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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送别

作者:鸢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凛冽的寒风刮进骨子里般萧瑟,长街上不少百姓缩着脖子,抱着手臂抖擞着走动。


    严府外一辆膘肥的骏马连着马车立在府外。


    崔夫人泪眼婆娑道:“琛儿,这也入了冬,为娘想着边塞苦寒,又怕你手脚生冻疮,给你新添了几件过冬的袄子,就在最新的那个箱子底下,你若是路上觉得冷,记得让于板替你找出来......”


    于板正领着包袱道:“夫人放心,小的跟了少爷十几年,定会处处为少爷着想。”


    “母亲别担心,我这么大个人了,会照顾好自己。”


    严子琛看向崔夫人红红的眼眶道。


    儿行千里母担忧,崔夫人哪里放心得下,严子琛自小在她身边长大,还从未出过远门,这才要事事交代几句。


    “我让人给你准备了许多干粮,天冷,放着也不会坏,你在路上可千万不要饿肚子。”


    “去了西北要记得正点吃饭,晚上看书莫太晚,免得坏了眼睛。”


    “还有啊,你今年二十有三,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昨夜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了,等你从图兰回来,娘就给你张罗一门好亲事,寻个好姑娘早日成家,咱家也奢望什么高门贵女,簪缨世家,只要人品相貌过得去,能同你一心过日子就好。”


    崔夫人一股脑说了好几句,谁也插不进话来。


    严子琛听说要给他说亲这事,本想开口说一句“不急”,但一看到自己母亲那双期盼的目光,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走了,总归不忍心说些拒绝的话惹她牵绊,只能连连应声。


    “但凭母亲做主。”


    娘俩倒是在府外站着说了半天,可一旁的严本卿却半字未提,不仅是现在,从前严本卿也是这样对严子琛说不上几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自己亲生的呢。


    崔夫人道:“老爷,琛儿这一走,少说一年半载,你可有什么话要交代的?”


    严本卿拉着个黑脸,冷硬道:“在外面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莫再给我严府丢脸。”


    他还在暗暗指责严子琛上次当街放走宁策吾,惹得满城风雨之事。


    严子琛早就不想再争辩,默默躬身道:“谨记父亲教诲。”


    一旁搀扶着崔夫人的严婉兮微踮着脚,一直往长街拐角望着,眼巴巴地望穿秋水。


    说好的人呢?连个影儿也没有。


    崔夫人劝不动严本卿,又转身对严婉兮道:“兮儿,你哥哥都要走了,好歹你们兄妹一场,还是要说几句关心的话,莫让他觉得是白疼你这么些年。”


    严婉兮回过神来:“哦、哦哦,娘说得对,外面风大,你身子一直不好,一着凉就浑身疼,不如你先和爹爹进屋,我想和哥哥单独说几句话。”


    崔夫人点点头,一边惆怅不舍,一边又怕严子琛和严本卿又呛声起来,还思忖着确实应给他们两兄妹留些空闲说说话。


    严本卿一语不答,由着崔夫人拉着往府里走,头也不回,似乎没有半分留恋。


    待两位老人走后,严婉兮才堪堪开口,安慰道:“哥哥莫要伤心,爹爹一直是这秉性。”


    严子琛摇头道:“我从未生过爹的气,待我走后,这个家就你一人侍奉双亲,你要替阿兄多向爹娘尽几分孝意。”


    “哥哥不说,我也是知道的。”


    严婉兮说着说着豆大的眼泪滴了下来,砸在合手的掌背上。


    “哭什么?”


    严婉兮抹了一把眼眶,故作轻松嗔怒道:“哪有,不过是风太大,沙子进了眼睛罢了,你走就走了,我才不想你,以后就没人再欺负我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说不留恋也是假的,但她对亲近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口是心非。


    “好了,我知你今日并不只是为我要走之事失落。”


    严婉兮抬起头来,被他看穿心思的样子有些窘迫。


    她的失落有五分是对严子琛、还有五分是因为没见到王远之。


    然而不等她开口替自己辩解一通,街边远远传来一声吊儿郎当的嘲讽之言。


    “哟,这不是严少卿吗?怎么的,这是要滚出上都了?”


    令世显畅快地游走在街边,身后跟了四五个小厮,一看就是不务正业的公子哥派头。


    他被关进那暗无天日的大牢那几日,无时无刻不在心里记恨着当初让他难看的严氏兄妹和王远之,幸好荣萃街杀人案真相水落石出,他就被理所应当地放了出来。


    令世显原本还怕被他老爹责难,还好令祖墨这几日并不出现,一问才知道他这几天公事繁忙,不在府中。


    令世显这才敢继续出来做他那浪荡公子,没想到居然遇到了他们兄妹二人,看样子,严子琛是要走了。


    严婉兮仰着头,斥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脸在这里乱吠?”


    令世显咧着嘴,对着身旁的小厮,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她说我是狗?”


    小厮们没回话,只能畏首畏尾点点头,气的令世显一爪拍掉了那家仆的布帽,破口大骂:“你还敢承认?”


    “不是不是,小人不敢,公子我错了。”


    令世显蔑了一眼,正色嘲讽道:“呵呵,严二小姐倒是骂错人了,若说狗,你这个哥哥才是真正地落难狗,巴结贵人不成,反倒被贬到那么远的地方,你们说是不是啊?”


    那群小厮集体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公子说的没错!”


    严婉兮火气一下就被激起,正准备上去再给他两拳:“你......”


    还没迈上去,一道有力的掌骨将她拉住。


    “哥!”严婉兮不甘喊。


    她向来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哪能忍受令世显这么羞辱严子琛。


    严子琛透着洪亮的嗓子道:“世子若是终日这般无所事事,不如去学学‘癞皮狗’三个字怎么写,倒也符合你的品性。”


    令世显脸一下就黑了,严子琛说他是癞皮狗!他堂堂国公府世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


    “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巡抚,竟敢开罪于我!就算你爹是礼部侍郎,那也要看看,我爹可是跟着先皇立大功的国公爷,是当朝统领御史台的御史大夫!那可是有纠察百官、弹劾监察之权,怎么样,怕了吧!”


    令世显一脸洋洋得意,自己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每次无理取闹就只会搬出他爹来狐假虎威。


    “好一个御史大夫,只怕这监察之风还是先要往家里吹吹罢,拴不住的疯狗,还是莫要放出来乱攀咬人得好。”


    远远一旁,一道响亮又强硬的戏笑之言传进场上三人的耳中。


    这已经是第三个说令世显是狗了,他闭着眼捏起拳头蓄攒怒火。


    “是——谁!敢如此羞辱小爷!”


    令世显睁开眼,偏头望去,瞪大眼睛一看是顾洵言,瞬间熄火了。


    顾洵言在他们三人中,身份家世都是顶顶煊赫之人,从小令世显就被令祖墨拿他和这些上都的贵公子作比,从前是一同入宫侍读的宁弈,后来他离了上都也就不说了,可又来了个顾洵言和严子琛,如今严子琛好不容易也要走了,还有个顾洵严在。


    顾家小侯爷那可不一般,他本就身袭爵位荣宠不说,还靠着自己的本事中进士,着官袍;当年先皇都对他赞赏有加,好像还差点被赐婚做了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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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爷,哪里是寻常勋贵子弟可以比的。


    “原来是墨盛兄,久仰,久仰!”令世显套近乎道。


    “世子客气了。”顾洵言走近道,“近来刑部无事,牢里许久未见的清闲,正准备将那些无端生事的流氓无赖抓进去大刑伺候,要不要请世子爷再进去坐坐?”


    令世显一听吓得发怵,他才刚从牢里反省出来,怎么能再进去一趟,说起“牢房”二字,不觉之间屁股还疼得慌。


    “啊——哈哈,不了不了。”令世显摆摆手,搜肠刮肚找了个借口开溜,“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告辞!”


    一溜烟,刹那间没了影,真是比那抹白了脸唱戏的还精彩。


    严婉兮呸了一声,大声喊道:“以后别叫我再碰见你,否则见一次骂一次。”


    “婉兮!”


    严子琛制止道,好歹她也是大家闺秀,这么多人来来往往,多少对她的声誉不好。


    “哥,他这般嚣张,你替他凶我干什么。”


    严子琛不知该说他这个妹妹勇敢无畏,还是不知天高地厚,可转念一想,严本卿也曾说他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哎,真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心你一人在上都。”严子琛叹言道。


    这时,顾洵言应声道:“尹璋兄若是不介意,我在京中可多加照拂婉兮妹妹一二。”


    顾洵言与严子琛难得交好,再加上他是侯府独子,少有手足之情,自然也把愿意严婉兮当成自己妹妹。


    “多谢墨盛。”严子琛合手作揖,忽然想到问,“今日你怎么得空来?”


    顾洵言揶揄道:“怎么,你也心虚没知会我一声?我算是看透了,有些人只是嘴上说着知己至交,这人都要走了,也不告诉我叫我送送,还是我问了邱大人才知道,你就是今日离京。”


    严子琛出发的具体日子,除了沈荜、严府的人,自然就是他的上司大理寺卿邱泽知道,除此之外,他谁也没告诉。


    “本想安安静静就走了,又不是做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还要夹道相送。”


    顾洵言摇摇头:“你去图兰还不算什么大事吗?”


    他们二人相顾不言,心知肚明严子琛这一趟意味着什么,顾洵言好歹也是查贪墨案和杀人案的主要堂官,怎么不知道如今的图兰对于齐悦来说何等重要,稍加探查便有可能搅得齐悦翻天覆地。


    只怕严子琛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打算低调行事,这一去也是表明一场,他是为长公主效劳。


    “那你呢?”严子琛转眼看向他问,“墨盛,你的大事是什么?”


    严子琛从一开始就扑进这纷争漩涡,可顾洵言不一样,他的心思不在朝堂之上,甚至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才卷进其中,他从始至终没有表明过立场,究竟是跟着长公主中兴齐悦,还是如同那群明哲保身之人退居观望,若说前者,他从未在朝堂上表露过态度,若说是后者,长公主又不断拉拢他这样的新贵为自己效力,顾洵言很难抽身事外。


    严子琛有些看不清眼前这个人。


    男人半响道:“我只多说一句,为人臣者,当奉君为民,以苍生为己任,首鼠两端,自古没有好下场。”


    顾洵言默声片刻,袖间捏紧的掌心松开,正准备说,被一道女声打断——


    严婉兮在一旁听他们打哑谜都站累了,问:“敢问小侯爷,今日朝会可见到王将军,他是病了吗?为何约好的却不见人?”


    严婉兮一直惦记着当日兽苑他们说好的约定,王远之会亲自上门来取严子琛为他整理的典籍名册。


    “他不会来了。”顾洵言肯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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