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7-20

作者:蜷曲鱼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17


    第17章


    ◎想死经过我同意了吗◎


    救护车很快到了,把何宗璟和姜镜都抬上了担架。


    雒义没跟上去,他一根烟又一根烟地抽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晨鹤没想到会闹成这样,有些烦躁,他是喜欢看好戏没错,但只限于能让他愉悦的戏,可这场戏演砸了。


    医护人员把姜镜扶起来的时候,钟韫姿这时反常地凑上前去,仔细瞧了眼姜镜。


    宋晨鹤问她,“你干什么?看见和你长得像的人心疼了?”


    钟韫姿摇摇头,失神道:“她就是我说得那个漂亮女人。”


    她小时候见过的那个女人,惊为天人,可是她自从她来了后黎姨就死了,她好像很坏,那时候的钟韫姿就立志也要做个坏女人,后来她凭着记忆整成她的模样,到现在常年修复也只有六七分像。


    可刚才,她仔细看了一眼姜镜,发现她和当年那个女人长得太像了。


    所以,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姜镜就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雒义点着烟,替钟韫姿把话说了。


    钟韫姿震惊地看着他,发现他表情很冷,没有一丝愠怒的感觉,就算知道了杀死自己母亲的凶手就在眼前也没有波澜。他只盯着救护车的方向,眸色沉沉,吩咐手下人,“看好她,别死了,醒了给我打电话。”


    宋晨鹤笑道:“这么关心她,怎么不去看看?”


    雒义淡淡看了他一眼。


    宋晨鹤被他的眼神吓到,扯了下唇,“干嘛?别这么盯着我。”


    火星落在地上,昂贵的地毯被烫出洞来,烟灰没入缝隙,浮出尘烟。


    下一秒,雒义猛地扯起桌布,桌子上的酒全都掉在地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钟韫姿在旁边捂住耳朵,包厢里的人都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


    雒义开口道:“去医院。”


    *


    大雨伴随着闪电,四周的温度骤降。


    雒义开着黑武士i8,冲在高架桥,大雨不断砸在挡风玻璃上,黑夜与雨的边界模糊。他没关窗,让尖冷的风雨尽情飘进来,这样才能降燥。


    他想起姜镜为了何宗璟所做的一切。


    就这么爱他。


    就这么爱他?


    他不准!


    就算姜镜要为何宗璟死,也是何宗璟先死,姜镜没有资格殉情。


    雒义一脚油门踩到底,轰鸣声如雷贯耳,溅起一地泥泞。


    宋晨鹤也开着车跟在雒义后面,可是他太快了,有种同归于尽的架势。宋晨鹤狂按鸣笛,企图让雒义降速,可是他怎么会听?一直不要命地往医院赶。


    宋晨鹤气得锤了一下方向盘,好好的晚上搞成这幅模样。


    钟韫姿被他带到副驾,看着他大发雷霆,不免看着窗外,以免被殃及,宋晨鹤挑眉看她,“害怕我?”


    钟韫姿怕得发抖,却依然摇摇头,“没有。”


    宋晨鹤恶狠狠地说:“要是姜镜死了,雒义怪我,你就给姜镜陪葬。”


    他也一脚把油门踩到底,不管钟韫姿的死活,紧紧跟在雒义后面。


    钟韫姿猛地冲出去,撞到前面,吃痛地嘶了一声。她知道他做得出来,这样的公子哥权势滔天,要她的命何其简单,她只好试探性开口,“姜镜的妈妈是害黎姨的凶手,那姜镜死了,不应该算是报仇了吗?”


    听完,宋晨鹤哼了一下,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用很轻蔑的眼神看钟韫姿,“雒义母亲?”


    “你以为,在他心里能排上号?”


    雒义的心理,何其扭曲。


    “那……”


    那他们找她问当年的真相干什么?


    宋晨鹤能读懂她,回答,“真相和报仇毫不相关,只是好奇她怎么死的,不然你以为什么。”


    只是好奇。钟韫姿算是见识到这些人的冷血之处。


    尽管她出生不好,姆妈对自己也不好,但她终究是自己妈妈,她都没有这么想过。


    “你知道纠结是谁能在雒义心里有点份量吗?”


    宋晨鹤开着车,继续说道:“他能从美国那种地方活着回来靠得就是想回来折磨姜镜。所以她要是死了,他也得疯。”


    *


    雒义淋了雨,浑身湿透,盖过他浑身的坏劲儿,他走进医院,那眼神谁看谁害怕,尽管他长得再好气质再独特,旁人也不敢多看。


    隔着雨幕,宋晨鹤和钟韫姿走了过去,问清姜镜的病房,才知道姜镜已经被抢救了一遍,医生说:“病人失血不多,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悲伤过度再加上劳累一时昏迷了,估计明天就可以醒过来。”


    雒义一言不发,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与平时那股丧心病狂相悖,他开口问道:“那和她一起来的男人呢?”


    “他啊,他情况就很糟糕了,喝了这么多酒,已经洗了胃,但脉象很微弱,我也说不准……”


    雒义眼眸微眯,“他最好是死了。”


    医生皱眉,“你这人怎么能这么说呢?”


    雒义没管他,转身走了,这里是贡京最好的医院,雒义给姜镜转到了最好的病房,这里没有一个人打扰。


    姜镜此时躺在病房上,眼眸闭着。她本来就很白,被一这么一折腾更加没什么血色,现在一看更白了,像折翼的蝴蝶,一不小心就要逝去。


    雒义站在床边,沉沉地看着她。


    现在已经是黎明,天空翻起了鱼肚白。宋晨鹤困得要死,但雒义都没走他也不能说走,于是他问道雒义,“医生说了她都没事,不如先去睡一觉?这折腾得都要天亮了。”


    雒义双眼盯着姜镜,看都没看他,“你去吧。”


    “走呗,去旁边房间休息一会儿,这里看着也没什么用,二十四小时有人监控呢。”


    雒义这才转过头,戾色深重,“她必须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


    “唉,随你吧。”


    宋晨鹤摆了下手,这个疯子,不管了,他转身出了门,顺便把门也带上了。


    房间里只剩姜镜和雒义两个人。


    简单来说,有意识的只有雒义一个人。


    他一直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接着,他低低地笑了,手覆在姜镜的脸上,摩挲着,一下又一下,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想死哪有这么容易,最后还不是落入了他手里。


    *


    姜镜醒了,她感觉手很疼,眼睛也很疼,浑身都很疼,最疼的还是心脏。


    强撑着睁开眼,第一眼不是天花板,而是一双漆黑的眸。


    而这双眼眸她再熟悉不过。


    “醒了?”


    他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她……没死?


    看着雒义的脸,姜镜有些后怕,还有些窒息,手下意识想抓住什么,却堪堪落空。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他问:”想死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他逼视着她,眼里偏执,冷沉,攒动着黑暗的疯狂。


    姜镜仿佛被人掐住了命门,一时之间不敢动弹。


    仅存的一丝理智,她伸手准备拔掉针管。


    雒义下一秒制止了她,她是案板上的鱼肉,而他是宰割她的人。


    只要他一日在她身边,她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么懦弱吗?除了找死你还会干什么?”雒义桎梏她,低低道。


    姜镜看着他,抿了抿唇,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这已经是她数不清自己第几次住院,她身体不好,情绪一激动胸口就会疼,她最怕疼,宁愿死也不想疼着过活。


    冷静下来后,她开口的第一句是,“何宗璟呢?”


    雒义说:“死了。”


    他明显感觉到她浑身一抖。


    姜镜慢慢躺了回去,似乎放弃挣扎,看着天花板上悬挂的灯道:“我不信。”


    她不信他这么容易就死了。


    他一定不会丢下她。


    雒义忍住掐她的冲动,“我也不能保证他能活,前提是你要听我的话。”


    “现在你们两个的命都在我手里,所以最好识相一点。”


    姜镜听完,还是看着天花板,“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但他不能死。”


    她自始至终都没什么情绪,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了无生气。


    姜镜闭上眼,仿佛已经认命,她天真地拿自己为赌注,结果换来的是这等结局。


    “你死了就以为可以解脱了,你是忘记何宗璟了?还是忘记在牢里的姜顺清了?”


    “……”


    果然,雒义永远知道她的把柄,知道刀尖往哪里扎最疼。


    姜镜想了想,她的确太冲动了,要是她死了,何宗璟也可能继续被雒义折磨,如果她和何宗璟一起死了,那就丢下爸爸一个人了,到时候他怎么办?


    气氛一时凝滞,宛如不透气的薄膜。


    这时候有人敲了敲门,接着门开了,宋晨鹤进来,看见姜镜醒了,有些惊讶,“这么巧?医生说何宗璟也醒了。”


    姜镜听着宋晨鹤的话,一时之间坐了起来,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了,“他在哪个病房?情况怎么样?”


    宋晨鹤看了看雒义,没有回答。


    见他们都不开口,姜镜干脆挣扎着下床。


    下一秒雒义就把她按住,“他现在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你忘记你们已经离婚了?”


    雒义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上面还带了些血,上面正是她昨晚写的离婚协议书。


    姜镜呼吸一顿。


    昨晚她为了救何宗璟,竟然做了这么多冲动的事。


    可她不后悔,如果这样可以让何宗璟因为自己避免受到伤害的话,那她宁愿一辈子不和他联系。


    可现在……


    “我要去见他!”姜镜难得大吼一声,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放开我!”


    雒义也站起来,他积攒许久的火猛地爆发,“就这么爱他?连命都不要了?”


    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在她身边,怕她就这么死了,可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是去找别的男人?


    雒义咬着牙,狠狠地看着姜镜。


    姜镜也什么都不顾了,仰着头与他争吵,“对,我就是爱他,要不是因为你我会过得很好,你凭什么来搅乱我的生活?以前我对你有愧,你折磨我已经够了吧,为什么还要缠着我不放!”


    姜镜说完不停喘着气,她身体太弱了,真的为这幅身子感到疲惫,风吹雨淋样样受不得,有时候觉得一口气死了一了百了。可爸爸和何宗璟却格外珍惜她,为了把她身体养好费了不少心血,她不能有这种想法。


    雒义看她说了这么多,笑了,“我偏不放你出去。”


    姜镜懒得跟他沟通,她下床去,却又被雒义逮住,姜镜反抗着,“雒义,我真的很恨你!恨不得你现在死在我面前!”


    雒义不怒反笑,“恨就对了,没有爱哪来的恨?”


    说完,他捏着她的脸,毫无预兆地吻了下去。


    姜镜本就因为生气而呼吸起伏,这下雒义把她的嘴堵住,让她所有的情绪都淹没在口唇之间。他很强势,舌头伸进来没有一丝让她缓和的空间,直到看她呼吸不过来才松开那么一会儿让她透口气,接着又继续吻了上去。


    姜镜的嘴很甜,他一直喜欢她的滋味,以前谈恋爱,就算上床他也要亲她很久。他迷恋她的味道,一吻她她身子总是瘫软在他身上,方便她进行下一步动作。


    他们接过很多次吻,已经数不清,每天都要,到了雒义翻墙都要找她的地步。


    姜镜被他抱住,整个人都在挣扎,她不要这样!


    接着她狠狠咬了一下他的唇,毫不留情,接着两人口中弥漫着丝丝血腥味。


    可雒义仍不放过她。


    姜镜没办法,又狠狠咬了一次,雒义食髓知味地放开她,看着她唇上沾着自己的血,骨子里燃着森然的疯狂。


    他真不想就这么放她过去。


    姜镜抹了下唇,趁着他愣神的间隙,猛地推开他,从病房跑了出去。


    宋晨鹤刚开始就在病房,看着气氛不对便关上了门站在走廊旁抽烟,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姜镜跑出来了。他好奇地站起来,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雒义竟然放姜镜出来了。


    等他走到门口时,看着雒义正望着门口的这个方向,抹着嘴上的血迹,看宋晨鹤进来了,也没说话。


    “在想什么?怎么就这么放她走了?”宋晨鹤走过去问道。


    雒义想着刚才姜镜为了何宗璟反驳自己的样子,为了何宗璟,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忽然想到和姜镜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那是他第一次去青川。


    当时的青川也有自己的上流圈子,当他们得知他流着雒家的血时,对他是敬重的。


    可时间越久,人们越来越意识到他被抛弃了,他只是雒家流放到青川的弃子而已。


    渐渐地,他们从敬重到认定他是个怪物。


    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只有一身戾气,被雒老爷子丢到私立学校,吃喝也都在那里。


    后来他打架逃课样样不落,已经完全把自己堕落下去。


    当时姜家也是青川世族,而姜镜是姜家唯一的女儿,她也和他读一个学校。


    一次从网吧出来,已经是深夜,碰巧碰到姜镜和她的朋友。


    她朋友指着他,开始说他的不好。


    “就是那个人,他叫雒义,脾气特别不好,像野兽一样,无恶不作,这些天把学校弄得鸡犬不宁,听说他还是从那种大山里面来的,他妈妈把他丢给雒家就跑了。”


    那时候的姜镜很美,也很乖,有些不问世事,但一身娇气。听到朋友说他,只是觉得好酷,“那我想跟雒义谈恋爱。”


    她继续说:“尽管他是野植深林里残暴的野兽,凶猛嘶吼吞噬苍穹。我也偏要做那无畏的驯兽师,不偏不倚射中他野心。”


    说完,她转头,视线正好和他对上。


    那时候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似有星辰。


    但刚才——


    她说她恨不得他去死。


    曾经要做的驯兽师,最后把他驯到千疮百孔。


    可是。


    现在没有人规定他不能是主宰的那一个。


    雒义还在盯着姜镜离去的方向,眼神沉沉,像一头饿极了的野兽,里面酝酿着欲来的风雨。


    “不要让她见到何宗璟,既然离婚了,就乖乖地来到我身边,多好。”


    18


    第18章


    ◎我会听话的。◎


    姜镜跌跌撞撞跑了出来,她不知道何宗璟的病房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她在单独的楼层,跑到电梯口的时候,她见雒义没有追出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似乎是对方允许的,不然她不可能这么顺利,虽然不知道雒义究竟想干什么,但她一心只想见到何宗璟。


    “叮——”


    电梯门开了。


    姜镜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就在门关的时候,雒义从病房里慢慢走出,身后跟着宋晨鹤。


    门彻底合上,雒义也随之扬起一个笑,他两根手指夹着一张纸,举起来道:“把这个交到何家。”


    宋晨鹤看着上面的斑斑血迹,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来了兴致,“快来你没变嘛,还是这么爱隔岸观火。”


    “错了。”雒义否定他,继续笑道:“我才是纵火的人。”


    *


    姜镜直接到了一楼,尽管身体还疼着,但她硬撑着一定要找到何宗璟。


    何宗璟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幅模样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菩竹湾,是雒义逼他的还是他自己要去的,一团团谜底在姜镜心里盘旋,她想问清楚,却都无从问起。


    “你好,请问你知道昨天因为酗酒过多而进急诊室的病人在哪个病房吗?”


    姜镜径直走到护士台,问道。


    护士小姐说:“昨天来急诊的很多,您说的是哪一位?”


    姜镜想了想,“凌晨来的,被救护车拉来的,跟他来的还有个女士。”


    护士小姐翻了翻记录册,姜镜耐心等待,眼睛也往里面看,过了一会儿,护士小姐说:“抱歉,我们这里没有这个病人。”


    “好吧,谢谢。”


    姜镜忽然意识到或许是雒义不让她查,所以才这么轻而易举地放她走。


    她转过身,看着医院来来往往的人流,有些无力,何宗璟究竟在哪呢?


    忽然她想到一个笨办法,就是在住院部挨个找,无非就是急诊科、消化内科、神经内科。


    总之,她今天一定要见到何宗璟。


    想到他喝酒昏迷的样子,她忍不住红了眼。


    整理了一番情绪后,姜镜立即起身。


    医院很大,找起来是件很难很漫长的事情,雒义有意阻拦,姜镜却不退缩,依旧挨个病房看,挨个病房找。


    直到最后她体力不支,倚靠在楼梯间休息。


    “何太太真是痴情。”


    自楼梯口下来一个人,不正经的语调,手里拿着一根烟。


    姜镜抬头,发现是一直跟在雒义的身边的男人,虽然她不知道她的名字,但知道他跟雒义一样都是坏透了的人。


    宋晨鹤看着姜镜,不知道雒义到底中意她哪一点,除了脸没什么别的,难道喜欢她这颗傻傻的心吗?可终究是对别的男人的。


    “我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何太太了,我该称您一声——姜小姐。”


    姜镜站了起来,看他越走越近,与之隔了一段距离,“你想干什么?”


    看着她这么警惕,宋晨鹤忍不住笑了,“放心,我对你挑逗你这件事不感兴趣。”说完,他丢给姜镜一道缴费单,“十五楼七号病房,自己去吧。”


    姜镜看着手里何宗璟住院的信息,有些怀疑的看了宋晨鹤一眼,他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可是眼下管不了这么多,她没时间纠结这些东西。


    她把单子放进口袋里,转身就走了。


    宋晨鹤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样子,吸了一口烟,自鼻腔吐出,“姜小姐可真没礼貌啊,连句谢谢都不会说。”


    雒义从楼梯另一侧走出,脸模糊在烟雾里,张扬、危险。


    “等她吃了苦头会来找我的。”


    *


    姜镜一路小跑,终于到了何宗璟的病房。


    里面似乎有很多人,她站在门口,一时之间竟不太敢进去。


    但一想到何宗璟不是单独的病房,或许有其他病人也说不准,犹豫之后,姜镜还是推开了门。


    一开门,她就愣在原地。


    面前坐着的人是何老爷子。


    “父亲……”


    姜镜呆呆开口,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屋子都是何家人。


    何老爷子没有应答姜镜,何宗璟还昏迷着,姜镜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周围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这里。


    “哟,罪魁祸首来了。”一道尖细的女声响起,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


    何老爷子这才抬头看姜镜,“说吧,你和何宗璟怎么回事?”


    姜镜不知道何家人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们知道多少内幕,于情于理,总归怪她,“我……”


    她上前一步,想看看何宗璟的情况,“宗璟还好吗?”


    何老爷子用拐杖拦住了她,冷硬道:“不说是吗?非要我把你和雒家那位的丑事抖出来才罢休吗?!!”


    看样子,何老爷子他们已经知道了,姜镜也不再隐瞒,只是说:“是我对不起宗璟,我只是想看他一眼就走。”


    那个女声又阴阳怪气道:“看了有什么用,看了宗璟就能醒过来吗?扫把星,自从你进了何家的门何家就没什么好事,当初宗璟非要娶你进门,不知道图什么,现在好了,你情夫一回来,何家面临破产,何家长子现在也躺在医院,你要何家怎么办!”


    姜镜被说得低下头,这个人说得没错,何家之所以会这样,大部分是因为她。


    “既然你已经和宗璟离婚了就走吧,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何老爷子到底没对这个儿媳妇说下狠话,只是不再看她,“从此何家和姜家井水不犯河水。”


    姜镜站在那里,如同被架烤在火上,很难堪,可她也不想这样,她也不想有这样的结局,“公司……要破产了是真的吗?”


    女声毫不留情,“是啊,你满意了吧,我现在看着你就烦,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没怪你都是因为我们太心软了,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脸站在这里!”


    何老爷子也下了逐客令,挥挥手道:“赶紧走吧!”


    姜镜如鲠在喉,脚下像长了钉子*,动弹不得。可是没办法,她待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何宗璟一眼,虽然他的脸被尽数挡住,可她还是能看见他那温柔的面庞,从今天起,他们就是彻底的陌路人了吧。


    这样也好,只要他好好的,怎样都好。


    姜镜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过身走了。


    “终于走了,真晦气,相信宗璟很快就能醒过来了吧,毕竟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女声从里面传出来。


    何老爷子道:“这算是何家的一个劫吧,我也认了,现在只希望宗璟赶快好起来,现在何家的希望在他一个人身上,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事了。”


    姜镜默默离开,一时间不知道何去何从。


    她落寞地走着,忽然迎面撞上一个人。


    对方惊奇道:“姐姐?”


    姜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小佟,她提着吃食,讶异地看着自己。


    “小佟,你怎么在这里?”


    小佟说:“我现在升成何总的助理了,今天接到电话说何总住院了,所以来看看。”


    说完她看着姜镜一脸憔悴的样子,问道:“姐姐,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事了?”


    姜镜摇摇头,“你进去看他吧,我先走了。”


    “啊?”小佟不明所以,“姐姐不和我一起进去吗?”


    姜镜想了想,“小佟,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你说。”


    两人走到没人的地方。


    姜镜直接开口,“就是之前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公司到底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字眼,小佟再次噤声,不是她不说,而是何宗璟不允许她说……


    见小佟为难的样子,姜镜说:“你不用担心何总怪你,我和他已经离婚了,我们没有关系了。所以我问你这些事改变不了什么,只是我想知道而已。”


    小佟还没从离婚这个信息消化,姜镜又说:“算我求你。”


    小佟摆摆手,“姐姐,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


    她没想到他们真的离婚了,皱着眉,犹豫之后,还是说道:“是,公司现在不是很景气,我也是听同事说的,雒氏集团好多次垄断我们的投资渠道,现在链条断了,财务部每天都在谈合作,忙得焦头烂额。”


    果然是雒义。


    得到确切的答案,姜镜对雒义的恨更增加了一分。


    她吸了口气,“我知道了,谢谢你,你去看何宗璟吧,另外……”


    小佟看向她。


    “有时间请告诉我他的消息。”


    *


    姜镜从医院出来,雨滴再次飘落在她的掌心。


    怎么又下雨了。


    外面天黑得彻底,雨细细密密落下,整个世界如同加了高斯模糊滤镜一样慢帧播放,雨滴落在地上染开一片柔旖。


    姜镜看着地上的小水坑,晃晃荡荡映着自己的影子。


    她穿的白裙子,可这个世界是黑的。


    又想起了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明明美好的时候却因为雒义的到阿里而打破。


    现在的她,父亲入狱,夫妻离心,而始作俑者总是对她的痛苦从来都没有怜悯。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失去,都是因为自己在它面前卸下了提防。


    如果她态度强硬一点,是不是何家就不会遭到这样的破坏了?


    如果她注定和雒义鱼死网破,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对何宗璟的伤害了?


    如果如果。


    雨落在头上,顺着发丝滑过脸庞,姜镜忽然清醒下来,这一切,她还来得及挽回吗?


    接着,姜镜拿起雒义给的手机,拨打了他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喂?”


    “是我。”姜镜开口道。


    雒义轻笑一声,“想清楚了?”


    “你在哪儿?”姜镜问。


    “碧奚山庄,你来吧。”那边传来汽车轰鸣的声音,姜镜知道他在赛车。


    “那你来接我。”


    那边犹豫了一下,放肆笑道:“好啊。”


    “我最喜欢对我投怀送抱的女人。”


    挂了电话,姜镜在路边等着,她穿的白裙子,已经被淋湿了裙尾。她一向爱干净,但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她已经不在乎其他,灵魂被抽丝剥茧,只剩一具空壳。


    雒义没让她久等,很快出现在医院门口,车窗摇下,露出一只夹着烟的手,完美得像白玉扇。就是这么一个人,有着傲然的家世,恩赐的皮囊,乖戾的脾性,可内里却残缺不齐。


    他没叫她上车,反而自己走下,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走下,纯黑的颜色盖过她身上的雪白,好像要把她整个人吞没。


    姜镜也确实被他高大的身形挡住,远远看去,像两个亲密无间的恋人。


    “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来找我的。”


    雒义在笑,自上而下的高傲,他的眼神睥睨着她,他伸手擦干她脸上的水渍,像是在抚摸懂事的宠物,假意与温柔都被他运用的恰到好处。


    “你答应我要听话。”


    姜镜抬起头看他,握住他撑伞的手,眼里意味不明,轻轻开口:“我会听话的。”


    她会听话的,那就让她,换做武器。


    【作者有话说】


    二更,biubiu!


    19


    第19章


    ◎姜镜是他的了。◎


    浓稠的夜幕笼罩着贡京上空,暴风骤雨,树影摇晃,危险欲来。


    原本还闪着亮的几颗星,也已经被乌云掩盖,天地只剩一片黑暗。


    雒义开的是一辆银色帕加尼,他一向喜欢黑色的车,今天却一改往常,银色的罩面反光,穿梭在黑夜里。


    他开得很快,码速飙到最底,自上车后没有看姜镜一眼,也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姜镜一手握着安全带,一手逮住门把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雒义盯着前方,疯狂降落雨束在车灯下如影随形,他道:“问这么多做什么。”


    “……”


    一阵无果。姜镜闭着眼,倚靠在车背上,在心里祈祷他慢一些。


    “怎么,后悔了?”


    然而等来的却不是减速,而是一脚油门踩到底,雒义全然不顾她的死活。下一秒“啪”锁车键开了,他又低低笑道:“后悔可以跳车,反正你不是想死都不想待在我身边吗?”


    时速极限飙升,姜镜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飞出去。


    周围的风景都在不断变换,转瞬即逝。她又看了眼雒义,后者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神色略带着深意。


    马达轰鸣声响彻,跑车所到之处狂风四起、泥水飞溅。


    姜镜闭着眼,她感觉自己真的要吐了。身体感受到车绕了一圈又一圈,好像在走盘山公路,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者她忍了多久,才感觉终于停下。


    她这才睁眼看见眼前四个大字:碧奚山庄。


    碧奚山庄是整个贡京的最高点,也是规模最大的一座山庄,里面收藏了许多奇珍异宝,一直是私人的,从不对外开放,现在看来又成了公子哥们的消遣之地。


    “下车。”


    不知道什么时候,雒义已经站在她的右侧,他姿态轻松地双手撑在门框上,微微歪了一下头,漆黑的眼眸盯着她。


    “还是说要我抱你下来?”


    姜镜见他离自己这么近,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她的反应似乎惹雒义不高兴了,锋利的眉锋微皱,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地狠狠吻上去。


    对雒义来说,蜻蜓点水不算吻,要他看来必须吻到两人口齿一点空气不剩才算痛快。


    姜镜被他捏得被迫张开嘴,他的气息带着极强的侵略性,还有淡淡的烟草味。


    总之四年不见,她已经快要忘了他的味道,和何宗璟在一起从来都是淡淡的,温柔如水,而雒义和他却是两个极端,像黑暗中的狱火,浓烈的、焚烧的,□□焚身,让她浑身发烫。


    何宗璟……


    姜镜忽然想到他,拼命地把雒义推开。


    她越反抗,雒义越来劲。姜镜明明是最了解他这一点,此时也失了理智。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吻结束,雒义意犹未尽,甚至挑衅似的舔了舔嘴唇。


    “都已经离婚了,你还在为谁守节?”


    雒义的手没松开,摩挲着姜镜的脸庞,一下又一下,看她红肿的唇,这么白的脸,像死人一样,果然要有点颜色才好看。


    “……”


    姜镜低头不语,她不知道雒义想要什么,只知道现在唯一的办法是顺从他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伤口已经愈合了,我不介意你继续咬我。”


    雒义拍拍她的脸,笑着说。


    “大老远就看见你们亲得难舍难分,怎么,当我们这些人都是空气?”


    宋晨鹤叼着根烟从前面过来,此时雨已经停了,周围都是淡淡的草木香。


    雒义也点燃一根烟,猩红的火光发着缕缕白眼,模糊了他的脸。这些年他抽得很猛,但却没染上什么难闻的烟味,抽的时候总是在晚上,每每想起姜镜躺在自己身下的时候。


    “怎么把她带过来了?”雒义注意到宋晨鹤身后的钟韫姿,问道。


    钟韫姿闻言,抖了抖身。她很害怕雒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害怕。


    她见过雒义的疯,比任何人都疯,不要命那种,也怕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了他,她可不想有何宗璟的下场。


    宋晨鹤睨了一眼钟韫姿,“你说她啊。最近我对她挺感兴趣,带在身边玩玩儿,雒大少爷不会这点面子都不会给我吧?”


    “你要是看着她脸心烦,那给她带顶帽子就好了。”


    说完不知道从哪拿来一顶鸭舌帽,直直往钟韫姿头顶扣上。


    钟韫姿巴不得有个遮蔽的东西,头立马快低到地下。


    宋晨鹤说的是真的,他这几天的确对钟韫姿感兴趣,既然她提供的信息对雒义只是消遣,留着也是无用,倒不如就让她跟着他。


    那天在医院过夜的晚上也是钟韫姿伺候他的,别说菩竹湾的女妞还真够味,他从十八岁成年就开始接触女人,头一次遇见这么会的。


    雒义看透他心中所想,只是哼了一声,“回头别死在床上。”


    “放心,我不会,你还是顾着你自己吧。”宋晨鹤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还不下车?”


    雒义这时又看着姜镜。


    姜镜在众人的目光下默默开门,这里除了宋晨鹤他们,还有不少人,姜镜不认识,知道又是雒义的狐朋狗友。


    “这不是何太太吗?”有人开口道。


    “是啊,她怎么也来了?”


    “你难道不知道她和雒先生的关系吗?”


    “什么关系?”


    “就是……情人啊。”


    “别说了,惹怒雒先生可有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姜镜瞬间一愣,想立马进车,却被雒义拦住,嗤笑一声,“怕什么,他们说的哪一句不是对的?”


    接着雒义直起腰道:“他们离婚了,以后没有何太太,只有姜小姐。”


    “什么,竟然离婚了……”


    大家感到讶异,他们都是去参加过雒义聚会的人,自然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雒义的手段这么残忍,短短时间就把好好的夫妻俩拆散了。


    雒义似乎心情很好,往常听到这些闲言碎语都会大发脾气,可今天没有,他的脸上依然挂着笑,那种笑不是平常那种虚浮的,而是发自内心。


    这样的场合还叫她来,除非他是故意的。


    雒义这时的手暧昧地游离在她的腰间,激起一片片酥麻。接着他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两人贴得严丝合缝,毫不掩饰地展示在众人面前。


    是的,他在宣告——


    姜镜是他的了。


    *


    “去把裙子换了。”


    姜镜穿的白裙子,早在下雨的时候就已经淋湿,裙尾还沾了不少泥泞。


    “楼上抽屉里,自己去换。”


    雒义看透了她每天穿这么素净的样子,纯如柳絮,跟着何宗璟活得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生气。


    姜镜正好像摆脱这窒息的氛围,从进门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和雒义的身上,好像所有人都在议论他们,她并没有错,可谁又会听她的呢?


    索性提裙上了楼,隔绝他们。


    雒义在楼下跟人喝着酒,红酒在酒杯里摇晃,吊灯的光芒明晃晃的照耀着回大厅,整个庄园都是亮的,一晚上不知道要耗多少电。可雒义就喜欢这奢靡,分不清昼夜的感觉。


    很多人都是来找雒义想谈生意的,众所周知雒氏集团的产业链遍布全球,在贡京的总部是全京最高的建筑,坐落在CBD,高耸入云,足以与碧奚山庄比肩。


    而雒家在贡京可谓是数一数二的家族,这样的人一般不约见,除非亲自受到他的邀请函。


    可雒义的聚会向来娱乐性居多,从他回国以来看了两场,都跟这个姜镜有关,足以说明姜镜在他心里可见一斑。


    即使是见不得台面的关系,他们也是阿谀奉承,谁让这个城市的命脉前面都要添一个“雒”字呢。


    “雒先生,我有一个项目……”已经有不少人举着酒凑了上去。


    不管来的是谁,雒义一一说:“今天我心情好,合作都签。”


    来人一笑,“雒先生真是豪爽。”


    眼看酒喝了一杯又一杯,也不见姜镜下来,雒义不免有些不耐烦,换个裙子还能换多久,是后悔趁机逃跑了?可这碧奚山庄盘旋在山上,如同布下天罗地网,她想逃又能逃到哪去。


    雒义端着酒,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准备上楼瞧瞧。


    *


    碧奚山庄二楼的装潢和那天在游艇上的很像,走廊都是名家名作,姜镜不明白雒义为何独独钟情这个风格。


    她走到走廊尽头,开了门,也开了灯,找到雒义所说的抽屉,打开之后,里面果然放着一个盒子。


    盒子外都是由上等的珍珠装饰,一看就价格不菲,姜镜打开包装,发现里面是一件红色的礼服。


    她很少穿这种张扬的颜色,一看到之后就犹豫了,接着她又把礼服彻底拿起来放在床上,发现这件礼服的设计极其大胆,整个背部都是镂空的,与她平常的风格大相径庭,她从没尝试过,根本也穿不出去。


    姜镜犹豫地站在原地,觉得这是雒义的恶作剧。


    他既然诚心要玩,或者说是捉弄她,那她就也全然接受,她本来就不想下楼面对那些人,此时更好,让她更有决心就待在房间不出去。


    最后坐着无聊,她忽然想穿上试试,穿上后浑身都有些凉,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是一种平时都没有的感觉,整个背部都在外面,再仔细看就已经走光。


    果然穿不出去。


    姜镜看着镜子发呆,一发呆脑袋就会放空,她不免想起何宗璟来,还是放不下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会不会找自己,会不会怪自己……


    一时间思绪万千,既然她做了决定要在雒义身边,那她就没有退缩的余地。


    叹了口气,姜镜准备把衣服脱下来,她太难过,也没有注意到门开的声音。


    “不下去,是在等我?”


    门开了又关上,直到雒义端着酒杯靠在门口,姜镜才反应过来。


    姜镜一下把脱下来的脏衣服盖在自己身上,生怕雒义看见。


    雒义反而笑着走了过来。他不仅看,还看得很大胆,自上而下的那种,最后说:“我的眼光果然不错。”


    “整天穿这么厚干什么,真为了何宗璟要当尼姑?”


    他凑近她,手已经覆上了她的背,背上一阵滚烫,吓得姜镜一激灵,他的手掌都点薄茧,磨在光洁的皮肤上酥酥麻麻。


    “躲什么?穿成这样不就是想让我看的么?”


    姜镜不知道什么动作或反应激起了雒义的兽性,他让她的双腿夹在他的腰上,一把把她抱起。


    姜镜害怕摔,下意识揽住了她的脖子。


    房间里的灯光不太亮,姜镜却很美,是雒义都没见过的美,娇如幼玫瑰,柔若拂柳风。滟滟含羞目,点点红唇珠。


    他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有点不想下去了呢。”


    姜镜推开他,“放开我。”


    “放开?”


    雒义坐在床上,而姜镜此时跨坐在他的身上,她的背拱起,令人看了忍不住想折碎,“你觉得你现在还有拒绝的权力吗?”


    姜镜感受到下面很磨腿,磨得她一点都不舒服。她知道雒义有忍耐的成分在,他的手在伸礼服里,一点点游走,越往越里,仿佛暗示着仅存的耐心都要荡然无存。


    雒义说得对,她的确没有拒绝的权力。既然选择了羊入虎口,就要做好被他拆之入腹的准备。


    这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怪不得谁。


    雒义吸着她的脖子,一时间有好多个吻痕,雒义看起来满意极了,“这都是何宗璟吻过的,对吗?”


    姜镜咬着唇没回答,礼服下面已经湿润。


    “我今天不想提何宗璟的名字,但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我知道你来找我是要跟我谈条件,现在我允许你谈,不过什么时候叫停,得看我什么时候没有耐心。”


    姜镜知道他今天心情好,这对她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机会,因为他总是在发疯边缘。


    现在她要抓住这个机会,她要放手一搏。


    “放过何家。”


    这是姜镜开口的第一句。光是这一条,她就已经感觉到雒义不高兴了,大腿越来越疼,皮肤上的颜色比礼服还红。


    姜镜忍住出声,又说:“还有想办法让我见见何宗璟。”


    她知道雒义虽然冷酷无情,但一定会信守承诺,既然他答应她,就一定会做。


    哪怕他是这一切祸端的制造者。


    可姜镜已经走投无路,要是雒义不松开对何家的束缚,何家一定不会好过的。


    “好,我答应你。”


    雒义开口,他笑了,笑得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危险。


    “给何家多一些资源……”


    姜镜抓住时机,还准备继续说,可却在下一秒被雒义压在身下。


    一时间天旋地转,姜镜的世界里只有雒义的脸。


    他狠狠往下咬,“姜镜,有没有人教过你什么叫不要得寸进尺?”


    姜镜吃痛一声,大脑宕机,她知道雒义的耐心已经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20


    第20章


    ◎让他们听听,越大声越好。◎


    姜镜穿的礼服在身后有细细的腰带,雒义把姜镜翻过去,欺身而下。


    他就像拆礼物一样扯开了腰带,顷刻间,薄薄面料尽数滑落。


    姜镜已经很久没有做这种事,肌肤凉凉的,随后感觉到温热。


    雒义在吻她的背。


    他向来不是轻轻地吻,而是在每一寸地方都要留下痕迹。


    姜镜艰难呼吸着,身体冰火两重天,几乎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不能后悔。


    不能惹恼雒义。


    雒义在这方面是游刃有余的,压抑着兽性,吻从上到下。灯是开着的,姜镜觉得很丢人,下面还有这么多人,雒义身为主角,是焦点的存在,要是长时间不在场,大家都能猜到的吧。


    姜镜的脸埋的被子里,声音嗡嗡的,“等人走了再……”她想拖延时间,哪怕一点,可雒义压根没给她机会,狠狠拍了拍她,“抬起来。”


    姜镜吃痛,下意识蜷起腰。


    蛇吐出信子,所到之地一片湿润。


    姜镜浑身一颤。


    他……他竟然……!


    “别这样。”姜镜小声拒绝,却换来更大的雨声,落了一地,比她的呼吸声还沉重。


    雒义似乎是故意的,故意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姜镜的耳朵染上莹莹的粉红,她越动,雒义就会打她一下,“装什么?”


    “你和何宗璟没有这样玩过么?”他说的话很露骨,姜镜知道雒义一直在意这些事情,他这么睚眦必报的人,和何宗璟结婚就像他身上的一根刺一样。


    姜镜说:“没有。”


    的确没有,何宗璟很温柔,和他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


    雒义哼了声,鼻息洒在森林,风吹树摇,又继续探索。


    姜镜忍不住叫出声。


    “舒服吗?”雒义抬起头问道,声音带着低哑的潮湿,他喜欢看她的反应,为他所起的反应。


    姜镜沉默了,下一秒雒义又把她翻过来正对着他,雒义盯着她的唇,毫不犹豫吻了上去。


    他先在她的唇上啃咬,最后再长驱直入,猛烈得像是要将两人间的呼吸都掠夺干净,分不清谁是谁的。


    姜镜后退想要撤离,却又被他咬住唇瓣无法挣脱。


    雒义是这一切的掌控者,只要他说一姜镜就说不得二。


    最后他好心似的让她有片刻喘息的余地,俯到她耳旁道:“自己的味道,喜欢吗?”


    姜镜的脸如火灼烧。


    “我们下去吧。”她推开他。


    真的够了,他的恶劣心性就是玩弄她于鼓掌。这种感觉很无力,好像她此生都要受他折磨。


    雒义微微一皱眉,把她双手锁在头上,一把薅下她的礼服,“什么够了?这才刚开始。”


    他不由分说地再次压了下来,手揉着,“大了。”


    姜镜闭上眼,宁愿他不说话。


    可偏偏她这样正中雒义下怀,他加重力气,“不说话,何宗璟给你揉大的?”


    已经红了,姜镜几乎要掉出眼泪,为什么他总是要提何宗璟,她已经够对不起他了,他还要自己怎么样?


    雒义揉着,嘴也开始采摘。


    姜镜死死咬住唇,生怕发出动静让下面的人知道。


    雒义却轻笑,“想叫就叫。”


    “让他们听听,越大声越好。”


    疯子!


    变态!


    姜镜只希望一切快点结束,可是总是不遂人愿,雒义的动作很慢,似乎在慢慢品尝一个美食,弄得姜镜跟着渴求这份甜蜜。


    忽然他一切停止,对着她的眼道,接着看着下面,“够了。”


    一瞬间的猛兽出笼,姜镜的背彻底弓起,这个感觉太陌生,又太熟悉了,四年,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数字,她以为自己身上没有存在一点雒义的痕迹,可是现在又真真切切存在着。


    天旋地转,房间四个角好像在来回切换,姜镜忍不住出声,死死抓住雒义的背。


    雒义的背上很快出现了红印。


    “喜欢?还是不喜欢?”他总是要问她这些问题。不缠不休。


    姜镜不会回答,但他有法子折磨她。


    身下的礼物从艳红变成了深红,雒义太肆无忌惮,姜镜却一直提心吊胆,底下这么多人,要是传了出去,她不知道又会是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而雒义还在继续挑逗她,看破她的担心,他轻蔑一笑,“只要你回答我,我就停下来。”


    姜镜撇过头不理他。


    雒义把积攒了四年的气算都发泄在她身上。


    一想到这四年她都是和何宗璟这样过来的,来势就越汹。


    姜镜意识飘忽,几近散架。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放开她。


    姜镜大病初愈,再加上高强度的运动,体力不支地倒在床上。


    而雒义看着她的脸,表情深沉不可言说。


    “不是要下去吗?”他问。


    姜镜动了动手,不想起身。


    乌黑的头发盖住她的脸,雪白的脸除了红,还有粉,一种旖旎的粉。


    最后她还是撑起身,雒义重新丢给她一套衣服,这件总算比较正常,姜镜默默穿上。


    她站起来,乖乖挽上雒义的胳膊,“我们下去。”


    雒义看着她挽着自己的手,牵起来吻了吻,他喜欢吻她身上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你听话,我什么都满足你。”


    *


    何宗璟原本在抢救完的第二天就醒了,可由于体力不支,又昏睡了过去。


    姜镜来的时候虽然他是睡着的状态,可大脑是清醒的,他能听见他们说的话,爸爸和姑姑对姜镜说的话那么难听,姜镜一个人要面对他们该多么孤立无援,可他却没办法,身体动弹不了,只能感受到姜镜离自己远去。


    他又不知道昏迷了多少天,这天状态慢慢好转,身边好像有一个人在细心照顾着他,每天为他擦脸擦身子,他的直觉认为是姜镜,她又回来了,这股劲一直攒着,直到在这天早上冲破。


    当那个人握着他的手时,他猛地睁开眼,脱口而出地道:“阿绪!”


    小佟握着他的手一愣,立马放下,关心问道:“何总,你醒了?”


    何宗璟一看面前的人是小佟,略微有点失望,他问:“姜镜呢?”


    小佟为难道:“姐姐……她不在这里。”


    “那她在哪儿?”


    何宗璟直觉感觉姜镜已经离开了自己,那天喝酒他虽然昏迷了,但依稀还有一点印象,姜镜来菩竹湾找他了,再然后呢?


    “姐姐说你们已经离婚了,让我好好照顾你,她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离婚了。


    这三个字宛如一道利剑,径直扎在何宗璟的心里。


    他记起来了,那天姜镜为了保护他写了离婚协议书。


    何宗璟立刻翻身下床,“我要去找她。”


    小佟吓得站起来阻拦他,“何总,您才刚醒,医生说不要乱动,我去帮您叫医生。”


    “不用,我要出院。”何宗璟拔了输液管,披上外套就准备出门。


    刚开门,就看见何老爷子站在门口,他怒目圆睁,狠狠敲了下拐杖,“你要去哪里!”


    何宗璟说:“我要去找阿绪。”


    “回去!”


    “父亲……”


    “她跟你已经离婚了,你找她有什么用?能解决什么问题?你忘记你怎么变成今天这幅模样了吗?”


    何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这个一直以他为骄傲的儿子,从小就没有让他操心过,他要是规矩行事,一辈子可以无忧无虑,平安顺遂,可偏偏要招惹那个姜镜。


    何宗璟依旧执拗道:“我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我现在就是要见到她。”


    他已经不在乎什么了,脸面、名声,他统统不在乎,只是不敢想象以后没有姜镜的日子该怎么过。


    “你要是去找她我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何老爷子放了狠话,这些天他为他的事忙来忙去,他却为了一个女人在这要死要活,像什么样子。


    “公司你不要了?你父亲也不要了,你记住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公司,也有你母亲的心血!”


    何老爷子说得句句在理,可何宗璟已经听不进去,他脑子很乱,整个人全然没了往日的儒雅随和,心里只有姜镜,想她去了哪里,想她有没有好好生活,亦或者是被雒义纠缠。


    他真没用,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


    何宗璟依旧道:“我要去找她。”


    何老爷子气极,一旁搀扶他的人连忙给他倒了几颗定心丸喂下。等缓过来,何老爷子指了指小佟,“你去给他找前几天的报纸。”


    小佟愣了下。


    “还不快去!”


    小佟从柜子里拿了出来,然后慢慢走到何宗璟面前递给他。


    何宗璟原本没想接,但只是低头一看,就看见了报纸上姜镜和雒义的照片。


    题目为:雒家长子携新欢出现在碧奚山庄!


    里面姜镜穿着优雅的礼服,眉目温顺地挽着雒义,和许多人推杯换盏,而她脸上的笑不像是假的。


    至少从雒义回来以后,她从没这样笑过。


    何宗璟一时站在原地,心绪很复杂,透不过气。


    “认清楚现实了吗?”何老爷子在他旁边说道:“这就是你要找的女人,现在已经对你的仇人投怀送抱了,你还觉得自己想要为她拼尽所有吗?你在医院里住着她有关心你吗,怕是早就忘了你何宗璟了吧!”


    “你才刚刚醒,我本来不想给你看这些打击你,但你太执迷不悟了,我也没办法。”


    何宗璟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腿一下软了,站都要站不稳了。


    小佟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何宗璟瘫坐在床上,表情失神,阿绪怎么可以呢,要是说她是被强迫的还好,怎么可以笑得这样开心,比和他在一起还开心,既然这样,他在菩竹湾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我不信。”何宗璟还剩最后的坚持,“我要给她打电话。”


    *


    又是一夜荒唐。


    姜镜还没醒,手机就开始不断振动,她被吵醒,猛地睁开眼,发现雒义已经拿起了她的手机。


    看着来电人,雒义笑了笑,“你前夫打过来的,你说我要不要接呢?”


    他掀开被子,看着她满身的痕迹。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