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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赘礼

作者:荷花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对祝曜而言,有很多时候,洞悉别人的意图是件很容易的事。


    人的行为受其潜意识的影响,谁在讨好,谁在伪装,谁在恐惧,镜子前,她一遍遍模仿,但往往到此为止。


    她不会去深究原因,或者说,她仍是十分高傲。


    因此,当喻轻青喝下那碗鸡汤的那刻,她发现自己好像看不懂他,甚至生出一丝微妙的恐慌。


    或者说,是好奇?


    如果一个人想要获得更高收益,他通常需要承担更高风险,因为风险与收益往往呈正相关。


    可喻轻青付出的风险已经远高于他想要得到的了。


    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喻轻青绝对清楚。他们才见了几面,对彼此的了解不过皮毛,难道他就敢赌她不会毒死他吗?


    连她自己都不确定。


    没过多久,祝曜便发现了他真实意图。


    他在下注。


    连真心也是他增加的筹码,在不规避风险的情况下,以此计算她的真心,从而追求更高的收益。


    更何况,哪怕中毒也有人能立马上前救他,不是吗?


    喻轻青下注的成本越来越高,然后用坦荡的方式,打出了一张明牌。


    祝曜冷汗涔涔,也许她应该动动脑子去对付他,而不是像以往对待那些白痴一样。


    但她完全找不到自己的牌,思绪也不由自主地飘远。


    如果她当初没有上那辆马车,不、或许再早一些,如果没有去买那个剑穗……是不是就不用和他打牌了?


    “如果”这两个字总是很轻,能轻易规避所有风险,让人沉溺在逃避事实的幻想。


    果然,比起动脑子,她还是更喜欢沉溺在幻想。


    比起打牌,她还是更喜欢打麻将。


    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具体体现在——


    她好像常常在扮猪吃猪食。


    好可恶!难道这就是当农村人的宿命吗?


    祝曜迷迷糊糊地闭上眼,不知不觉间,天色变得忽明忽暗,分不清是天到底亮没亮。


    但这次,她真的睡着了。


    有道熟稔的目光越来越强烈,一直在注视她,像雪般安静又冰冷,悄无声息地覆在她身上。


    落得白茫茫一片,她似乎看见雪融化,变成晶莹剔透的海,橙黄的太阳从海平面升起。


    日出熹微,苔染新绿。


    “砰——”


    半面墙被踹倒。


    秦宝宁往外走去。


    根据祝曜的零星描述,她很快便查到了喻轻青的身上,先是告知了祝昱,却没有想到对方早已知晓此事,但她仍放不下心来,决定亲自追查。


    寻着蛛丝马迹,在苏城附近找到了一辆喻家马车的痕迹。


    于是她毅然往反方向去。


    喻氏主家在中州。


    且不说喻轻青在那边的宅子有好几处,苏城到中州最快也要小半日路程。


    半夜赶到时,秦宝宁身影在城中掠过,同阁中待命的承影卫分头排查。


    此时,进度已过半。


    然而巨大的烦躁感涌上心头,秦宝宁狠狠踹倒喻轻青家半面墙后,脑海浮现另一件烦心事。


    她的母亲是当朝帝王的姨母。


    世子之争,向来残酷,秦卿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母亲,对她是,对她的胞弟更是。秦宝宁的人生本该是金枝玉叶、锦衣玉食,一辈子养在萧墙之内。


    可某一天,幼小的她觉醒了身上的灵脉。


    另一种人生、另一种可能在向她招手。


    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活在象牙塔的她把世界想象得太美好,直到走出温室,才看到残忍的真相。但她有点迷信,曾有算命的说:


    “若是回头,丧门耗神,五鬼缠身,白虎穿堂,若往南去,观音可解,纵无富贵,却有自在。”


    于是她决心不回头。


    当年她答应祝昱的威胁,除了形势所迫,更因为祝昱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他答应帮她隐瞒,事到如今,怎么还是被人找上门了!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利用一下皇家人脉。


    她想。


    高悬的阳光如同即将落下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砰——”


    又是一面墙被踹倒。


    凭借人脉,秦宝宁找到了一处喻轻青以他人名义购置的宅邸,这次与以往不同,周围隐藏许多守卫。


    承影卫出手利落,两三下就解决了这些菜鸡守卫。秦宝宁的金骨扇在空中旋了一圈,借力翻身跃入院内,高声呼喊:“祝曜?”


    主殿内隐约传来人声,秦宝宁心里一紧,快步上前。


    她猛地推开门,却瞬间愣住了。


    靠,中计了。


    屋里的人根本不是祝曜。


    秦宝宁低骂一声,转身就要退出去,却发现门被死死堵住。


    秦宝宁:“……”


    此时,苏城。


    不知道喻轻青用了什么手段,祝曜相安无事地睡了大半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


    阳光正好,混着空气中淡淡的栀子花香,她施施然走出去,便窥见门外有两人在对话。


    祝曜眼睛一亮,侧身贴墙,竖起耳朵偷听。


    怎料到,两人非但没有低声,反而隐有拔高音量的趋势,像是刻意让她听见地一般。


    “唉……我们家少爷好久都没笑过了。”


    “是呀,夫人来了之后,我第一次看见少爷这么高兴。”


    那天天在她眼前嬉皮笑脸的人是谁?!祝曜发现自己正被戏耍,愤懑地握了一下拳。


    她敢肯定,表面上,喻轻青整天跟她嘻嘻哈哈的,实际上,他内心比谁都嘻嘻哈哈。


    祝曜松开紧握的拳头,迎着阳光走出去,步子又快又轻盈。


    她总是喜欢这样走路,幻想自己是一朵柔软的蒲公英,以为如此耳边就能只剩下风声,而非痛苦焦虑悲伤和麻木。


    可无论怎么走,她都仍身处在一个个牢笼之中。


    脚步停下。


    秦宝宁愤怒地回了青城后,被人拦住。


    她掀起眼皮,眼神淡漠:“裴烬?你没死?”


    裴烬站在离她不近不远的地方,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一直都知道我是妖,却装作没发现。这几天,你对我起了多少次杀心?包括现在,你是不是也在想怎么杀了我。”


    秦宝宁听了,回他一个微笑,甚至抬手鼓掌:“说得不错,所以呢?我没时间听你废话,倘若你不想死的话,日后滚远点。”


    裴烬情绪仍是不变:“我的意思是,我不怕死。所以你可以相信我一次,我知道祝曜在哪。”


    在确认喻轻青不会伤害祝曜后,裴烬到底还是离开了喻府。


    那一刻,他心中生出惊人的恨意。


    他还以为自己不会有情绪如此波动的时刻,被关在山洞里、被祝曜囚禁,他都没有这么地恨过,唯独这次,他恨极了自己没有妖力。


    产生这一想法后,他便觉得诧异。


    他原本是应该有妖力的吗?又是为何现在用不了?为什么他竟完全想不起来过去的事?


    一瞬间,所以事情都露出了可疑的端倪。


    但他来不及思考了。


    沉默几秒的秦宝宁开口。


    “带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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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宅邸内乒铃乓啷响了一阵。


    大门敞开着。


    一箱箱朱红色的箱子被抬了进来,足足有三十六箱,在院子里堆成了小山。


    今日喻轻青没有出门,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听闻是因为低烧了,在祝曜面前晃的时候,也没平时那么精神,连笑也是恹恹的。


    祝曜指着箱子问:“这些是什么?”


    “赘礼。”喻轻青懒洋洋道:“成亲提前到明日了。”


    因为有些人等不及了。


    他眸色微动。


    祝曜没有意外,咬了咬唇,走上前打开其中一个箱子。


    这一箱装满了金银和翡翠,耀眼的光芒差点晃花她的眼。


    喻轻青骨节分明的手搭在箱上,叩了叩:“怎么样?我当初说过,只要你点头,我的钱财都归你管。成亲后让我做你的道侣吧,这些东西全都是你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啦,毕竟贞洁才是男人最好的赘礼,喻轻青想,他把自己保养得很好,不会让祝曜失望的。


    祝曜抬眼望他,眼神里隐隐有些动摇。


    “不止这些。”喻轻青哈哈一笑,继续引诱:“还有我名下的田契、地契……”


    祝曜红唇翕动,竟生出了一丝想要骗婚的念头。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告诉所有人:


    她不需要很多很多爱,只需要很多很多钱。


    但紧接着,祝曜猛然反应过来,喻轻青又在进一步计算她。


    因为就算他们真的成亲了,他也无法用婚姻束缚她。


    她到底是一个修士,想要把她拉进这个坟墓,还得她自愿同他结道侣契。


    “轻轻,你只是一个凡人,我们不可能结契的。”祝曜如实道。


    喻轻青却不为所动,只是思考了几秒,便道:“这很难吗?我买个灵根,再割腕换上去不就行了。”


    极端的想法被他轻飘飘地说出来。


    祝曜张了张嘴,突然想大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笑。


    看来钱真是一个好东西,居然能买到爱情和能力。


    居然用钱就能困住她。


    那么……她花多少钱才能买喻轻青的命?


    祝曜开始计算,但得不出答案,于是抬头看了看这荒谬的天,天气真好,蓝天白云,但是一切都变得很无聊。


    她又看了看喻轻青,问:“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喻轻青回答不上来:“不知道。”


    他也问过他自己。


    “只是感觉不跟你在一起,我会难受一辈子。”喻轻青的话变得沉重了些,很快,又轻盈笑道:“而且,我觉得我们很适合先婚后爱。”


    “啊……那很难受了。”


    祝曜对他笑笑,视线越过他,望向还没来得及关上的大门。


    下一秒,她摆出八百米体测的姿势,心里大喊一声:“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后面忘了。”


    总之,管他什么金绳玉锁,她要奔向自由了!


    喻轻青弱弱地望了她一眼,感慨道:“唉,省点力吧,别白费力气。”


    祝曜那张脸露出一点委屈来,眼睛逐渐湿润。


    喻轻青一顿,树立的防线瞬间坍塌,再次觉得自己真他爹的不是人。


    连哄人的话都想好了,却见祝曜突然揉了揉手,莫名其妙地打出一套长拳,还借机捶了他两下。


    “哼!”祝曜张开嘴喘息几口,才转身扬长而去,回屋关上门。


    喻轻青站在原地。


    惹娘子生气了怎么办?


    他在心里“唉”了一声。


    他好没品啊,被打的时候居然在想能不能亲嘴。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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