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休眠后,阿邱转无可转,只好让空荡荡的头盖骨发出自我共鸣,走马观花式地从身边寻找案例:“你是说合唱团的小孩?”
仿佛就在等她这么问,苏西哼笑:“你以为那些小孩光靠唱唱歌吹吹笛子就能赚大钱?”
当然不能,脸与性别的附加价值更好卖钱……从阿邱的视角出发,顶天了还有一个小众原因:一等通行证。
“好,我们从头开始假设一种情况。”苏西抢来唯一的枕头垫在腰后,双腿伸至床沿外,目光直视前方,莫名有种临终嘱托的视觉效果:“一个贫民出身的小男孩,被采花专员重金骗入有钱人投资的剧团、舞团、合唱团,他以为通过努力练习才艺就能减轻养育者的负担、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为了早日实现这个愿望,每天都高高兴兴夹着尾巴做人,对苛刻的团长与难伺候的贵宾室观众言听计从——”
所以,即便在大冷天不得不光着腿,表情也不被允许出现一丝崩坏。
“不久后,他的天赋使他一跃成为色艺双绝的头牌,照他对这个世界单纯又狭隘的理解,到了这时候,他的人生可算是走上了一条康庄大道,他又哪里知道,康庄大道的终点,还有新的分岔路。”
苏西闭了闭眼。
“每一条都通往深渊。”
阿邱明白他的意思,可深渊里头多安静啊,还是别拿外面喧哗的审美来侮辱深渊了。
“比较常见的一种呢,”不等对方做出反应,苏西接着说,“就是把服务对象由许多人换成一个人。可是这样一对一的关系也并不长久,随着年岁增长,他的身后出现了数不尽的竞争对手,年轻、野心勃勃、虎视眈眈,个个都想把他的位置抢来插到自己脚下,有时还不需要他们自己出手。
“他用十年的时间从猪棚逃出来,最后还是要跪在把他关进猪棚的人面前,拼尽全力向他证明自己不是猪猡。
“没人教过他一旦选择了岔路就再也无法回头了,他只有相信自己从头到尾都被爱着。那个男人从刚见面时就很老了,顶多比死人年轻一秒钟吧,但他们在这一秒钟内掌握了许多工具,于是他身上的每个洞都被钻过;等天然的洞都钻腻了,本来没有洞的地方又会出现新的洞。”
苏西轻快地一歪头,耳洞周围的三个耳钉反射着熹微的晨光。
“再后来,他长出了最精微的磨骨术也无法抹平的棱角,老到再也不能用了。于是,那个人从他身上收回了全部的爱,像丢垃圾一样把他丢出了家门。
“然后他就彻底无家可归咯。”
在年轻力壮vs老迈到离死亡只剩半秒钟的绝对优势下——
“为什么不杀了他?”阿邱理所当然地问。
“因为爱。”苏西答得理所当然。
好。阿邱的内心毫无波动,只是责怪这个苏西真会挑时候,明知她没精神,还非要把这种刺小又多的问题塞到她耳中。
第二个想法是,真抱歉、真抱歉,消失的三分之二“人口”里不包含这些爱钻洞的泥鳅,也是她这个罪魁祸首的疏忽。
最后就是为自己的平淡反应感到羞愧。她一直想抓着苏西问个明白,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可是脑子里过完了上述想法,仅能提供一些硬度的头骨就没剩下多少力气了。
不要紧……苏西看起来还有一大堆观点要输出的样子,暂时用不着她来贡献脑力。
“……一想到这种腌臜事,我就觉得所有人的审美都被少数派霸凌了。”当事人,应该是当事人吧,猛地抽离出来,硬生生换上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生理上,有明显性成熟特征的成年人才能被无害化‘使用’,可美少年们往往是超过15岁就过了赏味期,然后被人弃如敝履——像这种彻头彻尾的有害思想还美其名曰柏拉图之恋,我看洱鸾大陆已经完蛋啦!”
过去听到类似的事情,阿邱曾得出过一个结论:这是因为成年人比美少年更“死”。
正常的审美是顺应自然规律的审美,而死亡是条单行道,这是最不可证伪的自然规律,于是,死而后已的坚持、白头偕老的约定,都不会随时散发着一股子腐臭;而热爱钻洞的泥鳅们,越是获得了世俗上的成功,越是恐惧死亡的来临,迫切地想要把他人的年轻鲜活吸纳为自己的,以此作为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炼药这项技术难题人类暂未攻克,采药却已经是门显学了,故而,在穿着齐整的他们面前露出青春的线头,天然地是件非常危险的事。
由于阿邱现在只有走马观花的力气,她优先提供自己的视角:“你说的‘所有人’包括女人吗?”
苏西顿住。
继而捶床道:“你要这么问是吧?说得像是那些新浪潮小说全都出自男人笔下似的!”
“可新浪潮小说说到底也只是女性浪漫妄想,并没有切实伤害到任何一个活着的美少年。”此外,即便是妄想,她们也不是泥鳅,往往舍不得在纸片人身上钻出一堆血洞。
“那人家合唱团的小孩衣着暴露地演出时,你们不也照看不误吗?”
“看都看了,总不能让我们把眼睛挖出来吧?”
“虚伪。”
“彼此彼此。”
苏西烦躁地抓抓头:“罢了,我不对无权做决定的人提要求。”
“冤有头债有主,老头害你,你捅老头。”阿邱一摊手,“然后就天下太平了。”
“没有老头啊,哪来的老头。你今天怎么这么——”
“我一直都这么。”
要是不这么,也不会让人那么。
“哼,虽然你的观念也很朴素,但我告诉你,越是被老头迫害,美少年就越是看不起你这种贫穷少女。”
似是跟阿邱较上了劲,苏西恶狠狠地背过身去。
“看不起就看不起吧,又不能当饭吃,谁稀罕。”
“你错了,他们的看不起是很致命的!”苏西指着面前的空气,疾言厉色……厉色看不见……道:“像我刚才说的这种人,只要还苟活于世,到了年纪就会难以克制地想要回到所谓‘正轨’,渴求妻子、渴求血缘后代、渴求家庭。可他们当了太久的玩具,早就忘了爱人是怎么爱的了,于是越挣扎越得不到梦寐以求的安稳生活,得不到么,心一横,干脆就去报复社会,先从第一道门槛——得不到的‘妻子’开始,结局往往是成为了无差别的杀女者。”
“嗯,这就是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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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斯杯禁止女选手参赛的原因。”
阿邱点点头,对这项重大赛事的重要规则进行了延迟的仔细一说。
苏西疑惑回头:“跟这有什么关系?你别打岔!另一部分运气稍好的,靠早年的积累换来了一点安稳,但内心的扭曲始终无法治愈,等他年纪大了,便会走上有钱人的老路——为了掠夺别人的青春不惜杀人放火,甚至拿妻子的性命做武器……”
“那你教教我怎么识别这种人吧。就是说,我们要如何避免成为他人韵律和谐的垫脚石?”
阿邱多善解人意啊,提问语速再慢也带有思考的痕迹,为苏西说出这些秘辛找到了借口: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想对一个人设是天真单纯社会女新人的舍友提出示警。
“很简单啊,戒色。”如她所料,苏西回头露出一个“你总算问到点子上了”的表情,带着激烈的情绪又拍了墙上的平面鸫一巴掌:“还记得我说的鮟鱇吗?美貌就是他们身上的灯笼——少女们请仔细辨别,可千万别当了冤大头哦。”
“但也不是所有美少年都……”
“唉,你就换位思考啊!假如你特别想跟一个异性上床,你会怎么做?”
“这……先跟他认识,然后对他好;展示自己的魅力与无可取代,适当地露出肚皮示弱……?”
“对,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但我说的这些危险分子可没这份耐心,他们通常会逮着你直奔最后一步。”
“不。”阿邱偏要杠他一下,“没经历过那些事的不危险分子也没有这份耐心,我从来不觉得男人对女人有女人对他们的同等的喜欢。”
听此言,苏西看着复印件发起愣来:“那你为什么还……”
为了善解人意地给活下去找个借口。
许是被阿邱的悲观激起了责任感,苏西拍拍两边脸颊,坚持要把示警做到底,身子转过来,直视着她严肃道:“我说的只是普遍情况,还有那种段位高的,留待日后跟你分析。反正你就记住一点:千万别因为男人的美色就无条件相信他们的话。”
“……做掉的三分之二全是丑男就好了哈哈……”
“你在嘀咕什么?”
“我是说,我困了。”
“我也困了。长官,你这儿允许抽烟吗?”
“不允许,要抽下去抽。”
苏西搓着手指熄灭了火光,动作还是那么游刃有余,可他看向阿邱的眼神竟带了些不知所措。
“能让我多说两句吗?我也不明白是从哪句话开始惹你不高兴的……但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在当今社会,大部分人的悲惨遭遇都是自己作出来的,就像你说的老头与美少年冤冤相报,罪孽通常只在内部循环,怪不到别的谁头上去;就算生不逢时遇上了大型天灾,那也只能起到催化作用——哦,那些犯罪韵律学专家的鬼话你也别信,毕竟他们的工作就是为人类的劣根性开脱,要我说,人本来就是坏的,所以世界才变坏了,听明白了吗?”
不论他说这话是有意无意,阿邱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光亮。
——从这个角度看,他刚才的那番控诉,也像是对抠脚等活儿找上门来的救世主下的订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