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那人满脸横肉,上下扫了眼玄羽,“关你什么事?”
玄羽笑道:“小弟只是路过此地,见这位小兄弟瘦弱可怜,一时心生怜悯,不知他偷的东西价值几何?若是可以,小弟愿为他出这个钱,希望几位大哥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
那人冷笑道:“这个小瘪三胆儿肥,竟敢偷我们老爷的宝石!我们逼问再三他也不愿交出,只能让他尝尝拳脚的滋味了。”
玄羽问:“敢问宝石值多少钱?”
那人打量着玄羽,“一百两,你有钱么?”
玄羽略作沉吟,地上的少年却沙哑道:“这位大哥,多谢你好心相助,只是我并未偷东西,他们自己看管不力弄丢了几块玉石,反而赖到我头上……”
话未说完,另一个大汉便狠狠踢了他一脚,少年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地捂住了腹部。
玄羽正要说话,便见大哥走了过来,呈上了一张银票,“这是一百两,请放了这位小兄弟。”
满脸横肉的大汉接过银票,吩咐另一人去钱庄兑换,不多时,那人抱着沉甸甸的一兜银子回来,几人对视一眼,凶狠地瞪了地上的少年,“以后别让我们再碰见你!”
几人离去后,围观的人也渐渐散了,玄羽蹲下,问地上的少年:“你伤得重么?可还能站起来?”
那少年点了点头,颤颤巍巍地便要磕头,被玄英扶住,“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当务之急是要找个大夫给你看看伤势。”
他使了个眼色,玄羽便飞奔而去,玄英则搀扶着少年来到楼上。
少年见桌边坐着一名年轻妇人和一个小姑娘,先是一愣,尔后反应过来,对沈鲤拱手道:“符勉多谢夫人的救命之恩!夫人今日救了我,我这条命便是夫人的,以后单凭夫人差遣!”
沈鲤笑道:“你叫符勉是么?先别说这么多,坐下喝口茶缓缓。”
小月上前为他倒了茶,又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他,“大哥哥你擦擦脸上的血。”
符勉约莫十二三岁,虽然衣衫褴褛,但面貌清俊,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眸中跳动着勃勃的光芒。
他对小月轻声道了谢,接过手帕擦了擦脸,却牵动鼻梁与唇角的伤口,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沈鲤问:“我姓沈,是外地来的生意人,与本地并无瓜葛,你愿意说说发生什么事了么?”
符勉道:“我原在赵老爷的矿石场里做工,每日开山淘石寻找玉石挣点钱糊口。昨日那边丢了几块成色好的玉石,吵嚷搜寻许久都没找到,也不知是谁说是我偷的,我没有偷怎会承认?他们便搜身打我,我受不住跑了出来,一直被追到这里……”
沈鲤问:“赵老爷是何人?”她给他夹了块红烧肉,让他边吃边说。
符勉:“他是本地有名的大财主,几乎包揽了本地所有的玉石生意,听闻和京城里的许多达官显贵都关系匪浅。”
“既然本地盛产南红玛瑙,为何我在临近的庐阳城从未见过卖这个的?符勉你可知道是何种缘故?”
“我在矿石场里听那些老人说起过,成色好的玉石大都会送往京城,余下成色一般的则在本地出售,兴许是赵老爷觉得外地路途遥远,不想在外地开铺子罢。”
沈鲤笑道:“这还挺奇怪的,多开几家店也可以多赚些银子,商人哪还有嫌钱多的?”
符勉摇头:“那我不就知道了。”
说话间,玄羽领着一名须发皆白的郎中走了过来,那大夫先是给符勉处理了脸上的外伤,又撩起他的衣衫看了看他的腰腹。
沈鲤和小月尚未有什么反应,符勉却涨红了脸。
玄羽道:“小兄弟别害羞,只是看病而已。”
大夫道:“肋骨处红肿淤血,需服几剂汤药。”他提笔写下方子,玄羽接过,付了诊金后又去药铺买了药回来。
他来回折腾脑门上出了一层汗,符勉见了很是过意不去,连声道谢:“多谢这位大哥为我奔波,不知怎么称呼您?”
玄羽大喇喇落座,大口吃着馒头和菜,咽下去之后才道:“符兄弟甭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叫我玄羽就成。”
“羽大哥,”符勉看着与他容貌有几分相似的玄英,“这位大哥是羽大哥的兄长么?”
玄英颔首:“我叫玄英。”
“英大哥。”
沈鲤见他身上的衣衫虽然褴褛,举止说话却颇为有礼,“符勉,你的家人呢?我是怕他们眼下虽放过了你,万一又到你家去闹事……”
符勉垂眸:“沈夫人,我家就剩我一个了。”
沈鲤忙道歉:“对不住,我不是有心提你的伤心事。”
符勉摇头:“不关夫人的事,实不相瞒,家母早逝,家父曾在京为官,去年因贪墨案被流放此地,我随家父来到这里劳役,不过半年,他便因病去世了。”
“两个月前,家父从前的朋友上书求情,圣上方赦免了我。”
“令尊当真贪了么?”
“圣上说他贪了。”
沈鲤沉默须臾,“不知令尊是何名讳?他若是被人诬陷,你没想过替他翻案么?”
符勉苦笑:“家父单名一个忱字,一生光明磊落两袖清风,家母去世后也不曾续弦纳妾,他为人耿介,做事一板一眼不知变通,为官多年得罪了不少人。”
“禁军在家父书房中搜出许多金银珠宝、大额银票,以及与外地官员往来行贿的信件,再加上朝堂上有人出来指证家父与人结党营私,铁证如山,家父无从辩解。”
沈鲤蹙眉:“令尊是得罪什么大人物了么?”
符勉眼里闪过一抹恨意,却很快地掩饰过去,他勉强笑道:“我也不知,之前我只是去学堂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父亲也不曾跟我说过什么。”
“你既读过书,为何不换种营生赚钱度日?譬如帮人写字作画、教人读书认字,再不济也可以去酒楼客栈跑堂,何苦跑到矿场上做工?”
符勉脸色微变,顿了顿道:“当然是因为赵老爷开的工钱高,虽然辛苦,但赚得多些。”
他明显在隐瞒什么,沈鲤也没接着逼问,几人吃完饭,符勉拎着草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谨慎又小心,生怕惹他们嫌恶。
走到一处僻静小巷,沈鲤心软看不下去,停下来问:“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符勉:“沈夫人,您救了我一命,我想报答您。”
“不必了,你以后好好活下去便好,至于你父亲的事,我觉得你还是量力而行,别太勉强自己。”
符勉眼圈微红,手指因太过用力攥紧而微微颤抖,“我当然知道,我、我只是不甘心……”
沈鲤看着他,“那你老实告诉我,你去矿场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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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了什么?”
符勉擦了下眼角,声音沉静:“家父去世后,我在他贴身的衣服里发现了一个夹层,里面有一封信。他知道我一直想为他讨回公道,在信中叮嘱我不要为他报仇,对方地位非同一般,不想我白白送死。”
“我写信给京城相识的叔伯,百般哀求他们,他们最终只是跟我说了赵老爷这个人,其他的并未多言。”
沈鲤:“所以你才到矿场去,想调查他的身份?”
“嗯,只是我去了一个多月,并未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个赵老爷是叫什么?”
“赵寇。”
正说着,天上忽地落起雨来,小月忙踮脚用衣袖遮住沈鲤,此处距落脚的客栈不远,几人快步跑回了客栈。
见符勉衣衫尽湿,玄英吩咐店小二送来热水,将他带到房里,拿了身衣服给他,“你先凑合穿,赶明儿给你买两身合身的。”
“多谢英大哥。”符勉身上有伤,简单擦洗一遍后换了衣裳,先前的药已被小月拿到客栈厨房熬煎。
他立在窗边,看着外面渐渐变大的雨势,不禁红了眼眶。
自爹出事后,他就一直生活在恐慌不安中,爹去世后,他孤苦彷徨,最终还是决定要为父亲申冤报仇。
只是他年小无势,从前的那些叔伯对他也多是避之不及,有两个愿意为他求情的已属不易。
世道凉薄,符勉早已习惯,却没想到,今日会有萍水相逢的人愿意帮他、信他。
药煎好后,小月端了上来,她看着符勉发红的眼睛,轻声劝道:“符哥哥,你一定要保重身体,符伯伯在天之灵,定是希望你能开心快乐的。”
符勉看了眼身量与自己差不多的女孩,露出一抹笑:“嗯,多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少女弯起眼睛,“我叫小月。”
*
沈鲤回房后,要来笔墨纸砚,点燃灯烛,提笔给周宗璋写信。
自他去边关后,她每几日便会给他写一封家书,内容有长有短,多是说些近日的见闻与所思所想。
周宗璋的回信内容多是报平安,末尾处都会笔力遒劲地写上“甚为思念”四字。
沈鲤将他的书信整理收好,闲来无事时便会翻阅,这次她在信中提到了符勉父亲一事,周宗璋在朝为官多年,应当也认识这位符大人,不知他会说些什么。
晚间雨还未停,屋里颇为湿冷,小月过来陪她,榻上窄小,沈鲤便让小月上床一起睡,小姑娘忸怩半晌,最终还是红着脸钻入了被窝。
小月眨着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神情拘谨:“沈姐姐,你怎么跟其他夫人不太一样?”
沈鲤笑:“嗯?此话怎讲?”
小月:“其他夫人怎么会跟婢女同床而眠……”
“你不是婢女。”
“嗯?”
“你是我正在培养的心腹。”
小月瞪大眼:“真的么?我可以么?”
沈鲤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当然,大人才不会骗小孩子。”
小月鼓起脸颊,“我已经十岁了。”
沈鲤大笑出声,声音传到玄羽与玄英的房间,两人习以为常,榻上的符勉却一脸惊愕。
玄羽笑道:“过两日你就知道了,咱们这位夫人,与寻常女子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