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这件事,安和心中惴惴。
因为喜欢上了赵凉絮,所以他不忍了。
他不舍得让赵凉絮死。
赵凉絮在安和即将碰上她的脸时,本想躲开。
却看出了安和眼睛里并无什么恶意。
他拿着自己的帕子,一下一下,将赵凉絮脸上的血擦干。
安和从未这样主动靠近她,不带着什么狠毒的意味,只是嘴上一如既往地毒。
“就让血这么抹在脸上,你也不嫌脏。”
赵凉絮此时还真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问的几句话,安和都答非所问。
根本没有正面回答。
赵凉絮方才的血气还没完全散呢。
她刚刚那样好声好气的问,安和却不曾好好回答。
这个讨人厌的太监!
见讨要理想的答案不成,赵凉絮懒得再笑脸相对,这离安和那日猛然变脸还没过几天呢,她自然还是气恼着的。
她皱起眉,想将安和的手扫掉。
赵凉絮的手背碰到了安和的手,安和顿了一下。
如今正值寒冬,天色也有些暗了,没了太阳更显得冷风簌簌。
赵凉絮穿的衣服实在不多,手指尖也是冰凉的。
安和将自己的大氅解了下来,披到赵凉絮身上,慢条斯理的系上系带,又将颈间的狐狸毛拨弄好,让狐狸毛能紧贴着赵凉絮的脖子和脸颊,不漏进去一点风。
但这是他披过的大氅。
“你倒是生气上了?咱家还没问你,为何将夏已支走了,不知道的还当是你早就和赵承新串通好了。”
他的手指从狐狸毛上移开,无意间拨弄起赵凉絮的发丝。
赵凉絮往后掠了一下:“安公公觉得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吧。”她懒得解释。
安和手指蜷曲,赵凉絮这是还生着气呐。
安和垂眼扫过赵凉絮的表情,她之前抱过自己,她会厌恶太监穿过的衣服吗?
他又将大氅往紧拢了拢。
她脸上没有嫌恶。
她总是装的周到,就算心里厌恶,应该也不会表现出来。
安和略微宽慰自己。
一旁的暗监等人早已看傻了眼。
这还是他们顶头上那个阴戾可惧的九千岁吗?
暗监这时觉得胸口上那一脚和脸上的巴掌更加隐隐作痛起来。
分明刚才九千岁还一如既往的让人恐惧。
旁的锦衣卫和手下暗暗咂舌,都惊讶于安和出奇的柔和。
暗监心里更是叫苦,他为什么不事先派人来救赵凉絮!
安和可是知道自己连救人都踌躇一番,若赵凉絮真值得安和如此对待,他怎么可能不去救。
他就算是豁出去自己这条命都得救啊。
可先前安和还巴不得赵凉絮早些死了的样子。
他根本难以揣测安和的心思!
门外守着的人眼睁睁看着安和带着赵凉絮走过来,忙让开一条道。
“都收拾干净了,该拿下的人全拿下就是。”
安和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其余的人这才敢凑到屋子里具体探查,见到流民兄弟的模样后,众人脸上皆落下冷汗。
原来赵公主,是这样一个狠辣的角色吗?
*
安和自然带着赵凉絮上了马车,马车内放了好几个手炉,虽不能说和地龙一样温暖,但也至少比外边暖和许多。
赵凉絮仍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安和今日很怪,怪得很!
赵凉絮坐在马车一边,暗道安和真会享受。
将马车里布置得跟个小卧室似的,她觉得自己一坐下便仿佛是投进了暖烘烘软乎乎的被子里一样。
只是她身上的衣服还无法及时更换,坐垫不可避免地染上了点血痕。
“坐这边来。”安和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招呼赵凉絮。
这样一看更怪了。
安和怎么会让自己坐在他旁边?
他可是自己见过最洁癖事多的人。
可赵凉絮还是冷着脸坐在了他旁边,因为他旁边的手炉多,暖和。
她与安和保持一个恰当礼貌的距离,不想再多靠近他一分,也懒得多说一句话。
这样舒服的环境,也让赵凉絮身上不适的地方成倍地放大。
手指上的伤口还是好说的,养几天便能好。
可当时她为了维持精神清醒用指尖划出来的伤口倒没那么轻松了,同王二兄弟打斗时,她必须得紧绷肌肉、全神贯注才是。
手臂间的发力需得尽全力,动作更是大开大合,扯动伤口不可避免。
甚至于在动作间用力太甚,她这条浅浅的伤口又被撕裂些许。
人一旦投入暖乡,精神便不自觉变得有些慵懒。
赵凉絮蹭着马车的车壁,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胳膊处却因为伤口动作有些艰涩。
安和自上了马车后视线便一直搁在赵凉絮身上,顺理成章地觉察出赵凉絮动作的异样。
“胳膊让咱家看看。”他将平常那副尖酸刻薄样收敛一些,开口也没刺赵凉絮,但也没什么大表情。
不知安和的嗓子究竟得过什么急症,赵凉絮总能听到他的声音带着沙哑,不圆润也不尖利,比旁的太监声音略低一些。
赵凉絮头偏向一边,胳膊也远着安和,只留给安和一半如月般的侧脸。
她偏着头,也露出了纤柔的脖颈,其上还能看见蜿蜒的青色血管。
太瘦。
安和瞧赵凉絮不配合的样子,心中也涌上一股奇异的疑惑,这个置气的样子,他竟一点都不觉得恼。
今日见着赵凉絮的那一刻,他像是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一样,觉出了喜欢的滋味。
清醒了情感,就再不能骗自己要杀了她了。
安和伸手去抓赵凉絮的手腕,却不慎碰到了袖下的伤口。
“嘶。”
赵凉絮又蕴着微怒瞧了安和一眼:“安公公的心思真是难猜!什么都不问清楚便将我关起来,又像赶羊似的催我寻赵承新的踪迹,如今将我利用完了,又是想做什么?”
她将胳膊伸到安和眼前:“安公公非要看便看吧,您在胳膊上雕个花都没人管您!”
安和一时被赵凉絮呛住,他到底是品味过权势的人,在高位上滋润了这么久,便是觉出喜欢也不会陡然像个哈巴狗似的一味讨好。
“咱家真想将你的嘴缝上。”他喃喃低语了一声。
他将赵凉絮的袖子往上撩,才发现象牙白的底衣已经洇出一片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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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
“怎么伤了这里?”安和问道。
他本想着将赵凉絮胳膊上贴身的底衣再往上掀开,仔细看看伤势,可赵凉絮的伤口已经和底衣粘在了一起,安和不算是轻轻掀开,于赵凉絮更像是撕扯的动作。
牵扯到伤口,她呼吸都抖了一瞬,虽说很快便掩住,安和还是听到了。
他才掀起一角便停下了动作。
“伤口和衣服粘上了?”
赵凉絮点点头。
安和不再试图看那处伤口,又替她将袖子挽下来,他手指上冰凉的扳指如蜻蜓点水般碰上赵凉絮的皮肤,略凉略痒。
“一会回安府再给你看伤,你就先歇着吧。”
赵凉絮惊诧于安和现下的平静,思来想去归为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穿来这么久,也在安和这里磨出来个见风使舵、察言观色的几分本事,发现安和没有过多生事,她又有些想试探了:“安公公是想替我看好了伤,再将我全须全尾地给送走啊。”
送走,自然是送走她的小命。
安和一哂,打身边捞起一个手炉扔给赵凉絮:“是,真是准备将你养好了再上路,你可赶紧珍惜眼下这点好时光吧。”
这话带些玩笑意味,赵凉絮能听出安和暂时是不会打算杀她,但她总觉得安和嘴里还有些什么别的意思。
可又觉得这样才对,这样说话才像是她所认识的安和。
赵凉絮眉间犹疑,还是抱起手炉贪恋着那点暖气。
到了安府中,安和果然说到做到,立刻找了大夫来替赵凉絮处理外伤。
大夫替她清创,安和自然也是从旁边看着的。
说来也是好笑,安和这才发觉他是第一次正经八百地过了赵凉絮的小院,进到了她平日住的地方。
她在安府住了也有段时日,他从来都懒得来这边几次。
这小院起初给她住时,便没想过置办多好的东西,当时甚至也没想过赵凉絮能在府中住上这么久,或者说活过这么久。
这屋子说好了是僻静通幽,实则不过是偏隘简陋罢了。
只赵凉絮得了李瑛的奖赏后,陆陆续续给小院添置了一些东西,倒显得屋里颇有点人气。
安和揪来的是府中最擅长处理外伤的暗卫。
也巧了,正是被安和踹了一脚赏了个巴掌的暗监。
只因为他干的都是些背地里说不出口的脏活,受伤等都是难免的,自然养出了一手好疗法。
安和先让府中的大夫看了赵凉絮的伤势,清伤口的事还是要熟练的人来。
暗监早就知道如何处理伤口最快最利索,但今日他的手却出奇地有些抖。
安和搬来一张椅子抱胸坐在旁边,正眼睛不眨地盯着大夫和暗监的动作。
暗监实在有些紧张和害怕。
九千岁这般凶恶地眈着他,叫他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战战兢兢地对赵凉絮说:“赵公主,衣服和伤口黏着,得将衣服撕下来,可能有些疼,您忍一下。”
说完狠心上手,用最快的速度处理了伤口周围。
赵凉絮虽疼,但这样不大不小的伤口也是能忍得住的。
大夫上前仔细检查了伤口,“咦”了一声:“赵公主,恕我眼拙,您这伤口是叫什么划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