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啦啦”——银票翻飞。
耳房里,银票如雨,墨香冲击每一个人的眼球。
沈兰言和一屋子人,当场傻眼。
沈老夫人脸上正好挂了一张,拿来一看——白银一万两!
她眼睛一霎看直,失足跌进白灿灿的银山银海。
操劳一辈子,她儿子官至首辅,她也没见过一万两白银长什么样,而林怀音的小盒子里,居然满满当当,装了一整盒这样的银票!
林家宠爱女儿,竟是真的?
金孙也真!爵位也真!
这些东西,从今而后,尽归沈家所有!
金孙立了公爵府,谁还敢提什么护陵官出身?咱沈家就是正经八百的高门显贵!
贪婪的精光,从沈家主仆眼中四射,鱼丽和蟹鳌分开来一边拾捡银票,一边冷眼嗤笑,暗骂一窝子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沈老夫人痴醉的表情,林怀音看在眼里,冷冷地,看在眼里。
这就是沈家的底蕴,几张银票,就能砸得他们晕头转向,她说的话,自然也就有了分量。
但这并不是林怀音炫耀财力的唯一目的,真正的目的,是这笔钱得过沈老夫人的眼,走了明面,才能避开沈从云黑手。
于是乎,林怀音讪笑着,有点不好意思,道:“婆母勿怪,沈家清贵人家,儿媳本不该带这腌臜东西来,只是浴佛节将至,家母说应当去拜白氅妇、求观世音菩萨保佑从云的儿子平安降世,这八十万两白银,一半便用作供养。”
八十万两?居然足足有八十万!沈老夫人咽口唾沫,心肝肝尖尖都在疼。
一半就是四十万两,就这么打水漂,扔寺里?有钱也不能这么使啊。
她实在舍不得,蟹鳌正好一把拽走她手中那张银票,沈老夫人老脸一红,手指头发颤,她望向林怀音,想问:那另一半呢?可要留下?那定要充入沈府内账,由我支配。
“至于另一半。”林怀音看向沈兰言,乐呵呵发笑:“另一半也添作香油钱,为咱们兰言求一段好姻缘。”
沈兰言听言,脸红得跟鸡冠子一样,跳起来发火——“我的事,轮不到你这个——”
“住口。”神老夫人出人意料的打断,和颜悦色冲林怀音点头:“媳妇你说。”
林怀音赶忙乖巧点头:“婆母,从前儿媳不懂事,以为您不顾惜我,偏疼兰言,如今我有了自己的孩儿,才明白您的苦心,兰言的婚事让您烦心,我这个做嫂嫂的岂有——”
“母亲你别听她的,她就是想害——”
沈兰言听不惯林怀音装腔作势,一出声,沈老夫人瞪她一眼,又和蔼可亲,看向林怀音:“别管她,媳妇你说。”
“那我就直说了。”林怀音幽幽看向沈兰言,朱唇微张,刚要说又像是猛然意识到什么,沉沉给沈老夫人递去一个眼色。
沈老夫人会意,立刻将闲杂人等全部打发出去。
待到耳房里只剩沈家母女和鱼丽蟹鳌,林怀音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一字一顿:“东、宫,太、子、殿、下。”
“什么!太子殿下?”
沈兰言心神一凛,站直了身子。
林怀音见她如此,心里乐开花:是啊,太子妃,真是让人想入非非的尊荣体面呢,用来吊你这刚被退婚的刺头,正正好。你们沈家人,就多多地往太子跟前凑吧,他那么厉害的人物,不愁看不穿你们沈家的龌龊勾当。
沈从云和平阳公主搅合到一起,你们母女巴巴地攀附东宫太子,那场面,真是想想都有趣。
哈哈哈,我可真是个坏丫头。
林怀音心里说不出的舒坦,出声和风细雨:“我特意问了哥哥,哥哥说太子殿下现在监国,又值圣上病重,殿下不册立太子妃,是顾忌着贸然联姻,会惹圣上不快。这话我听不大明白,但是哥哥说了,咱沈家新贵,是清白人家,没有那些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太子殿下其实垂青着呢。”
“当真?”
“此话当真?”
沈兰言和沈老夫人,异口同声。
“千真万确。”林怀音眼神真挚,继而又道:“兰言明艳活泼,远胜京城里那些呆板的俗物,太子殿下人中之龙,自然能辨得出好坏。”
三言两语,哄得沈家母女心花怒放,林怀音拐个弯,想到此前从未见过的幕后黑手,继续道:“我这真金白银求菩萨,求得是心安,但是婆母,咱也应该主动点,比方说过几日二叔回京,他赈灾立功,朝廷自然要赏赐,不如设宴庆贺时,也邀请平阳公主殿下,让她瞧瞧兰言,联络联络感情。”
提到平阳公主,沈老夫人一个激灵,觉得林怀音的话,十有八九是真。
原因就在于,她的夫君是为救平阳公主而死,太子殿下是公主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感念此恩,纳沈家的女儿做太子妃,再合理不过。
“好。”沈老夫人当机立断:“我亲自去请,她一定会来,为了咱们兰儿,做什么都值当。”
“母亲。”沈兰言羞怯怯脸红,又冲林怀音翻白眼:“还是娘疼我,林怀音你别妄想讨好我。”
林怀音简直要被她笑哭,坏笑着逗弄:“我就是要讨好你呀,你是我夫君的妹妹,是我孩儿的姑母,日后你作了东宫太子妃、中宫的皇后娘娘,我和孩子们都要倚仗姑母呢。”
一听这话,沈兰言的脸更红了,甩个锦帕,羞答答咬唇:“什么太子妃,你,你说什么呢。”
林怀音偏不饶她,和神老夫眼神一碰,俱是欢欢喜喜,她又唤:“太子妃娘娘。”
“讨厌!”沈兰言咬着下唇捂着脸,一溜烟儿,跑个没影。
外头黑,凉风吹,沈兰言心口蓦地一寒,想起了退婚的柳郎君、还有碎嘴子说她再也嫁不出的小人。
我要嫁!沈兰言攥紧锦帕,恨恨作念:我要嫁得风光无量,嫁给太子殿下,成为帝国最尊贵的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会为我出气,会赏那些欺负我的人一顿耳光,把他们打死打残,把他们的父兄赶出朝廷,统统扫出京城!
耳房里,林怀音和沈老夫人,一对好婆媳,亲亲热热,眼神热络。
蟹鳌和鱼丽收好了银票,沈老夫人也格局直接拉高,不再有任何占据银票的念头。她的金孙要封爵,她的女儿要入主东宫,儿媳妇的银子,她瞧不上,也不屑伸手。
林怀音看她正襟危坐,身上吐露着从未有过的雍容气派,心里十分欢喜,又拧起小眉头,故作为难地说道:“婆母,儿媳有个顾虑。”
“你说。”沈老夫人推过去一盏茶,示意林怀音坐下。
这一推一个眼神出来,鱼丽和蟹鳌下意识掐林怀音。
先前车上就那么一说,她们哪能想见小姐回府大闹一通,老妖婆竟然怀柔示好,体贴起小姐了。
敢情小姐从前待她们千般好、万般容,还不及胡诌几句谎话。
真是一窝绝望的蠢货,但凡对小姐好些,银子和体面,哪样小姐给不起,何至于被耍成这般。
两人又恨又解气,掐得林怀音指尖发白,还要两眼放光,作出个受宠若惊姿态,小小心翼翼落座。
捧起仇人送来的热茶,林怀音心底快意非常,出声还是谨小慎微:“从云品性高洁,不屑攀附权势,兰言这事儿,是否等水到渠成之后,再与从云说?儿媳怕从云骂我,婆母您不知道,从云凶得很,儿媳怕他数落我撺掇——”
“你别怕。有我在呢。”沈老夫人抬抬手,示意林怀音吃茶,心中略略一想:从云的确清高傲慢,家里这般清贫,他也是两袖清风,不肯亏污名声,媳妇担忧的事,确有道理。
“你说的是。”沈老夫人郑重点头:“女儿家确实不好太上赶着,这事儿咱先瞒着,待太子殿下表态,从云也就不好说什么。”
“还是婆母思虑周全。”林怀音甜甜憨笑,低头将冰冷眼神兑入茶汤,捧茶盏一饮而尽。
搁下茶盏,她两手搭在膝上,垂首乖巧得不像样。
沈老夫人乐吟吟瞧她,忽觉此前未曾好生瞧过,细细一看,儿媳妇样貌甚是标致。
饱满鹅蛋脸上,杏眼含露,菱唇水光潋滟,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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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身段,正是骨肉均亭,秀丽丰腴,如此容态润媚的小儿媳,像枝条舒展的苞芽,在弯曲弧度中开出馥郁鲜香,只是缺少浇灌,花苞含羞带怯,少了几分风韵。
可妙,就妙在这将放而未放。
这样的小花苞,若是路边瞧见,沈老夫人必定要拈住了摇上一摇,日日将人冷落在清音阁,也就她那不解风情的傻儿子,才做得出来。
沈老夫人彻底将林怀音看入了眼,从前嫌弃,是闲言碎语听太多,但她心明眼亮,知道这姑娘家若真陷贼毁了身子,大抵不会有孩子,可儿媳妇一次就有了,那些捕风捉影的事,自然就是猫尿狗屁,无需搭理。
更可贵是这孩子心眼实,兰言那般性子她都容得下,做我沈家的儿媳妇,也不差。
沈老夫人越瞧越满意,目光盘亘在林怀音的肚子,想到里头的小金孙,心情大好。
“好了,快回房歇息,别累着。”她立刻张罗起来:“你且回去沐浴更衣,我让小厨房做点晚膳,你再用些。”
“好。”林怀音把着扶手,缓缓起身屈膝:“都听您的。”
“身子不便日后就别行礼了。”沈老夫人语声关切,横眼看向鱼丽和蟹鳌,满脸不悦,直想骂她们不会伺候人。
二人心里大牙都要笑掉,强忍住去搀扶林怀音,主仆三人相互掐手心,憋一肚子笑,在沈老夫人殷殷关切的目光中,慢慢离开。
一出耳房,十个提灯侍婢,被指派来护送。
林怀音鼻翼嗅了嗅,目光转向祠堂。
黑暗中她看不见门窗缝隙挤出的浓烟,只觉得空气里满是香火味,直把人往死里呛,她疑惑想发问,侍婢们支支吾吾,都劝:“天黑了,请夫人尽快回房歇息”。
众人面色尴尬,林怀音心知有猫腻,但是熏的是沈家祠堂,呛的是沈家人,干她林家女儿什么事,便也不再过问,提步缓行。
路上但有坑洼,侍婢就在前面铺平,举凡有人,无不是远远驻足、恭恭敬敬唤“夫人”,就连鱼丽蟹鳌,她们都亲亲热热喊“姑娘”,眼神热烈。
沈家后宅上下一心,步调一致:只要抱紧夫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
清音阁。
林怀音三人进入卧室,撵走点灯侍婢,小门一关,凳子椅子都没找,直接靠门板上,笑作一团。
“小点声儿。”鱼丽皱着小脸蛋:“你俩克制些,仔细被人听了去。”
“太好笑了。”蟹鳌捂不住嘴:“小姐蔫坏,给人骗成傻子了。”
“我这叫近墨者黑。”林怀音一本正经,嘿嘿转眼珠:“总归后头两个月,咱仨可以在沈府横着走,到时候我肚里的孩子,多半折在沈兰言或者沈从云手里,老妖婆也拿我没辙。”
听到“沈从云”,鱼丽和蟹鳌同时沉默,她们知道小姐已经非常努力,保住了银子,也让她们免于被欺凌,但是这样的暂时安稳,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欢闹的气氛,倏忽消散,林怀音嗅出不对劲,抬手左右开弓——”啪啪”——一人脑门上给一巴掌,凶巴巴转身训话:“两个月,六十个日夜,还不够我们逃离这个贼窝么,说,有没有信心?”
“有!”
“有!”
二人异口同声,像校场里的兵。
“有就快去打热水。”林怀音转嗔为喜,忍不住挠后背:“刺挠了一整天,好难受。”
“好好好,这就去。”
鱼丽藏食盒,蟹鳌出去叫水。
林怀音一边挠,一边往里间去。
解下荷包,掏出翠羽簪,她琢磨起太子。
二王庙窝藏逆贼和兵器,平阳公主绝对难辞其咎,太子殿下究竟会如何处置,会不会疑心平阳公主,甚至直接看穿她的野心?
想到诏狱里太子殿下戏耍沈从云的掌控力,林怀音感觉十拿九稳,保不齐睡一觉起来,平阳公主和沈从云就已经被摁进诏狱里头。
殿下威武。
林怀音满心期待,心思一滑溜,诏狱的火把又在眼前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