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来砸场子的吧?IP在外省,看着就不像好人。】
【别是同行派来的水军,手法这么脏?】
【但……他说得也不是没道理,这葡萄个头确实比我平时在菜市场买的大一圈啊。】
“这位朋友,你问得好。”
他这一开口,钱飞悬在空中的手指,僵住了。
“不光是膨大剂,”
陈品故意放慢了语速,像老师在课堂上点名,
“我今天,就把你们担心的所有‘科技与狠活’,挨个拉出来遛遛。”
他将那串翡翠般的阳光玫瑰放回盘中,神情收敛,目光如手术刀般锐利。
“关于阳光玫瑰的谣言,我总结了一下,四个经典款。”
“第一,‘无籽葡萄是转基因’。纯属扯淡。它是用一种叫‘赤霉酸’的植物生长调节剂处理了花序,赤霉酸是植物自己就有的东西,我们只是帮它一把,跟转基因隔着十万八千里。”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有的葡萄有籽有的没籽!】
【学到了,赤霉酸,回头就去跟我妈科普!】
“第二,‘葡萄放几个月不坏,肯定是泡了防腐剂’。”
陈品拿起一颗葡萄,在镜头前捏了捏,发出清脆的声响。
“错。它耐放,纯粹是‘天生皮厚’。果皮坚韧,果肉紧实,细菌想进去都得自带电钻。不信你把它捏破,不出一天,照样烂给你看。”
【哈哈哈哈,物理防御拉满!我信了!】
【品哥:相信科学,别信玄学。】
“第三,也是刚才这位朋友问的,‘个头这么大,是不是用了膨大剂’?”
陈品直视镜头,语气陡然一沉。
“用了。而且是光明正大地用。”
此话一出,弹幕彻底炸锅!
【卧槽!真用了?!品哥你玩真的啊!】
【完了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就说有问题!膨大剂啊!那还能吃吗?!】
角落里,刘局长和老张的脸,“唰”地一下,血色褪尽。
“激动什么?”
陈品抬手,虚虚一按,自有一种让人安静的力量,
“首先,膨大剂,是国家农业部认证的、合法合规的植物生长调节剂。全世界都在用。”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植物激素和动物激素,压根就不是一个物种。”
他用指节敲了敲桌子,发出“叩叩”的声响。
“这玩意儿,是钥匙和锁的关系。植物激素这把‘钥匙’,只能开植物身上的‘锁’,它到咱们人体里,连个门都找不着!我问你,你给你家仙人掌浇水,你自己能长出刺来吗?”
【噗!神他妈长出刺来!这个比喻我给满分!】
【听懂了!专业不对口,吃了也白吃!】
【哼,愚蠢的凡人,总算说了句人话。】
小馋猫在脑海里哼了一声,
【本神早就说过了,这些低等生物的激素,跟高贵的生命体构造完全不同。】
陈品无视了脑内的吐槽,继续道:
“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只要按国标来,它就是安全的。它的作用是让细胞多分裂几次,让果子长得大点,不是什么断子绝孙散。”
“至于第四个,‘阳光玫瑰要打24遍农药’。”
陈品冷笑一声,露出一口白牙。
“编这个谣言的,我怀疑他家户口本上,一页是人,一页是键盘。阳光玫瑰本身抗病性就强,挂果后还穿‘防护服’(套袋),农药想跟果子亲个嘴都难。整个生长期,打药十次顶天了,哪来的24遍?当农药是大风刮来的啊?”
一番话,有理有据,骚话连篇。
直播间的风向被瞬间扭转。
【服了!品哥这是来带货的?这是来上生物课的吧!】
【这波辟谣我给满分!逻辑清晰,比喻带劲!】
【黑子滚粗!别想再用谣言伤害我们老实的农民!】
然而,总有那么些人,你叫不醒他。
【说得好听!谁知道你们用的是什么药?谁知道你们用的剂量超没超标?反正我是不敢吃,你们自己吃吧!】
这条弹幕,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是啊,我就是不信,你又能怎么办?
这是一种近乎无赖的信任绑架。
老张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冲着镜头的方向嘶吼:
“我们没用违禁的药!我们种了一辈子地,最讲良心!”
刘局长也急了,解开西装纽扣想站起来,却又颓然坐下,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直播间的气氛,死一样凝重。
陈品沉默了。
他静静地看着那条弹幕,看了足足十秒。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对着镜头,笑了。
“你说得对。”
“光说不练,是假把式。”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钉子,钉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假货。”
“既然大家不放心。”
“那我就用最直接的办法,证明给大家看。”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脸色煞白、手足无措的刘局长身上。
“刘局长。”
“哎……哎!陈老师!”
“麻烦你,去把你们给葡萄用的,还在安全期内的那种植物生长调节剂,拿一瓶过来。”
“啊?”
整个院子,所有人都石化了。
钱飞手里的数据平板“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
周斌刚掏出的钢笔,直接从指间滑落。林晚的相机镜头“咚”地磕在了桌沿上。苏小可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猛地抬头。
【???品哥要干嘛?】
【拿药干嘛?现场表演光合作用吗?】
【我……我有个非常不妙的想法……】
陈品没有理会众人的惊愕,只是平静地看着刘局长。
“拿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
“我喝。”
【凡人!你疯了?!】
小馋猫的声音在他脑海里炸开,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与暴怒。
【你想死吗?!那种化学药剂你也敢喝?!你死了本神怎么办?!快停下!】
一股尖锐的刺痛猛地扎进陈品的太阳穴,是小馋猫在尝试用系统权限强行干扰他。
‘闭嘴。’
陈品在心里冷冷地回了一句,意志力如钢铁般强行压下了那阵眩晕。
‘我心里有数。’
“轰——!”
这两个字,如同两颗炸雷,在院子里,在百万人的直播间里,同时炸响!
“不行!”
刘局长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都劈了叉,
“陈老师!使不得!那可是药啊!”
“陈老师!你疯了!”
老张也扑了过来,一把抓住陈品的胳膊,
“那东西不是给人喝的!”
【我靠!我靠!我靠!真喝啊?!】
【疯了!这个主播彻底疯了!快报警!要出人命了!】
陈品轻轻推开老张的手,看着镜头,也看着那条杠精弹幕,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就是要喝给你们看。让你们看看,这些所谓的‘毒药’,在科学和规范面前,到底是什么。”
“也让那些躲在键盘后面的造谣者看看,他们随口一句话,会把一个老实的农民,逼到什么地步!”
他看向已经呆若木鸡的刘局长。
“去拿吧。拿毒性最低的赤霉酸,我信得过你们。”
刘局长看着陈品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嘴唇哆嗦了半天,最后,他一咬牙,像是下了某种巨大的决心,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我去拿!”
几分钟后,刘局长踉跄着跑了回来,将一个白色的小塑料瓶,“砰”地一声拍在桌上。
陈品接过来,看了一眼标签——赤霉酸原药。
他拧开瓶盖,又让人拿来一瓶全新的矿泉水和三个干净的玻璃杯。
在百万观众死一般的寂静中,他稳得可怕的手,从瓶里磕出几粒比盐还细的白色粉末,倒进矿泉水瓶。
他举起瓶子,对着灯光,所有人都能看到那几粒白色粉末在水中翻滚、散开,最终化为虚无。
一瓶无色透明的“农药”,就这么配好了。
他将这瓶水,倒了三杯。
他端起其中一杯。
“今天,我用我自己的身体,替游仙的果农们,自证清白。”
说完,他举杯,就要往嘴边送。
“等等!”
是老张。
这位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此刻双眼通红,他一把抢过另一杯,高高举起,声音嘶哑。
“陈老师!你是好人!但我们自己的清白,不能让你一个人来证!”
“这杯,我喝!”
“还有我!”
刘局长,这位体制内的干部,此刻也抛下了一切顾虑,他解开自己西装最上面的那颗纽扣,端起了最后一杯,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是这里的农业局长!我对我辖区内的农产品安全负责!”
“要喝,一起喝!”
陈品看着他们,笑了。
他举起自己手中的杯子,在镜头前,与另外两只颤抖却坚定的手,重重碰了一下。
“铛!”
一声清脆,又无比沉闷的声响。
陈品对着镜头,说了最后一句话。
“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