” “不要打扰我姐姐睡觉了，都给我出去，出去！” 宁鸢自言自语，情绪逐渐激动起来。 她冲着老Z撞过去，从他的后背钻进去，从他的前胸钻出来。 然后，她又从红桃的前胸钻进去，从红桃的后背钻出来。 “可恶！” 成为了阿飘之后，就只会无能狂怒了。 宁鸢这来回地撞人，也不过是把自己累得够呛，根本伤不了那俩人一点儿。 “阿嚏！”红桃没由来地打了个喷嚏，嘀咕道：“这病房里，怎么这么冷？” 老Z：“你也不想想，都已经秋天了，最近还刮大风，下毛毛雨，怎么不冷呢？” 红桃：“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弯下腰，摸了摸宁鸢的脸庞：“唉，这孩子，说到底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不过，有一说一，你这大表妹跟你长得可真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比你好看多了。” 老Z一脸的无语：“我和她只是表兄妹，又不是亲兄妹，哪儿能长得很像啊！” 顿了顿，他又幽怨地嘟哝一句：“我只是老了，又不注重保养，以前其实我蛮帅的。” 红桃给了他一肘子：“得了吧你。” 其实，看到宁鸢各项生命体征都不错，她也就放心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金钱是温暖的，友情也还不错。 虽然她自己也觉得，在宁鸢心里，大概没把他们当朋友。 红桃沉默片刻，握住了宁鸢的手：“好好养着啊！我等着你醒来，继续跟我们一起挣钱呢！对了，你还差我尾款，大概有……” 老Z连忙制止她：“行了行了！人家在养病呢，你不提钱会死吗？” 他把红桃撇开，自己坐过去。 他搓了搓手，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讨好的笑容…… “你这样子，真谄媚啊。”红桃戏谑道。 “你懂什么，我这是礼貌。”老Z翻了个白眼，抹了抹脸，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他也不知道宁鸢能不能听到。 不过，来都来了，还是费劲巴拉地混进来的，肯定得说点什么。 只是，他这个人，一向嘴笨。 “那什么，阿鸢啊！好好养着，祝你如福东海，寿比南山！” 红桃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你这话……是用来祝福十八岁少女的吗？” “行了行了，走吧走吧！” 涨红了老脸的老Z，推搡着红桃，又从病房出去了。 阿飘状态的宁鸢，默默地注视着他们俩的背影。 犹豫片刻，她还是决定跟上去，送他们到医院门口。 …… 一个晚上的时间，很快也就过去了。 第二天的早晨。 宁鸢的病房里，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拨人。 先是许老的一家子人，有许老，有许老的儿子、儿媳，还有他的孙女小许。 一进门，他就让儿子发誓，等宁鸢醒来，出院了，就认宁鸢当干女儿，以后给宁鸢和小许一个待遇。 “对了，最重要的一点，要办认亲宴！大办特办！” 许老的儿子和儿媳都是身处要职的，听到老人家这种要求，都面露苦涩。 认个干亲就很不得了了，怎么还办什么认亲宴？ 说到底，这小丫头也没有直接救了老许的命。 真正被小丫头救了的那家，都没说要认她当干亲呢！ 他的儿子尴尬地擦了擦额头，小声说道：“爸，这个就，过了吧？” 他的儿媳也附和道：“她的身世我查过了，这……这丫头的身世很……那个！” 老许：“那个是哪个？” 儿子和儿媳又互相对了一眼。 犹豫再三，还是由他儿子说道：“我直白地跟您说了吧，她的父母，都是因为她死的，被她亲手害死的。” “这种人，很危险，咱们不能要！” 190.给我一个，她一定会原谅你的理由 “这都是她多大的时候做的事情？” “我不相信，一个能够在歹徒的刀刃底下，保护弱小，见义勇为的人，她会无缘无故整死她的亲生父母。” “她的亲生父母，都是什么样的人？” 许老并没有直接顺着儿子、儿媳的话说下去。 他只是用冷静的语气，提出这些合理的质疑。 儿子沉默片刻，道：“她的父母，一个有精神疾病，酗酒，家暴，还有一个，因为聚众赌博，还有卖银，时常被抓进去蹲号子……” 许老：“这不都是烂人吗？” 儿媳无奈道：“再怎么说，那也是她的亲生父母呀！谁能对自己的亲人，下这样的狠手？” 许老瞪了她一眼：“那依你看来，她要怎么做，才能摆脱他们？” 这儿子和儿媳，都在高位上面待太久了。 他们根本不能允许，这个世界上有“迫不得已”，有“不完美”。 “宁鸢这孩子，如今也才刚刚十八岁！” “她做下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定还没有成年吧？” “说不定，她只是个四五岁的孩子。” “那是连法律都管不了她的年纪！” “你们苛求这样一个孩子，懂得什么人伦，懂得善恶，懂得隐忍，懂得求助，是不是太过分了？” 许老的这一番话，说得俩人垂下了脑袋，一言不发。 看他们的样子，许老就知道，他们一定是不服气的。 许老叹了口气，道：“如果你们真的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不过，我一定是要让她做我的干孙女的，如果她愿意，我甚至可以把她接到身边来养着！” “这不行啊，您身边不能有这么危险的人。”儿子急忙说道。 “咱们给她点钱，帮她找个好学校，再安排一下将来的工作，就够了呀。”儿媳也不敢忤逆他，只能柔声地建议。 “什么都别说了，我心意已定。” 许老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俩一眼。 这俩人的一辈子都过得太顺了，要是让他们拥有宁鸢这样的人生剧本，说不定他们活得比宁鸢都糟糕。 有句话叫做“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在许老看来，宁鸢这孩子，能在吃不饱、穿不暖，连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的情况下，把她自己养大，还考上很好的学校，以极其优秀的成绩毕业，那就是人中龙凤！ 而且，这一次，要不是她挺身而出，赏秋节上面还得死伤多少人，他根本不敢想象。 这样的孩子，可要比自己家这几块叉烧强多了。 许老坐到了宁鸢的床边。 他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楚宁。 楚宁正在给他们煮茶水。 等楚宁把茶水端过来，许老接了那杯茶，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是楚家的丫头，楚宁？你和宁鸢从小是一起长大的，你和她关系怎么样啊。” 楚宁还没有回答，许老的儿媳就说话了：“楚家丫头，你可要想清楚再说话，老爷子见不得别人骗他。” 楚宁点点头：“我和宁鸢的关系，曾经很不好，后来又变得特别好。” 许老：“哦，是为什么变好的？” 关系怎么变好的？ 哦，那就要说说，在闻家的那个混乱的夜晚了。 楚宁抿了下嘴唇，偷瞄了躺在病床上的宁鸢一眼，脑子里一瞬间过了大堆有的没有的，她才缓缓说道：“人都会长大的。” “我在法律都管束不了的年纪，确实欺负过宁鸢。” “后来，我渐渐意识到，在我那个家里，对我最好的人是宁鸢，陪我最久的人也是宁鸢，我最敬佩的人，我最喜欢的人……都是宁鸢。” “我向宁鸢诚恳地道歉，给了她足够多、足够有诚意的补偿。” “我想，宁鸢应该已经原谅我了。” 听到这些话的许老，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在他们这些人面前，普通人很难有什么秘密。 只要他们诚心去查，那楚宁的所有过往，都会被翻出来。 楚宁没有撒谎，这让许老对她的看法，变得略好了一些。 不过，也只是略好了一些。 等宁鸢醒来，要不是楚宁说的这份说法，那楚宁，包括楚家，可就都要吃苦头了。 送走许老这些人，楚宁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沁出了不少的冷汗。 她颓然地坐在宁鸢身边，握着宁鸢的手。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那些欺负你的事情，真的，都不是我干的！” “我是谁呢？” “呵呵，我只是个倒霉的接盘侠。” 飘在楚宁对面的宁鸢的灵魂，听不到楚宁说什么，但她看懂了楚宁的唇语。 听到许老对自己当年那份迫不得已的体谅，她也没有感动到要哭。 但现在，她确实是哭了。 她喃喃地说道：“姐姐，我相信你……你说的，我早就知道了。对不起，让你为了我这样的人，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其实，她都忍不住地想，如果为自己以命换命的人，是最初的那个楚宁，自己会不会感动，会不会因此原谅她对自己施暴的这十多年？ 可能，也会的吧。 但，也仅仅只是原谅了对方，绝不会因此爱上对方。 阿宁不一样。 阿宁来到这里，不过短短的三个多月的时间。 她能为了自己，以命换命，那就是天大的恩德。 她本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潇洒地离开啊！ “姐姐，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死的。”宁鸢用力地攥紧了拳头，目光盯着楚宁身后的空气：“我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你完成任务！” “到那个时候，我们……” “我们就好好地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 …… “楚宁，你考虑好了吗？” 下午的时候。 楚宁再次在医院见到了代梅。 代梅看过昏迷不醒的宁鸢之后，再次询问楚宁，打算怎么办。 “我说过了，我不会同意的！宁鸢好不容易活下来了，你就不能让她继续活吗？”楚宁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鄙视。 “你确定？你确定她活下来了，会为你说话？你确定她不会借着许家的势，回头狠狠地修理楚家，修理你？” 代梅越说越气，扬手就狠狠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要是下不去手，那就让我来。” “你都做了二十多年的坏人了，到这关键时候，反倒善心大发了？” “没出息的东西！” 楚宁见她不是说着玩的，立刻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老妈，算我求你了，成吗？别添乱了。” 代梅冷眼看着她：“你给我一个，她一定会原谅你的理由！” “我为她跳过楼……” “不算！” “唉，我偷偷给她拿了很多钱。” “也不算。” “好几千万呢！” “……你想死啊？”代梅又对着她的肩膀来了一巴掌：“她这头狼崽子，可不是花钱就能收买的，不算，都不算！” 说到这里，楚宁无奈地扶额。 为了防止代梅真找人过来弄死昏迷的宁鸢，她左思右想，决定摊牌。 “我们俩，睡过了。” 191.谁知道你完全是个变态 代梅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用一种看妖怪的眼神，看着楚宁：“你说什么？是不是我耳朵出问题了，我怎么好像听到你说……什么睡了？” 楚宁：“你没听错，就是你理解的那个，睡了！” 代梅：“……”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这个玩得比谁都花的中年贵妇人，此刻只觉得五雷轰顶，大脑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良久之后。 代梅捂着心脏，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声音颤抖地说道：“楚宁，你是在报复我对吧？你快告诉我，你是在报复我，你是在报复整个楚家！你说，你说啊！” 楚宁：“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话音未落，她就看到代梅张牙舞爪地向自己扑了过来。 “我先宰了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不孝女！！！” 如果这是自己的亲妈，楚宁大概是不敢躲的。 但这恰好不是。 如果这便宜妈是个值得让人尊敬的，楚宁大概也不会躲。 但这恰好也不是。 于是，楚宁毫不犹豫地歪头，下蹲，躲开。 代梅扑了个空，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她越想越觉得难受，忍不住哭起来：“我到底造了什么孽，要遇到你们这一家人？你爹这个王八蛋！他搞什么不好，搞那两个人回来……啊！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 “楚宁啊楚宁，我原本以为你只是精神有点问题，我还内疚是我不够关心你，不够照顾你……” “谁知道你完全是个变态啊！” “你怎么可以，你……你……” “啊啊啊！！！” 代梅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了，也不顾及这里是医院了。 好在，这里不是病房，也不是病房外的走廊，而是一块露天休闲区，路过的人也不多。 她伤心欲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疯狂地数落着楚家人，咒骂着楚建雄，咒骂姓徐的女人，咒骂宁鸢。 骂着骂着，她又忽然站起来，扑到楚宁的身上，抓着楚宁的肩膀，哀求道：“阿宁，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搞这个，这太变态了，没人能接受的。你答应我，跟宁鸢断了，我求你了，你们俩断了！” 楚宁摇摇头。 她什么都不说，胜过什么都说了。 在代梅准备扇她耳光的时候，她果断地、再一次躲了。 站着挨打？那必不可能啊。 楚宁一直都很爱惜自己这张脸的。 等代梅第二轮哭喊咒骂的劲儿过去了，楚宁才幽幽地开口，说道：“我和她有这一层关系在，你就不用杀人了，不好吗？” 代梅只是恶狠狠地瞪着她。 她哭得嗓子都沙哑了，说不出话来了。 楚宁继续说道：“还有，你说我变态，我不能苟同。你和我爹干的那些事情，何止是变态？你们简直是犯罪。” “有你们这两个好榜样，我又能学到什么好玩意儿？” “我只是喜欢宁鸢一个人，也只是跟她一个人做那些亲密的事情，我的私生活，比你们俩可干净多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灵魂，是男人。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自己的性取向都没有变过。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很正常！ 只是这种“正常”，没法儿对外人说罢了。 “你存心要气死我，你存心的！”代梅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你在报复我和你爸……” 楚宁：“我真的没有这种想法。” 代梅：“我管不了你了，我也不想管你了！你随便吧，楚宁，你去胡搞吧，你一定会后悔的！” 楚宁：“您都没有后悔，我又后什么悔？” 被她气得七窍生烟的代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无法接受楚宁说的这番理论。 一想到过去这段时间里，楚宁为了宁鸢做的那些荒唐事，想到自己有意无意中给她们俩创造的机会，代梅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她从未真正地觉得，自己的教育是失败的。 但现在，她意识到了，她发自内心地后悔了。 “她们俩的事情一旦曝光了，楚家将颜面扫地，成为无数人的笑柄。” “代家也容不了她们！” “老头子说不定会被活活气死！” 代梅很快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回头，看了一眼住院部的方向。 该不该去警告楚宁两句，让她把这事儿闷着，别捅出去？ 身为楚宁的亲妈，这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但，一想到楚宁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她又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楚宁已经被她放养太久，再也养不熟了。 纠结再三，代梅还是决定，不给自己找罪受了，不管了！ …… 医院的病房里。 蹲在角落里的、阿飘状态的宁鸢，抱着自己的胳膊，思绪放空，双眸无神。 她的脑海里，全是刚刚偷听到的话。 姐姐竟然就这样跟家里人摊牌了？ 这个糟糕的秘密，就这样曝光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醒来之后，要怎么面对楚家人了！ 至于那个规划了很久的，将楚家占为己有的计划，也恐怕会随着这个最大的秘密曝光，而变得岌岌可危。 宁鸢无奈地抱住了脑袋。 漫长的沉默之后。 她认命一般，放下了手，重新站起来。 “姐姐都不怕这份危险，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还好姐姐没有吃亏。” “要是姐姐因为这个秘密而受伤，那我可真是罪该万死了。” 最初的恐慌和无助过去了，剩下的，就只有酸涩和甜蜜了。 宁鸢一直想要听到的话，在这些天里，都已经听了个遍。 她真担心这只是自己濒死时做的一场美梦。 如果它只是一场梦，那就请它永远不要醒来！ 如果它不是梦…… “那么，在我康复之后，那些话，我还能听到吗？” 宁鸢看着在她身边忙忙碌碌的楚宁，眼神温柔又哀伤。 …… 随着时间的推移，宁鸢的身体状况，一日好过一日。 在第七天的清晨。 阿飘状态的宁鸢，忽然觉得身体变得沉重。 她不再能够四处游荡，眼前陷入了一片浓稠的黑暗之中。 死寂了许久的耳畔，再次有了细微的声音。 “阿鸢？阿鸢你醒醒！” “怎么搞的，都第七天了，应该醒了呀。” “啧，让我看看，到底怎么个事。” 宁鸢十分艰难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楚宁怼得越来越近的脸…… 192.我是在求姐姐 宁鸢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 她的手指在洁白的床单上面虚弱地挠了挠。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让楚宁和她都闹了个大红脸。 “你醒了？”楚宁绷着脸，用那种惯用的，硬邦邦的语气，说道：“既然你醒了，那我就不用再管你了。” 撂下这话，她就准备要走。 宁鸢现在浑身无力，喉咙里面干涩得生疼，既没有办法立刻拉住楚宁，也没有办法大声地叫住她。 她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气若游丝地说道：“阿宁，你……你等等……” 楚宁回头，不屑地哼了一声：“还有什么事？” 宁鸢垂下了眼眸：“姐姐，我们……我们能不能，好好相处？” 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她醒来之后，楚宁又恢复了之前对待她的模式。 冷冰冰，硬邦邦，生人勿近。 她不想面对这样的楚宁。 她已经看到过楚宁真正的样子了！ 她只想要那个样子的楚宁啊！ “什么好好相处？”楚宁皱了皱眉，一副真的很不懂的样子：“我们之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吧。” 说着，她嗤笑一声。 “你是觉得，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们还能好好相处吗？” 宁鸢心头一紧。 她们之间，确实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可那些事情，分明……很多都是误会，都是迫不得已。 为什么她们俩一定要为了那些事情，闹得不欢而散呢？ “姐姐，我不会再怀疑你了。” 楚宁好笑道：“这句话，我好像已经从你这里听到了几十遍。” “姐姐，我的意思是。”宁鸢抬起头，真诚地看着她：“无论以后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会信任你，支持你，帮助你。哪怕你当着我的面，跟别人接吻，甚至拿刀刺进我的心脏……” 楚宁：“……” 倒也不必做到这个份上？ 再说了，她可是坚定不移的纯爱战士，哪儿能干这事。 宁鸢勾了勾嘴角：“当然，我也知道，姐姐不会做这种事情。” 这条命是姐姐给的，姐姐想要怎么用，她都同意。 不过，要是姐姐真的敢当着她的面，跟别人接吻……那可真不行呢，即便是假的也不行。 宁鸢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跟别人分享姐姐的爱。 “姐姐，留下来，陪我。”宁鸢再次恳求道：“我想要多看看姐姐，好吗？我很久没有好好地看看姐姐了。” 楚宁：“如果我不愿意呢？” 宁鸢：“那我可能会因为没有姐姐的陪伴，伤心过度，精神错乱，然后在许老先生或者八卦记者过来采访的时候，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楚宁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威胁我？” “不敢。”宁鸢还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唯唯诺诺的：“我是在求姐姐。” 楚宁真是被她气笑了。 这特么也算是求人？ 好家伙，宁鸢你这浓眉大眼的，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变得更腹黑了啊。 “呵呵。”楚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让我陪你也行，但我这个人，不会伺候人，说不定还得使唤你这个病号。” 宁鸢真心实意地回以微笑：“能为姐姐做事，我求之不得。” …… 得知宁鸢苏醒的消息之后。 许老先生带着他的亲孙女，第一拨赶到医院里。 小许妹子给她送了一大束娇嫩的粉色康乃馨：“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个，但这个是我亲手种的，今天开得最好的，送给你！” 宁鸢双手接过：“谢谢，我很喜欢。” 在阿飘状态的时候，宁鸢听到过这妹子对自己的评价。 不说她对自己有多么友善吧，但至少比大部分人都更为真诚。 宁鸢在充满恶意的环境里长大，对他人的要求，真的非常低，低到只要对方是真诚与自己相处的就行了。 就是这样的要求，也很少被人满足。 不过，她都习惯了。 许老先生与她握了握手，笑容和善，说道：“宁鸢啊，你很勇敢，运气也很好！正所谓是否极泰来，我相信啊，从今往后，你的人生里，剩下的都是好运了。” “你一定要安心地养病，什么都不要操心！” “如果有我这个老头子能够帮到你的事情，也都不要客气，尽管告诉我。” “另外呢，我个人是打算，想要认你为我的干孙女，不知道你自己怎么想的？当然，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勉强。” 他话音未落，小许妹子就赶紧抓着她的手，晃了晃：“宁鸢，我一直想要一个妹妹的！你就答应了我爷爷吧，来我们家，跟我一起住，以后还能一块儿去上学，放假了还能一起出去旅游呢。” 宁鸢浅浅地笑了一下。 然后，她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许老先生提的这事儿，她早已经在阿飘状态的时候，就知道得很清楚了。 这无疑是一件能让她逆天改命的好事。 她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想要推进她的计划，将楚家占为己有，若是有许家的助力，也会更轻松一些。 “我可以吗？”宁鸢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恐怕配不上……” 许老先生打断她的话：“我说你配得上，你就配得上！我家许嫣这么喜欢你，你也看得出来，跟她做姐妹，总好过……”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紧接着，他的目光，从楚宁身上扫了过去。 楚宁：“……” 好吧，她懂。 原身干的那些猪狗不如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很隐蔽的事情。 多多少少会走漏一点风声。 哪怕宁鸢没有要跟她秋后算账的意思，许老先生也不会对她有好感的了。 就在这个时候，宁鸢开口说道： “在遇到您之前，阿宁姐姐就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她给我吃的，喝的，让我有地方住，还让我念最好的学院，给我买参加宴会的礼服，给我拿很多的零花钱，帮我规划未来。” “我始终觉得，能够遇到阿宁姐姐，是我人生最大的幸运。” 她这样说着，还用力地拉了一下楚宁的手：“姐姐，对吧。” 许老先生挑了挑眉：“是吗，楚宁？” 楚宁艰难地挤了一个微笑，正要说点什么…… 许老先生摆摆手，打断了她的施法：“算了，别说了！算你运气好，遇到宁鸢这样的老实孩子了，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老实孩子？ 宁鸢吗？ 楚宁偷偷侧过脸，看了宁鸢一眼。 那家伙，微微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狐狸。 193.身边忽然全是好人了 “楚宁，你也别怪我说话直。” 小许妹子抬眼，看着楚宁。 这些天里，因为调查宁鸢的身世背景，她似乎也听到了一些关于楚宁的黑历史。 不过，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说出很难听的话来。 她只是说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们楚家多多少少是对宁鸢有恩情，但我想，这些年里，宁鸢为你们做的事情，也足够抵消那份恩情了，你可不要想不开，挡着宁鸢奔赴更好的前程啊。” 楚宁笑道：“小许妹妹说的对，我无比赞同。” 许老先生点点头：“你能想明白就很好。” 他再度将目光放在宁鸢身上。 笑容又亲切了几分。 “你看，楚宁同意了，楚家应该也不会反对，宁鸢你自己似乎也满意这桩事情，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 宁鸢看了楚宁一眼。 楚宁对她点了点头：“你去许家，总比待在楚家好，许老先生是个正派的人，不会亏待了你。” 宁鸢见她不是说谎的样子，心里松了一些：“好。” 如果楚宁反对的话，她还真不能去。 自己的计划固然重要，但姐姐的心情是否愉悦，那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认干亲这事儿定下来了。 许老先生可不只是口头承诺，他是真把这个当回事来办的。 他和宁鸢约定了个时间，准备带着宁鸢去一趟许家祖宅，办一场认亲宴，将宁鸢介绍给自己的亲朋好友。 宁鸢现在是无父无母的状态，如果她愿意的话，许老先生甚至可以想办法，把她的户口迁到许家去。 当然，这个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好的。 只能暂且往后延一延期。 临走之前，许老先生拿出了早就给宁鸢准备好的见面礼。 “这是十万块钱，你拿着，想吃什么买点什么。”许老先生将那张支票放到宁鸢的手里：“有任何事情，给我打电话，或者，给你许嫣姐姐打电话。” 宁鸢颇为惊讶，正要拒绝，又被小许妹子摁住了。 小许妹子笑道：“收着吧，也不是很多钱，就一个心意而已。你在赏秋节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爷爷一直担心得睡不好，你要是不收他的见面礼，他还得接着失眠呢。” 宁鸢这才收下了。 他们走了没多久，代家人，以及楚建雄那两口子，包括徐女士，也都来了。 楚建雄在楼下的时候，就远远地看到了代老先生以及代梅的两个堂兄，还有代梅的亲哥，以及几个保镖和助理。 他对这些人有着天然的抗拒心，哪怕只是远远地看到了，他都会忍不住缩脖子，不停地冒冷汗。 所以，他果断地领着徐女士，躲到了一旁的休息区，预备着等他们走了，自己再去。 代梅是走在他们后面的。 看到他们这副缩头乌龟的样子，发出了鄙夷的冷笑声。 “楚建雄，你这个人，还真是一辈子烂泥扶不上墙。” 楚建雄回头，瞪了她一眼：“你有脸说我？代梅，你是什么好货吗？” 代梅故意捂着嘴笑：“我比你好一些！至少，在这种场合，我是不会把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带来的。” 不三不四的徐女士：“……” 她和宁鸢，好歹有一些关系的吧？ 她都不应该来，还有谁应该来？ 可她不敢反驳代梅的话，甚至还得给一个讨好的笑容。 楚建雄脸色铁青：“呵呵，代梅！我们的事情没完，走着瞧吧。你们代家让我这些年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不得好过，你们也别好过，我弄不了你们代家，还弄不了你？” 代梅收起了笑容：“你有种就来试试！我倒不信了，你这老废物真能拿我怎么样。” 撂下狠话，她就赶紧去追前面的代家人了。 事实上，她就是很了解楚建雄这个人。 这老废物在商业上面确实有一股狠劲，但出了生意的事情，他就是个老废物。 他真敢动她吗？ 除非是想让楚家的股票跌停吧！ “我真是瞎了眼睛了，才会娶到代梅这个女人。”楚建雄果然是在无能狂怒：“楚宁也是随了她了，又坏又没出息。” 徐女士宽慰他：“宁鸢这孩子，从小到大都心眼实在，我想，她即便是傍上了许家，也不至于反咬楚家一口。” 楚建雄：“但愿吧！” 他这话，说得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别人大概不知道，可他看过宁鸢挨欺负的那些监控画面的。 想到楚宁把她当小日子整，一整就是十多年，他简直头皮发麻。 “不行，不行！”楚建雄很快又改了口：“我不能把楚家的希望，寄托在宁鸢的良心上面，我得想办法收买她。” 就楚宁干的那些事情，换了是谁，都得趁机咬死她。 若是她死了，楚家就能安然无恙，倒也罢了。 可问题是，即便她死了，宁鸢恐怕都不会放过楚家！ “你要怎么收买她？” “只能给股份了。”楚建雄心痛地说道：“只有将她的利益与楚家的利益绑在一起，才能说服她放过楚家了。” 徐女士愣了一下。 她想到自己跟楚建雄不清不楚这么多年，也没有捞到一块钱的股份，而宁鸢只是替人挡了一刀，甚至不是替楚家人挡了一刀，就获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她的心情真的很复杂。 怪谁呢？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宁鸢的命又太好！ …… “阿鸢，楚叔叔这些年，忙着工作上的事情，实在是怠慢了你。” 楚建雄来到病房。 这个时候，代家人都已经走了。 宁鸢坐在床榻上，床头柜上面放着一堆的支票。 楚宁坐在另一侧，拧着眉头，在专心地削苹果。 她可一点儿不关心这里的人情世故了。 宁鸢看了看她，又继续看着楚建雄，礼貌微笑：“楚董，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您对我很好，我很感激您。” 楚建雄嘴角抽搐，心想，这话说得，真是打他脸啊。 这丫头笑得不怀好意，一定是憋了坏，打算报复楚家了。 心中有愧，看谁都有鬼。 楚建雄原本只打算象征性给一丢丢股份，将这事儿揭过去，但，现在他觉得，给少了……恐怕不行。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只有一次报价的机会。 不拿出最大的诚意，楚家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一直在想，要给你一份成年礼，但一直想不到，怎么样的才适合。”楚建雄一脸的勉强，说得很艰难：“现在我想到了，就给你拿10%的股份吧！” 194.还是不要说这些让人害怕的话 “你看，你也来楚家十多年了！” “这十多年里，你一直兢兢业业，规规矩矩，对我们阿宁那是相当的照顾，你们俩就处得跟亲姐妹似的……” “我呢，我也是差不多把你当亲女儿啦！” “阿鸢，这份成人礼，你可一定要收下啊。” 楚建雄搓了搓手，笑得要多虚伪，有多虚伪。 看到他这个样子，楚宁忍不住露出嫌弃的眼神。 这幸好是原主的爹，不是自己的爹。 要是自己有个这样的爹，那真的是人生一个巨大的污点。 宁鸢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楚董，还是不要说这些让人害怕的话了。我和你们楚家，没有任何的关系，无功不受禄。” 在她刚来楚家那些年，她真的有想过，要融入这个家，要好好地对待这个家里的每个人。 但后来，现实给了她无数响亮的耳光。 没有人要她！ 无论她表现得有多好，都没有人要她！ 她想要任何东西，都得跪地乞求，用百倍的辛苦努力，才能换来一点点想要的东西。 现在，她不想要了。 那种掌心向上，朝人伸手乞讨的生活，不想要了。 楚建雄急了，连忙暗中戳了戳徐女士，让她说两句。 徐女士一脸的为难，却也只能迎着宁鸢冰冷的目光，上前来，艰难说道：“阿鸢啊，你别任性。” “你看，当年我带着小小的你，挤着绿皮火车，一路南下，好不容易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扎根，什么脏活、累活都做，就为了求个生存。” “你忘了咱们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啦？” “要不是你楚叔叔，咱们哪有这么好的生活？” “做人呢，得知足，要会感恩，你说是吧？” 宁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徐阿姨，我来楚家，不是来享福的，是来干活的。我得到的每一件东西，都付出了代价，我没有白拿任何东西。” 徐女士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为长辈做点事情，不是应该的？什么都斤斤计较，像话吗！” 她真是恨啊。 宁鸢要是自己亲生的，也罢了，她富贵就等同于自己富贵。 可偏偏宁鸢就是个拖油瓶，跟自己其实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她想要对宁鸢说教，都感觉心里没底。 宁鸢叹了口气：“徐阿姨，什么都别说了。我感谢你，也感谢楚董，但我不想要你们的施舍了。” 楚建雄悻悻地说道：“唉哟，这怎么能叫施舍？你这孩子，说话没轻没重的……” “你们回去吧。” 宁鸢这会儿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 她实在是没有精力，应付这一波又一波的探病的人。 如果她对这些人有好感也就罢了！ 关键是，这些人，她基本都不喜欢，看到都会心烦。 宁鸢下了逐客令之后，便躺下来，闭目养神。 楚建雄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全程看热闹的楚宁。 他对楚宁命令道：“跟我出来！” 楚宁愣了愣：“老爹，你也要给我股份吗？” 楚建雄气得想笑：“你看我像不像股份？给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 医院顶楼，天台。 楚建雄只带着楚宁一个人上来。 徐女士被他留下照顾宁鸢，顺便继续劝说宁鸢，让她放下仇恨——当然，就算是楚建雄自己也知道，这很难。 宁鸢现在摆明了是要跟楚家决裂。 真是可恶啊，养了一头白眼狼出来。 还以为是条乖顺的狗，没想到，她就是吃人的狼！ “楚宁，现在只有你能够救楚家了。”楚建雄哭丧着一张脸，对楚宁说道：“救了楚家，就等于救了你自己，你明白吗？” 楚宁纳闷道：“你准备让我干什么？” 楚建雄在她面前走来走去。 他几次欲言又止，长吁短叹。 楚宁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要我跟她切腹谢罪吧？” 楚建雄摇摇头：“我觉得，你哪怕死在她面前，她都未必能原谅你。” 楚宁：“那我还能怎么办？” 楚建雄又叹了口气：“你说你，要是个男人，该多好？” “……什么意思？” “你要是个男人，又生得这样一副好相貌，今天的事情还不好解决吗？你直接去把她给睡了！把她说服了！再把她娶了！咱们家不就有救了吗？” 听到这话的楚宁，眼珠子都瞪大了。 她属实没想到，楚建雄能有这样的馊主意。 不过，是不是该说，他和代梅这俩人，不愧是真夫妻啊？都是神人啊！ 沉默片刻。 楚宁忽然笑起来。 她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老爹，你为什么觉得，我非得是个男人，才能把宁鸢说服啊？” 楚建雄：“那不然呢？你一个女人，她也是女人，你们能怎么的？” 楚宁：“要是我以现在的样子，也把她拿下了，你准备怎么奖励我？” 楚建雄：“别跟我胡扯了。” 楚宁：“谁跟你胡扯，我认真的。” 这回，换楚建雄沉默了。 他靠墙蹲下来，从口袋里摸出烟来，抽出一根，夹在两指之间。 他也不抽烟，只是夹着那根烟，拧着眉，沉思。 “我活到这个年纪了，毕生唯一的心愿，就是守住楚家的家业，将它传下去。” “这样，就算我死了，我也对得起我们楚家的列祖列宗。” “至于这家业是用什么方式守住的，又是怎么传下去的，我也没办法决定。” 楚建雄喃喃自语着。 突然，他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他用灼热又疯狂的眼神，死死盯着楚宁：“你真的能？你能让她臣服于你？你能守住咱们楚家的家业？” 楚宁：“我不知道啊，但我应该可以试试吧。” “那就去试试，死马当活马医！” 楚建雄咧嘴笑起来。 看似妥协了，实则是真的没招了。 想到宁鸢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都心底发毛。 要是眼睁睁看着宁鸢夺走楚家全部的家产，他还不如将全部身家上交呢。 “要是你真成了，你妈，还有你妈那边的亲戚们，不得被你活活气死？呵呵，也算他们的报应了！” 195.逼着楚宁跟自己摊牌 “阿宁啊，尽力而为就好，爹也不强求！” “要是你真的能成，我立刻把继承权交到你手上。” “到那个时候，咱们狠狠地打代家人的脸！” 楚建雄把自己给说高兴了。 其实他自己也觉得，这主意挺馊的。 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了，结果再坏，不也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向楚宁交代了一些琐事之后，楚建雄就准备离开医院了。 不过，在那之前，楚宁拦住了他，向他摊开了手。 楚建雄一脸困惑：“干什么？” 楚宁微笑道：“爹，不能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啊。” 楚建雄瞪了她一眼：“我就你一个女儿，我的，不就是你的？我们亲父女之间，还要算得那么清楚吗？” 楚宁不为所动：“说那些干什么？你就说，给不给，给多少吧。” “你这死丫头，有点脑筋全使在我身上了！” “给，还是不给？” “给，我给！我欠你的，我都给！” “谢谢爹。” …… 楚宁亲自将楚建雄送到了医院门口，目送他上车离开。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她最终从楚建雄那儿，弄到了一家子公司，还有集团5%的股份。 这点东西，跟楚家的全部相比，确实不算多。 但，楚宁可不挑多少，她全部都要。 自己的人生所剩无几，但她还是想要为宁鸢留下更多的东西，好让她创造更多的可能性。 如果她能够因此改变了整个世界，那也算自己功德一件吧！ 楚宁还想得挺开的。 回到病房。 楚宁发现，徐女士还没有走。 她正在为宁鸢忙前忙后。 一会儿给宁鸢倒水，一会儿给宁鸢切水果，再过会儿，又给她理一理被子。 宁鸢沉默地接受着她刻意的讨好。 从她那很有故事的眼神里，楚宁大概也猜得到，宁鸢想了多少伤心往事。 曾经渴望过的亲情关怀，在这一刻，她终于得到了。 即便这些东西里面，还是掺杂了利益，宁鸢也确实得到了它。 只可惜，宁鸢已经过了会因此而感动的年纪。 她总忍不住讽刺对方：“徐阿姨，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我们又不是亲生的母女，你对我再好，我也不会记你的恩。” 这些话，都是徐女士曾经对她说过的。 徐女士尴尬地笑了笑，道：“我也不需要你记什么恩，我只是……唉！” 她长叹一声，言语间多了几分埋怨。 “阿鸢啊，咱们就算不是亲母女，也是共同患过难的，我领着你走南闯北，也算是把你拉扯大了，你就算不记我的好，也不至于恨我吧。” 宁鸢：“我不恨你，我发自内心地感谢你。好了，你走吧，我想要歇会儿，阿宁姐姐也回来了，她会照顾我的。” 她这话说了，徐女士才注意到，楚宁已经回来了。 她习惯性地给了楚宁一个讨好的笑容。 楚宁：“你走吧，我来照顾阿鸢就好。” 徐女士：“那行！那也好，我……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走出去很远了，她又匆匆忙忙折返回来。 “阿鸢！你瞧我这脑子，我都忘了很要紧的事情。”徐女士打开随身携带的包包，从里面拿了一个类似于护身符的东西出来，放到了宁鸢的床头。 宁鸢那双一直没什么情绪起伏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异样的神色。 她的手指，用力地攥了攥被子。 徐女士笑道：“这是我去庙里给你求的平安福，很灵的！阿鸢，好好养着，过几天我又来瞧你，给你带你喜欢的点心。” 她再次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宁鸢低垂着眼眸，没有看她，更没有去看那块平安符。 短暂的感动过后，是细思之后的讽刺。 如果她没有正好救了大人物家的孩子，如果许老先生没有看重她，如果她……如果她一直像曾经那样卑微，是个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儿，那她到死的那一天，也得不到这所谓的平安福吧？ 这些人，到底是在关心她的死活，还是在关心他们自己内心的欲望呢！ “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人真的好吵。”宁鸢忽然开口，淡淡地说道。 “吵吗？”楚宁笑道：“还好吧！这不都已经走完了嘛。” 宁鸢抬眼，看着她：“姐姐，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爱上我的。” 楚宁：“你长得漂亮，又聪明伶俐，还很听话懂事，我为什么不喜欢呢？” 宁鸢笑了一下：“这是全部的理由了？” 楚宁点头。 宁鸢：“可你第一次向我表明心意时，我们认识了还不到半个月。那个时候，你从哪里知道了我的聪明伶俐，哪里知道了我的听话懂事？” 她终究是忍不住，想要逼着楚宁跟自己摊牌了。 楚宁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 她也明白了宁鸢的意图。 但，这个时候，真的要摊牌吗？ 【宿主，你真的跟她摊牌的话，我估计黑化值会直接清零。】 楚宁：我也知道。 【那你要怎么做呢？】 摊牌意味着投降，摊牌意味着等死。 虽然已经有了赴死的准备，但真让楚宁投降，她还有点不愿意。 “姐姐，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继续对我撒谎吗？” 宁鸢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缓缓坐起身。 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楚宁。 “你不能更相信我一些吗？” “为什么要自己背负那么多？” “在你的心目中，难道我比那个胁迫你的存在，更不可信吗？” 楚宁猛地瞪大了眼睛。 她意识到，宁鸢已经发现了系统或者发现了任务的存在！ 可是，宁鸢怎么发现的？ 她到底知道多少？ 【宿主，黑化值一直在掉。】 【我被她发现了。】 【我感受到剧本对我的排斥力，正在逐渐变强。】 【黑化值清零的话，我会被剧本彻底排除出去！】 楚宁：你被排除出去了，那任务怎么办？ 【任务是不会消失的！只是，你会失去我这个助力！即便之后你能完成任务，你也回不去了！】 楚宁：哦。 她难得地从系统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疑似恐慌的情绪。 楚宁轻笑了一声。 其实，现在她有两个选择。 要么，直接放任黑化值清零，看看系统到底会不会被排除出去，这个难搞的任务会不会因此一并消失。 要么，维持住黑化值，挣扎到最后一天。 “姐姐，不要沉默，说话。”宁鸢再度催促：“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什么！” “把那些让你为难的事情，全部告诉我！” 196.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任务罢了 【宿主，你不要想不开。】 【没有我帮助你，你只会走向你既定的命运之路，最终死于非命。】 【你难道更相信宁鸢？】 【她是一个人类，人类都是不忠诚的，人类都是善变的！】 【你如果真的爱上她，为了她而彻底背叛你的初心，我想你一定会后悔的。】 系统难得地话多起来。 它越是话多，楚宁就越是觉得，这里面有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不过，楚宁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选择第二种方案。 稳住黑化值，留下系统！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系统，怎么想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宁鸢，我觉得你，好像是想得太多了。”楚宁故作平静地说道：“没有任何人逼迫我，没有任何事情让我为难……” 说着，她顿了顿。 “啊，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让我为难的话……” 她挑了挑眉，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宁鸢。 “你总是疑神疑鬼，就真的很让我为难啊。” “不过，我也说了，我们之间，已经没办法再好好相处了。” “等你彻底好了，我们也该……” “彻底结束了。” 宁鸢心头一颤。 她用力地攥了攥拳头，死死地咬着嘴唇，痛苦又哀怨地看着楚宁。 骗人！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都是假的！ 阿宁她明明很爱我，怎么可能要跟我彻底结束？ 她甚至都已经跟代梅摊牌，表明了她们之间的关系啊！ 为什么要结束？ 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 她们之间结束了，那所谓的“黑化值”，就会涨起来吗？ 姐姐的任务，就能完成吗？ 想到这里，宁鸢颤抖着身躯，松开了手。 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姐姐，如果，如果我们不在一起了，能让你的任务……完成的话……我……我成全你……我可以成全你。” 楚宁心里咯噔了一声。 宁鸢竟然连系统的任务都知道了？ 那意思就是，她也知道了黑化值的存在…… 说不定，她连黑化值怎么变动，都猜到了！ 【宿主，黑化值还在掉！】 【这不对啊，你都要跟她分手了，她都伤心成这样了，黑化值怎么还在掉？】 【快想想办法！】 楚宁都要疯了：我他妈哪儿知道有什么办法？ 【当前黑化值只剩15%了。】 楚宁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快步走向宁鸢，一把掐住了宁鸢的脖子，将宁鸢推倒在床铺上。 宁鸢用一双含着泪水的眼眸，温柔又哀伤地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笑的弧度，一言不发地接受着楚宁的欺负。 “你成全我什么啊，宁鸢？” “你懂什么啊？” “你什么都不知道！” 耳畔不断地响着黑化值跌落的提示音。 楚宁的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快要崩断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宁鸢丝毫没有反抗，反而温柔地握住了她的双手，用艰难的声音，说道：“姐姐，如果……杀掉我……能让你完成任务，那我也心甘情愿……死在你的手里……” 【当前黑化值只剩5%！】 楚宁只觉得浑身发冷。 这一刻，她仿佛被斩断了所有的退路，被逼到了深渊的边缘。 这几秒钟的时间，对于楚宁而言，仿佛过去了千年。 她的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她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她松开了宁鸢的脖子。 她听到自己的嘴巴在说：“好吧，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懒得装了。是的，正如你所想的那样，我对你说的一切，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任务罢了。” “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曾经你所猜疑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跟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是为了做任务，为了完成任务回家。” “这个世界，我一点儿都不喜欢。” “完成任务，离开这里，是我最大的愿望。” “宁鸢，你现在满意了吗？你听到了你想听的真相，你撕毁了我最后的伪装，你见到了最真实的我。” 说到这里，楚宁笑起来。 她很夸张地大笑，像是终于彻底疯了。 “啊，真是服了。” “我来这儿的第一天就知道，你会杀掉我。” “我每天都生活在被你杀死的恐惧当中，我怎么可能真的爱上你？” “你会爱上一个注定要你性命的人吗？” “我还为了你这样的人，真的浪费了一条命！” “就算我骗了你这段时间的感情，那条命也够还了吧？” “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的人生没剩几天了！” “我不想将我所剩不多的人生，还浪费在你身上！” 她把自己能够想到的，最糟糕、最伤人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这些话，在她为宁鸢以命换命之前，大概有一半以上都是真话。 但现在，它还有几分真呢？ 楚宁只觉得心头发闷，有一种撕裂的痛感。 这就是所谓的，失恋的感觉吗？ 怪不得都说，智者不入爱河。 这感觉，痛啊，太痛了。 【黑化值在上涨。】 【涨得很快。】 【宿主，干得好！】 楚宁：闭嘴，不要跟我说话。 “我看你已经很有精神了，那我就回去了。”楚宁居高临下地看着宁鸢，但尽量不去与她视线相对：“接下来，你想去跟谁告状，都随你的便，我不在乎了。” …… 楚宁逃难一样离开了医院。 她跑出去很远了，才敢在无人的角落蹲下来，抱着膝盖，放声大哭。 她想，她应该是真的爱上宁鸢了。 人总是会被格外炽热的爱意感动，人总会把依赖和信任的感觉，悄然转变为爱意。 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深陷其中，再难回头了。 【宿主，如果是按照你最初的计划来看，你现在已经成功大半了。】 楚宁：即便计划完全成功，又怎么样？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吗？ 【那么，你现在的痛苦，应当也是宁鸢的痛苦吧。】 【不，她应该比你痛苦百倍。】 【黑化值已经重新回到90%了！】 【宿主，你太成功了，恭喜你！】 “成功吗？这是成功的感觉？” 楚宁不自觉地将手掌放在了心脏的位置。 她泪流满面，又哭又笑。 “妈的，好痛啊，痛死我得了。” 197.失恋的痛苦，会杀死一个人 楚宁没有谈过恋爱。 她对失恋这件事情全部的了解，都来源于小说、漫画，还有那些年轻女助理的啰里啰嗦。 最让楚宁印象深刻的是，她曾经的一个女助理。 那小丫头有一个从大一开始谈到工作三年的男朋友，她的手机屏保是那个男人，她的网名和头像都跟对方是一对，就连她偶尔穿出来的几件外套，都是那个男人的。 她常常会坐好几个小时的车，去对方工作的城市，跟对方聊聊天，吃顿饭，睡一觉，就再飞快地赶回来。 楚宁觉得她实在是很辛苦。 只是大家在工作以外的地方没有交情，她也不好跟对方说什么。 这女助理工作相当拼命，她可以一天只睡三个小时，脚不沾地到处跑，为楚宁处理大大小小的琐事。 而且，她还是个学霸来着。 以她的履历，本可以找个更有技术含量且轻松的工作，但她选择来给楚宁当助理。 她这么选择的理由，却很荒谬——因为她的男朋友追星，她想要借着工作之便，帮他追星成功一次。 当然，她是成功了。 只不过，她也没有想到，她的好男友，在这次追星成功之后不久，就跟他喜欢的这个女爱豆搞到一起了。 女助理失恋一场，大病不起，很快就辞职离开。 再后来，楚宁又一次见到她，她竟然在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满头的青丝变成了白发。 这种只有在电视剧和小说里才能看到的画面，一度相当震撼楚宁的心灵。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楚宁隐约意识到，失恋的痛苦，可能是会杀死一个人的。 心碎这个词，也未必仅仅是个形容词。 真有人伤心过度，心碎而死的。 楚宁哭了一顿之后，心脏抽痛的感觉，总算是好了一些。 有点怕死的她，还问系统要了一把大补丸，嚼糖豆一样，干嚼了一番，咽了下去。 “不伤心，我不伤心……我不伤心！”楚宁反复地劝着自己：“宁鸢就是个纸片人，我没必要为一个纸片人伤心！” 她擦干眼泪，慢吞吞地往前走。 她刻意地去回想，宁鸢各种恶劣的事迹，似乎这样能让自己再次意识到，她们俩并非良配。 然而，记忆里，关于宁鸢的各种好处，却像是泉水一般，不断地冒出来，堵都堵不住。 她想到了宁鸢为自己做的一日三餐。 她想到了宁鸢亲手洗过的每一条床单，每一件贴身衣物。 她想到了宁鸢身上的味道，呼吸的余温，肌肤的光滑，甚至是手指骨节的大小…… “啊啊啊！” 楚宁停下了脚步。 她顾不上路人看自己怪诞的目光，疯狂地搓着头发，又忽然靠着墙，抱头蹲下。 “我他妈一定是疯了。” “不行，我要去喝酒，我要去蹦迪！” “我要去女仆店，我要点十个性感妖娆的小姐姐！” 【宿主，你一个人去，很危险哦。】 楚宁：我都已经这么难受了，还不允许我口嗨一下吗？ 【那可以，你继续吧。】 …… 医院里。 宁鸢的情绪，看起来却是要比楚宁稳定得多。 她坐在病床边上，手边是她拜托红桃送过来的笔记本。 红桃来病房的时候，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劝她减少工作时间，养病为主。 宁鸢还点头答应了。 不过，等红桃走后，宁鸢就完全进入了工作的状态。 她将住院这段时间积压下来的工作全部调了出来，一件件去清理。 似乎只有将自己完全沉浸在繁重复杂的工作当中，才能短暂地忘记失恋带来的剧痛。 她从白天忙碌到晚上，又从晚上一直忙碌到天亮。 负责她的主治医师，看到她这个样子，简直是又惊又怕。 这可是好几位大佬点名关照的人啊！ 她这么玩命地工作，就算拿再好的药来养着，这身体也很快就会垮掉。 到时候，他怎么跟大佬们交代？ 他这职业生涯，不得毁在宁鸢一个人手里啊。 “宁鸢小姐，您不能再这样了，身体吃不消的！” “别说你的伤还没有痊愈，就算你是个健康的正常人，也经不起你这样消耗啊。” “就算我们求你了，你睡会儿吧，好吗？” 宁鸢嘴上说着“好”，过不了一会儿，她又会偷偷开始工作。 主治医师没办法，只能给许老先生的孙女打电话，让她亲自来看看宁鸢。 至于他为什么不联络楚宁？ 那就是宁鸢的要求了。 她让所有看护她的人，都不准打电话骚扰楚宁。 小许妹子接到电话就匆忙赶了过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宁鸢的床边，“啪嗒”一下合上了宁鸢的工作本，直接抢走。 在宁鸢恍惚的目光注视下，她气鼓鼓地说道：“宁鸢，你要是缺钱花就跟我说，不准你这么拼命地工作……我养你，我们许家养你！” 宁鸢：“我不缺钱，阿宁给了我很多钱，我几辈子都花不完了。” 小许妹子：“既然你不缺钱，那是有人逼着你工作吗？是不是楚家？我找他们聊聊去！” 宁鸢摇头：“没有。阿宁护着我呢，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她是一口一个“阿宁”，可这小许环顾四周，愣是没有看到楚宁的身影。 “楚宁呢？她干什么去了！她就这么撂下你个重病号，自己出去潇洒了？” 宁鸢：“医院里太闷了，我让阿宁出去散散心。” “你让她走的？不能吧，我给她打电话。” “不，不要……请不要打扰阿宁。” “什么不要？你别心软了，宁鸢！这是她楚宁该做的事情，是她该赎的罪！” 听到这话的宁鸢，忽然就焦躁起来，她强撑着身体，想要下床，阻止小许。 小许一手扶着她，另一只手还在翻通讯录。 很快，她就找到了楚宁留给她的号码。 她正要拨出去，手机就被宁鸢硬抢了过去。 被撕扯到的伤口，渗出了血。 宁鸢疼得脸色发白，肩膀发抖，几乎要倒下去。 但她还是坚定地说道：“不要打扰阿宁！她已经够累了，她已经够难了。我只想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她会回来的，她不会舍得丢下我的，她会回来……” 话音未落，她便晕了过去。 198.姐姐真的想要这样的人生吗？ “病人的情况不是很好，主要是精神状态很糟糕。” “她需要休息，一定要更多的休息！” “别再让她受刺激了，一定要让她静养。” “一定不能再熬夜工作了。” “这伤口已经有感染的迹象了，我们需要为她重新处理，而且，可能还得换一种药……” 由国内外顶尖专家临时组成的医疗团队成员，这段时间里可是24小时为宁鸢一个人待命的。 听到宁鸢再次昏迷的消息，他们匆忙赶了过来。 为宁鸢做了全方位的检查之后，他们唉声叹气。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研究过宁鸢的病例。 这样严重的伤势，很多人都挺不过来，但宁鸢不仅挺过来了，还恢复得很神速，短短一个礼拜的时间就苏醒了。 起初，他们觉得宁鸢恢复得这样又快又好，可能是医疗方案和那几项进口新药的功劳。 但现在看来，最大的功劳，恐怕只能归于“奇迹”。 在宁鸢苏醒之后，“奇迹”的力量仿佛就消失了。 宁鸢又变回了一个普通的病人。 她的身上，也开始出现各种常见的后遗症。 那些后遗症不至于要了她的命，但会让她很难受，时不时发烧，晕倒，陷入昏迷…… 若是放任不管，后果也是会很严重的。 小许妹子听着专家们的分析和建议，时不时地点头，又用担忧的眼神，打量着病床上的宁鸢。 宁鸢真是可怜啊。 自己都已经病成这样了，还想着为楚宁开脱呢！ 楚宁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能让她如此啊？ 小许妹子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敢再问宁鸢，生怕又刺激到对方。 宁鸢在病床上昏睡了两天，才幽幽地转醒。 她一直在输液，胳膊和手背都肿了，人却清瘦得厉害。 守着她的人，是小许妹子花钱请来的两个护工，都是那种很有职业素养的人，把宁鸢照顾得很好。 看到她醒了，其中一个护工立刻上前来，搀扶着宁鸢，缓缓坐起身。 靠着枕头，有气无力地坐着的宁鸢，开口就问：“阿宁……她回来看我了吗？” 另一个护工说道：“楚宁小姐吗？她没有来过。” 得到这个意想之中的答案，宁鸢苦笑了一声，垂下了眼眸。 是了。 姐姐不会来的。 姐姐说了，她们俩之间结束了。 姐姐为了她，已经失去了一条命，不想再为她耽误剩下的时光，也完全可以理解。 可是，没有姐姐的生活，真的好痛啊。 心脏传来的痛感，甚至一度盖过了身上那道严重的刀伤带来的痛。 这种疼痛带来的煎熬，更是远远超过了过去的十多年时间里，自己在楚家遭受的一切。 可能是因为，以前自己还有一丝对未来的奢望。 如今，什么也没有了吧。 “我能为姐姐做什么呢？也许，不打扰，就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事情了吧。” “如果因此姐姐可以完成任务，那我即便死了，也不会有任何的遗憾了。” “我不能总是那么自私，不是吗？” 宁鸢在心里认真地劝自己放下执念。 可如果执念这玩意儿，是三言两语就能放下的，也就不会被称为“执念”了。 越是劝自己放弃，就越是不甘心。 内心里，还生出了更多阴暗的怨念。 “生而为人的意义，难道是想方设法让自己活得更久吗？” “如果每一天都活在痛苦里，还活得很久，岂不是惩罚？” “姐姐真的想要这样的人生吗？” “我们为什么不能将就为数不多的日子，幸福又快乐，认认真真地在一起，像寻常的情侣那样呢？” “姐姐，如果你爱我，你应该有跟我一样的想法，不是吗！” 在小许妹子的干预之下，她的工作都被暂停了。 楚家人也都被要求，每天至少过来看望她一次，每次陪伴她的时间，不能少于三十分钟。 楚建雄和徐女士这俩人倒是心甘情愿地来，每次还都要赖在病房里，超过一个小时的时间。 特别是徐女士，对宁鸢简直好得离谱。 她甚至愿意亲手给宁鸢倒洗脚水，帮她搓脚，按摩脚底，放松身上的肌肉。 宁鸢平静地接受了她的示好。 内心里，毫无波澜。 徐女士却以为是自己的讨好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更浮夸了。 “阿鸢，你也看得到，我这辈子没有自己亲生的子女。你呢，你也没有跟亲生父母的缘分，咱们俩可算是同病相怜啊。” “上天既然安排咱们俩成为一家人，那我们应该珍惜这个缘分，不是吗？” “以后啊，你干脆也不要叫我徐阿姨了，叫我一声妈……” 话音未落，宁鸢就冷笑着，问了一句：“你配吗？” 徐女士的笑容瞬间凝滞。 沉默了几秒钟。 徐女士叹了口气，强行咽下一口苦水，道：“阿鸢，你不愿意呢，就当我没说吧！我现在其实也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要对你好一点，弥补一下过去这些年的遗憾。” 宁鸢：“你走吧。” 徐女士：“你想不想喝粥？我去给你煲点粥，再做点清淡的小菜。” 宁鸢摇头：“什么都不用了。你和楚董都很忙，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她把话撂在这儿，就躺了下去，闭目养神。 被她晾在一旁的徐女士，看她的眼神都淬了毒了。 她气急败坏地离开医院。 在半路上，她就骂骂咧咧起来。 “这个死丫头！真是半点不讨喜，我都这样伺候她了，她居然连一声妈都不肯叫，我真不应该把她这拖油瓶带出来，就该让她在老家吃苦受罪，挨饿受冻，当个没人要的孤儿。” 她始终觉得，自己对宁鸢有再造之恩。 没有她的运作，宁鸢哪儿能搭上楚家这样的高门大户？ 果然是没有爹妈教导的玩意儿，连感恩都不会！ 然而，这些话，徐女士只敢自己小声地嘀咕，可不敢被任何人听到。 面对楚建雄的时候，她还得装一个单纯的老白花。 “你是说，宁鸢还是油盐不进？”楚建雄听着她的探病心得，眉头拧得可以夹死苍蝇：“楚宁呢？你见着了没有？她跟宁鸢处得怎么样？” 提到这个，徐女士轻哼了一声。 这个家里，她最讨厌的人是宁鸢，其次就是楚宁。 这俩货都是油盐不进的类型，从不给她一块好脸。 “我听护士站值班的小护士说，楚宁都好几天没去瞧宁鸢一眼了！她们俩啊，指定是闹掰了。” 199.她分明是已经拿下了宁鸢 “闹掰了？！” 楚建雄猛地站了起来。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她怎么给我办的事情！我拿那么多股份给她，还给了她一个公司，她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宁鸢怎么说？” “她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 徐女士摇摇头：“她倒是没说什么。不过，现在她身体不好，许家人不让她工作，只让她养着，一日三餐都有专人给她做，我看了一眼，都是很贵的食材，大补着呢。” 楚建雄仍是一脸的忧虑：“她不工作，怎么行呢？” 那天，虽然宁鸢拒绝了他给股份的提议，但他还是强行给宁鸢送了10%的股份，还给她过户了一栋三层的市中心大别墅。 这一次，宁鸢也没有拒绝了。 即便她想拒绝，也没办法出院，把东西还回来。 楚建雄倒是很会盘算。 送了那些东西过去之后，他趁机给宁鸢安排了一些棘手的任务。 也许是看在自己送的这份大礼的面子，宁鸢把那几个任务都完成得很好。 只是，集团内部一直不太平。 刚刚解决了一些旧的麻烦，又会时不时冒出一些新的来。 最严重的是，一个与他们家稳定合作了多年的大客户，忽然就宣布，终止与楚家的一切合作了！ 这一出，给楚家造成的损失，得以亿来计算。 而且，这还会造成连锁反应。 这个大客户没由来地跑了，那些跟随他来的中小型客户，也会怀疑楚家是不是出了什么大问题，陆续减少与楚家的合作，甚至是直接闷声跑路。 为了弄清楚其中的缘由，楚建雄不得不放下手头大部分的工作，专心处理这件事情。 他花费了不少的心思，消耗了不少的人脉和财力，才得知了一点眉目。 据说是，这个大客户选择了一家刚成立一个多月的新公司合作！ 那个神秘的新公司，本部位于海外，能查到的信息显示，它的各大高管都是洋人，但它的大老板却好像是个国人。 只是，这个国人的身份信息极其神秘，楚建雄查不到他太多有用的消息。 随着调查的深入，楚建雄发现了更多令他心惊胆战的情报。 这家新成立的公司，似乎一直在暗中针对楚家！ 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它不仅撬走了楚家这个最大、最稳定的客户，还撬走了楚家的一个小的项目研发团队，间接导致了他们集团一直进行的新品研发项目被无限延期。 能干出这种事的人，一定对楚家集团十分了解，并且痛恨楚家。 要知道，那个项目研发团队，待在楚家已经十余年了，平时都散落在全国各地出差、学习，很少聚在总部，所以，算不上惹眼。 就是这样低调又重要的团队，竟然被对方连根拔走了！ 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不把这个人揪出来，他很快就会彻底毁了楚家！ 然而，楚建雄现在没办法一边应付这家公司的纠缠，一边维持集团内部的稳定。 他迫切地需要一个靠谱的帮手。 这个人，当然得是宁鸢。 楚宁这个又蠢又坏的家伙，是绝对靠不住的，关键时候，只能靠宁鸢！ “不行。她现在哪儿还能安心躺着养病？” 楚建雄越想越觉得不妥当。 “她得赶紧工作，帮我分担压力！以前她只是为楚家打工，但现在她握着10%的股份，已经是楚家的一部分，她怎么也得比以前更加尽心尽力吧？” 徐女士不懂其中的利害。 她只会取悦楚建雄罢了。 无论楚建雄说什么，她都是答应的。 楚建雄风风火火地杀到了医院里，还带着一大堆的任务。 只是，他还没有进门，就与过来探病的许家人撞了个正着。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许老先生看到他提来的笔记本电脑，还有厚重的公文包，哪儿能不知道楚建雄打的什么主意？ 再想想躺在病床上，时不时发烧，天天挂水，瘦得不成样子的宁鸢，他的怒火便更甚了：“楚建雄，你还是不是人？宁鸢难不成是卖给你们楚家的奴隶，连养病的时间，都得拿来为你们楚家服务吗！” 楚建雄被训得一脸难堪，却还硬着头皮，说道：“怎么能这么说呢，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我当然是心疼她的，只是……” 只是现在也没办法啊！ 楚家倒了，难不成宁鸢能有好处？ 许老先生深呼吸一口气，道：“什么不要说了，宁鸢在养好病出院之前，你们楚家人都不准来打扰她了。” 说着，他顿了顿。 回头看了一眼宁鸢。 他补了一句：“除了楚宁。” 听到楚宁的名字，宁鸢那麻木的神情总算有了一丝变化。 楚建雄的表情，更是耐人寻味。 为什么特别提到楚宁呢？ 再看宁鸢那一副掉了魂的样子…… 不对，这里面，有故事啊！ 楚建雄想到了之前他和楚宁之间荒唐的约定。 他暗暗地想，莫非是楚宁已经把鱼钓上钩了？ 不，不对！ 楚建雄的大脑里，灵光一闪。 他忽然想到了过去这三个多月的时间里，楚宁和宁鸢的各种相处小细节。 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宁鸢看楚宁的眼神，就不太一样了。 以前这宁鸢对楚宁，也不过是麻木地顺从。 那个时候，楚宁就算是彻夜不归，也不见得宁鸢会着急地去寻她。 可，这段时间呢？ 楚宁失踪之后，最着急的人，可就是宁鸢了。 而且，在这之前，听到他们要把宁鸢嫁出去，楚宁那疯狂的反抗行为，可还让楚建雄记忆犹新。 那一点点细微的异常，此刻都在楚建雄的脑海中串了起来，得到了一个不可思议却很真实的答案。 他反应过来了。 楚宁哪儿是跟他打赌，要以女儿身拿下宁鸢？ 她分明是已经拿下了宁鸢，趁着这个机会，还从他这老爹身上薅一把羊毛，顺便让他站到她那边，支持这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恶啊，这个臭丫头。 果然是有点脑筋全使在亲爹身上了！ 想到这里，楚建雄冷笑了一声。 也罢了。 事到如今，两个女孩儿谈恋爱，已经是楚家最小的问题了。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这甚至不能算是问题，还得算是喜讯——她们俩能够牢牢地绑定在一块儿，楚家就肯定有救了。 楚宁这个蠢货，不懂得在这种时候好好笼络人心，反而出去瞎跑！ 难不成是玩欲擒故纵？可别玩过火了，把鱼玩脱了钩。 “楚宁当然得在这儿陪着宁鸢。”楚建雄立刻说道：“我就是用绑的，也把她绑回来，好好伺候宁鸢！” 许老先生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 “嗯，那最好不过。” 200.楚宁要比宁鸢坏多了 “爷爷，你为什么非要让楚宁来伺候宁鸢？” 小许妹子对此不太理解。 越是了解楚宁的过去，她就越是瞧不上这个人。 虽说最近这段时间里，楚宁的表现很亮眼，但小许妹子始终觉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在她看来，楚宁要比宁鸢坏多了——即便宁鸢曾经犯下过那样的罪孽，那也是逼不得已。 楚宁的坏，就像是从根儿上长出来的。 她欺负别人，虐待别人，只是为了让自己身心愉悦。 没有迫不得已，只有纯粹的恶毒。 这样的人，即便强迫她来给宁鸢陪护，以此赎罪，恐怕她也是不会发自内心地悔改的。 “我倒是觉得，她不在这儿，宁鸢还能好得更快一些。” 许老先生重重地哼了一声：“你还看不出来，心病还需心药医吗？宁鸢在楚家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总得有个给她发泄的机会！” 小许皱了皱眉：“她这个样子，我看……唉！即便咱们给她创造机会，她也未必能够支棱起来啊。” “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许老无奈道：“我还是希望她能够正视自己的心病，趁这个机会，把身心都好好治一治，彻底康复起来。” …… 病房里，人来人往。 到了傍晚的时候，总算是暂时清静下来。 “今天的晚餐，已经给您送过来了，您看看有没有爱吃的？都不喜欢的话，我们再去重新做一些来。” 宁鸢看着桌上精致的饭菜，却是毫无胃口。 但，她还是勉强自己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来：“谢谢，这些已经很好了，我很喜欢。” 她还是不愿意为难这些普通的打工人。 毕竟，她太懂小心翼翼讨好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 宁鸢一点点往自己嘴里扒拉米饭。 脑子里，全是自己给楚宁做饭的那些画面，是彼此相依相偎的那些夜晚，是楚宁的笑容，嗔怒，忧虑…… 好想要啊。 好想要阿宁啊。 想得要发疯了。 咔吧—— 她不由得用力，一把捏断了手里的筷子。 输了。 她输给自己的心病了。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卑鄙无耻，阴暗可恶的小人。 哪怕明知道阿宁为了自己，已经以命换命，时日无多；明知道阿宁接近自己都是为了所谓的任务，怜悯大过爱意；明知道阿宁不会再给自己任何的机会……她还是想要将阿宁牢牢地据为己有。 这种念头，并未随着她的自我开解而变得淡泊，反而越来越厉害。 “我怎么能是这样的人呢？” “宁鸢啊宁鸢！你真的是人渣。” “你居然如此自私，居然如此……” 宁鸢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在直视了自己内心的阴霾之后，她似乎一下子就打开了束缚自己的枷锁。 为什么要去要求自己当一个大众理解的好人呢？ 牺牲自我，成全他人的那种事情，本来也不是自己这种人会做的事情！ “我错了，可我本来就是个错误，我本来就是个恶人……” “我不是为了救那个人，而躺在这里的。” “我是为了胁迫姐姐回到我身边，我才挨了一刀，躺在这里的。” 宁鸢的嘴角微微上扬。 她的眼神逐渐变了，变得阴沉可怖。 “我怎么能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样，忘掉自己的初心呢？” “承认自己是个坏人……” “总比勉强自己去当个好人，更容易一些吧？” 宁鸢的内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那个主意，成为了她活下去的最大动力。 眼前的这些饭菜，似乎都变得美味起来。 看到她吃饭都变得积极起来，看护她的两个护工相视一笑，都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她们可是领着几倍于普通护工的薪水的，要是不能把病人照顾好，可就对不起人了。 “好好吃饭就对了！阿鸢小姐，你还年轻，身体素质本来就很好，好好养着，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是啊，阿鸢小姐！” 宁鸢微笑点头：“是呢，我想明白了。” 她确实是要尽快出院了。 留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在耽误正事。 别人的同情，赞赏，关怀，对于她的人生来说，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她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是阿宁而已。 “我很快就可以拿下楚家了。”宁鸢望着窗外的黑暗，心情愉悦：“到时候，我们就带上所有的钱，远离这一切，去周游世界，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好好地度过我们人生最后的时光吧。” …… 深夜的街头。 楚宁坐在一栋酒店的顶楼，喝着红酒，眺望着远方。 这些天里，她几乎把自己泡在了酒坛子当中。 醉醺醺的感觉其实不舒服。 但，比起心痛和不安，这种喝醉的感觉，又要舒服很多。 “嗝~~~” 楚宁打了个很夸张的嗝。 反正这里也没有第二个人了，自己没有形象也无所谓。 【宿主，你打算这样混吃等死，到最后一天吗？】 楚宁梗着脖子：“还问这废话干嘛？我除了这样，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但我觉得你好像不是很甘心认输的样子。】 楚宁呵呵地笑了两声。 “是啊，我的确不甘心。” “但我也的确不知道，我还能为这个任务，做点什么了。” “诶，要不……” 说着，她突然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天台边缘走去。 “要不，我……呃，我现在从这里跳下去，看看宁鸢会不会情绪崩溃，彻底黑化！” 她一只手抓着栏杆，另一只手晃荡着酒瓶。 身体软得像一滩烂泥似的，靠在栏杆上面。 “嘿嘿，她一定会哭得要死吧。”楚宁眯着眼睛，望着这座灯红酒绿的城市，喃喃自语：“我这么伤害一个无辜的少女，我可真是个混蛋啊……” 【宿主，你应该冷静一点。】 “嗝~~~我很冷静了。” 楚宁努力地站起来，又因为酒精上头，身体再度跌下去，一屁股坐在坚硬的瓷砖上面。 “我……我现在要给宁鸢打电话！” 她去摸自己的手机。 摸了半天没有摸到，她懊恼地“啧”了一声。 “系统，变个手机，我要给宁鸢打电话！” 【你打算当着她的面，从这里跳下去吗？】 “不行吗？” 【会死的。】 “早死俩月，晚死俩月有什么区别啊！”楚宁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了：“死立执和死缓，我宁可要前者啊！” 系统沉默了几秒钟。 【好吧，那我也无话可说。】 它不会告诉楚宁，刚刚沉默的几秒钟里，它详细估算了一下楚宁从这里跳下去的成功率。 诶，是零呢。 首先她现在醉得像个软脚虾，翻过这个栏杆的可能性就很低。 其次，这栏杆底下，看起来黑漆漆的一片，其实是一大个平台，周围都装了结实的防护网。 不过，楚宁的想法，倒是确有刺激到宁鸢的效果……嗯，它决定，配合一下。 201.我想回家，你懂吗？ 这个时间点，宁鸢仍然没有入睡。 她的情绪，时而低落到谷底，时而高亢到云端……这反复又怪诞的情绪变化，让她根本无法入睡。 当她听到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一度以为是自己半睡半醒造成的幻觉。 她茫然地坐起身，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 看到手机上陌生的来电显示，她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骚扰电话的话，应该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打过来吧。” 宁鸢摁下了接听键。 电话里，传来了楚宁醉醺醺的声音。 这让宁鸢为数不多的睡意一下子被清空了。 “姐姐？你怎么了，好像喝了很多酒，这对你的胃不好。”她还下意识地夹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温柔，更甜美一些。 讨好楚宁的思想，似乎已经牢牢地刻印在她的脑海中。 电话那头的楚宁，大着舌头，嘿嘿地笑了两声，说道：“阿鸢啊，你的声音真好听！你说，要是我死了，还能听到你的声音吗？” 宁鸢嘴角笑的弧度瞬间垮了下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说道：“姐姐，你要珍惜你的生命，这种话，不能乱说。” 楚宁：“啊，我懂，我懂！” 楚宁又嘿嘿地笑了两声，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真的很想活下去的，可这里终究不是我的世界，这里也没有我的家。” “阿鸢，我想回家，你懂吗？” “如果在这里死掉，我就能回去的话，我立刻就会去死的。” “所以，我不是赴死，我是回家。” “我要回家，阿鸢，我要回家了。” 宁鸢用力地攥了一下手机：“姐姐，你在哪里。” “啊，你问我在哪里？”楚宁故意停顿了几秒钟，才继续说下去：“你想要来送我最后一程吗？你真好啊，阿鸢。” 听着她那开玩笑一般的语调，宁鸢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耳朵里一片嗡鸣。 她以最快的速度从病床上面下来。 一直隐隐作痛的伤口，因为她的动作幅度太大，再一次撕裂，渗血。 可这个时候，宁鸢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只想要立刻去到楚宁身边！ 她的内心里，有极不好的预感。 就好像，自己要是慢了一步，就会永远都见不到楚宁。 她飞快地拿了一件外套，随意地将它裹在自己的病号服外面，连鞋子也来不及换，便匆忙离开了病房。 从始至终，手机通讯都没有挂断。 “姐姐，你立刻把你的定位发给我。” “我不管你想要去做什么！” “至少，你要再见我一次，再做决定！” 楚宁：“那当然啦，亲爱的阿鸢。这个世界上，最令我牵挂的人，不就只是你一个人而已吗？那我当然要见过你之后，才做决定啊。” 她让系统把定位发到了宁鸢的手机上面。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楚宁挂掉了电话。 她强迫自己保持着最后一分清醒，扔掉了手里的酒瓶子。 瘫坐在冰凉的地砖上，她将脑袋靠着同样冰冷的栏杆，任由泪水滑过自己的脸庞。 “哇，喝醉酒真难受！” “我想吐，又吐不出来！” “系统，给我来颗解酒药！” 【宿主，你忘了，十分钟之前，我就给过你了。】 楚宁迷迷糊糊地“啊”了一声：“那我，吃了吗？” 【你说你不醉的话，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看，会腿软，根本跳不下去。】 楚宁“噢”了一声，垂眸：“是啊，我怎么忘了呢。” 那就不吃药了吧。 保持着现在的状态，再见宁鸢一面，然后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至于跳下去之后，究竟是打满黑化值，回到原来的世界，还是直接进入战败清算……那就看老天爷爱不爱她了。 等待的时间，总显得格外漫长。 楚宁几乎要睡过去了，才听到系统提示她，宁鸢已经来到了酒店附近，即将上来找到她了。 “是吗？她用了多久啊。” 【应该是用了十六分钟。】 “那么，从她住院的医院，到这里……十六分钟，算是快的，还是慢的？” 【理论上，至少要半小时。】 【她是一路飙车过来的。】 【真是不要命的疯子。】 楚宁撇了撇嘴：“她是疯子这件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现在还装出这么惊讶的样子来，是要给谁看。” 话音未落，她就听到不远处的出入口那儿，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楚宁抬起头，往灯光明亮的地方看过去。 “小姐，你不能进去，这里已经被一位贵客承包了……小姐！”酒店经理在尽职尽责地阻拦着，准备硬闯进来的宁鸢。 不过，他拦不住。 宁鸢身上有伤，看起来整个人虚弱无比。 经理不敢对她动粗，生怕她一下子倒在那儿，把他讹了。 这年头，最惹不得的，就是病秧子啊。 “里面的客人，是我的女朋友。”宁鸢拿出手机，翻出相册里的照片，在经理面前滑动了一遍：“你看清楚了没有？” 经理艰难地点了点头：“看清楚了，您……您请吧。” 等他把人放进去了，还忍不住嘀咕，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其实是小伙子吗？ 无论是声音还是长相，都不像男人啊！ 可，这要不是男人，又怎么说里面的是他的女朋友呢？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宁鸢捂着疼痛的伤口，快跑两步，又不得不停下来歇几秒。 等她好不容易来到楚宁面前，伤口渗出的血已经染红了她的浅色外套。 天台的风，吹得她如同风中的枯叶，摇摇欲坠。 她看着同样虚弱得像是不堪一击的楚宁，眼眶一点点泛红：“楚宁，你到底要干什么？” 楚宁笑着看她：“你来了，阿鸢。” “你不准笑！”宁鸢忽然情绪暴躁起来：“楚宁，你想要证明什么？你想要让我证明，我很爱你，我离不开你吗！” “那你成功了，我确实离不开你！” “我爱你，我爱你，你听到了吗？！” 楚宁点点头：“听到了呀，我很开心。” “那你现在……阿宁，算我求你了，回来吧，回到我身边。”宁鸢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向她张开双臂：“我带你走，我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好不好？” 202.骂人都像撒娇 “那你能让我回家吗？回到我真正的家，回到我原本的世界，让我做回真正的自己，你能吗？” 不等宁鸢给出答案，楚宁就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能，阿鸢，你做不到。” “无论你怎么帮我，都做不到这件事情。” “我们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 她说着话，忽然一用力，将自己的身体翻过去，骑坐在了栏杆上面。 寒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多少吹散了一些她的酒意。 淡黄色的路灯光芒，柔柔地照着她的脸庞。 这一幕，几乎叫宁鸢目眦欲裂。 宁鸢大声地骂着她“混蛋”，快步向她跑过去，却被她用更凶恶的声音，呵斥住。 楚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觉得，你能阻止我今天的死亡，还能阻止我两个多月之后的死亡吗？” “宁鸢，我真后悔。” “我后悔在你身边挣扎了三个多月。” “我白白浪费了那些时间，最终一败涂地。” 话音未落，她的身子便往后仰去。 她闭上了眼睛，迎接失重感，迎接死亡。 “不……！！！” 宁鸢尖锐的叫喊声，夹杂在风中，在她的耳畔回荡着。 然而。 那份令人心悸的失重感，只持续了零点几秒的时间。 楚宁预想之中的死亡结算，也并未到来。 她茫然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柔软的防护网上面。 身下，是一片漆黑的大地。 头顶，是一片漆黑的夜空。 …… 楚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救上来的。 她醉得难受，又似乎因为那个“坦然赴死”的行为，耗光了她剩余不多的精神气，她躺在防护网上面，很快就晕了过去。 等她再一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类似于公寓的房间里。 环境很陌生。 但，这陌生之中，又隐约透露着些许的熟悉感。 “这里是哪里？” 【宿主，这里是宁鸢名下的一处公寓，你被她带回来了。】 “我为什么没死？” 这个时候。 窗外光线明亮，显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楚宁想到自己昨晚鼓足勇气，坦然赴死，却连死亡的边缘都没有摸到，就觉得颇为恼怒。 “黑化值怎么样了？” 【宿主，你应该庆幸，昨晚你没有死。否则的话，现在你已经魂飞魄散了。】 “也就是说，黑化值依然卡着，对吧。” 楚宁扶着额头，冷笑了一声。 “唉，我还在期待什么啊？我就应该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你是她唯一的牵挂，也许，你就是那1%呢？】 楚宁好笑道：“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昨天宁鸢目睹了我的死亡，她应该立刻获得这1%才对，我应该完成任务了才对！” 所以，她应该是自作多情了。 她死不死，都不会影响到那1%的黑化值的变动。 换句更明白的话来说，那就是她对于宁鸢而言，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重要。 “姐姐，你醒了。” 房间门被打开的时候，楚宁明显听到了钥匙在锁孔拧动的声音。 这让楚宁立刻意识到，自己是被宁鸢关在这里了。 她抬起头，看向门的方向。 宁鸢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餐盘。 餐盘上面，是楚宁再熟悉不过的烤面包，牛奶，还有三明治。 宁鸢将餐盘放到了楚宁手边的床头柜上。 “吃吧，吃饱了，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宁鸢冷冰冰地说道：“哪儿也别去。” 这语气，让楚宁心里咯噔了一下。 什么情况？ 难不成是好感度清零了？ 【宿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楚宁：……我觉得不是好消息。 【好感度已经满了！100分哦！你真厉害！】 楚宁：糙，这果然不是好消息。 好感度满了，宁鸢对自己的态度，居然变成了这样？ 这对吗，烙铁？ 楚宁的沉默，换来了宁鸢的一声冷笑。 宁鸢坐到了她的床边，一只手掐住了楚宁的下巴，另一只手端起了温热的牛奶，二话不说就是往楚宁的嘴里灌。 楚宁瞪大了眼睛。 她被牛奶呛得直咳嗽，下意识地用力撇开了宁鸢的手。 哗啦—— 玻璃杯被打翻在地。 它倒是很坚挺，没有碎，但牛奶洒了一地，她们俩的身上也沾了不少。 “姐姐，你想要绝食来求死是吗？”宁鸢微笑着，伸出手指，擦了擦楚宁的脸庞，又轻轻拂过楚宁的嘴角：“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活下去。” “就算你接下来几个月都不肯吃一点东西，我也会让你活下去。” “我可以给你打针，给你挂水。” “如果你不同意，我还可以把你绑起来，勉强你同意。” 说到这里，宁鸢毫不意外地收获了楚宁憎恶的眼神。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姐姐，我真喜欢你这个眼神，你让我觉得，你还是活着的，是美好的，是可以与我共度余生的。” 楚宁骂道：“你这个疯子，神经病！” “是，我疯了！”宁鸢咬牙切齿，道：“我为什么会疯了，姐姐不知道吗，嗯？” 她再次掐住了楚宁的下巴，另一只手，用力地扯下了楚宁的肩带。 “姐姐，我曾经很多次警告你，不要挑逗一只野兽，不要试图驯服一匹恶狼，你听了吗？” “事到如今，你我都已经不能回头了，姐姐。” “即便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楚宁的反抗，起初还是比较激烈的。 但，她的激烈，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她的四肢渐渐脱力，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下来，意识却变得越来越清晰。 她清晰地感觉到了宁鸢在对自己做什么…… 身上的每一颗细胞，都变得火热狂躁起来。 …… 足足一个小时之后。 …… “一个伤病号，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这么好的精力！” 楚宁欲哭无泪，口干舌燥，骂人都像撒娇了。 她像条咸鱼一样，被扔在床上，四肢仍旧是那种绵软无力的状态。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牛奶有问题，里面被下了东西了！ 宁鸢这家伙，只顾着她自己吃饱，哪儿管她楚宁的死活了？ “喂，系统，你不是说，大补丸可以免疫那些药的吗？” 【它是可以免疫‘那些’药，但不是免疫全部的药啊。更何况，宁鸢这次给你用的，是她从闻明那儿整来的新药，本质上也不是催晴药，哪儿能被免疫呢。】 楚宁：糙。 她现在想要拉毯子过来给自己遮羞都做不到！ 而且，这一次，似乎是道具赛…… 她还在流泪，止不住的那种，并且不仅仅是眼泪…… 啊啊啊，想死，这回是真想死！ “姐姐，我喂你喝点水，润润嗓子。”宁鸢像是幽灵一般，再度出现在她身边：“然后，我们还有愉快的一个下午哦。” 203.你现在没有跟我提要求的资格 “宁鸢，你这个畜生！”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滚开，滚远点，不准靠近我！” 楚宁一个劲地叫骂着。 她是真的又气又急，从身体到心灵，都要坏掉了。 直到今天，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自己一直面对的，都是一个隐忍克制的宁鸢。 而现在，那个隐忍克制的宁鸢不见了。 她似乎终于放弃了那种细水长流的恋爱之道，选择了……开闸泄洪！ “姐姐，还有力气叫唤，说明还不够累哦。”宁鸢抚摸着楚宁的大腿，轻笑出声：“那就继续吧，直到姐姐真的累了为止。” 怎么办呢？ 做坏人的感觉，太爽了。 自己早就应该这样了。 擅长逃跑的姐姐啊，这一次，你再也别想跑掉了。 …… 楚宁度过了一个极其漫长而且荒诞的下午。 她不知道自己睡过去了多少次。 她也不知道，自己醒来了多少次。 直到她真的没力气再骂人了，总算知道害怕了，会求饶了，宁鸢才放过了她。 ……也仅仅只是暂时放过了她。 宁鸢常常对她面露微笑，但那笑意不能抵达眼底。 她抚摸着楚宁每一寸肌肤。 “姐姐，今晚你会好好吃东西吗？”宁鸢握着楚宁白皙的手指，柔情地说道：“我给你炖了鸽子汤，很补的。” 楚宁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像个破损的洋娃娃，不给她任何积极的反应。 宁鸢沉下了脸：“姐姐，我有没有说过，你不能无视我，要回答我的每一个提问？” 楚宁咬牙切齿：“你干脆杀了我。” 宁鸢笑着摇摇头：“我爱姐姐，比爱自己更爱，我怎么会杀死姐姐呢？放心吧，我的好姐姐，我有分寸的。” 她已经逐渐摸到了楚宁的极限在哪儿。 哪怕看起来她做得很过分，也并未真正踩到那个极限。 而且，她有好好地为楚宁做善后工作的…… 楚宁的身体，远比楚宁自己想象得更加优秀。 “所以，姐姐啊，今晚你会好好吃东西吗？” “我为什么不吃？”楚宁冷眼看着她：“我不吃，你就会饶了我吗？” “我就知道姐姐很聪明，不会做让自己吃亏的决定。” 宁鸢很满意她的反馈。 她哼着歌，愉快地离开房间，去楼下的厨房为楚宁准备晚餐。 今天早上，医院的护工就发现了她偷偷出院的事情。 不过，宁鸢有自己的一套说辞，让许家、代家还有楚家的那些人，都无话可说。 “在医院里，每天都有人来探病，太吵了。”宁鸢这样对小许妹子说道：“而且，我觉得，现在对于我来说，身体的痛苦是其次，心里的痛苦才是最沉重的。” “有一些账，我得跟我的阿宁姐姐，好好清算一下了。” 小许妹子深以为然：“那你确实应该回家休养。对了，楚宁配合吗？如果她不配合，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 宁鸢：“她不配合也得配合。” 小许妹子：“你能支棱起来，我真替你开心！” 她们俩聊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却莫名其妙达成了共识。 由许家出面，同意了宁鸢出院的事情，代家和楚家那边，也就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意见。 代老先生倒是问了问楚宁的事情。 他不是问的宁鸢，而是问的许家人。 他这不问还好，一问这事儿，就得到了许家一顿阴阳怪气。 许老先生是这么说的：“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楚宁这丫头，说到底是楚家人，她不姓代！这样一个有大问题的人，你留在身边精心培养，就不怕养成一条恶狼，把你吃咯？” 代老先生想到楚宁来到代家这段时间，给自己带来的各种惊喜，就怎么也不能同意老战友这话。 然而，不同意也没办法。 人家先斩后奏，已经把楚宁送去给宁鸢，“赎罪”去了。 许老先生也知道他不乐意，还得看在俩人多年的情分上面，安慰他：“人都得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这未必是件坏事！你也不希望，你家小楚宁一辈子背着污点，不能堂堂正正地活着吧？” “宁鸢那孩子，她心善，估计也只是让楚宁做点家务，劳动劳动，不会真拿人怎么样的！要不了两天，她大概就得把人给你送回去了。” “你啊，安安心心等着吧。” …… 宁鸢很快做好了晚餐。 她还抽空给自己处理了伤口，换了药，重新包扎。 从昨晚到今晚，做了太多激烈的事情，伤口已然是惨不忍睹。 但奇怪的就是，宁鸢精神很好，比在医院里用各种昂贵的药物养着，吃着山珍海味、成天里躺着歇息，更好！ 伤口轻微撕裂，血是出了不少，但没有发炎。 宁鸢也没有再发烧了。 她以为这是心情好的缘故。 但实际上，楚宁给她煲的鱼汤……可是要比任何灵丹妙药更加好使的。 只不过，这一点，楚宁和她都不知道。 宁鸢把晚餐端到房间里，亲自来喂楚宁。 “我自己可以吃。”楚宁可不想有气无力地靠在她怀里了，愤愤地要求道：“你赶紧给我解药，我不想这样躺着了！” 宁鸢平淡地说道：“姐姐，你现在没有跟我提要求的资格了。” 楚宁满脸愠色：“你……！” 宁鸢：“我给过姐姐很多机会，姐姐不是都没有珍惜吗？那就没办法了，我也不能一直纵着姐姐乱来，这对我们俩都不好。” 楚宁气得想要咬死她。 但，宁鸢也没给她这个机会。 “姐姐，张嘴。”宁鸢用小勺子，将熬得很香的鸽子汤喂到楚宁嘴边：“不会烫的，放心喝。” 楚宁的肚子咕噜噜地响了起来。 她很憋屈地接了那勺汤。 劳动了一天，没怎么像样吃东西了，她真的很饿。 而且，这该死的汤，真的太香了！ 香得让人无法拒绝！ “姐姐真乖。”宁鸢真情实意地笑了：“看到姐姐这么乖，晚上就不惩罚姐姐了。” 楚宁撇过头去，不理她。 宁鸢放下了手里的汤碗，重新将楚宁的脑袋掰正。 在楚宁幽怨的目光注视下，她红唇轻启，一字一顿地说道：“改，为，奖，励。” 204.如果你不爱我，那你的人生还有救 什么叫奖励？ 这他妈根本就是惩罚！ 甚至要比惩罚更加可怕！ 楚宁悔啊，真是太后悔了……这一整个夜晚，她都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条路线，来尝试完成自己的任务。 每当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又会活过来。 每当她觉得快要结束这一切痛苦和惩罚了，又有新的一轮在等着她。 她快要疯了！ 可她的精神和身体，都是那么的结实，她都想象不到，自己可以坚持这么久。 到了最后，她和宁鸢都只能睡在临时打的地铺上面。 宁鸢细致地替她洗了澡，换上了自己给她准备的新衣服。 那是一套蕾丝花纹的真丝吊带裙，藕粉色的，穿上之后，会显得楚宁该胖的地方很胖，该瘦的地方更瘦。 “你……你就让我直接穿这个？！”楚宁又是羞愤，又是恼怒：“至少我应该穿个苦茶子吧！” 宁鸢扑哧一声笑出来。 “姐姐放心，空调暖气开得很足，你也不觉得冷，不是吗？” “现在是冷不冷的问题吗！” “不是吗？那姐姐觉得，是什么问题呀？” “混蛋！畜生！你不要再明知故问了！” 楚宁恨不得撕烂了她的笑脸，可浑身绵软无力，她什么也做不到，只能任由宁鸢将她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坐着。 啊，可恶。 她现在和破损的洋娃娃，有什么区别？ 她好想死啊！ 这回是真真的想死啊！ 宁鸢笑眯眯地看着她：“姐姐，不要这么易怒。虽然你生气的样子很好看，我也很喜欢，但……我总会忍不住地想，是不是我还不够尽力，才让姐姐仍有余力。” 楚宁咬牙切齿：“宁鸢，你没想过，你这样对我，我会恨你多久吗？” 宁鸢点点头，认可道：“姐姐是应该恨我。” 楚宁气得噎住：“你……！” “可我仔细地想过了，被姐姐仇恨，也是被姐姐记住的一种方式吧。”宁鸢漫不经心地说道：“姐姐，你能记住我就好了，我就达成心愿了，其他的，也顾不上了。” 反正，等到姐姐离开的那一天，她会跟姐姐一起，离开这个糟糕的世界。 死后会如何，那已经不是宁鸢想要去考虑的问题了。 她只要此刻的相依相偎，就足够了。 这也是她认为，目前自己能够抓住的唯一。 楚宁不想理她了。 她只是闭着眼睛，装作疲惫的样子，斜着靠在沙发上。 不过，她还是在暗中偷偷地询问系统，有没有能够帮她离开这儿的方法。 【宿主，分析你身体中的药的成分，再配置解药，不是几个小时，几天就能完成的任务。】 楚宁：你这个废物！你该不会是在幸灾乐祸，故意看我倒霉吧？ 【宿主，有求于人的时候，不要这么硬气哦。】 楚宁：你他妈…… 楚宁：算了，你什么也不用做了，我等死了。 楚宁：还是那句话，你永远都别有求到我的时候，否则，你就会知道，我这个人的心眼儿有多小！ 【宿主稍安勿躁，再给我两天时间，一定有结果的。】 楚宁：一天！ 【那你等死吧。】 楚宁：呵呵，呵呵呵。 她真是受够这个狗系统了。 说到底，自己也是急得昏了头了，竟然真把脱困的希望，放到这个吃里扒外的玩意儿身上。 早在看到它为女主当狗的时候，不就应该知道，它很不靠谱了吗？ “姐姐，你不用担心。”宁鸢忽然这样对她说道：“我没打算一直把你关在这儿。” “再给我一点点时间，等我完成最后一件事情，我就带你离开。” “我可以带你去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 “我们会看遍这个世界的山川大海，享受这个世界所有的乐趣。” 说到这里，宁鸢深情地看了她一眼。 “即便几个月之后的某一天，姐姐就会死去，我也不会让姐姐孤单地离开，我会陪着姐姐一起。” 楚宁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她，讥讽道：“你怎么就能确定，你自己一定会死呢？” 宁鸢嘴角的笑意沉了下去：“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反正，你大概也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本质，那你应该也知道，等我死后，会有另一个人来接管这具身体，继续在你身上做任务……” 说到这里，楚宁恶劣地笑起来。 她用充满了报复意味的语气，轻佻地说下去： “啊哈，我知道了。” “我亲爱的好阿鸢，你死不了。” “你只会在无尽的轮回里，面对无数像我又不是我的人。” “如果你不爱我，那你的人生还有救。” “如果你爱我，那等待你的未来，可就是地狱啊。” 宁鸢气定神闲的模样，一寸寸裂开。 楚宁每说一句话，她的脸色就会变得更难看一分。 直到最后，她暴怒不已，失态地呵斥道：“楚宁！你给我闭嘴！你不准再说了，闭嘴！” 楚宁没有闭嘴，而是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她就流下了泪水。 她撇过头去，不再看宁鸢，也不再说话。 而她的沉默，以及她的泪水，让原本恨不得揪着她的头发，好好惩戒她的挑衅的宁鸢，也一下子卸掉了全部的精气神。 “没关系的，姐姐。”宁鸢像是在对她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没关系的，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 “我就杀，杀光它们……” “对，我会杀光它们！” “我绝不会允许，还有下一个人，顶着你的模样，来到我面前。” 她这疯狂的发言，让楚宁心底发寒。 就连系统，也忍不住拼命地骂了起来。 【疯了，她真的疯了！】 【那些做任务的人，有什么罪？他们也只是想要活下去！】 【她这样肆无忌惮地屠杀，怎么可以……】 楚宁：你有办法阻止她吗？ 【我没有办法！】 【我要是有办法，我早就用了！】 【我比你们人类更想要完成任务！】 系统那崩溃绝望的声音，还真是震耳欲聋。 楚宁无声地笑了。 怎么办呢？ 她好像已经看到，将来系统跪着求她的那一天了呀。 205.这么害怕我进门？ 楚宁被安置在布满监控的公寓房间里。 她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宁鸢的关注之中。 宁鸢想要再一次看到那团漂浮在楚宁身后的人形黑雾，但无论她怎么观察，都没有再看到。 由此，她推断出来，大概只有自己濒死的时候，才能看到那个非人的存在。 “令我困惑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经有了答案。” 宁鸢并不执着于再见到那团非人存在。 她现在只想平平安安、快快快快地跟楚宁度过剩下的时光。 至于将来如何，她并不在乎。 如果，她要被迫再一次进入人生重置，那么……她将毫不犹豫，大开杀戒！ 她绝对不会再允许，还有第二个人，顶着阿宁的模样，用着阿宁的声音，来到自己面前。 她这个人，可是说到做到的。 …… 下午。 穿着西装革履，胳膊上别着黑纱的闻明，摁响了宁鸢这座公寓楼的门铃。 宁鸢给他开了门。 “闻慎的母亲去世了。” 还未进门，闻明就说了这个消息。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悲伤，但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确实是憔悴不堪的。 想想也能明白，闻慎和闻梨这俩人都不知所踪，闻慎的亲爹又被软禁在国外，能够挑大梁的人，就只剩下闻明一人而已。 那么，闻明当然要受累了。 宁鸢：“节哀。还有事吗？” 她挡着门，警惕地看着闻明。 闻明好笑道：“你就这么害怕我进门吗？” 宁鸢冷冷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现在重伤未愈，没有精力招待你，也不想去参加闻太太的葬礼。” 闻明：“那我就得提醒你一句，楚宁现在还是名义上的闻家少夫人，她的婆母去世了，她是一定得出席葬礼的。” 宁鸢沉着脸：“这你应该去跟楚宁说，而不是跟我说。” “你要这么说话，那可就没意思了。”闻明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架，平淡地说道：“宁鸢，我很早就说过，我们是一类人，我完全理解你要做什么，也完全猜得到，你在做什么。” “你扣留着楚宁，而楚宁并未向我发求救消息，这是楚宁至今还留在你这儿的原因。” 宁鸢的眸光暗了暗。 她眼神不善地瞧着闻明，似乎是又想起了之前闻明协助楚宁逃离自己的事情。 这个男人，果然是……不该留的！ 闻明完全无所谓她的憎恨和杀意，只道：“今天我一定要把楚宁带回闻家，让她走完她该走的流程，配合我拿下我该拿的东西。” “如果你不同意，那你便是与我的利益作对。” “后果，你，自负。” …… 半个小时之后。 反复权衡利弊之后，宁鸢还是把闻明放进来了。 闻明见到了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楚宁。 他一眼就看出来，楚宁还是中了药的状态，而她中的这种药，还是宁鸢从自己这儿买去的。 这种药，他已经做过很多临床实验，安全性是很有保障的。 只是，产量不高。 要说它合法……这，也很难说。 反正它不能在正常渠道售卖，最终也只能当个玩具使用。 像这样的东西，有人出价五百万购买，他当然会卖——即便买家是宁鸢。 他在把它卖出去之后，就一直有留意，楚宁会不会向自己求救。 楚宁没有向他求救，他真是挺意外的。 不过，仔细一想，也想得明白——跟宁鸢混在一起的人，能是什么纯天然小白兔吗？ 自己也不过是她们俩play的一环罢了。 那就可以安心地吃瓜看热闹，顺便挣点钱了。 “闻明，你来了。”楚宁冷冷地看着他：“你最近发了不小的财啊。” 闻明听出了她话里的埋怨，但也只是礼貌微笑：“楚小姐，我说过，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向我求助，我会力所能及地帮助你。” 楚宁哼了一声。 她看向一旁目光阴郁的宁鸢，故意说道：“你听到了吗，阿鸢？我想逃跑，随时都可以哦。” 宁鸢：“那姐姐尽可以试试。” 楚宁叹了口气：“算了，我不试了。反正都活不了多久了，还折腾个什么劲，好好等死就是了，也免得给别人添麻烦。” “别这样悲观，楚宁小姐。” “我可不是悲观，我在陈述事实。” “那你需要我帮你摆脱困境吗？”闻明很故意地看着宁鸢，说出这样的话来：“只要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让这个人，到死都找不到你。” 宁鸢冷笑道：“哦，是吗？那你猜猜看，你今天能不能走出这扇门？” 闻明也冷笑起来：“呵呵！宁鸢，你该不会觉得，我来见你，什么都没准备吧？” 眼瞅着这俩人剑拔弩张，下一秒可能就要魔法加物理地对轰，楚宁立刻叫停：“都够了！别吵了！” 她终于注意到了闻明胳膊上的黑纱。 沉默片刻，她问道：“是闻太太已经去世了吗？” 闻明点头：“是。” 楚宁又道：“那你，应该是能够得到你想要的了吧。” 闻明又一次点头：“这里面，还需要你帮一些忙。这也是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我想要请你跟我回一趟闻家，只要几个小时就好。” “我这边没有问题，你问宁鸢吧。” 楚宁懒洋洋地闭着眼睛，一副摆烂大咸鱼的样子。 “现在，我也没什么自由可言，全凭你们安排吧。” …… 又是半个小时之后。 楚宁穿戴整齐，坐上了宁鸢为她提前准备的轮椅，被宁鸢推着出了门。 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你一定要这样吗，宁鸢？”闻明属实是不能理解：“让她以这样的形象出席闻太太的葬礼，你不怕外界猜测你对她做了什么不人道的事情？” 宁鸢：“和你有关系吗？” 闻明摊了摊手：“当然，没关系。” 宁鸢：“那你就闭嘴。” 她又低下头，仔细地理了理楚宁被风吹乱的长发。 她用只有她们俩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姐姐，本来不至于如此的，但你在我这儿的信用，只能换到这样的出行方式了。” 楚宁不语，只是闭目养神。 宁鸢抚摸着她光滑的脸庞，修长的食指屡次划过她的红唇。 “姐姐，请肆无忌惮地憎恨我，咒骂我吧，这样会让我们彼此都更开心一些。” 楚宁咬牙切齿：“我没有兴趣。” “那姐姐是对惩罚有兴趣吗？” 楚宁像是彻底没招了：“混蛋！你这个小畜生！滚远点，别碰我！” “呵呵，很好，姐姐真棒。” 206.为了生存！ 从宁鸢的公寓到闻家，车程超过一个半小时。 这还是一路上没有堵车的情况。 宁鸢和楚宁坐在商务车的后排，楚宁全程闭目养神，一句话都懒得跟宁鸢多说。 至于宁鸢，也难得地没有对她玩什么花样，任由她安安静静地休息了。 闻明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哪怕是在坐车，他也一直在忙着工作的事情。 虽说他早已经对今天的事情有了准备，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还是无可避免地进入了手忙脚乱的状态。 闻家内部，对他上位这件事情持反对态度的人，多达六成以上。 那些老顽固，最喜欢拿他那见不得光的身世来说事。 闻明也没对他们客气，谁叫得最欢，他就打谁最狠。 除了这些老顽固不好对付，剩下的支持他的这堆人里面，还有不少预备着向他狮子大开口的。 这些人，也同样不好应付。 没有实在的好处，他们迟早要反水。 闻明必须提早想好解决方案，以免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几乎要掌控大局了，无论如何是不愿意输掉的。 …… 与此同时。 南城郊区的某处。 一个穿着破旧的女人，一只手捧着手机，另一只手提着刚买的蔬菜水果，呆愣在狭窄阴暗的巷子里。 啪嗒—— 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打折买的橙子散了一地，滚出去很远。 “怎么……会这样？” 她的手机屏幕上，是刚刚弹出的一则新闻，新闻标题赫然写着“闻家大太太于昨夜病逝，千亿豪门迎来狂风暴雨”的字样。 “她怎么会突然……怎么会啊！啊！！！” 女人崩溃地哭了起来。 她就是闻慎，已经消失了多日，越过越堕落的闻慎。 回想自己变成女人之后，身心遭受的这些罪，她就哭得更伤心了。 她好恨啊！ 过去的三十年里，她还是“他”，一直顺风顺水，只有别人恭维他的，没有他去恭维别人的！ 对于那个时候的他而言，女人算什么？不过是玩意儿罢了。 不同的女人，区别只是高级点的玩意儿，和普通的玩意儿。 他从来都没有瞧得起过任何一个女人，包括他这个突然去世的亲妈。 那个时候，他可以玩深情，可以不计代价地去追求年少时的白月光，可以任性地胁迫别人做他白月光的替身，可以稍微动动手指，就改变一个人乃至一堆人的命运。 现在，一切都变了。 他变成了“她”，变成了她曾经最瞧不起的女人。 为了生存，她委身于欺负自己的人。 同样还是为了生存，她甚至要跟自己曾经最爱的女人一起，争抢另一个男人的爱。 到了最后，依旧为了生存…… 她从那个男人身边逃走，还偷走了对方一些现金和金首饰，躲在这个脏乱差的地方，苟延残喘——因为她试图杀掉自己曾经最爱的女人，但杀人未遂。 更可怕的是，她还怀着孩子。 因为怕痛，也怕死，她一直拖着，没有勇气去流了它。 闻慎捂着肚子，绝望地想，自己到底是哪一步错了，才会流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不，我没有错！” “我是闻慎，我是闻慎啊！” “我怎么会错呢？我只是运气不好！” 滔天的恨意，让闻慎几乎要把牙齿咬碎。 她看着新闻里的配图，一下子就认出来，那个即将顶替自己，接下继承人之位的家伙，正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闻明。 早知道，她就该在这个人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想办法整死他。 被这样的人顶替了身份，她如何心甘情愿？ 之前，闻慎躲躲藏藏，是为了逃避母亲，逃避自己这突变的命运。 但现在，她不能，也不想再躲了。 她要回到闻家，重新掌控属于她的天下！ 闻慎连行李都没有收拾，就匆忙跑去打车了。 她要赶回闻家去。 只要回到闻家，她就有办法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身份。 只要证明了自己的身份，那原本属于她的一切，都会回到她的手里！ …… 傍晚时分。 …… 闻太太的追悼会，正在闻家的老宅举行着。 今天过来吊唁的人很多，商政两界都有，还有不少是从海外匆忙赶回来的。 在这些人里面，有个鬼鬼祟祟的，穿着保洁制服的中年妇女，显得有些扎眼。 她正在四下张望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突然，她眼睛一亮。 她看到了！ “阿明，我的阿明……” 她喃喃地念叨着，不顾一切地往人群里冲，奋力拨开挡路的每个人，往闻明的身边靠过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闻明了。 闻明一直躲着她，不管她的死活，她快要活不下去了！ “阿明啊，我是妈妈啊！阿明……”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闻明的衣角时，一只手用力地掐住了她的手腕。 她身子一颤，下意识地缩起脖子，另一只手挡着脸：“别打我，别打我，我只是个保洁，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抓着她手腕的人，拽着她，从人群里退出去。 直到无人的角落。 那人才开口说话：“我认得你，你不是保洁，你是闻明的妈妈。” 听到这清脆的女人声音，中年妇女明显怔住了。 她哆嗦地放下手，困惑地看着眼前这人。 站在她面前的闻慎，嘴角微微上扬：“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闻慎啊。” 中年妇女茫然道：“可闻慎是……男人……不是吗？” 话虽如此说，但眼前这人的脸，却跟记忆里闻慎的那张脸，一点点重合了。 她的意识告诉她，眼前这人的确是闻慎。 但她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闻慎不是男人吗？ 眼前这个人，明显是女的呀。 “你不用在意那些细节。”闻慎冷冰冰地说道：“我是来帮助你的，帮助你获得你想要的荣华富贵的。” 中年妇女犹豫道：“我，没有想要那些……” 闻慎戏谑道：“是吗？你要是不想要那些，当年怎么有的闻明啊？” 中年妇女身子一颤，脑袋低垂下去。 “五百万，不，一千万。”闻慎说道：“只要你在闻明上台讲话的时候，站出来，讲清楚你和他的关系，以及他的身世背景，我就给你一千万。” “不，那样会毁了阿明！” 闻慎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恶狠狠道：“你不毁了他，他却想要毁了你！他那样薄情寡义的人，一旦真正登上高位，第一个要毁灭的就是你，你这个见不得光的女人！” 中年妇女沉默了。 她多少是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的。 他的心，确实是狠的。 “那，要……要你先给钱。” 207.现在非得给我一百万不可 也许是终于下定了卖儿子的决心，闻明的亲妈两眼都在放光。 她抓住了闻慎的胳膊，压低嗓音，急切地说道：“闻……小姐，不，闻先生！你不管怎么样，都得先给我钱。” 闻慎脸色难看，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点颤抖：“你，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闻家这么大的家业，难不成还会缺你这点钱吗？” 中年妇女无奈地笑着：“我知道闻家不缺这点，但我是个普通人，我缺呀！” 想到闻明对自己的冷淡和嫌弃，她的内心里五味杂陈。 “说一千，道一万，要不是缺钱，谁会忍心和外人一起，欺负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 要是闻明听话一些，懂事一些，孝顺一些，她也不会如此的。 可问题就是，闻明太让她失望了。 她不可能为了这稀薄的亲情，断送了自己的钱途。 想来，即便之后东窗事发了，闻明也会体谅她的吧！ 闻慎嫌弃地撇开了她的手：“闻家这么大的家业摆在这里，无论如何也跑不掉。倒是你，若是你拿了我的钱，转身就跑了，我找谁说理去？” 要是在以前，闻慎根本不会把这一千万放在眼里。 但现在，她是一千块都拿不出来！ 本以为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闻家，还能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些东西，即便不是全部拿回来，也能拿回一大半。 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闻明连他别墅的大门钥匙都给换了！ 至于她位于老宅的卧室、办公室，也都被闻明换了锁。 她的一切，都被闻明非法侵占了！ 闻慎气得要爆炸，却根本没任何办法。 如今的闻家，早就不是她离家出走之前的闻家了，就连门口的保洁阿姨都不会买她的账。 毕竟，知道她是闻慎的人，寥寥无几。 闻明为了绝她的后路，把这家里与她亲近的佣人都打发走了，包括那些向着她的叔叔、阿姨，还有几个堂兄妹，也都被闻明以各种方式送走了。 闻慎已经被逼得无路可走。 但凡还有更光彩的方式，来战胜闻明这个鸠占鹊巢的私生子，她也不会想到跟闻明的这个亲妈合作。 可偏偏…… 这个该死的贱女人，口口声声都要钱。 她的脑子里，除了钱，还真就什么也没有了。 “闻先生，即便你不能立刻给我全款，也该给我一成的定金。”中年妇女悄悄地瞄了闻慎一眼：“也就是，一百万而已，您当初大晚上出去喝个酒，逛个夜店，也不止这点。” 闻慎拳头捏紧了：“我这儿是菜市场吗？由得了你讨价还价！” 中年妇女低眉顺眼：“反正您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给钱我就帮您办事，不给钱嘛……就不好说了。” 事实上，她刚刚可不仅仅是在打量闻慎的心情，她还在打量闻慎的穿着。 她发现，闻慎身上穿着的这一身行头，似乎比自己穿的还要寒碜。 特别是脚上那双鞋，看起来连商标都不对，估计是个地摊假货。 这可不像是她记忆里的闻慎，闻总裁啊。 闻慎失踪这么久，该不会是在家产争夺战输了，被赶出去的吧？ 要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跟闻慎合作，去傻乎乎地对付阿明，可就是自杀行为了。 闻慎还不知道，眼前这个贼精贼精的中年妇女，在短短的两三分钟时间里，都想到了多少事情。 她还在拿乔，做出一副高贵的样子：“不愿意跟我合作就算了。”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然而，这一次，换那个中年妇女拦住她了。 “闻先生，恕我冒昧，您该不会是，连一百万都已经拿不出来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咱们之间的合作，可就得重新聊了。” 闻慎扭头，惊怒交加地看着她：“你放肆！谁允许你这样跟我说话的？” 中年妇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您现在非得给我一百万不可。否则的话，我就去告诉阿明，你来了闻家，你想要对付他。” 闻慎：“……” 这贱女人，真是一条该死的毒蛇！ 自己怎么就昏了头了，想跟这条毒蛇合作？ …… 闻慎那边的乐子，并未传播开来。 葬礼上面，需要闻明盯着忙碌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至于楚宁和宁鸢，也一直在礼堂中心的位置，没有关注到角落里的动静。 当然，即便是关注到了，她们也不会在意。 “这是怎么了，楚小姐，突然坐上了轮椅，是身体哪里不适吗？” 有认识楚宁的客人，过来关心了一下楚宁。 楚宁微笑着说谎：“最近不小心摔了一跤。” “是这样呀！那可得小心一些，年纪轻轻的……” 说着，那人还瞄了一眼楚宁的小腹。 只不过，楚宁的腿上盖着毯子，也看不到具体什么情况。 那客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笑着走开了。 过了没一会儿，又有客人过来跟楚宁打招呼。 这人上来就问：“少夫人，这一段时间没见了，莫非是有喜了，去养胎了？” 楚宁还未说什么，宁鸢就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嘿！这话说得，论辈分，闻慎是我的远房侄子，楚小姐你也就是我的侄媳妇。我作为长辈，关心一下侄媳妇的身体，这合情合理吧？” 话音未落，她就看到闻明向这边走了过来。 闻明将手中的披肩贴心地披在了楚宁的肩膀。 这个亲近意味很重的行为，让这个女客人目瞪口呆。 她看了看闻明，又看了看楚宁。 她两眼冒光，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掩着嘴，尖锐地说道：“你，你们……这不好吧？就算闻慎最近不在家，你们也不能搞这种呀！这成何体统？这成何体统啊！” 闻明平淡地说道：“你的消息可能落后了。楚小姐和闻家的婚事，已经转给了我。” “这！这也可以转让？！” 闻明推一下眼镜：“这是过世的闻太太做的主，我有录像和她的签名书为证。过一会儿，我就会在台上，当众宣布这个喜讯，这也是闻太太的遗愿。” 说着话，他就给宁鸢使了个眼色，让宁鸢推着楚宁向前。 宁鸢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像是扯脏东西一样，飞快地扯下了他披在楚宁肩头的披肩…… 208.姐姐是凭本事得到今天的待遇 其实，楚宁还是觉得很意外的。 她这一路上都在想，闻明到底是开出了多么诱人的价码，才说服宁鸢同意了配合他今天的夺权之战。 “姐姐，我不会把你让给闻明的。”宁鸢的声音，在她耳畔阴森森地响起：“你如果想着今天趁乱逃跑，那我再一次抓到你的话，一定会打断你的双腿哦。” 楚宁好笑道：“阿鸢，你不敢的。” 宁鸢轻轻摁了摁她的肩头：“姐姐啊，曾经的我，的确不敢这样做。但现在，我已经被姐姐亲手逼疯了，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楚宁不笑了。 她再度闭上眼睛，不看这乱糟糟的环境，不理会宁鸢的挑衅。 似乎这样的话，能让自己少一些破防，多一些理智。 看到楚宁以沉默来应付自己的逾越，宁鸢的眸光暗了暗，心情也跟着糟糕了几分。 宁鸢冷冰冰地说道：“姐姐既然不喜欢说话，那今天就不要说话了。” 楚宁猛地睁开眼睛：“你又要干什么？！” 她明显感觉到，宁鸢推着她，往偏移目的地的方向去了。 很快，她就被宁鸢推进了卫生间里，锁上了门。 在这里，宁鸢打开了她随身携带的包包，从里面掏出了几个小玩意儿。 看着那些令人羞愤欲绝的……，楚宁整张脸都涨红了，忍不住骂出了这辈子最脏的话。 “姐姐，骂吧，我觉得我应该挨骂。” 隔着薄薄的裙摆，宁鸢摩挲着她的大长腿。 宁鸢那平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楚宁从她的眼神里，读到了恶劣的兴奋。 宁鸢漫不经心地说着：“可我还是要提醒姐姐，把我变成这样的人，就是姐姐自己哦。” “姐姐是凭本事得到今天的待遇的。” “即便姐姐不服气，不高兴，不愿意，也没有任何办法了，不是吗？”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楚宁用尽全身力气，扬起了右手，重重地甩了她一耳光。 挨了打的宁鸢，惊讶地“咦”了一声，然后，默默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拿出了一个车钥匙…… “姐姐的身体确实很厉害。” “这么快就适应了药效，看来，很快就可以行动自如了？”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有各种心理准备了。” “姐姐尽可以努力地反抗我。” “逃跑也没关系的哦。” “只要能够承担后果，姐姐做什么都可以。” 在她这温温柔柔的说话声音里，楚宁哭了……她流出了大量的眼泪，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要不是死死地咬着嘴唇，她一定会哭出声音来。 该死啊！ 真该死啊！ 宁鸢这个王八蛋！ 唔，呜呜呜~ …… “宁鸢，你到底在干什么？” 闻明再一次见到宁鸢和楚宁，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距离他上台讲话，还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他看到楚宁像是得了重感冒，有气无力地瘫软在轮椅上，而陪伴她的宁鸢，像是喝了兴奋药一样，就大概猜得到……她们都干了什么了。 他现在看宁鸢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脏东西。 “你可真是个厚颜无耻的人渣啊，宁鸢。”闻明毫不掩饰他对宁鸢的鄙夷：“野蛮，粗鄙！” 宁鸢挑了挑眉，戏谑道：“闻明，你还真是文明啊。” 明明大家都是一样，满手脏东西的人。 现在竟然也认认真真地聊起礼义廉耻了。 闻明沉着脸：“你应该庆幸，那老女人的遗体没有来到过这里，这里只有一堆冠冕堂皇，虚情假意的客人。” 宁鸢也跟着沉下了脸：“你以为我在乎这个？” 闻明：“那你觉得，楚小姐在乎吗？” 宁鸢的表情僵了一下。 似乎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做了不妥当的事情。 道歉的话，很快就到了嘴边。 但，她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沉默片刻。 宁鸢轻叹了一口气。 “太迟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对于我和阿宁而言，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已经无法再绊住我们，任何规矩，都无法再束缚我们。” 闻明：“所以，你是打算违背楚宁的意思，极端地放纵过后，带着她一起去死吗？” 宁鸢摇摇头。 不是她带着楚宁赴死。 是她陪着楚宁赴死。 “我和阿宁的将来，只要我和阿宁知道就好，至于你这个外人，不要指指点点，也不需要你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了。” 时间到了。 闻明只能暂且中止对她的声讨。 宁鸢推着楚宁的轮椅，而闻明陪在楚宁的身侧，一起走向那片聚光灯。 漫长无聊的致辞，令人昏昏欲睡。 闻明深情地表达了自己对闻太太的感激，编造了一大堆彼此之间的亲情故事，最后才放出了闻太太躺在病床上时，录下的临终遗言。 那个时候，闻太太浑身插满了管子，双眼都已经无神了。 她神情呆滞地说着，要将自己名下全部的财产，留给闻明，还说“既然闻慎这个不孝子不珍惜闻家，不珍惜她为他娶的夫人，那就让楚家和闻家的这桩联姻，也一并留给闻明继承”。 这段录像就在大屏幕上播放。 所有来宾都看到了。 站在人堆外围的闻慎本人，也看得清清楚楚。 她用绝望的声音，大声地叫喊道：“我不同意！我没有同意！闻明，你这个野种，你有什么资格继承这一切，你有什么资格娶我的老婆？！” 她的声音，吸引了全场宾客的注意。 就连站在高台上的闻明，也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闻慎发了疯一样，挤开那些挡着他的宾客，往那片聚光灯冲过去。 她气喘吁吁地来到了距离闻明最近的位置。 可现在，她只能仰着头，去看这个曾经她不屑一顾的私生子。 “你的老婆？”闻明不客气地笑了起来：“这位小姐，你昏头了，女人怎么可以娶老婆呢？” 闻慎大怒：“你敢不敢告诉这些人，我究竟是谁？” 闻明叹了口气：“你只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女人罢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保镖上前去，将闻慎拉走。 “我是闻慎！我是闻慎啊！你们都不认识我了吗？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我才是闻家的继承人，我……唔！” 闻慎被一块破布捂住了嘴，强行拽离现场。 她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那片聚光灯，流下了两行悲愤的泪水。 不，不应该这样的…… 209.我祝福你，祝你美梦破碎 闻慎幻想中的“龙王归来”的场面，就这样毫无波澜地破灭了。 她被人绑起来，塞进了车里。 车很快开动起来，一路往码头的方向去了。 这一路的颠簸，让她几乎要吐出来。 但，身体上的痛苦折磨，与心灵受到的重创相比，不值一提。 这一刻，她是真正地心如死灰了。 也是在这一刻，她认清了这残酷的现实，那就是…… “这个世界，已经不再围着我转了啊。” 闻慎闭着眼睛，泪流满面。 她平等地憎恨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 如果有来生…… 如果有来生！ 她不会再在感情上面栽跟斗！ 她会一心一意地搞钱，做大做强！ …… …… 闻家。 最后的一些流程走完之后，闻明这继承人的位置，就算是差不多坐稳当了。 闻明享受着聚光灯，享受着众人的吹捧，享受着纸醉金迷的一切。 从这一天开始，闻家的所有人，都要仰视他了。 答谢宾客过后。 闻明邀请楚宁前往他的茶楼，喝茶聊天，看看风景。 像这样的邀请，若是没有宁鸢的同意，楚宁是肯定不能独自赴约的。 所以，现在的茶楼上面，坐着他们三个人。 “楚宁姐姐，谢谢你。今天，如果没有你的出席配合，事情不会这么顺利。”闻明举起了茶盏：“以茶代酒，敬你。” 楚宁端起了茶杯，在宁鸢阴沉沉的目光注视下，她跟闻明碰了碰杯。 宁鸢冷哼一声：“姐姐，你这样做，不怕我吃醋吗？” 楚宁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再重重地搁下这杯子：“你吃吧，反正你也吃习惯了，我不介意你吃，你尽管吃就是了。” 宁鸢：“姐姐总是这样，爱说气话。” 楚宁：“呵呵。” 她现在纯粹是摆烂的心态，根本是懒得演了。 想到宁鸢之前认真地对自己说，要是自己再跑，被她抓住就会打断腿的话……她现在认为，那应该不是单纯的威胁。 宁鸢现在是真的疯掉了。 她也是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了。 如果没有系统，如果不知道自己的死期，那现在的生活对于楚宁而言，无疑是地狱。 幸好她有系统，也幸好她知道，自己只有两个月多一点点的时间了。 很快就会结束了。 现在自己忍受的痛苦，将来会千百倍地还到宁鸢身上。 到那个时候，希望宁鸢也能像自己这样，淡然接受吧，呵呵！ “宁鸢。”闻明再次用不善的眼神，瞧着宁鸢：“你现在的变化可真大，我觉得你很有必要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宁鸢淡定地回应他：“是吗？可我觉得，我现在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身心愉悦呢。” 闻明冷笑道：“你这样对待你喜欢的人，我似乎都已经能够看到，你将来痛哭流涕，追悔莫及的样子了。” 宁鸢：“我不会后悔。” 闻明：“哦，万一呢？” 宁鸢：“没有万一。” 她深呼吸一口气，用力地攥了攥拳头。 没有万一，绝对没有万一。 她打定主意，要终结这该死的人生重置，无论用多么凶残的方式……她都要终结这一切。 要么，让她与姐姐永远在一起。 要么，让她也和姐姐一样，灰飞烟灭。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就不多问了。”闻明再一次确定了，楚宁没有要向自己求助的意思，便决定略过这个话题：“我们还是讨论讨论，下一个合作吧。” “我和楚宁小姐联姻的事情，已经是尘埃落定了。” “我们得合作，弄一个孩子出来。” 话音未落，他就果断蹲了下去。 下一秒，一个瓷杯从他头顶飞过去，砸在了他身后的墙上。 闻明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那一地的碎瓷片，平静地笑了笑，道：“这一整套茶具，是我花十万块钱找人订制的，记得赔偿啊，宁鸢小姐。” 宁鸢：“你，找，死！” 她猛地掀翻了面前的实木茶桌，抓起另一只茶杯，向闻明砸过去。 现场一片混乱。 闻明毫发无损，并且迅速做出了反击。 考虑到宁鸢还是个伤员，他甚至还留了几分情面。 坐在战场外围的楚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几分钟之后。 战斗结束。 闻明的脸上被碎瓷片划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而宁鸢的肩膀也被实木做的椅子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 “桌椅更贵了，宁鸢小姐，这一套是古董，要上百万。” “我给你一千万。”宁鸢冷漠地说道：“我要你以后彻彻底底从我和姐姐的生活里消失。” 闻明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怎么办，我不缺钱呢。” “一个亿。” 闻明笑了起来：“宁鸢，你觉得我一个孤家寡人，需要那么多钱吗？我只是享受把人踩在脚底的感觉罢了……就像现在这样。” 说着，他顿了顿。 收起了笑意。 “好了，玩笑就开到这里。”闻明捡起一张板凳，自顾自地坐下：“我早就没有生育功能了，当然也不可能让楚宁有什么了。” 楚宁了然于心：“你想要让我假装怀孕？” 闻明点点头：“偶尔配合我出席一下某些重大场合就好。” 宁鸢：“我不同意。” 闻明瞥了她一眼：“天凉了，楚家该破产了，某些人也该去坐牢了。” 宁鸢不动声色地抄起了身后的椅子…… “够了。”楚宁扶额，疲惫又无奈地说道：“闻明，你要失望了。” 闻明愣了片刻。 他看起来很想要问为什么，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地接受了楚宁的变相拒绝。 冷风拂面，闻明闭了闭眼睛，轻吐了一口气。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就不聊那些让人不开心的话题了。” …… 深夜。 宁鸢带着楚宁，再一次回到了她的公寓。 一进门，宁鸢就用力地抱住了楚宁。 “姐姐，你不会孤单地离开的。”宁鸢伏在她的耳畔，反反复复地说道：“我会陪着你，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楚宁：“是吗？” “是，我发誓。” 楚宁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的笑声，在这深情的时刻，听着实在是刺耳。 “我亲爱的阿鸢，那我祝福你，祝你美梦破碎……呵呵！” 210.她是自愿待在我这儿的 楚宁的言语挑衅，换来了一夜无眠。 不过，有大补丸为她打辅助，她的肾脏还是顶得住的。 唯一有点不好的是…… 连夜以来无节制的辛苦劳作，导致楚宁的身体变得异常的敏感。 哪怕只是一丢丢的刺激，也会让她泪如泉涌。 “这，这种事情，这种事情……都这么多次了，她还不腻吗！” “啊，我想起来了。” “宁鸢的身体，是天生的那啥问题！” “啊啊啊……！” 楚宁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但内心里已经万马奔腾了。 这段时间里，被过度开发的可不仅仅是她的身体潜能，还有她骂人的本事。 面对厚颜无耻的宁鸢，就没有什么糙话是她说不出口的了。 可偏偏宁鸢这家伙脑回路与正常人不一样。 正常人挨骂了恼羞成怒，而她却好像嗨到不行，还会想方设法鼓励楚宁多骂一点。 如果能够挨打，那她会更开心。 嗯，楚宁仔细观察过，那不是装的开心，是真的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 “是我把人调成爱慕的吗？” “啊，是我。” “都是我咎由自取啊！” 楚宁想到自己挖坑埋了自己，就忍不住唉声叹气。 不过，非要说的话…… 她还是愿赌服输的。 相较于自己那些任务失败的前辈们，如今自己的生活状态，可算是最好的了。 没有被宁鸢一刀捅了，扔进地下室的冰柜里，没有被宁鸢吊起来打，没有挨饿受冻，平平安安地苟到今天了，已经算是很厉害了。 但，要相较于自己上辈子的生活…… 那就是生不如死。 不能比，比不了一点儿。 “系统，你好像说过，我在这儿生存得越久，你就能解锁越多的权限？” 【是的，宿主。】 “上一次是好感度，这一次是什么？” 【下一个权限，预计在三天之后解锁，请宿主再接再厉。】 楚宁：你他妈的，就不能剧透一下？ 【这是随机触发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给你剧透呢？】 楚宁：我谢谢你啊。 【不用这么客气的，宿主。】 【对了，你想要的解药，我已经研制出来了，给你放到仓库里？】 楚宁：行。 解药到手了。 果然，不逼系统一把，都不知道它的潜能到底有多少。 楚宁歪着脑袋，看向卧室门的方向。 隔着门板，隐约能够听到，楼下厨房里的动静。 宁鸢在给她做点心。 “我想吃的，哪里是点心！”楚宁咬牙切齿：“该死的家伙，今天给我下的药，剂量又增加了。” 楚宁现在是躺在床上的。 她尝试着挪动胳膊，但只能勉强抬起一点点高度，动一动手指而已。 至于双腿，更是绵软无力，完全指望不上。 这种情况下，想要吃药逃跑，都好像做不到——毕竟吃药逃跑的前提，是把解药放到嘴里。 系统是没有办法喂她吃解药的。 而这栋房子里，也只有她和宁鸢两个人，根本找不到帮手。 “唉，我该怎么办呢。” 楚宁闭了闭眼睛。 “真的要以这种状态，迎接死亡的到来吗？” 不甘心啊。 她总觉得不甘心。 …… 楼下的厨房里。 宁鸢正在切着梨块，准备给楚宁炖一碗冰糖雪梨，润润嗓子。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她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去到门口。 通过可视门铃，她看到了门外的不速之客。 “楚建雄和代梅？” 她皱了皱眉，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过来找阿宁的吗？” “应该不是。” “他们没这么在乎阿宁。” 思考片刻，宁鸢谨慎地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还未进来，楚建雄就开门见山地问道：“阿宁是不是在这里？” 代梅也紧跟着说道：“让阿宁出来，跟我们回家。” 宁鸢好笑道：“说吧，这一次，你们打算把阿宁卖到哪里去？” “什么话！那是我亲生的女儿，我们做父母的，怎么可能卖她？”代梅恨恨地瞪着她：“倒是你，你囚禁我的女儿，甚至把她……把她都变成了残疾，你想干什么！” 楚建雄也说道：“宁鸢，这十多年里，你的衣食住行都是楚家在负责，对你多少有点恩情吧？你怎么能如此恩将仇报，虐待我的女儿！” 此时，宁鸢才注意到，不远处的绿化带里，似乎蹲着几个人，举着手机，对着这里拍摄。 楚家这两口子，是有备而来啊。 是想要向谁暴露她宁鸢真实的嘴脸吗？ 宁鸢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地说道：“代阿姨，楚董事长，你们这样无凭无据地说话，可真是让我为难啊。” “首先，阿宁姐姐的确是在我这儿，但她是自愿待在我这儿的，不是我囚禁的哦。” “这一点的真实性，你们可以亲自向阿宁姐姐求证。” “其次呢，我也承认楚家对我有天大的恩情，到死我都会记得，楚家人这些年是怎么优待我的。” “楚家人对我如何，我就会对楚家如何，甚至会比楚家对我更好哦！” 说到这里，宁鸢温柔地笑了笑。 她侧身让了让，对他们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您二位想要进来参观一下我和阿宁姐姐的新家吗？正好，我做了甜点，二位可以一起品尝。” 楚建雄和代梅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今天来到这里，确实是带着任务来的。 楚建雄是接了闻家的委托，过来探一探闻家少夫人的真实情况。 至于代梅，则是接了代老先生和许老先生的委托，过来看看宁鸢和楚宁相处得如何。 楚宁坐着轮椅出席了她的准婆母闻太太的追悼会。 这一幕，已经被有心之人拍下，传到了网络上，闹出了不少的动静。 就连很少上网的代老先生和许老先生，都知道了此事。 他们是主张让楚宁过来赎罪的，但也没想过要任由宁鸢把人整坏了，甚至是整死了。 要是宁鸢果真不知分寸，那就只能强行终止赎罪这件事了。 “那，我们就进去看看！”楚建雄先一步迈出了腿，进了公寓的大门。 代梅紧随其后。 等他们俩都进来了，宁鸢缓缓关上了门。 她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这俩人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了个恶劣的想法…… 211.她是想都不敢想啊 宁鸢从来都知道，现在的阿宁不是曾经的楚宁。 那么，这对楚家父母，也就不是阿宁姐姐的亲生父母。 但是…… 他们的的确确是楚宁那具身体的亲生父母。 阿宁会不会因为这一丝确实存在的血缘关系，对他们留有眷恋呢？ 这就不是宁鸢可以肯定的事情了。 她见过另外的三十个“楚宁”。 那些人当中，有相当一部分，在几个月的日常相处之后，真的与楚家父母产生了亲情的羁绊。 由此可见，血缘关系是很邪性的存在。 那么，就让她真的试一试，看看阿宁姐姐究竟是否也被血缘关系绊住了吧。 如果楚宁至今仍然看不透楚家人的本性，仍在这个时候选择跟他们走，那就别怪她做些歹毒的事情了。 楚建雄和代梅俩人进屋之后，就开始四下张望。 “阿鸢，你是什么时候买了这栋房子？”楚建雄皱着眉问道：“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代梅更是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些年，你还真是在楚家闷声发大财了啊，叫人刮目相看呢。” 宁鸢无所谓他们说什么。 她上楼去，给楚宁喂了一粒解药。 楚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怎么，现在不怕我跑了，敢给我解毒了？” 宁鸢微微一笑，认真地说道：“今天确实是姐姐逃跑的绝佳机会，如果姐姐真的要跑，我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的。” 楚宁不笑了。 她真讨厌这种明牌的玩法。 但，她们俩相处到这个时候了，也确实已经没什么可以隐藏的底牌了。 解药生效非常的快。 短短两三分钟之后，楚宁就恢复了曾经的行动能力。 这个时候，她身上还穿着那很清凉的真丝睡裙，真空包装的那种。 “姐姐，先换衣服吧。”宁鸢还要故意说道：“即便姐姐想要逃跑，也不能就这样出门的，不是吗？” 楚宁：“是啊！” 她没有拒绝宁鸢递来的一整套新衣服。 那是很普通的一套休闲装，但尺寸相当合适。 楚宁三两下把它换上，又自顾自地走进卫生间里，亲自洗漱——在过去几天里，这活儿都是宁鸢为她做的。 她连刷牙都不用亲自动手！ 即便是想要上厕所，宁鸢也会像是抱小孩儿一样，把她抱进来，安排到位。 一开始的时候，楚宁那极端的羞耻心，让她对着宁鸢不重样地骂了足足半小时！ 到后来，她意识到骂人都算给宁鸢的赏赐之后，连骂都不想骂了。 至于羞耻心什么的，也渐渐磨没了。 她会故意地频繁使唤宁鸢这个伤病号，好像这样能让自己心情好一些。 而宁鸢明明看出了她的故意，还是很配合，从来没有露出丝毫不悦和不耐烦的情绪……这让楚宁都忍不住地想，要不是真爱，谁能做得到这样呢？ 看着镜子里，被养得容光焕发的自己，楚宁长叹了一声。 “我该不会快被她驯服了吧？” 【宿主，还没有到最后的时间，你可不能自暴自弃啊。】 “呵呵，开玩笑的，谁能驯服我啊。” 楚宁果断地往自己脸上泼了一捧冷水。 让自己冷静冷静！ 被圈起来养活的日子，可不是她想要的日子。 她想要的，是星辰大海！ 把头发扎起来，衣服扣子系好，楚宁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才走出卫生间，跟随宁鸢的步伐，下楼会客。 看到楚宁这不施粉黛，也依旧光彩照人的样子，原本十分肯定她在宁鸢这儿受活罪的楚建雄和代梅，都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楚建雄盯着楚宁的腿，看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道：“你的腿，没事了？” 楚宁踮起脚尖，原地跳了跳：“本来就没事啊！” 代梅快步走上前，仔细地捏了捏楚宁的脸，又蹲下身，用力地掐了掐楚宁的腿。 确定这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长叹一口气：“你可真是把我们吓死了，还以为你被宁鸢打断腿了呢。” 楚宁好笑道：“我那么坏的人，都没有把宁鸢的腿打断，难不成宁鸢会比我更坏吗？” 宁鸢：“……” 她想过楚宁会向楚家父母求助，想过楚宁会一声不吭，撒腿就跑，也想过楚宁会沉默寡言地坐在那儿，扮演瞎子和聋子。 她就是没想过，楚宁能愉快地跟他们开玩笑，仿佛无事发生过。 楚建雄听她这话，立刻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你还有脸说？欺负小女孩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我和你妈最近遭遇的这些麻烦事，可都是你的恣意妄为带来的！” 楚宁：“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你们俩一点儿错没有。” 话音未落，她的后背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代梅一巴掌。 代梅呵斥道：“行了！没什么事就最好，跟我们走吧。你自己又不是没有家，老住在别人家算什么事？” 她可还记得，楚宁说她自己跟宁鸢睡了的事情。 想到这事儿，代梅的头皮都是麻的。 她没办法将这事儿告诉任何人，特别是代家人……只能自己憋着，都快憋出病来了。 当她听说，这些人让楚宁跟宁鸢单独相处，让楚宁赎罪之类的事情时，差点崩溃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楚宁和宁鸢真实的情况，就只有她知道！ 这段时间里，她们俩理所当然地干了多少大逆不道的事情，她是想都不敢想啊。 她更不敢想的是，这些破事一旦曝光出去，会对楚家乃至代家造成多么恐怖的打击。 所以，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她必须要将楚宁带走。 这肮脏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然而，楚建雄却拦下了她。 “她们俩这不是相处得很好吗？”楚建雄已经放松下来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要掺和了。” 代梅吼道：“你懂什么！什么相处得很好？我宁愿她们相处得不好！” 楚建雄一看她急了，就更开心了：“你怎么回事啊，代梅？希望她们俩关系好的是你，希望她们不好的，还是你！你怕不是失心疯了，前言不搭后语的。” “你才疯了，你全家都疯了！” 代梅气得要死。 她指着楚建雄的鼻子，当场开骂： “都是你们楚家人的基因不好，才养出了这么变态的女儿！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希望她们不好吗？行，我告诉你！” “你女儿，她喜欢女人，她变态了！” “她们俩，睡了！” “她亲口告诉我，她们俩搞在一块儿了！” 楚建雄听了这个消息，不仅不生气，还朗声大笑起来：“是吗？这不是好事儿嘛，可喜可贺啊。” 代梅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老疯子，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楚建雄此刻颇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故意地说道：“我说，这是好事儿，我支持。我亲眼看着阿鸢这孩子长大的，她能跟了我家阿宁，我支持！” 212.抛弃的就是你 “你，楚建雄，你……” 代梅气得呼吸急促，说话声音都在发抖。 “你疯了，你也疯了……你，你……” 楚建雄收敛了笑容，平静地看着她：“你们代家人最讲究脸面，每个人都像是用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规矩得不得了！” “你们多厉害啊，摆布完自己家里人，又去摆布别人。” “问题是，我们楚家人不喜欢像你们那样活，我们喜欢活得潇潇洒洒，敢爱敢恨！” 说到这里，他都快被自己说服了。 但实际上，这事儿不能细想。 要不是存心跟代梅对着干，跟代家对着干，他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儿喜欢的是女人这种事情。 代梅果然是脸色煞白，一副快要呕血的样子。 “楚建雄！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这都是你的错，是你的阴谋，是你……” 代梅像是突然开窍了，她猛地扑上去，揪住了楚建雄的衣领子：“你想要报复我，报复代家？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懦夫，我杀了你！” 楚建雄一点儿没惯着她，直接甩手，把她推倒在地。 他理了理松松垮垮的衣领，轻蔑地看着她：“别像个疯狗一样乱咬人，我只是一个开明的家长而已。” 这个时候。 站在他们对面的楚宁和宁鸢，正用同款阴暗的眼神，看着他们俩。 楚建雄猝不及防地与她们对上视线，还被吓了一跳。 他略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发，语气生硬地说道：“你们看我干什么？这事儿我同意了，你们还不高兴吗！” 宁鸢：“楚董事长这样开明，我确实很意外。” 楚宁则是嘀咕道：“嘴上同意了，行为上面一点儿表示也没有，这也算是同意吗？” 楚建雄：“……” 每当他觉得，自己已经摸清楚了楚宁这家伙的底线，楚宁就会突然再给他一个“惊喜”。 这女儿还能要吗？ 自己都已经昧着良心，同意她胡搞了啊！ 她竟然还想要问自己拿点钱，这对吗？ “老爸，你说对不对？”楚宁无视了楚建雄那黑如锅底的脸色，持续踩踏着他的心理极限：“我也知道您艰难，就不问您要多了，给个公司，一栋别墅，再随便拿个一两个亿就够了。” 楚建雄瞬间暴怒：“楚宁，你要吃人是不是？你干脆把我吃了吧！” 这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里，楚宁都问他薅走多少羊毛了？ 他都快要秃了啊。 楚宁笑嘻嘻地看着他：“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代梅忽然喊起来：“楚建雄你不能再纵容她了，她这个败家的玩意儿，把钱都给了宁鸢了，好几千万呢！不……说不定，已经上亿了！” 楚宁：“老妈，这话不对。” 代梅瞪着她：“吃里扒外的东西，你闭嘴。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真是家族不幸啊，家族不幸。 楚宁挑了挑眉：“钱在我手里，我只会吃喝玩乐，但它要是在宁鸢手里，就能钱生钱，变得越来越多。毕竟，宁鸢比我聪明，又比我懂集团里的事情，不是吗？” 这话，让楚建雄两口子都愣了。 要是心平气和地想一想，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但问题是，他们没有办法心平气和！ “楚宁，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楚建雄也开始骂起来了：“你是不是网上说的那种恋爱脑啊？你竟然把家产都送给一个外人！” 楚宁摆摆手：“别胡说，我才不是恋爱脑，我只是了解自己的缺点，又很了解阿鸢的优点罢了。” “完了，楚家算是完了。” 楚建雄也觉得心口发闷，声音颤颤的。 “我这么大的家业，算是彻底葬送在你这混账手里了。” 当初在医院的时候，他们父女俩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是让楚宁去勾搭宁鸢，把宁鸢迷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可不是让楚宁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更可怕的是，楚建雄细细地一想，才恍然意识到，楚家要绝后了。 这俩人都是女的，看似都能生，其实一个都生不了了！ 钱没了，后人也没了…… 楚建雄感觉头晕晕的，几乎站立不稳。 “不行，你们俩立刻给我断了。”楚建雄忽然变了脸：“楚宁，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爹，现在就收拾东西跟我们走，再不准跟宁鸢见面了。” 代梅也顾不上跟楚建雄掰扯了。 她一把抓住了楚宁，拖着楚宁的胳膊，就要直接带她走。 “还收拾什么东西？走，立刻走！” 宁鸢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一家人。 又到了做选择的时候了。 姐姐会趁机逃走吗？ 像之前那样，悄无声息地抛弃她，跟着别人离开？ 楚宁离门口越来越近了。 眼看着，她就要跨出那道门槛。 就在这个时候，楚宁忽然回头，对着宁鸢说道：“阿鸢，你的对象要被人带走了，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么？” 宁鸢心头一紧。 但，她的身体没有动。 她脸上带着冰冷的笑意，嘴巴在言不由衷：“姐姐就不要害我了。他们本来就怀疑，是我限制了姐姐的自由，如果我再做点什么激动的行为，岂不是坐实了我的罪行？” 说着，她顿了顿。 “姐姐，这里是我们的家，如果你想回来，你一定能回来。” 只要你开口，说一句“想要留下来”，我便拼上一切，也不让他们把你带走。 只要一句话而已啊！ 不，不用说话。 只要你给我一个眼神，一个想要留下的眼神，或者，一个暗示的动作……求你了，阿宁，算我求你了！ 楚宁嘴角扬了扬。 她看穿了宁鸢的心思，也看懂了宁鸢对她的试探。 正确的选择，当然是留下来。 可楚宁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都在做叛逆的选择。 楚宁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你不反对，那我就走了。阿鸢，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再见。” 她迈开大步，双腿都跨过了那道门槛，走进了更为广阔的天地。 “她又一次抛弃了我。” 冷冷清清的房子里，弥漫着刚出炉的甜点的香气。 阳光照着宁鸢的脸庞，却照不进她漆黑一片的心底。 “姐姐，你真的，一点都，不乖啊。” 213.浑身长满了心眼子 从宁鸢身边离开，走出那扇门，坐到楚家的车上，关上车门。 车缓缓启动。 这个时候，楚宁才有了一丝真切的、重获自由的感觉。 但，她的内心里，并没有太多的喜悦。 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楚宁，你给我听着！你是楚家唯一的继承人，楚家的一切，都只能是你的，不能变成别人的！”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楚建雄，抱着胳膊，气势汹汹地教训着她。 “宁鸢算什么东西？她也配得到楚家吗？你动动你那个猪脑子好好想想，她不过是我们楚家养的一条狗！” “你作为狗主人，怎么能被狗牵着走？” “记住，不要再联系宁鸢了，把她彻底忘掉！” 楚宁神情冷漠。 她看着楚建雄的后脑勺，讥讽地说道：“当初，让我不惜一切代价去笼络宁鸢的人是你，现在，让我再也不要联系宁鸢，把她彻底忘掉的人，还是你！你是不是也把我当狗呢，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代梅没有跟他们同乘一辆车。 她要是听到这些话，免不了又是骂街。 当然，楚建雄听到这些话，也是没有好脸的：“放肆！这么跟你爹说话，你有没有教养？” 楚宁：“我说的是事实。” 楚建雄破口大骂：“屁的事实！我为什么改变主意，还不是你这个蠢货不争气？你看看你都被宁鸢迷成什么样了，连家里的财产都能拱手相送，你比看家狗都不如！狗都知道看家，你却不知道！” 说到这里，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他被楚宁气得脑袋疼。 “我让你去把送出去的钱要回来，估计也不现实了。算了，我懒得跟你计较那些了，及时止损吧。” 楚宁好笑道：“我倒是愿意及时止损，但宁鸢会不会善罢甘休，我觉得可就难说了。” 楚建雄阴沉着脸：“之前，我费心费力地讨好她，甚至不惜让你去以身试险，都是为了保全楚家！如果讨好的结果，是更快地失去楚家，那我还有什么讨好她的必要？” “哼，我楚建雄拼搏一生，也不是她想捏就捏的软柿子。” “要是她把我惹急了，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别说她宁鸢不是楚家人，不是他楚建雄的亲闺女，就算是，也不能在他这里得寸进尺。 楚家的家业就是他的底线。 没了这些，他不介意与任何人拼个鱼死网破！ …… 楚建雄把楚宁领回了楚家。 他们刚到家，代梅就紧随其后地回来了。 “楚建雄，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代梅盯着他，问道：“宁鸢那边……那丫头现在野了，可不是你我能够随意拿捏的了！” 楚建雄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你少在我这儿指指点点，一边待着去。” 代梅拳头捏得紧紧的：“老东西，你跟我发什么疯？我们做不成夫妻，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楚家还有我的一半呢！” “我们和宁鸢之间的矛盾，说到底就是那么点事情。如今，楚宁跟了她几天，就算是该赎罪也赎完了，宁鸢她还想捏着这些事不放，许家那边也不会纵着她胡来了。” 楚建雄平静地分析了一通。 “况且，我和楚宁都给了她不少的补偿，那都是真金白银！” “如果她不依不饶，非得把事情闹大了，也是她不占理。” “说到底，我们楚家养了她十多年呢，这养育之恩可是大过天的！这笔账，她敢跟我们算吗？” 听他这么说来，代梅紧绷的情绪，似乎稍稍松懈了一些。 她叹了口气，颓然地坐下。 这个时候，她又瞥了楚宁一眼。 看到楚宁还能气定神闲地喝咖啡，她咬牙切齿：“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从前就只知道鬼混，如今还是这副不着调的样子。” 说着，她又看了楚宁平坦的小腹一眼。 没有继承人，始终是不行的。 闻慎失踪了，那自然是指望不上。 现在，闻明接手了这个烂摊子，顺带把楚宁也接手了，倒是一个好消息。 起码，这继承人的事情，有盼头了。 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替他们安排一下！ “老妈，你看我干什么。”楚宁的声音阴森森的：“你这表情，可不像是在憋什么好主意啊。” 代梅哼了一声，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死丫头，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怕你被宁鸢整死，才去救你的！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白眼狼，我就不该去。” 楚宁笑而不语。 她实在是太懂楚家这些人了。 代梅一做出那种表情，她就知道代梅十有八九准备卖女儿了。 身处在这样的家庭里，浑身上下不长满了心眼，可活不下去。 楚宁给自己提了个醒。 等到这天的傍晚，她看到提了不少高档礼盒踏进楚家大门的闻明，就恍然大悟了。 闻明是受了代梅的邀请过来的。 “我听说，楚小姐平安离开了宁鸢的魔爪，特地过来恭喜一下。”闻明将其中最贵重的一份礼物，交到楚宁手里：“这棵人参很有一些年份了，拿来炖汤，会很补。” 楚宁也没跟他客气，收下了。 他们俩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正要去安静的地方，交换一下情报…… “都别站着说话了，来餐厅吧，我让人准备了一桌家常便饭。”代梅热情地招呼道：“闻明啊，快来快来，尝尝我们家新聘请的厨师长的手艺。” 闻明轻叹了一口气：“走吧。” 他进了餐厅的门。 刚一落座，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 出于职业的敏锐，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杯茶水，加了点不该有的东西。 他看了楚宁一眼。 坐在他对面的楚宁，微微一笑，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不等闻明出言提醒，她就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宿主，你面前的茶水，可不对劲哦。】 楚宁：就我和闻明面前摆了茶，傻子都知道有问题了！ 【那你还喝？】 楚宁：瞧你这话说得，这不是有手就行？ 【你不怕闻明也喝了，然后你们俩一起被锁在房间里，情不能自控？】 楚宁：闻明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就根本不可能喝。 楚宁：而且，他肯定还会故意拍我的照片，发给宁鸢，刺激对方。 楚宁：最关键的是…… 说着，她就装作咳嗽的样子，弯下腰，轻轻松松就将那一口茶水吐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你也算是被宁鸢逼出了绝活了。】 楚宁：还不是因为她常常让我吃怪东西啊！混蛋！ 此时。 闻明看到她喝了那茶水，不由得扶额叹息。 在代梅过分热情的劝说之下，他也端起面前的茶水…… 只不过，他并没有喝，而是装作一饮而尽的样子，将它们倒在了掌心里暗藏的纸巾上面。 看着楚宁逐渐红润的脸庞，闻明微微眯起了眼睛。 怎么办呢？他就喜欢看宁鸢破防的样子。 那么，现在就拍个照片，发给宁鸢瞧瞧吧。 214.必须二选一，该怎么办呢 代梅看着楚宁和闻明面前那两个空空如也的茶杯，笑容越发深沉了一些。 她当然没有看到，这俩人的“表演”。 她也不会想到，这俩人的心眼子，长得有多么密集。 “只要他们俩成了，那至少能有个继承人。”代梅心里美滋滋地想到：“我对代家的承诺，也就完成了。” 为了能够重新傍上代家这棵大树，她也是想了不少主意的。 只可惜，寻常的讨好方式，对代家人没什么用。 她的亲妈更是直白地告诉她，除非楚宁有喜了，并且答应让这新的继承人姓代，否则，她就别想再回代家。 这要求，听起来就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而事实上，代家也就是这个态度，没打算再让她回去了。 代梅总得为她这些年的恣意妄为，整出的那些风流韵事买单。 代家的家风摆在那里，谁能接受家里有个污点这么大的长辈？ 这让楚宁这一辈的小辈们，怎么想？ 只是代梅自己看不清形势，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 家宴上面。 代梅一个劲地给闻明夹菜，夸他年轻有为，夸他英俊潇洒，夸得他天上有地下无，还顺带着贬低闻慎，恨不得把闻慎这个人踩进泥里。 闻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您也许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代梅用指甲尖敲着桌子：“误会？能有什么误会，我的眼睛就是尺，我看得清清楚楚，过去这些年里，你就是明珠蒙尘，事实上，你一直比闻慎那家伙优秀！” 说着，她还要捎带上楚宁：“我们家阿宁跟你在一起，笑容都多了，她还常常跟我夸你呢，是吧，阿宁？” 埋头切肉的楚宁：“嗯？” 代梅瞪了她一眼：“就知道吃！” 楚宁：“那不是，我听到你们在说什么了。” 代梅哼了一声：“那你说，你是不是更喜欢闻明？你是不是一直跟我夸他来着？” 楚宁：“要跟闻慎相比，那我确实更看好闻明，也的确没少夸他。” 听到她这么说，代梅满意了。 还算她识时务，知道配合！ 代梅再次面向闻明，认真地说道：“你瞧，我就阿宁一个女儿，我当然是希望她嫁给真正喜欢的人……” 闻明推了一下眼镜：“那她就不应该嫁给我。” 代梅表情都僵了：“这，这是玩笑话了不是？” 闻明：“我这个人不喜欢开玩笑的，我只是顺着您的话说。” 说着，他顿了顿。 语气缓了缓。 “当然了，我也没有反对这桩婚事的意思。毕竟，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桩共赢的美事，能给我们双方都带来巨大的利益。” 曾经的他，是最讨厌将利益和亲情捆绑的做法了。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自己越陷越深，到了现在，他已经不得不这么做。 甚至很多时候，亲情都得为利益让路。 就比如说，为了巩固自己的利益，他不得不将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亲妈，远远地送走，送去一个没有信号的地方，请人将她严加看管。 那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意义上唯一的亲人了。 即便她做错了很多事情，也给了他无数的难堪……闻明还是对她存有一丝不忍。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她做了无数的错事，但也做了一些人事。 至少，她也曾把碗里唯一的馒头抓出来，放到他的碗里。 至少，她也曾为了他，跟别人打架。 至少，她也曾在喝醉之后向他忏悔，说自己不该为了荣华富贵，擅自生下他，让他来这个世界受苦。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闻明想到了很多的过往。 从回忆中抽离，他看向了眼前的楚家人。 楚宁和自己一样吧？ 即便她的父母三番两次为了利益出卖她，她也应该下不去狠手，彻底斩断与他们的关系。 那么，将来有一天…… 若是她必须在父母和宁鸢之间选择一个，她该怎么办呢？ 想到宁鸢那个疯子，闻明轻笑了一声。 这事儿，很有乐子。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聊天框。 他发给宁鸢的消息，就是偷拍到的，楚宁的一张照片。 紧随其后的，是餐桌上面，他和楚家父母的谈话，特别是楚宁说的那句话：我确实更看好闻明，也的确没少夸他。 宁鸢没有回复他。 但是，闻明猜得到，她看到消息之后，会是怎么样的面目狰狞。 说不定，她已经在往楚家赶来的路上了。 …… 宁鸢的公寓里。 喝得醉醺醺的宁鸢，正在客厅里疯狂地砸东西。 坐在不远处的老Z和红桃，俩人各自戴着头盔，以沙发靠背作为掩体，蹲在地上，正在悠闲地下着五子棋。 时不时有东西从他们头顶飞过去。 有些砸在他们头顶上面，发出咚咚的响声。 这么恐怖的场面，也只有他们俩能淡定地待在这儿了。 “滚，你们给我滚！” “我用不着你们盯着我！” “我不需要，我什么都不需要！” 听着宁鸢疯狂的叫喊声，他们俩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老Z：“说真的，我很少见到阿鸢这个样子。楚宁这个小丫头真厉害啊，把宁鸢最难堪的模样都逼出来了。” 红桃：“爱情这玩意儿，是谁研究的呢？真是杀人利器啊，杀人不见血的那种呢。” 他们俩会有这种感慨，也不仅仅是因为宁鸢这档子事。 最近，像宁鸢一样，在家里乱砸东西，发大疯的人，还有一个。 那就是曾经下狠话，要跟宁鸢决裂的老K。 “要我说，老K就是活该。”老Z嘀嘀咕咕：“原本这鱼和熊掌就是不能兼得的，他非得左拥右抱，现在好了吧，遭报应了！” 红桃：“这么说来，那个叫娜娜的灾星也走了？” 老Z：“那女人能不走吗？她什么都想要，花钱比你都狠，还口口声声喊着要去找闻慎、闻慎的……老K能忍她吗？那又不是个善茬。” 说着，他嘿嘿地笑了两声。 “她倒是至今都不知道，跟她抢男人的那个大胸妹，就是闻慎呢！恩爱夫妻成情敌，这种搞笑的事情，也是我头一回见啦。” 正说笑着，他们就听到了宁鸢砸门的声音。 等他们意识到不对劲，宁鸢已经夺门而出了。 老Z一个激灵，猛地站起来，追上去。 “卧槽，不对！快拦着她，她喝了酒，不能开车啊！” 215.这仅仅是闻明的挑衅 “宁鸢！” “你他妈的要去哪里？” “给我站住！” 老Z在宁鸢身后狂追，而宁鸢则是闷着头，一言不发地往前跑。 她早就看到了闻明发来的那些挑衅的消息。 但她一直忍着，没有回复对方。 以她的智商，她能不知道，这仅仅是闻明的挑衅吗？ 闻明和楚宁之间，要是有什么，那早该有了，何至于到今天！ 可看到照片的她，还是嫉妒。 嫉妒得要发疯了。 她想要的生活，闻明轻而易举就得到了。 明明他们俩是一类人，曾经都是只能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可现在，闻明从这条名为命运的阴沟里爬出去了，只剩下自己，还一身泥泞，不见天日！ 她要怎么才能不嫉妒？ 她要怎么才能接受现实啊！ 她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 宁鸢靠着酒精来麻痹内心的痛楚，试图以此来忘记爱楚宁的感觉。 只可惜，借酒消愁，愁更愁。 越是醉意朦胧，她就越是清晰地回忆起她和楚宁相处的点点滴滴。 一想到楚宁几次抛下自己，一走了之，她就感觉心脏像是要碎裂了一样，痛得无法呼吸。 如果她不知道楚宁为自己以命换命，那她或许可以用“楚宁不爱我”这个借口，来让自己好受一些。 可偏偏…… 偏偏她就什么都知道。 宁鸢一口气跑到了湍急的江水边。 看着眼前漆黑一片的江面，她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喊叫声。 “啊啊啊……！” 急切赶来的老Z，还以为她想不开要跳江。 猝不及防地听到她这惨烈的叫喊声，耳朵都在嗡嗡地响。 “哎哟卧槽。”老Z抚着心口的位置，惊魂不定地嘀咕：“好家伙，这丫头嗓门真大，快给我吓懵了。” 等宁鸢大喊大叫着，发泄了一通情绪之后，老Z这才小心翼翼地靠上去，抓住她的肩膀：“好了好了，阿鸢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宁鸢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什么都不懂！让开！” 老Z一脸无奈：“是是是，我不懂，我当然不懂。” 爱情这玩意儿，谁懂谁吃亏。 他还幸亏自己不懂呢。 宁鸢甩开他的手，闷着头往河堤走，他又重新摁住她。 他这回看出来了，她还真打算往江水里去呢！ “宁鸢，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要寻死觅活的？一个女人罢了，还是一个不咋样的女人，没了就没了吧。” “我没打算去死，我只是去冷静冷静。” 老Z：“是是是，你不想死，你只是不想活了。” 他拽着她的胳膊，往远离江岸的方向去。 宁鸢再怎么有劲，也只是个伤病未愈的小女孩，不可能犟得过老Z的无情铁手。 老Z像是拖麻袋一样，拖着她回家。 他拖了多久，宁鸢就挣扎了多久。 老Z可真想给她俩大耳刮子啊。 巴掌都抬起来了，又咬咬牙，放下去了。 还真舍不得打。 宁鸢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跟街边的流浪猫狗似的，他看着都难受。 万般无奈之下，老Z决定摊个牌： “你以为我为什么管你？还不是因为咱俩是亲戚！” “我，是你的大表哥，嫡亲的大表哥，记住没？” “今天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了，你以后就给我老实点，好好活着，别给我惹是生非了，听见没？” 宁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不管你是谁，放开我。” “哎呀，行行行，我送你去见楚宁，我现在就去开车，送你去楚家，好不好？” 宁鸢的表情略微有一丝变化，但她还是嘴硬地说：“不去，我不想见到她。” “你这口是心非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了。” “都说了不去！” “行行行，我知道你很想去了。” “老Z，你给我放开！” …… 半个小时之后。 老Z开着车，带着红桃和宁鸢，往楚家所在的方向驶去。 红桃和宁鸢坐在后座。 “我帮你梳梳头发，整理一下衣服。对了，要不要化个妆啊，我化妆技术还可以的，化妆包也在车上。” 红桃像是对待亲女儿一样，帮宁鸢打理着乱蓬蓬的头发。 宁鸢只是沉默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车里，只有红桃一个人的说话声音。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楚宁，但我想，能把你迷得团团转的人，一定是为你做到了世界上99%的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吧？” “阿鸢啊，这么一想，我还挺羡慕你的。” “人这一辈子，能得到一段这样的爱情，即便最终的结局不好，也让人甘之如饴，回味无穷啊。” 听到这些话，宁鸢麻木的眼珠子勉强地转了转。 她沙哑着嗓子，说道：“即便结局不好，你也接受吗？” 红桃手头的动作顿了顿：“呃……如果我尽力了，那我就接受。” “尽力就好吗？” 宁鸢缓缓地闭了闭眼睛。 想到要去见楚宁了，她的酒劲好像一下子消减了大半。 “我尽力了吗？” 宁鸢在内心里质问自己，可却得不到答案。 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但实际上……又好像什么都还没有做。 “我应该还能为姐姐做点事的，可我，到底还能做什么？” 老Z把车开得飞快。 距离楚家越来越近，宁鸢却开始胆怯起来。 她害怕看到楚宁冷漠的表情，害怕再一次受到楚家人的驱逐。 明明早已经对这些习以为常，可现在却重新勾起了她害怕的情绪。 她急切地说道：“我不想去见楚宁，你把车停下！” 老Z回头瞥了她一眼：“都快到了，你开始害怕了？该害怕的，不应该是楚宁吗？” “停车！不然我就跳下去了！” “还有不到五十米了。” 一脚油门的事情。 老Z还是稳稳当当地把车停到了楚家的大铁门对面。 这个时间点，楚家大部分的灯光都熄灭了，只有楚宁卧室的灯光还亮着。 滴滴滴—— 宁鸢的手机响了响。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看到闻明给她发来了一张新的照片。 照片里，楚宁蜷缩着，睡在床上，看起来已经睡得很沉。 闻明：咦，我今晚突然觉得，楚宁姐姐长得很漂亮呢。微笑~ “闻明你这个人渣，我要杀了你！” 216.你就这点愤怒吗 “我说真的，闻明，你不觉得你有点变态了吗？” 楚宁的卧室里。 刚刚还看起来睡得很熟的楚宁，此刻缓缓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闻明。 在结束了家宴之后，他们俩果然是被关在了同一个房间里。 不过，无论是楚宁还是闻明，都是清醒的状态。 闻明甚至很谨慎地把衬衣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的那一颗，还把外套的扣子都整整齐齐地扣好了。 他端坐在楚宁曾经用过的书桌面前，翻看着一本外文书籍。 听到楚宁的说话声音，他略微抬头，看了一眼。 “我以为你真的睡了。还是说，我翻书的声音太大，吵醒你了？” 楚宁笑了笑，道：“我的房间里有个男人，我怎么可能睡呢？” “我吃了太多的药，已经没有男性的生理功能了。” 闻明在楚宁面前还是很坦白的。 毕竟，在他看来，楚宁完全理解他身为男人身，却有一颗女人心的痛苦和无奈。 这也是他们俩可以真正成为朋友的基础。 “当然，在我真正变成一个女孩子之前，你对我保持有对异性的警惕心，是很合理，也很必要的。” 楚宁：“我对任何人都会保持警惕，绝不仅仅是因为你的性别。” 闻明点点头：“也好。” 沉默片刻。 闻明放下了手中的书，站起身，走向阳台的方向。 他听到了阳台那边传来的异常动静，当然了，楚宁也听到了。 闻明：“看来，鱼已经上钩了。” 楚宁坐了起来，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看似随意地说道：“你好像很喜欢针对宁鸢，你该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吧。” 闻明笑着摇摇头：“楚宁姐姐你应该知道，若是在野外，两头狼遇上了，都会毫不犹豫向对方冲过去，较量一番。” “只是这样吗？” “当然。” 闻明没有说谎的必要。 他看宁鸢的眼神，从来都是看对手的眼神。 同样的，宁鸢看他的眼神，也是看对手的眼神。 阳台外面窸窸窣窣的动静，突然变大了一些。 在寂静的夜晚，一丝一毫的响动都特别清晰，更别提有人踩着外墙凹凸不平的装饰物，顺着藤条爬上来的动静了。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闯入这里的不速之客。 让楚宁有点意外的是，来的不是宁鸢，而是老Z。 在与屋子里的两人对上视线之后，老Z叹了口气，小声嘀咕：“唉，我就知道。” 老Z轻手轻脚地翻上阳台来，还礼貌地敲了敲阳台的玻璃门，这才推门进来。 楚宁的房间里，亮着一盏橘黄色的灯，其实不是特别亮。 但，照明足够用了。 “楚大小姐，我有些话，想要跟你单独谈谈，方便吗？” 闻明好奇道：“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 老Z瞪了他一眼：“你还敢吱声！你说，你都给宁鸢发了什么消息？你是人吗你，这么欺负一个小女孩！” 闻明摊了摊手：“我的年纪也不大啊。” 老Z：“现在是年纪的问题吗！” 闻明：“请你冷静点。这事儿，说白了是楚宁和宁鸢两个人的事情，你也不应该掺和其中，不是吗？” 老Z：“我靠，你还知道这是她们俩的事情，跟旁人没关系啊！那你在这儿干嘛呢，找死啊？” 他看到这个小白脸，就拳头痒痒。 导致楚宁和宁鸢关系不和，这小白脸绝对是“功不可没”。 而且，这大晚上的，他在楚宁的房间里干嘛？ 他到底想要干嘛！ 总不可能来这儿学习文化知识的吧？ 这么一想，老Z觉得，还好自己来得快，及时制止了一场不该发生的故事，挽救了一段岌岌可危的姻缘，最重要的是挽救了一个痴情少女的生命啊。 闻明扑哧一声笑出来。 他发觉，这个老男人跟宁鸢的脾性，还真有一丝莫名的相似，这俩该不会是亲戚吧。 “你还敢笑！”老Z是真的撸起了袖子，准备给闻明邦邦俩拳。 闻明也不是吃素的，在他准备冲过来之前，就握住了一把木制的靠背椅的扶手，随时准备把它抡起来，招呼到对方身上。 “好了，行了！”楚宁生怕自己的卧室变成战场，赶紧叫停：“你有什么话要说，直接说吧。” 老Z：“行，那我就直说了。” 被气得够呛的老Z，一个劲地用手抚着胸口。 他长吐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楚宁，你给我一句准话，你到底还要不要跟宁鸢了？” 楚宁：“我好像很早就说过，我和她结束了。” 老Z怔怔地看着她：“你们结束了？到底为什么结束，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楚宁摇摇头。 看到她这冷漠无情的样子，再想到宁鸢那副丢了魂的模样，老Z都要崩溃了。 “你应该知道，宁鸢有多么喜欢你！今晚，她为了你，喝得烂醉如泥，还差点去跳江！你真的这么狠心吗？她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吧！” 楚宁：“一段感情的结束，难道一定要有过错方吗？” “呃，这……既然大家都没错，那就不该分手！” 楚宁：“你能说出这话，应该是没怎么谈过恋爱吧？” “靠！你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我们现在是在谈你和宁鸢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楚宁笑而不语。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看到宁鸢也顺着藤条爬了上来。 老Z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去看，正对上宁鸢幽怨的眼神。 老Z吓了一跳，连忙说道：“诶，不怪我啊，刚刚那情况你也知道，我不把你捆起来，你真能冲进来杀人！让你冷静一下，也是为了你好。” “我现在确实想杀人。” 宁鸢一把推开了他。 她的刀被老Z收缴了，但她手里有新的武器。 楚宁定睛一看，是一截刚刚撇下来的，新鲜的树枝，一头十分的锋利，看起来就很有杀伤力。 宁鸢的双手本就沾满了那些“楚宁”的鲜血。 对于她而言，杀人并不是头一回了。 她毫不犹豫地向闻明冲了过来。 “去死吧！” “速度够了，力量也够了，但我觉得……”闻明淡定地抡起椅子，重重地回击过去：“准头不够！杀人的决心也不够！” “我可是与你最爱的阿宁姐姐在这样美妙的夜晚，共处一室啊！” “你就这点愤怒吗？” “太弱了，太弱了！” “再来点激情，宁鸢，再狠一点！” 217.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这场战斗来得十分迅猛。 楚宁根本就没有拦截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俩互殴。 浑身都是酒气的宁鸢，下手又快又狠，但确实准头不太够，每一招都被闻明轻易地化解。 闻明那张嘴，是一点儿不闲着。 他擅长的不是手头的功夫，而是嘴皮子的杀人诛心。 “怎么了，宁鸢，这就不行了吗？” “呵呵，你对楚宁的爱，也不过如此啊。” “像你这么弱的，有什么办法能从我的手里，抢回你的爱人？” “你什么都做不到啊！” 楚宁：“……” 有一说一，这小子也算是暗暗给自己送了一点助攻。 但很显然，这点助攻无法帮助楚宁彻底突破95%的黑化值关卡。 宁鸢确实够愤怒了，也够绝望了。 但，还差一点。 这一点，楚宁也大概知道了，它就在自己的身上。 只不过，她还不知道，要如何把它转化为那1%的黑化值，让自己完成任务。 “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Z看着这凶残的战场，只有唉声叹气的份：“爱情这玩意儿，现在是杀人又见血的了！” 他看了楚宁一眼，赶紧招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过来，你想死吗？” 楚宁扯了扯嘴角，忍不住嘀咕：“要能死了倒还好……” 等等，自己要是死在宁鸢的手里，现在会不会是个机会？ 不对，不行！ 这一定会让宁鸢认为，自己是想要为闻明挡刀。 那这不是妥妥的背叛吗？ 要是能被宁鸢一树杈捅死也就算了，万一死不了，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自己可就要遭老罪了。 楚宁估摸着那树杈的最大杀伤力，果断放弃了冲过去寻死的打算。 那玩意儿最多让人重伤，死肯定不能死。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里，楚宁倒是想了一堆乱七八糟，有的没的……而战斗也就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 闻明的一个极小的失误，给宁鸢创造了机会。 他的肩膀被宁鸢刺穿，鲜血直流。 宁鸢也没有在闻明这里讨到什么好处，她刺伤了闻明，而闻明也反手夺了她的武器，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重重地摁在了墙壁上。 这一下，撞得挺狠。 宁鸢的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她的脑袋也磕到了，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不过，这也让她清醒了一些。 闻明回头，平静地对老Z说道：“来吧，到你接手了。” 老Z叹了口气：“她好歹是个女孩子，不久之前还受了致命伤，你……你就不能温柔点？” 闻明：“你说的，我已经充分考虑到了。” 当然，让他手下留情的真正原因，还是他想让这个乐子维持得更久一些。 这样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可不好找。 一下子给玩死了，以后还玩什么？ 老Z从闻明手中接过了宁鸢。 脑袋昏昏沉沉的宁鸢，艰难地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楚宁：“阿宁！你……你跟我走……” 楚宁：“我不会跟你走的。” 宁鸢用力地咬了一下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最后的理智：“你的任务，我知道的……阿宁，你多相信我一些，我会帮你的，哪怕用我的性命，好吗？” 楚宁还是摇头。 这个任务，谁都有可能帮得了她，除了宁鸢。 宁鸢苦笑了一声。 她闭了闭眼睛。 喃喃自语。 “是啊，你不该相信我的。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完成任务，我只是想要把你骗回来，想要把你藏起来，想要跟你一起，度过剩下的时光……” 说着，她的眼泪就一滴滴落下来。 她又一次睁开眼睛，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楚宁。 “阿宁，我太痛了，阿宁。” “你杀了我吧，好吗？你杀了我吧。” “我死了，就不会再纠缠你了，也许，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阿宁，试试吧，来，试试吧。” 楚宁往后退了一步。 她露出了认真嫌弃的表情：“宁鸢，你觉得，我把你救回来，是为了亲手杀掉你吗？” “我之前的提议，还有效哦。” 这个时候，闻明忽然开口说话。 他看了看楚宁，又看了看半死不活的宁鸢。 “宁鸢，我给你的药，你应该还留着吧？试试吧，我觉得会对你有帮助的。” 他其实也很好奇，宁鸢说的“任务”是什么东西。 不过，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问不到答案的。 这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不是自己可以完全探知的。 虽然自己是有寻找乐子的癖好，但也不是什么乐子都想要搞到手的，否则就可能要因小失大了呢。 “姐姐，你希望我吃那个药吗？”宁鸢歪了歪脑袋，看向楚宁：“也许，我会彻底忘记你，忘记我们的这些曾经……” 楚宁沉默地站在那儿。 【宿主，或许可以试试！反正，现在已经陷入僵局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楚宁叹了口气：“如果忘掉我会让你恢复正常的生活，变得更开心，那就忘掉吧。” “没有我，姐姐会过得更开心吗？” 宁鸢哑然失笑。 这一刻，她觉得，满嘴都是苦味。 过往人生里所有的苦涩，都比不过此刻。 “姐姐，我还是希望有一天，我们之间所有的隔阂都可以消除，我们能够像是正常的一对恋人那样，真正地在一起。” “如果有那一天……” “哪怕仅仅只是一天，几个小时，我也会死而无憾。” 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就往阳台的方向去了。 楚宁甚至来不及拦她，就看到她手脚轻快地翻过了护栏，平静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老Z心情复杂地看了楚宁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最后，他也没说什么，跟随着宁鸢一起，翻过了护栏，消失在黑暗之中。 等他们离开之后。 闻明拿出了自己藏在袖子里的手机，将刚刚录下的那一段，交给了楚宁。 楚宁诧异地看着他：“你……” 闻明浅浅地笑了笑：“我想，也许有一天，这个能派上用场。” “即便派不上用场，等你们老了之后，再次拿出来回忆，应该也蛮香的吧？呵呵~” 218.给她带来快乐和痛苦的人，都是你 楚宁很想说，她是活不到老的那个时候了。 但是，这视频她还是收下了。 闻明这个家伙，在不靠谱的时候，是真不靠谱，但在某些时候，又格外的靠谱。 “好了，我想，我该包扎一下伤口了。”闻明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那是一手的血：“宁鸢确实没有对我手下留情。” 真是一场令人神经颤抖的战斗啊，太愉悦了。 这种愉悦感，甚至可以盖过伤口的疼痛。 闻明实在是太享受这一切了。 楚宁满脸的愧疚，下意识道歉：“不好意思啊，都是我的……” 闻明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这跟你无关，是我自愿踏入这场纷争的。” 自愿的吗？ 楚宁还真不太敢相信，这是自愿的。 不过，她也确实看不出来，闻明对她，或者是对宁鸢有什么非分之想。 难不成，这就纯粹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人吗？ 楚宁没有多想。 她的卧室里就有常备的医药箱，现在正好用得上。 “药箱给我就可以，这点小伤，我自己就能处理。”闻明接过了药箱，拒绝了楚宁进一步的帮助，自己一个人进了卫生间。 楚宁坐在床铺上，望着阳台外面的夜色，发呆。 【宿主，你后悔了吗？】 楚宁：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你想过，宁鸢吃了那药之后，会是什么情况吗？】 楚宁：她会忘记我呗！多大点事。而且，闻明这个绝命毒师都说了，药效持续不会超过十天时间，只是暂时麻痹了她的痛苦罢了。 【可目前的情况来看，给她带来快乐和痛苦的人，都是你。】 【如此，吃下药之后，她真的能忘记你吗？】 【如果她只是忘记了你给她带去的痛苦，脑子里只剩下与你美好的回忆，黑化值很可能会瞬间清空的哦。】 楚宁：十天之后，不是会恢复如常吗？ 【如果，不能呢？】 楚宁猛地坐直了身躯，心里泛起了一丝慌张：什么叫“如果不能”，你在那药上面动手脚了？ 【一模一样的药，用在不同的人身上，都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 【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 【我仔细地分析过了。】 【让宁鸢忘记所有痛苦的回忆，清空所有的黑化值，也许是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 楚宁倒抽了一口凉气。 其实，在系统提点到这里，她的心里就有了下一步的应对计划。 这的确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 自己要做的事情，也非常简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跟宁鸢恩恩爱爱地生活到最后一天就好。 最后一天，任务失败，她在宁鸢面前死去。 那么，所有的痛苦，大概会如海啸一般，席卷而来。 这应该是最大的机会。 也是唯一的，最后的，机会！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跟她像是寻常情侣那样，恩恩爱爱吗？” 楚宁不由得扶额，使劲地抓了抓头发。 “这得多么考验我的演技啊！” …… …… 深夜。 宁鸢的公寓里。 陪她奔波了一整晚的老Z和红桃，此刻仍把她包围着。 “你们不要再盯着我了。”宁鸢一脸的疲惫，艰难地说道：“我不会寻死的。” 老Z：“真的吗，我不信。” 宁鸢无奈道：“我本来也没有想过寻死！我会游泳，你忘了吗？” 老Z：“但你喝了很多酒，你快把你自己醉死了！就算你平时是游泳健将，这会儿也没人敢放你下水啊。” 红桃拍了拍她的肩膀：“阿鸢，你听话，睡吧。我们守着你，让你睡个好觉，醒了之后，一切就会好起来了。” “我谢谢你们，但我不需要。” 宁鸢去了卫生间。 为了防止被老Z他们俩抢药，也防止他们没完没了地审问自己有关此事的来龙去脉，宁鸢进了卫生间之后，才将之前从闻明那儿得来的药剂打开，倒进嘴里。 她还真没有怀疑，这东西会不会有致命剧毒。 当然，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即便这东西真有剧毒，真能把她毒死了，大概也算是解脱。 药剂没有什么怪味，喝着反而是淡淡的椰奶香，还挺好喝。 不过，它只是小小的一支药，润润嗓子都做不到，就没了。 喝完药之后，宁鸢在卫生间坐了好一会儿，确定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奇怪的变化，她才起身，回到客厅。 她在原来的位置坐下。 奇怪，眼睛怎么这么模糊。 灯是坏了吗？怎么越来越暗了。 “阿鸢，你没事……啊！阿鸢？阿鸢你怎么了，快醒醒啊，阿鸢！” 宁鸢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昏睡过去。 睡过去之前，她听到的是老Z和红桃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她忍不住地想，他们是在担心什么呢，真的担心她吗？ 还是担心她死了之后，没人带他们挣钱了？ 应该是真的担心她吧。 他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还真是欠了他们不少的人情啊，也不知道多少钱能够还的。 …… 宁鸢被紧急送去了医院。 一大堆昂贵的检查下来，确定她没什么事，只是身体亏空，人太疲惫，情绪又过分激动，就昏迷过去了。 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什么事了。 得到这个结果，老Z他们俩才松了口气。 “老Z，你对你这大表妹，可真是够仁义了。” “唉！怎么办嘛，我不管她，还有谁管她？难不成指望楚宁那个没良心的啊。” 老Z叉着腰，站在病房门口，长吁短叹。 他想到这些年里，自己跟着宁鸢，也确实挣了不少，特别是最近俩月，挣的钱够他花几辈子了。 即便没有亲情这一层，他也应该会像这样，好好守着这尊财神爷的。 想来，红桃这人也是这么想的吧？ 她这么贪财的家伙，总不能是真心实意把宁鸢当朋友了。 而这个时候，红桃也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老Z是真把宁鸢当大表妹了，还是只把宁鸢当财神？ 宁鸢这小妹妹，都这么可怜了，他不至于还只是把人当财神吧！ 啊，真是的。 这老男人又不是什么善良好市民，肯定只是把宁鸢当财神了。 红桃忍不住瞪了老Z一眼，又飞快地撇过头去。 似乎心有所感的老Z，也看了她一眼，偷偷翻了个白眼。 “哼！” “哼！” “哎哟喂，你学我干什么？” “分明是你学我。” “怎么着啊，想打架？” “走，比划比划！” 俩人一开始还打得拳拳到肉，后面忽然就勾肩搭背，商量着去哪儿吃夜宵了…… 孤独地躺在病床上的宁鸢，此刻还在安安静静地睡着。 享受着，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219.放弃的记忆，还要捡回来吗 “早上好啊，阿鸢。” 从漫长的睡眠之中醒来，宁鸢只觉得浑身酸痛，好像挨了一顿狠狠的打，又好像是不眠不休地劳作了太久，所有的精力都被榨干，身体被掏空…… 她用了很长的时间，才一点点缓过来，强撑着坐起身。 跟她打招呼的人，是红桃。 红桃给她带了一份小米粥，还有一份卷饼，以及一大杯牛奶。 她把那杯温热的牛奶递到了宁鸢手里。 宁鸢捧着那杯牛奶，没有犹豫，一饮而尽。 很渴，很饿。 她现在顾不上太多，只想多吃点东西，然后再继续睡，直到完全休息够了为止。 “咦，你今天的胃口还挺好的。”不明所以的红桃，还笑着打趣：“看来你终于想通了嘛。” 宁鸢没有接她的话。 她喝完了牛奶，顺手就把那份卷饼拿了过来，继续狼吞虎咽。 其实，宁鸢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出了点问题。 她好像是喝了一场大酒，醒来之后断片了。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记得不太清楚了。 但，她还依稀记得，自己跟着红桃还有老Z，连夜去了一趟楚家，而且走的不是正门。 她去楚家干什么来着？ 哦，好像是去找楚宁。 说到楚宁这个人…… 不好，不能想到这个人。 一想到这个人，宁鸢就会觉得头痛欲裂。 和楚宁相关的许多事情，她都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但她还神奇地记得，她们俩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花式炒菜的大量片段。 “我到底为什么会跟她乱来呢？” “明明我和她，不像是很熟的样子。” “是酒后乱性吗？” “我这样的人，也会酒后乱性？” 宁鸢内心里在嘀咕。 不过，她没有将内心的困惑表现出来。 她这个人，从来都很谨慎。 “怎么样了，红桃，我大表妹她醒了吗？”门口，传来了老Z吊儿郎当的声音。 他提着他自己的那份早点，悠闲得像是逛街那样，慢悠悠地进来。 看到宁鸢在大口大口地吃着东西，他颇为欣慰：“哎，挺好！这就对了嘛，你才刚满十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吃饭啊。” 说话间，宁鸢就像是喝水一样，喝完了那碗粥。 她拧了拧眉头。 胃里还在隐约传来饥饿的感觉。 她立刻盯上了老Z的那份早餐：“你的早餐是什么？” 老Z：“哎呀，你还不了解我吗？老三样啦，油条，豆浆，小笼包啦！” 宁鸢理所当然地向他伸出了手。 老Z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诶，不是，你还没吃饱呢？我不记得你胃口有这么大啊。” 话是这么说的。 他还是顺从地上交了自己的那份早餐。 自己唯一的大表妹，当然是要宠着了。 宁鸢接过之后，很暴力地拆了包装袋，一言不发就开吃。 看到她这个吃法，原本还为她胃口大开这件事情感到很欣慰的红桃，眉头都拧了起来。 她不确定地与老Z交换了一下眼神。 老Z挠了挠后脑勺：“这……不是我说啊，阿鸢，咱们不缺钱，你也不是没吃过好的，悠着点啊。” 在今天之前，宁鸢一直是活人微死的状态，哪里肯好好吃东西？ 原本就不胖的她，瘦得只是皮包骨了。 就算她今天一觉醒来大彻大悟了，想要将生活重回正轨了，也不是这么玩的。 就说恢复饮食这一块，不得循序渐进吗？ 一下子吃这么多，把胃撑破了咋办。 老Z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看不下去，直接上手，把那一盒小笼包抢了回来。 “阿鸢，不能再吃了。” 宁鸢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 突然，她捂着嘴巴，猛地从床铺上面下来，冲进了卫生间。 听着卫生间里大吐特吐的声音，红桃忍不住扶额：“她好像是从酗酒变成暴食了……这孩子，真让人操心。” 老Z：“算了，别管了！人活着，能吃能睡，就没什么大事。” 红桃站起来：“我去卫生间看看？” 老Z：“你可别去了，让她自己冷静冷静吧。” …… 卫生间里。 宁鸢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她现在脑子更清醒了一些。 她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果然，喝酒误事。” “不对，好像不是因为酒。” “是闻明，闻明给了我一支药剂。” 宁鸢颓然地闭了闭眼睛，轻吐一口气。 “闻明给我的那支药剂，让我忘记了重要的事情。以我的性格，我不应该会吃那种来历不明，效果未知的东西，但我确确实实是自己吃的，真奇怪啊。” 她在卫生间里独自一人坐了很久。 她一直在努力尝试，回忆那部分遗失的记忆。 但，很可惜，闻明的药很给力，她忘得彻彻底底，一点儿都找不回来了。 她详细地梳理了，自己从来到南城到如今的点点滴滴。 “我是被姓徐的那个女人带来南城的。” “来了之后不久，我就跟着她一起，住进了楚家。” “楚家的大小姐楚宁，是个长得像是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小女孩，但她很高冷，几乎不会跟我说话。” “我羡慕她的人生，但从未觊觎过她的人生。” “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长大，人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些许的交集。” “我和她读了同一所学校。” “我和她一起，参加一些上流的宴会。” “楚家父母让我努力学习，将来辅佐继承家业的楚宁。” “我和楚宁……” 想到这里，宁鸢用力地攥紧拳头，重重地砸了砸台面。 “我和楚宁，明明一点儿都不熟！” “我们到底是怎么睡到一起的？” “为什么我想起她的时候，有时觉得她面目可憎，有时又觉得她令我心神荡漾，向往不已？”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啊！” 其实，想要知道真相的话，去问红桃和老Z，包括直接去问楚宁，都能很容易得到答案。 但，宁鸢愣是张不开这个嘴。 她恍惚地想，没有失忆的自己，毫不犹豫地喝下了那支药剂，就说明在那个时候，那段记忆已经沉重到自己难以承受的地步，自己才会选择干脆地放弃…… 那么，喝下那支药剂，应当是为了自救。 那段记忆，于自己而言，是垃圾，是灾难…… 好不容易摆脱了它，真的还要再捡回来吗？ 220.我想偷偷看一看她 “我应该相信我自己的判断，尊重我自己的决定。” 漫长的纠结之后。 宁鸢做出了决定。 她决定就以目前的状态，生活一段时间。 在一段时间之后，如果自己依然好奇，那段被刻意抹去的记忆是什么，那就去找。 反正，自己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试错的机会。 再次从卫生间出来。 宁鸢的情绪稳定了很多，眼神也变得明亮了不少。 “那啥，阿鸢啊，你还想吃点什么不？我去给你买。”嘴上说着不管事的老Z，看到宁鸢迎面走来，他又变得紧张兮兮。 嗯？怎么感觉不像是关照大表妹，倒像是养女儿呢！ 算了，不管了。 自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行善积德吧。 宁鸢摇摇头：“我不吃了，我想睡会儿，你们出去吧。” 她重新躺下。 红桃贴心地替她拉了拉被子，盖好：“多睡睡觉也好，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就不该想太多！” 老Z不确定地问：“阿鸢，你不会把我们撵走之后，又去找楚宁吧？” 宁鸢：“我不会去。” 老Z：“那你发誓！” 原本都已经闭目养神的宁鸢，又缓缓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你确定要我发誓？” 红桃赶紧拽了老Z一把，撂下一句“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们”，就强行把人拖走了。 走远了之后。 红桃抬脚就踹了老Z的屁股：“你是不是毛病！” 老Z幽怨地看着她：“你才毛病，那可是我的大表妹，唯一的，嫡亲的那种。她爹妈都不在了，我关心她的死活，有毛病吗？没毛病！” 红桃：“放心吧，我已经交代过前台的护士，帮忙盯着点阿鸢了。” 老Z：“那靠谱吗？” 红桃：“人家是专业的，总比你靠谱！” …… 接下来的两天里。 楚宁一直待在家里，静静地等待系统解锁新的权限。 那一晚之后，闻明就回去闻家，继续收拾残局了。 代梅并不知道那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在她看来，茶水里的药是绝对没问题的，就算楚宁和闻明是两头牛，喝了那杯茶也得乖乖地“干正事”。 那两杯茶，可都是被喝光了的。 而楚宁的那杯茶水里面，还额外加了点助孕的好东西。 代梅当然想不到，这俩人都是演技派，白白浪费了她的一番“安排”。 不过，她知道楚宁的脾气。 想到自己暗算了楚宁，心里还莫名发虚。 所以，在闻明离开的时候，她也借口公司事务繁忙，溜出去了。 偌大的楚家，现在只有楚宁，以及几个佣人在。 “楚家集团内部的矛盾，越来越严重了。” “是宁鸢做的吧？” “楚建雄都快被逼疯了，听说他这几天一直在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为楚家争取机会。” 楚宁虽是足不出户，却很了解外面的变化。 有系统在，了解这些新闻和情报，相当容易。 “闻家目前也是一团乱，自顾不暇。” “原本团结一体的大家族，现在都分裂成啥样了？” “唉，剧本已经一塌糊涂了！” “对了，系统，你能知道，闻慎还有娜娜，这俩人目前在哪儿吗？”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复楚宁。 【闻慎好像又被卖到国外去了。】 【至于娜娜，她……】 【她从老K那儿逃走了，目前正在到处流浪。】 【她，挺可怜的。】 楚宁嗤笑一声，道：“你是在说娜娜可怜吗？还真搞笑啊，她不全程是自己作死吗？那么多成为豪门阔太，一辈子衣食无忧的机会，如同雨点一样向她砸过去，偏偏她就打了伞！” 【娜娜只是……】 楚宁：“够了，你也别想着舔她了！你连金币都爆不出来，就算你把她舔得溜光水滑，她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宿主，你真粗鲁。】 楚宁哼了一声。 粗鲁吗？ 拜托，她都没几天可活了，还装什么文明人啊。 “黑化值归零都整整两天时间了，宁鸢那儿还是一点儿动静没有，我能不着急吗！” 【你着急吗？我都没有看到你主动出击，你只是在这里躺着喝茶吃点心，睡懒觉而已。】 楚宁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的眼底闪过了些许心虚的颜色，声音也没有刚刚那般的底气了：“我倒是想要主动出击啊，但我这个人吧，我也没有什么恋爱的经验啊，特别是倒追的经验……” 说着，她叹了口气。 双手捧起了下巴。 “有一说一，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宁鸢了。” “按你说的，她应该已经忘记了我们曾经的相处模式。” “她要是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怯生生地喊我姐姐，向我撒个娇，我还真没辙啊！” “要是那样的话，说不定她要天上的星星，我都会搭着梯子去摘给她的。” “你知道的嘛，我这个人，一向心软啊。” 以前嘛，遇到讲不通的事情，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大耳刮子扇过去。 现在，楚宁觉得，自己可不能这么干了。 她摸不准现在的宁鸢是什么脾性，生怕把事情变得更糟糕。 【那么，你觉得，你要是继续等下去，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她？】 “七天？” “唉，十天？” “要不，一个月……那药效应该会消退一些了吧！” 楚宁这心里，还真被它问得发毛了。 她隐约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自己不主动的话，等到自己任务失败那天，宁鸢都有可能不再回头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楚宁哪儿还躺得住。 她立刻起身，准备偷摸出门一趟，去宁鸢附近逛一逛，探一探。 “当初毫不犹豫跑路的人是我，现在偷偷摸摸去看她的，还是我！”楚宁郁闷了：“谈恋爱这事儿，真麻烦啊。” 【身处于恋爱之中的人类，确实都是反复无常的。】 走出家门，楚宁还有点恍惚。 这一刻，她似乎隐约看到了自己的心。 之前自己每一次跑路，能跑得那么干脆利落，大概都是十分肯定，宁鸢会追上来。 所以，哪怕十天半个月不见面，她也不会慌张。 但现在，黑化值归零了。 宁鸢不回头了。 她这心里，还真像是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忐忑不安，酸涩难耐。 221.质疑别人，也质疑自己 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两天的宁鸢，今天给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望过去的这几个月时间，自己住院的天数加起来，比过去十八年的都多。 “我也是变得娇气起来了。” 宁鸢自嘲地笑了笑。 在她如今的记忆里，自己过去的十八年里，也是过得很倒霉的，总是因为各种意外而受伤。 原本这些伤都是“楚宁”带来的，但在药物的作用下，她的大脑删除了关于楚宁的痛苦记忆，并且逐渐修补了因此产生的各种bug。 这个修补bug的过程是循序渐进的，而且也不是每一个bug都修得出来。 所以，现在的宁鸢会时不时地陷入自我怀疑的状态。 她常常盯着自己身上某些陈旧的伤疤发呆，并且不由自主地去反复回忆，它是怎么来的。 强行回忆的后果，就是剧烈头痛。 宁鸢不得不终止对记忆的挖掘，并且将目光放到眼前来。 出院这天，红桃一个人过来接她。 红桃问她：“你打算去哪里？是回你那个公寓，还是哪里？我送你过去。” 宁鸢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沉默片刻，回答道：“我要去楚家集团。” 红桃无奈道：“你这人真是的，工作狂吗？非得一出院就去上班啊！” 宁鸢：“我只有忙碌起来了，才不会胡思乱想。” 这话很成功地说服了红桃。 红桃唉声叹气：“你啊，真是天生的劳碌命！明明都已经这么有钱了，还不会享受，非得去当个牛马永动机……” 宁鸢：“没有人会嫌弃钱多的。” 红桃：“但是，钱这东西，是挣不完的！”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车程里，红桃一直在叽叽喳喳，从天文地理，说到明星八卦，还捎带着讲点鬼故事。 宁鸢也看出来了，她不是真的话痨，纯粹是在为她解闷。 可她想要知道的，并非这些没营养的话题。 忍了好一会儿。 宁鸢还是借机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在你看来，我和楚宁，适合做情侣吗？” 她没有直接问红桃，那天她深夜潜入楚家，前后都发生了什么故事。 她始终不想让红桃知道，自己吃了闻明给的药，已经失去了大片的记忆。 “你们俩合适吗？哈哈，当然不合适了！” 红桃毫不客气地吐槽起来：“她那种十恶不赦的坏女人，就应该被抓起来，蹲几年牢房！你可是她从小虐到大的，她都没把你当人过，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会爱上她……” 听红桃这么说，宁鸢如遭雷击。 她属实不敢相信，居然是自己主动的？ 那个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的楚宁大小姐，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她，宁鸢，爱上了虐待自己的人？ 怎么可能，根本不可能啊！ 以她的性格，她只会奋起反抗，杀掉对方，将对方千刀万剐啊！ “她，对我，很坏吗？”宁鸢艰难地开口，仿佛是溺水之人，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到底，有多么坏？” 红桃看了她一眼，突然犹豫起来。 宁鸢：“你直接说就是了，不用跟我遮遮掩掩。” 红桃叹息：“你身上那些旧伤，不都是她造成的吗？” 宁鸢身体一颤，瞳孔地震。 “她不喜欢你，宁鸢。” “放下她，忘了她吧。” “不要把你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浪费在这样的一个人身上了。” …… 目的地到了。 宁鸢浑浑噩噩地下了车。 她很想要从红桃的脸上，看到撒谎的痕迹，但，没有。 红桃一直在劝她，去找个医生，好好治治病。 人不应该爱上虐待自己的人。 那不是爱情，那是病。 “我认识很不错的心理医生，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她介绍给你。” 她们俩人在办公大楼的门口分别。 宁鸢拒绝了红桃提议的心理医生。 她总觉得，自己不像是那种，会爱上对自己施暴的坏女人的病人。 如果自己真的爱上了楚宁，那么，一定是楚宁为自己做了极其伟大的牺牲，比如说……救过自己的命。 但，仅仅只是救过命，自己也未必会爱上她。 这其中，一定有非常大的隐情。 “我选择了她，又怎么会故意吃下那种药，来选择忘记她呢？”宁鸢垂着眼眸，内心里纳闷：“是她对我，始乱终弃吗？” 其实这是个很简单的推理。 如果是自己对不起楚宁，那自己应该不会痛苦到选择放弃记忆来自保。 那么，只能是楚宁对不起自己了。 可要真是楚宁对不起自己…… 宁鸢觉得，以自己的个性，只会选择把对方刀了，而不是自我内耗，自我伤害啊！ 这里面，怎么想都不太对。 “嘶。” 想得太多，脑袋又疼起来了。 宁鸢只能再次停止挖掘记忆的行为，将注意力投入工作之中。 …… 傍晚时分。 楚宁摸进了楚家集团的办公大楼。 前台小姐姐认识她，她畅通无阻地上去了办公层。 “系统，我发现你这货骗了我。” 【宿主，话不能乱说。】 楚宁愤愤道：“那你之前为什么说，黑化值清零了，你会被剧本驱逐啊？你这不是没事吗！” 【上一次，剧本对我强烈排斥，是因为宁鸢发现了我。在这个前提之下，你再让黑化值清零的话，我就一定会被剧本驱逐。】 【这一次的情况是，宁鸢忘记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其中也包括我的存在。】 【在我的预测里，这种情况可以等同于重启任务，算是卡了个BUG，我被剧本驱逐的概率应该不高于10%，可以搏一搏。】 【不过，黑化值清零，始终是超级危险的行为。】 【所以我才告诉你，这是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 楚宁眯起了眼睛：“嗯，你怎么肯定，宁鸢能忘记你的存在呢？” 【我不能肯定。】 系统是这么说的，但楚宁总觉得，它没有完全说了实话。 它也许真的没有对自己说过谎，但它绝对瞒了自己很多事。 “算了，我懒得跟你掰扯。”楚宁哼了一声：“告诉我，宁鸢在哪儿？” 叮~ 电梯门打开。 楚宁摆着一张厌世脸，走出来。 系统没有回复她。 不过，她也不需要系统的回复了。 就在走廊的拐角处，她猝不及防地与宁鸢撞了个满怀。 222.这样的楚宁大小姐，确实很可爱 “呃……” 楚宁属实是被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扯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习惯性地打招呼：“早啊，阿鸢！呃，不是，晚上好啊，宁鸢~” 说完之后，她心虚地打量了一下宁鸢的表情。 然后，很快地转移视线。 宁鸢的表情很冷淡，看不出喜怒。 这种眼神，楚宁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说真的，突然看到这样的宁鸢，她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酸酸的，涩涩的。 莫名其妙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那什么，我先去……找一下我爸……的助理啦！如果你方便的话，等我……等会儿咱们一起去吃食堂啊，哈哈！” 楚宁一觉得尴尬，就会忍不住胡言乱语，东张西望，东拉西扯。 站在她面前的宁鸢，打量着她那奇怪的表现，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一些。 这样的楚宁大小姐，确实很可爱。 等等。 宁鸢的嘴角又很快放了下来。 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加快，这充分说明，自己的身体非常喜欢眼前之人。 即便失去了记忆，身体的反应，也骗不了人吗？ 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的宁鸢，自嘲地笑了两声：“好啊，楚小姐，一会儿见。” 那就，一起吃个饭吧。 如今，自己就像是一个旁观者，站在不一样的角度，看待自己过去的恋人。 这样也好。 她可以更好地判断，这个女人究竟适不适合自己。 答应赴约之后，宁鸢很快离开。 楚宁怅然若失，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她离去的方向。 “唉。我是怎么了？”楚宁忍不住嘀咕：“心里酸啥呢？” 【宿主，这可能就是你们人类说的，爱情吧？】 楚宁：“停停停，你可拉倒吧，这算哪门子爱情啊！可能只是……” 可能只是犯贱的心作祟了吧。 人家黏着自己不放的时候，恨不得一脚把人踹下床底。 现在，人家把自己忘了，反而觉得有点怀念两个人腻歪的时候。 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我不能再继续胡思乱想了，我只是假装跟她谈恋爱，又不是真的爱她不能自拔。”楚宁暗暗地告诫自己：“不久之后，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她坐在员工休息区，歇了一会儿。 附近有个咖啡贩卖机，她买了一杯焦糖拿铁。 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 楚宁看到了正在焦头烂额地陪客户的楚建雄，从电梯里走出来。 他一路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然而，即便他态度这么好了，那客户还是冷着脸走了。 楚建雄目送着他们进了电梯，毫不留情地离开，脸上的笑容再也绷不住，他颓丧地抓了抓头发，长吁短叹。 “这下可真是完了……” “到底是谁这么坑害楚家！” “就不能放过我这个年过半百的老董事长吗！” 楚建雄本以为这一层都没人了。 他这么自言自语，来回走动着，时不时发泄地咒骂几句。 突然一抬头，看到了角落里坐着的楚宁，被吓得脸都白了。 他使劲揉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老眼昏花看错了，才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楚宁！你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跑这儿来找刺激呢？” 楚宁：“我只是过来看看。” 楚建雄哼了一声：“你来看看？你看有什么用！你能帮什么忙？” 楚宁：“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跟你说，你也不懂！” 楚建雄也给自己买了杯咖啡，坐在楚宁对面，仰着头，一饮而尽。 他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到处跑关系，寻求挽救楚家的办法，就差给人跪下了！ 但，很可惜。 大势已去。 楚家的股票，每一天都在跌。 网络上，时不时就传出一些不利的新闻，他们的公关部和法务，都快忙死了！ 谁都知道，这样疯狂地做公关，删帖子，堵人嘴巴，是救不了楚家的。 悲哀的是，楚建雄现在除了做这些事情，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以前和他交好的那些合作伙伴，见他命悬一线，要么直接拉黑他，要么反复找理由推脱帮忙的事情，要么就趁机狮子大开口，恨不得把他整个吃了。 指望不上，一个都指望不上。 就连闻家…… 呵呵，也指望不上了。 “你那个婆母死得真不是时候。”楚建雄阴沉着一张老脸，愤恨地说道：“但凡她晚点死，这会儿也能帮上我们一些忙。” 楚宁好笑道：“如果她自己能决定生死，那她肯定会比谁都更想活。” 楚建雄：“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用力地捏了捏手里的一次性杯子。 沉默片刻。 他忽然苦笑了一声：“阿宁啊，虽然你爹我这辈子不算什么着调的好人，但也确实是想要把楚家经营得红红火火，漂漂亮亮地交到你手里的。” “我做了很多事情，你也许不能理解，但我的最终目的从来没有变过，我一直都是为了这个家的！” “现在，我老了，无力回天了，你也不必怪我了。” “我尽力了，唉！” 楚宁平静地看着他：“牺牲了我的幸福，牺牲了宁鸢的幸福，反复地出卖我们俩，甚至是拆散我们……这都是为了我好吗？” 原本还在自我感动的楚建雄，被她这话噎住了。 楚宁继续说道：“你不是为了我好，因为你从来也没问过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就好像有人喜欢吃橘子，有人喜欢吃榴莲。你觉得榴莲贵，榴莲好，你尝过之后更是欲罢不能，就一个劲地给我买榴莲，完全没考虑过我爱不爱吃这个，能不能吃得下。” 说到这里，楚宁一下子站了起来。 “恕我直言，楚家破产了，我倒觉得是好事。” “放肆！楚宁，你昏了头了？” “现在我们还剩下的资产，也是普通人家几辈子都花不完的了。”楚宁也不怕他的暴怒，仍然用那种波澜不惊的语气，跟他说话：“在我们的资产变成负数之前，及时收手吧，老爹。” 楚建雄气急败坏，指着她的鼻子，乱骂了一通之后，还是没有动手打她，只是气汹汹地走了。 楚宁目送着他远去。 就在这个时候。 宁鸢像是幽灵一样，出现在了她身后不远处。 也不知，刚刚的对话，她又不小心听到了多少？ “楚小姐，我来赴约了。” 223.你是在讨好我吗？ 不出意外的，宁鸢全都听见了。 这些话，让宁鸢那颗充满了困惑的心，瞬间得到了不小的救赎。 她似乎知道了她和楚宁不得不分开的原因。 ……是因为楚家人的坚决反对，拼命拆散吗？ 好像可以理解。 无论是自己，还是楚宁，都是楚家的棋子，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而自己目前正在做的事情，就是里应外合，击垮楚家，将它收入囊中。 这件事情做得很大胆，也很无耻——毕竟楚家养了自己一场，而自己的行为，无异于恩将仇报。 但是，仔细想想的话，这也确实是让她和楚宁能够继续在一起的最佳解法了。 在这个世界，没有钱和权力，就不能大声地说话。 更何况，自己和楚宁的感情，本就很难被世俗接纳。 她们俩想要在一起，那必然要付出比一般小情侣更大的代价。 现在，宁鸢好奇的就是，自己做的事情，楚宁知道吗？ 从刚刚短暂的接触来看，楚宁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没有人能够接受，被一个家仆一样的人，掠夺了家产……至少，宁鸢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阿鸢，你来了。” 楚宁抚着被吓得怦怦乱跳的心脏，回头，微笑着回应宁鸢。 “走走走，我们去食堂吧！” 宁鸢点点头：“好。” …… 一路上，俩人都默契地不说话。 楚宁一个劲地玩着手机，疯狂刷着短视频。 至于宁鸢，也同样捧着手机，不过，是在看工作的内容。 她和闻明达成了私底下的合作。 闻明会帮助她，更快地掌控楚家位于海外的一部分产业。 而她要做的，是帮助闻明，彻底拥有闻家位于南城郊区，以及港口的几大工厂。 闻明的夺权之路，显然要比宁鸢更艰难一些。 不过，他也比宁鸢更狠，更加肆无忌惮。 他无牵无挂，而闻家那些人，可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外面还养着不少金丝雀的，哪个都比他怕死。 他稍微给他们上点压力，他们大多就从了。 这个时候。 闻明给宁鸢发来了消息：“你吃了我给你的药，对吧？感觉怎么样，可以分享一下吗？” 宁鸢：“没什么感觉。” 闻明：“那你没有觉得，记忆缺失了吗？” 宁鸢：“有。” 闻明：“你感觉，缺失了多少？” 宁鸢：“一点点。” 闻明：“只是一点点吗？不应该啊。我给你的药剂，可是我那一批药里面，纯度最高的呢。” 宁鸢：“……” 她算是看明白了，闻明这个人，纯粹就是个找乐子没够的。 给她来一支纯度最高的药剂，是打算直接把她弄成傻子吗？ 闻明：“你放心，就算是纯度最高的，剂量也是安全的。我要是把你整死了，楚宁能饶了我吗？” 看到他提起楚宁的名字，宁鸢心情复杂。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她和楚宁之间的那些曲曲折折了。 不应该啊。 以自己的性格，会把事情办得这么张扬吗？ 已经快走到集团的内部食堂门口了，宁鸢收起了手机，没有再跟闻明闲扯。 “楚小姐，你想要吃点什么？” “我吗，都可以啦。” “那我就去随便打点饭菜了。” “好啊，麻烦你了！” 楚宁找了个边角的位置坐下。 这个时间点，食堂的人都不算太多。 可能是最近集团内部频频传来不好的消息，在这里用餐的员工们，都神情凝重，愁眉苦脸。 片刻之后。 宁鸢凭着感觉，打了一些她认为楚宁会爱吃的饭菜，回来了。 “吃吧。” 她将餐盘推到楚宁面前。 楚宁低头一看，嘴角不由得抽搐了。 好家伙，这是报复她吧？这几道小菜，没一个她爱吃的。 不过，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 只要吃了不会过敏，不会死人，那就吃呗。 也就是吃多吃少的差别。 宁鸢看着楚宁艰难地剔着鱼刺，很勉强地咽下一口鱼肉，又看着楚宁认真地扒拉着茄子的皮，再从里面挑一点点芯出来，放到嘴里…… 好吧，她确定了。 她打的这些饭菜，没有多少是楚宁爱吃的。 楚宁这是给她面子，在勉为其难地用餐。 “你是在讨好我吗？”宁鸢忽然开口，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与她面对面坐着的楚宁，手里的筷子抖了一下。 “我为什么要讨好你？”楚宁故意装出不明白的样子：“你会不会有点自恋了？” 宁鸢无所谓地笑了：“可能吧。” 自己下意识选择的饭菜，竟然都是楚宁不爱吃的。 这真是好奇怪啊。 按理说，自己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恋人。 难不成是她们俩分手闹得很难堪，自己的身体记下了那种痛苦和愤怒交织的感觉，所以在自己失忆之后，选择了恶作剧式的报复行为？ 这就更奇怪了。 以自己的个性，对付讨厌的人，可不会温柔到仅仅只是请对方吃讨厌的菜。 看到对方装傻充愣的样子，也不会产生想要摸摸对方的脸蛋，捏一捏的冲动。 她们俩之间…… 到底是怎么样的相处模式啊。 她们俩，真的分手了吗？ 怎么总觉得，现在的相处模式，像是热恋之中的两个人，在打情骂俏啊。 宁鸢满心困惑，却又什么都不说。 她不说话，就让楚宁格外的忐忑不安。 楚宁会忍不住地琢磨，现在的宁鸢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对自己又是什么样的态度？ 关于她们俩相处的记忆片段，宁鸢究竟还记得多少？ 楚宁抿了抿嘴唇，无奈。 试探一下吧！ 冒着挨打，甚至是被一刀捅死的风险，试探一下吧。 这么想着，楚宁夹起了自己碗里的一块肉，放到了宁鸢的餐盘里。 宁鸢怔住了。 这这……这又是怎么个情况？ 她们俩果然没有分手吗？ 自己的推理从头到尾都是错误的吗？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楚宁：“你这是干什么？” 楚宁不语，只是脱下了小皮鞋，将洗得香喷喷的，穿着白丝的狱卒，踩在了宁鸢的脚背上。 在宁鸢震惊的目光注视下，楚宁强忍着内心的不安和羞耻，又翘了翘脚尖。 隔着薄薄的布料，用脚尖撩了撩对方的腿。 224.楚小姐，你很冒昧 “楚小姐！” 宁鸢像是受到了惊吓，一下子站了起来。 身后的椅子被她带动，发出了哗啦一声响。 她害怕了。 哪怕只是这样短暂的、微不足道的肢体接触，都能让她的身体内部沸腾起来。 她的身体，何止是有点喜欢对方？ 这是痴迷，重度的迷恋啊！ 她是记得她们俩炒菜的那些画面的，但由于药剂的作用，她的这些记忆都像是蒙了一层纱，感知得不是那么清晰了。 如今，在楚宁故意的试探之下，那层纱像是被暴力撕开了。 宁鸢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湿了……眼眶…… 这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楚宁就像是完全看不懂她的身体变化，只是微笑着回应她：“怎么了吗？” 宁鸢身体摇晃着，步伐很不稳地往后又退了一些。 她用阴沉的目光，注视着楚宁：“你说怎么了？楚小姐，你很冒昧。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可以允许你这样做？” 楚宁：“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那我们就是什么关系。” 宁鸢用力地攥紧了拳头：“楚宁，你不要戏耍我。”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陪楚宁吃饭了。 她有一种预感，如果继续和楚宁单独相处下去，那她会再一次陷入某种绝望的境地。 是了，楚宁这个女人，很危险！ 她不是看起来的这般单纯善良，她是一条蛇，恶毒的蛇！ 就像是红桃说的那样…… 她是个坏女人。 想到这里，宁鸢转身就走。 “我不应该再继续跟她纠缠了，我会死在她手里的！”宁鸢的直觉这样告诉她。 她一开始只是快步地走。 到后面，她直接是跑了起来。 等她跑得大汗淋漓，呼吸困难，她才踉跄着停下了脚步。 她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 靠近楚宁，她感觉到危险。 现在她远离了楚宁，却又觉得，像是错失了一个巨大的宝藏，满心都是遗憾和懊悔。 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跟楚宁贴贴，像是记忆里的那些画面那样，拼命地纠缠，从黑夜到白天！ “我这么喜欢她吗？” “她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我如此上瘾！” “嗬……呼，嗬……” 脑子又开始疼了。 宁鸢捂着脑袋，缓缓蹲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记忆里的楚宁变得又模糊一些了，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才稍稍好了一些。 宁鸢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满手的泪水。 “咦？我哭了吗。” …… 楚宁这边。 在宁鸢跑路之后，她面前的食物也就彻底无味了。 她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扒拉着手机。 手机上面的短视频被她飞快地划过去，一点儿没能抓住她的注意力。 【新的系统权限已经解锁。】 系统突然的提示音，让楚宁回过神来。 【你获得了能力：情绪催化。】 【该能力只能用于任务目标人物，且只有在近距离接触时可以使用。】 “情绪催化？”楚宁的眼睛都瞪大了：“可以催化什么情绪？消极的，还是积极的？” 【喜怒哀乐都可以。】 【情绪能够被催化到什么程度，取决于你们二人接触的距离，换句话来说，你们俩要是紧紧相拥，那就能将当前情绪催化两倍以上，如果是负距离……】 楚宁老脸一红：行了行了，别说了，我自己会试！ 拿到这个能力，可以说是开出金色传说了。 只要用得好，完成任务的指望，会大大增加。 不过，这玩意儿也是把双刃剑，要是玩脱了，自己的死亡率也会大大增加的。 该怎么使用它，一定得好好琢磨了才行。 楚宁：“对了，现在的黑化值和好感度都怎么样了？” 【黑化值为11%，好感度为100分。】 楚宁还真是纳闷了。 黑化值缓慢上涨了，她倒是可以理解——身处在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里，即便没有自己的推波助澜，宁鸢的黑化值都肯定是会上涨的。 至于这个好感度…… 这就很奇怪了。 它只是在宁鸢吃药之后，短暂地掉了一大截，很快就又恢复满分了！ 宁鸢有这么喜欢她吗？ 从刚刚的试探结果来看，也不像是好感度满分的样子啊。 狗系统不会是真坏了吧？ 【宿主，你难道没有感觉出来，宁鸢与你接触的时候，心跳很快吗？】 楚宁：搞笑，我上哪儿感觉去啊！我还能很冒昧地伸手就摸人家胸大肌吗？ 【那你也没有看到宁鸢耳朵尖红了？】 楚宁：我……特码的，只顾着看碗里的死鱼了。 主要是，现在她面对一个不确定的宁鸢，很紧张啊！ 这种紧张感来得很莫名其妙，明明对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最熟悉的人，都已经互相探索过秘密，而且是探索过很多次……不至于还会紧张啊。 【宿主，看你的反应，我可以肯定，你真的爱上她了。】 楚宁：胡扯！我只是担心她突然暴起，拿刀捅死我罢了。 对，没错。 一定是因为这样，才紧张的。 以前的那个宁鸢，被自己拿捏得很不错，怎么玩弄都不会真正伤害自己，但现在的宁鸢不一定了……所以自己才会紧张的！ 楚宁很成功地说服了自己。 她轻吐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我不能就这样把宁鸢放跑了。”她这样说道：“我还得继续试她！” 【你想要偷偷潜入宁鸢的家门吗？】 这…… 楚宁有这种想法，但是不敢。 她亲眼见过宁鸢是怎么跟闻明打架的，那阵仗，不是自己能够招架一星半点儿的。 要是宁鸢直接拔刀斩了，自己岂不是死得很冤枉。 “我为什么要去她家呢？想要撩拨她的情绪，有的是更直接有效的办法。” 楚宁这么说着，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一定要再一次看到她为我失态的样子。” …… 夜深人静。 宁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坐了起来。 拿出手机，来回地扒拉每一个软件。 忽然，她看到了楚宁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楚宁穿着一件很薄很透的纱裙，坐在浴池里，面对着镜头，翘着粉嫩的脚趾。 她含情脉脉地看着镜头，轻轻地咬着食指…… 还不等她细看，楚宁就把照片撤回了。 楚宁：不好意思，发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