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
两个字，平淡无波。
却让直播间百万人的心脏，齐齐停跳。
工作室里，只剩下设备散热风扇单调的“嗡嗡”声。
钱飞屏住了呼吸。
周斌指间的钢笔滑落，“嗒”的一声，摔在地上。
林晚扛着的摄像机在轻微发抖，镜头死死锁在陈品脸上。
【警告！宿主即将摄入非食用性化学试剂！你想死吗？！】
【快停下！你这个蠢货！你死了本神怎么办？！】
陈品没理会脑海里的警报。
玻璃杯沿，轻轻碰上他的嘴唇。
灯光下，那杯无色透明的液体，折射出冰冷的光。
“咕咚。”
喉结滚动。
他仰头，喝了下去。
几乎是同一瞬间，老张闭上眼，把杯中液体灌进嘴里。
刘局长牙关紧咬，一饮而尽。
死寂。
直播间的弹幕，消失了。
彻底消失了。
屏幕上一片空白。
一秒。
两秒。
三秒。
下一刻，纯白色的弹幕汇成一道吞没一切的洪流，瞬间淹没了整个屏幕！
【我靠！！！！！！！！】
【真喝了！他妈的他们真的喝了啊啊啊啊啊！】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这是直播！上百万人看着啊！】
【救护车！快打120！要出人命了！】
根本看不清任何一个字，只有一片代表着震惊与恐慌的白色。
与此同时，系统面板在陈品眼前炸开一片猩红。
【叮！】
【名称：赤霉酸（稀释溶液）】
【制作工艺评级：-100（警告：你管这个叫给人吃的东西？！这是对‘食物’二字最恶毒的侮辱！）】
【获得能量：0 （评价：毫无价值的工业废水，无法进行能量转化。）】
【食神辣评：愚蠢！蠢到无可救药的凡人！你疯了吗？！这种又苦又涩，比工业废水还难喝的东西你也敢往嘴里灌？！这是对本神高贵味觉的公开处刑！你味觉是拿去喂狗了吗？！快！给本神吐出来！立刻！马上！】
‘还行。’
他在心里对小馋猫回了一句。
‘比某些米其林餐厅里加了半个柠檬的白开水好喝。’
【你……你这个疯子！】
小馋猫彻底失语。
“呸！”
旁边的老张放下空杯，重重地抹了把嘴，脸上非但没有痛苦，反而像是干了一杯劣质包谷酒，咧着嘴满是嫌弃。
“真他娘的难喝！比我年轻时候喝的假酒还上头！”
刘局长也斯文地放下了杯子，他推了推眼镜，对着镜头煞有介事地点评道。
“嗯，经我品尝，此液体口感苦涩，风味单一，毫无层次感可言，建议研发部门改进。”
说完，他自己都绷不住笑了。
“陈……陈老师……你没事吧？”
老张看着陈品，咧着嘴，声音洪亮地问，那神情哪有半分担忧，分明是在找个由头继续演戏。
“我能有什么事？”
陈品拿起桌上一颗阳光玫瑰，对着镜头，从容地放进嘴里。
“咔嚓！”
那一声清脆的炸裂，像一枚信号弹，在死寂的夜空爆开。
“我没事。”
陈品缓缓咀嚼，葡萄的清甜迅速覆盖了那股苦涩，他看着镜头，又看了看身边两位“战友”，突然笑了。
三人就像刚在酒桌上联手灌倒了一个对手，默契十足。
“各位，‘酒’我们喝了，味道确实不怎么样。”
他直视镜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与那个杠精ID当空对视。
“现在，还有人觉得，这是毒药吗？”
“还有人觉得，我们在用‘科技与狠活’，毒害大家吗？”
“我们喝了，用最蠢，也最直接的办法。”
“我们证明了，我们问心无愧。”
“现在，该你们选择了。”
他说完，不再多讲一个字，只是拿起第二颗葡萄，再次放进嘴里。
【我哭了，我一个三百斤的胖子，看着那个老乡呛得满脸通红的样子，眼泪直接下来了。】
【凭什么啊！凭什么要让老实人受这种委屈！凭什么要逼他们拿命自证清白？！】
【那些造谣的狗东西呢！都给我滚出来！给三位爷爷磕头道歉！】
【别他妈说了……我买！我买爆！这他妈的不是葡萄，这是良心！这是咱们普通人最后的尊严！】
【我不要故事！我不要科普！我就要用我的钱，狠狠地砸在那些黑子的脸上！告诉他们，公道自在人心！】
【上链接！上链接啊！你再不上链接，就是看不起我！】
钱飞的眼睛死死钉在后台数据上，已经不是飙升了。
是直接穿透了坐标系，捅上了天花板！
他一把抓住陈品的肩膀，声音已经完全变调，带着哭腔。
“品哥！品哥！爆了！全爆了！”
“阳光玫瑰！五斤装！一万份库存！秒空！”
“夏黑！十斤家庭装！三万份！也没了！”
“金手指！两斤精品装！库存……清空！”
“我们的服务器……品哥！我们的服务器……崩了！！”
钱飞的表情扭曲在一起，分不清是哭是笑。
他指着黑屏的平板，像个疯子一样对着通讯器大吼。
“补货！刘局长！张叔！快！还能补多少货？！”
刘局长和老张，已经完全石化了。
他们看着疯狂的钱飞，又看看平静地吃着葡萄的陈品，脑子里一片空白。
没了？
这就没了？
他们准备了一整个冷库，预计要卖好几天的葡萄，就这么几分钟，没了？
老张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突然，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对着陈品就要跪下去。
“陈老师！你就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陈品反应极快，一把将他扶住。
“张叔！这使不得！”
“使得！使得啊！”
老张老泪纵横，死死抓着陈品的手不放。
“我们种了一辈子地，从来没这么扬眉吐气过！从来没有！”
直播间里，没抢到货的观众已经炸锅了。
【我靠！支付页面卡了一下，就没了？！】
【品一口的程序员出来挨打！连夜给我修复！我要买葡萄！】
【@品一口官方，我不管！今天必须给我补货！不然我就去你公司楼下拉横幅！】
工作室里乱成一锅粥。
钱飞在疯狂打电话。
苏小可的双手在键盘上敲出了残影，紧急发布着补货和道歉公告。
周斌和张伟，也撸起袖子帮着联系其他合作社。
只有陈品，在喧嚣的中心，安静地坐着。
他拿起一杯清水漱了漱口，然后又慢悠悠地吃了一颗金手指。
嗯，还是这个味儿对。
【哼，总算吃了点正常东西。】
小馋猫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
【算你命大。不过，你这个下属说得对，你这破后台，太垃圾了，连本神万分之一的算力都比不上。】
‘行了行了，知道你厉害。’
陈品在心里回了一句。
‘今晚能量给你管饱。’
【这还差不多。】
直播仍在继续，在线人数不降反增，弹幕全是在讨论刚才那惊天一喝。
陈品看着镜头，正准备说点什么。
就在这时。
一条加粗、置顶、闪着金光的评论，出现在公屏最显眼的位置。
那条评论，瞬间让所有催补货的弹幕，都安静了下来。
【呵呵，演得真像啊。喝点水就成民族英雄了？别装了！我告诉你们，这个所谓的‘阳光玫瑰’，根本就是从东瀛偷来的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