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不同于安定侯府,温轻竹自然不必像过去那般看人脸色行事,凡事亲力亲为,连个粗使丫鬟都使不动,在这里,温轻竹拥有了很多的自由,或者说与身份相匹配的权利。
因而,当她对吴雪离说想出府逛逛时,她没有多加干涉,只是笑着叮嘱早些回来,又吩咐玉露照顾好她。
此次出门,自然是为了找点挣钱的门路,这种事不能让别人知晓,只能偷偷进行。以防万一,温轻竹依然戴了帷帽出府。
“姑娘,都怪我多嘴。”出门后,玉露一直闷闷不乐的,她很是愧疚,“那天要不是我眼拙嘴欠,您就不用还出来受这种苦了。”
以前在安定侯府是窘迫了些,姑娘不得已才偷偷出来找些绣帕子、洗衣裳的活计赚钱。可如今在将军府日子过得多舒心啊,将军和夫人待姑娘极好,下人也都谨守本分,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要不是她那日在后院指给姑娘看凉亭里的情形,姑娘就不会想到攒钱离开了。
“不关你的事。”温轻竹瞧着玉露满含歉意的眼神,笑道,“不一定要离开将军府呢,这只是下策。”
玉露听了,更加摸不着头脑了,“那姑娘这是……”
温轻竹道:“只是出来转转,透透气。”
在将军府待久了,过上了舒适的日子,她都快忘了在安定侯府的苦难了。她今日出府,是想看看当初帮助过自己的那些街坊,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此外,她也想打听一下有没有地方还需要用人,她可以做些活计来赚钱,左右萧丞原经常不在府中,只要暗中进行就好。
“姑娘,你怎么又来这里了呀?”玉露跟着自家姑娘,在清水巷停下了脚步。
清水巷是长安城达官贵人鲜少涉足之地,这里居住的都是从祖上起便艰难度日的穷苦百姓,也有从外地逃难过来安家的,靠做点小买卖、小活计来维持生计。温轻竹小时候有一次偷跑出来,找不到回侯府的路,还是清水巷里一个大哥哥送她回去的。
后来,她渐渐大些了,出来找赚钱的门路,便找到了清水巷,这里的人虽然过得贫苦,可个个心地善良,见她一个小姑娘讨生计艰难,只以为她是爹娘养不起,丢进大户人家做了丫鬟又受主家苛待,所以对她格外好,有什么她能干的活儿都给她留着。
张大娘还是在卖菜,虽然她摊前很少有人光顾,可她仍旧把菜择得很干净;李二叔还在经营肉铺,顾客要什么绝不缺斤少两,一刀下来利落分明;何娘子在浆洗衣裳,旁边跟着两个胖娃娃,将手伸进木盆里抓泡沫玩……
很久没来过了,清水巷还是老样子,街坊门日复一日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日子过得俭朴而又温馨,充满了烟火气息。
温轻竹如今好过一些了,再看看大家伙儿的日子,她实在不忍心在这里抢大家的活计干,只驻足了片刻,便转身离去。
“哎,姑娘留步!”张大娘放下手里的菜,找了快布擦净了手走过来,打量一番道,“姑娘不是这儿的人吧?我看姑娘在这待了好一会,是来找人的?”
张大娘忽然眼前一亮,指着玉露笑道:“哎,还别说,这个小丫鬟看着倒是挺面熟的。”
温轻竹见她认出了玉露,只好放下帷帽,“张大娘,是我。”
“哎哟,温姑娘,是你呀。”张大娘看她穿着打扮,惊奇道,“你如今不在那家干活了吧?莫不是被哪个大官瞧上了?”
她瞧着温轻竹如今的模样,多半是走了好运,吃穿不愁了,早先她便瞧这姑娘长相水灵,应是有造化的。
“前些日子仓促成婚,没能邀请张大娘,还请大娘见谅。”温轻竹轻笑道,并未否认。她今日出门已经尽量低调,穿的是烟紫色百褶掐丝裙,只是这料子却是极好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
“难得温姑娘还记得我,大户人家规矩多,我也是知道的。”张大娘拉着温轻竹到旁边说话,寻了个凳子请她坐下,有些担忧道,“只是你如今已嫁了人,夫家也不缺你一口吃的,怎的又来清水巷了?是不是在家过得不顺心?”
她知道温轻竹出身苦,多半是嫁给大户人家做了小,只是顾及她的心理感受,并不好明说。
“我今日来是想看看大家。”温轻竹被戳中心事,戴上帷帽,起身与张大娘告辞,“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事,就不叨扰了,请大娘替我向大家问好。”
“哎,温姑娘……”张大娘手里拿了把小白菜追出来,温轻竹已经走了很远,身影没入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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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要不……咱们还是回将军府吧?”玉露一边留心人流,以免旁人冲撞了自家姑娘,一边试探道,“这样在街上停留久了总归不太安全,而且,今日出府前牧方还问了我要去何处。”
温轻竹拨开人流,到了僻静之处,才接上刚才的话题:“那你怎么和他说的?”
她出府是和吴雪离说过没错,可萧丞原并不知晓,他本就对自己有戒心,若让他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派人看着自己,那她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姑娘放心,我机灵着呢。”玉露眉飞色舞的将当时的对话描述了一遍,“我和牧方说,姑娘家的事你少管,我和我家姑娘出门买胭脂水粉你也要跟来吗?他当时就脸红了,没有再追问什么。”
“嘿嘿,谅他也不敢跟少将军那个大冰块告状。”
“你们私下都叫他‘大冰块’吗?”温轻竹好笑道。
想了想萧丞原的样子,又冷又硬,别说还真挺符合的。只是,在旁人面前未必就是冰块了,想起这点,温轻竹怅然若失。
“快让一让!前面的,是找死吗?”
温轻竹转身看去,才发现一人一马直冲自己而来,离她仅有几步之遥,她想后退躲避,却因极度害怕,双腿动都动不了,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姑娘,小心!”危急时刻,突然有人扯了自己袖子一把,将她拉到安全地带。
温轻竹惊魂未定,仍不失礼节道:“多谢公子相救。”
抬头一看,却是那日见过的,不由一惊:“原来是你。”
“不错,是我。”纪良衡微微一笑,“看来在下与姑娘颇有缘分。”
“姑娘,还好你没事,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刚才那人骑马进闹市,把人群都冲散了,玉露也被挤到别处,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家姑娘,转眼却见旁边还站着一个男子,定睛一看,却是上次在玉器店和姑娘看上同一个司南佩的男子。
“我没事,倒是你,快擦擦汗。”温轻竹看向玉露,又看了看对面的男子,“玉露,你还记得吗?这就是上次那位好心的公子。”
纪良衡接道:“在下姓纪,名良衡,家父是礼部尚书。”
“原来是纪公子。”温轻竹说着,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没想到又欠了纪公子一份人情。”
“没关系,来日方长嘛。”纪良衡丝毫不介意,满含笑意的双眼看着温轻竹,“上次我便想与姑娘结识,只是见姑娘行色匆忙只好作罢,不曾想竟有机会再见姑娘一面。”
“哦,忘了说,小女姓温。”温轻竹只好顺着他的话介绍一下自己。
“温姑娘。”纪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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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思忖片刻,邀请道,“天气炎热,人就容易困乏,不知温姑娘可否赏脸去茶肆小坐?”
玉露抬头看了看天,今日分明是阴天,刮着凉风甚至还有些凉爽,何来的天气炎热?
斜对面二楼酒楼,一个坐在窗前的黑衣男子盯着下面看了许久,脸色阴郁。
“少……少爷,要不要小的去盯着少夫人?”牧方觑着少将军的神色,小声试探道。
今日他见玉露匆匆忙忙的好似要出门,拦住一问才知道少夫人要出门买胭脂水粉。少将军先前交代过,关于少夫人的事都要汇报给他,正好少将军也打算探探那股北狄残余势力的虚实,上次又让他们跑了,这次只好来暗的,乔装一番来酒楼探听消息。
这一来不要紧,怎么就那么巧,看见少夫人当街和别的男子搭话。
萧丞原看着温轻竹与旁人有说有笑,不自觉捏紧了杯子,“不用!”
即便她戴着帷帽,他也能看出来两人相处得很是融洽,这在将军府鲜少见到,至少在他面前时总是小心翼翼、强颜欢笑的,看得出来她在讨好自己,可更多的却是惧怕,何曾有过这般鲜活的模样?
话音刚落,杯子已被捏成碎片,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牧方急得团团转:“少……少爷,你的手!”
“不要紧,死不了!”萧丞原盯着自家夫人与旁的男子进了一间茶肆,沉声道,“去查清楚惊马的人身份。”
他没有忘记,温轻竹之所以和那个男子搭话,是因为方才有人当街纵马,没有控制好受惊的马匹。
萧丞原暴躁地从衣摆撕下布条,随便缠在了碎瓷割破的手心,霍然起身朝楼下走去。
牧方在后面小跑追着,“少爷,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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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轻竹见纪良衡温润有礼,大概是个读书人,不似武将那般让人心生畏惧,在他面前不觉放松了许多,便摘下帷帽品茶。
她出来的目的是找些活计赚钱,清水巷自是不能再去了,她只能寄希望于别处,便略去身份不提,言语中谈及自己急需用钱的窘境。
纪良衡放下茶杯,立即开口:“温姑娘不必忧心,你兄长需要多少银两还清赌债?在下可以解姑娘燃眉之急。”
“不,这是我家的私事,怎好麻烦纪公子呢。”温轻竹连忙摆手拒绝,面露纠结之色,沉吟片刻,“不过,若纪公子有心相帮,能否为我寻一份能赚钱的活计?”
“不知温姑娘可识字?”纪良衡见温轻竹面色有异,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起一位开书铺的友人,他店里有许多绝版古籍需要誊抄,可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招的伙计又不识字。”
“我可以的,多谢纪公子!”温轻竹回过神来,感激地看着纪良衡。
刚刚纪良衡问她是否识字,让她一下子想起当初在安定侯府被骆宜秋逼着学琴棋书画的日子,她虽身份存疑,但好歹也是侯府养的,安定侯府还需她们联姻挣脸,是以这方面要求极为严格。
骆宜秋为了让她练就一手好字,每日罚她抄十遍《女则》经常抄到深夜,抄到右手酸软无力,她一度非常厌恶抄书。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抄书能赚钱,那她也不是不可以重新提笔。
“能帮到温姑娘就好,只是此事还需我回去同友人商议,请温姑娘耐心等待消息。”纪良衡虽不清楚她的变化怎么这样大,但还是为能帮上忙感到开心。
“好你个温轻竹,竟然私会外男,简直是不守妇道!”
正在这时,一道刺耳的女声打断了茶肆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