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法官今天效率够高啊。”韩瑞菲第n次核对完卷宗编码时,走廊尽头的玻璃门被推开一道缝,她抬起头,看见林洛筠正从审判庭方向走来,藏青色制服裙摆扫过地面时几乎没有声响,只有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像秒针在走。韩瑞菲把卷宗塞进文件袋,指尖划过袋口的金属拉链。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纸张混合的气味,墙面上的标语“努力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我以为至少要等到下班才能堵着你。”
林洛筠在她面前站定,耳后的碎发被发胶固定得一丝不苟,只有额前几缕发丝因为长时间低头略显凌乱。
“韩律师倒是稀客,”她的声音里带着刚结束庭审的沙哑,目光扫过韩瑞菲手里的文件袋,“又是哪个大案或者要案?”
“倒也算不上什么大案,”韩瑞菲轻笑,目光落在林洛筠制服第二颗纽扣上——那里沾着一小片灰白色的纸屑,应该是从卷宗里沾上了,“不过当事人非要申请调取五年前的庭审录像,这不,来麻烦档案室了。”她顿了顿,视线越过林洛筠看向走廊尽头的绿萝,那些叶片边缘卷成焦黄色,像被火燎过的纸,
“你这头发该剪了,上次见你还是刚刚过肩,现在都快到腰了。”
林洛筠抬手捋了捋头发,指尖触到发尾时停顿了半秒。
“没办法,上周约了理发师,但是又临时加了个庭……,那你呢?我看啊,还是老样子,高跟鞋永远踩得比书记员的速记声还响。”
“这叫职业素养。”韩瑞菲弯腰把文件袋放在旁边的长椅上,金属拉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说起来,前几天在省实验的校友群里看到萧秋了,有人拍她在老校区门口弹吉他,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林洛筠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她又去老校区了?”
“何止呢,”韩瑞菲从包里摸出薄荷糖,剥了一颗扔进嘴里,清凉的味道瞬间漫过舌尖,
“我的助理是她粉丝,天天刷她的动态。说她这几天在嘉秋集团顶层天台搞什么‘城市情绪收集计划’,还说要拍个宣传短片。”她看着林洛筠的眼睛,“十年好友,你居然不知道?”
林洛筠的睫毛垂下,说道,“上周她发消息说在忙新项目,我以为是文联的常规活动。”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这阵子庭里事太多了,所以没怎么细问。”
“巧了,我下午要去嘉秋集团找她家的许总谈个合同,”韩瑞菲直起身,“洛筠,要不要顺路去看一下眼?反正你这庭审间隙,够喝杯茶的时间。”
林洛筠犹豫了片刻,走廊里的时钟敲响了三下,沉闷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荡开。
“离下一个调解还有一小时。”她最终说,还是抬手解开了制服最上面的纽扣。
嘉秋集团总部大厦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韩瑞菲把车停在地下车库时,林洛筠已经换回了便装——白色棉质T恤配水洗牛仔裤,帆布鞋的鞋带系成了利落的蝴蝶结。“你这换装速度,简直堪比魔术师了。”韩瑞菲锁好车,看着她把制服外套折成整齐的方块塞进帆布包。
“备着总没错。”林洛筠拉上包链,“以前咱们在新校区住校的那个时候,晚上查寝前换衣服不是都得练出这速度嘛。”
电梯上升时,韩瑞菲看着数字不断跳动。“说起来,那时候你俩就挺神的。”她想起高中宿舍的铁架床,月光透过纱窗落在林洛筠叠成豆腐块的被子上,
“萧秋在老校区走读,天天晚自习前绕到新校区给你送好吃的,保安拦了她三次,她就翻围墙进来,还真是身手敏捷。”
林洛筠的嘴角勾了一下,“她那时候总说新校区的好吃的不好吃,非要从她那的超市里带。”电梯门打开时,她伸手按住按钮,“其实是她怕我住校吃不好。”
顶层天台的门被推开时,风裹挟着城市的喧嚣涌过来。萧秋正蹲在地上贴海报,天蓝色T恤的下摆沾了点灰尘,披肩发随着动作滑到胸前,松糕鞋的厚底让她蹲下去时显得有些笨拙。听见动静,她猛地回头,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
“洛筠!”她几乎是蹦着扑过来的,松糕鞋踩在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我就知道你会来!小生不想今日又见到了林姑娘,真是快哉快哉!”
林洛筠被她抱得后退半步,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慢点,鞋跟要崴了……你这是……又玩古风小生的梗?”
“才不会,”萧秋松开她,得意地抬了抬脚,没说“古风小生”的梗,
“这鞋我练了半个月才敢穿出门。”她的目光转向韩瑞菲,笑着挥挥手,“瑞菲也来啦!快来看我的吉他,这是山晴她给我新买的。”
天台的角落里放着一把原木色吉他,琴身上贴着几张书法贴纸。许山晴正站在音响旁调试设备,高马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白色运动背心外罩了件格子衬衫,袖子卷到肘部,露出纤细的手腕。她冲她们点头,打招呼的声音清清爽爽的。
“洛筠,这是‘城市情绪收集计划’的宣传点,”萧秋拉着林洛筠走到天台边缘,指着远处的建筑群,“我想记录不同职业的人在天台上的状态,法官、律师、总裁、艺术家……多有意思。”她忽然凑近林洛筠,眼睛眨了眨,
“我还缺个法官素材呢。”
林洛筠挑眉。“你想让我干什么?”
“跳舞啊!”萧秋拉着她的胳膊轻轻摇晃,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就跳NewJeans的《Hurt》,我练了好久了,许山晴也会。”她见林洛筠要皱眉,立刻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求你了求你了洛筠,就跳一小段,真的就一小段,十年好友的情分呢。”
韩瑞菲靠在栏杆上看着她们。高中时萧秋就总用这招,晚自习前在教室后门等林洛筠,只要把下巴搁在她肩上晃两晃,再难的数学题林洛筠都会耐着性子讲。果然,林洛筠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那好……就一次。”
“耶!”萧秋蹦起来,转身跑去按音响。许山晴已经解下衬衫,露出里面的白色运动背心,高马尾在脑后甩了个漂亮的弧度。“我就说她会同意的。”她走到林洛筠身边,嘴角噙着笑意。
林洛筠活动了一下手腕。“别笑,等会儿跳错了不许拍视频。”
“放心,”许山晴弯腰调整鞋带,“秋秋她早就把手机收起来了。”
音乐响起时,风忽然变大了,吹得萧秋的披肩发在身后散开。前奏里的钢琴声像雨滴落在玻璃上,萧秋率先迈出脚步,松糕鞋踩在地面的节奏恰好卡在鼓点上。她的动作带着点随性的慵懒,手臂抬起时像在拨弄看不见的琴弦,天蓝色T恤在阳光下十分耀眼。
许山晴紧随其后,高马尾随着动作上下跳动。她的肢体舒展而有力,每个转身都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却又带着少年气的灵动。韩瑞菲忽然想起高中运动会的时候,许山晴作为参加一千五百米长跑,也是这样扎着高马尾,冲过终点线时马尾辫几乎要飞起来。
林洛筠站在原地看了两秒,然后轻轻踮起脚尖。她的动作一开始带着点拘谨,像被风吹动的芦苇,但很快就舒展开来。手臂划过空气时带着流畅的弧度,脚步轻点地面的频率越来越快,牛仔裤的裤脚随着动作扬起又落下。韩瑞菲忽然明白为什么萧秋非要拉她跳舞——林洛筠的身体里好像装着节拍器,每个动作都踩在音符的缝隙里,却又比音乐本身更有生命力。
副歌部分响起时,萧秋忽然朝林洛筠伸出手。林洛筠犹豫了半秒,然后握住了她的手。两人的指尖相触的瞬间,萧秋的动作变得更加雀跃,林洛筠的笑容也染上了几分暖意。许山晴从侧面绕过来,三个人简直就能瞬间出道。
韩瑞菲靠在栏杆上,看着她们在天台上旋转、跳跃。远处的建筑在夕阳下变成剪影,车流汇成金色的河。她想起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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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的夜晚,林洛筠总在熄灯后站在窗边,看着老校区的方向。那时候她们都以为,未来会是规规矩矩的模样——法官在法庭上宣读判决,律师在谈判桌前据理力争,文学家在书房里创作文章。可此刻,天台上的风带着她们的笑声掠过耳边,那些规则和框架,好像都在舞步里,逐渐的融化了。
音乐快结束时,萧秋突然忘了动作了,愣在原地吐了吐舌头。林洛筠顺势拉住她的手腕转了个圈,许山晴从后面轻轻推了萧秋一把,三人笑作一团。
“渴了吧?”许山晴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们。萧秋仰着头“吨吨吨”喝了大半瓶,
“我就说洛筠跳得最好吧,你还不信。”
“哪有,”林洛筠擦了擦额角的汗,“是你们带得好。”
韩瑞菲走过去,接过许山晴递来的水,笑道,“没想到林法官还有这技能,以后法庭调解不成,不如跳支舞缓和气氛?”
林洛筠白了她一眼,嘴角却没忍住上扬。
“韩律师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当事人吧,别总让法官加班受累。”
萧秋抱着吉他坐在地上,指尖随意地拨弄着琴弦,断断续续的旋律随着风散开。“其实搞这个计划,是因为上个月去养老院做活动,看到有个奶奶对着窗外发呆,说一辈子都没看过城市的全貌。”她的声音轻轻的,“我就想,每个人都被困在自己的格子里,法官困在法条里,律师困在合同里,总裁困在报表里,我困在别人对文学家的想象里。”
许山晴挨着她坐下,高马尾垂在肩头。
“所以我把顶层天台借给她,这里能看到整个A市。”
林洛筠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逐渐亮起的路灯,说道
“以前在省实验新校区,总觉得老校区的墙是推不倒的。难为萧秋她每天绕远路来看我,其实是想告诉我,墙外面有更多可能性。”她转头看向萧秋,“就像现在,你还是在告诉我这个。”
萧秋笑起来,“那你学会了吗?”
林洛筠没有回答,只是拿起地上的吉他,调了调弦。晚风拂过她的发梢,吉他声在天台上轻轻回荡,像谁在低声哼唱。韩瑞菲看着她们,忽然想起高中时的雨夜里,萧秋冒雨跑到新校区,浑身湿透地站在宿舍楼下,手里却紧紧抱着给林洛筠带的笔记。那时候她们都以为,友情是一起刷题、一起熬夜、一起分享秘密,却不知道,真正的友情是多年后,也依然有人愿意拉着你跳出既定的轨道,在天台上跳一支不管不顾的舞。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灯光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萧秋收起吉他,许山晴把海报卷起来放进箱子里。林洛筠看了看表,“我该回法院了,调解时间快到了。”
“那我送一送你吧。”韩瑞菲拿起包,说道,
“现在正好顺路。”
电梯下降时,谁都没有说话。金属壁映出她们的影子,林洛筠的头发有些凌乱,萧秋的T恤上还带着水渍,许山晴的高马尾依旧整齐。韩瑞菲忽然觉得,这样的画面比任何精心修饰的证件照都要真实。
法院门口的灯光亮得有些刺眼,林洛筠解开帆布包,拿出制服。她穿上外套,系好纽扣,瞬间又变回了那个一丝不苟的法官。
她笑了笑,向法院大门走去。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韩瑞菲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后,忽然想起天台上的舞步,想起萧秋的笑声,想起许山晴的高马尾在风中晃动的样子。
她发动汽车,车载音响里恰好响起《Hurt》的旋律。韩瑞菲跟着轻轻哼唱,方向盘在手里转动,汇入城市的车流。车窗外的霓虹一闪而过,她忽然明白,那些在天台上的瞬间,那些不管不顾的舞步,那些抛开身份的笑容,其实比任何法律条文、合同条款都更能定义真实的完完整整的生活。
因为有些瞬间,比任何规则都更接近真实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