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跌宕起伏都褪去了,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寂静。还有一种微妙而紧绷的张力,在两人之间无声地蔓延,拉锯。
空气仿佛凝滞,又被某种未明的情绪悄悄搅动。
徐存真看着他,目光里带着一丝刚从昏迷中挣脱的茫然。她似乎还没完全理解眼前的状况,或者说,不太确定。
不确定自己模糊记忆中那些滚烫的话语,究竟是濒死前的幻觉,还是真实听到的声音。
袁理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那些刚刚倾泻而出的告白和忏悔,此刻像回放的影片一样在他脑海里闪过,带来一阵阵混合着羞耻,后怕和某种隐秘期待的战栗,烧得他耳根发烫。
是该道歉?是该解释?还是该再说一次?
该怎么办?
在他内心天人交战,所有思绪乱成一团麻之际,徐存真微微蹙起了眉,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轻轻打破了沉默:
“袁理……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
她的问题很轻,语调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的平淡,轻松得就像顺势走下一个台阶,只要他摇头否定,她似乎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让一切回到熟悉的、安全的轨道。
正是这种可以轻易否认的姿态,刺破了他刚刚积聚起的一点勇气。于是,他所有准备好的或者没准备好的话,全都瞬间蒸发干净。
他僵在那里,维持着跪坐在她身边的姿势,因为之前的恐慌和现在的无措,显得格外狼狈。
说了什么?
他说了那么多。
那些他藏在尖刻言语下的真心,那些他以为会永远烂在肚子里的懊悔,都在以为即将失去她的巨大恐惧中,不管不顾地倾倒了出来。
她听到了多少?
是从头到尾,还是只有只言片语?她此刻的疑问,是真的不确定,还是一种委婉的给他留有余地的试探?
袁理的目光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却又像被磁石吸住,无法从她刚刚恢复清明的眼睛上移开。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熟悉的戒备,厌恶和疏离,只有真切的,带着些许疲惫的疑惑,清澈地映照出他此刻的慌乱。
“我没……”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否认。
用一句“你听错了”或者“没什么”来维持住那点可怜又可笑的,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被拒绝很糟糕,被当面揭穿更糟糕。
他好像变成了懦夫。
他怎么能在经历了刚才那一切,在他以为要永远失去她,在他哭着说出那些话之后还能对她撒谎?
真让人不齿。
徐存真耐心地看着他,没有催促。
在等待他回答的间隙,她不忘分神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腹部那致命的剧痛消失了,喉咙也不再灼烧,除了有些脱力后的虚弱,似乎并无大碍。
她心里忍不住嘀咕:凭什么系统崩坏,差点死掉的也是她?
这倒霉催的运气,别是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等回去之后,得好好找个香火旺的寺庙拜拜,去去晦气。
就在袁理挣扎在坦白与退缩的边缘,嘴唇嗫嚅着,几乎要发出几个不成调的音节时——
“叮——”
051那标志性的电子音再次响起,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他颠三倒四,尚未成型的结巴。
“因某不可抗力影响,任务已中断。”
“新任务载入成功。”
新任务?
徐存真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暂时将追问袁理的事情放在一边。
她试探性地朝着空中问道:“是重新来一次的意思,还是直接进入下一个世界?”
“捡手机文学05:杀手夫妻婚后纪实。”
“前置任务:完成杀手公司投名状。”
“备注:不想找工作的应届生不是好杀手。”
051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调,直接播报了新的任务内容,言简意赅,不留任何质疑的余地。
什么臭脾气。徐存真在心里默默吐槽。
又不是她把任务世界搞崩溃的。这明明是它那个实习同事CC的锅,再不济也得算在袁理头上,谁让他莫名其妙动不动就狂涨攻略值,把系统都给整紊乱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福至心灵。CC系统之所以崩溃,很可能就是因为它探测到了袁理真实的远超预期的高额好感度,才导致核心程序逻辑冲突,最终引发了数据灾难。
这么一看,系统崩溃本身,不就刚好从侧面佐证了袁理刚才那些颠三倒四的告白,并非胡言乱语,而是千真万确的真心话?
这个认知让一股热意轰地一下涌上了脸颊,徐存真感觉自己的双颊不受控制地窜起了明显的红晕。
一直紧紧盯着她,紧张地观察她每一丝表情变化的袁理,瞬间捕捉到了这抹异常的红霞。他刚刚因为系统打岔而稍微放松的神经立刻再次绷紧,嘴巴下意识地闭紧,但眼睛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他几乎是想都没想,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猛地凑近过来。
双手有些笨拙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捧住了她的脑袋,将自己的额头紧紧贴上了她的额头,嘴里焦急地嘟囔着:“是不是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红?”
该死的坏系统,是不是根本没把真真彻底治好?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这种无照行医的系统,他是一定要去投诉举报的!
这太暧昧了!
额头上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热触感,他近在咫尺的呼吸,以及那双捧着她脸颊的微微颤抖的手……这一切都让徐存真刚捋顺没多久的思路再次彻底死机。
她晕过去那一小会儿,难道错过了什么关键性的进展吗?
好像也没发生什么别的事啊?
他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已经进展到可以如此毫无障碍地亲近了?
难道……在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对他那些告白做了什么回应?
不至于吧?她脑袋里很诚实地回忆着,当时想的明明是“可能”和“没想好”这种不确定的词语啊!
“额,我没事。”她有些慌乱地偏开头,试图摆脱他过于亲密的接触。她确实是因为想到他才脸红的。但这要怎么说出口?
难道要跟他科普,在意识到被喜欢的人喜欢时,脸红心跳是一个很正常的生理现象吗?
“没事就好。”袁理的脑袋稍微离开了一些,但担忧并未消散。
他的手又放了上来,这次是用手背和手心轮流贴着她的额头和脸颊,动作有些笨拙,像是在煎薄饼一样,正反正反地试着温度。
他掌心的温度本就偏高,再加上徐存真此刻脸上的热度尚未褪去,被他这么来回试探,那温度更是有增无减。
这下好了,简直是低温慢煮,想不烫都难了。
就在徐存真被他的过度检查弄得更加手足无措,几乎要冒热气的时候,051的倒计时提醒声响起来:
“倒计时,3、2、1!”
那股熟悉的失重感再次攫住了徐存真和袁理。
袁理在意识被彻底抽离前,唯一来得及做的,就是凭借本能,更加用力地攥紧了徐存真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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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力道,依旧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固执,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在这时空转换的洪流中消失不见。
他害怕刚刚的意外,再次降临。
这个代价太大。
徐存真甚至没来得及对他的动作做出任何反应,眼前的一切就彻底扭曲,最终被黑暗取代。
当脚踏实地的感觉重新回归,徐存真第一个清晰的感知,依旧是手腕上那片不容忽视的温热和紧锢。
竟然原封不动一起打包传送进来了!
她猛地睁开眼,生怕这个异变代表某种不寻常的改变。
她实在有些应激。
两人此刻正站在一条狭窄潮湿,散发着淡淡霉味和垃圾腐臭气息的巷子里。
青石板路面上布满滑腻的苔藓,两侧是高耸斑驳的砖墙,将天空切割成一条灰蓝色的细线。远处隐约传来市集的喧闹声,更显得这条小巷僻静而阴冷。
环境的骤变让徐存真瞬间警惕起来。
“这……就是什么杀手阁的地盘?看着挺破的。”他先开口,声音还带着点不自然的干涩。
徐存真没接话,只是默默挣开了被他攥得有些发红的手腕,然后开始仔细打量环境。
她注意到两人身上的衣服也变了,颜色灰扑扑的,毫不显眼。
她冷静地分析,刻意将话题拉回正轨:“‘完成杀手阁投名状’。我们需要找到杀手阁的入口,或者,触发投名状任务的相关人物或事件。”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刚才那些话,难道就这么翻篇了?
就在这时,巷子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几乎与环境噪音融为一体的脚步声。
徐存真和袁理几乎同时警觉地转头望去。
一个穿着黑色劲装,身形瘦小如同少年的人影,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缓步走出。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迅速扫过,带着审视和评估。
“新来的?”那人的声音沙哑低沉,同样难以辨别年龄和性别。
袁理上前半步,不动声色地将徐存真挡在身后半个身位,这是一种下意识的防御和主导姿态。
“是。我们来递交投名状。”
黑衣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投名状?就凭你们?”
他的目光尤其在徐存真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细皮嫩肉,气息浮躁,连最基本的隐匿都做不到。刚才站在这里,呼吸声三里外都能听见。”
黑衣人视线回到袁理脸上,带着点探究:“你倒是比她强点,但也强得有限。跟我来吧,废物们。能不能留下,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说完,他转身便走,脚步轻盈得像猫,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袁理立刻跟上,步伐同样放得轻缓。徐存真憋着一口气,但也只能学着他们的样子,尽量收敛动静。
黑衣人带着他们在如同迷宫般的小巷中穿行,最终停在一扇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败的木门前。他屈起手指,用一种特定的节奏敲了敲门。
木门无声地滑开一条缝隙。
里面并非想象中阴森恐怖,而是一个宽敞但简陋,光线十分昏暗的像是地下拳击场的地方。
场中零散地站着几个眼神凶悍的人,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新来的两人,如同打量待宰的羔羊。
场地中央,站着一个身材高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中年男子。他抱着双臂,目光如同鹰隼,落在徐存真和袁理身上。
“蝎子,这就是你带来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