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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十六章 温兵器

作者:免不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啊什么啊,这是我喝咖啡时灵光一闪想出来的主意,既合时宜又有看头还有悬念,啧啧啧,女神啊,世上怎会有我这般聪明机智有如先祖附体之人呢!”


    三个斗大的问号齐齐砸向气冲霄汉的克洛诺斯,被他铜墙铁壁的脸皮反弹了回来。


    就连阿邱都想叹气:如果终止式的惯例是豆子负责采购全队早餐,那么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队长都将见不到半点咖啡因。


    不想惹是生非,可不惹是生非就会丢掉工作,面临这种现状,永远被安排的社会新人怎敢有怨言?阿邱眼看着豆子警官起身结了账,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下来,眼里毫无年轻人应有的光彩,大抵在刚入职时就已失去了罢。


    瘦小的招待缩在一旁,听到他们新做的决定,踉踉跄跄跑去了准备间——一只用生锈铁板松松散散钉成的遮雨棚,和夜之窟的建筑风格高度一致。


    听不清他尖着嗓子说了什么,不一会,从附近楼栋大大小小的窗口中,探出了一颗颗睡眼惺忪却兴致盎然的脑袋。隔着薄薄的墙壁,人们快速互通了消息,而后,视线齐齐汇聚向斗争气息的发源地。


    阿邱明白过来:谈判地点选在容易发生地震的咖啡馆,肯定是马尔科姆副队长昨天来踩点的成果。


    可是等会,这算哪门子谈判,几位不是简单地预告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然后就水到渠成地开始备战了吗——尤其是你这个苏西,搞不好家要被抄了哦?


    在她头顶正上方,隔着一个下水管道,两个带妆睡觉的中年男人正在半空中抛接金币——以及观众朋友们,这就开始押注了吗?要不要等裁判宣布了规则再做决定?!


    “好,双方都没有意见,请大家安静,我来宣读一下规则:这将是一场纯粹体术的决斗,不允许使用魔法和枪械——注意了,这场对决不涉及任何角斗相关规则,因此战斗中不能见血,必须点到即止,若有违背,直接判输;除此之外,时长不限、方式不限,谁先夺下对方的帽子,谁就获胜。”


    说完,克洛诺斯老练地露出八颗牙微笑,向楼上楼下的围观群众招招手:“感谢父老乡亲的捧场,就当是为阿瑞斯杯讨个好彩头啦!”


    阿邱太阳穴发紧:还好彩头呢,几乎可以预见到,下次向无关人士提起终止式时,作为真正的大赛安保天团,森林戍卫队一定会采用更激烈的情绪与更难听的用词。


    随意的规则宣布完毕,再看看双方选手吧:很好,与整场对决的基调相符,一个正在逃避式地打哈欠,一个正在紧张地调整假睫毛的位置。


    阿邱也很紧张,拉住苏西小声说:“没问题吗,你还受着伤……”


    苏西回以一笑,暗指一下豆子:“受着伤我也能一拳抡飞两个他。”


    “别吹牛了,这是闹着玩的吗——对了,裁判、裁判!”阿邱跳上克洛诺斯所在的那级台阶,大声提出质疑:“我方没有帽子!”


    不问不知道,原来裁判才是最随意的那一个:“假发可以替代帽子嘛。”


    如此一来,双方的获胜难度岂不是拉开了差距……也未必。对豆子来说,难度在于扯掉假发需要更复杂的技巧;对苏西来说,难度在于输了比赛头皮还会剧痛——综合考虑下来,技术与体验上的差距竟两相抵消了?


    有趣的是,在裁判亲自预告了扯假发的环节后,楼上楼下的观众人数一下子激增了两倍。


    豆子深呼吸几口,紧闭双眼,薄削的后背承受着“给你热热身”的蒲扇巴掌,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所以阿邱进一步发现,对他来说,交手的难度还是次要的,生活中最难的一道题是大清早的让领导一通安排,被迫做好心理建设、预备去扯掉一个女装怪人的假发。


    太惨了、太惨了,惨得阿邱拍打着西瓜坐在贵宾席上近距离观战,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实在抱歉,狄安娜女神,她打从心底希望苏西把长官们打得落荒而逃……但不太可能,一则长官不是普通夜贼,二则苏西大概不具备能和注册角斗士相抗衡的资质,否则,就算不加入吃公粮的团队,仅靠技能补贴,他也不至于生活在夜之窟这种“好去处”。


    聚在窗前的观众们开始呐喊助威了:“加油啊,那个舞男!”


    楼下再没有第二个一看就像舞男的人了。如果“像”等于“是”、恰克等于恰比,那么苏西的生意是有多不好啊!就连住在边儿上的街坊邻居都不知道他的花名,即便他身为搬运工的本名就很像花名——就说他该换换穿搭风格的,审美这块听异性的准没错。


    阿邱决定先把这件怪事和“牧笛不爱喝咖啡”搁置在同一个档案袋里,夜之窟的一个好处就是没人肯给向阳处的人加油,她只管乐呵呵地看热闹就是。


    裁判规定不可使用魔法,那么这一仗纯粹就是冷兵器的交锋了。以支撑咖啡馆的管道为界线,浅灰方选手豆子没有掏出锏,而是接过了克洛诺斯递来的——不是吧,嘴上叫叫警官罢了,没想到他们还真有警棍!


    黑方选手苏西则站在十五米开外,手上拎着他就地取材的咖啡壶。


    “别在意,我比较擅长使用钝器。”他是这么解释的。


    为防止浪费粮食以及误伤,咖啡壶里没有咖啡,只剩咖啡的余温,说明什么?说明它既不是冷兵器,也不是热兵器,它是温兵器呀!


    在阿邱的脑内文字游戏中,裁判含着手指吹响了口哨,这回,一场硬仗才是真的开始了。


    苏西用脚尖蹭蹭地面,忽地跃起,顺着风势高速旋转着扑向了豆子。


    难怪他选择了背阴处的上风口,在自己无论缘分深浅的主场占据了先攻优势。


    这时阿邱又发现,苏西裙摆的动式也很有看头嘛——第一个悬念揭晓了,是风中凋零的玫瑰花,玫瑰花生前吃得很好开得很饱满,于是她决定原谅曳尾裙一分钟!


    豆子横起警棍,抵挡住钻头一样袭来的敌人,咖啡壶与之相接,发出“铮”的一声脆响。


    苏西语带挑衅:“准头一般啊,小哥!”


    伴着冷嗤,豆子的双臂瞬时发力,警棍带着呼哨划破空气,将苏西推离进攻范围。


    借势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苏西轻盈落地,竟还有余力向观众行了个提裙礼。


    掌声为他的优雅稀稀拉拉响了起来。


    至此,克洛诺斯对他攒的局露出十分满意的神色,两步跨到咖啡馆来观战。招待员蹭过来,小心翼翼地说:“先生,刚才结账时算错了价格,您还欠我们……五个银币。”


    “哦,不好意思!”察觉不到对方的谎言,克洛诺斯照直丢给他一个金币:“麻烦你再上点吃的来,什么都行——阿邱小姐,你有没有忌口?”


    说话间,豆子将握着警棍的左手背在身后,尽力缩小身体与风接触的面积,俯身闪至苏西身前,利用距离蓄出势能,挥出猛力的一棍。


    “我什么都吃,量大管饱就行!”阿邱答道。她还惦记着给伤员留一份。


    苏西偏身,堪堪躲过攻击;豆子紧锣密鼓地反手补上一棍,又被咖啡壶挡住。


    “噢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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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招待替自家的用具发出痛呼。


    一眨眼,不远处的苏西踏着风拉远了距离,瞥一眼咖啡壶上的凹印,霎时间花容失色:“噢哟,这么狠啊!小哥,你手不疼嘛?”


    两个回合结束,观众的热情都被点燃了,整齐划一地为苏西加油鼓劲:“打回去、打回去!”


    苏西以兰花指掩唇,一边闪避豆子的攻击,一边迎风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听得阿邱寒毛直竖。


    相比之下,豆子的表情就显得稀松平常多了,一张公事公办脸宛如深冬上了冻的圣湖,鱼和波澜一起死了,天鹅落下来都要滑出五百米,站起身就永远失去了巢的方向。


    以阿邱贫瘠的知人论世学,这种表情常见于不热爱自己的工作却不得不为生计奔波的人脸上。对豆子来说,打架也不过是打工的一环罢了,早打完早收工、早收工早躺平,恋战?学生气;身体二十出头,心已经生满了锈,除非混到克洛诺斯这个级别可以对下属颐指气使,这个围城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啊……


    即便斗志的差距如此之大,双方一时之间竟也分不出胜负。阿邱抓紧机会跟身边的裁判员搭话,以免被他找到理由给自家队员吹黑哨。


    “克洛诺斯先生,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她的诉求是:Hello,你们以我为名大闹一场,是不是忘了问我本人的意见啊?


    话术上却是安抚的:“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


    克洛诺斯的视线无法从楼下的地震源移开,回话时却带了“什么,阿邱小姐通人性啦”的情绪:“你看出来了?那敢情好,等他们打完你就跟我一起走,这个破‘夜之窟’可不是你能待的地方,一会你先回去收拾行李,拿不动的丢给豆子。”


    发觉现在不是委婉的时候,阿邱跳过铺垫,一把抓住克洛诺斯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径直道出核心思想:“你觉得,人在什么情况下明知是火坑还要往里跳?”


    克洛诺斯这才给她一个正眼:“哦?原来你是在计划半夜炸了那个俱乐部?”


    “倒也没有那么极端啊!”


    阿邱很烦躁:就像忽视她本人一样,名为主观能动性的、唯一可靠的好伙伴,也一直被人忽视着。


    楼下忽然传来“哇”的一声,楼上的地震稍微减缓。是苏西,不知怎么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捂着肩头,可怜地举手问裁判:“可以暂停一下吗?我旧伤复发了。”


    豆子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立即止住攻势,转身走回出发点,抱起双臂静待对手恢复。


    苏西狡黠一笑:“很有体育精神嘛,注册角斗士就是不一样!仔细一看,嘿,长得也挺不错。有没有女朋友啊?唔,想也知道……那有没有男朋友?也没有?这也好办,你看人家怎么样?”


    阿邱的下巴都惊掉了:这位舞男的搭讪能力完全不像生意不好的样子嘛!


    公然被调戏的豆子居然也能稳住心态,沉声道:“少在那装模作样,打不下去就给我认输。”


    苏西笑容一僵,在地上蜷缩起来,缓缓把头埋进臂弯里:“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


    豆子眼不见为净,掏出手帕,低头擦拭起了武器。


    下一秒,观战人群同时怀疑自己睡眠不足——否则,为什么所有人的眼前都闪过了一道鬼影?


    那鬼影的速度几乎超越了魔法的上限。回过神来,蜷成一团的可怜虫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满目飞扬的尘土。


    尘烟散去,豆子从他身后那面墙上缓缓滑落,右臂有气无力地垂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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