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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重回书府(下)

作者:林嘉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听到这样的传唤,书越筝没有太大反应,她知道自己此行会经历什么。


    前世场景历历在目,书向丘与书毓桢二人让她喝了需一季一解的毒药。她抵死不从,他们便差人制住她的四肢。书向丘亲自将那碗毒药生生灌进她腹中。眼见瓷碗交了底,他才堪堪松手。她被呛得咳了许久,踉跄地站不住,跌在地上阵阵地咳,一直咳到满脸通红,泪珠含在眼中,她也死死忍住未曾落下一滴泪,而这幅场景却只换来了一侧书毓桢轻声嗤笑。


    那时的屈辱与痛苦,此刻想起依旧如临其境。


    那时书越筝便明白了,所谓的弱小示好换不来真正的怜悯,它或许在有些无伤大雅的时候会起到作用,但它无法拯救像她这样已然深陷泥潭、毫无退路之人。


    书向丘为人小心谨慎,做事缜密,从不愿有任何疏漏。书越筝伪装成书漾这样大的事情,他一定要拿捏一些书越筝的把柄在手中。前世的她出于无奈被逼迫之下让他得逞,今生至此,怕也是逃不过这一遭。


    书越筝明白,自己能拥有这样一个从农家女一举跃入洛阳世家的机会,全是因为她这张与书漾一模一样的脸。


    既如此,倒不如将其利用最大化。


    那引她而来的仆从将她带到书院正厅,正堂之上坐着的人她格外熟悉。


    书家家主,书向丘。


    书越筝不动声色地向他移了两步,这才发现了一旁坐着的书毓桢。


    一如既往的缄默,毫无表情地坐在一侧,视线不偏不倚投在她身上,看上去不怒自威。


    还是这副惹人讨厌的死人脸。


    书越筝暗自腹诽道。


    “敢问家主寻我何事?”


    书向丘看她一眼,缓缓弯起唇角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手掌,不过片刻便有仆从端着一碗黑黢黢的汤药走了上来。书向丘将那碗汤药置于桌边,抬眸望向她,将桌边的碗向她推了几寸,又向她温和地笑了笑:“此药名为十日还。”


    说到这里,书向丘与书毓桢对视一眼,又不疾不徐开口道:“姑娘,不是我们不信任你,只是此事着实隐秘,万一泄露出去,书家举家上下恐怕性命不保。更何况,此毒并非常年控制你的性命,只要每季服用一次解药即可,长此以往,十年之后它便会失效。”


    听到此处,书越筝不动声色地轻蹙眉头,她知道他没说假话。这药十年后的确会失效,只不过这解药虽有用,但每次解毒前后的几个时辰还是得忍受噬心之痛,此毒痛起来似百爪挠心又若烈焰锻骨,每每服药前后都痛得似是去了她半条命。


    书家试图用这样的毒药来牵制她的一举一动,让她变成乖乖任他们控制的提线木偶。


    前世她没得选择,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只得喝下了这毒药。可如今重来一次……书越筝的视线在书向丘和书毓桢脸上逡巡一圈,心头一念涌上,她释然地笑了起来:“阁下的意思我明白。我也不愿意怀疑阁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十年后的事情现在谁说的清?”


    她皱皱眉将那药碗推了回去,抿起唇角:“万一此药是阁下卸磨杀驴,我也不能如此被动不是?”


    话音刚落,书越筝抬眸看向书毓桢,眼底带笑,书毓桢对上她视线时瞳孔微缩,心头涌上些不好的预感。


    “那姑娘想怎么做?”书向丘的语气里隐约有些不耐,但面色却依旧带了几分讨好的笑意。


    “好说!”


    书越筝最喜欢看他这幅吃瘪的表情,她心情舒爽许多。开弓没有回头箭,反正自己已经被卷进这件事不得自由,为了夺权她也不得不走这一步,事已至此,哪怕会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共赴黄泉。


    “让他跟我一起喝。”


    书越筝带着薄茧的指节径直指向书毓桢的方向,扯着嘴角开口道:“反正你们有解药,他跟我一起喝,这要求不算过分吧?”


    “这怎么行?!毓贞还得上战场,”听到此言书向丘眉头倒竖,语气里带了迟疑,似是要跟她讨价还价,“这恐怕……”


    书越筝内心嗤笑一声,立刻通情达理地顺着他的话开口道:“家主说得对啊,他还要上战场,宝贵着呢。”


    “那不然你跟我一起喝?”书越筝笑了起来,满面春风地在书向丘身侧的正厅高位上坐了下来,仔细端详着他那堪称精彩绝伦的表情。


    “这……”书向丘的话音中尽是迟疑游离,似是没想过这个来自乡野的小姑娘竟能蛮横强硬到如此地步,偏偏又不得不倚靠着她。他犹豫片刻,书家百年基业,族中门生子弟不计其数,绝不能毁于一旦,这件事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思及此处,书向丘心一横就要将手指伸向那副药碗,却被人半道截下。


    “我喝。”书毓桢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僵局。


    此话一出,那边书毓桢已经端起了那药碗,浓烈的苦味在唇畔倏然散开,书毓桢干脆利落地喝下半碗,喉咙滚动几下后他以拇指拭过唇边药渍,那瓷碗中果然只剩下小半碗的药量。


    他虽面上不显但眉头已然紧蹙着,眼神里有几分若有似无的嫌恶。


    书越筝见他这幅模样,心底快活极了。


    书毓桢将手中碗递给书越筝,面色依旧是那副毫无波澜的模样,语气冷淡:“该你了。”


    “阁下果真爽快。”书越筝也干脆利落地接过那尽是苦味的药碗,将其一饮而尽。


    死也要拉着这个书家最器重的儿子一起下地狱。


    “自今日起,姑娘便是我书家的女儿书漾了,该交代的相信主母都已经叮嘱过你了。”


    “我明白。”书越筝敛眸正色道,“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希望阁下不要食言。”


    “若家主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离开了。”书越筝微微躬身,毫无半分敬意,转身就要离开。


    斜斜日光穿过树梢洒在曲廊上,影影绰绰,生机盎然。倚靠着曲廊攀枝而上的紫藤长势极好,清新淡雅的雪青颜色看上去格外讨人欢喜。


    唇畔苦意久久不散,书越筝忽而觉得腹中微微绞痛渐起。银针刺破皮肤般密密麻麻的痛意,虽算不得剧烈,却一阵一阵涌上,让她连呼吸都不得不放缓了几分。


    不该是这样,此药第一次发作按理说应该是在一个月以后,而不是现在。


    难不成是又出了什么变故?


    强忍痛意的书越筝走出两步,这幅模样无论如何不能被书家人看到,她身边如今虎狼环伺,以善意待她之人着实不多。岂料她方才走出两步,便被人一把握住了手腕,那人指腹粗糙,握得她手腕生疼,她不用想都知道来者会是谁。


    “书漾!”书毓桢的声音带了几分提防的意味,“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这便就已经入戏了。


    “知道什么?”书越筝咬咬牙强忍痛意抿唇笑了,她抬起另一只未被攥住的手握住了书毓桢的手腕,稍一用力,书毓桢指骨痛极便堪堪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书越筝抽出手,晃了晃手腕温声道:“怎么,哥哥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若你做出任何不利书家的事情,我定会亲手解决你。”书毓桢的声音骤然狠辣,警告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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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解决我?”书越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隐隐绰绰的期待,话音里甚至带着轻蔑笑意。


    然只一瞬,她便压低声音,语气中再听不出喜悲,薄唇微动吐出略显冷冽的三个字,“你敢吗?”


    “你究竟想要什么?书漾!”书毓桢压低声音,整个人的强势气场扑面而来,语气也有些着急而发颤。


    他在焦灼不安,他甚至在害怕。


    “哥哥不妨慢慢猜,猜猜我想要什么?黄金,良田,滔天权势还是美人?”书越筝唇畔溢出几声轻笑。


    腹腔痛意丝毫不减,书越筝强忍痛意面上丝毫不显露。抬眸对上书毓桢的视线,眼神果决狠辣,野心勃勃的眸中有嘲讽一闪而过,笑意很快散去。


    要君临天下,要权倾朝野。


    在此之前,要你的性命。


    发觉他情绪变化的书越筝格外舒畅,她向他略带几分雀跃地轻蹙眉头,眨眨眼俏声道:“这才到哪里啊,哥哥且慢慢等着吧。”


    “更何况,我不是都已经喝过毒药了吗?哥哥到底在怕什么啊?”


    这时候就怕了,还没到该怕的时候呢。


    话毕她拂袖而去,只留给书毓桢一个利落的背影。


    书越筝回了主母为她安排的住处。前脚踏入新竹院,后面便有骤雨倾盆而下。沉闷天色几乎是一瞬暗了下来,令人有些透不过气。


    书越筝行至窗边支开窗,却忽感手上已然痊愈的夹竹桃伤口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抬起手认认真真检查这伤口处的肌理,近乎褪痕的指端并无一丝一毫的变化。岑澈那时将那盒紫云膏给她,返回书府她也日日涂抹,未曾掉以轻心过。思及此处,书越筝心中疑窦渐生,却也只得先忍下心绪。


    毕竟之前的事情对她而言都算不得重要,倘若进入书家只是一个导火索,那接下来的事情才算得上是重中之重。


    她要去见书漾的母亲,封地为燕地,掌管上万兵马的当今圣上长女靖德公主。


    永嘉十四年,靖德公主回到书府,她的一切复仇计划才有了开始的契机。


    靖德公主归家,书漾顽疾逐渐痊愈,靖德公主替女择师。书家注重儿女教育,主母原氏早为书家的姑娘们请了早已致仕的江阁老做老师。只是那时的书越筝还未曾回到书家,便未曾借上这阵东风,好在托靖德公主之故,书越筝几经辗转,最终拜了那时的洛阳才子岑氏末子为师,年仅十九岁便名动京城的岑澈。


    前世的书越筝自进书府以后,一切便按照书漾的方式生活着,名字是书漾,生辰是书漾的生辰,喜怒哀乐衣食住行也全部按照书漾的喜好安置,就连最基本的生辰年岁都十二岁。


    比真实的自己也要小上三岁。


    为了活下去,她只得顺从接受命运强加给她的一切。


    直到遇到岑澈,曾经夜间游船上偶然一瞥的救世医师,那时却已经在朝中任职。甚至名动京城,为人称颂。


    经靖德公主之名,书越筝借着书漾的身份拜访岑澈,试图向他拜师求学。二人再见,在堂前屏风挪开后各露震惊之色。四目相对后一言不发,只是眼神短暂相交又分开,最后又再次交汇。


    书越筝为他献上束脩之礼,乖巧而温顺地称了他一句岑先生。


    “书漾,拜过岑先生。”


    他眸中神色纷乱,震惊、讶异、不解后有眸中痛色转瞬即逝。蹙眉良久,再开口时温润声音一如既往地清亮悦耳。


    那时的他看着她,良久后给她起了个小字。


    是谓越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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