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赵仪玉携高长风来到南溟,两人策马游玩、乘船出海,日子过得极为潇洒惬意。
赵麒英身为长姐,见皇妹整日里和一个小太监混在一起,着实不成体统,但见她比初来时开怀许多,那高长风又长得斯文清俊,做事得体,时日久了,她便也不再如此忌惮,由着两人去了。
左右是个没了根儿的太监,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她却怎么也没想到,高长风竟会做出此等诡异怪诞之事——他竟将一根属于雄鹿的器具,强行安在了自己身上。
此事还要从数月前说起,高长风偶然间得知,江湖上有医术高超之人,可移花接木化腐朽为神奇,给他这等阉人或是器具短小之人移植新的子孙根。
若是在从前,他会付之一笑不放在心上,可自从上了公主的绣榻,他却只能以手口器具服侍殿下,高长风心中便如野草般滋生出一个妄念来——
他若是也有那东西,是不是能更讨殿下欢心?
若是如此,殿下是否就再也瞧不上其他男子,只有他一人便足够?
于是高长风斥重金在江湖上寻访打探消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个月前,他果真寻到了这样的能人,最终选择了移植鹿根。
他在将军府临墙赁了一座宅子,请神医吕有良居住,自己则在夜里趁着公主熟睡后,前去寻医看诊。
吕有良寻来两只雄鹿,养在院中,于半个月前,对高长风进行了移植外科术。
初时,外科术很是成功,但在三天之前的深夜,他却忽地发起高烧,浑身似着了火般,触着烫人。
吕有良看罢,叹气道:“高公子,那根鹿根与你的身体产生排斥,这才使得你高烧不退,为今之计,只有将之取下,若不然……”
高长风脸红得异样,他哑声问:“若不然便会如何?”
“若是迟迟不退烧,可能会危及性命。”
高长风弯了弯干涩的嘴角,“那如果我挺过去了,是不是就成功了?”
吕有良微怔:“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风险太大……”
高长风对他摆了摆手,“多谢你吕神医,劳烦你帮我开些退烧的汤药。”
“公子当真不取下来?”
“不取。”
吕有良轻叹一声,自去煎药。
他曾不止一次帮人做这种接植外科术,成功者甚少,失败者居多。在做这外科术之前,他便跟高长风说清利害,可这位年轻公子依然执意如此。
吕有良该劝的劝过,他便不再多说什么,将煎好的汤药晾凉后送到高长风面前,见他面不改色地一口饮下。
如此又过了三天,他仍未退烧,面色憔悴、嘴唇起皮,整个人消瘦了许多。
在这边的宅子里,高长风并未安排人手伺候,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王婆子为吕有良洒扫做饭,他生病的事一开始也未传出去。
起因是赵仪玉突然想起,似是有好几日未曾见高长风,她心下纳闷,派人出来寻他,可他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赵仪玉又惊又怒,难不成他丢下她一个人偷偷跑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高长风极为爱慕她,尽管他从未言明,但赵仪玉又不是傻的,他看她的眼神说明一切。
他表面上笑吟吟地将俊俏勇武的侍卫送到她的床榻,垂眸的那瞬间却难掩忮忌与怨恨。
赵仪玉对此心知肚明,却享受着他这份畸形阴暗的喜欢。
她甚至故意在他面前和其他人调.情,故意对他们笑,见他明明很生气却佯作无事发生的模样,她便觉得畅快欣喜。
七日前,高长风又向她进献了四名漂亮男子,长相各具特色,身材孔武有力。
赵仪玉最是喜新厌旧,很快便与那几人玩乐了起来,连高长风是何时离开的都没在意。
直到这两日,她玩得尽兴后,蓦地想起了他,想到这几日他都罕见地没出现在她面前伺候,心下疑惑,便派人去寻找,却不料他竟然失踪了。
赵仪玉大发雷霆,命人继续去找,恰在此时,有一个小丫鬟怯生生地站出来,跪下道:“殿下,奴婢想起一件事,不知与高公公的失踪有无关系。”
“说。”
“大概是十几天前,奴婢夜里腹痛去茅房,途经院子时,见到一抹酷似高公公的身影,他翻墙去了隔壁院子……”
赵仪玉神色一凛,当即带上几名仆从去了隔壁宅子,敲门后一个粗使婆子开了门,见到他们这副阵仗唬了一跳,忙问:“这位小姐是要找谁?”
“高长风在吗?”
王婆子道:“高公子病了几日了,尚未退烧……”她话语未完,就见这位骄纵高贵的姑娘疾步进了院子,她阻拦不得,只好赶忙去后院叫吕神医。
赵仪玉见到了烧得神智模糊的高长风,他脸色苍白,形容憔悴,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血污腥气,与平日里斯文俊秀的翩翩佳公子判若两人。
相伴十余载,她从未见过他如此病骨支离的模样。
赵仪玉心口一痛,快步走到床边,摸了摸他瘦削的面颊,开口时声音竟微微颤抖:“你、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会突然病了?”
高长风这几日烧得昏昏沉沉,浑身都疼,下.体处更是火烧针刺般胀痛难言,难受至极,他也曾想过干脆放弃,若是再继续折腾下去,他兴许会因此送了性命。
可心头那股炽炽焰火却不曾熄灭,它叫嚣着,让他再坚持坚持,很快便可战胜病魔,他便能收获新生,可以像正常男人那样去讨殿下欢心。
他一次次地咬牙隐忍,迷蒙间,竟然听到了殿下的声音,那声音微微颤抖满是关切,让高长风的眼角一阵酸胀,他缓缓睁开眼,见殿下的身影微微摇晃,继而变得清晰。
他看着那张满是惶急的俏脸,心头蓦地一紧,“殿下?我、我不是在做梦么?”他伸手掐了一下手臂,察觉到轻微而麻木的疼。
高长风倏然变了脸色,扯过被子将自己埋了起来,声音慌乱而痛苦:“还请殿下先行离开,奴才这幅样子……会惊到殿下。”
赵仪玉却一把扯下衾被,柳眉微蹙,“你在发烧?烧成这样了怎么不宣太医?”
高长风被迫露出脸在她面前,他苦笑道:“已经看过大夫了,只是奴才这病……咳咳……”他掩住口鼻咳了一阵后,俊脸泛着异样的潮红,“只是这病怪异,能不能好还未可知。”
“什么?”赵仪玉大惊,“是什么病?都看了什么大夫?乡野村间的就是不顶用,我这就请旨让父皇快马加鞭送几名太医过来!”
“不必劳烦殿下,”高长风轻扯住她的衣袖,露出一抹虚弱笑容,“我方才是说笑的,殿下怎么会找来这里?”
赵仪玉冷哼一声:“要不是有小丫鬟见到你深夜翻墙,本殿下还不知高公公你还另有住所。”
她四处打量屋内陈设,不禁蹙眉,“如此简陋的地方,你为何要住在这里?”
难不成是藏了什么美娇娘?
心头霎时闪过这个念头,赵仪玉当即否定,不可能,高长风对她可谓是忠心耿耿,不可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和旁人纠缠不清。
高长风垂下眼眸,沉默须臾,哑声道:“殿下,若是我为了讨你欢心,做下什么蠢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那要看你到底做什么了,”赵仪玉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怎么还这么烫,你喝药了么?”
说话间,吕有良走了进来,他见赵仪玉仪表不凡,拱手行礼道:“禀小姐,高公子药已服下,只是久久未能退烧……”
赵仪玉打断他的话:“他是什么病?怎么这么严重?”
吕有良看了看高长风,支吾道:“这个……这个……”
赵仪玉正欲发火,就听高长风低声道:“殿下别为难吕神医,是我自己要移植某样物什,它与身体产生了排斥,使得我高烧不退。”
“吕神医曾劝我放弃,可我不甘心。”
高长风说这几句话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他喘息一阵后,方鼓起勇气去看殿下的神色。
赵仪玉脸上满是惑色,她诧异问:“移植什么?”欲走上前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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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被高长风抬手制止,“不可!”
他声音染上几分哭腔,“此物太过丑陋,奴才不想惹殿下厌恶。”
赵仪玉又惊又疑,却也没再上前,将吕有良叫到外面,让他说清原委。
吕有良行走江湖多年,惯会察言观色,见高长风对这骄蛮小姐如此恭敬,神态放得极低却又难掩爱慕之情,当即明白他之所以吃这么大苦头,都是为了眼前这人。
略作沉吟,他缓声道:“小姐有所不知,一个多月前,高公子寻到小人,请我为他接植子孙根。”
赵仪玉瞪大眼:“什么?此等荒谬无稽之事,又怎可真的……”
吕有良:“此事虽离奇,却也是有的,小人便曾做过数十起这种外科术,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高公子身强体健,术后两日原本还好好儿的,却不料几日前突然高烧不退。
小人曾劝公子放弃,只需将那物取出,至少性命无虞,可公子执拗不听,才弄成如今这副模样。”
赵仪玉听罢,怔愣许久,她忽地叹了口气,轻声问:“他可曾说过为何要这样做?”
吕有良顿了顿,道:“小人常常见公子握着一只旧荷包出神,似是对那荷包主人很是爱慕。”
“旧荷包?”赵仪玉蓦地想起什么,“图案可是绣了两只火红番椒的?”
“正是,那图案颇为少见,小人一见难忘。”
赵仪玉心口倏地一紧,想起多年前的一件小事。
那时她初学女红,正是兴致浓厚的时候,绣了一只荷包,针脚粗浅歪斜,十分丑拙,她嫌难看便随手丢弃在地,却被高长风见到捡了起来,彼时面容仍有几分青涩的小太监轻声问:“殿下,这东西丢了可惜,就当赏给奴才了,成不成?”
赵仪玉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跑出去寻找其他乐子。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只荷包竟被他珍藏多年。
脑海中浮现许多高长风的模样,笑吟吟的,斯文腼腆的,气愤却佯作淡定的,眼眸中闪过气苦之色的,俯在她身下俊脸绯红的……
诸般情态,如皮影戏一样生动,赵仪玉心口扑扑直跳,原来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已然如此重了么?
赵仪玉抿了抿唇,吩咐人买了许多上好的人参回来,却被吕有良告知不宜给病人服用,她又急又气,便冷声命令高长风道:“本殿下命令你,取下那劳什子!否则、否则本殿下就再也不理你!”
可高长风却似是中了蛊,他摇了摇头,黑眸中迸出几分古怪的狂热,“殿下,你摸摸奴才,奴才身上没那么烫了。”
赵仪玉触到他的额头,仍是热热的,她蹙眉:“我看你是病糊涂了!”她想让吕有良强行取下,但高长风却以死相逼,“若殿下动了我,奴才便不活了。”
赵仪玉险些被气死,她将屋里的桌椅砸得稀巴烂,气冲冲地离开了。
看着满屋狼藉,吕有良再次劝道:“公子,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你将命都折腾没了,别的还有什么可指望的?”
可高长风仍是不听,他觉得自己正在康复,他以为自己肯定会坚持下去。
兴许是老天发了善心,这天夜里过后,他果然一点点的退了烧,翌日晌午,还多了几分食欲。
这几日他吃的极少,多以白粥为主,如今却想吃荤腥了。
吕有良不敢大意,和王婆子仔细照料,之后一日日的,果然好了起来。
可身体渐好,高长风的神色却日渐阴郁,“殿下她一直没再来吗?”
“也不曾派人来瞧过我?”
王婆子惴惴不安:“没有,我听隔壁的丫鬟说,公主她……她出去散心去了。”
一直悬在心口的巨石轰然落地,高长风一瞬间只觉天旋地转,殿下她……这是不要自己了么?
那他这阵子吃的苦受的罪,算什么?
他看着镜中消瘦苍白的男子,蓦地低笑出声。
是他太会演戏了么?让殿下误以为,他是个没有爪牙任人揉搓的狸奴。
那他可能,要让她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