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你的?”
听见这熟悉的语气,纪楚顿时睁大了眼睛,颇有些不可思议地瞅着他。
“师兄?”
她咬着他的手说话,口齿不清。
随着她叫出的这两个字,被她压住的人缓缓褪去“杨念之”的伪装,露出原本那副精致清冷的容貌。
五官俊逸出尘,瞳色墨如点漆,乌发如流水般散落于床铺之上,衬得他肤色冷白似玉,高不可攀。
孟喻辞神色平静:
“松口。”
纪楚被他眨眼间恢复如初的高冷气度所慑,全然没了对着“杨念之”那张脸时的张狂自如,“咔哒”一下松开了牙。
孟喻辞从她嘴里抽回自己的手,另一手仍掐着纪楚的脸没有松开,目光落到指根处的伤口,一小排牙印正在缓缓渗血,还有些许水光晕染周围,清晰可见。
他抬眸,看向纪楚。
纪楚的目光也随之看向自己的“杰作”。
她心中一虚,顶着面前人没什么温度的目光,缓缓抿住嘴,假装自己是个没牙老太太。
她心里那一点的侥幸消失无踪:这个人,这种眼神,这种不怒自威让人一见就想臣服的气质,绝对是她的师兄孟喻辞无疑。
刨除掉前两天那些没大没小的相处模式,刨除掉折腾师兄给她做饭然后又鸽了师兄,再刨除掉当着师兄的面砍他院子里的树……
在已经刨除掉这么多黑历史的前提下,今天的她竟然还对着师兄的胸膛又摸又按!
甚至此刻她就跪坐在师兄身上,刚像狗一样咬了师兄一口,伤口还见了血……
苍天啊——!
纪楚脑子里飘过一行写着“以下犯上倒反天罡无法无天有辱斯文败坏剑修名声”的字幕。
她深吸一口气,果断道歉:
“师兄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是你!”
孟喻辞扬眉,掐着她的脸朝上抬了抬,使她不得不直视他微微上挑的俊逸眉眼,语气淡淡反问道:
“是别人,就能又咬又摸了?”
“是谁都不能!”
纪楚下巴被他抬起来,只得仰着脸与师兄对视,摆出学习剑法时的郑重神情:
“身为一个剑修,怎么可以弃剑用牙呢?我当勉力用剑破局!”
“哦?”
孟喻辞眯起眼睛,分明仰躺着被压在床上,姿态神情却如同平素教她练剑时那样淡然:
“你倒说说,如何用剑破局?”
纪楚:“……”
她俯身趴在师兄胸前,脸被师兄掐着逃脱不开,只能以这样一个别扭的姿势疯狂思考:
“我可以将灵力灌进剑刃,用剑气把师兄的挟制震开!”
孟喻辞:“试试。”
纪楚一脸的:“啊?现在吗?”
孟喻辞松开捏着她脸的手,以方才的姿势扣住剑刃,示意她动手。
看师兄神色不是开玩笑,纪楚于是卯足力气催动灵力注入手中长剑。
剑刃因她的灵力产生亮光,照亮了床铺范围,剑身则因为两人的力量抗衡而在他们中间隐隐震颤。
纪楚手腕用力,试图从师兄指间拽出自己的剑——
失败了,长剑依然被孟喻辞牢牢按着,纹丝不动。
他目光平静,像是对这一结果早有预料。
“继续。”
孟喻辞道。
这一幕像极了他在宗门教纪楚练剑时的场景。
纪楚因而很快便忘了自己现在还在小世界里,只循着以往与师兄对练的本能,调动全身力气去抢自己的剑。
孟喻辞一动不动,神色平静地望着她,甚至握着她手腕的右手还在给她做发力的支撑点。
——然而纪楚这次还是没能成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保持着拔剑的动作,咬紧牙关,却始终被架在原地动弹不得。
心下越发着急,灵力便被她用成了蛮力,孟喻辞只稍稍一推,她只觉灵力反冲而来,握剑的右手顿时脱力滑出。
纪楚一下子失去平衡,直直朝着师兄身上扑了过去。
她原本就只是跪坐在床上,此刻除了师兄握着她的手,根本没有其他的着力点。
两人中间尚且横亘着她的长剑,她这么一摔,杨思思的身体必然当然死亡!
这简直是全世界最冤枉的淘汰方式!
纪楚又惊又气。
千钧一发之际,孟喻辞握着她手腕的手忽然发力,借着她脱力歪倒的方向翻身而起,一边将她笼罩在自己身下,一边单手将长剑掷出。
剑刃擦着她的鼻尖而过,笔直地钉进床头,仍在嗡鸣震颤不休,木质的床头顿时出现了裂痕。
纪楚后背贴上床铺的同时,眼前的光被垂下的发丝悉数挡住。
冰凉的乌发顺着她的脸颊和脖颈滑落,又在她耳边铺开一道墨色的水流,几乎是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范围内,以至于她的呼吸间全是师兄身上清冷的香。
纪楚咽了口口水,睁大眼睛看着伏在她身上的人。
师兄俊美到近乎艳丽的眉眼离她格外近,在昏暗的光下显出几分莫测和诡谲,下颌流畅的线条也被晕染出一片阴影,居高临下望着她时,压迫感十足。
这个角度看着师兄时,他身上那种冷而锐利的气息便如同窗外逐渐漫上的夕阳,一点点侵蚀进她的每一寸肌肤,剥开皮肉,压进骨骼。
而夕阳过后,便是无尽的暗色,夜幕低垂,俯瞰大地。
纪楚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幅度。
孟喻辞一手扣住她手腕,一手撑在她腰侧,一言不发地瞧着她。
甚至透过伪装,看见了她真正的模样。
看她因为紧张而忍不住颤抖的长睫,如蝴蝶振翅,脆弱到让人想要亲手折毁。
虽然勉力装作镇定,但害怕的情绪仍从双眼中逸散出来。
因着这份害怕,她后颈处的空羽浮花也开始悄然绽放,随时准备护住她。
而她毫不知情,声音如小兽低吼,试探中是藏不住的畏惧和颤抖,自以为能骗过猛禽,实则在真正的杀神眼中,这一丝呜咽般的声响,也不过是激起对方心里的嗜血本能罢了……
“师兄……”
纪楚为这一完全丧失主动权的姿态而本能恐惧。
她看着师兄面无表情的审视姿态,心口处再度传来痛感。
师兄会杀她……
师兄会杀她,吗……
她睁大眼睛,仿佛在赌前世今生的命运降临,不自觉间,连眼眶都有些濡湿。
孟喻辞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抬起落在她腰侧的那只手,长指在她眼上悬空几寸的地方停顿片刻,最终只轻轻触碰她的头发,然后以一种安抚的姿态顺着她的发丝移到后颈,精准无误地按住空羽浮花所在的位置。
有熟悉的气息顺着指腹传到他这里,是他的力量。
纪楚茫然惊惶间,感受到师兄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她后颈,指腹微凉,轻轻摩挲着那一小片凸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指腹下跳动,却又被按住。
随后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她就被师兄托着后颈扶着坐了起来。
见她坐稳后,孟喻辞收回手,起身立于她身前:
“摔疼了吗?”
纪楚仍有些怔怔的,摇头。
师兄的气息随着他的起身骤然远离,纪楚放松之余,却又感受到一丝茫然和空虚。
她无意间转头,看见那深插在床头的长剑,入木三分,几乎穿透墙壁,足可见掷剑之人力道之足。
师兄救了她……
不知怎的,她反而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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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哭。
孟喻辞原是见她害怕自己,这才主动拉开距离,谁知这小师妹非但没有开心起来,反而眼皮一耷拉,眨眼就盈了满眼泪花。
他忍不住问:
“哭什么?”
纪楚摇头,由着一滴泪“吧嗒”一声砸在袖子上:
“我没握紧剑……剑修怎么可以松开自己的剑……”
孟喻辞:“……”
挺好的,已经会反思了。
人都已经哭了,他总不好再继续抓住这一点骂她。
于是他说:
“作为剑修,你方才的反应确实糟糕……”
然而他才只刚起了个头,就听见纪楚那里传来一声极大的抽泣声,紧接着她将头低得更低,眼泪不要钱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委屈的像一只毛被打湿的小猫,连耳朵都垂下了。
孟喻辞:“……”
他顿了顿,改口,语气仍有些冷硬:
“但这并非全然是你之过……”
纪楚又抽泣一声,动静更大,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皱巴巴堆在床边上。
孟喻辞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彻底放弃教训她的念头,软了语气道:
“你已尽力而为,是我下手太重,险些害你受伤……别哭了。”
有只手落在纪楚头上,揉了揉她的脑袋。
纪楚抬头,面前伸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掌心托着个红彤彤的盘盘果。
师兄的神情也跟着柔和下来,轻声哄她:
“吃吗?”
“吃。”
纪楚将果子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啃。
孟喻辞暗中松了一口气。
见纪楚的情绪稳定下来,他这才放缓语调,语重心长道:
“你日后还会遇到更多修为比你高的人,若只想着靠蛮力解决,今日的危机未必不会再现。”
“剑刃有形,而剑意无形,拘于有形之物,只会画地自限。”
剑意无形?
听见他的话,纪楚若有所思,连手上的盘盘果也忘了啃。
孟喻辞见她听进去了,心中满意。
以纪楚的悟性,只需稍加提点,很快便能悟出独属于她的剑意。
他的目光复又落到一旁的剑上。
这剑到底太过普通,方才若他再多用半分力气,只怕就会折断。
若是在与强敌对战时断了剑,危险自不必说,更会伤她道心。
他是得尽快为她寻把剑了……
收回思绪,见纪楚又开始慢吞吞地啃盘盘果,知道她是记住了,但还没能完全领悟,于是孟喻辞又安慰了一句:
“不必心急,多练多悟,迟早会破此局。”
纪楚点点头,两口将盘盘果吞下去,一脸乖巧:
“我知道了,谢谢师兄。”
孟喻辞于是又摸了摸她的头。
*
“杨念之”是师兄。
师兄没有参加问仙大会,自然也没有玉书牌,之所以进入这个小世界,是为了解决一些麻烦。
“解决麻烦……”
听见师兄的解释后,纪楚用食指和拇指搓了搓下巴,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点点头。
忽然,她猛地想到了什么,松开托着下巴的手,瞪大眼睛看向孟喻辞:
“师兄说的麻烦,不会是我们吧?”
孟喻辞没有说话,她心里的怀疑顿时坐实了几分:
“那蒋成旭见到的,第二天淘汰那些弟子的人,不会就是师兄你吧?!”
孟喻辞淡淡看向她,不必多言。
纪楚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自己的玉书牌倒退几步,像是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转头就跑。
孟喻辞长臂一伸,揪住她衣领,语气略有不快:
“你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