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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第 84 章

作者:睡懒觉的麦兜不是好麦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京城里最负盛名的画舫“逐波楼”就泊在淮河岸边,雕梁画栋浮在粼粼波光里,檐角的铜铃被晚风拂得叮当响,远远望去,倒像座浮在水上的琉璃宫。


    暮色刚沉,浮千楼便独自登了船。他没带随从,一身月白锦袍松松垮垮系着,腰间悬着枚成色普通的玉佩,瞧着倒像哪家不务正业的世家子。


    “哎哟,这不是浮公子吗?”画舫老板娘艳娘踩着莲步迎上来,鬓边的珠花随着脚步晃出细碎的光,她眼尾扫过浮千楼,笑意里带着几分熟稔的热络,“今儿怎么来得这般早?快里头请,刚温好的‘醉流霞’,就等您呢。”


    浮千楼勾了勾唇角,语气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在家闷得慌,来艳娘这儿蹭杯酒喝。”


    艳娘捂着嘴笑,指尖轻轻拉着他的衣袖:“公子可真会说笑,您来捧场,是给我这逐波楼添彩呢。快,楼上雅座给您留着呢——说起来,今儿可是有新鲜事,船上来了两位西域来的舞姬,那胡旋舞跳得,啧啧,转起来像团火似的,保管让公子挪不开眼。”


    浮千楼挑了挑眉,故意摆出副挑剔的模样,伸手理了理衣襟:“哦?有这般能耐?那可得好好瞧瞧。若是跳得不如上次那波斯舞姬,可别怪本公子吝啬,一文赏钱都没有。”


    “瞧您说的。”艳娘笑得眼尾堆起细纹,亲自引着他往二楼去,“这两位姑娘可是打小在西域学舞的,单是那腰间的银铃,动起来都比别家姑娘的好听。公子且坐,我这就吩咐她们预备着。”


    登楼时,木梯发出轻微的咿呀声。浮千楼凭栏往下瞥了眼,底层的大堂里已坐了不少客人,猜拳声、笑骂声混着丝竹管弦,顺着水风飘上来。


    他拣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艳娘亲自斟上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玉杯里晃出涟漪,香气醇厚得像化不开的蜜。


    “公子先慢用,舞很快就开场。”艳娘福了福身,转身下楼时,还不忘回头抛来个意味深长的眼波。


    浮千楼端起酒杯,却没喝,只望着窗外的淮河。暮色渐浓,岸边的灯笼次第亮起,倒映在水里,像撒了一地碎金。


    他忽然想起上午在宫中,父皇提起婚期时不容置疑的语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喉间泛起一丝涩意。


    朝安郡主没有做错任何事。更不能让她受自己连累,上辈子已经将她拖下这摊浑水,这一世,不能再如此,他得找个机会去见朝安。


    况且,根本的问题也不是郡主,而是他想要的是另一个人,他想要的是钟诺玲。


    浮千楼痛苦地,终于在内心对自己承认了这一点,这一世如果非要结婚,那他想的是钟诺玲,也只有钟诺玲!


    只是近一个月还没找到人的消息传回,他就当她还活着,还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去救,想到这里,他心急如焚。


    他在想念她,想念到差点把赏花宴上碰到的人误认为是她。


    无比悲催,在他们两人都不知道此生会不会再见面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楼下忽然响起一阵热烈的喝彩,伴随着急促的鼓点和清脆的银铃声。


    浮千楼回过神,懒懒地抬眼望去——果然见两个身着胡服的女子在堂中旋转,裙摆飞扬如绽放的花朵,腰间的银铃随着旋转的弧度叮当作响,引得满座宾客拍案叫好。


    他扯了扯嘴角,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带着灼人的暖意,却压不住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他摆出纨绔子弟的浪荡相,对着楼下高声笑道:“这舞是不错,赏——”


    声音混在喧闹里,像颗投入水面的石子,漾开一圈涟漪,又很快被更大的喧嚣淹没。


    ……


    太子东宫的书房里,檀香袅袅,浮千羽正临窗整理着朝服领口,玄色蟒纹在晨光里泛着沉敛的光。


    “殿下,”侍立一旁的太监李德全弓着身子,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谄媚。


    “奴才刚从暗卫那儿得信,二皇子自打被陛下接回府,这些日子是愈发不像话了。夜夜宿在平康坊的勾栏院里,前日更是喝得酩酊大醉,被暗卫瞧见在花街后巷扶着墙吐得昏天黑地,那狼狈模样,怕是真成了扶不起的废物了。”


    浮千羽正对着铜镜整理衣襟,玄色常服上绣着暗金龙纹,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


    闻言,他动作一顿,目光扫过镜中自己的倒影,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废物?李德全,你跟着本宫久了,眼力倒越发不济了。”


    李德全心里一咯噔,忙不迭跪下:“奴才该死!奴才失言!”


    “起来吧。”浮千羽淡淡道。


    “老二当年在宫外历练,能在那般复杂的境况下活下来,绝非易与之辈。何况他中那‘蚀心散’虽伤了根基,却未必就真能让他彻底沉沦。这几日的放浪形骸,是真醉还是装疯,尚难定论。传令下去,让暗卫盯紧些,半点风吹草动都不许放过。”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李德全爬起来,额头已沁出薄汗。


    “去吧。”浮千羽挥了挥手,目光落在窗外——宫墙巍峨,将天空割成一方方正正的形状,像极了这深宫里无处不在的牢笼。


    他顿了顿,又问:“侧妃那边怎么样了?”


    秦婉清腹中的孩子,是陛下的第一个长孙,哪怕只是侧妃所出,也足够让他在储位之争中添上重要的一笔,由不得他不重视。


    李德全脸上堆起笑意:“回殿下,侧妃娘娘这几日孕吐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太医说这是有身子的姑娘常有的事,让多静养着。殿下这会儿要是得空,去瞧瞧娘娘,她定是欢喜的。”


    浮千羽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他想起前日去看秦婉清时,她对着痰盂干呕不止,鬓发散乱,脸色苍白如纸,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端庄仪态?那般狼狈,只让他觉得碍眼。


    浮千羽却皱了皱眉,眼前莫名闪过秦婉清捧着痰盂干呕的模样——鬓发散乱,脸色苍白,哪还有半分平日端庄娴雅的仪态?那副狼狈相,瞧着就让人心里发堵。


    “改日吧。”他语气冷淡,“让人把库房里那盒血燕送过去,再传句话,说本殿今日有要务缠身,晚些再去看她。”


    李德全心里透亮,知道太子素来爱洁,最瞧不得女子失仪,嘴上应着“是”,心里却暗叹这侧妃娘娘虽是怀了龙裔,怕也难入太子的真心。”


    ——


    过了几日,钟诺玲收到了玉清公主派人送来的帖子,邀她同去京郊泛舟。


    对京中贵女而言,湖上泛舟原是寻常消遣。只是公主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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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去处,并非女孩子们常聚的浣月湖,而是更僻静、离城也更远的镜泊湖。帖子里字迹娟秀,写着“水阔林幽,野趣更浓”,还特意提了句“已令府中护卫随行,诸位放心”。


    表妹谢倩捧着帖子反复看了几遍,眉头紧锁:“表姐,这镜泊湖偏远得很,平日鲜少有人去,公主偏选在那儿,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钟诺玲正临窗理着衣袖,闻言笑了笑:“不过是游湖罢了,能有什么不妥?再说,我自小跟着父亲学水性,便是真有意外落水,也能应付。”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谢倩把帖子往桌上一拍,语气带着少年人的急切,“公主前几日还在宴上对表姐你不冷不热,突然这般热络,难保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钟诺玲被她逗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指尖触到那截利落的发尾:“你呀,年纪不大,心思倒不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可到了泛舟那日,钟诺玲还是没让谢倩跟着。晨光刚漫过朱漆大门时,她看着表妹噘着嘴立在门阶上,轻声道:“听话,我去去就回。你在家等着,我带镜泊湖的莲子给你。”


    谢倩看着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扬起的尘土迷了眼,心头却突突直跳,右眼皮跳得厉害,像有什么重物悬在半空,落不下来。


    果然,次日天刚蒙蒙亮,陪钟诺玲同去的大丫鬟晚晴就跌跌撞撞闯进门来,裙角沾着泥污,发髻散乱,跪在地上几乎说不出话:“表……表小姐……郡……郡主她……不见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浮千楼的书房里,影三单膝跪地,声音低沉:“殿下,郡主在镜泊湖失踪了。”


    “何时的事?!”浮千楼猛地一拍桌案,砚台里的墨汁“啪”地溅出,在铺着的明黄奏章上晕开一团深黑,平日里沉稳的声线里,第一次泄露出难以压抑的惊怒。


    他深吸一口气,指节抵着桌面,硬生生压下翻涌的情绪,再开口时已恢复平静:“玉清带去的侍卫呢?难道没派人搜寻?”


    “搜了,”影三摇头,语气凝重,“但属下在湖边发现了打斗痕迹,而且……玉清公主的人,似乎在刻意遮掩什么。属下怀疑,郡主失踪,与公主脱不了干系。”


    “而且什么?”浮千楼追问,目光锐利如刀。


    影三顿了顿,低声道:“公主身边的女官看似如常,但属下观察到她们袖口有血迹,行色也透着慌张。依属下看……公主那边,恐怕也出了变故。只是目前没有实证,不敢妄断。”


    浮千楼沉默片刻,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笃笃声。晨光从窗棂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瞧不出情绪。


    “你先下去。”他缓缓道。


    影三应声退下,书房里只剩檀香在空气中浮动。浮千楼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他快步走到墙边,掀开那幅描绘江山万里的画卷,露出后面的暗格,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山川分布图。指尖划过镜泊湖一带的标记。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透,可浮千楼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沉。


    难道……前世那场让他悔恨终生的劫难,朝安终究还是没能避开?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尽是寒霜。这一次,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把她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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