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旧矿山镇倡导全境公民还清晨一个安静,其余基础设施可稍微放一放,902路有轨公车必须使用最先进的降噪燃油引擎——当全车乘客都响应此地号召,便只剩车轮碾过轨道,发出机械的、有规律的“哐当”声。
豆子把胳膊支在窗台上,阿邱把手揪在披肩上;一个望着窗外,一个望着另一边的窗外。
阿邱的眼睛不敢到处乱瞟,也控制着发抖范围的扩散,脑子里的火山仍在不停地喷射岩浆,四周只剩焦土、熟人和进化成耐高温体质的物种——
她就从没见过比豆子警官还冲动的人!
还一如既往地没有边界感!说着说着就抱过来了,事前不打招呼,事后也不给不打招呼找理由!
不像阿邱,她就很讲礼貌,听心跳都是隔空听的,一个家境优渥的公职人员,怎么在礼仪这块还不如她呢?说来上回那笔账还没算呢——指突然抢走她手上的糖。还有上上回,事发同一地点,就算抢走徽章得到了豆记当铺的解决方案,摸她口袋这件事本身就很不应该了!
本来不错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蓝……很蓝是什么形容?有点奇怪,但也精准,阿邱决定以后就这么说了。
“哐当”、“哐当”。
路程还长着。人不可以死于尴尬,就像不能被自己闷死在被子里,所以更讲礼貌的阿邱要先打破沉默。她把全身的钙质输送到头皮上,小小声地开了口:“罗宾警官,你的背……还好吗?”
在寂静得即将要闹鬼的车厢中,这是每个人都能听清的音量。
豆子仍旧不理不睬,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的。这也情有可原,当你试图向一个人展示善意,却立即被她大力推开,脊梁骨撞在车身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把前面的司机都吓一哆嗦,就是脾气比豆子好一万倍也会有怨言的。
钙质流逝使牙齿松动了,想起豆子警官咕噜咕噜滚下去、撞在舞台上碎了一地的……英勇身姿,阿邱咬紧了它们,暗下决心:我造成的损失我来挽回!
她鼓起勇气抓住豆子的胳膊——被甩开,又抓住,抢在对方发火之前说:“罗宾警官,刚才那一下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你突然抱过来吓了我一大跳……我能提个建议吗?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我心里也很感激,但在方法上,你其实可以稍——微地改进一下……”
豆子左右晃动胳膊,把它抽出来,头也转得离阿邱更远,撑着窗户的那只手在男生长胡子的地方搭个凉棚,本来就只剩下四分之一个侧脸,表情还被他遮住了一半。
阿邱不放弃,身子探到他前面,脑袋都快贴到窗玻璃上了:“我是觉得,异性之间还是应该注意一点分寸!”
豆子的手指动了动。他放下凉棚,终于看向她:“不希望我有所表示,你说那么一大通干什么?”
停顿一会,他又移开视线:“也怪我理解错了。”
“不不不,你没有理解错,我是在讲你要注意方法……”
“知道了,别说了。”豆子瞥了一眼她的口袋:“你不就是见人下菜碟。”
“什么意思?”
“东西要掉出来了。”
“哦哦。”阿邱低头把露出半截的情商修炼手册往里塞了塞。
“以……的职责,只吃饭不干活还挑三拣四的,那不就是圈养……”
他在嘀咕什么?临时编外人员的职责怎么还涉及圈养哪?
那应该不是在说她。阿邱在裙子上擦了擦手,伸到他面前,郑重道:“我们是合作中的正义的伙伴,不可以一直冷战,如果你愿意原谅我,就来跟我握手言和吧!”
豆子的手仅在她指尖拂过一下就撤走了:“回去记得用肥皂水洗三遍,古装老太婆。”
“——‘正义的伙伴’?”闹完了别扭,他又开始挑剔字眼,“这就是你对本次行动的定义?”
“虽然方法有点极端,但出发点是完全正义的不是吗?要不是森林戍卫队封锁消息,谁会想到去偷冰柜啊……”阿邱捂了一下嘴:“我这样算不算在诋毁他们?”
说实话,听到豆子宣布重启调查双尸案,阿邱一瞬间鼓足了干劲,即便报刊亭的工作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完蛋了——因为库奇先生是一位典型的不讲情面的老人,时间也很充裕,足够他在满地的红豆绿豆中找到一粒错处并揪住不放——阿邱也为即将发挥真正“专业对口”的作用而振奋不已。世上还有比它更完美的秘密任务吗?
豆子咕哝道:“刚才你还号召世人‘注意方法’。”
“那是因为实在没办法了……羞愧是一方面,只要结果是好的,我们就不算做错。”
“嗯,脸红也是因为羞愧。”
阿邱摸摸自己的脸。她脸红了吗?那么豆子呢?有没有一直关注着他脸色的人过来澄清一下?澄清如下:很遗憾,没有。别人才不跟你似的什么都忍不住。
等了几分钟,让豆子自行消化了火气,阿邱小心翼翼地接上话茬:“我刚才说的那些事也不能涵盖整个狱警群体,就像权朱,其实我以前从没见过他,只在广播里单方面地被他下达过命令……瞅我干嘛,这是真的,塔尔塔洛斯面积很大的,我不在他的系统里,他可是堂堂典狱长,工作对象都是穷凶极恶的重大嫌犯,运气不好时每天还得战斗……”
说着她咽了口唾沫:“所以我不清楚他有没有……先疑罪从无吧,但‘狱警都不是好东西’这句话还是成立的,他身为管理者不可能不知道这种乱象,但从不出手干预,也是难辞其咎!你以后见了他也不用特地躲起来,只需要保持普通的讨厌就可以了。”
“我晚上就约他出来吃饭。”
“哎?你、你……好,那我会偷偷跟在你后面,趁你们上厕所在菜里下泻药!”
“塔城毒霸。”
阿邱有点生气了,她是在提醒豆子注意防范小人,结果被他起了两个莫名其妙的外号,这个豆子警官是不是有点不识好人心了?
她在心里哼了声,仁至义尽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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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表现出不悦,并高贵地抱起胳膊:“总之你记住,以后看到塔里出来的人,要养成一种习惯:做好最坏的打算。”
“谁有空天天看着你们这帮人,自己的事都快忙不过来了。”豆子翻个白眼,往下一溜,又开始假寐。
“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像是想起自己是带着焦躁来的,很快他又坐起身:“因为我下午必须去约会。”
怎么突然又做决定了?阿邱不是傻子,并且刚从不太常规的渠道搞懂了一点点豆子警官的心思,在她看来,这个时候宣布要去约会,不就是在释放“我有主咯请你不要自作多情”的信号吗?
“我也是有原因的。”
这她当然想得到……
“劳伦斯的飞笺器跟私人信号塔有合约,可以帮我联系到海上的克洛诺斯。”
但她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阿邱大为震惊:“然后你就上钩了?”
这跟见人手里有鱼干就两眼放光地跟着跑了的流浪猫有什么区别!
她问:“克洛诺斯队长是你的……某种生活必需品吗?”
可能被戳中要害,豆子焦躁更甚,但嘴上拒绝承认:“他也配?”
好的好的。至此,豆子警官心里的排序在阿邱这边已经连底裤都不剩了:他对近在眼前的危险心里没有一点数,也不关心约会对象是否在乎他的身体状况,罗宾·洛夫克拉夫特的人生?围着克洛诺斯打转罢了!待在克洛诺斯身边是他的日常,克洛诺斯被不可抗力带走是他的备战模式,于是一大早撑着病躯来找帮手,要是半路伤口裂开,还可以找厉害的阿邱再下一剂猛药。
意识到自己这一局扮演的是“能人”的角色,而一切的源头不过是粉丝对偶像的分离焦虑,阿邱更是从审视的位置爬到了道德制高点,打开大门让交响乐团入场,每位演奏家的喇叭口都很大、都不怀好意地冲着豆子——跟刚才相比颜色深了些,多半是脸红了。
死鸭子还在嘴硬:“那种人死海上算了,大家都能轻松一点。”
“然后你殉情?”
许是阿邱太把“嘻嘻被我看透了吧”写在脸上了,豆子烦躁得拳头都攥紧了:“那群警棍很粗的不光不来敲你的门,还从来不没收你的脑瘫恋爱小说?”
阿邱完全没感受到冒犯,用逗猫的口气说:“哎呀,单方面的倾慕好痛啊——”
“你要不要停车下去发完了癫再走?”
豆子没有气急败坏,只是老练地眯眼看她,但阿邱只能透过这个表象看到他床底下成箱成箱的克洛诺斯珍藏海报,还有旁边碎了满地的“前辈”的威严。
梦想可以是一件具体的事,但不能是一个具体的人,要是娜塔莎还在,阿邱也会这么劝她的。忽然发觉自己赢在了对梦的理解上,她更加得意了,却不想立即就把这个有益于身心的道理教给豆子——她要把延迟满足当作抢风头最后的惩罚!从这之后,她就再也不对大概也很孤独的豆子警官抱有任何怨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