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斜坠在马车窗户边上,林知愚时不时偷瞄一眼晃动的帘幕,妄图透过缝隙,窥探此刻马车上的人心情到底好些了没。
啥也没看到。
他总算明白为啥有些人不会戳破大小姐们自以为是的天真烂漫,也不是怕什么,就是单纯为了……为了不闹心。
他觉得自己就是没事找事瞎说什么大实话,不然她可以继续开心出游,他也能专心探路赶路,这下好了……
“咳咳咳”他小声清了清嗓子,驱马挨近马车窗户道:“路颠簸,我知道你是睡不着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突然闯进车厢,说话者应该是想发起谈话邀请,可靠在车壁闭目的洛听雪现下只想懒懒坐在一处,什么都不想想,也什么都不想做。
既然小姐不想说话,陪在一旁的冬至眼珠转了转,便也不搭理马车外的爷。
车窗外的林知愚等了会,见没人回应,也不是很气——这恰恰说明人肯定是醒着的,于是他再接再厉:“拿过你装头花的盒子时,冬至就禀明里头装有一支金钗,想必你也看到了。要是时节难过,那婆子的三个丫头没准就因为这个,没被饿死也没被卖。”
“再说远点,那婆子怕是能把你赠她花戴的事记到棺材里去,看得出,戴上花的那一刻她是真心高兴。那三个丫头也没准就是村里出嫁最风光的,谁让她们头花最抢眼呢,那一刻势必也会很开心。”
瞄了眼晃动的帘子,林知愚继续:“这些事不都是因为你。圣人的话没读过?勿以善小而不为。”
车内还是没动静。
唉。
“你不是曾经跟我说过……哦对了,境遇优越本身并不需要愧疚,”林知愚确定那日在醉霞楼,小祖宗确实就是这么说的,“有些事急不得,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做得成的,你自苦又是何必?你要有耐心,得等。”
言尽如此,再多说就没意思,见车内仍旧没有回应,林知愚再次望了两眼,驱马离开去了前头——她人也算聪慧,好生想想这事没准很快就过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同时同刻,车内闭目面无表情的女子,牵唇浅笑了一下。
马车晃荡了不知多久,洛听雪心情都快平复到昏昏欲睡的地步,“前头岔路有个茶摊,要不要下来休息下?”熟悉的男低音又闯进车厢,她猛然清醒过来。
不等冬至有动作,她先人一步掀开帘子预备望望日头估个时间,车内车外两人的视线一瞬间连上了线。
不知是热的还是睡的,反正林知愚很是满意那鲜粉透亮的脸和机灵的眼,笑意早一步爬上嘴角:“坐不住了?下来透个气?”
“来得及么?我不要睡郊外,虫子多的很。”上厕所更难,古代露营对女生的友好度简直为负数。想到这个洛听雪不满地嘟了嘟嘴,偏头越过马上的大块头朝前面看了看,远处的茶摊人不多不少,全笼罩在一棵大树的荫凉下,微弱的凉风袭来,仿佛也在邀请她一样。
“夫人既然有要求,就算来不及也来得及”看得出小祖宗很是渴望,林知愚轻笑,“休息一盏茶的时间总是有的,必会赶在关城门前赶到前头落脚的莘县,就算迟一点,我也有办法,必会让夫人今晚舒舒服服趟床上。”
洛听雪不吝表扬,听罢高大壮的保证给其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然后收回掀帘子的手,让冬至帮忙整理仪容,准备下车活动筋骨。
车外的人笑意更甚,轻快打马朝前,嘱咐吴瑞去茶摊交涉周全。
一行人占据了茶摊一角,带着幕离的洛听雪在桌边的空地,边啃枣子边走来走去,全当疏通经脉。顺便听林二和店家唠嗑。
“看地图,面前的这两条分岔路都可以进城,怎么右边这条设了关卡要交钱的路,反而走得人还多一些?不是进城才要交过税,怎么这里官衙就开始收了?”
一下马车洛听雪就注意到了关卡处衙役收钱的动静,收钱就收钱吧还调戏随行的妇人。听林二这么一问,她透过幕离又仔细看了看前边的两条分岔路。不收钱的那路上人人衣裳破烂,但凡讲究一点的,都乖乖交钱走右边。
“进城交的是进城的钱,这里给的是这里的钱,”不等店家答话,挨着的一位商人打扮的大哥接了话头,“瞧公子气度不凡,也不缺这几个过路钱,劝你最好走右边。”
“那边阴阳涧的人,心情好的时候放你过,不好的时候怕是就成了桌上的肉!”大哥指了指左边大路的远方,叹息着摇了摇头。
林知愚谢过热心大哥,又聊了几句,心下的疑惑一浪高过一浪。
按说官衙除山贼收些出工费也说得通,问题是山贼安安分分呆在另一边好几年,过路的都是些没得选的穷苦人,也没个油水捞,他们图啥?图给官衙免费唱白脸?两边的人有勾结?还是……这莘县是齐王属地,那什么阴阳涧近乎与外隔绝,是不是里头藏了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比如……私兵武器?
耐心等洛听雪吃完几个枣子,估摸着也差不多休息够了,林知愚试着商量道:“夫人,能赶路了否?”
洛听雪转过身很爽快的答应下来,没像以往一样跟林二赖皮拖时间。他跟邻座大哥的对话,她无聊中全程听完了,连她都觉得那伙“梁山好汉”和这里的官老爷们怪怪的,更何况比她有政治觉悟的林二。
高大壮一般不主动催她行程,既然催了,便成全他,毕竟人也不算太坏,投桃报李她还是懂的。
结果洛听雪在县城落脚后,舒舒服服在客栈包下的一处院落呆了两天,期间都没再见过高大壮。
暮色四合,油灯初上。
从当地有名的五香馆酒足饭饱出来,又带着冬至银竹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一路散步走回,途经客栈后院一处月洞门,没走几步,洛听雪又退回到门前。
那半倚在角落游廊柱子仰望飞檐圆月,拎着酒壶时不时喝上一杯的人,不就是失踪人口林二嘛!树影在其身上摇曳,看起来很苦命的样子。
一定是调查到了什么触动了神经,就像她见到田野老妇人一样。了然地歪嘴鼓了个包,回身意欲回去留他一人想静静同学,还没提步,洛听雪又回正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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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冬至银竹一行人先行回院落,她轻轻靠近背对着她的人站定:“举杯消愁愁更愁,安慰起人来道理一套一套的,真要到了自己身上,还不是和我一样郁闷。”
林知愚早就认出来人的脚步声,听罢,倒满一杯酒又一饮而尽,饮罢,吐了口浊气,自嘲般地浅笑了一下。
“想看月色吗?昨日寻到了一处,美不胜收。”望月的人没回头,前言不搭后语地问道。
洛听雪侧头斜望天上满月。
理智上是不能去的,她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互相看顺眼了,她能感觉得到,为了自由大计,应该适可而止,杜绝一切情根深种的可能。
所以实操上她也比较克制:“不想。我就是来还个人情。有些事急不得,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做得成的,你自苦又是何必?你要有耐心,得等。你说的,共勉啊!”
林知愚回头,随意将手中的酒壶酒杯往后一扔,响动让洛听雪将视线移至高大壮脸上,那坏坏一笑,她警觉着开始后退。
根本抗争不过。
手腕被人握紧一拉,反应过来已是被公主抱的形态,又开始学过年被杀的猪一样难按,抱着她的人一力降十会,稳稳将她锢在硬座一般的胸前,最后被林二夹在腋下一起飞身上了马,一阵天旋地转后,她侧身坐在马上,被身后的人拥着随马起飞。
策马狂奔的感受谁跑谁知道,风打在脸上不舒服,屁股剧烈颠着更不舒服,可是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如今只剩下平静地冷脸这一招,后果不会严重因为还不到翻脸的时候,但她很生气!
强制爱的刺激感到底爽在哪?当然,她主导的强制爱除外。
最终马在一处平湖停下,林二对她的冷脸熟视无睹,抱着她登上一条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的小舟,安置好她,自顾自划开来。
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一时间,天地间只剩如萤的波光、轻漾开的水声,以及轻柔的风声。
打破寂静的是一只脾气暴躁的大黑鹅。
或许这只有雅兴夜游的大黑鹅本也不暴躁,只是任谁被恶意追尾撵着跑都不会有好脸色,大黑鹅扑腾几下带着骂得很脏的脸折返预备蓄力一击,它没料道的是,今天遇到的主也是个小霸王,林知愚斜上斜下用浆猛击了它脑袋两下,釀醸跄跄间大黑鹅似乎被打懵过去,待最终甩头游稳,立刻秒怂连游带飞地迅速遁走。
“哈哈哈……”一旁观战的洛听雪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眼泪水都给她笑出来了。
林知愚放下划桨,双手抱胸静静望着对坐笑得毫无形象的贵女,见其笑到尾声,自嘲地发问:“似乎只要见我狼狈,你就会很开心,连生气都顾不上。”
倒也不是。洛听雪瞄了眼林二三分讥诮七分倦意的脸色,收敛了些笑意,本想板着脸继续生气,缺了点感觉,于是耸耸肩放弃:“暴躁的呆头鹅和凛然不可侵犯的小霸王,凑在一起它就是好笑嘛。好笑就是好笑,干嘛非要上升到嘲笑这种高度。”
林知愚冷哼一声,放下抱臂的手继续划起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