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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作者:吃货来采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深夜,客厅被静谧的黑影笼罩,摆在茶几上的晚餐早已凉透却完好无损。


    裴毅寒仰倒在沙发上,身上还穿着白天工作时的那件深灰西装,稀疏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落在西装上,像是有大量的菌丝肆意滋长,将西装下的人影吃干抹净。


    他脑海里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回答调查员的询问,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了,只记得沿途经过的办公室里发出的嘈杂非常刺耳,以及公司周围被人山人海的记者和轿车围得水泄不通的场景令他窒息。


    手机震动几下,裴毅寒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将手机几度拿起又几度放下,但最终还是摁亮了屏幕。


    血红色的光映照在那张英俊疲惫的脸上,屏幕上有一串数字如催命般疯狂跳动,但这串数字并非来电显示,而是裴氏集团的K线图。


    自从裴家的命案丑闻被曝光后,裴氏集团这些天好不容易恢复平稳的K线图就像是被拦腰斩断的大动脉一样飙血,市值一落千丈,比这一秒跌得更狠的股票是下一秒的裴氏集团。


    这也意味着裴毅寒裴氏集团大股东的位置还没坐热,就成了负债几十亿的大负豪。


    突然,手机浏览器弹出新闻推送。


    #裴毅寒大义灭亲#


    #裴氏崩#


    #裴氏合作方集体终止协议#


    #裴毅寒宅斗mvp结算#


    #裴贺州遗产分割#


    #裴贺泽弑弟内幕#


    ……


    裴毅寒自虐般地点开新闻,大量的标题展开,每一条标题都在他的视网膜上烙出血痕。


    大脑神经元反复被“裴”字刺激产生语义饱和现象,隐约间,他甚至感到自己的灵魂被放置到了观众席上,他不再是裴氏的子弟,而是一个被无聊表演麻木心智的看客。


    【大伯杀弟弟,侄子检举大伯,放在我们村里可以被说十年。】


    【厌蠢症犯了,裴毅寒真的走了一步臭棋,他该不会觉得大伯没了自己就可以坐稳豪门集团掌舵人的位置了吧?】


    【事情没那么简单吧,那段流出来的录像我看了,裴贺泽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裴毅寒才杀弟的,该不会裴毅寒其实是大伯的儿子吧?不然我想不通,大伯有亲生的子女不疼,却帮着侄子杀亲弟弟,同卵双胞胎的弟弟啊!】


    【我跟我哥也是同卵双胞胎,我俩好得跟连体婴似的,我们只会一起创死全世界,不会自相残杀。】


    【烫知识,所有同卵双胞胎的孩子都有俩爹,现代科学根本检测不出来是谁生的!所以……懂的都懂,嘿嘿~】


    【这么一看,裴贺州的原配、裴毅寒的亲妈为什么会失踪也很可疑……】


    【豪门宅斗到最后真的没有赢家,裴氏都崩成什么样了,放眼十年都找不出跌得这么狠的,据说裴毅寒一直在收购股份,这下是彻底玩完了,合作方都跑光了,社死啊。】


    【难怪豪门都要掩盖丑闻呢,这杀伤力,令人叹为观止。】


    【今天好多香江ip的评论啊,为了分割遗产,裴氏各地的野生亲戚全都冒了出来,夸夸买氵,真的给死大眼赚到了。】


    【裴毅寒还能起来吗?】


    “……裴毅寒还能起来吗?”裴毅寒下意识地将这句评论念了出来,喉间突然尝到一股腥甜味。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咬破了舌尖。


    “我没倒下。”


    这四个字构成了一道咒语,亦或者是麻木的大脑开始自我催眠,裴毅寒不断重复着“我没倒下”,竟真的渐渐找回了理智。


    首先,他要去查清楚录像究竟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暗中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操纵着一切,根本不给他反应过来的机会,左一个录像,又一个全网联动,一击便将裴氏锤死在地上,根本不可能是巧合。


    至少,他要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确切来说,是哪些人。


    终于,裴毅寒的视线越过了99+的未接电话,首先给自己的私人助理拨打过去。


    谁知对方得知他的吩咐后,却无比惊讶地反问:“裴总,真不是您传出来的吗?”


    “不是我。”听到连助理都产生了这样的误会,裴毅寒顿感一个头两个大,“为什么连你也觉得是我?退一万步步说,如果是我就好了,至少事情不会演变成现在这种局面,你觉得我会在收购股份的紧要关头自寻死路吗?”


    助理在电话另一端沉默许久,估计是心里在想,说不准就是情绪上头一时失了智呢?


    毕竟,死的是亲爹啊。


    做儿子的不惜代价想要为亲爹讨一个公道,却让自己也深陷火坑,虽然很令人唏嘘,但属实是合情合理……


    最后,助理说:“总之您看过录像视频,应该就会明白了。”


    裴毅寒没有看过流传的录像,也不想看,哪怕他真的对裴父的死生不出一点悲伤,甚至渴望那个严厉专横、独断专权的中年男人去死一死,但任何一个心理正常的人都不会想重温一遍自己的大伯刺杀亲爸时的景象。


    光是在脑海里浮现起那幅画面,裴毅寒的鼻腔里仿佛就涌起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这股血腥味像是毒蛇一样朝着他的肠胃狠狠一拧。


    “唔……”


    裴毅寒吐了出来,但只呕出了一些酸水。


    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忍着胃部严重的不适,裴毅寒脸色苍白地点开了助理发来的视频。


    只一秒,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视角有问题!


    这录像并不是监控摄像头的视角,而是平行在他的身侧,就好像有一个人举着摄像头在拍一样。


    问题是,当时他身边站着的只有……


    “不,不可能是黎舒……!”


    空气忽然异常沉闷,裴毅寒扯了扯领带,原本一丝不苟的领结不知何时成了勒住呼吸的绞绳。


    他猛地抬手抓挠头发,像是以这种形势告诫大脑不要去怀疑最亲近的人:“他已经答应我了……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无法抑制它生根发芽。


    顾不上时间,裴毅寒给黎舒拨去电话。


    没有接通。


    他又发了很多消息,也没有得到回应。


    “……现在是半夜,黎舒只是没看到消息罢了,他没有熬夜的习惯。”


    “等起床后他就会看到了。”


    裴毅寒喃喃自语地让自己安定下来,干瞪着眼等黎舒的消息。


    他从天黑等到天亮,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煎熬得令人疯狂。


    直到后脑勺像是被砸了一闷棍,裴毅寒眼前蓦地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


    鼻尖传来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裴毅寒感到身体恢复了几分力气,等再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输液。


    温茉茉又哭又笑地扑了上来:“裴毅寒,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两天了你知道吗!”


    “我……怎么了?”裴毅寒张了张口,声音粗哑得像是被砂纸摩过一般。


    温茉茉忿忿地瞪圆了眼,斥道:“你这两个月疲劳过度,最近几天又不吃不睡,身体怎么可能撑得住?如果不是保姆阿姨过来给你做午饭,你死在家里烂了臭了都没人知道!”


    裴毅寒闭了闭眼:“茉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滚!圆润地滚!你自己都不担心你自己,还指望我来担心你啊?”温茉茉没好气地骂了两声,但语气很快便软化下来,伸手摸了摸裴毅寒的侧脸,“我待会儿让保姆阿姨送点营养又好吃的过来,你想吃什么?”


    “……山药鸡丝小米粥。”裴毅寒立刻想到了上一次住院时黎舒给他送过来的食物,此后,他就没在其他地方吃过山药鸡丝小米粥了。


    手上有营养液吊着,其实裴毅寒现在不饿,可他感到嘴巴里又干又苦,如果必须要吃点什么的话,就只有山药鸡丝小米粥了。


    两个小时后,保姆阿姨将做好的山药鸡丝小米粥用保温壶装着送到了医院里。


    整间病房里都飘着鲜香的热气,连冰冷刺骨的白炽灯都似乎暖化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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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毅寒被温茉茉喂着,一口一口慢慢吃。


    保姆阿姨手艺很好,但是裴毅寒却有些食不知味,虽然两道粥的外观十分相似,但很明显,眼前这道粥没有他记忆中的那股味道。


    此刻裴毅寒也无心挑剔什么,吃完后,问温茉茉:“黎舒他……有过来看我吗?”


    “没。”温茉茉摇摇头,“学长和乔姐姐去外地出差了,还要过三天才能回来。”


    裴毅寒:“我的手机呢?”


    温茉茉:“在这儿,给!你手机没电了,我想着你醒来后要看,就一直给你充着电。”


    裴毅寒匆忙打开手机,却发现黎舒压根没回他发的二十多条消息,明明已经过去两天了。


    不仅如此,以往的日常问候也都消失了。


    无形中,仿佛有一道箭狠狠扎在了裴毅寒的心脏上。


    他几乎可以确定一些事情,也想迫不及待地找黎舒当面对质,可他现在的身体还什么都做不了,便只能在医院里好好养着。


    幸亏医生给他开了镇定安神的药物,让他的大脑思考不了其他事,吃完东西后只能昏昏沉沉地睡下。


    就这样,裴毅寒住了一星期的院,勉强养好了身体,在第一时间去探视了裴贺泽。


    看守所内,透明玻璃的另一头,中年男人的身形如同被风刮倒的枯树,挂着明显宽大的囚服,一身皱巴巴、黑黢黢的皮肤裹在骨头上,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像是被吸干了一样,又干又黑又瘦,浑浊的双眼里充斥着憎恨之色。


    这人是谁?


    “大、伯……?”裴毅寒惊愕地盯着中年男人,许久之后,才依稀从眼前这张饿鬼般丑陋的脸上找到几分熟悉的影子。


    裴贺泽的面皮一阵诡异的抽搐,凸出的眼球渐渐蒙上一层阴云。


    紧接着,就见他老泪纵横地哀嚎起来。


    “小寒,你帮帮大伯……我那两个孩子不顶用,大伯只有你了,大伯也不知道先前是怎么了,就、就……你救救大伯,这里不是人过的日子……”


    “我会努力的,大伯你等等、等等……”裴毅寒不敢轻易承诺,仓皇地逃离了看守所。


    而见过裴贺泽凄惨的模样后,裴毅寒对黎舒升起了深深的愤怒,以及不解。


    他立刻开车赶到腾宇影视,不顾前台的劝阻,直接闯进了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黎总,需要我报警吗?”黎舒的助理兼保镖如猎犬般紧紧地锁定了裴毅寒。


    “没事,我和裴哥单独聊聊,你不用担心。”黎舒笑着起身,从内锁上房门,然后抓起裴毅寒的手腕,“快来坐下尝尝我的茶,说起来,这还是你第一次过来呢……”


    裴毅寒用力甩开了黎舒的手。


    他英俊的面色黑沉如墨,牙关咬得死紧,低沉的声音如同凝着寒霜:“你只是一个外人,为什么一定要报警?明明我大伯对你那么好!”


    “不尽早报警的话,那你就是共犯了。”黎舒叹息一声,微微颔首,缓声道,“你看我多好,用‘我们’的名义上交了证据,这下没人觉得你是幕后黑手了,你的名声保住了。”


    “但你现在毁了我!”裴毅寒怒极反笑,如果需要用负债几十亿的代价来保名声,那这名声烂了也无所谓。


    现在裴氏毁了,他也毁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


    “我当然知道啊。”突然,黎舒愉悦地咧开嘴角。


    这个回答令裴毅寒表情陷入一片空白。


    什么意思?


    黎舒伸出手,慢悠悠地抚摸着裴毅寒僵硬的面庞,用指尖缓缓抬起裴毅寒长出青色胡茬的下巴:“不让你负债,难道还要让你帮裴贺泽开脱,给他住最好的疗养院颐养天年吗?这不是我想让他过的生活。”


    “你……竟然都知道?”裴毅寒感到抬起自己下巴的那根手指像是冰雪雕刻般寒冷,冷意沿着他的皮肤,渗透进他的五脏六腑,令他止不住战栗起来。


    黎舒贴近裴毅寒的耳朵,如毒蛇嘶鸣般在他的耳垂上轻轻吹气。


    “因为,我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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