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阿邱一把捏住苏西的肱二头肌,“好会说的一张嘴啊,封你为聊天大王。”
苏西畏惧地抽出胳膊,用一种仿佛认识她很久的口气评价道:“你也是进步了哈,阴阳怪气水平越来越高——还是说你今天遇上什么事了?”
“等等,我刚才说的是‘聊天大王’吗?前几天还想叫你生活大王来的……决定了,你是生聊大王。”
就像上回,把一根生死未卜的居居都给生生聊没了。
阿邱捋完了称号系统才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今天遇上了——冷。”
“冷到眼泪都流下来了?”
“是啊。”
“以后睡觉记得盖好被子。”
“嗯。”
“还有,别熬夜了,熬夜损伤抵抗力,抵抗力低了就爱生病,生了大病你又看不起,看不起病你就只能一个人死在出租屋啰。”
“好,我一定注意不要死掉。”结论是,逻辑通畅的生聊大王暂时还不想让阿邱死。
时间在沉默中抻了个懒腰。
“冒昧地问一句……”盖好被子的阿邱想起未被提及的结局,回到岔路口上,指着另一片深渊问苏西:“你穿女装也和过去的经历有关吗?”
“没啊,就是穿惯了,从小到大我的衣食父母都希望我长这样。”
“可我还是觉得一点都不适合你……”
“你管那么多呢,区区一个蘑菇头,还想审美霸凌我?”
“对不起。那你自己呢,你打从心底也想变成女人吗?”
苏西本来都有点打盹了,被她唐突一问,身子颤了颤,比刚来时还要清醒。
“噫,那倒没有。”
噢哟,他还拿乔。
“你就是想,我们也未必会笑着欢迎你加入。”这一轮的评委阿邱翻个身,闲闲说道,“像你说的那些经历……”
“什么经历,都说了我只是在假设。”
“好吧,像你假设的那种情况,最多只会让我听出一句潜台词:使‘女’这个性别成立的条件就是……受害。”
她暂且不想去考虑宜人性了。原定计划是用长时间的光照去融化苏西这坨坚冰,然后跳进寒潭里寻找她想要的答案,今天她却改了主意:不如索性变回北风,换一种更为残酷和高效的模式击碎他那层外壳吧。
但在下一秒,她变成了面团。
处在面团的位置才知道揉面的人是没有办法才揉面的。和公车上的豆子一样,阿邱也毫无反抗意识,苏西怎么揉,她只管说她的:“推我也没用。别以为我不知道,像你们这种穿着夸张的女装作为个人符号的家伙,享受的根本不是变成另一个性别,而是同时拥有两种性别。”
苏西却是笑起来,笑声里有说不出的畅快:“哎哟,还真被你猜对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只有性,没有别。”
诊断他们为可怜型性别认知障碍的调律师会被这畅快的笑声一拳拳捶进墙里。
“邱小姐啊邱小姐,你站在高处审判我,还不如下来羡慕我——‘像我们这种家伙’,对性别的认知其实走在时代的最前沿,看世界的视角比任何人都要广,哪是你一个生下来就只会听话的怀春少女想象得到的!”
就当是阿邱的头盖骨还在共鸣吧,说着这些洋洋自得的话,苏西的语气却充满了自我嘲弄的意味。
许是察觉到嘲弄放错了位置,他暂停揉面,话锋一转:“我想夏尔玛镇长那位美艳的部下也是。”
海伦?
阿邱不喜欢那个形容词:“人家惹你了?”
“没惹,她也没这个机会,但我太懂她们这样的人了,你以为剪短发就是独立女性的标志啦?我告诉你,能坐上她那个位置,不‘女’一点不行的,在外形上假装进步也只是为了赢取你们这帮贫穷少女的选票罢了,这是事实,别想用那些大!道!理!反驳我。”
诽谤就诽谤,还加重揉面力道,还跟随说话的节奏拍她屁股。阿邱忍无可忍地爬起来:“你失心疯了?这算哪门子大道理,我从字面上都能反驳你:短发又不是男发,我们贫穷少女的瓦片也不是冲着选美投出去的!”
“你涉世未深可能还不明白,其实留短发也算一种特权——”
“说特权谁更特权?就说你们女装愤青吧,”这个称号是和“贫穷少女”相对照的,“所谓的‘可男可女’,根本都是建立在‘可男’的基础之上的。”
苏西不接她的茬,非得展示他那底层男性可笑的大局观:“你懂什么,她们受的苦和享有的特权,跟普通人肯定是有错位的……不过你一定能理解,邱珊,毕竟你也是享有特权、却为特权所困的人。”
开始无差别攻击了是吧?站在接收订单的角度上,阿邱宽宏大量地施与救世主的关怀:“那么我的特权能帮你快速达成目标吗?比方说,安稳的生活、妻子、长寿?”
“我没有目标。非要说的话,我的目标就是天天开心,哪怕第二天死了,头的那天也必须开心。”
才不只是那样。
苏西一噘嘴,委屈道:“所以说嘛,你这些进攻性思维找错了输出对象。”
恶人先告状,或者说恶人先撒娇,好像是这人到万不得已时的秘密武器。
“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放下这些想法的。”
不然三年半预科的作用是什么?把先天的异端思想从大脑中清除出去,对她这个血脉不稳定的危险分子来说,是比专业技能、处世之道、生存策略更为紧迫的一门课程。
只是人在脆弱时更容易暴露出本性……这个就不要找借口了,藏不住本性不是文明人该有的品质,何况这些进攻性思想也未必是人类的本性呀。
而人类的理性在这时无法唤起她的同情,置身事外,她逐渐意识到,同情有时也是一种侮辱。
“对了,听说你被终止式的长官们带去看调律师啦?”
“你听牧笛大姐说的?”
“我长了眼睛,就不能自己发现吗?”
就他这个呛口的前调,可否先把自己的攻击性收一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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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邱钻回被子:“是的,他们用血蛭治好了我脑子里的血块。”
苏西的反应很平淡:“现在的生物技术这么先进啊。”
“你还不走吗?”
“这就赶人啦?”
“不走的话,我还有个问题:影先生到底去哪了?”
“这个嘛,他平时出门也不用跟我报备呀。倒是你,安全起见,把你报备对象的短码发给我。”苏西不动声色地补充道:“就是带你去看调律师的那位。”
“……你也有飞笺器?”
“不是为了联络那个人。我还有别的用处。”
阿邱想了想,报给他马尔科姆的短码。
“都一样,他还是我的第一联系人。”
朝阳的一瞥尚未投来,窗外又是一阵嘈杂,这回刮的是哪阵风?不重要,过一会就停了。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大赛了——嚯啊……来镇上凑热闹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不,人还不够多。”
推开窗户,夜风袭来。再次匆匆离去前,苏西逆着那阵风摇了摇头,冲钟声传来的方向轻声道:“远远不够。”
————
————
当晚。
注意,当的是阿邱和苏西接力倚靠平面鸫的凌晨之前的那个晚。
或许也不是,等通知。
一般路过普通人有权知道的信息如下:当晚,在龙柏朋友的注视下,街口发生了一桩杀人案。
死者塔桥·蜜丝缇,16岁,前厄洛斯合唱团团员,系威丝塔芬富商安德烈·蜜丝缇收养的义子。
同一时间,森林戍卫队在某位脱衣舞男的私宅中发现了安德烈·蜜丝缇的尸体。
二者死因皆是中毒,不同的是,塔桥的后脑有被钝器敲击的痕迹。
嫌疑人脱衣舞男佐伊·约翰逊已被带走控制。两小时后,戍卫队队员在旅店“戏梦人生”寻得死者妻子爱丽丝·蜜丝缇。听闻这桩惨案,爱丽丝反应平淡,表示对丈夫和义子晚间的去向毫不知情,并提供了一条耐人寻味的线索:事发当日傍晚,死者塔桥曾在管家老威廉的陪同下,前往调律师加百列地处镇南的工作室接受诊治。
——正在为库奇念着新送来的报纸时,头版新闻突然齐刷刷被替换成了最新快讯,阿邱的眼睛跟不上文字消失的速度,只好把恩格玛祭司谈养生的早晨变成了凶杀案发生后的若干个小时。
“你说妻子?”老库奇似是又有过来人的看法,从躺椅上支起身子,“这还用问,我看那个可怜虫也不是什么义子,根本就是他们家里豢养的娈童!肯定是那个妻子勾引了娈童,两个人搞在一块了,丈夫发现后一怒之下杀了娈童,抛尸在咱们街口——我说什么来着,女人就是灾星!”
阿邱比较担心的是:苏西昨晚的行动线跟案发时间有重合,他会不会在这起案件中发挥了作用?
要是真跟他有关,他可能忘了通知牧笛——如果酒后吐真言可以拿来当证据,论抛尸,牧笛好像才是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