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熙瑾没说话，她先将汤药从药炉中倒出，而后才一边将药碗端过来，一边看向绡霓，笑道：“我可从没说过，当初喂你的是毒药吧。”
“好像是你自己一醒来，就认定那是毒药的。”程熙瑾把药碗放到桌上。
“我、我......”
绡霓一噎，竖瞳猛地睁圆。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而且她不仅那么认定了，还直接狠狠咬了程熙瑾一口......
啊啊啊啊啊！
绡霓羞恼夹杂着后悔，倏然昂起头来：“你、你明知道我误会你了，那你怎么不解释啊！”
“嗯~谁让你一醒来就先入为主了呢？”程熙瑾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道，“我若是解释，没准你只觉得我在狡辩呢。”
“与其白费口舌，不如用实际行动慢慢告诉你。日久天长，你自然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的。”
程熙瑾顿了顿，唇角压不住地往上勾了勾，“而且~逗你玩，也实在是有意思极了~哈哈哈哈.......”
“你——你你你你，你是故意的！！！”
绡霓气呼呼的甩了甩尾巴，刚涌上来的那些后悔的情绪，全被程熙瑾给笑没了。甚至现在还想继续再咬这个坏女人一口。
绡霓确定了，就算这女人不是坏人，也不是好人！就会以捉弄她为乐！！
“不许笑了！”绡霓见程熙瑾丝毫没有收敛的样子，索性直接一头撞了过去，撞向程熙瑾的腰窝。
“啊~绡霓大人好大的力气，肋骨都要被你撞断了。”程熙瑾夸张的呼喊了一声，“我不笑了，不笑了就是~”
而后，她顺手把小蛇捞了起来，放到药碗旁：“药凉的差不多了。这是今日份的‘毒药’，快喝了吧。”
“好苦！”
绡霓整条蛇差点被扑面而来的药味熏晕过去，缩成一团就想躲开。
绡霓知道这是开天宝草的味道。开天宝草对于妖族来说，是一种有特效的疗伤圣品，对妖丹或妖核的损伤，有着不可思议的修复效果。她以前在蛇族的时候，曾经吃过一次。
绡霓心中明白服下它有好处，但是......这药的味道实在是太苦了。
下一瞬，绡霓突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甜味。
“杏子果脯？！”
绡霓鼻子抽动两下，眼睛都亮了。
程熙瑾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小袋果脯，剔透晶亮，被火光一照，泛着蜜色的光。
“喝完就给你吃这个。”
程熙瑾挑挑眉。
“用果脯诱惑我？我又不是小孩子！”绡霓吐了吐信子。
不过她虽然嘴上强硬，但身体已经诚实的重新回到药碗面前。
她先抬头看看果脯，咽了咽口水，然后一咬牙，闭上眼睛，猛地将头扎入了药碗中，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哕。”
终于喝干了药，绡霓泪眼汪汪的抬起头来，感觉已经被苦得灵魂出窍了。
好在程熙瑾眼疾手快，立刻往绡霓嘴中塞了一大口果脯。绡霓一口吞了下去，又立刻跳到了果脯袋子中，左咬右咬，把自己的嘴里塞的满满的，用甜味压下去了苦味，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唔~”
绡霓满足的哼唧一声。
“你振（怎）么会谁（随）身带着果脯呀？”绡霓嘴里的果脯没咽下去，说话有些不大清楚。
“因为......”程熙瑾也捏了一颗果脯，送进嘴里，“我喜欢吃。所以会随身带着。”
“哦~~”
绡霓点点头，有种遇到了同道中人的小开心，“我也喜欢吃果脯呢，真巧！”
“那咱们是真的很有缘了。”
程熙瑾笑而不语。
“所以——”绡霓将口中的果脯咽了下去，又快速叼起下一颗果脯，“咱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绡霓觉得既然误会解除了，那程熙瑾总该告诉她了吧。
“唉~说来话长。”
程熙瑾微微一笑，坐直身子，清清嗓子：“咱们，其实是西王母座下的一对师姐妹，某天一起下界历练......”
“停——！”
绡霓气闷。她一听开头，就知道程熙瑾又开始编故事气她了！
“哎呀~”程熙瑾露出一个十分遗憾的表情，“你今日怎么发现的这么快啊。我这个故事后面的情节编的可精彩了呢。”
“呵。”绡霓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真是被果脯噎昏头了，才会对你有所期待！”
差点又被这女人捉弄到了！
“你就吊我胃口吧，我还不问了呢。”绡霓气哼哼的吐吐信子，暗暗下了决心，“早晚有一天，我能自己想起来的！”
......
夜晚。
上古异界的气温向来没有规律。
今日白日还炎热难耐，到了夜间，突然就变得异常寒冷。
洞外飞沙带着冰雹砸在岩壁上，铿锵作响。洞内也很快结了一层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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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都是细碎的冰晶在飘。
绡霓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她不安地蜷了蜷身，试图用身体再挤出些许可怜的温度。可再怎么努力，冷意还是像钻进骨缝的风，死缠烂打地贴着她。
但不多时，她忽然感到一股温热的气息覆盖了她的全身。
她舒服的扭了扭身体，“唔......好暖和......”
但是，明明刚才还很冷，怎么会突然变暖和了？
绡霓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正在程熙瑾的怀中。
程熙瑾的胳膊轻轻环着她，温热的掌心正好贴在她腹部鳞片下，缓缓传来令人沉醉的暖意。
想来是程熙瑾半夜时候发现气温骤降，又发现绡霓在睡梦中冷得缩成了一团，就把它抱在怀中取暖了。
程熙瑾现在已经睡熟了，呼吸轻轻拂过绡霓的头顶。
绡霓抬起头，看向程熙瑾。
她们此刻的距离不到一尺，绡霓能清晰的看清楚程熙瑾的每一根睫毛。
程熙瑾的眉眼本就清隽分明，如今静静睡着，那股锋利的神气隐去了，看起来比白日更加柔软。
绡霓看着看着，忽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好像这样相拥而眠，对于她们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绡霓下意识地往程熙瑾怀里蹭了蹭。
程熙瑾的眼睫颤了颤，绡霓的心弦也轻轻颤了颤。
“这个人......怎么越看越觉得好看呢。”
绡霓的尾巴忍不住悄悄的缠住了程熙瑾的手腕。
她的目光也随之瞥见了程熙瑾手腕上那些淡淡的伤痕。
那是她三日前醒来时，一口咬上的。
绡霓的眼神虚了几分。
“当时......我咬得那么用力，可她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抱怨过一句......”绡霓轻声道，“早知道就不咬她了。”
“而且她真是奇怪......被咬也不生气，还天天照顾我，到底为什么啊？”
绡霓心里发紧。
她抬头望着那张安静的脸，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心头涌动。
更糟糕的是，她忽然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动。
她很想，亲一下她。
“我在想什么！我在想什么！！”
绡霓在心里大声尖叫着，但视线却还是死死的盯着程熙瑾的脸。她的理智在审判自己，而她的本能却引导着她不断贴近程熙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