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21章
◎她只有一个愿望。◎
被子掀开,袭来一地冷气。姜镜身子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雒义把被子往上扯,把姜镜头也蒙住,漫不经意地玩着她的手机,对那个铃声置之不理。
接着他伸手揽住姜镜的腰,将她整个人收于自己的怀抱里。
姜镜靠在他的胸膛,轻轻说:“把电话挂掉吧。”
她没有像之前那样着急去抢手机,而是很平静。
这一点令雒义很满意,他摸摸她的头发,“我同意你接起来。”
姜镜知道这不过是他对她这段时间表现好的奖励,只要他高兴,什么都可以满足她。
姜镜摇了摇头。
她很想接起来,但现在不可能了,她不想再跟何宗璟扯上任何交集,从她做决定到雒义身边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曾经感情多深厚,那也只是曾经。
雒义看着姜镜毫不在意的样子,勾了勾唇,把她的身体又收拢了一些,她的背紧密抵在他炽热的胸膛,唇擦过她的脸颊,“接吧,我想你接。”
姜镜盯着苍白屏幕上的两个字:宗璟。
好久不看手机,这两个字太刺眼,也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以为自己很坚强,在这一刻却也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雒义从喉咙溢出一声笑,替她按下接听键。
随后,他的身体猛地往前顶。
“嗯……”姜镜忍不住叫出了声。
“阿绪!”
像往常,何宗璟的声音充满了焦急。
原始又疯狂的律动,让姜镜着实开不了口。
她就知道雒义没安好心。
雒义舔了舔她的耳垂,辗转到耳边,“回答他。”
又是很猛的一记。
姜镜咬住唇,快把唇要破,她真的控制不了,雒义太猛烈了,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何宗璟没听到动静,还在不断问:“阿绪,阿绪?能听得见吗?”
雒义一手抱着姜镜的腰,另一个手握着手机,姜镜逮住雒义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想要自己稳定下来。
雒义没发停下,姜镜只能捂着嘴道:“宗璟……我在。”
两人紧密相贴,出了不少汗,黏黏腻腻的,雒义干脆把被子掀开,站在地上,换了个姿势。
而姜镜趴在床上,手机被雒义丢到她面前,开始卖力拍打节拍。
姜镜煎*熬地看着手机通话一分一秒过去,声音太破碎了,她没办法张开嘴,更没办法让雒义停下来。
雒义觉得不够,关掉了话筒,压在她身上道:“给你机会和你前夫联系了,怎么不说?”
姜镜无力地趴在那,“我不想说。”
“为什么不想?”他开始惩罚她,一次比一次的惩罚更浓、更烈。
与其说惩罚,倒不如是雒义给她的奖励。
安静的、听话的姜镜,他最喜欢这样的她了。
姜镜压下心里的排斥,想让他停下,嗓音开始放软,“雒义,我累了。”
“可我还不累。”他不依不饶,更加用力,“欠我四年的,每天一次,该多少次了?”
“……”
姜镜无言,面对这样一个疯子,她该怎么办呢?
*
雒义确实做到了信守承诺。
早上结束之后就已经到了中午,佣人已经准备好了午餐,姜镜几近虚脱,还是雒义抱着她去吃的。
这里是雒义的私人别墅,平时他不想被其他人打扰,只想和姜镜两个人,所以只有吃饭和打扫卫生这两个固定时间才会有人来。
其他的时间就是雒义的疯狂时刻,沙发,阳台,温泉……他都试过了,仿佛有性.瘾一般,不知黑夜,不知疲倦。
美名其曰是姜镜欠他的,他要一一补回来。
姜镜好奇他怎么都不管雒家的公司,怎么天天跟她厮混在一起,他这时候开口:“今天我放你一天假,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包括见何宗璟。”
他向来喜怒无常,好像很会饲养一只金丝雀,懂得收放自如。关在笼子里久了,也该放出来扑扑翅膀,免得病了或死了。
喝了一口粥,姜镜道:“我就在这里待着。”
“真不去?”雒义挑眉看她一眼,“可我听说何宗璟的情况很不好。”
姜镜的勺子瞬间掉在地上。
她怕雒义又要发疯,立马捡起来,却听见雒义嗤笑一声,“怎么,不装了?”
“你今天要去公司吗?”姜镜把勺子擦干净,若无其事地问。
“嗯呢,是不是很方便你和前夫偷情?”
偷情。听到这句话姜镜忍不住在心底发笑,雒义是她的谁,而她——又算是雒义的谁?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就去见他。”姜镜说,她猜雒义今天心情应该挺好,不然早就把她按在床上了。
雒义笑了笑,盯着她的脸道:“我不在的时间,你最好适可而止,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想清楚。”
姜镜垂着眼,“我知道。”
*
和姜镜在别墅待了这么久,今天雒义果然是有什么事,吃过饭就走了,姜镜感觉到了久违的自由,能够拥有自己的时间。
她真的想好好睡一觉,或者作一副画,这一段时间发生太多事,她已经好久没有拿起画笔,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她理应去见何宗璟一面。
今天无缘无故挂了他的电话,他一定很担心,再者他估计才醒过来,没想到第一件事就是想到她,所以无论做为夫妻还是朋友,她都应该去见他,把一些事说清楚讲明白。
但他才刚醒,应该还在住院不宜出来,而自己也不适合再出现在医院,于是姜镜写了一个信封,把自己要交代的都简单写了下来,然后她给何宗璟发了条消息,让他叫一个人在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咖啡厅等她。
*
入秋了,风扫落叶,天气阴凉凉的。姜镜出门的时候穿了件高领打底衫,这些天雒义太疯狂了,在她身上留下很多吻痕,她不想让别人看见。
她没有选择打车,而是自己走到咖啡厅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真的很喜欢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最后走到咖啡厅,她刚抬脚进去,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阿绪!”
何宗璟比她提前到,一进门就看见了姜镜,加快脚步朝她走去。
他的脸很苍白,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而且穿得很薄,明明已经降温了……这个傻子,竟然自己一个人来了,姜镜楞在原地。
何宗璟好想姜镜,真的好想。一直坚持着他醒过来的信念就是姜镜,如今看见她完好无损地站到自己面前,忍不住狠狠拥抱了她。
姜镜感受到炽热的体温,下意识地推开他,她左看右看,没有发现雒义的身影。
“宗璟……”姜镜艰难开口,“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何宗璟说:“我想见你。”
姜镜叹了口气,两人走到卡座。
刚坐下,何宗璟先前点的咖啡就到了,是一杯苦咖啡。
姜镜皱眉,吩咐服务员,“你好,麻烦再拿一杯温水。”
她对何宗璟说:“你的胃不好,不要喝咖啡。”
何宗璟指了指自己左胸口,“可是这里苦。”
姜镜看着他叹了口气,“宗璟,你瘦了。”
何宗璟点了点头,犹豫开口:“你呢,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已经猜到姜镜或许已经跟雒义在一起,但她现在好端端地坐在自己对面,应该过得还不错吧,毕竟……报纸上她笑得很开心。
姜镜说:“我挺好的。”
服务员把温水端下来了,姜镜又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把温水递到何宗璟面前,“你今天是不是才醒,怎么出院了,不是叫人过来就可以了吗?”
何宗璟再次重复,“可是我想见你。”
他把手覆在姜镜手上,即使姜镜就坐在他面前,他忽然觉得她离自己好远。
好像下一秒她就要消失。
姜镜不着痕迹地抽出手,“宗璟,我们已经离婚了。”
那句话像摸到何宗璟的逆鳞,他立马说:“离婚了又怎么样,那是迫不得已,我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对不对?还是说你真的喜欢雒义?”
他看着姜镜抽开的手,露出了苦笑。
姜镜何其不难过,但她必须要坚强,雒义才放开对何家的压制,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事,她故作镇定道:“今天我来见你就是要跟你讲清楚,我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你好好养病,何家会慢慢好起来的,只要我们分开了雒义就不会为难你,今后我们就各走各的路吧。”
何宗璟一字一句听完,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狠心的话,眼前的姜镜好像不是他认识的姜镜了,她很温柔,也很爱他,她从来不会说这些话。
“为什么要听你。”何宗璟呼吸急促,“我们这么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雒义算什么,就算他只手遮天,那我们就去国外,公司我不要了,我只要你……”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其痛苦。
姜镜手握着,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宗璟,你冷静一下。”
“你叫我怎么冷静?!!”
他忽然站起来,不少人往这边看。
姜镜闭了闭眼,何宗璟说的太不现实了,他还有家人,这么大好的前途,离了她以后必定平步青云,怎么可以为了她放弃这一切。就算他允许,那她也不会允许。
最后姜镜说了一句狠话,“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
何宗璟只觉得五雷轰顶,怔怔地看着姜镜,再多的话也堵在了喉咙之中。
他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姜镜整理好情绪,又重复了一遍,“宗璟,我不爱你了,所以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是我本身就想跟你离婚,没有关系到其他人。”
每说一句,就宛如射出一支利箭刺穿何宗璟的心,至此,他的心脏已经满目疮痍。
何宗璟摇摇头,“我不信。”
姜镜克制着自己,她该讲的都讲完了,如果有一个人必须要舍弃一切,坠入深渊。
那她心甘情愿。
她只有一个愿望:
只想把何宗璟留在温暖又光明的地方。
何宗璟看着她决绝的样子,心痛到无法呼吸,他还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那你是爱上雒义了吗?”
“……”
姜镜没有回答。
爱吗?
那也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事了吧。
何宗璟似乎知道了她的意思,笑了笑,把桌子上的苦咖啡径直灌入口中。
姜镜想阻止也来不及,“你——”
何宗璟一饮而尽,最后道:“走吧。”
姜镜跟着他出了门。这个萧瑟的秋啊,在此时真的好应景。两个人一言不发地散步,再美好的曾经,都尽数演化成了泡沫。
只是泡沫。
姜镜开口道:“你回医院吧,你才刚好,肯定是不允许出院了吧。”
何宗璟看着她,“你在关心我吗?”
姜镜没说话。
何宗璟道:“最后抱一下吧。”
姜镜犹豫了一下,可他已经张开双臂。
姜镜最终还是和他抱了一下,何宗璟把她搂得很近,他身上残留的咖啡味很浓、很苦。
姜镜默默地回抱了一下他,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就再也不见了。
何宗璟真的好舍不得,他贪恋地在她额头上落上一吻。
姜镜感受到温热的触感,睁开眼想推开他,却看见雒义正站在不远处。
静静地看着他们。
【作者有话说】
姜镜:危——
22
第22章
◎怎么了,宝贝儿◎
姜镜看着雒义,呼吸一滞。
下一秒她慌乱地把何宗璟推开,何宗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见姜镜眼里的惊恐,也往回头看,只看见雒义穿了一件黑色大衣,靠在车边,不忙不闲地抽着烟。
雒义看着他们,似乎在用眼神暗示他们过去。
他的目光如芒在背,姜镜竭力让自己像平常一样从容迈步。
何宗璟也跟在她的身后。
走到跟前,姜镜看着雒义,他眼里有读不清的情绪,好像没有愤怒也没有疯狂,就是很淡的眼神,里面夹杂着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
他越这样风平浪静,姜镜越沉不下来。这才是雒义的可怕之处,酝酿着任何时候都会爆发的风雨,一不小心就如同雷击。
“还不过来吗?宝贝儿。”
他嗓音低沉,这句话是对姜镜说的。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命令,何宗璟却觉得是一种危险的暗示,他毫不犹豫冲到姜镜面前,“有什么就冲我来。”
“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么?”雒义抖了下烟灰,飘落,“看见我就觉得我要大开杀戒?”
何宗璟抿着唇一言不发。
雒义又看着他身后的姜镜,“到我身边来,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你知道的,我没耐心。”
姜镜知道这段日子她在他身边逆来顺受,他就会多一份耐心,而今天她和何宗璟见面,他的耐心又再次消磨得差不多了。
姜镜看着何宗璟,“你回去吧。”
何宗璟不想让她走,“阿绪……”
姜镜笑了笑,“我没事。今天我跟你说的话你记住了。”
雒义在一旁看着他们难舍难分的样子,差点拍手叫好,“你跟他说什么了?”
姜镜道:“没什么。”
雒义笑了笑,“不说的话,今天我可就不放他走了。”
姜镜的表情有一瞬难堪,她以为雒义会收敛一点,可还是换着法子折磨她,她道:“我说我不爱他了。”
雒义笑意更甚。
今天他心情好,或者说,在姜镜来到他身边后,一天比一天好。
“听见了吗?”
雒义的烟没熄灭,径直杵在何宗璟的衣服上,衣服之下,是他的胃。
“叫你滚呢。”
姜镜看着雒义的举动,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她看了看何宗璟,对方却一直在看自己。
姜镜狠心地回过头,上了车。
何宗璟看着雒义也上了车,汽车扬长而去,留下一地汽油味,何宗璟不由得苦笑。从今天起,姜镜就再也不是他的了。
*
姜镜不知道雒义要带自己去哪里,她也不知道雒义究竟有没有生气。她不敢看他的神态,只能望着窗外回想她和何宗璟拥抱的时候。
雒义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又看见了多少?
姜镜直觉觉得他们会发生一场恶战,可雒义只是简单瞟了眼后视镜,问道:“在想他?”
姜镜回过神来,“没有。”
“那为什么不看我?”
“……”
为什么,他不清楚吗?
她害怕他,也恨他。
车被开到了私人庄园,一个姜镜从没来过的地方,看起来似乎有很多年的历史,风格古老又沉重。
这里没有一个人,最近天黑得很早,车停的时候就已经是沉沉的天色了。
雒义停了车,却没有下去。
姜镜不由转头看向他,他也刚好看着自己,“不给我点解释?”
姜镜一愣,“什么解释?”
他不是已经看见了吗?
雒义像是被气笑,捏住姜镜的下巴,“装糊涂么?”
姜镜皱着眉,“你说的,今天放我一天假,做什么都可以,包括跟何宗璟见面。”
雒义把椅子调后,直到完全躺平。
“忘记我交代你的事了?”雒义从她的脸滑过,碰到她肩颈,把她的领子往下卷,直到露出昨晚的痕迹,“不许他碰你。”
姜镜抓着座垫上的皮,“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他碰你了,就是不行。”
雒义怎么会是听她解释的人,他太强势,没当众发脾气就已经是他的极限。
“你应该好好想想怎么让我高兴。”
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离。
姜镜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但这是在车上,还是在外面……
“我们进去再说吧。”姜镜道。
雒义却拿过她的手往下放,“做错了事就要有惩罚,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何宗璟?”
姜镜垂着头,解开他的扣子。
雒义嫌她太慢,一把捞过来坐到自己身上,扣住她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姜镜的双腿夹在他的腰上,衣衫脱了一半,她的头就已经撞上车顶。
姜镜微微皱了皱眉。
雒义干脆把座椅全部放下,姜镜也毫无戒备地坐到他身上。
他发出一声喟叹,姜镜的声音零七八落掉在地上。窗前是降温的氤氲雾气,真皮座椅上滑过丝丝水滴。
黑色的悍马在庄园里摇晃了很久,不知疲倦。
雒义似乎觉得还不够,又把姜镜抱进了别墅,走路的时候姜镜跟着起伏,她把头埋在雒义的肩上,还好周围没有人,不然她真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雒义上了二楼,把姜镜丢在了床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院里突然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
姜镜耳朵很灵敏,吓得连忙推开雒义,“是不是有人来了?”
雒义毫不在意,没什么停顿地动作,“怕什么?”
姜镜的呜咽又被他堵在嘴里。
*
雒老爷子自从知道雒义掌管雒家后,便一病不起,终日在庙宇养病。今日回来祭祖,没想到院中已经停了一辆车。
“这个孽障!”他就知道是雒义回来了,除了他,雒家人没有自己的命令是不能踏入祖宅的。
他敲着拐杖,一步步走进大厅。
大厅没有人,二楼传来些许动静。雒老爷子怒火中烧,没想到祭祖之日雒义还带女人回来厮混。
他面色铁青,抬脚就要上楼,一旁的人拦住他,“老爷,先生吩咐你不能上去。”
雒老爷子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人都是雒义的眼线,狠狠捏了下拐杖,大声吼道:“畜牲!给我滚下来!”
偌大的老宅不隔音,姜镜知道是雒义的家人来了,在一起这么多年她都没有见过他的家人,在青川的时候他就是一个人,像野草,不被人关心也不被人期待。
听着下面气急败坏的声音,雒义却慢条斯理地为姜镜穿上衣服。
姜镜听着砸东西的声音,有点心虚,“不下去吗?”
雒义忽然盯着她,“姜镜,你怎么这么怕死?”
她从没有经历过这种局面,当然无法适从。
“你这样离了我能活得下去吗?”雒义咬了下她的脖子,又舔了一下,“出去就像现在这样……任人蹂.躏。”
姜镜推开他,“你正经一点。”
雒义尽完兴,逮住她的胳膊,“走吧,下去看看好戏。”
*
姜镜跟在雒义后面,下面乌压压的站了不少人,他们的目光一一不同,都带着审视。
姜镜低着头,又用眼神看这些人,都是雒家的人,个个都很不好惹的样子。
为首的应该就是雒老爷子。
“逆子!”雒老爷子一看见雒义就怒不可抑,一看他和他身后的女人暧昧的氛围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没想到他们竟然在祖宅做这种事。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真是丢尽了雒家的脸!”
雒义看着他,懒洋洋地说:“雒家,跟我有什么关系?就凭我姓雒吗?”
雒老爷子知道他的脾性,他就不该把他带去青川,那个时候也不应该认下他。
“你想玩怎么都随你,可是你不能把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带到这里来!”
“不三不四?”雒义感受到雒老爷子的愤怒,让姜镜站到自己前面来,自她肩膀压下,嗓音低低道:“告诉这个老不死的,你不是不三不四的女人。”
姜镜看着雒老爷子正怒目圆睁看着自己,没有说话,雒老爷子的气场不比雒义差,眼神阴沉沉的要杀死人。
雒义要疯,还要带她一起疯。
“你在发抖?”雒义顺着姜镜的头发,看到她的苍白脸色,微微一笑,“别害怕,他过不了多久就要死了。”
雒老爷子整日在庙宇吃斋念佛,病也养了大半,人老了之后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本应该不再管这些事,可听见雒义的话还是忍不住气血翻涌,“孽畜!孽畜!我怎么生出你这个混账东西来!”
他浑浊的眼睛又看着姜镜,有些难以置信,“你,你是……!”
姜镜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这么激动,下一秒雒老爷子便两眼一黑倒过去,不省人事。
雒老爷子身边照顾他的人都纷纷跑上前去,“赶紧叫120,联系私人医生来!”
姜镜看着这个场面,也上前一步,却被雒义止住,他还在笑,好像在看戏一样,“我就说他活不久了吧。”
姜镜不可置信地看着雒义,这可是他的父亲,他怎么可以做到这么冷血,也是,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姜镜从没见过他动容的样子,尽管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也也没有见过,他们之间可能没有爱情,甚至连依恋都不曾有。只是雒义对她变态几近扭曲的占有欲,或者换做另一个人也是一样,这不过她恰巧踩到了他的红线,只能自认倒霉。
她看着雒老爷子被人掐着人中,忍不住心寒,还感觉到一阵后怕,害怕有一天自己也这样忤逆雒义,会不会也是这样的下场?
会不会也这样折磨的死去?
肩上忽然覆上一双手,姜镜回头,眼神有些惊恐地看着他。
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似作温柔地问道:“怎么了,宝贝儿”
23
第23章
◎你叫得好听。◎
窗外是葱郁的花草树木,月光裹挟着凉风投进屋内。
姜镜刚想说什么,雒义却下一步开口:“你很久没碰画笔了。”
姜镜忽地一愣,又听见他继续说:“去贡京美院继续学吧,我给你办理手续。”
姜镜和雒义一起从青川考到贡京大学,她学的美术系,一度被老师说有天赋,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更多的是努力,她从五岁开始开始学画,一直到今天有十九年。
几年前她已经考取了贡京美院的研究生,可是姜家突然出事,她不得已退学,研一都没有读下去。
这一直是她的遗憾,没想到雒义今天却突然提起。
她忽然有点看不懂他。
雒义做事向来反复无常,她更倾向于这是他对她今天表现好的奖赏。
“怎么不说话?”他勾起她的头发,“既然不说,那就这样决定了。”
“你怎么会突然说这个?”姜镜不明白,还是问了出来。
雒义一直是疯狂的、恶劣的,怎么会懂她的遗憾。他大可以把她圈养在家中不见天日,让她继续深造不是他的作风,她不喜欢他突如其来温柔的一面,让她感到奇怪又勉强。
姜镜慢慢反应过来,他是在对金丝雀适当的放养,金丝雀需要呼吸新鲜空气,但不要它飞得太高,要它自己低头时还能看见系在爪子上的绳索。
雒义道:“我只是想起了你画的第一个人,是我。”
“你还记得吗?你送给我的礼物。”
胸腔里忽然迟缓的窒息,血液在这一刻好像也开始停滞、逆流。
雒义在寻找她的回忆。
准确来说,是他们之间的回忆。
姜镜想起那些刻入骨髓的回忆,他们本来就不该开始,一旦开始,他禁锢在她身上的枷锁就会一直存在……
七年前,青川中学。
好朋友宋扶宜听说姜镜和那个脾气最坏最差的转校生雒义在一起了,不由得吃惊,“阿绪,你们怎么在一起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宋扶宜是姜镜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长相乖巧可爱,活脱脱的甜妹。
姜镜说:“你忙着处理你家的时候,我都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宋扶宜原本生活普通,却在某一天被告知她是京城时家的千金,这几天时家派人来跟她商讨回时家的事,忙得焦头烂额。
宋扶宜说:“我已经处理完了。”
姜镜问:“要回时家?”
“嗯。”
姜镜叹了口气,“这样也好,时家有钱有势,对你来说是好事,可惜我们以后可能要分开了。”
宋扶宜笑道说:“没事呀,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说你现在不是有雒义了吗?”
姜镜想起雒义,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跟他在一起的,迷迷糊糊也没个界限,感觉他们不像是情侣,都没有做过情侣该做的事,比如逛街喝奶茶什么的。
宋扶宜问:“怎么不说话了?他对你不好吗?”
她虽然没怎么正面碰见过雒义,但有一次和他对视上,他的眼神阴沉沉的,看着让人害怕。
她开始有点担心姜镜,雒义看上去不是良配,“你喜欢他吗?”
姜镜笑容明媚,“就只是玩玩呀,哪里有这么多喜欢不喜欢的。”
其实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对雒义究竟有没有真感情,她起初觉得他很酷,就是想跟他谈一场恋爱,可他们的恋爱越来越不切实际,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他,一般都是她主动,雒义从来不会主动找她的。
想到这,姜镜有些怄气。
忽然有人叫宋扶宜,说时家的人又来了,宋扶宜对姜镜告别,“今天先不说了,下周我们再见吧。”
“好。”
今天是周五,青川中学难得放一次双休,宋扶宜走了之后,姜镜开始踢路边的石子。
“什么男朋友,也不知道来找我。”
那时候的姜镜被家里宠得好,想做什么都随心所欲,她自然也咽不下这口气,最后把石子踢飞,皮鞋上都沾了些灰,“我今天偏要看你在干什么。”
姜镜首先想到的就是网吧,雒义居无定所,常年混迹于网吧,这样想着,她打电话叫司机不用来接,自己一个人去了网吧。
几年前青川的网吧条件没这么好,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一进去就是一股烟味和汗味,姜镜捂着鼻子走,她穿的裙子,细胳膊细腿的,再加上出挑的容貌,很多人都用一直很色的目光打量着她。
姜镜皱着眉感觉到不适,看着周围,也没有看见雒义的身影。
一个混混上前来,上下看着姜镜,多漂亮的腿啊,搭在肩上一定很不错吧,他问:“美女,一个人来的?”
姜镜没理他,躲避着往里面走。
混混不依不饶,他哪里见过这样的美女,一见到就挪不开目光。
“诶,跑什么啊?怕我吃了你?”混混伸手去抓她的胳膊,姜镜只感觉他的手油腻腻的令人恶心,挣扎着道:“滚开!”
“脾气还挺倔,不过我喜欢。”混混呲着牙,是常年抽烟的焦黄,“今天我还就偏不放开你!”
他动作更甚,一把把姜镜抱进怀里,开始跟她缠斗。他身上汗臭味熏人,姜镜感觉快吐了,周围全是看戏的,都没有人来帮她,似乎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
姜镜真的好生气,要不是为了找雒义,她怎么会进蛇窝,她用力推着混混,嘴里大声喊:“臭雒义!死雒义!你到底去哪儿了?”
她的样子激起了混混的欲望,小嘴一张一合的,他真想亲下去。当他正准备埋头时,突然身后一道大力把他拉起来,然后径直甩到墙上,混混被撞得发晕,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又被人打了一拳。
“草!!”混混破口大骂。
正准备看是哪个王八犊子,就听见打他的人说:“我的人你也碰?”
极其有辨识度的声音,姜镜抬头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混混看清来人知道,抖了一下,他知道这个人惹不起,没爹没妈的,是个亡命徒,是真要拼命的。趁雒义还没继续下手,他就灰溜溜地逃走了。
雒义看见他走了,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见他对自己视若无睹,姜镜没来由一阵生气,跟了上去,“雒义,你看不见我吗?”
雒义一身黑,他手里夹着一根烟,模样比刚才那个痞子还痞子。
姜镜气不打一处来。
“来找我做什么?”
雒义到了自己的座位,他电脑还开着,上面不是游戏,而是一堆姜镜看不懂的数据。
“不能来找你吗?你刚不是说我是你的人吗?”他身边的座位没有人,姜镜也跟着坐下,想着雒义从来没有主动约过他,说着酸溜溜的话,“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是你女朋友了呢。”
“刚刚听见你叫我名字才记起的。”雒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差点没让姜镜气得吐血。
“那意思谁叫你都是你的人咯?”
烟雾从他嘴边溢出,“你叫得好听。”
他的烟雾弥漫在姜镜,她都要被呛死了,仔细看雒义确实长得很好,五官锋利精致,像是已经被人勾勒过一样,棱角分明,可最大的毛病就是老抽烟,她说:“不要再抽了行不行,我怀疑你的肺都已经黑了。”
雒义姿态散漫地看着电脑,不断滑动着鼠标,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姜镜的话听进去,过了一会他才说:“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姜镜说:“凭我是你女朋友。”
“凭我们是恋爱关系!”
最后这一句话她说得很大声。
雒义突然把电脑关了。
姜镜吓了一跳,她觉得雒义有时候还是挺吓人的,比如他刚刚给那个混混一拳,那个样子特别狠毒,所以她刚刚是不是说话惹恼他了,他会不会也给自己一拳?
姜镜想着她可不要鼻青脸肿地去学校,于是把椅子往后推了一点。
雒义没看她,继续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抽烟。烟还剩半根,他就把烟怼到烟灰缸里了。
“过来。”
他话刚说完,就把手扣到她的座椅旁,一股大力把她拉过来,姜镜猝不及防,双手握住把手,身体下意识往后仰。
雒义刚好锁住她的脖子吻了下去。他的吻里有一股淡淡的烟味,姜镜说不上来,这种味道很奇怪,不呛人也不令人反感,为什么他身上就不会有混混那种臭味。
她被亲得发晕,不知道过了多久雒义才放开她。
“你干嘛突然亲我?”姜镜问道。
雒义笑了声,意味不明,“凭我是你男朋友。”
他站起来,然后转身就要走,“走了。”
姜镜也跟着站起来,这算是什么,亲完人就走,难道她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被占便宜吗?
姜镜不服气道:“你今天敢走试试。”
雒义没理她,继续朝前走了几步,姜镜立马上前拉住他的衣角。
他回过头,眼里有些不耐烦,还有一些冷。
“怎么?”他声音也有些发冷,跟亲她的时候判若两人。
姜镜被他的眼神吓到,怎么可能这样子,他这么这样子!姜镜有点害怕又有点委屈,她害怕他打她,手还逮着他的衣角,但气势却不如刚才了,她软着声音道:“我走了好久的路来找你,我还崴脚了,我脚好疼哦,你看我鞋子上还都是灰……”
姜镜长得美,撒起娇来没人受得了。说完她就把脚抬起来一点,她鞋子上确实有灰,不过不是崴的,是她在路边踢石子踢的。
雒义继续看着她,扯着唇问:“是么?”
姜镜有些心虚,但还是说:“是啊。”
她手默默放开了他的衣角。
姜镜以为雒义要走,叹了口气,雒义却在这时突然蹲下,伸出手,没什么耐心地抹了抹她皮鞋上的灰。
姜镜感受到脚上的温热,吃惊地看着他。
她看见他一头乌黑的头发,以及,皮面干净的鞋子。
【作者有话说】
来点回忆杀~
宋扶宜是《入骨》女主,客串一下嘻嘻嘻~
24
第24章
◎雒义,你爱过我吗◎
姜镜还在原地发呆,雒义已经站了起来。
他没看她,手径直抄进了兜。
姜镜从包里翻出一个湿纸巾,“擦擦。”
雒义接过,也是很敷衍地撕开了包装纸随便擦了几下。
接着他把纸扔进垃圾桶,转身就要走。
姜镜再次拉住他,“你刚刚不是还不走的吗?”
雒义耐烦心没了,伸手去勾她下巴,哼了一声,“是不是还要我背你?”
他手上还残留有湿纸巾上的茉莉香,姜镜也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她看同学们都是和自己对象形影不离的,怎么到雒义这儿好像就不太一样……
他很凶,眼神不善。说实话,姜镜有点怕他。
不过她还是鼓起勇气,“你要是背我我也不介意。”
雒义嗤笑一声,“自作多情。”
似乎不愿意再跟她兜圈子,他毫不犹豫就走了,姜镜赶紧跟了上去,雒义回头看了一眼她,她立马放慢速度,装作脚崴了样子,一瘸一瘸的。
他忽然伸手,现在是夏天,他穿的短袖,胳膊上还有一些刀疤,看着有点瘆人,姜镜知道他是长年累月打架,估计青川就没几个人打得过他。
姜镜犹豫了一下,还是搭在他的手上,她的手比她白了一个度,又细又嫩,搀着他的胳膊张力十足。
有他扶着,姜镜不得不装得更像一点,背更驼了,速度更慢了。刚走出网吧,雒义啧了一声,*嫌她太慢,修长指节松开她紧紧攀附地手,恶劣道:“你可以滚了。”
姜镜踉跄几步被退出去,原来他刚才的温柔都是假的,他的关心也都是假的,她根本不能指望这种人能帮她什么!
姜镜气得上前几步跟他理论,“雒义,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
雒义盯着她的腿,忽地不明不白笑了下,让姜镜有瞬心虚,不自在地低下头。
“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问。说话间又点起一根烟,吸了一口,吐出。
姜镜盯着他,有些发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叫什么?她叫什么?!他们真的是情侣吗?
姜镜气得推了他一把,“你怎么可以这样。”
“哪样?”
雒义顺势退了几步,抱着双臂,支出一只手抽烟,烟草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萦绕,一如模糊了他的脸庞。
他还好意思问。
恋爱被他当儿戏,姜镜想起两人刚在一起那天,好像是他无意识答应的,实际上都不知道自己答应的是什么吧。
姜镜低着头没说话。
雒义凑上前去,吐出烟在姜镜脸上,把她呛得咳嗽一下,他这时开口:“我知道。”
“姜镜。”
姜镜拍拍烟,这究竟是什么人,“那你还问我。”
雒义没撒谎,“也是刚记起来的。”
“……”
姜镜看着他痞痞的样子,这个人好像就没有一个正形,她从来没见过他认真的样子。
姜镜忽然想看看他认真的时候是什么样,她想送点什么东西给他,“雒义,我给你画一幅画吧。”
雒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走了这次姜镜没追上,她刚走一步真的崴脚了,而这次雒义没管她,好像狼来了的套路不管用,无奈姜镜只能看着他远去。
姜家小姐什么没有,家里极其宠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姜镜也是一个不服输的性格,她还偏要给雒义画一张画,这次不行就下次,下次还不行就下下次,于是她每天都在网吧堵他。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天放学姜镜又在网吧碰见了雒义,网吧好像就是他的家一样,每每见他都是在这里。
可唯独这一次不一样的是雒义面前站了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长得清甜,有些害羞的看着他,手里拿着一封信,姜镜一看就知道是情书,像偶像剧里面的桥段一样,女孩害羞得递上去,却遭到雒义的冷眼。
他烟从不离手,一根根抽着,白雾飘忽,站姿散漫。
姜镜以为他会发脾气,但他没有,盯着那个信封道:“这是钱?”
他的话把女孩问懵了,不得已抬头看雒义,他真的好好看啊,女孩思绪跟着雒义的烟丝一起飘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已经红了一大片,“不、不是,这是我的情书。”
说完又低下了头。
雒义定定看了她几秒,面无表情说:“给我这种没用的东西干什么?”
姜镜明显得感觉到女孩愣住了,“你不喜欢我,也不用这样侮辱我吧?”
“不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么?”
姜镜在一旁看着,为女孩捏了把汗,好姑娘喜欢谁不行,喜欢这种凶狠的恶魔。
女孩还是觉得丢了面子,反正今天她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泪眼汪汪地盯着雒义,“你不答应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雒义吸了口烟,垂眼道:“死吧,我看着呢。”
毫无人性。
“你这个人渣!”
女孩被气极,丢下情书就跑了。
雒义这时道:“戏好看吗?”
姜镜被他的语气吓到,瞧了瞧周围,就她一个人,没想到被雒义发现了,她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这边女孩刚走,还骂了她一句,她再凑上去不是撞枪口上吗?
“又来找我了,姜镜?”这次他是真的记住她的名字了。
姜镜也不弯弯绕绕,她是他的正牌女友诶,怕什么,“还是上次那个话题,我想给你画张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啊,就是想。”
雒义难得没有发脾气,“我不想。”
“那你怎样才能画,给你钱,当我模特行不行?”姜镜还真跟他犟上了,她长这么大还没有经历过失败。
雒义问:“给多少?”
“你想要多少?”
雒义这才正眼看她,穿着短裙子,过漆袜,还有那天同一双的皮鞋。
姜镜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腿看,不由拿手挥了挥,“你在看什么?”
“你以为是什么?”他抬起头。
这她哪里好意思说。
“不是说我想要什么就给我什么吗?”
“你想要这个啊?”姜镜指着自己,她脑子转不过弯的时候还是很呆的。
雒义弹了下烟灰,“再穿这么短就打断你的腿。”
姜镜眨了眨眼,他这是在管她?哪门子的占有欲。
然而当姜镜还没有问出口,雒义就开口道:“在哪儿画?这儿?”
他们站的地方是网吧后面的小巷子,破破烂烂。
姜镜摇摇头,“当然不是!”
那他的意思是答应了姜静高兴起来,胆子也跟着大了,开始去拉雒牧的手,“你跟我来。”
*
姜家在青川中学投资了很多钱,说好好关照姜镜,所以姜镜在青川中学有自己单独的画室。
她领着雒义进了自己的画室,一打开门,姜镜看着自己之前没收拾的画笔画纸,一地狼籍,感觉丢了面子,赶忙上去去捡纸张。
雒义则是靠在门边上,扫了一眼周围,接着他把烟掐了,走了进去。
姜镜感觉推开他,“我还没有收拾好。”
雒义也捡起地上几张纸,都是姜镜的速写,每张都是男生,他问:“画的我?”
姜镜瞥他一眼,“不是。”
“那是谁?”
“你不认识。”
他不认识,她自己也不认识,都是从电视里看的,哪个男主角好看她就画哪个。
雒义下一秒把画丢在地上。
姜镜问他干什么。
雒义挑了下眉,“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吗?我已经先人一步,绝不允许其他人占有。”
姜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想到他这么小心眼,他肯定不知道这些都是明星,也是,他天天泡在网吧,知道什么呀。
姜镜收拾好了东西,叫他坐到前面,雒义难得听她一次话,靠坐在椅子上,他闭上眼,不着调地在姜镜颜料下假寐。
姜镜也没叫醒他,刚好太阳下山了,夕阳透过玻璃窗钻进来,映在他的下颌上,阴暗交接的光线比画笔勾勒还完美。
他的眼神明明很凌冽,却因为闭上了眼睛却显得柔和。
姜镜很快画完,总觉得缺少了什么,细细想来,她还是想画他的眼睛,就像无数次即使害怕,像大家一样都把他当作豺狼虎豹,避之不及。
可她看见他,她心软了,她觉得野兽也会有心,也应该尊重他的人格,他的天性。
正当她要叫雒义时,他却在此时睁开了眼。姜镜刚好和他对视,他一向不太友好,眼里总是带着戒备,无时不刻不在防着谁。
姜镜很忐忑,但还是很快描绘了下来,其实抛开雒义身上的气质和他的阴翳,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漆黑的瞳孔没有一丝杂质,就这么简单直白地看着她,像一头蛰伏的狼,时刻保持警戒状态,人人都把他当做狼,可姜镜认为他没有伤害过她。
这是她的第一张真正意义的人物画,却在姜家出事后失了踪迹。
那时候她总是看着画里雒义的眼睛想,这样阴沉又凉薄的人,会热烈地爱上一个人吗?
他会吗?
时间流转,已经是七年之后,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人,姜镜再次望着雒义的眼睛。他的眼神一如既往,沉沉的,深不见底。
可他已经伤害过她。
那么,姜镜不受控制地开口问他,“雒义,你爱过我吗?”
25
第25章
◎给我生个孩子吧。◎
雒义有爱吗?
爱情对他来说算什么?
认识了这么多年,纠缠了这么多年,姜镜的的确确明白了他没有感情,也不会懂爱。
姜镜开始后悔问他了。
雒义笑了一下,他没有回答,而是走到左边的橱柜旁,上面都是收藏的名酒,他的手滑过一排排,最后随便选了一个,拿下来倒在酒杯里,浓郁的酒香顷刻填满整个大厅,他举起杯子,姜镜削薄的身影在酒水里面晃荡。
“我爱过你么?”他重复姜镜的话,酒气也在升温,蒸腾,“你喝完这瓶酒,我就告诉你。”
*
何宗璟自从那天见过姜镜之后就一病不起。他一直在医院躺着,是小佟在照顾他。
何宗璟悠悠转醒,只觉得头痛欲裂。
“何总?你醒了?”小佟看见何宗璟醒了,准备去叫医生。
何宗璟看着她,声音嘶哑道:“不用。我现在就想静静躺一会。”
小佟看着何宗璟,曾经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如今却蹉跎成这个样子。
她还记得自己去公司的第一天,前辈叫她帮忙倒咖啡,她转身不小心撞到何宗璟,当时他忙着去开会,却因为她的失误平整的西装染了一大片污渍,但是迎接她的不是责怪,而是关心的一句,“衣服没事,你没烫伤就好。”
就是这一句话让小佟刚毕业在职场上特别动容,此后她跟在何宗璟身边工作,见证了他的认真与负责。
小佟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去给您倒一杯水吧。”
她站起来去倒水,这时候何老爷子走进了门。
何宗璟起身准备迎接,何老爷子对他摆摆手示意不用,“你才刚好,不要乱动。”
何宗璟眼神有些空洞,平躺着没说话。
“还在想姜镜?”何老爷子一句话道破了他。
何宗璟还是没说话。
小佟倒完水,站在那里没动,姜镜的名字好像成了一个忌讳,没人敢提。
何老爷子吩咐她,“把水给他吧。”
小佟照做,扶何宗璟起来喝水。
何宗璟问道:“我睡了多少天了?”
小佟说:“一个星期了。那天你出院之后又晕倒了,医生又抢救了一次,这几天都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一个星期了。”何宗璟喃喃道:“她有来过吗?”
小佟低下头。
“低头是什么意思?”
何老爷子在一旁哼了一声,“你为她付出这么多,你看她会回头看你一眼吗?你落魄了,她就走了,这就是女人,这就是现实!”
何宗璟咳嗽两声,“爸,阿绪是为了何家才走的,她没办法。”
“要不是她招惹上那个男人,何家会遭此劫难吗?资金链至今没有弥补,雒家对我们的掌控还在继续!”
“公司还是没有好转吗?”何宗璟问。
“你不是说不要公司了吗,现在问我做什么。”
何老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何宗璟为了一个女人成了这样,他真是恨铁不成钢,奈何只有这一个儿子,他拿他根本没办法。
小佟见情况不对,立马出来打圆场,“何先生,小何总才刚醒,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
何老爷子皱眉道:“你看着他吧,我现在去公司。”
何老爷子走了后,房间只剩下何宗璟和小佟两个人。
“我现在一个人可以照顾好自己,你也去公司吧。”何宗璟虽然病了,但英俊未减分毫,依旧在为小佟考虑,“这个月的工资我会多给你一笔。”
小佟看着他,“我是自愿来照顾您的,您就是公司的主心骨,您好了公司才能好起来。”
何宗璟自嘲笑笑,“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好起来吗?”
“我相信你。”
“……”
没得到何宗璟的回复,小佟只能安慰他,“姐姐肯定不想离开你,她的离开是想让你变得更好,只有你好了才能有机会让她会到你身边不是吗?你足够好了她就会幸福,不会再去经历那些不快乐的事情。”
她不知道他们究竟发生过什么,但对于这些天的见证,她还是知道了一些。
总之,这个叫雒义的绝非善类。
何宗璟眼神似乎亮了亮,小佟知道他还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
姜镜没有喝那一杯酒,因为自她问出口的时候她就已经后悔了,后悔问这么傻的问题,雒义怎么可能会喜欢她,他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他没有心,所有人所有关系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游戏,只有你情我愿,你来了我接受,你走了需要我允许。
姜镜就是那个没有允许的人,所以即使过了四年,还是被他找到继续报复。
这天早上姜镜躺在床上,雒义餍足之后摸着她的肚子,突然冒出一句很可怕的话,“姜镜,给我生个孩子吧。”
姜镜当即毛骨悚然。
阳光已经铺满地板,整个房间都是亮的,她却感到无比的冷。雒义看向她的瞳眸漆黑,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不过里面没有玩笑的成分。
一丁点都没有。
姜镜盖上他的手,“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他笑道:“怎么了?不想吗?”
姜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起身下床,衣衫飘过她的肩膀。
雒义盯着地上的衣服,“你说,生男孩好还是生女孩好?”
姜镜僵在原地,她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终于忍不住,她回过头,“你觉得可能吗?你看看我们现在,孩子想要你这样的爸爸,还是想要我这样的妈妈?”
“我怎么了?”
雒义慢条斯理穿好衣服,姜镜真是看不透这个人,疯的时候比谁还疯,正经的时候也能比谁都正经。
现在的他身上没有戾气,任谁看了还以为是当红明星。
姜镜看了下时间,已经日上三竿,“我们这种黑白颠倒的生活,有时间养孩子吗?还是让孩子看我们一直在床上做.爱?”
雒义走了过来,“你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了。”
姜镜被气笑,“当然没有。”
“那你怎么回答得这么认真?”
“难道不是事实吗?”
“孩子丢给佣人养。”
在床上,姜镜从来不会在他身上留下什么,或者说她从来不会主动亲他,都是雒义恶劣要求她在他脖子上胸口上种满吻痕。昨天姜镜被折磨得没法,在颠簸中无奈在他脖子上留下一个,很浅,现在看却很显眼,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斯文败类。
斯文是假的,败类是真的。
姜镜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想给你生孩子,我不想社会上多一个……”
剩下的,她没说下去。
“多一个什么?”雒义问她。
“多一个人渣。”
听到这句话,雒义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他不由分说地拉住她的手,“那我带你去看看什么是人渣一家。”
*
雒义没有叫司机,今天是他开车,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的吻痕露得特别明显,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做过了什么。相反雒义,姜镜自从和他住一起后就不穿裙子了,穿高领毛衣,要把所以吻痕遮住才算好。
对此,雒义没说什么,他生气的点姜镜永远说不准,宛如雷阵雨,说变就变。
车开到医院,姜镜跟着下了车,才发现这是市医院,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何宗璟也在这里,雒义不会带她来看何宗璟的吧?
想到这,她有些犹豫了。
雒义已经下了车,手揽在她的腰上,“知道这是哪里吧。”
姜镜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就去看看你的窝囊前夫吧。”
果然。
姜镜站着没有动,任凭雒义扶住她的腰。
雒义微微皱眉,“怎么,我带你去看他,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姜镜说:“我不去。”
“为什么?”
“不想去。”
“你不爱他了?”
“……”
雒义的手收紧,姜镜整个人都在他的胸膛,听见他低声说:“回答我。”
姜镜皱着眉,吐出三个字,“不爱了。”
雒义放开她,“这才乖嘛。”
“你真的要带我去见他?”姜镜问。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我不想去。”姜镜不知道雒义又会做出什么来,不见面是最好的选择,不然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逗逗你,还当真了。”雒义带她走到电梯,按到十八层,这个数字很诡异,加上雒义在身旁,姜镜觉得电梯狭窄又可怖。
“喜欢这个数字吗?”见姜镜一直盯着显示屏发呆,雒义开口。
姜镜抬眼看着他。
“要是被我发现你还在关心何宗璟,我就把你扔下去。”
“下十八层地狱。”
这个疯子。
姜镜撇开头,离他有些距离。
“叮——”
电梯门开了,看见这个是单独的病房,姜镜才把心放下来,应该不是来看何宗璟的。
雒义扫了眼她的表情,没有说话,带她进了病房。
一进去,病房就站了很多人,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雒义来了。”
闹腾腾的病房瞬间安静了下来。
姜镜站在雒义身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是雒老爷子。
雒老爷子躺在床上昏迷着,身上插满了管子,看着很可怜,姜镜没想到雒义竟然对他这么狠。
“这里一天恐怕需要五万吧。”
雒义盯着雒老爷子身边的精密仪器,开口。
“父亲都这么老了,怎么还要浪费雒家的资源。”
父亲,多么尊重的字眼,在雒义口中却完全变了味。他看向雒老爷子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担忧,全是赤.裸裸的审视。
有人开口道:“雒义,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还要他怎么样,等死吗?”
开口的是一个美貌的妇人,姜镜猜测她是雒老爷子的现任妻子,她打扮得很成熟,但看起来比雒义大不了多少。
雒义反问她,“不然呢?他不该死吗?”
雒夫人看着雒义,敢怒不敢言,雒义没回来之前她过得是多么好的日子,每天流水上千万,雒老爷子也没有精力管她,可这一切自从雒义回来都变了样。
他从刚开始主管雒家全部财政大权再到切断雒家人大部分开销,最后连家主雒老爷子都无法桎梏他。
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雒义撤了雒老爷子一系列高开销的检查和仪器,只说留着药物的开销让他续命。
“都站在这里干什么?父亲需要休息。”
最后雒义微笑着提醒,大家都不敢看他。他一口一个父亲让人听了可笑。
“还不都出去?”他再次发话。
终于,大家都慢慢跟着走了出去,姜镜看着这些雒家人,每个人都打扮得光鲜亮丽,却因为雒老爷子的一病不起没了归宿。
姜镜也跟着出去,她最后看了一眼雒老爷子,那只是一个两鬓已经斑白的老人,估计是很大年纪才生的雒义,眼珠有些浑浊,就是这么一双眼睛,姜镜感觉他在死死盯着自己,很绝望,也很恐怖,有种想拉着她一起走的感觉。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眼神。
姜镜赶紧走了出来,两个手趴在窗台,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心悸,胃里翻江倒海。
她忍不住在一旁干呕。
雒义走了过来,他手抚上她的背,挑眉问:“真有了?”
姜镜呕了几下,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的例假好像已经推迟好几天了,不过因为她身体不好常年吃药,例假一直也不是很规律,可是现在……
“不会的。”
她跟何宗璟在一起的时候检查过,医生说她体弱不易受孕,所以他们四年也没有孩子,不可能跟雒义就有了。
“怎么不会?”雒义反问他,尽管有这个可能,但看不出来他是喜是怒,只是好像感觉他眉骨没这么沉了,戾气也减少了些。
“我就是比何宗璟强,有什么不可能?”他继续说。
姜镜的心一下一下在跳。
“还是说,孩子是何宗璟的?”雒义这句话彻底插入姜镜的心脏。
“我不知道。”她直起身子,脑子一团乱,“我真的不知道。”
她和何宗璟已经好久没有做过,不可能是他的,不过也说不准,她真的记不起来了,全身不适,只想呕吐。
雒义看着她沉默的样子,眼神变冷了一些。
“不知道就去检查,刚好这里是医院。”
他的脸上忽然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得姜镜心惊胆战。
她觉得自己是害怕雒老爷子才生理性干呕的,她害怕那种索命般的眼神,也害怕自己像他那样被雒义折磨。
她宁愿痛痛快快地死,也不愿意被折磨死。
她最害怕疼,看着雒老爷子的下场,觉得自己会是下一个,毕竟她已经见识过他的手段——
对一个至亲之人都能做到如此凶残,那她呢?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甚至曾经有仇的人,他会怎么做?
凌迟吗。
只有凌迟。
姜镜不可控地一颤,下意识地又呕了一下,什么都呕不出来。胃是灼烧的难受,忽然有人叫雒义,“雒先生,不好了,雒老爷子的心跳骤停,情况危机!”
雒家人马上围上去,他们都争先恐后想见雒老爷子最后一面,希望雒老爷子走后他的遗嘱里面能写到自己。
雒义听完之后反而笑了,他的皮囊永远有吸引力,但他的笑让人捉摸不透,总是不分场合的笑。姜镜一直说不出来,但现在她能形容,是畏惧,令人畏惧。
“要跟我一起去看好戏吗?”他温柔地顺着姜镜的背,一下又一下,“看他们怎么为那点家产争得头破血流。”
不知道为什么,他温柔的话语和举动让姜镜更加心生寒意,要是之前对他的恐惧是皮肉之间,那现在是刻在骨子里。
他说让她去看好戏,想到雒老爷子的眼睛,姜镜再次干呕,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雒义看着她才反应过来,“哦,我忘记你怀孕了。怀的还不不知道是谁的种。”
他挑起姜镜的下巴,摸了摸她的双颊,目光迫人,“乖宝贝,你现在自己去下面检查吧,我给你机会造假。”
“记住,不要让我知道不该知道的。”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大家!虽迟但到[亲亲]
26
第26章
◎别碰我。◎
雒义总是不同。
他仿佛有一千种性格,每时每刻都在变。可以是疯狂的,可以是扭曲的,可以是平和的,甚至,可以是温柔的。
但不管他怎么变,姜镜对他都心生怕意。
听到他这句话时,她如释重负,跑到电梯口,按下了电梯。
只要远离他,她就会安心。
电梯一层一层上来,直至十八楼,雒义看着她上了电梯,合上的那一瞬间还是笑着的,电梯关闭,他的笑容也随之消失,吩咐身旁人,“盯着她,有什么情况跟我说。”
他转身看了眼病房,里面还是一团乱,医生不敢遣散雒家人,让急救都无法施展。
雒义大步抬脚进去,轻佻的语气轻易地挑起战争,“律师已经在门外了,父亲一死,就可以宣布遗嘱了。”
雒老爷子的时代已经落下帷幕,有钱人都寻求长生,他在家庙修养这么多年,用尽了各种办法,身体依然没有见好转,人只要到了时间老天爷就会来收的,这才是最公平的世界规则。
雒家人脸上充满了不甘心,纷纷出去。雒义让医生还是得尽全力给雒老爷子续命,他应该活到看这些人自相残杀的场面,不然就太可惜了。
门关了之后,立刻进行除颤治疗。
死寂的走廊上坐满了人,他们担心雒老爷子没死,也担心遗嘱里面没有自己的份,因为他们都是雒家旁支,手里也并不算太干净。
大家族难免这样,有钱有势之后就变得寡淡无情,除了钱什么都不会认,一旦过了有钱的生活,要是没钱了就跟跌入地狱没有区别。
雒义在一旁抽烟,也不管这里是不是医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烟雾飘忽,雒义看着手机,他要跟着姜镜的人实时播报她的动向,他放她一个人下去,不代表他把主动权给了她。
不出意外的,消息说姜镜已经挂好了号。
下一秒,急救室的门也开了。大家一拥而上,看着医生的脸,渴望从他口中得到些什么。
医生摘下手套,“手术很成功,只是病人情况不太好,还需要住院观察治疗。”
雒夫人呜呜哭了出来,“太好了,太好了……”
她没有子嗣,想必以雒老爷子的性格不会给她什么财产,还好雒老爷子还有一口气,再怎么样她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雒义掐了烟,走上前去,“既然你这么高兴,那就去照顾他吧。”
雒夫人僵在原地。
“怎么,不愿意?”
雒义也蹲下来,看着她。
雒夫人慢慢转过头,看这个自己名义上的继子,他从来没有叫过这个一声名字,哪怕是雒夫人都没有叫过。他眼底的黑是化不开的墨,一双眼睛仿佛要看透她。
雒夫人不说话了,照顾雒老爷子就意味着她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在医院,那她就不能去看秀不能去旅游。
她做不到。
气氛僵滞的时候,忽然有道男声穿插进来,“父亲病了,我这个嫡出的儿子怎么能不在场呢?”
众人朝着声源望去,看见了一个衣着考究的斯文男人,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和雒义有几分像,特别是眼睛。
这是雒老爷子原配夫人生下的儿子——雒泽。
“雒泽,这么久过去了,我以为你死了。”雒义站起身,眼里起了兴趣,“怎么,分财产的时候知道回来了?”
雒泽微微一笑,不急也不恼,“哪里的话,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是怎么上位的。”
“我的弟弟。”
声音很轻,力量却很重。
雒泽是雒义同父异母的哥哥,他原本才是雒家长子,从小就当家族继承人来培养,后面有一天突然宣布和雒老爷子断绝关系,之后就杳无音讯,气得雒老爷子把远在青川的雒义接回了贡京,以至于大家以为雒义才是雒家长子。
“当然是威逼利诱,你以为我会有什么见得光的手段?”雒义意有所指。
雒泽道:“当然,没有我的退出,那也不会有今天。”
“所以呢,回来是想跟我争吗?”
气氛显然达到嚣张跋扈的时候,雒义可不承认他的现在是别人拱手相让。
当然,他也不承认有这么一个哥哥。
雒泽始终挂着笑,好像没什么能激怒他,一句话就划平了战争,“怎么会,如果我说我是来看父亲的,你信吗?”
*
姜镜出了住院部,总感觉背后好像有谁在跟着自己。她往回看,却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她拍拍自己以示安慰,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太累了才会产生幻觉。
果然一到下面呼吸了新鲜空气,她的状态就恢复了很多,没有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了,她甚至都在考虑要不要去做个检查。
但既然来都来了,她还是决定挂一个号。
等待的间隙,前面已经叫她去抽血了,今天是周末,医院人很多,她到检验科坐着排队,检验科在一楼,前面还有很多人,因为实在不习惯闻消毒水的味道,姜镜到外面来透气。
她有些担心真的怀孕了,虽然措施都有做,但意外终究会有,而且现在怀的谁的她都不确定,要是是何宗璟的,那雒义大概会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挖出来吧。
想到雒义,她就忍不住要逃离。
死不是办法,她应该有好好生活的权力。
胡思乱想着,有人叫住了她,“姐姐?”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姜镜一回头,发现是小佟。
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她了。
“你怎么在这里?”两个人异口同声。
“你先说吧。”姜镜开口,不过她已经开始猜到,小佟是来照顾何宗璟的,一想到他,姜镜就忍不住黯然。
“我……我来看何总。”小佟低下头,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姜镜不知道她的赧然从何而来,总感觉今天有些心神不宁,想到雒义就在这附近随时会出现,她只简单地问了一下,“他情况怎么样了?”
小佟也不隐瞒,“上次和你见面之后又严重了,一直到今天才醒。”
姜镜心里咯噔一下。
小佟继续补充,“不过还好,现在能吃能睡,就是不能怎么活动,医生说他因为饮酒过猛,很多器官都受到了损伤,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个内伤更严重。”
她没有告诉姜镜今天她推着轮椅出来带何宗璟散步了,他们刚刚在路上碰见了姜镜,何宗璟却不敢来看她,只让小佟去跟姜镜打个招呼,自己远远看着就好。
“你下次看见他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吧。”姜镜心怀愧疚。
小佟说:“好,姐姐你是来这里?”她眼睛瞥到姜镜手里的化验单,“身体不舒服吗?”
姜镜下意识把单子藏到身后,笑着说:“老毛病,没什么大碍。”
“姐姐也要注意身体啊。”
“我知道,谢谢你。”
“……”
一时两人无话,也是,小佟是何宗璟的下属,和姜镜也不过点头之交,她们的确没有什么话题可聊。
最后小佟说:“那姐姐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联系。”
姜镜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又叫住她,“小佟,公司怎么样了?”
小佟虽然这段日子都在照顾何宗璟,但她作为公司一员,还是知道公司近况,更何况公司变成现在这样姜镜是有点责任的所以她如实道:“还是不好,雒氏有意针对我们,之后的合作商宁可违约都不愿意再跟我们合作。”
姜镜心里一团乱麻,也就是说雒义根本没有放过何家,那她这些天的委曲求全行尸走肉算什么?
她的心沉到了骨子里,一时间没有说话,身后传来车轱辘滚动的声音,接着,何宗璟出现在了她眼前。
姜镜连手里的检验单都落了。
她看着何宗璟的脸,很清瘦,才半个月没见,却好像恍惚过了好多年。
“宗璟。”姜镜失神地看着他。
小佟没想到何宗璟还是出来见姜镜了,她站在他们身后,神情有些落寞。
何宗璟弯下腰,有些吃力地捡起姜镜的化验单,他胃本来就受了重创,现在蜷起更加疼痛难忍,他额头上冒着汗,最终捡了起来,眼神瞥见上面的妇科门诊和血清,猜到了一些,一时间疼痛好像都不复存在了,只有一瞬间心悸。
“你……怀孕了?”他开口,已经变得如今艰难。*
姜镜走上前去,拿着单子,“没有。”
“那这是什么?”
“结果还没出来,应该是没有。”毕竟他们四年都没有孩子,她的身体他最清楚。
“孩子是雒义的?”何宗璟没有听她这些话,只觉得心绞痛,快要到无法呼吸,他给了自己一点希望,“还是我的?”
“不……不会是我。”他斩断了这种可能。
“我没有怀孕。”姜镜干脆这样说,她欠何宗璟的已经够多了,现在看见他这幅模样更是心疼。
何宗璟没有说话,他垂着头,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她没有否认她和雒义做了。
他们最终回不到曾经了。
姜镜想上前去,可是脚下仿佛被钉子钉住了一般,她有太多限制,倘若她孤身一人,她可以肆无忌惮。但她不是,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再次毁了他。
雒义的网无时不刻不在控制她,要是她做出一丝出格的举动,何宗璟也许就真的好不了了。
既然之前分开就做到一定要狠心,现在又何必犹豫呢。
姜镜叹了口气,最后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她走了,身侧走过的时候,何宗璟忽然抬头,他想拉住她的手,可她已经走得很远了。
小佟感觉到很心疼,她走到何宗璟的身后,为他推起轮椅,“何总,该回去了。姐姐她说她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何宗璟看着自己落空的手,苦笑道:“我知道。”
*
姜镜进去之后报告就出来了,报告单上不是妊娠状态,也就是说她没有怀孕。
她一时之间有些高兴,跑了出去,却发现何宗璟已经不在原地。
算了,这样也好,他们越少交集越好。
姜镜拿着报告单,失魂落魄地走到住院部,想逃跑吗?她有一瞬想过这个想法,可逃到哪里都终究也会落入雒义掌心。
姜镜按了电梯,无力地笑了笑。
上了十八楼后,她看见了那里站着一个男人,长身玉立,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和雒义的气质相仿,说不出来哪里像,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像。
雒义看见她,“回来了?”
姜镜想到小佟说的话,一看见他就有些烦躁,他把她当宠物一样耍得团团转,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姜镜没理他。
雒泽也抬眼向她,“这位就是弟妹吧?”
弟妹?
姜镜从来不知道雒义竟然还有一个哥哥。
姜镜看了一眼他,才发现两个人像在哪里,都一样满腹坏水,跟人的第一印象就不是什么好人。只是雒义更为显现,雒泽则是平静如水的模样。
这两人都看起来十分出挑,凌厉到将所有的目光生生割断。
“不是。”姜镜抿了抿唇,“我们没有关系。”
雒义看着她的眼神冷了一些。
接着,他懒懒地把姜镜扣在自己身边,“是啊,她算什么弟妹?”
手摸上姜镜的脸,从唇到耳朵,手很慢,力道却越狠,显然,姜镜的话惹恼了他,“不过是消遣的玩意儿。”
消遣这个词正中姜镜下怀,可不就是消遣吗,在他身边这么久,却还是没有放过何家,左右不过是个笑话。
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雒义,“别碰我。”
雒义的神色很冷,眼里里似有针扎出,似乎已经忍无可忍,“姜镜,出去一趟出息了?”
姜镜也已经到极限,不顾这么多人在场,“雒义,骗我很好玩是吗?你凭什么不放过何家。”
她气得胸口起伏,这么多天的纠缠到底是什么,雒义刚刚自己都承认了,她只是一个消遣,开心就逗弄一下,不开心就一脚踢开,反正怎么样都是随他心情。
雒义沉着脸,“你待在我身边就只是为了何宗璟?”
姜镜看着他,反问:“不然呢,难道我会心甘情愿在你身边吗?”
27
第27章
◎他第一次尝到后悔的滋味。◎
雒义忽地笑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最近很听话,看来都是装的。”
他开口,问道:“她是不是去见何宗璟了?”
姜镜身后传来回答他的声音,“是,她下去抽血的时候和一男一女聊了天,我查了一下,的确是何宗璟,那个女人是他的下属。”
“果然。”雒义瞧着姜镜,好像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就知道你一向不老实。”
姜镜看着他沉沉目色,转过头才看见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难怪她下去的时候一直感觉有人跟踪自己,没想到是雒义派去视奸她的。
她以为雒义难得有点良心,放她一个人下去,可不过半个小时,他都要让人跟着她。
她到底算什么?
姜镜气得手都在发抖。
雒义则是懒洋洋的,宛如一头优雅的猎豹,盯着自己的猎物,他极有耐心地再次问姜镜,“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为了何宗璟才跟在我身边?”
姜镜毫不犹豫,“是。”
他眼里闪过一丝愠怒。
姜镜继续浇油,“要不是为了何宗璟,我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从青川回来之后,她的生活天翻地覆,如果不是为了何宗璟,她何必低声下气,如果不是为了爸爸,她何必委曲求全。
雒义把她的承诺当做随口一说,她也让他别好过。
“雒义,你看看你身边,有谁对你真心?我从不后悔说过分手时伤害你的话,你这个人不配被爱,我也没有爱过你。”
姜镜站在原地,眼神却比以往更加坚定。
最后一句话彻底点燃雒义的怒火,“给我滚。”
他的头发很黑,也有些凌乱,几乎遮住他猩红的眼睛。
此刻他是沉闷的,危险的。
姜镜没有看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转身。
雒义的人想拦住她,却被雒义发了命令,“让她走。”
“可是……”
“我倒要看看没了我,她要怎么活。”
雒义的话如同鬼魅传入姜镜的耳朵,身后有太多人,她不想看,有太多窃窃私语的声音,她不想听。
电梯门开了,姜镜快步走了进去,迅速按下了关门键。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雒义一眼。
雒义还站在原地,看着电梯合拢的门,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是死死盯着门。
雒泽走了过来,解围,“当真就这么狠心?”
“用得着你管?”雒义回过头看他,“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雒家的财产可没你的份。”
雒泽说:“我从之前跟父亲断绝关系那一刻起就不是雒家的人了,所以我不会动雒家一分钱。”
“你倒是把自己摘干净了,那你回来做什么?”
雒泽露出温和的笑,“我说过了,我是回来看你和父亲的,毕竟你们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亲人?”雒义细细咀嚼这两个字,哼了一声,“我没有亲人。”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雒泽挑他感兴趣的来讲,“不派人继续盯着你的金丝雀了?”
想到姜镜,雒义明明在愤怒着,嘴角却又弯起一道极浅的弧度,“等她吃了苦,会回来找我的。”
清丽的鸟儿飞走了,去的地方也不过是他布置好的一方天地。等她碰了壁,她会回来的,到时候他要她跪着给他道歉。
雒泽不置可否,他虽然不了解姜镜,但看样子她对他是恨的。雒义不懂爱,毕竟独自长大,没人教过他什么是爱。
对这个弟弟,雒泽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不过是受人之托,对他照拂一二,也不算让他在这条路上一错再错地走下去。
“不如我帮你看着她吧。”雒泽主动提议。
没想到却触了雒义的晦,他眼神不善地看着他,“敢动她,你试试。”
*
姜镜出了医院,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
虽然自由了,没有了雒义的束缚,可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没有家了,家里也没有她爱的人了。
她回不去了。
她的东西还在雒义家里,但她想着也没什么重要东西,身份证银行卡都可以补办,她是实在不想回到那个地方,也不想再见到雒义。
姜镜在贡京有住处,可是她忽然不想在贡京待了,她身心真的好疲惫。她有先天性心脏病,本来就支撑不了多久,最近情绪波动得太厉害,身体告诉她必须要静养了,必须要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不然可能还没等到爸爸出狱,她就先走一步了,他爸爸最疼她,要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肯定受不了,所以她得好好活着。
好在雒义没有追出来,她这一刻抬头看向天空,积雨久晴的天,蓝得澄明,她很喜欢,很喜欢这种没有乌云覆盖的天空。
心情好像都变好了一些。
她想离开贡京,第一个想法就是去青川。姜镜从不是犹豫的人,决定好了后,她当即买了票,并且决定在去之前看看爸爸。
再次见到姜顺清,姜镜不在是愁眉苦脸的了,以往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因为雒义而苦恼,而今天她摆脱了他,并且这么轻而易举。
虽然离彻底自由还不太现实,这场梦或许在雒义耐心告罄之后就会醒来,但她是享受当下的人,能过一天是一天。
姜顺清看着这样的姜镜,也很高兴,他的女儿来看她的时候脸上终于有了红润的血色,而不是一脸憔悴了。
“最近发生了什么好事吗?”姜顺清和蔼地看着她。
姜镜笑着说:“爸爸,我和何宗璟离婚了。”
姜顺清愣了一瞬。
姜镜之前支支吾吾不告诉姜顺清是害怕他担心,但现在不是了,她不会因为离了谁就活不下去,如果分开对彼此是更好的选择,那她就觉得这是很好的生活了,所以不用隐瞒。
“我们是和平分开,没有矛盾,我也不伤心,爸爸,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应该有知道的权利。”
姜顺清看着玻璃外的女儿,忽然觉得她好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天天对着她撒娇的女儿,也不是一个以丈夫为天的妻子,只是她自己,她有自己的想法了。
姜顺清说:“想清楚了就好,你知道的,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爸爸,还有一件事。”
“什么?”
“我可能要离开贡京一段时间,应该去青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下次看您是什么时候了。”
姜顺清有些不解,“去那里做什么?你不是不喜欢青川吗?”
姜镜的母亲在前几年因病去世,她们是家族遗传的心脏病,姜家出事之后姜母整夜操劳,忧思过度,最终撒手人寰。那天是姜镜最难过的一天,从此以后她不回青川,也抗拒听到关于青川的一切,只因为那里都是母亲生活过的痕迹。
姜镜说:“人总要向前看,这是您曾经教过我的,我以前就是太执拗了,现在想想那里是生养我的地方,我有什么资格不喜欢它呢?”
她的身体她最了解,随时都可能像母亲那样,所以她也想回青川看一看,走一走。
姜顺清觉得姜镜成熟了,成熟的代价就是失去稚嫩,相比这样,姜顺清更愿意看见的是以前骄纵的姜镜,他问:“阿绪,你最近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每次我问你你都不愿意告诉我,可我是你的爸爸,我会担心你,也想为你解除烦恼。”
姜镜沉默了,每次姜顺清一说这些话题,她就忍不住委屈。
姜顺清其实已经猜到一些,“你总是有意无意提起雒义,是不是你的事跟他有关?”
姜镜不说话,就表示已经默认了。
“今天的时间已经到了,请回吧。”有人进来提醒道。
姜镜叹了口气,看着姜顺清,“爸爸,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出来。还有我想反驳您之前说的话——雒义他不是什么好人。”
*
菩竹湾。
雒义去完医院就一直在这里疯玩到凌晨,每次都有宋晨鹤作陪,宋晨鹤最近迷上钟韫姿,带她去了很多个国家,依然觉得没腻。
“我这次好像栽了。”
宋晨鹤左拥右抱,这边一口威士忌,那边一口马爹利,可谓是醉生梦死,“不行,我可不能被这种女人拿捏,今晚要找回之前的感觉。”
他勾着两个女人的腰,意思不言而喻,“今晚都别想走。”
包间的彩灯晃出层层魅影,雒义一言不发地抽着烟,一根又接着一根,每次都只抽了一点再摁灭,身边人再给他点上。
忽明忽暗中他看了宋晨鹤一眼,“真怕你死了。”
宋晨鹤笑得开心,“那你马上就得来陪我。”
雒义吐出一口烟,心不在焉,“是吗。”
“是啊,不过我是精尽人亡,你是吸烟过多致死。”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宋晨鹤不懂了,凑上前,“不过我真不懂了,什么事让你变成这样,烟一根接一根?多没意思,玩女人痛苦不会解决得更快?”
雒义的烟头毫不留情地戳到他的喉咙上,“再说一句,就戳到你喉咙里。”
宋晨鹤嘶了一声,马上弹起,骂了句脏话,“谁让你这样你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你折磨我干几把。”
雒义没有说话,丢下烟自顾自站了起来。
宋晨鹤也跟着他,虽然这人疯是疯,但在美国对他是真够义气,好几次枪头擦他脸上了就是雒义帮他挡住,不然他怎么会认他做兄弟。
“是姜镜?她怎么你了?”宋晨鹤转眼又挂上看戏的笑,“她惹你,活够了?”
一提到这个名字雒义的眼神更沉了一些,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让宋晨鹤明确感知到,他正游走在暴怒边缘。
果然,下一秒雒义踢开了门,径直走了出去。
宋晨鹤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今天有会下一场暴雨。
雒义车开得很快,已经分不清这是几点,家家都在熟睡之中,唯有汽车的马达轰鸣,响彻云霄。
他一脚油门踩到底,很快到了别墅。
昔日房间亮起的灯在此刻是黑的,偌大的别墅一片死寂。
雒义不允许别墅有其他人,全是钟点工,所以别墅完全没有人味。
他沉着步子走进去,开灯,姜镜的东西全都在房间里,完好无损地摆放着,只是,她人不见了。
她在这里住了很久,床上的凌乱还是他们早上欢爱过的证据。
包括桌子上简单的护肤品,衣柜里她的裙子,裤子,甚至是私人用品,全都整整齐齐摆放着。
雒义走到梳妆台前,抽开抽屉,里面有一个卡包,他翻开,她甚至连身份证都没有带走,里面还夹着一张她和何宗璟的合照。
雒义直接把它撕成两半。
他呼吸急促,转身看着空旷的房间,好像姜镜在这里,却又没有她的痕迹。
十几年来都是一个人过来,在这一刻他竟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28
第28章
◎让步。◎
青川离贡京算远,姜镜飞机高铁都没坐,选择了最慢的火车。
时代变化太快,火车都很有年代感,这是她第一次坐,路上是一路顺风青山绿水,让她的心情好了一些。
在雒义身边几个月,好像在一起三五载,她感觉时间过得好慢,如果再快点就好了,到时候爸爸也出来了,她可以带他一起走。
上次她也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这次到的时候也已经是晚上。
她什么东西都没带,进火车都是刷的临时身份证。
姜家破产后什么东西都已经卖掉,包括姜家在青川的房子,姜镜好几次想赎回,但买的人已经移民,她也联系不上,之后她要养病,自己买了郊区镇上的竹楼,她一个人住,图清静。
姜镜带上口罩,出去打了个车。
车很快到了竹楼,姜镜很戒备,青川的治安一直不是很好,她付了钱,马上就下了车。
竹楼里有个小院,里面的黄角兰树是原先的主人种的,而院旁边的花都是姜镜自己种的,几个月不打理,花都已经枯萎了,杂草丛生,姜镜简单看了一眼,打算等明天再好好处理一番。
忽然门口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随之而来是一道黑影,姜镜当即心里响起了警铃,她怕被人尾随,也害怕是雒义跟了上来。
然而都不是,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亲切的声音。
“姜镜,你回来了?”
姜镜往门口看去,只见是一个婆婆站在那里,李婆婆是姜镜的邻居,对姜镜很好,之前姜镜在这里养病的时候做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她。
几个月前自己不辞而别,想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李婆婆,是我。”姜镜说。
“我刚刚听见动静还以为有小偷,结果一看还真是你,你不是病好了吗?”
姜镜摇摇头,“我这是老毛病了,好不了。”
“那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我也不知道,可能长时间都在这里了。”
姜镜想,如果雒义不来纠缠她的话,她可以安安稳稳在这里一辈子,然后把爸爸也接过来一起生活。
李婆婆不知道姜镜的事,只知道她结婚了,但从来没有见过她的丈夫,想到这么漂亮的妻子都不珍惜,李婆婆猜测他们的感情应该不好,不然姜镜一看就是大城市的人怎么会跑来这种乡野独居,见姜镜跟自己孩子差不多大,李婆婆难免心生怜爱,“那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来我家吃?”
姜镜礼貌地摇摇头,“不用了,谢谢婆婆,我在车上吃过了。”
“那这样吧,你明天来我家吃饭吧,我家老头去河里钓的野生鲤鱼,有很多,正好你明天也不用开火了。”
李婆婆很热情,热情得姜镜无法招架,她心里滑过一丝温暖,最终还是答应了,“好。”
*
今天是何宗璟出院的日子,一大早小佟就来了。何老爷子没有来,他已经对何宗璟失望透顶,但他在公司把小佟叫去了办公室吩咐过她去接何宗璟,到底还是心疼这唯一的儿子。
小佟现在算是何家的得力干将,不过大部分都是她自愿的,因为何宗璟的长相和行事风格,都是小佟从小就心仪的那一款,她尊敬他,也爱慕他。
何宗璟病好了之后,穿上正装又是儒雅矜贵的模样,只是他的神色很憔悴,住了这么久的院,人都已经萎靡了。
小佟看着忍不住心疼,她买了很多补品,装到何宗璟的行李里面,说是老爷子给他买的,“何总,您回去叫保姆每顿都炖给你吃吧,不然她会忘记的。”
何宗璟看着这些天忙碌来忙碌去的小佟,“小佟,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小佟脸上滑过一丝汗,她把头发别到耳后,“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何宗璟说:“给我看看公司最近的财务报表吧。”
小佟讶然,“现在就要看吗?多休息休息吧,不急这一时。”
“给我吧,浑浑噩噩这么久,我也该了解一下公司的情况了。”
何宗璟躺了这么久也想好了,有些事情无法挽回,不如就顺其自然,他已经快三十岁了,不再意气风发,更别提小孩心性,他应该考虑自己的未来,考虑怎么让自己强大。
财务报表上面写得很清楚,公司的盈利状况很好,这个季度开始出现了盈亏平衡,也就是雒义回国的时间。
何宗璟合上报告,小佟说了一个好消息,“最近公司已经好转了,雒氏集团非但没有再阻断我们的合同,还要和我们合作。”
何宗璟听到雒氏,开口:“我不要和雒义合作,现在这样都是拜他所赐,要是跟仇人在一个屋檐下共事我宁愿继续躺在医院。”
小佟犹犹豫豫,“可是老何总已经答应了。”
何宗璟忽然不说话,小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何总,收拾好了。”最后小佟提醒他。
小佟帮他提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很多都是他们来探病带的礼物,何宗璟这才有所触动,站起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两人的手掌相擦而过,留下一片余温。
小佟心跳加速,慌乱之中看了他一眼。
何宗璟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说:“让我来吧。”
小佟松开了手,何宗璟走到她前面,背影高大,刚好是能抵挡风雨的尺度。
*
姜镜不在的第七天,雒义每天都和宋晨鹤醉生梦死。菩竹湾是他们撒欢的场所,碧奚山庄更是极速飙车的场地,可以说在美国的四年他们都是这样疯狂的过活。
“没了谁不能活,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更别说漂亮的女人。”
宋晨鹤是这样说的。
雒义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抽着烟,似乎很赞同他的说法。
时间一眨眼过去,雒义已经接受了姜镜不在身边的事实,每天他玩到凌晨回去,醒来就处理公司的文件,没有心神再管其他事。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时间到了,他也折磨够了,没有他的庇护,她还能怎么在贡京生存下去。
他把何家看得更死了,连同把画界都给她交了黑名单,生死的路都给她堵住了,她总会来找他的。
一天、两天,甚至过去了一周,他都没有听到姜镜的消息。
起初他不许人提她的名字,谁提一次他就凑谁一次。
这名字听了恶心,想起她的脸也会觉得恶心。
当然,他最恶心她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天在公司,雒义看着文件,突然把文件全都摔在地上,吓得一旁的助理不敢动,助理捡着散落在地上的文件,听见雒义在头顶问道:“去查她在哪里。”
其实助理早就查过,这会儿他有些吞吞吐吐,雒义有些不耐烦地问他做什么。
助理说姜镜已经不在贡京了。
雒义看了助理一眼,助理吓得不敢吱声,以为他又要生气,但雒义却一如反常开口:“那她去了哪里,青川?”
“对。”助理没想到他猜到了。
就这么不想看见他?
雒义的手捏着刚倒好茶的杯子,捏得很紧,仿佛不怕烫一样。
助理胆战心惊地站在旁边。
杯子忽然被捏碎了,碎了一桌子的渣,有很多都渗进雒义的手里,手开始流血,流得满手都是,雒义却好像不觉得痛。
助理上前想为他收拾残局,却被他抬手止住,他慢条斯理地捏出刺入肉里的紫砂碎片,缓缓道:“你去召开各部门开个会,讨论一下和何氏合作的事。”
*
姜镜已经来青川好几天了,她过得很顺畅,没有人来打扰她的生活,白天她去菜市场买菜,还会跟老板讨价还价,晚上就回来坐在阳台作画。
偶尔李婆婆会叫她去家里吃饭,然后两个人聊聊家常,李婆婆常常夸她漂亮,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姜镜也在她的友好下身体慢慢好转起来,起码她不会心悸,也不会失眠了。
傍晚她去买东西的时候在路边看见一只流浪猫,姜镜买了一根火腿肠喂给它,它就一直跟着姜镜走。
姜镜没有养宠物的打算,她没什么精力,但这只猫一直跟着她,是一只奶牛猫,长得不太好看,甚至算丑,鼻子中间有一点黑,像小八嘎。
它太瘦了,瘦骨嶙峋,一直冲着姜镜喵喵叫,跟到竹楼都不愿意走。姜镜在路灯下看着它,觉得可能是一种缘分,心软还是收留了它,并且给它取名叫丑丑。
姜镜把它抱起来,正准备进屋,却被出门的李婆婆看见。
她问:“你要养猫吗?”
姜镜摸着丑丑,也不嫌弃它身上有跳蚤,它太瘦了,抱着的硌人的骨头,“是啊,在路上遇到的,它一直跟着我,我看着可怜就收养了。”
李婆婆倒没有说什么,她看了看猫,最后道:“奶牛猫啊,这种猫很会发神经的,你的性子受不住吧。”
丑丑似乎听懂了,不满地在姜镜怀里喵呜一声。
姜镜觉得它丑得有些可爱。
“没事,家里太清静也不好。”
李婆婆知道姜镜善良,“唉,到时候太闹腾就把它送走吧,发起神经来一般人真受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姜镜突然想到了雒义,他那样一个疯的人自己都忍受了,那一只小猫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
李婆婆走了以后,姜镜想到这个小镇根本没有宠物店,她也没办法买猫砂猫粮,今天晚上只能将就一下了,明天她再去市里。
过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独居还真是一件难事,不过既然决定了要收养它,就要负起照顾一个生命的责任。
姜镜上了楼,任丑丑在地上随意探索,它看起来就几个月大,还是个小孩。姜镜心生爱意,打算看一会电视,然后再给丑丑简单洗一下澡。
当她打开电视机的时候,里面插播的是贡京的新闻。
“近日,雒氏集团与何氏集团在金茂大厦举行了隆重的战略合作签约仪式,双方正式达成深度合作,共同开启了携手发展的新篇章……”
姜镜看见这个新闻,一时之间愣住了,仿佛又回到了贡京。
“签约仪式上,何氏集团董事长何宗璟表示:此次与雒氏集团的合作,是双方基于共同发展目标和战略愿景的重要决策……”
“期待未来双方携手共进,在行业中树立新的标杆。”
姜镜看着镜头里面的何宗璟发呆,他出院了,并且气色良好,她才离开贡京几天,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意思就是雒义解开对何家的压制了。
还没反应过来,镜头马上就转到了雒义,他没看镜头,一副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模样。相比何宗璟,他没有说什么场面话,“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他图钱,我图人。”
下一秒,他的眼睛突然盯上镜头,姜镜看着他,有一种无形两个人在对视的感觉,他有十足的压迫感,让她立马关了电视。
姜镜坐在床上,有一种后怕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是她的错觉。
他说的图人,会是指的自己吗?
明明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联系,她以为他真的能放过自己,以为自己真的能好好生活。
忽然手机滴滴地响起来,姜镜吓了一跳,看见是雒义打来的,这个已经在她生活中消失的人,无数次又跳跃在她眼前。
姜镜看着手机上红绿键不断跳动,心也跟着在不断怦怦,对他的畏惧与防备已经成了条件反射的一部分,也实在是够窝囊。
她犹豫了一会,想着该来的总会来,最终还是接起。
“逃够了吧。”
无论是什么季节,这个竹楼的夜晚总是凉飕飕的,却比不了他语气中那几分凉意。
姜镜听着他的声音,心颤了下,但没开口。
雒义那边很静,不知道在干什么,静得仿佛一根针都可以落在地上,电话里有细微的电流声流过,接着她又听见他说:“电视看了吗?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
“……”
姜镜还是没说话,她总感觉今晚的雒义有点怪,少了平时的高傲,少了轻蔑的狂妄,只是单纯地在询问她。
“承诺兑现了,那你呢。”
他最后一句话踩到了姜镜的心上。她在揣摩他这句话什么意思,他讲话时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姜镜刚要开口,就看见丑丑跳到了她的画架上,然后整个颜料桶都翻倒在地上,一瞬间散布着大片的颜色。
姜镜看着那边,下意识惊呼,“不可以这样!”
“嘟——”
电话挂断。
姜镜连忙去把丑丑抱到一边,然后开始清理地上的颜料,颜料一旦干了就很难擦掉,而且这是竹楼,也很容易渗到下面去。
姜镜边擦边叹气,等做完这一切后,她才后知后觉想起雒义刚才打通的电话,她忽地挂了,不知道他那边会怎么样,会生气地砸掉手机吗?
不过,饶是反应再笨再迟钝,姜镜也感觉到了。
雒义所做的一切,无不在宣告一个事实——
他在向她让步。
【作者有话说】
吃瘪
29
第29章
◎是谁把你弄成这样◎
“嘟——”
“嘟——”
电话挂断,对方没有再打来,雒义听着不断重复的提示音,嘴边溢出一声轻笑。
好。
很好。
姜镜真的长本事了。
他忍住把电话砸掉的冲动,最近抽了太多的烟,他咳嗽了几声,眉骨依然很冷,站在二楼看见花园里的喷泉,几只鸽子飞掠而过。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雒义以为是佣人,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滚。
“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
温和的声音响起,只见雒泽走了进来,他穿着黑色大衣,整个人淹没在夜色里。他比雒义大近十岁,一直未娶,成熟、危险是他的代名词。
雒义从没领过这个哥哥的情,他不知道他突然从哪里出现,更不知道他的关心从何而起。
雒义语气不善道:“你来干什么?”
雒泽不答反问:“生这么大的气是为了姜镜?”
雒泽见过很多女人,漂亮的,聪明的,性感的,所以他也想不通,一个女人,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女人,值得费这么多心思?
“会有更好的,你还年轻。”
他脸上还是挂着笑,雒义却已经冷冷离开了房间。
走的时候他丢下一句话,“一个被家族放弃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对我的事评头论足?”
雒义难得没有发脾气,可是说的话也宛如利剑。
雒泽知道雒义的扭曲心性,听见这句话还是顿在原地,他看着雒义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四年前的那个夜晚。
雒义因为动用公司财产而被父亲打断肋骨,他一只腿跪在地上,面前是红木茶几,上面摆放了很多酒。
而父亲坐在高位,看着他说——
“喝完这些酒,我就把钱给你。”
*
何宗璟自从和雒义合作之后,一天比一天忙,甚至好几天都宿在公司。
小佟也跟着他一起加班,何宗璟常常说她不用加这些没必要的班,小佟说她愿意,她就是为工作而生,最后何宗璟提拔了她为秘书,小佟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在他身边。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谁都没有提起姜镜的事。
这天小佟把开会要弄的资料弄错了,导致会议都没办法进行,开会时董事劈头盖脸地骂她,“我觉得你胜任不了何总秘书的工作,你才毕业几年,毛都没有长齐,我原先就对你的提拔就有异议,可何总偏偏一*意孤行,今天不是第一次犯错了,再这样只能等辞职令了。”
小佟被当着这么多人骂,有些眼热,脸特别躁,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何宗璟在这时替她解围,“她还小,但能力我是看在眼里的,我提拔她是认为她有潜力,人都会犯错,下次记住长记性就好。”
董事对何宗璟的话欲言又止,他又不能当众再职责何宗璟,他是公司最大的股东,最后只有坐下继续开会,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事后中午午休小佟去何宗璟的办公室,提了桶自己在家里炖的补药汤,“何总,这是我自己炖的,见你最近气色不太好,怕你旧病重翻,等看完资料就趁热喝下吧。”
她的眼睛肿肿的,一看就是刚哭过。
何宗璟把资料放在一旁,叹了口气问:“哭了?”
他声音有些温柔,小佟一下子感到更加委屈,她把头别过一旁,“没有。”
“你也坐吧。”何宗璟说。
小佟站着没动。
“怎么,跟我还置气吗?”
自从何宗璟受伤住院后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何宗璟原本对这个心软没多大亲近,可是越久越熟悉,小佟有时候会讲笑话,也会讲八卦,他在她身上看见了年轻女孩的活力。对他,她一直展现的都是坚强的一面,当然也不是,比如今天还是红了眼眶。
小佟听到这句话,慢吞吞地坐下了。
她给何宗璟打开了保温桶,又贴心地给他乘了汤,虽然眼睛红红,但还是照顾着他。
何宗璟一直在看她。
接着,何宗璟拿出了自己的饭盒,也乘了一碗汤给小佟。
小佟惊奇地看着他。
何宗璟微笑道:“光是我吃,你怎么能不吃呢?下午还要工作,可不能垂头丧气。”
自从姜镜走了后,一直以来何宗璟都很沮丧,小佟总在安慰他,今天他却安慰起她来了。
小佟觉得自己的方法终于奏效,也喝起了汤,明明是补药汤,她却感觉甜丝丝的。
之后小佟每天都陪何宗璟加班,何宗璟也不拒绝,有这么一瞬间他觉得有人陪着好像生活也没这么难过了。可只有努力,才能把姜镜接回身边。
晚上何宗璟送小佟回家,佟母已经站在门户等待多时,她只有这一个女儿,严格制定了门禁,小佟却还是一天比一天晚回家。
以至于小佟开门时看见佟母一脸严肃,“你去哪里了?”
小佟皱着眉,“哎呀,妈,我都二十多了,您能不能不要管我了。”
佟母嗅到一丝不对的气息,“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哪知小佟一顿,“哪有。”
她又补充道:“我加班了。”
“你一个普通员工,又不是什么重要职位,哪有这么多班要加,还没钱,我看你就是恋爱了。”
小佟的脸一红,想起何宗璟下车时还叮嘱她路上慢点,脑子就混乱得不行,她干脆回房间,“不跟你说了,你不懂。”
*
姜镜自从那天接了雒义的电话之后就心神不宁。
总感觉他要来找自己,自己的好日子也到头了。以至于去街上买菜的时候都感觉有人盯着她,可姜镜每次看,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有了上次雒义叫人监视她的经历,姜镜对这些更为警惕,每次走一段路都回头,几天下来,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今天她煮的粥,但没有配菜,出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路边有一个卖擂椒茄子皮蛋和西红柿的,姜镜远远闻到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凑近看了两眼,老板就招呼她,“要买点回去吗?下饭很好吃的。”
姜镜犹豫了一下,她还真没吃过这种特色。
老板又说:“试试吧,祖传手艺,绝对好吃。”
“那好,给我装一点吧。”
姜镜最后称了一斤回去。
她付完钱的时候,明显感觉有人在盯着她,她这次很敏锐地看,发现了不远处有个带鸭舌帽的男人,看见她看向这边,立马把身影缩回在黑暗中。
姜镜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青川的治安一直不是很好,她前几天回去得稍微晚了一点就路过几个骑摩托的混混对她吹口哨,吓得她好几天不敢出门。
老板看出她眼里的害怕,看了看她所望的地方,好心提醒,“快些回家吧,最近学校里发生打架斗殴事件,好些孩子都被劝退了,也没事干就在街上闲逛,有的还偷东西,你一个姑娘家晚上出门实在不太安全。”
姜镜接过袋子,道了声谢谢,然后立马转身走人。
她把手机拿到手里,以防不备之需报警。然后加快了脚步,之后一路上都有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姜镜吓得心怦怦直跳,她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但她又不能打草惊蛇,青春期的孩子最容易冲动。
好在路上人还算多,她最后终于安全回家。上了竹楼她看见外面没有任何人才放下心来,考虑明天要不要搬到别处去。
她叹了口气,今天运动量有点多,身体开始犯累,也越来越力不从心。最后洗完澡出来,饭也煮好了,她打开电视,手机也一直放在旁边。
姜镜每晚都会看新闻,上面贡京频道时时播报着何雒集团合作的大工程,这是政府也极力支持的,将为GDP的增长提供一份力量。
姜镜其实不是真的想看新闻,她只是想看看何宗璟,想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她不能联系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知道他的近况。
有雒义的部分她直接略过,到何宗璟的部分她就会仔细看,每次看见他越来越好,她都打心底替他高兴。
打开擂椒菜,姜镜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她起初觉得味道有些怪怪的,但后面越吃越好吃,就是有些辣,她是个不太能吃辣的人,嘴唇辣得红肿,脸也红红的。
她起身去找水杯,这时丑丑跳到桌子上,身形擦过水杯,姜镜看见了桌子上的杯子,笑了笑,“谢谢你呀,丑丑。”
姜镜拿着水杯坐下,把频道调到贡京频,有些时候是重播,有些时候是最近的。
何宗璟今天又接受了采访,他在镜头里面说道:“此次两大集团的战略合作,不仅将为双方带来新的发展机遇,也将对整个行业产生积极的影响……”
虽然只是一些场面话,可姜镜就很喜欢听,她喜欢听他讲话,一边听一边吃饭。
丑丑忽然喵地一声,楼下突然传出一阵动静。
姜镜忽地暗叫不妙,难道是今天跟踪她的人找上门来了。
她站在竹楼上面看,看见有好几个看起来十几岁大的混混围在底下,砰砰砰地踢着门。
现在已经很晚了,周围没几户人,这里差不多就住着姜镜和李婆婆两家,姜镜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找上自己,她马上拿起手机报了警,警察很快接起,姜镜说了一下简单情况,那边说马上出警。
李婆婆那里睡得沉,显然没有被吵到,姜镜也希望不要惊扰到老人,这群混混看上去都是没有分寸的人,就在她愣神的间隙,他们已经闯了进来。
“砰!”
是木门破裂的声音。
丑丑喵喵地一直叫,在夜晚听着格外凄惨。
姜镜稳住快要跳跃出来的心脏,把丑丑抱在了怀里,又去厨房找了一把刀来防身。
底下传来男人的声音,“楼上那个女的可漂亮了,身材也是一顶一的好,就是病殃殃的。”
“病殃殃的,能受得住我们吗?别待会死过去了。”
“哈哈哈哈,我盯了很久了,她一个人住,没有家人,而且还很有钱,买菜背的包都是大牌。”
“哟,你还知道大牌?”
“草,你以为我是你,出来混什么都不知道。”
“我倒要看看多漂亮,劳改所里面蹲了这么久,哥几个都好久没开荤了。”
下面肆无忌惮地看着低俗的玩笑,很快就上了竹楼,楼梯一腾一腾地响,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
当他们推开门,看见的就是姜镜站在窗边看着他们的一幕。
姜镜丢给他们一个钱包,“拿了钱就赶紧走,如果你们不想被抓的话。”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激怒他们,他们看起来已经成年,以她现在的身量只有被桎梏的份。
姜镜心里虽然很慌,但面色沉静着,她坚定警察马上就到了。
混混拿起钱包,数了数里面的钱全部都放进了口袋里。
“就这些,打发谁呢?”
姜镜往后退着步,“可以的话,我明天就去银行取。”
混混嗤笑一声,“钱我要,人我也要。”
竹楼灯光微弱,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住姜镜的美貌,她长得很美,一种女人的美,跟学校里的女同学都不一样,难怪踩点的人说这次是个好货,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拿着刀是想干什么呢,能威胁得了我们吗?”
混混凑过来,脸上挂着不符合年纪的淫.笑。姜镜忍住生理性的恶心,冲他们大吼一声,“别过来!”
混混显然软硬不吃,“如果我偏要过来呢。”
姜镜一下就慌了,里面把屋子里能扔的东西都往他们身上扔,画框,花瓶,台灯,一瞬间碎得噼里啪啦。
混混被砸得吃痛,大骂一句冲上前来。
丑丑跳到为首人身上抓他,也被那个人一下踢开。
接着几个人围上来,他们手臂都被砸得出了血,浑身弥漫着血气。
前面的混混体格最健壮,一下扑倒在姜镜身上,汗味冲击着姜镜,姜镜想拿刀子扎他,却被他轻而易举扭过,刀尖滑过了姜镜的手腕。
嘶——
姜镜顾不上疼,男人已经欺身而下。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却如同蜉蝣撼树。
“行啊,看着蔫巴巴的,其实是个小辣椒,够带劲儿,我喜欢。”
这下彻底激发了男人的兽.欲。姜镜从没觉得高中生有这样令人作呕的一面。
她绝望地挣扎,手被掐得紫青,后面几个人都已经围了上来,最后她猛地踢了一下男人的裆部,男人松开对她的桎梏,姜镜马上逃了出来。
男人怒不可竭,站起来追她,下一秒警车的声音在楼下传来。然后一个个走上竹楼,马上把几个混混压制在地上,“警察,不许动!”
没得逞的男人瞬间被押得跪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姜镜。
姜镜不断地喘着气。警察过来安抚她,“这位女士,没事吧?”
姜镜摇摇头,脸上滑过一丝汗。
“麻烦跟我们到警局做个笔录,放心,今晚他们都会被关起来,不会再有人打扰你。”
姜镜有些虚脱,最后跟着他们走了。
到了警局,警察一看这几个都是惯犯,又看着姜镜被折腾成这样,恨得牙痒痒。
女警体贴地给姜镜包扎好伤口,并给她聊天来缓解刚刚所受到的心理创伤。
最后做完笔录,警察载姜镜回去。
下了车,姜镜却看见家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打着双闪,气派又奢华。
门口站着好几个人,姜镜看清楚那是李婆婆和她的家人。姜镜一瘸一拐地走过去,轿车太刺眼,她眼睛不敢睁得太大,等走到门口,她看见了混乱的家门。以及,门口站着一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
“姜镜啊,刚刚我听见好大的动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身上怎么弄成这样,还有为什么警车送你回来的啊?”
李婆婆很关心她,连忙走上来左看右看,接着她又说:“对了,你的丈夫也来了,他刚刚看见房子是空的,正担心你呢,眼神可怕得要吃人。”
丈夫?
姜镜看着穿着黑衣服的男人,刚才灯光太刺眼,她视线有些模糊,这下才彻底看清眼前这个男人,他没看自己,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手臂,眼眸的颜色譬如现在阴晦的夜空。
“雒……雒义。”
姜镜最终喊出了他的名字,有些不可置信,心绪复杂得连对他的惧怕都消失了。
也许是她刚刚经历了更恐怖的事吧。
雒义从她的手臂再挪到她的脸上,她此刻很狼狈,头发凌乱,脸上沾满了被压在地上挣扎的灰尘。
雒义很出众,开着豪车,脸蛋显眼,在李婆婆眼里是一个完美的丈夫,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此时,他们之间的氛围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雒义盯了姜镜几秒,最后扶住她的手臂,声音沉沉道:“是谁把你弄成这样?”
姜镜看着他,心里一股不可名状的感觉涌起。她想过无数次雒义来找她的画面,只是没想到他就这样明晃晃地出现在她眼前。
30
第30章
◎报复。◎
姜镜没吭声。
“说话。”
愠怒的火花自雒义眼底明灭不定。
姜镜的心很累,身体也很累,胳膊即使是简单的包扎,伤口还是隐隐作痛。
她不想回答,转身进了房子,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如果雒义想做什么,那就随他去,她已经没有精力再跟他折腾。
姜镜穿得很单薄,她骨瘦伶仃,摇摇晃晃地走上了楼梯。雒义看着她的背影,眼神示意助理,助理跟去派人了解情况。剩下的人站在原地,雒义语气很冷,“把这里修好,明天之前。”
李婆婆站在旁边看着,现在已经是深夜,还有这只是一个小镇,他们能从哪里搬来这么多器材?
雒义忽然看向她这边,他的眼神把李婆婆吓了一跳。这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看样子姜镜跟他的关系并不好,不然她怎么会一个人来到这里。
然而雒义只是对她点了点头,没说话,跟着上了竹楼。
李婆婆看着二楼亮着的灯,叹了口气,催促老头子也别看热闹了,赶紧回去睡觉。
雒义一上去就看见姜镜侧躺在床上。四周一片狼藉,全是玻璃碎片,几乎无从下脚,微风吹过破碎的台灯纸,沙沙作响,台灯旁边还蜷着一只很丑的猫。
雒义记得姜镜曾经养过一只虎斑,但是得了细小死了,她当时埋的时候还哭了鼻子,说自己以后再也不养猫了。
现在她又养了一只,所以她说过的话可以不算数。
雒义这样想。
他走过去,姜镜感受到了,声音疲惫道:“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她语气算不上好,因为对雒义,她是厌恶的,刚才经历了那么一遭,让她想起了自己被雒义折磨的样子。
看见她这个样子,雒义脚步一顿,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来看你还活着没。”
姜镜笑了笑,一笑她的伤口就会疼,她不仅手腕有刀伤,身体上还有淤青,夹杂在一起让她忍不住咳嗽。
雒义走过去,脚上踩着玻璃碎片的声音,他毫不在意,只是看着姜镜的视线微冷,“起来去医院。”
“我很好。”姜镜说:“看见了吗?离了你我照样过得很好。”
“就过成这样?”
雒义反问道,他的情绪处于一个扭曲的点,语气冰冷,看起来是生气的样子,但戾气还未浸透眼底,就这么不上不下地杵着。
“起来,去医院。”他再一次重复。
姜镜说:“不要你管。”
雒义笑了下,耐心他给过,但现在已经被磨尽了。
他不由分说地抱起姜镜,任凭她怎么挣扎,他依然稳稳地踩在碎片上。他走路很稳,心跳也很稳,这是姜镜从前都没有感受过的。
她一直以来都是用仇恨的眼睛看他,早已蒙蔽了她的心。
“放开我!”
姜镜用手不断捶打他的胸口。她的力气不大,再加上一动她的伤口就会疼,这点拳脚在雒义看来比脚下那只丑猫还不如。
“听话点儿,不然你会疼。”
他的嗓音在姜镜耳畔响起,莫名带着般玫瑰腐败的气息。
可他越是这样,姜镜就越气不打一处来,她觉得自己现在这样都是由雒义造成的,她在他喉颈间咬了一口,“要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不会疼!”
似乎咬出血了,空气中弥漫着血味,他的味道跟姜镜不同,比锈味更浓烈。这次姜镜是用力地咬,他没反应,反而更兴奋,“这就够了?看来还是不够恨我。”
他脚步加快,却在看着电视的那一秒眯了眯眼睛。
电视里播放着新闻,因为信号不好卡顿,而卡顿的画面正是何宗璟在讲话。
雒义从喉咙溢出一声笑,回答了姜镜上一秒对她的控诉,“要不是因为我,你就继续和你窝囊的前夫继续在一起了?”
姜镜看着他眼中逼仄,燃起了烈火。
姜镜以为他会暴怒地把她摔到地上,可他没有,继续迈着步子,“要是他真的爱你,又怎么会跟伤害了你的我合作?”
姜镜心中一顿。
她只盼着何宗璟好,也没有想到这个层面,雒义对她和何宗璟都这么恶劣,几乎是连性命都要交代在他手上,如今何宗璟却选择和雒义合作,工程也在一步步壮大。
她知道何宗璟的性格不会做出这种事,他向来对伤害自己的人嫉恶如仇。
“如你所见,我让了他三分利。”雒义继续补充,“他也全然接受了。”
姜镜想着电视里面容光焕发的何宗璟,他精神气越来越好,事业也蒸蒸日上,而她在青川似乎已经被所有人遗忘。
她不信……不信何宗璟是这样的人,“肯定是你逼迫他的。”
雒义刚好在下楼,姜镜的心跟着他的步子起伏。
听完姜镜的话,雒义目光讽刺,“威胁他?”
“指他不自量力来菩竹湾找我,献上那一文不值的狗命吗?”
“我不欠他,你也不欠他。要是没有你,他有什么资格跟我合作,拿到这么大的开发权。”
“宝贝。”雒义勾起姜镜的头发,放到鼻尖闻了一下,“天真不是好事。他不会因为你而不跟我合作,但会因为你过得更好。”
雒义擅长用温柔的语气,讲出一些残忍的话。
只要他想,他就能永远扮演温柔优雅的情人。可只有姜镜知道,他的冷漠早就没入在骨髓里。
终于,他走到楼下,短短的路程姜镜却觉得格外漫长,她完全没有吸收雒义所讲的现实。
楼下轿车已经停好,门也自动打开。
雒义把姜镜放到后座,车厢里面放着缓慢舒心的轻音乐,音箱一下下震动,像是颤动到了心脏里一样,让姜镜有一瞬恍惚。
雒义随后也坐了上来,他似乎最近抽烟抽得很猛。车里挂着蒂普提克车载香薰,是雒义喜欢闻的,前调好闻的黑加仑也盖不住他身上的烟味。
“去医院。”
他吩咐司机。
车缓缓启动,姜镜也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地上了车,又稀里糊涂去医院。
刚开始她和雒义坐得有些近,她看了雒义一眼,后者在揉了揉眉骨,闭着眼休息,于是姜镜不着痕迹地挪动,想要离他远一点。
还没开始挪,雒义就一手揽过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
姜镜撞到他怀里,头贴着他的胸口,愣了愣。
姜镜刚想说放开她,雒义却先一步开口:“瘦了。”
“……”
“没有。”这是姜镜对他的反驳。
“说说吧,今晚怎么回事。”
一提到这个,姜镜别开了眼。
“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雒义睁着眼,看着她,“那几个小畜生已经被放出来了,晚点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报复他们。”
报复?
像他报复她一样吗?
姜镜感到好笑,不明白雒义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以为她忘记他所带给她的痛苦,那些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吗?
姜镜没有理他,也不想理他。
“姜镜。”
雒义最讨厌被无视,他耐心有限,从无增长过到一,已经是极大的限度,“看着我。”
姜镜无动于衷。
雒义的烦躁更甚,捏住她的脸,把她的脸强行板到这边来。
他想说什么,却看见她脸上的擦伤止住了口。
反倒是姜镜拧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不懂雒义的控制欲哪里有这么强,她都已经伤成这样,在他面前也已经是个傀儡了,他还要她怎么样?
雒义松开了她。
姜镜一下坐到车窗旁边,忍着痛也要远离他。
雒义的眸子在沉沉夜色中,晦暗不明。
*
医院很快就到了。他们在青川的小镇,为了防止姜镜的伤口感染,司机导航了当地就近的区医院,医疗条件不够好,人很少。下了车,姜镜和雒义一前一后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雒义带她去了急诊,自己却突然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医生给姜镜重新包扎了伤口,又做了全身检查,结果是她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需要住院。
没想到又来了医院,而且又要住院,姜镜生理性不适,她不想住院,跟医生说:“我不住院了,随便开点药回家休息就好。”
医生看着片子道:“你这个情况可大可小,最好还是住院观察一下,而且你本来就有慢性病,万一出现并发症就不好了。”
姜镜依然坚持,“还是算了,谢谢医生。”
她站起来准备走,已经走到了医院门口,却碰见雒义在外面抽烟,他靠在墙上,有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真实感。
看见她,他把烟掐了,问道:“看完了?”
姜镜看着他,无声地点了点头。
“医生怎么说。”
姜镜道:“说没事,回家修养几天就好了。”
雒义勾了勾手,示意她过来。姜镜不明所以,还真走了过去。
这个镇很小,小到整个医院除了医生都没什么别的病人,雒义把姜镜带到一个草丛处。
一到那儿,姜镜就愣住了,她看见地上躺着好几个人,灯光有些微弱,看不太清,但姜镜一眼还是认出这就是那几个小混混。
雒义狠狠踢了一脚。
他漆黑的眼睛在灯光照耀下有些亮,“这几个小畜生还想跑,被我抓回来了。”
姜镜从来没有见过他这种眼神,也没有见过他这一面。好像打猎打到了战利品,兴奋又嗜血,有一种邀功讨赏的意味。
不,她在想什么。
雒义没把她一起生吞活剥都不错了。
那几个人的脸被蒙着,似乎已经被雒义收拾过,个个都直不起腰,嘴巴也被封住,叫都叫不出来。
“医生说你软组织挫伤?”雒义忽然问姜镜。
“你怎么知道?”
刚刚他明明不在场。
雒义没有回答,只是又狠狠踢了一脚,“那我就打到他们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